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师》 第一章 悲催的穿越 “对不起江夏,我其实是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的组长,我骗了你……” 女人眼中含着眼泪用枪指着一名男子的额头。很明显,这男子就是女人口中所说的江夏。 江夏微微叹了口气,他从兜里取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然后吸了一口。整个过程江夏做的很慢,但是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感觉,让人女人看得心肝微颤。 不可否认,江夏是一个很迷人的男人。长相英俊却又不失男人的英气,气质儒雅却又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不羁。 江夏看着女人,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唏嘘,江夏张口吐出数道烟圈道:“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组长闻月惊鸿,国际刑警中唯一一个华裔女子,智商惊人的达到1八7,比爱因施坦的智商还要高上16个点。今年二十七岁,在没认识我之前一直是单身,据传闻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亲密接触,所以九成几率是处女。” “你……”闻月惊鸿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江夏深吸了一口烟再次叹出,他每叹一口烟,闻月惊鸿的心就会微微颤抖一下。不可否则,虽然一下开始闻月惊鸿只是想用美色迷惑江夏方便亲手逮捕他,但是和江夏相处这一个月多的时间后她早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江夏。 就在昨天晚上,在这纽约最有名的四季酒店总统套房之中,闻月惊鸿将自己保存了二十七年的处子之身交给了江夏。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闻月惊鸿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江夏以外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拥有她。 而现在她逮捕江夏让他坐一辈子的牢这是她闻月惊鸿的职责所在,献身给他是她情感的选择。这个智商高到令人发指的女人,竟然将自己的理性与感性分得如此清楚,实在是恐怖。 不过此时江夏突然道破闻月惊鸿的身份后却突然笑了笑,这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让闻月惊鸿感觉十分不适。因为江夏现如今的笑容让她只想用一个词汇去形容,那就是“猥琐”。 这样一种感觉闻月惊鸿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在江夏身上感受到,要知道江夏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是华夏最为神秘的门派之一,千门的掌门人,并且是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千门,相传最早起源于华夏战国时期,属于兵家的一个分支。 战国时间兵家传承鼎盛,且不说鬼谷子王诩,苏秦张仪之流,就算是孙膑庞涓这些兵家弟子也是手握兵权贵不可言。 不过兵家子弟一般有两个不同的侧重点,有的主武,即个人武力要强大,同时治军严谨令行禁止,要求战无不克攻无不胜。另外一些弟子则主文,也就是所谓的谋略。谋是方法,略是远见。讲究以智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讲求兵不血刃便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兵家主武一派经常要上战场,所以死伤惨重传承多次断代。而主文一流则不同,他们懂得审时度势保全自己,所以一代一代地传承了下来。不过传承到今时今日,二十三世纪的千门也分作了两派。一派为外千门,干的是一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小勾当,损人利己自私自利不说同时还上不台面。而另一派则是千门的正宗传承,被称为内千门。 内千门讲求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惊天动地。事情完结以后,所得钱财必须拿出七成捐给有需要的人,剩下三成才能用来门内平分。虽然才三成,但是因为每次数额巨大,所以内千门最不缺的便是钱。 作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江夏自十二年前开始崛起。他与他的团队曾经做过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伪装为艺术大师骗得阿联酋以一亿美金的天价酬金几番请求为他们设计了一个全新的超级豪华八星级酒店。结果等他们花近百亿美金才把那酒店修出来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那酒店的外形以一个特殊的角度看竟然是一个文字和一个英文字母,连起来叫做“土b”。 再比如他伪装法国莱茵公爵的私生子去法国接收了莱茵公爵所有的遗产,然后短短三天时间便全部变卖了出去。再比如......太多太多震惊世界闻名中外的事。 虽然这些事使得江夏成为国际刑警头号通缉犯之一,但是不可否认能够做下这些事的江夏也绝对不是凡人。他博古通今,有着深厚的艺术修养和艺术修为,精通绘画、书法、音律、品酒等等又繁又多的技能。 这样的一个人理应是个绅士,又怎么会散发出猥琐的感觉来? 就当闻月惊鸿还在怀疑自己的第六感是不是出现偏差时,江夏却笑着说道:“早年间我黑进你们国际刑警的内部网络时就已经看过对你的介绍了,据说你的长相和身材比例是当今世上最完美的,另外又还是处女,你这样的女人不就是专门为我江夏准备的吗?”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将手中的烟头一扔,然后向前一步右手搂住闻月惊鸿曼妙的腰肢,左手一下握住闻月惊鸿足以令天下所有男性发狂的完美酥胸。江夏轻声在闻月惊鸿的耳边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说完,江夏对着闻月惊鸿的耳朵吹了口气。闻月惊鸿全身都抖了一下,她那刚刚经过开发逐渐变得敏感的身份顿时有些发软。不过冷静的头脑还是让闻月惊鸿没有忘记用枪指着江夏的头。 闻月惊鸿有些不安地看着江夏问道:“你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你为什么还接近我?” 江夏笑了,笑得更加开心起来。不过这一下他也实实在在地露出了他的本性,闻月惊鸿在江夏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切切实实的猥琐。 江夏道:“华夏兵家有三十六计,我个人最喜欢敌人对我使用美人计。不过我得告诉你,我从来都是只享受美人,但从不中计。这一次,也不例外。” 说着江夏将阳台旁边的一个黑色背包拿起来背在身上,他笑着对闻月惊鸿说道:“我经历过的众多女人当中,唯独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最为舒服,所别是昨天晚上……”江夏闭上眼睛好似还在回味一般:“真的太舒服了。如果有机会,你还想和我来几次友谊战的话,我乐意效劳。” 江夏说着将黑色背包的底部撕下,闻月惊鸿顿时看清那背包是什么。“火箭背包飞行器?你想逃?” 闻月惊鸿将枪口对准江夏右腿开了一枪,可惜击锤撞击的声音响起,但是却没有子弹射出。 江夏摇摇头道:“伯莱塔92f型手枪的确不错,但是没有子弹恐怕要伤我很难。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把你枪里的子弹卸完了,对不起……其实我也一直在骗你。” “江夏!”闻月惊鸿大怒,抬腿便是一脚踢向江夏。这一脚去势凌厉带着猛烈的劲风,资料中显示闻月惊鸿精通中西武术可以单挑五个美国海豹突击队的特种兵原来并不是虚言。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 “放开!”闻月惊鸿大叫了一声。她那一脚狠狠地踢过去但是却被江夏稳稳地抓住了,闻月惊鸿抽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江夏的手中将脚抽出来,她这才想起来江夏作为千门最年轻的掌门可是精通华夏神秘的古武术的,就从刚才这一交手来看,自己绝对不是江夏的对手。 江夏用右手握着闻月惊鸿的脚踝,然后左手一直顺着闻月惊鸿的小腿摸到大腿。江夏摇摇头叹道:“真的好舍不得,昨天晚上这双笔直修长不肥不瘦富有弹性和力量的腿还夹着我的腰,今天就这么狠心的踢向人家的头了,惊鸿……你好狠的心啊。” 闻月惊鸿心中悲呼一声:“天啊,这个猥琐下流的男人是之前那个风度翩翩无所不知的绅士吗?这不会才是他的真面目吧。”闻月惊鸿大喊了一声:“放开!” 江夏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你可记得是你让我放的。” 突然,江夏用力一拉一扔。闻月惊鸿竟然被江夏一下扔到床上,江夏对着闻月惊鸿做了一个飞吻的后摇摇手道:“惊鸿,记得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江夏从那露天阳台一下跳出去,然后火箭背包飞行器打开,江夏一路飞走。 闻月惊鸿三两步跑到阳台处,对着江夏的背影大声喊道:“混蛋,我祈祷你立刻坠落下来摔死!” 闻月惊鸿这话刚一吼出来,半空中的江夏竟然真的一下落了下去。闻月惊鸿美丽的大眼睛一下瞪圆了,她用手捂住性感的小嘴失声道:“天啊,真的落下去了。” 愣了两秒钟后闻月惊鸿才悲从心来带着哭腔大叫了一声:“h,n!江夏!” “假冒伪劣产品害死人啊,已经第七天了......”江夏看着后院满地的落叶自言自语道,那语气之中充满着无限的惆怅。 在二十三世纪已经死亡的江夏穿越到了正德五年,成为顺天府中群芳阁的一名仆役。 群芳阁是一家青楼,在顺天府中十分有名。江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一醒过来就被人五花大绑着,然后便看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和一个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女人自称自己是这群芳阁的老板,名叫康轻烟。 群芳阁的人都叫她康妈妈。 康妈妈告诉江夏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不过却将她群芳阁的屋顶砸出了一个大洞,同时还砸坏了她房内不少古董。为此,康妈妈强行逼迫江夏签了一张二十年的卖身契作为赔偿。 没搞清楚状况的江夏体内真气紊乱无比,手脚无力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来。面对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胁迫同时又面对个全新的环境,江夏无奈之下只好就范,乖乖地签了卖身契。 如今七天时间过去,江夏早已经搞清楚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花了十万美金买的火箭背包飞行器是个假冒伪劣产品,飞到一半的时候竟然一下落下使他掉进了哈德孙河,然后自己运气极好的穿越了。然后是……二十年的卖身契和一个仆役的身份。 我去……不是说穿越者一出生就是皇亲国戚吗?最不济也应该是个富二代官二代可以做个逗鸟遛狗调戏美婢坐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啊。怎么到我身上就他妈变成一个青楼仆役,并且还有二十年的卖身契约啊? 二十年?我擦嘞,开神马国际玩笑,大爷辛辛苦苦穿越过来是为在青楼做仆役的吗?江夏就决定了要快点攒钱为自己赎身,他已经问过了康妈妈,自己赎身需要一百两银子。 一两银子大概等于一千文铜钱,一百两银子就是十万文铜钱。 群芳阁仆役每个月的月例是五百文,十万文得做十六年多。当然这指的普通来钱渠道,作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江夏自信自己要弄足一百两银子是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当然,没有弄足那一百两银子前,自己目前还得将这后院的满地落叶给扫干净。 “我没自由,失自由,伤心到头我眼泪流......” 江夏一边扫着满地的落叶一边哀伤地唱着歌,突然他背后传来喝叫声:“诶诶诶,傻小子快过来。” 江夏扭头一看,是店里的大茶壶马大田。 青楼里面的工人有着严格的三六九等之分,男工最低级的便是仆役主要负责打扫卫生搬搬抬抬做些苦力活,之后便是大茶壶,主要工作是替嫖客和姑娘们端茶送水,传送酒菜。等级最高的叫做龟公,负责接待客人以及调教店里的姑娘。所以不要看不起龟公,这个职业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见马大田呼叫,江夏拎着扫把便跑过去。马大田手中端着茶盘,茶盘里面放着一壶酒和两碟菜。见到江夏过来以后马大田说道:“来,先帮我把这些酒菜端一下。” “哦。”江夏将扫把扔在一边然后伸手将马大田手中的酒菜接过去。 马大田指了指通往前院的门道:“去吧,把酒菜给水仙阁里面的赵公子送过去。” “我送?”江夏一脸疑惑,“为什么是我去送啊?” “叫你去你就去,废这么多话干嘛?”马大田虎着脸吼道。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直接将茶盘又递到了马大田手中。“我不去送,你是大茶壶,我是仆役。我的职责是扫地又不是去送东西,你也用不着瞪着眼睛看我,酒菜要是耽搁了康妈妈责怪起来倒霉的是你可不是我。” “小子你......”马大田恼怒不已,不过看江夏那样子他知道自己想要强逼肯定是不行了,无奈之下马大田只好换上一副笑脸说道:“那个啥......哦,江夏。江夏啊,你就帮帮你马哥这一次,马哥一定记着你的好,以后马哥一定顾着你,不让你被别人欺负。” 江夏看了马大田一眼后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先说说,为什么这些酒菜你不亲自送过去?” “这......