第1029章 误闯檀郎屋

    第1029章 误闯檀郎屋
    快要天明,月亮早已隐退到云后。
    包厢内,书桌前,欧阳戎只点了一盏孤灯,灯火清幽幽的打在他的脸庞上。
    一人一镜,身影孤零零的。
    此时此刻,欧阳戎手持着新得的这面折角方镜,在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一行字迹后,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屋内明明没有开窗户,但欧阳戎却总觉得面前的蜡烛在不足的摇摆乱颤。
    放远些看,这一粒孤零零的烛火,也将他投射在后方墙壁上的影子,也推的左右摇摆。
    秦亡始于此?
    欧阳戎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在一面古镜的背后,刻下了这行字。
    因为这五个字是凹陷进去的阴文,不确定是先天就刻有的,还是后天有人加上去的。
    但看到这一行字的瞬间,欧阳戎此刻的脑海里,有很多念头转过。
    首先想到的,当时是环形大厅内的那些壁画。
    其次就是那一副断头壁画尽头的那扇漆黑之门。
    因为这一面折角方镜就是从此门内拿出来的。
    首先,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若是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的话,所谓「秦亡始于此」,当然是指,秦王朝因为此物而灭绝。
    刻下此字之人,到底是在感慨,还是在预言?
    若是感慨,那就是马后炮,是秦后之人,在这面镜子上刻下的。
    若是预言,那就更令人细思极恐了,此镜也至少会有千年历史。
    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在千年前放下如此厥词?
    但不管如何,这面折角方镜,来历绝对不简单,很大可能是秦代的古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令人惊悚的细节,不管以上两点是哪一点成立,都很吓人。
    那就是,「秦亡始于此」指的到底是这一面镜子;还是指和这面镜子有关的人或者事,也就是说,镜子是这件「亡秦之事」的诱因物还是见证物。
    若是前者,欧阳戎觉得有些太夸张了。
    千年前那个朝代灭亡的原因,史书上有过记载,后人众说纷纭。
    若是将最大的原因归结给这面古镜,有些违背天道运转的逻辑,有迷信的嫌疑。
    主要是如此大的「锅」,单单一面镜子哪里背得了,连鼎剑都背不起,更别说它了,难道还能比神话鼎剑还要神异?
    还是说,它就是一口鼎剑?
    这种可能性,欧阳戎看了眼湿漉手帕上的铜锈脏渍,很快便在脑海中否定了
    神话鼎剑,由鼎所铸,不锈不衰不灭,这面折角方镜很显然不符合。
    所以,他思索片刻,重新拿起古镜,定睛凝视,开始揣摩起其中一个字眼。
    始字。
    秦亡始于此,等于说,是从此镜开始,而不是全部由此镜主导。
    那就是说,它不是主导秦亡的主要诱因、罪魁祸首,而是某种————见证之物!
    至少在刻字之人看来,是如此没错。
    也就是上述分析中的后者。
    这面折角方镜,有可能参与或见证了某些秦亡之事!是先秦之物。
    欧阳戎顿时脸色严肃起来。
    此镜到底是何来历,又有何功用,为何会留落在漆黑之门内,和一具滴血尸体在一起?
    另外,涉及到漆黑之门,欧阳戎又想到一种不小的可能。
    所谓「秦亡始于此」,所指的会不会是漆黑之门内的空间,还有空间里发生的事情————而不是镜子本身?
    这一面秦时古镜,只是作为书写者感慨的文字载体,单纯当做了「手边纸张」,记录了这一行字?