哎呀,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赵公子在发火,刚才徐有才送酒菜去就被打了一顿,酒菜全打碎了所以才让我又重新送一遍。” “哦,原来是赵公子发火了你怕挨打所以让我去,马哥你倒是好算计啊。”江夏笑着说道。 话说穿了马大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带着三分哀求说道:“兄弟,你就帮哥哥这一次,哥哥一定记着你的好,说话算话。” “帮你也行。”江夏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你告诉我,赵公子为什么生气。” 听见江夏表示愿意帮忙,马大田脸上顿时涌起兴奋之色,他马上说道:“哎呀,太谢谢你了兄弟。这赵公子是为了月红生气,你知道赵公子喜欢月红的嘛,但是今天他来晚了一步,月红被马员外家的儿子选中叫到房里去了,方才赵公子出高价想将月红叫出来却被马公子拒绝并且还将他奚落了一顿,赵公子有气没地方撒所以就撒我们头上了。” “原来如此。”江夏略一沉吟然后便点了点头道:“好,这个忙我帮了,不过我这次进去少不得了会挨几下拳脚,马哥你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一口价五百文,答应我就把酒菜给送过去。” “五百文?这么多?”马大田大叫一声。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五百文多吗?你马哥一月的月俸是一两银子,再加上每天收到那么多客人的打赏,这五百文对于你马哥来说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这......”马大田有些迟疑。 江夏淡淡地说道:“既然马哥舍不得那就算了,我去扫地了,马哥你还是快点送过去,这已经耽搁了老半天,要是再晚点去酒菜都凉了恐怕会被打的更狠吧。” “这......”马大田咬了咬牙后点头道:“好,五百文就五百文,成交!” 江夏将手一摊,笑着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二章 赎身大计 怀中揣着沉甸甸的五百文钱,江夏端着酒菜便走到了前厅。 前厅与后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后院安静但是脏乱,前厅嘈杂不过却富丽堂皇,江夏端着酒菜直奔赵公子所在的水仙阁。 这赵公子和那占了月红不放的马公子都是群芳阁里的常客,在江夏的记忆中赵公子平日里是个出手豪爽,并且从不为难下人的优质客户,但是没想到今天却如此暴躁。 唉......爱情使人丧失理智,爱情让人性情大变,爱情是魔鬼啊。一边感叹着,江夏一边走到了水仙阁的门口。 房门虚掩着,江夏推门进去叫道:“赵公子,您要的酒菜......” “砰!”话还没说完,一个茶杯突然朝着江夏飞过来,幸亏江夏反应敏捷躲的快,茶杯在墙壁上撞毁。那瘦瘦弱弱皮肤白净的赵公子此刻面容带着三分狰狞大声吼道:“进屋连门都不敲,还有没有规矩了?本公子什么时候要的酒菜,怎么现在才来,想饿死本公子吗?或者是怕本公子没银子结账?告诉你,本公子有的是银子,有的是银子!!!” 江夏反手将门关上,他笑着说道:“赵公子骂的是,小的失了规矩。不过赵公子也息息怒,否则让姑娘们看见赵公子这幅模样恐怕有毁赵公子在她们心目中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的名门公子形象。” “本公子什么形象还需要你一个小小仆役来提点吗?我看你是讨打。”赵公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作势准备打江夏。 江夏也没慌张,淡淡笑着说道:“公子无非就是想要见月红姑娘而已,小的有办法,公子不必动怒。” “什么?你有办法?”赵公子一下安静下来,他看着江夏一脸怀疑。 江夏信誓旦旦地说道:“公子放心,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也不敢骗你,只不过小的去叫月红姑娘恐怕会冒点风险,说不定还会挨点拳脚,这......” 听见江夏这么说赵公子立刻明白过来江夏这是在讨赏,他也是急昏了头,直接从怀中抓住一把“大明宝钞”道:“只要你能将月红叫过来,这些就都是你的。” 江夏眼睛一亮,那“大明宝钞”乃是明朝官方印发的纸币,等同于钱币,在顺天府无需兑换便可购买货物随意流通。伪造大明宝钞等同于伪造官家文书,是要杀头的。 江夏伸手便从赵公子手中将那宝钞接过来,他嘿嘿笑了两声后说道:“赵公子先请稍候片刻,小的立刻去将月红姑娘给您带过来。”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如果你敢骗我的话。哼哼,我赵奕同也不怕花点钱把你买回去乱棍打死。”赵奕同恶狠狠地说道。 “你就放心好了赵公子,小的去了,要是晚了让那马公子占了便宜可就不美了。”江夏笑着说道。 赵奕同一听大为认同,当即点点头道:“对极对极,快去快去。” 江夏从水仙阁里出来以后直奔月红所在的红月轩跑去,到了红月轩房门口江夏侧耳倾听了一下,只听见那马公子已经开始说道:“月红,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都心痒痒了,咱们还是快快行事吧。” 好险,再晚来一步就什么都晚了。江夏深呼吸了两口以后一下将门推开闯进去。 马公子吓了一跳,见是一个妓院的仆役当即张口骂道:“狗奴才,你......” 江夏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马......马公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的方才去帮客官给马车喂马料,亲眼看见齐家老爷齐卿然下了马车,齐家老爷还说‘听说群芳阁里的月红技艺不错,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岳父大人?”马公子听江夏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他慌的手脚无措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江夏心中暗自鄙夷,心想这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不过此时的情况他也只好提醒一句:“马公子你还愣着干嘛?趁齐老爷还没上来赶紧从后门跑吧,你放心我把后门开着的。” “跑,哦,对对对。”马公子抓起桌上的帽子就准备跑,临走时他还没有忘记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塞到江夏手中。“你这次办的不错,本公子下次来了再好好赏赐你,本公子先走了。” 说完马公子又对着月红说道:“月红姑娘,本公子改日再来看你。” “公子可别让奴家等太久啊。”月红伸直了脖子对马公子说道。 “放心吧。”马公子跑了老远还传来这么一声回应。 见到马公子离开,江夏轻轻笑了笑。他转身对月红说道:“走吧,赵公子都等你老半天了。” “赵公子?不是齐老爷吗?”月红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她指向江夏笑着道:“江夏,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马公子。” 江夏微微一怔后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说道:“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也是看赵公子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沉闷苦饮,所以才忍不住心软帮他的。月红,得一如此情真意切的翩翩佳公子对你痴心一片夫复何求,你可一定要记得珍惜,这才不枉费我今日冒险所做的一切啊。” “奕同他......”听见江夏说的情真,月红也是感动不已,双目之中竟是泛起了泪光。 江夏忍不住催促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点去见人家赵公子吧。” “江夏,谢谢你......”月红离开之前从腰带里面取出一锭碎银子塞到江夏手中,“江夏,姐姐还得存银子给自己赎身,所以没有太多的余钱,你别嫌少。” 江夏脸色一沉,反手将银子还给月红道:“月红姐,你这是干什么?虽然我江夏只是一个小小仆役,但我好歹是个男人,大家都是苦命人,赚点钱都不容易,我又怎么能够要你的钱呢?你快去吧,别让赵公子等太久,希望赵公子能早日为你赎身,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江夏......”月红感动不已,一下将江夏抱住,抱了大概五六秒钟月红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门去了水仙阁。 江夏看着月红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下,搞得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还真别说,虽然这丫头长的不咋滴,那对胸器还是挺惊人的。”说完,江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都把人家给顶痛了。” 说完这句话江夏又觉得那句“把人家给顶痛了”听着有些别扭,想到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另外一层意思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浑身不断冒鸡皮疙瘩。 解决了赵奕同的事,江夏回到后院之中。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数了数这次的收获。这一次从马大田的手里得了五百文,从赵奕同手里得了......江夏数了数手中的一把交子后忍不住叫了声“哎哟我操,十两?”。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数了数马公子的打赏,恰好一千文钱。 短短时间就赚了十一两零五百文,这让江夏心中兴奋不已,看来离赎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回到房间里自己的钱给藏好,然后江夏这才走出去继续去扫他后院的那些落叶。 落叶刚扫了一半,突然龟公领韩于走到后院来。见到江夏以后韩于问道:“嘿,你是叫江夏吧?” 江夏回头一看是韩于,当即点头应了一声:“是的韩爷,小的名叫江夏。” 这韩于不同于一般龟公,他是龟公里面专门负责管打手的龟公领,是群芳阁老板康妈妈的左右手。所以江夏看见他以后会如此客气。 韩于打量了江夏一眼,点点头道:“是挺机灵的,好吧,跟我走,康妈妈要见你。” “是!” 韩于说完转身便走,江夏扔掉手中的扫把便跟在韩于的背后走去。 江夏跟着韩于一起走到前厅,然后一直上到四楼。四楼只住着三个人,一个是康妈妈,另外两个便是店里的花魁。 所谓花魁和头牌是一个意思。 很多人将妓院里的红牌和头牌搞混淆,以为红牌和头牌是一个意思。其实不然,红牌指的是姑娘上客率高,回头客多,所以叫红牌。而头牌则是轻易不接客,一接客必收取天价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一般不会在店里挂牌,所以江夏连这两个头牌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只知道光见她们听她们唱几首曲子就得花费上百贯钱。 诗心、念奴。 江夏经过时看了一眼那两个头牌姑娘的门牌,他张口轻轻念了一声,而这一幕恰好被停下来转身的韩于看见,韩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江夏惊奇地问道:“怪了,你不会还识字吧?” 江夏微微躬身回答道:“回韩爷的话,小人的父亲原本是乡里的秀才,只不过后来得病去世了,为了埋葬父亲所以小人才卖身为奴的。小人自小随着父亲读书,识点文墨。” “竹子上结南瓜怪事一桩,想不到一个小小仆役居然还是个识字的老爷,真是失敬失敬啊。”韩于对着江夏拱拱手一脸客气。 第三章 皇帝出游,加薪升职 “韩爷客气了,小的只不过是识几个字而已,哪里当得起韩爷老爷的称呼,真是折煞小人了。倒是小人羡慕韩爷你,一身功夫名震汴京远近驰名,小的做梦都想成为像韩爷这样的人,威风凛凛无人敢掠其锋芒。” 江夏马屁一个接一个的丢给韩于,说的韩于眉开眼笑高兴不已。韩于走过来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你小子是个人才,放心以后在群芳阁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定不叫你小子受任何欺负。” “多谢韩大哥。”江夏一脸感动地说道。 这才不过几句话而已,江夏对于韩于的称呼就从“韩爷”变成了“韩大哥”。韩于也点了点头回叫了一声:“江兄弟。” “好了江兄弟,咱们别让康妈妈等着急了。”韩于说道。 “好。” 江夏跟着韩于一同来个“轻烟居”,轻烟是康妈妈的名字。据说康妈妈年轻的时候乃是顺天府中名震一时的花魁,后来她和一个达官贵人搭上了线,然后为自己赎了身以后便开了这个群芳阁。 听着康轻烟这个名字的确有绝世美人的感觉,但事实上已经快满五十岁的康妈妈因为常人应酬喝酒,早已经不复当年之姿。 韩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康妈妈的声音:“进来。” 韩于推开门和江夏一同走进去。 轻烟阁十分宽敞,里面装饰的也非常华丽。韩于带着江夏走进去以后就在客厅里面呆着,书房旁边的闺房里面传来康妈妈的声音:“你们两个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没过一会儿,康妈妈走出来。她穿着一身苏绣对襟长裙,由于她身材比较高挑,所以尽管年纪不小但也能给人一种丰腴圆润的感觉。那一头长发盘的十分夸张,发盘上插着各式各样的发饰,金的玉的什么都有。也许是人过中年的原因,康妈妈脸部的肉开始松弛,尽管涂了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难掩她脸上长出来的斑。 “哟,都站着干嘛?坐呀。”康妈妈对韩于和江夏说道。 韩于摇摇头道:“不了康妈妈,我一会儿还得去给手下的人交代点事儿,所以得先走一步。”说完韩于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凑到康妈妈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韩于说话的同时康妈妈打量了江夏几眼,然后眼神微微有些发亮。 等到韩于说完,康妈妈点了点头,韩于又看了江夏一眼,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江夏知道韩于肯定在康妈妈耳边为自己说了好话,于是乎微微点了点头,还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韩于说完就退出了房间,此刻康妈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夏。 被一个老女人如此打量着,江夏感觉十分不习惯,不过他也只能强忍着,毕竟形势比人强啊。 康妈妈看了一会儿后笑靥如花地说道:“没想到我群芳阁里隐藏了一个如此仪表堂堂的人才我却没有发现,若非赵公子跟我说你很机灵恐怕就真的让明珠蒙尘了,那真是好不可惜啊。听韩于说江夏你识文断字?” 江夏点点头:“小的时候学过一些四书五经,多少会点。” 这句话江夏绝对是谦虚了,作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绝对不只是说头脑灵活能说会骗就算了的。江夏学识的积累远超常人,绝非一般人能比,说他博古通今学贯中西绝不过分。 “好。”康妈妈起身走到书房拿了几本书来,然后放到江夏面前。江夏瞟了一眼,发现康妈妈拿来的是几本账本,康妈妈说道:“你帮我看看这几个账本,看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好。”江夏拿起一本账本便开始翻看,他看的速度很快,最后将那本账本合上说道:“康妈妈,这本是四月的账。四月一共收入了三千两百二十两零六百七十二文钱,支出了一千零十八两单五百文钱,纯利是二千二百零二两单一百七十二文钱。但是......” “但是什么?”康妈妈有些惊住了的表情。她虽然也会点算术,但是一本账本她每次都要拿着算盘算好久才能算清楚却不曾想江夏只是那么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算出了毛利支出以及纯利。 听见江夏说“但是”,康妈妈更加惊讶了,心想这小子不会还在账目上看出什么问题了吧,于是她赶紧追问。 江夏果然打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说道:“康妈妈你看,这里写明了四月初八那天新添购了一百床上等棉被和被褥,用掉了三百八十两钱。但是顺天府里面最上等的棉被不过二两多钱,购买一百床上等棉被一般店里的老板是会附送一部分被褥的,这里用掉三百八十两有些不合常理。” “这......”康妈妈拿过去一看,当即怒了。她拍了一下桌子一下站起身来:“何朝喜,妄我如此信任你,没想到你居然敢中饱私囊。” 康妈妈拉开门大声叫道:“来人啊!” 很快四楼跑跑过来两个身穿劲衣身材魁梧的大汉,这两人是群芳阁里的打手,康妈妈叫道:“去,立刻把何朝喜给我带过来。” 何朝喜是群芳阁里的老龟公了,因为做的时间够久所以深得康妈妈的信任,群芳阁里大小物品的采购全都是由何朝喜在负责。 两名打手应了一声“是”以后立刻去找何朝喜,没一会儿人带过来。 刚刚进屋康妈妈就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何朝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敢骗。” 她拿着桌上两本账本递给何朝喜道:“四月、五月的账,你去买的东西比市面上最贵的还要贵上许多,你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朝喜微微一愣,顿时吓得全身发抖,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看着康妈妈。铁证如山,如今也由不得他狡辩了,何朝喜哀嚎一声后不断对着康妈妈磕头道:“康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我这一次,饶我这一次吧......” 康妈妈一见何朝喜承认了,当即想也不想便张口吩咐道:“拖下去,先打断他一条腿再说。” “是!”两名打手拖着何朝喜就往门外走,何朝喜大声叫着:“康妈妈饶命,饶命啊......”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何朝喜的事情解决以后康妈妈再次看着江夏,这一次她眼中的欣赏再无任何一丝掩盖,那直勾勾地眼神看得江夏浑身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康妈妈其实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考考这个江夏,但是却被江夏发现了账目上有那么多的问题。康妈妈说道:“江夏,我见你是个人才,在群芳阁里做仆役倒是委屈你了。现如今群芳阁恰好缺个书房先生,要不你先来试试怎么样?刚开始月例三两,做的好的话还可以加,年底有分红。” 三两!江夏一听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这等于在原来的工资基础上涨了六倍啊。按照月例三两来计算,这要不了多久就能为自己赎身了。 如此好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江夏立刻躬身行礼道:“谢康妈妈厚爱,江夏一定尽心竭力不辱使命,” “好。”康妈妈笑着说道:“刚才的事你有功,我得赏你,一会儿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的赏,就说是我说的。” 还有赏?江夏更加开心了,他现在缺的就是银子,所以也没推辞,当即应道:“谢康妈妈赏赐。” 从康妈妈的房里出来,江夏走出群芳阁去买了些酒菜准备拿回来给韩于,感谢他美言之恩。所谓礼尚往来,交情的建立便是建立在一次次相互帮助以及相互给予上的。 顺天府。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地方。这里便是明朝正德年间皇帝朱厚照治理朝政的政治中心与军事总部,豹房。 豹房新宅始修于正德二年,至正德五年共添造房屋两百余间,耗银二十四万余两。其实豹房新宅并非养豹之所,又非一般意义上单纯游幸的离宫,实为朱厚照居住和处理朝政之地,豹房新宅有很多密室,犹如迷宫,又建有校场、佛寺等。 比如此刻赵朱厚照所坐的凉亭便是建造在由一块自太湖拆水门﹑桥梁,凿城垣以运来的一块巨大奇石之上的。坐在凉亭之中放目四望,整个豹房的两百余间房屋都被朱厚照收于眼中。他深吸一口气,做着一个犹如睡梦笑罗汉的怪异姿势。 做了一会儿后朱厚照摇摇头拿起地上一本书籍翻了翻道:“可惜了,这御女心经十八式朕找遍天下也只得到这四式,旱地拔葱、观音坐莲、老汉推车、卧怀揽月,这后面的十四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朕真的很想看一看。” 在一旁观看的张永笑着说道:“皇上,这《御女心经》乃房中术的巅峰之作,原本的古籍孤本早就遗失,皇上能寻得四式已是有福之人,强求是没有用的。不如今日就先暂且练到这儿,让奴婢去安排一下,今日就去群芳阁听听诗诗姑娘抚琴唱曲如何?” “诗诗姑娘?”朱厚照听后精神明显为之一振,点点头道:“好极,叫上刘瑾一起吧。” 张永一听朱厚照准备叫上刘瑾心中忍不住猛皱眉头,心道这要是把刘瑾这精通溜须拍马之人带上了,咱家还如何讨喜皇上?张永心念一转便笑着说道:“皇上,刘公公好似前几日已随王大人去了江西,现在恐怕并没有在顺天府吧。” 这张永也是一个极为聪明之人,其实他明明知道刘瑾还在顺天府没有离开。但是他又不想让刘瑾一起去,所以话语说的模凌两可,用的都是“好似”“恐怕”之类不确定的词汇,这样即便日后被朱厚照知道了刘瑾这个时间还未离京也不会责怪自己,毕竟人家也没说一定没在顺天府不是? “哦,对了。刘瑾说了要去江西给朕带几个漂亮的乐工回来,现在恐怕还真已经离京了。也好也好,那今日就你与朕两人前去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咱们申时末出宫。” “是。奴婢告退。”张永应了一声后退下。 朱厚照又继续看着那四式御女心经,凭借这四式御女心经他可以夜御七女,足见这的确是一本神书。朱厚照看了好一会儿后只得叹息一声摇摇头从凉亭上走下来。 第十三章 天大的好事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念江夏、朱寿,虽然异姓,但志趣相投一见如故,故今日结为兄弟。从此我等二人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大哥!” “老二!” 在张永的见证下,江夏和朱厚照就这样在群芳阁的房间里面斩了鸡头烧了黄纸,喝过血酒焚香告天以后结为了异姓兄弟。 江夏郑重其事地写下了金兰谱,自己持有一份,另外一份交给了朱厚照。 金兰谱上写着先前二人所念的结拜誓词,算是为二人的誓言留下一份书面的记录。 二人站起身后,江夏握着朱寿的双手有些激动地说道:“老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二了......” 说出这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二了。”江夏顿时感觉全身恶寒,他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下体,然后全身打了一个激灵,鸡皮疙瘩不断冒出来。 江夏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咱们成了兄弟,那么当大哥的也不能连点见面礼都不给你。”说完,江夏从怀中掏出了两张一百面值的美元,然后将其中一张递给朱厚照。 这两张美元是江夏穿越过来时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其余的物品早已经不知道在穿越时掉落在哪一个时空里面了。 朱厚照接过那张美元看了看,顿时有些惊讶。 “这画上的人虽然丑了一些,但是画的很逼真啊,好像真人一样。还有这画的画工,真是栩栩如生,恐怕得是个了不得的画师才能画出这样的画吧?” “那是当然。”江夏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道:“这个画师厉害无比,他就凭借着画这么一副画就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而他人生中的巅峰之作就是这两幅画,你看......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是废话吗?同样是一百面额的美元怎么可能会是不一样的? 而朱厚照江夏手中那张一百美元拿过去仔细地比对了一下,瞬间朱厚照就睁大了眼睛,他点点头道:“是一模一样的,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厉害,真是太厉害了。这位画师是谁?我想见见他。” 江夏摇摇头道:“其实我以前也想见到他,让他给我多画几幅这样的画给我。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过世了?”朱厚照摇摇头道:“真是可惜。”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百美元交给身旁的张永道:“小心保存着,回家后给我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里。” “是,老爷。”张永点头应道。 所谓礼尚往来,收了江夏的见面礼,朱厚照也不能一点回礼都没有。他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道:“大哥,我身上没有带什么好一点的东西,给你银子吧你又说我在侮辱你,所以这见面礼兄弟就只能先欠着了,下次再给你。” 江夏眉头一挑,摇摇头道:“老二你不必费心了,大哥现在和你是兄弟,哪里还会计较什么侮辱不侮辱的,随便给大哥个一千几百两的就算是见面礼了。” “这......”朱厚照将身上所有的大明宝钞拿出来道:“大哥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但是我却只给你这么一点俗物,兄弟真是......” 江夏从朱厚照的手里将那一叠大明宝钞收过来放入自己怀中,然后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大哥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 “大哥......”朱厚照一脸感动。 张永此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在朱厚照的耳边低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明儿早朝内阁的李东阳李大人还要入宫面圣呢。” “李东阳?”听见这个名字朱厚照明显打了一个激灵,他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地址然后对着张永示意了一下。 张永不情不愿的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递给江夏,朱厚照道:“大哥,兄弟明天还有事,所以得先行归去了。这是兄弟府中的腰牌,地址兄弟已经写在了宣纸上,若是大哥有空可随时来兄弟府上找我。” 江夏点点头道:“好,若是有空一定来找兄弟你喝酒。” 朱厚照对着江夏抱拳道:“那大哥兄弟就现在告辞了。” 江夏也对着朱厚照抱拳还了一礼:“兄弟保重,若是有空也可常来这群芳阁来找哥哥我喝酒。” “会的。”朱厚照笑着说道,然后带着张永离开。 江夏一路送朱厚照出了群芳阁大门口,看着朱厚照和张永上了马车以后这才转身回到群芳阁内。 一边走江夏一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腰牌,腰牌是用黄铜铸造而成,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做功算是相当的精致了。腰牌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豹房天字一号。” 虽然不太明白“豹房天字一号”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江夏猜测自己这兄弟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他将腰牌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又将那张写着朱厚照家中住址的宣纸展开看了几眼。 