    欧阳戎手持古镜,思索良久,觉得不无可能。
    「金光吗,在小萱视野里,此镜难道有何异处————既然能留在那扇漆黑之门内,留在那个死人身旁,类似陪葬品,想必不会是普通之物,肯定是有些意义的。」
    欧阳戎低头,照了照古镜,还是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他没有气馁,继续用灵气试了试,注入古镜中。
    折角方镜纹丝不动。
    「要不用功德紫雾试试?功德紫雾既然模拟代替各个道脉的灵气,或许也能符合此镜所需要的灵气————」
    欧阳戎手持镜子,坐在书桌前,思索了下,闭上了眼睛,先进了一趟功德塔。
    寂静的塔内,高悬头顶的福报钟,还是那个老样子,日常摸鱼。
    欧阳戎瞥了眼,转而去检查了下小木鱼。
    功德:三百零二
    今夜在漆黑之门前用了些,不过有又自然增长了点,补充了回来。
    剩下的这些功德紫雾应该够用了。
    其实,若是他功德值很充沛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将崔浩召唤出来,请神上身,可以好好问一问卢长庚墓穴和漆黑之门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见崔浩一面,需要三千功德,对于暂时离开了浔阳官场的欧阳戎来说,有些过于奢侈了,不过,眼下他在云梦剑泽和膳堂那边,也渐渐找寻到一些积攒功德的途径,倒也没有那么捉襟见肘了。
    不过,若是采用这种法子,需要注意的事,不能让小萱等人看见崔浩,需要隐秘行事,妙思的话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是还见过的————
    欧阳戎思索片刻,从功德塔中退了出来,开始专注起了眼前。
    他睁眼,看了看古镜,旋即,有紫色雾气涌出,沿着小臂,来到他手心和铜镜背面的接触处,涌进了镜中。
    书桌前,空气有些寂静,只有手掌紧握镜身注入紫色雾气时手掌的微微颤栗动静。
    起初倒是一起如常,紫色雾气被缓缓注入镜子背面。
    不过渐渐的,欧阳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手中这面古镜好像有某种隐隐约约的吸力,再「贪吃」着他的功德紫雾。
    欧阳戎定睛看了眼,这一面折角方镜还是老样子,在吸入功德紫雾后,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它还在源源不断的「吞吃」他给的紫色雾气,活像是一个大胃王一样。
    欧阳戎眉头缓缓皱起。
    功德紫雾快见底了,不能让它吃下去了。
    心中低语了句,欧阳戎当即身子前倾,准备断开功德紫雾的输出。
    然而下一秒。
    伴随着「砰」的一声。
    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和声响同时出现,直接突脸。
    没错,是突.————字面意思。
    只见,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欧阳戎脸庞上落下的某物打飞,桌子都震看一震。
    欧阳戎早已习惯戴在脸上的青铜面具,像是被欧阳戎脸庞给强烈排斥似的,直接「崩飞」了。
    青铜面具掉落在了桌子前方三尺处。
    欧阳戎失去青铜面具掩盖的俊朗脸庞,露了出来,此时,他身子下意识的后仰,脸上的神色满是诧异。
    刚刚他感受到了那股脸庞上的弹力,几乎是突如其来,自己脸庞————或者说是身体,和青铜面具像是磁铁的正负极一样发生了强烈排斥。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欧阳戎眸子直直盯着前方地面上翻倒的青铜面具,像是还处于懵神状态,还在回味和复盘刚刚的滋味。
    俄顷,青年的眼神从青铜面具上缓缓挪开,低下头,眼睛看向了手中那面古井无波的折角方镜。
    打磨光滑却有些铜锈的镜面上,隐隐映照着他的俊朗脸庞。
    镜内的脸庞也看向了他。
    这一刻,这一幕,就像是这面不知来历的折角方镜,在通过这种带着寓言的形式,在与他直接对视着一样,如同大眼瞪小眼————眼下,欧阳戎心底深处,不知为何,突然涌出这道念头来。
    奇妙之感,在他心头有些挥之不去。
    是它,一定是它。
    欧阳戎几乎可以笃定,就是这面折角方镜在作怪。
    刚刚他脸上面具的「弹飞」,就是因为它。
    欧阳戎起身,手持方镜,走上前,就要捡起青铜面具。
    突然,青铜面具陡然一颤,上面冒出少见淡绿光芒,旋即又在原地被弹飞了数尺,「咯噔」一声,重重的落到了房门边。
    欧阳戎默默偏头,看向折角方镜。
    屋内恢复了安静,窗外隐隐传来虫鸣声。
    而折角方镜,静静躺在他手掌心处,瞧着普普通通,毫无异常。
    为何青铜面具会如此排斥折角方镜?