江夏的记忆力天生就异于常人,说是过目不忘绝不为过。扫了几眼宣纸上的住址后他干脆将宣纸撕掉,反正自己能记住那地址,留着宣纸也没什么用。 回到群芳阁内后,江夏第一件事不是去到群芳阁的大厅,而是先跑到茅房里去躲着数朱厚照那一叠大明宝钞一共有多少银子了。 而就在江夏数银子的时候,张永和朱厚照同坐在马车里面。朱厚照脸上挂着笑意,时不时地自言自语道:“有意思,这个江夏真的很有意思。” 张永坐在一旁忍不住说道:“皇上,那个什么江夏不过是青楼里的一个小小伙计而已,皇上何必如此抬举他?还跟他结拜为兄弟。” 朱厚照摇摇头道:“此言差矣,朕哪里与那江夏结拜为兄弟了?跟江夏结拜的人是朱寿,朕的名讳你又不是不知道,叫朱寿吗?” 张永听后这才明白过来朱厚照和江夏结拜只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他笑着说道:“皇上英明。” 朱厚照笑了笑,“不过虽然朕没真的与他结拜,但是朕倒是真觉得此人颇有意思。你有空就替朕照顾他一下,若是他真是个人才,那朕也不妨提拔他一把,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回到豹房以后告诉豹卫房的人,让他们遇到持天字一号令牌来找朕的人不准透露朕的身份,立刻带那人来见朕。” “是,皇上!”张永应道。 而群芳阁中的婉君阁中,目睹了先前那一切的刘瑾对康轻烟说道:“轻烟,你推荐的这个小伙子不错。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适宜于他见面,你记得好好稳住他,尽可能的将他培养成我们自己人。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宜再当一个书房师爷了,去跟他谈谈,劝他入股群芳阁吧。” “入股群芳阁?”康轻烟惊讶无比。 要知道群芳阁在顺天府乃是数一数二的青楼,这里每天晚上达官贵人云集,说是日进斗金也绝不为过。那江夏不过才来群芳阁不到半个月,居然就让他如股? 刘瑾点了点头道:“我有一种预感,此子未来对我必有大用。你让他入股的时候也别小气,分他一半股份,至于股金嘛,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是,公公。”康轻烟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应了下来。她很了解刘瑾,知道刘瑾是个绝不做亏本生意的人。既然刘瑾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拉拢江夏,那么必然江夏有其拉拢的价值。 康轻烟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江夏给拿下。 “阿切!”刚刚才在茅房里数完银票的江夏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也不知道是谁在惦记我,若是崔念奴那美佳人还好,如果是康轻烟那女色狼那真是大吉大利求神保佑了。” 盘点一下今天晚上的收成,那些零零碎碎的江夏干脆就没心思去算,总之他现在身上的财产足足有两千多两银子。 两千两!就算是给自己赎二十次身也够了。 终于要逃脱苦海了。江夏志得意满的感叹着,他刚刚走到大厅就见到韩于迎上来,看见江夏后韩于说道:“江兄弟呀,你可让我好找啊,快去婉君阁,康妈妈找你。” “哦?康妈妈找我?恰好,我也想找她呢。” 江夏走到婉君阁,正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往走廊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江夏赶紧将裤腰带捆紧了一点,并且打了一个死结。 面对着康轻烟这种如狼似虎的色中饿鬼,江夏自觉自己不得不防着一点。 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声音:“进来。” 江夏推门进入,刚一进屋就看见康轻烟正坐在房间内的圆桌旁边。江夏看了看,心中顿时明白刚才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因为那圆桌旁边有另外一个凳子摆放不规律,同时桌面上还有一个空着的茶杯,茶杯没有摆在康轻烟面前,明显不是她的。 江夏往房里四处打量了一下,最终确定房里只有康轻烟一个人,看来先前在房里的那个人已经走掉了。 江夏脸上挂起习惯性的媚羡的笑容说道:“康妈妈找小的有什么吩咐吗?” 康轻烟笑靥如花,“江夏你先坐,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找你。” ps:各位书友们,求给力,老虎至今还未上新书榜,呜呜呜...... 第十四章 夜会佳人 天上突然有一块硕大无比的正宗武大郎牌肉馅饼砸在你脸上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缺心眼的人会选择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咬它几口再说。小心谨慎的人会查验它是不是有毒,然后再去决定如何处置它。至于有强迫症的人则会哇哇叫着:“哎呀,咋就一定得是武大郎牌的肉馅饼,就不能是老北京油酥芝麻肉馅饼吗?” 很明显江夏不是一个缺心眼的人,同时也没有什么强迫症,不过小心谨慎他却是有的。并且江夏的小心谨慎远比一般人来的多。 康轻烟所说的那天大好事不用多说也能猜到就是刘瑾让她劝江夏入股群芳阁的事。 仅仅只需要两千两银子就能获得群芳阁一般的股份,这何止是天上掉了馅饼,这简直就是天下掉了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神仙姐姐仍由你......擦擦口水,整理一下发型,咱们还是继续说江夏的事儿。 虽然在群芳阁呆的时间并不久,但是这并不妨碍江夏对于群芳阁有个简单的估算。群芳阁坐落在顺天府最繁华的街道上,店里从普通到头牌的姑娘多达过百人。如此规模所需花费的巨额银子已经是等闲次要了,而这背后隐藏着的超强人脉关系更加是无可估量。 而江夏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自己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兼才华横溢聪明过人。但毕竟这才来大明朝没几天的时间,一没银子二没关系,凭什么康妈妈就会把如此好事交到自己手上呢? 答应早已经呼之欲出了。江夏心中一阵心酸,心中暗道:“这女人还是没有放弃对我的觊觎,竟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来诱惑我。可恶,我到底是从了她呢,还是从了她呢,或者是从了她呢?” 江夏认真地看着康妈妈,他想用自我催眠术将康妈妈变成自己心中的绝世大美人,不过可惜,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江夏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康妈妈,你不用这样子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别说你只是给我群芳阁一半的股份,就算是将群芳阁全部给我......” 江夏咬了咬牙:“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清白之躯,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康妈妈听了江夏的话后才是愣了愣,接着才明白过来江夏是什么意思。天可怜见,她康轻烟虽然对江夏是有那么一点儿心思,但却绝对不是在拿群芳阁一般股份诱惑他。如今又遭到江夏如此严词拒绝,康妈妈顿时有些生气了。 她拍了一下桌子道:“哼!江夏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手上呢。今天要么你就答应做我群芳阁的股东,那么我立刻将你的卖身契给撕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群芳阁的老板之一。如果你不答应,那书房师爷的活计你也不用干了,给我滚回去当仆役,天天洗茅房去吧。” 糟了,撕破脸了。 江夏心中忐忑不已。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方面是自由和财富,另一方面是尊严和人格。江夏心中默默念着一首诗:“生命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嗯,好湿,好湿,真是淫的一手好湿啊。” 江夏一阵权衡道:“好!康妈妈,我答应你!” 康妈妈看了江夏一眼,然后从衣袖之中取出两份文书道:“来吧,这是群芳阁房屋、地契以及丫鬟、仆役、姑娘的一半转让文书。你只要签个名字盖上手印,然后再付给我两千两银子这群芳阁就有一半是你的了。即便没有两千两也没关系,可以从后面的分红里扣。” 说完康妈妈又从怀中取出江夏的那张卖身契循循善诱地说道:“签吧,只要你签了,我立刻撕掉这张卖身契。” 江夏看了看那张卖身契,然后愤恨地拿起笔在文书上签上了名字。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份文书放入自己怀中,等待着康妈妈将卖身契撕掉以后,江夏将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自己的那肌肉分明的胸膛道:“来吧康妈妈,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怜惜我一点,在这个年代里......我还是第一次。” 对的。在大明朝这个年代里江夏的确是第一次,但是在江夏的人生里,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是第几次了。 康妈妈看着江夏那坚硬分明犹如刀雕出来的胸肌顿时呼吸急促,她忍不住伸手在江夏胸口摸了摸。这一摸立刻让江夏有一巴掌将她煽飞出去的冲动。 江夏心中哀叹一声:“唉,自己究竟不是吃这碗饭的材料,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啊。” 江夏正准备开口拒绝,康轻烟突然暴躁地大声吼道:“你把我康轻烟当做是什么人了?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江夏微微一愣,心中还默默说了一句:“啥?这就算了?这女人不会是不举吧?”啊呸!女人也有不举这么一说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江夏一点没敢多做停留,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康妈妈你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小的先行告退了。” 走到门口以后江夏忍不住伸个脑袋回婉君阁里说道:“康妈妈,其实如果你真的寂寞难耐的话,我建议你可以试试去厨房挑根黄瓜,那玩意不仅大小合适硬度也够,并且还自带颗粒我家乡的那些宅女们据说都是用......” “滚!!!” 音浪将江夏掀出了婉君阁。江夏立刻从婉君阁的门口一溜烟地跑开了。 婉君阁里的康妈妈不停地喘着大气,高高隆起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以惊人的弧度起伏着。好不容易气慢慢消了,康妈妈自言自语道:“王八蛋,要不是老娘恰巧刚才来了月事,今天非吃了你不可。不过你放心,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江夏一路狂奔,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将房门关上后江夏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低声道:“好险好险,到了更年期又没有喝太太口服液的女人果真好凶猛。防火防盗防熟妇,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好江夏喝了口压压惊。 将茶杯放下后江夏从怀中取出那入股的文书仔细看了看,虽然大明朝的律法他不是十分明白,但是从字面上看文书的内容没有任何问题,康轻烟果真将群芳阁的一般产权转给了他。 “真将群芳阁白送了一半给我?”江夏愣了愣后摸着自己的脸,一脸痛心疾首地自言自语道:“唉,老爸老妈啊,谁让你把我生的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这不是逼着让我出来害人吗?” 忙了一夜,江夏准备上床睡了。走到床边时江夏目光的余光看见书案上有一张宣纸,纸上似乎还写着字。 江夏走过去将纸拿起来看了看。 “一笑君已见,二笑三笑三更见。” 秀美的字迹虽然没有落款姓名,但是江夏自然明白这是崔念奴那丫头留给自己的。 三更。也就是子时,夜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 一个女人如此三更半夜的与一名男人私会,这是想要干嘛?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是一个有情操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吗? 好吧,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一个人睡不着需要一个温柔成熟的魅力型男去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这也是应该的,作为一名有着绅士风度以及骑士精神的男人,也理应去做这也的事。 江夏心里微微挣扎了若有如无的一小下下后便暗压着心花怒放的心情欢天喜地的朝着念奴居走去。 此时的时间也差不多就是三更左右,江夏来到念奴居门口后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上门栓。 三更留门,寂寞的怀春少女啊。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作为一名有梦想有追求的青年,理应将万千美少女于水深火热的寂寞当中拯救出来,这是我的责任,亦应该是我永恒不变的追求。” “念奴,我来了......” 江夏推开门便进入了崔念奴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点烛火,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一阵香风袭来,江夏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温香软玉入怀,可是迎接他的不是他预想中那曼妙诱人的身驱,而是一记强劲有力的窝心脚。 “砰!”江夏被这一脚踢得倒摔在门上。 然后紧接着江夏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处有一股寒气袭来,过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他的脖子旁边有利刃。 江夏当即叫道:“妈呀,女侠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行将就木的高堂需要赡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未断奶。我一个男人又当爹来又当娘,只能上奉双亲下养子幼,我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平日里也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在马路上捡到五分钱我也会将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求求你饶我一命啊,我命不值钱啊......” “姐姐,不要伤害他!” 房间里的烛火一下点燃,视线顿时亮起来。 江夏顿时发现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用一把短剑架着自己的脖子,那短剑明显是开了刃的,锋利无比。 不过就在烛火点亮的那一瞬间,趁着大家的眼睛都还没有适应灯光的突然变幻,江夏一下动了。他将头一偏,身体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一般一下扑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江夏一下点中了腰间的穴位,白衣女子吃痛,手中长剑一下落地。江夏知道她会武功,所以赶紧用双手压制着白衣女子的双手,然后用双腿压着白衣女子的双腿,身体则紧紧地将她压在身下。 ps:求给力支持~~~ 第十五章 女人凶猛(求收藏)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肌肤如同玉凝,美目亮如灿星。挺翘的小琼鼻和性感的美唇完美的搭配在一起,形成的就是眼前这一副完美到几乎找不到缺点的面容。 更可恶的是,江夏那被顶的生痛的胸膛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止长得漂亮,那随身携带了两个圆形胸器,代号叫“灭男一号”。 “你放开!不然我杀了你!”女子发话了,美眸含怒,目露凶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江夏早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不放!放了你要是杀我怎么办?三更半夜你一个女子闯进青楼必然没安好心,让我大声呼叫一下,让店里的护卫让你抓去衙门见官。” “江夏不要,她是我的姐姐崔如霜。” “你姐姐?”江夏扭头看了崔念奴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崔如霜的确与崔念奴有七分相似,只不过二人的气质相差太多,所以江夏一开始才没有注意到。 “原来是姨姐,真是失敬失敬。”江夏嘿嘿笑道。崔如霜勃然大怒:“你个登徒子,谁是你姨姐?再敢占我妹妹的便宜你看我会不会将你大卸八块!” 江夏回头看向崔念奴,一脸委屈地说道:“念奴,姨姐好凶哦,我怕怕。” 崔念奴的俏脸早已经红透了,她低着头声如蚊呐地说道:“活......活该,谁叫你......叫你乱说话的。” “我乱说话了吗?我乱说话了吗?没有啊......在我老家见到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都是叫姨姐的呀?我对她叫以尊称又怎么能算是乱说话呢?” “你当我崔如霜是三岁孩童吗?谁不知道姨姐是用来称呼妻子的姐姐的,你胡言乱语占我妹妹的便宜,我非割你的舌根子不可,闪开!” 说完崔如霜开始扭动想要挣脱江夏的压制,可是她这一动可要了江夏小命了。一个男人趴在一个女人身上原本就是一件诱惑至极的事了,而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一个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大美人,这简直就是要人命了。而更加要人命的是,这个女人还胡乱动着和江夏的身体磨来磨去。 凭良心来说,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讲,在崔如霜乱动之前江夏没有做出任何失礼的反应已经算是堪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般的神人了。现在崔如霜这么一动,江夏顿时忍不住起了反应。 做为一个练习《御女心经十八式》的男人,江夏身体的某些部位原本就异于常人。要知道,金枪不倒小郎君这个外号绝非是浪得虚名的。 江夏身体某处的反应一起来,顿时犹如巨龙抬头,狂蟒挺身。崔如霜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居然还随身携带暗器,把你那根棍子拿开一点,顶得我很不舒服。” 江夏原本还有些尴尬自己身体起的反应,不过他没想到崔如霜竟然如此奔放大胆,直白又直接。那句“把你那根棍子拿开一点,顶得我很不舒服。”这原本就是赤裸裸的暗示和嘲讽嘛。 江夏嘿嘿一笑,身体动了动道:“首先呢,那根棍子是拿不开了。然后呢,你说顶得你不舒服这事绝对不能怪我,如果有兴趣咱们可以来一场友谊战,我保证一定顶的你舒舒服服欲罢不能欲仙欲死......” “拿开!”崔如霜的右手突然一下从江夏的手中挣脱,她一下伸到下面便握住了江夏的那根......“棍子”。 江夏这下可要命了,整个人爽到险些要发抖起来。 那长度,那直径虽然都有些惊人,但是那位置,那温度......握在手中后崔如霜哪里可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啊!!!”崔如霜尖叫一声,然后身体猛地一下弓起身来一脚将江夏踢飞了出去。 崔如霜从地上站起身来不停地摔着自己的右手,彷佛上面沾了世界上最污秽的东西一般,如果再刺激她一下兴许她会直接把那右手给砍掉不要了。 江夏被崔如霜这一脚伤的不轻,他躺在地上半天没能爬的起来。崔如霜用脚尖轻轻一点,地上的长剑一下跳起来落入她手中。 这一次崔如霜没有留任何情面,直接一剑便刺向江夏。 作为千门的掌门,江夏又怎么可能一点武功都不会,不过他体内的真气一直都处于紊乱的状态,所以手脚无力无法施展武功。 但是眼看着崔如霜那一剑刺来,江夏情急之下体内的真气竟然一下被他逼回了丹田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崔如霜剑如惊鸿一剑刺来,看来势似乎是已经抱着必杀江夏的信念刺来。 但是江夏这一下真气归位,实力不说恢复十分至少也有了七分。他那一身功夫可不可小觑,传承久远精妙无比。 眼见那一剑刺来,江夏右手一拍地板整个人凌空旋转飞起。 崔如霜一剑刺空,江夏也一下站稳了身形。 崔如霜剑法不错,那一剑刚刚刺空便转刺为撩再次袭向江夏。 江夏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崔如霜这一剑,然后只见江夏原地两记扫堂腿一下将崔如霜扫飞出去。对于想要自己命的女人江夏一向都不会留任何情面,他虽然平日里喜欢嘻嘻哈哈,但是作为千门掌门,既然能掌控那么大的一个千门,那么自然也就有他杀伐果敢的那一面。 江夏将崔如霜扫飞之后一脚踢在她的腹部将她踢飞出去。 崔如霜的身体一下撞到房门上,然后吐了一口鲜血。崔念奴赶紧跑过去尖叫一声:“姐姐!” 江夏走过去,右脚一下踏在地板上,崔如霜掉落在地上的长剑一下弹起来落入江夏手中。江夏目光有些冷然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很不习惯别人用可以威胁我性命的东西对着我,剑是这样,枪也是这样。” 江夏说的枪自然指的是手枪,但是崔如霜听来还认为江夏说的是红缨枪之类的冷兵器。 她抱着胸口有些虚弱地看着江夏道:“你这么厉害的武功绝非等闲之辈,报上名来也好让我崔如霜死个明白。” “不要啊,江大哥,不要杀我姐姐好不好?” 江夏看了崔念奴一眼后冷冷说道:“崔如霜你听着,虽然你长的不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无理取闹。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条,大家的命一样贵重。别以为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不拿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今天我看在念奴的份上饶你一次,下次如果你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话,你的下场就犹如此剑!” 说完,江夏两根手指头夹着崔如霜那柄长剑的剑刃,真气贯穿指力猛地吐出,崔如霜的那柄长剑一下被江夏断成两截。 江夏将断剑扔在地上,然后走出了崔念奴的房间。 刚刚走出去江夏就猛咳了两声,他脸上露出苦笑之意,摇着头道:“子曰莫装逼,装逼被雷劈真是诚不欺我啊,这次装逼装大了。” 江夏伸出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他刚才本来好不容易才遇到自己的真气回归到了丹田之处,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运气断剑时用力过猛,真气一下又走岔了,再度变得紊乱起来。 不仅如此,真气的突然紊乱还连累他自己受了一点不轻不重的内伤。 原本以为今天晚上是佳人有约,谁知道却遭遇了一头母老虎。怀着无限郁闷和无限遗憾的心情,江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躺在床上江夏脑海里忍不住不停地回想着崔如霜那绝美的容颜和凹凸有致的躯体,想了半天后江夏只得叹口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玫瑰虽香,可惜有刺。” 口中念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啊”正准备入睡的江夏突然听见一阵不急不缓,略带三分温柔七分怯意的敲门声。 江夏心中一凛,暗自猜测道:“不会是念奴那丫头心中愧疚所以主动跑来献身来了吧?或者是如霜那母夜叉心中气氛不过又来找我麻烦?” “管她呢,难道我还怕她不成。”江夏心里一边这样念叨着,口中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谁啊?” “江大哥,是我,念奴。” 噢......江夏心中响起一阵狼嚎声。 春天,明媚的春天在召唤。江夏感觉自己的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想不到大明朝的女人居然如此用于表达,真是太令人感动了。穿越之后的处男之身看来就得在今晚交出去了,别了,我全新意义的第一次。 江夏心中叫唤着,整个人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将房门打开。 房门外崔念奴看到江夏明显有些害怕,看来是因为刚才见到江夏那么冷然的一面有些不适应。 “江......江大哥。” 江夏伸手一把抓住崔念奴的手道:“站在外面干嘛?进屋说话吧。” 崔念奴跟着江夏进入房间,房内连只蜡烛都没有点,漆黑一片。呼吸声,心跳声,在黑夜之中显得十分明显...... 第十六章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在一个漆黑的环境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独处在一起。二人相隔很近,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样的问题相信不必回答,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各种各样旖旎的画面。但是......五分钟以后二人就点亮房内的烛火坐在桌子旁边聊起天来。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要叫了,天啊,搞什么?号称金枪不倒小郎君的江夏只有五分钟?有没有搞错。五分钟,前戏都不够吧? 好吧。我们将时间拨回五分钟以前,那个时候崔念奴刚刚进入到江夏的房间里面。房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崔念奴与江夏面对面站着,站的很近。她那如兰花般清幽的气息不断贯入江夏的鼻孔之中,江夏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双手慢慢地攀上了崔念奴的腰肢。 崔念奴身体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就一下软在了江夏的怀中。这样一来江夏还说什么,立刻将崔念奴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放下。 也许崔念奴也预计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整个人十分紧张,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江夏的衣角。 江夏温柔地俯身下去吻了一下崔念奴的柔唇,然后左手抚摸着崔念奴的秀发,右手开始去解自己的裤子。 戏肉来了。人世间最令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一是面对一个任你施为的美人你却无法“怒举”,二是面对你一个任你施为的美人......你才发现自己的裤腰带竟然打的是一个死结。 先前因为要进婉君阁见康妈妈,所以江夏做足了防御措施。他将自己的裤腰带捆了好几次,每捆一次就打了一个死结,现在根本就解不开。 江夏心慌不已,最后不得不放开崔念奴坐起来去解自己的腰带。而这个时候崔念奴沉默了一会儿后坐起来,她温柔地挽着江夏的手臂,低声道:“江大哥,这些事要不还是以后再说吧,念奴......念奴还没准备好,心里有些害怕。” 听见崔念奴这样说,江夏还能说什么,只能放弃掉去解自己那根本就不可能解开的裤带,然后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念奴,是我太心急了。” 