    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欧阳戎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折角方镜在克制青铜面具。
    应该刚刚他才注入进去的功德紫雾,再此前没有注入到镜中之前,他带着青铜面具,手握古镜明明没啥事的,直到几息前,注入功德紫雾后,才出现的这种异常————
    欧阳戎微微眯眼,没有立马走去门边捡起青铜面具。
    他在原地静立,盯着手中的折角方镜。
    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现象,以前他带着青铜面具,幻化假身,行走在外面,青铜面具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它的假身,晃过了很多高手,其中不乏知霜小娘子、宋嬷嬷等上品炼气士。
    按道理说,它所拥有的诡异隐蔽能力,是欧阳戎见过的最顶级之一,配合上他藏风聚气的体质,简直完美,能混过大多数的身份排查。
    然而眼下,折角方镜的出现,却打破了它从未掉链子的战绩。
    欧阳戎回到桌边,先放下了折角方镜,重新走向门口,这一回,顺利捡起了青铜面具。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熟悉的小娘身影冲了进来。
    「檀郎哥哥,发生何事了?」
    黄萱小脸严肃的问着他,同时,她的眸光也关心的落在了欧阳戎的身上。
    欧阳戎一愣,又看了看她肩膀上正在打着哈欠的小墨精,女仙大人身子裹着一张小毯子,两手环抱,遮住毯子内的小身板。
    欧阳戎这才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小萱和妙思在隔壁休息,听到他屋内的动静后,误会了什么。
    他立即解释道:「没,没啥啥事,假面不小心掉地上了。」
    「是这样吗————」
    黄萱看了眼他手中的青铜面具,紧握剑柄的手松了松,然后,似是注意到他摘下面具后露出的真容,她的眸光不自觉的返回,重新落在了欧阳戎的俊朗脸庞上。
    旋即,黄萱又匆匆的挪开眼神,看向一旁。
    欧阳戎没有注意到小娘的细节反应,歉意答道:「小萱,动静是不是有点大,影响你休息了,我下次注意点,辛苦你过来一趟了。」
    门面前窈窕站立的小娘,微微咬唇,轻摇了下脑袋:「没事的,檀郎哥哥。」
    欧阳戎准备重新戴上面具,不过余光却突然发现,身前的小萱,秀丽鬓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未戴道冠,好像也只披了一件单薄的道袍出来,她刚刚应该是洗漱完休息了,是在闺中睡觉的薄衣穿搭,这件白日穿的道袍,被她紧急出门时,匆匆披上,才遮捂住了某些迤逦乍现的春光。
    只是少了白日垫在里面打底的里衣,这丝绸制成的道袍,终究还是又薄又柔了些————都说富贵一身褶,之所以褶,就是因为质地优良的丝绸衣物,穿戴过程中容易形成自然褶皱,但是穿着舒服,同时也十分的匀称贴体————
    此刻,冷清小道姑身上这件匆忙披上的道袍就是如此,虽然维系腰带,但因为腰臀处的优美弧度,腰部一些布料却柔顺的贴合在这道足以停驻一个小墨精的臀弧上,若用混不吝的话说,这小道姑的腰却是如杀人的刀。
    又因为小墨精霸占了她左肩的缘故,道袍牵扯之下,小萱右侧香肩处的布料有些歪斜,在她动作之余,隐约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只见,丝制道袍的下摆,还有一双白如霜雪的小脚正赤裸着,在昏暗环境下,小娘两只雪足隐隐像是新剥开的白鸡蛋一样,有些白的耀眼,和周围暗色调的地板形成鲜明对比————
    明明是同一件道袍,黄萱白天穿着,明明是看起来端庄冷清,此刻此景,虽然是同人同衣,却在不变的冷清气质中带着些变了的清丽妩色。
    欧阳戎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与正过脑袋的黄萱对视,立马转身,走向了书桌那边。
    重新幻化的木讷青年头不回的说:「我刚刚在检查那面方镜,小萱还有啥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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