崔念奴摇摇头,低声道:“念奴没有怪江大哥。” 既然某些事已经无法继续下去,那么再保持这样一个漆黑的环境就显得有些怪异了。江夏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桌上的烛灯点燃,房间内立刻亮了起来。 江夏与崔念奴走到圆桌旁边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江夏先行开口打破这无言的尴尬:“念奴,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问出这个问题江夏又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大晚上的人家一个女孩子跑到你房里来让你又亲又摸的,你再来问人家找你有什么事?你说有什么事?这叫人家怎么回答?难道说我是来找你献身的,但是却不巧遇到你解不开自己的裤腰带? 崔念奴俏脸微红,她低着头说道:“江大哥,今天我姐姐她......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生她的气了。” 江夏恍然,原来崔念奴来找自己一开始并不是想要献身,而是准备替她姐姐来道歉的,只不过险些被自己给那啥了而已。 江夏笑了笑道:“算了,看在咱们家念奴的份上我就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不过你记得去提醒她,像她那样子如果不改的话以后嫁不出去的。” 崔念奴也跟着笑了一下,听见江夏那句“我们家念奴”她心里甜滋滋的。崔念奴道:“其实姐姐以前不是这个脾气,只不过是因为父亲遭人陷害的时候她被一个高人救走,学了几年功夫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脾气。”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变得这么暴力,这样不好。”江夏摇摇头道。 崔念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她笑着说道:“还别说呢,没想到江大哥你的武功那么好,姐姐那柄宝剑可以削铁如泥的上乘宝剑,居然被你一下给折断了。江大哥武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在这群芳阁里做个小小书房师爷呢?” “额......这个嘛......”江夏诺诺嚅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崔念奴笑了笑道:“江大哥不方便说,那念奴就不问了。天色已晚,念奴就不打扰江大哥休息了,念奴告辞。” 说完,崔念奴起身对着江夏微微一拂算是行了礼。 江夏将崔念奴扶起来,点头道:“念奴慢走。” “江大哥早些歇息。”说完,崔念奴走出了江夏的房间。 等到崔念奴走远了之后,江夏突然转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剪刀。找到以后他将自己的腰带剪断,然后一发脾气干脆剪成了几大截。 次日清晨,天气很好。 对于群芳阁的人来说,早晨是睡觉的好时候,毕竟群芳阁生意最忙的时候是晚上。经过一晚上的操劳,姑娘们原本正做着美梦,可是突然“叮叮咚咚”的敲锣声响个不停。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道:“群芳阁所有人都到前厅集合,康妈妈有事要宣布。” “哎呀......昨天我可以是接了七八个客人,身子正乏着呢,这么早把人家吵醒干嘛?” “你那还算好的,接七八个客气至少赚了七八份银子。我就可怜了,昨天就接了三个客人,其中最后的那个客人你是不知道,那一身蛮力......” “哟呵呵,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一身蛮力可把你这个小浪蹄子给弄上天了吧?” 姑娘们吵吵嚷嚷地从房里出来到大厅集合,而此时刚刚被那敲锣声吵醒坐起身子的江夏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三名群芳阁的丫鬟走进江夏的房间,一名丫鬟端着洗漱用品,一名丫鬟拿着衣鞋裤袜,最后一名丫鬟手中拿着牛角梳。 见到江夏看着自己,三名丫鬟齐齐向江夏行礼:“大爷早,小翠来帮大爷梳洗。”“小丽帮大爷更衣。”“小草帮大爷梳头。” 说完,三名丫鬟走过来。 江夏愣了愣后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康妈妈安排的。 三名丫鬟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帮江夏洗漱好并穿戴好了衣服。 今天江夏所穿的衣服明显刚刚新买的,一身隐云纹的青色交领袍服,虽然衣袖宽大江夏不太适应,但一条玉带往腰身上一束,整个人顿时显得英俊挺拔好似富贵人家的翩翩佳公子一般。 略长的头发被小草梳起来用四方平定巾固定好,脚下再登上一双顺天府青云斋有名的青云筒靴那真是潇洒极了。 帮江夏整理好衣服之后小丽拿着铜镜对着江夏道:“大爷可以看看,若有什么问题可以让小的重新整理。” 江夏看着铜镜转了转身子,只见镜子里的男人面似冠玉身材挺拔,十分的俊朗潇洒。江夏笑着点点头道:“不错,我很满意。” 小翠道:“大爷,康妈妈说大爷如果梳洗好了就请到前厅去,她在那里等您。” “好。”江夏从房里出来走到前厅,只见前厅已经站满了人,康妈妈正一个人站在正前方的戏台上。 江夏到了以后发现这一次还真的是整个群芳阁的人都来了,上至像黎诗诗和崔念奴这样的头牌,下至专门负责倒马桶的何叔全都在这里。只不过虽然大家都在,但依旧可以看得出来尊卑有别。 大家都站着的,只有黎诗诗和崔念奴一人有一个位置可以坐着。江夏特意看了那黎诗诗几眼,觉得她的确是长得漂亮,身材也很不错。不过身上的风尘气息太重,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江夏一走到前厅,康妈妈看见了顿时眼睛一亮。江夏身上所穿的衣服全是她亲自去挑选的,虽然她预料到江夏穿在身上可能会很显得很俊俏,但是却没有想到江夏本人竟然会俊俏到这样的地步。 见到江夏以后,康妈妈对他招了招手。江夏走到戏台上去,康妈妈这才对着下方群芳阁的人说道:“今天一大清早就把你们叫起来是有一件事要给你们宣布,站在我身旁的这一位是江夏江大爷。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群芳阁的老板之一,群芳阁有五成是属于江大爷的。” 在这个年代里面,能被称为“大爷”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不过作为拥有一半群芳阁的江夏来说,他已经够资格被人称之为“大爷”。 康妈妈说完以后低下不少人发出惊叹之声,江夏之前的身份他们里面有不少人都很清楚,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一个仆役竟然变成了群芳阁的老板之一,这样逆转来的实在是太快太突然了。 康妈妈面色一冷,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都愣着干嘛?都不懂规矩了是吧?” “江爷。”整个群芳阁的人一起鞠躬向江夏叫道。 群芳阁上上下下一共有近四百号人,四百人齐声呼叫那声音不算小了。身份的快速转变对于群芳阁的人来说十分意外,同时对于江夏来说也是一种意外。不过这样的转变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来看都不算是坏事,江夏笑了笑后开始对着群芳阁的人发表他成为群芳阁老板以来的第一次讲话。 第十七章 太有才了(加更,求支持) 青楼老板。这样一个身份江夏并不排斥,反而还有一些喜欢。 对于江夏来说,能够在一个美女如云的地方逍遥快活的生活着,并且没事还能考虑一下例如“潜规则”之类的事情,这实在是一件再愉快不过的事了。 对于江夏来说,这世间的事要么就不去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当他与群芳阁一众员工的见面会完毕以后,江夏立刻找到了康轻烟。 对于江夏能够主动找自己康轻烟很是高兴,不过接下来江夏一长串话彻底把康轻烟给弄糊涂了。 “改革?你要任群芳阁e?等等,那什么瑟一呕是什么意思?啊?还要重新设计服装,举办踢台走秀?台子在那里好好的,没事踢它干嘛?还要重新设计才艺表演,戏台不再拿来唱戏了?” 江夏一连串的想法将康轻烟说的云里雾里,最后康轻烟只能不厌其烦地说了一句:“你弄,你弄,一切任由你做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 得到了康轻烟的授权,江夏正式任命自己为群芳阁e。一开始大家还不明白这个“e”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样子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作为一名管理者,独挑大梁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江夏找来了韩于任总经理,具体的职务内容没说,反正就是执行江夏一切指令。另外江夏又找了几个机灵的大茶壶作为管理部策划执行,一个简单的管理班子就这样先搭起来。 团队组建好以后,江夏便开始轰轰烈烈的实行着自己的一系列改革。他们花重金包了一家裁缝店,然后让那店里的裁缝按照江夏所设计的设计图做了各种各样的制服,以及各种罩杯的bra和各种型号的小内内。 完成以后那些东西以后,江夏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教导群芳阁的姑娘们如何在走台秀。确定她们都走的似模似样以后,江夏发出了贵宾邀请帖,邀请经常前来群芳阁的贵宾们参加群芳阁第一届仙女降临台秀。 虽然那些客人不知道什么叫“台秀”,但是他们明白什么叫“仙女降临”。一群色中饿鬼,噢,不对,应该说是一群文人雅士都开始讨论起这一次群芳阁貌似很不同寻常的“台秀”。很明显,那天晚上绝对会有很多美人。 虽然那个英文字母“”大家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富有联想精神的大明文人雅士们作出各种联想,而其中有一名员外看着那个“”然后再看看自己的下体,顿时他觉得自己明白了这个中玄机。 顺天府内文人雅士们谈论着即将召开的“群芳阁第一届仙女降临台秀。”,而一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帖同时送到了位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临近西华门的豹房。 上午将请帖送到豹房,下午朱厚照就收到请帖。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再看到下面的落款是江夏,朱厚照顿时兴趣盎然。 近几日一直被内阁大臣李东阳拉着学习什么为君之道,朱厚照早就想溜出宫去玩了,这么巧江夏就整出了一个什么“仙女降临台秀”,朱厚照大有兴趣去看看。 五月初三,这一天并非是什么节庆日,顺天府也没什么异常。但是群芳阁的门口却停满了马车,整个顺天府的“文人雅士”几乎都聚集到了顺天府。大多数人都闻讯而来,不过可惜的是,群芳阁门口站了十几个护卫,没有请帖的人是绝对不能进入到群芳阁里面的。 天底下居然还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青楼?这可惹怒了不少自恃身份不低的人,不过这些人再凶恶也没有,江夏早已经下了死命令,没有请帖的人绝不让其入内。 不少客人指天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光顾群芳阁,然后奋然离开。不过有请帖的人见到群芳阁这一举动心中大为受用,自觉自己的身份平然比那些没有请帖的人高了一等。 中午的时候朱厚照就约了张永和刘瑾晚上一起前来群芳阁,此刻到了群芳阁门口。作为老板的刘瑾发现那么多客人奋然离去顿时忍不住暗暗皱眉,不过现在是在陪朱厚照,他必须得小心谨慎着,怎么也不能让张永这厮抢了风头。 江夏早已经在门口等着朱厚照,见到朱厚照了以后江夏挥着手道:“二弟,二弟。” 朱厚照看见江夏脸上也是一喜,他赶紧快走几步走上去道:“大哥。” 江夏握着朱厚照的手,用力拍了一下朱厚照的肩膀道:“好几天没有见到你,可想死大哥我了。今天这场秀是大哥策划的,一会儿包你满意。” 朱厚照笑着说道:“大哥,二弟其实也很想你,只不过这几天家中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没有抽出空暇来探望你。” 江夏点点头表示理解,他道:“好了,咱们不要站在这门口,进去再说吧。” 进入到群芳阁内,里面的情况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因为发邀请帖时已经设计过,所以群芳里并不显得拥挤。江夏特地为朱厚照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然后邀请他坐下。 群芳阁内部并没有什么大太的变化,但是灯火做出了一定的调整。 平时群芳阁的大厅必定亮入白昼,但是今天除了整改过的戏台哪里灯火明显意外,其余的地方灯火都十分暗,显得整个群芳阁有些神秘。 江夏安置好朱厚照后又陪着朱厚照聊了几句,等到大厅的人都坐的差不多了。一名平常给戏子报幕的龟公走上台去说道:“各位尊贵的老爷们大家晚上好,相信大家今天都是为了一睹仙女降临台秀而来。在这里小人就不耽搁各位老爷的时间了,仙女降临台秀,正式开始......” 伴随着特别的音乐,大厅周围的灯光全都被人熄灭,唯独那戏台的灯火还留着。那设计精美的幕板后面走出来两名群芳阁的姑娘,这两位姑娘都穿着“”胸长裙,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一个是单肩带的,一个是细肩带的。 因为穿着bra的关系,所以二人的胸前都显得特别雄伟。而“”胸的长裙又将那雄伟露出了几近一半,大有呼之欲出的感觉。 两位姑娘的妆容和发型全都是由江夏亲自设计的,更为特别的是,她们脚下还踩着一双完全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的......高跟鞋。 当然,因为时间关系,那高跟鞋是请木匠临时打制的,完全没有什么舒适可言,顶多也就支撑这么一场秀就够了。 随着二人踏着俗称“猫步”的专业台步缓缓走来,高耸的胸部随着每一次的走动上下跳动,长裙下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 大明的色狼们,不是,又错了。大明朝的文人骚客们那里见过这个,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脖子都伸直了。大厅再也听不见任何一点吵嚷的声音,倒是吞口水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群......群芳阁何时有的这两位美人?太美了,太美了。”朱厚照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兴奋地说道。 两位姑娘走回去,紧接着又从幕板后面走出来两位姑娘。这一次两位姑娘穿着的是高开叉的旗袍,虽然上面没那么露了,但是那一双美腿却随着步伐的走动清晰可见。 相比起吊带长裙,旗袍这种透露着高端典雅端淑之中又透露着些许诱人的服饰再次给大厅所有看官一种全新的视觉冲击感。 两位姑娘展示过之后再次回去,朱厚照看着江夏问道:“大哥,这群芳阁我以前也常来,为什么就没有见到刚才那些美人?” 江夏笑了笑道:“二弟你稍安勿躁,美人何止这么一点点。继续看下去,看完表演以后你喜欢哪个我就给你安排哪个就是。” 朱厚照眼睛一亮,当即兴奋地说道:“大哥,此话当真?那刚才那四个我全都要了。” “四个都要?”江夏一脸怀疑地看着朱厚照:“你能受得了吗?” 朱厚照自信地说道:“你放心......天啊,又是两个美人。” 正所谓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精通化妆易容之术的江夏精心为各位姑娘画装之后又岂会丑到哪儿去。再加上他那些服装的承托,更加是美上加美。这还是因为化妆的工具有限,否则江夏还不知道会画出多么美的姑娘来。 朱厚照忍不住叫出了声,这一次从台上走来的是两个穿着连体短裙的姑娘。那一双修长的美腿以及胸前那深不见底,让男人一见就仿佛要迷失在里面的深沟再一次引起了全场咽口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在这个时代里面,这样的服装自然是无法推广出去的,但是在这青楼里面就没什么了。反正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外加江夏的重金奖励,姑娘们也不会介意穿出来给各位客人看看,反正都是些熟客,身上又有哪一处地方没被他们看过。 不过姑娘们怎么也想不到,她们这一身妆容究竟给了这些男人什么样的刺激。最了解男人想法的,始终是男人。特别是对美色有着执着追求的男人,更加明白男人在想什么。 朱厚照看着江夏问道:“大哥,这些姑娘身上的衣服全是你弄出来的吗?” 江夏点点头。 紧接着朱厚照就说了一句穿越时空的话,“大哥,你实在是太有才了。” ps:感谢心恢夜冷、一笑风云,许多《极品大太监》的读者已经开始陆续入场支持,老虎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由于各种原因,这五月底各路大神纷纷开书,老虎被压在新书榜第二十名上不去了。对于一本书来说,最关键的就是新书期对于新书榜的争夺。老虎求各位书友给力支持一下,你们的支持有多给力,老虎的更新就有多给力,先加更一章...... 第十八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 据说人生分为三个境界,第一个境界是自己要行。第二个境界是别人要说你行。第三个境界是说你行的人,他自己本身要行。 一句“你太有才了”,在普通人说来可能是赞扬或者恭维。但是从朱厚照的口中说出来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帝王的欣赏代表着太多太多的东西,财富、荣耀、权力,一切都在其中。 与张永一起站在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瑾听见朱厚照这样评价江夏,他顿时明白朱厚照是真的欣赏江夏了。朱厚照越欣赏江夏,刘瑾就越觉得自己的投资没有白费。 对于刘瑾来说,小小的一家群芳阁实在是不值一提。用一半的股份来笼络一个可能会被皇上欣赏的年轻人,这完全是值得的。这就好像下棋一样,你可以无意识的在某个地方布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 在刘瑾心里,江夏就是这样的一颗棋子。不过朱厚照如此欣赏江夏,刘瑾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重视一下这颗棋子了,如果操作的好,这颗棋子恐怕会变得威力无穷。 江夏自然不明白朱厚照的一句夸张无形中带给了他什么样的影响,他听过之后完全不在乎地摆摆手道:“二弟你有所不知,这还不算是最厉害的。哥哥我正在设计一整套维多利亚的秘密,等到时候做出来了我再给你一张请帖邀请你来看。” “维多利亚的秘密?是什么东西?”朱厚照一头雾水,他哪里懂什么叫“维多利亚的秘密”。 江夏笑了笑道:“没关系,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随着台秀的进行,各式服装展示逐渐到了尾声。眼看着快要结束了,报幕的那名龟公又走到台道:“不知道各位客官有没有看过瘾啊?” “过瘾!实在是太过瘾了,只不过只能看不能摸,真是心痒难耐啊。”大厅中间一位员外打扮的客人兴奋地笑着说道。 “客官不用担心没得摸,姑娘们都在后台呢,一会儿客官可以直接去后台挑选,选中了扶了银子,不止可以摸,就算......嘿嘿,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担心是只能看不能摸。可以......嘿嘿,多少银子本大爷都愿意给。” “客官豪气,不过今天这一场台秀只是我们群芳阁的一次小试牛刀,十天以后这里还会再举办一场更加劲爆的台秀,叫做维多利亚的秘密。也许很多客官不知道什么叫‘维多利亚的秘密’,现在我们先请一位姑娘为你们展示一下!” 龟公话一说完就跳下了戏台,一名姑娘面带羞涩的从幕板后面走出来。 “哇!”“噢!”“哦!”“啊......” 短裙、吊带、旗袍,这些原本就已经够让这些客人们觉得刺激了。而现在这一个姑娘直接就只穿着胸罩和小内内走着猫步出来,客人们直接有一种血脉贲张,热血涌动的感觉。 “啊!有反应了,我有反应了。”城南的丝绸大户马老爷身体一直有隐疾,无法行房事。不过虽然如此他还是喜欢逛青楼,每次叫了姑娘虽然无法真的销魂,但是他会让姑娘们叫给他听。 可是这一下看见戏台上那姑娘就只穿着三点式服装走秀时,马老爷突然一下起了反应。他兴奋地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焦急地叫道:“快!立刻给我安排一个姑娘,快一点!” 姑娘走完秀后,报幕的龟公又走上台道:“各位客官,这就是所谓维多利亚的秘密,如果想要看更多的表演,十天以后持邀请帖来我们群芳阁就行了。邀请帖我们会从明天开始发放,各位客官静候佳音吧。” 说完,龟公离开了。戏台上重新开始上去一批姑娘跳舞,大厅的灯火也重新点燃。整个大厅一下亮如白昼,但是厅内的客人全都觉得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十天之后的表演,一定要来看。厅内的客人们心中暗自下着决定。 刚才一直眼睛发直的朱厚照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江夏道:“大哥,这邀请帖......” 江夏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紫色带暗纹的精美请帖递给朱厚照道:“你放心,这等好事大哥怎么会忘了兄弟你呢?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多谢大哥。”朱厚照将请帖收好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如果没有其它事兄弟就先去看看那些姑娘......的衣服了,你先坐着。” 江夏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去吧去吧,看中哪个就挑哪个,今天大哥请客。” “多谢大哥。”朱厚照行了一礼后立刻带着张永和刘瑾匆匆离开。 当天晚上朱厚照在群芳阁留宿,累了一整天的江夏也早早的休息了,二人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因为考虑到第二天要早朝,所以朱厚照深夜的时候带着张永和刘瑾离开。 在回宫的路上,朱厚照虽然脸上带着疲累之色,但眉目之间依旧难掩兴奋之情。他与张永和刘瑾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朱厚照想了一会儿道:“刘瑾,朕吩咐你两件事,你一定要给朕做好。” “奴婢遵命,请皇上放心,但凡皇上的吩咐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做到最好。” 马车内虽然狭窄,但是刘瑾还是没有失礼,依旧跪在马车上应了命。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道:“朕的义兄江夏方才你已经见过了。现在朕交给你的两件事就是,第一、全力帮朕封锁消息,朕没有亮明身份之前绝不能让江夏知道朕的真实身份。第二、你下去吩咐东厂和锦衣卫,不允许任何人去找群芳阁的麻烦,更加不能让江夏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明白没有?” “奴婢明白了,奴婢遵旨!”刘瑾领命道。 刘瑾乃是东厂的督主,朱厚照方才吩咐的两件事对于他来说只是两件小事,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但是值得推敲的是,为什么朱厚照会吩咐他办这两件事。这个人缘由刘瑾自然已经猜到,而张永也已经猜出来。 甚至张永猜得更深一层。他本就知道群芳阁的幕后老板是刘瑾,而现在江夏明显在群芳阁的地位举重若轻,那么肯定是刘瑾故意提拔的。 至于为什么会故意提拔江夏,答案自不用多说,肯定是因为江夏和皇上的关系。现在皇上下了这两条命令,看似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实际上只要联合起朱厚照的性格就能轻易猜出来朱厚照为什么要下这两条命令。 第一个,不能让江夏知道他皇帝的身份。很明显朱厚照是觉得自己伪装成平民和江夏一起相处很好玩,他想继续玩下去,所以不能让江夏知道他的身份。第二个,不能让江夏受到伤害。这就是赤裸裸的对江夏加以爱护了。 能够让一个皇帝去担心他的安危,足见江夏在朱厚照心里的地位已经不轻。 江夏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越高,那就代表刘瑾又多了一个助手,张永嫉妒地看了刘瑾一眼。哪知道刘瑾正巧也看向他,刘瑾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然后将右手的小指头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 张永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刘瑾那动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张永跟他斗,还嫩了一点。 张永看着刘瑾,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最初见到江夏的时候,江夏很明显在群芳阁的地位不高。可是今天见到江夏,他在群芳阁的地位似乎有了很大的提升。那么这就是说江夏并不是刘瑾一早就培养的人才,而是他知道了朱厚照曾经和江夏亲近过,所以提拔了他。 现在刘瑾得到皇命不得泄露皇上的身份,那么肯定刘瑾之前也没有给江夏说过他的身份。如此说来,江夏岂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入刘瑾门下? 张永心中想到一条妙计,要是自己提前将江夏收买,将他纳入自己门下,成为自己的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将江夏变成刘瑾身边的眼线。 刘瑾自以为捡到宝,却不曾想那个宝实际是自己隐藏在他身边的刀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捅他一刀。 哈哈......此计真是太妙了。 想到这里,张永又得意地看了刘瑾一眼。眼神仿佛再说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刘瑾微微一愣,他不懂张永这突然又得意什么,不过张永得意就代表他刘瑾会不高兴,所以刘瑾心里还是小心揣测起来。 朱厚照无意间看到张永笑得灿烂,他笑着问道:“张永,你在笑什么?” 张永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一点得意忘形了,他立刻行礼回道:“回禀皇上,奴婢在想先前群芳阁里的所见所闻。想不到那江夏还却有几分才能,竟然想出那么一招妙计,恐怕群芳阁接下来的生意得好到没边了。” “嗯,我猜也是。”朱厚照笑了笑道:“可惜你是太监,如果你是个真正的男人的话就会明白先前群芳阁里的所见所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刺激,那感觉真的是......唉,朕现在觉得要等十天才能看得见那‘维多利亚的秘密’真的好长啊。” 第十九章 找麻烦 从人格上来说,人是平等的。但是从实际上来说,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人与人之间是存在阶层的区别的。这种阶层的区分来自于财富、身份、社会地位的重重不同。而如何去区分这些不同,其实有迹可循。 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方式,那就是从大家聊的话题来寻找这种区别。比如一开口聊的就是今天的菜价和米价涨跌多少,这应该是普通百姓。而一开口聊的是戏院里昨日是哪一位花旦唱的什么曲目,身段和唱功如何,这应该是位条件不错的小康之家。 如果聊的是哪家青楼出了哪一位红牌,床上的技艺如何,这应该是一位家财颇丰的老爷。但是如果想要称得上是大户之家,并且是在这顺天府有名誉有地位的人,那么现在张口聊的话题就应该是这些了。 “哎呀张老爷,好久不见了,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啊?” “哟,李老爷,这可有些时日不见了。近来闲的很,倒是无甚大事。” “哦,张老爷可知这顺天府的群芳阁。” “知道,去过几次,里面的姑娘还不错。” “哦,那张老爷可去看过那前几日那群芳阁举办的仙女降临台秀没?” “台秀?这是个什么东西?” “哦,原来张老爷没去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此时有着鄙视的掩饰外加自得的神情。“张老爷你是不知道,那台秀啊,真的是......啧啧啧......”一脸沉浸其中,然后摆摆手道:“唉,没去过的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形容那场景,那可真是......啧啧啧......” “哟,原来李老爷也去了群芳阁仙女降临台秀?真是好巧,那日我也在呢。” 一旁听着的马老爷也插了话进来。 李老爷扭头一看,立刻和张老爷同时行礼:“原来是马老爷。” 李老爷顿时觉得像遇到了知音一般:“原来那天马老爷也在,那日就光顾着看那台上的表演,都没注意到马老爷也在,真是失礼失礼。” “无妨无妨,那日的表演那么精彩,我也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啊,哈哈哈......” “对了,不知道李老爷你弄到后面这场‘维多利亚的秘密’邀请帖没?” 李老爷脸上顿时出现为难之色,“唉,实不相瞒。现在顺天府市面上那维多利亚的秘密邀请帖已经炒到了一百两一张,并且还一帖难求,我现在正四处托人在帮我搞呢。马老爷这样问,莫不是马老爷已经弄到了邀请帖?” “咳咳......”马老爷一脸得意,从怀中取出那精美的紫色暗纹邀请帖道:“前几日托人帮我问了问,不巧弄到一张,也算幸运。” “哎呀,还是马老爷厉害啊,这么难搞到手的邀请帖都弄到了。真是厉害。”李老爷一副高山仰止地看着马老爷,竖着大拇指不断赞叹。 而一开始的张老爷此刻早已经沦为路人甲,惨被忽略。 被忽略的张老爷心中暗自发誓,无论花多少银子也要搞到一张那什么维什么亚的邀请帖,同时也要搞清楚那晚仙女降临台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样,维多利亚的秘密顿时成为整个顺天府热议的话题。而此时此刻群芳阁的老对头春意楼开始不淡定了。 上一次李妈妈跑到群芳阁去闹,最后却反被江夏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是屁滚尿流铩羽而归。 而现在自从群芳阁的仙女降临台秀一出,群芳阁的生意直接呈几何倍数增涨,每天晚上群芳阁的生意都是爆满。见识过群芳阁的姑娘以后,再看春意楼的姑娘简直就是一群庸脂俗粉,花同样的银子,找“仙女”还是找庸脂俗粉,傻瓜也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之前挖我姑娘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搞得我没生意做。李妈妈忍了好几天后终于忍受不了了,当天晚上李妈妈就找来了她的大哥李钱顺。 这李钱顺乃是顺天府里的一名从八品的知事,这知事一职又叫知领事司务负责行政和民事方面的事务。在一般来说知事只是一个九品或者从九品的官,但是顺天府乃是大明首府,地位崇高所以李钱顺的品衔是从八品。 要论职权,李钱顺的确是能够管到群芳阁的,并且还可以说是主官群芳阁的人。但是一般来说当官的人都明白,能够在顺天府开大型青楼的人背后的人脉关系绝对不可能小觑。 但是李钱顺有点不一样,他不仅是一名从八品的知事,同时他还是顺天府府丞黄德顺的人。 这顺天府由于是首都的最高地方行政机关,所以府尹的职位特别显赫,品级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级,一般由尚书、侍郎级大臣兼管。正三品衙门用铜印,惟顺天府用银印,位同封疆大吏的总督、巡抚。 比如现在的顺天府府尹同时就是礼部侍郎崔政义在担任,平日里礼部的事务就已经够崔政义忙的了,所以顺天府里的事务多数时候都是黄德顺在管理。 黄德顺能够在崔政义手下当差,自然就是崔政义的人。所以算起来李钱顺也是崔政义这一脉的人。当然,崔政义上面也还有靠山,不过现下就不细论了。 大明一朝对于官员贪污舞弊的惩罚十分严格,但同时又给官员的俸禄十分微薄。所以官员们多数时候都会找一些其它的生财门路。 比如像李钱顺的妹妹开春意楼,这其中就有黄德顺的支持。所以让李钱顺去开罪群芳阁他也不会太过于惧怕,反正上面有黄德顺顶着,怎么也轮不到他遭殃。 这一晚李妈妈将李钱顺请到了春意楼,先是大鱼大肉胡吃海喝了一顿,然后给他安排了春意楼的头牌陪了他一晚上,第二日早晨李钱顺起床了李妈妈才找到他谈群芳阁弄得春意楼没生意的事。 这其中李妈妈还着重说了一下江夏。 因为当初她真的害怕自己是把江夏给弄死了,所以还特地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情况。最后才知道江夏那是耍她玩儿的,从那以后她就记住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名字,江夏! 李钱顺听过李妈妈的话后心中有了数,这群芳阁如此敛财也确实是有些过分了,既然是这样那就得敲打敲打他们一下,而这个江夏就是用来敲打的最佳人选。 正午,群芳阁里的一群姑娘正把江夏围着,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江夏讲故事。 在群芳阁里面,江夏十分得民心。首先他专门请了两位书房师爷,一位用来处理群芳阁的各项文书账务,另外一位则是专门用来给群芳阁的员工们免费书写诵念家书。其次他又给群芳阁的姑娘们定了规矩,凡是做满五年的可以申请从良,以原价买回卖身契。 要知道一般来说姑娘们想要买回卖身契价钱都得往上翻好几倍,但是江夏这一规定立刻让不少姑娘看到了为自己赎身的希望。然后江夏还提升了群芳阁里的工人待遇,伙食住宿等福利待遇,设定了休假等等福利。最后嘛,江夏之所以如此得人心还因为他从来没有老板架子,风趣幽默又兼英俊潇洒,并且还会讲故事。 江夏每天中午闲来没事就会给姑娘们讲一些故事,比如什么白雪公主啊,睡美人,灰姑娘等等......现在江夏讲的就是《哈姆雷特》又叫做《王子复仇记》。 讲到正是兴起的时候,突然群芳阁的门口走进来一群衙差,衙差一进来就大声叫道:“你们这里面谁是江夏?” 江夏扭过头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就是。” “呵,居然一来就碰到你了。也好,跟差爷我去衙门走一趟。”几名衙差走过来抓着江夏的手臂道。 江夏一下挣开那衙差的手,皱眉道:“别伸你的手来抓我,我奉公守法你凭什么抓我?” 那抓江夏手臂的衙差一下怒了,他瞪着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江夏道:“哟呵,小子倒是挺带种,差爷要带你去衙门,你难道还敢拘捕不成?” 江夏不屑地看了那衙差一眼,从前世到现如今,他对于警察的印象就一直好不到哪儿。特别是这几个衙差态度还这么嚣张,很明显是来者不善。 江夏依旧坐在原处道:“想要抓我,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吧?无缘无故就要抓要拿的,难道你以为大明朝没有王法吗?又或者说你认为你自己就是王法?” “小子牙尖嘴利的,也好,差爷我带你回衙门打上几板子再掌个十几记嘴后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牙尖嘴利,带走!” 说完,两名衙差一下朝着江夏扑来。 江夏身体灵活,身体一偏就闪开了。两名衙差扑了个空,先前说话的那名衙差立刻抽出腰间的佩刀道:“这小子胆敢拘捕,把他拿下。” 一看这些衙差居然亮了刀,江夏知道事态有些不同了。他右脚踏着板凳一用力,板凳立刻跳到江夏手中。 此刻韩于带着十几个群芳阁的护卫冲过来大声叫道:“你们当我群芳阁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这里亮刀?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着,韩于和那十几个护卫一下亮出大刀与衙差们对峙着,衙差才六个人,韩于他们十几个,衙差们立刻怂了。 ps:通过众书友的努力,这一周一开始我们就杀入了新书榜前十,兄弟们,继续加油,让我们一起近距离接触那些顶级大神...... 第二十章 后台(加更,求票) “住手!” 江夏大喊一声,他走到那几名衙差跟前道:“我跟你们走。” “江爷!”韩于有些着急地叫道。 江夏回头拍了拍韩于的肩膀:“韩大哥,以后还是叫我江夏或者江兄弟,什么爷不爷的,咱们两个兄弟之前没这些规矩。” 韩于感动地点点头,他低声道:“江兄弟,这些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来者不善啊。” 江夏也低声回了一句,“没事,我大概猜到是谁指使他们来的。康妈妈上街去买胭脂水粉去了,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她,她自会想办法救我的。” “好。”韩于点头道:“那江兄弟你自己万事小心。” “嗯。”江夏应了一声后抬头对那些衙差道:“好了,我们走吧。” 先前说话的那名衙差笑了笑道:“就是嘛,早这么懂事就没这么多事儿了不是?” 韩于盯着那人冷冷说道:“听着小子,我韩于这一辈子真心认可的兄弟不多,江兄弟算是一个。若是进了你们衙门之后我江兄弟有什么损伤,我韩于反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替他讨回公道。” 韩于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那名衙差不敢硬顶回去,但是又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面子。他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这是在执行公务,你胆子这么大对着我吼什么?有本事去找我们家大人吼去啊。” “你们家大人应该是春意楼李妈妈的大哥李钱顺吧?”江夏突然说道,并且一下就说中了指使这几个衙差前来的人是谁。 这名衙差下意识地说道:“是又怎么样?”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自己这不是承认了李钱顺是公报私仇让自己几个带他回衙门整治的吗? 江夏微微一笑,回头看了韩于一眼,韩于点了点头,江夏也点了点头。然后江夏说道:“好了,走吧。” 一名衙差拿出手镣脚铐准备过来给江夏套上,江夏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这是准备把人往死里得罪是吧?”说完,江夏双目微微一眯,一抹冷光从眼中闪过。 那名衙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先前说话的那么衙差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把他带回衙门交给李大人就行了。” 说完,衙差下巴一扬道:“走吧。” 江夏跟着这群衙差走的时候心里就在暗自盘算。他来这大明朝的时间不多,一直以来甚少得罪人,唯独得罪过一个就是李妈妈。而李妈妈恰好有个大哥在顺天府当知事,所以不难猜出这次是李妈妈的报复。 按理说李妈妈与自己并无深仇大怨,斗几句嘴而已,去了衙门顶多打几板子。只要康轻烟能够及时赶到说项,相信那几板子也会免掉。 原本江夏是不愿意跟着这些衙差们来的,但是刚才那种情况如果这群衙差退走,那倒反给李钱顺落下了口实。青楼护卫胆敢持刀威胁衙差,这个罪名可重多了。 江夏所不知道的是,他先前刚走出群芳阁,后脚群芳阁对面卖豆腐的小贩就收了摊。 小贩一路狂奔直接跑到了东安门之北的东缉事厂门口,东缉事厂也就是东厂。小贩对着守在门口的两名厂卫亮出腰牌以后便跑进了东厂内。 随着小贩到达东厂的同时,江夏也和那群衙差来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衙门比之一般的府衙要大很多,衙差们带着江夏去的并非是顺天府正衙,而是顺天府里面知事专门办公的偏衙,亦叫做知事衙门。 刚刚踏进知事衙门,几名衙差的态度一下就变了,其中一名衙差更是狠狠地推了一下江夏的后背道:“快着点,大人还在里面等着呢。” 江夏扭头看了一眼推自己的这名衙差,他冷冷地说道:“有些人这一辈子生下人品贵重,所以无论贫穷富贵都让人尊重。但可惜的是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只会低眉顺眼曲意奉承,有好好的人不当却要去当狗,这种人就算家财万贯也不无法堂堂正正的做人。” 江夏一番话说的这名衙差恼怒不已,他红着脸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信不信差爷我立刻打你三百大板?” “不信。”江夏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要是不打我三百大板你是我孙子。” “你!”衙差顿时语结。 三百大板,那已经足足将人给打死了。别说是他自己,就算是今天坐在堂上的李钱顺也敢如此做。死刑在明朝是一个比较慎重的刑罚,需要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复核,然后将名单交由皇上勾画。只能等皇上在其名字中用朱红墨笔画了圈,这个犯人才能秋后问斩。 一个小小衙差,哪里可能有资格打江夏三百大板,所以江夏这一句直接将他顶的无话可说。 论言辩,这群人哪里可能是江夏的对手,另外一名衙差赶紧劝道:“好了,你跟他置什么气,反正一会儿大人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快带他入堂吧,大人还等着呢。” “哼!看你一会儿怎么死。”衙差恨恨地说道。 江夏又忍不住接了一句:“我一会儿若是不死你是我孙子。” “你丫就不能换句话说?” “可以,我一会儿若是不死你是我重孙子。” 噗!这名衙差顿时有些要被气喷血的感觉。 在衙差的带领下,江夏走进了大堂。大堂的正前方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大腹便便一脸油光,头戴乌纱帽,身穿团领衫,腰间束带。按照明朝的官职设计,从八品的官员应该穿的是绿袍圆领补子服,补子上面的图案应该黄鹂或者犀牛。看男子那服侍恰好符合这些特征,应当就是李钱顺无疑。 李钱顺端坐正堂,在他的左下方还坐着一名专门负责记录的师爷,而堂上的左右两边则分别站着七名衙差。衙差手杵水火棍,棍的一半涂红色,一半涂黑色。红为火之色,黑为水之色,取不容私情之意,故名。 江夏一进去,两名的衙差立刻开始高喊“威武”。喊完以后李钱顺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堂下刁民,见到本官你为何不跪?” 江夏抬头看了李钱顺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后双手抱拳行礼道:“大人,小民有一事不解。小民一向安分守己奉公守法,为何大人要将小民抓来这衙内审问?莫非小民犯了什么王法?” “你有没什么触犯王法大人自会明断,不过你在公堂之上见到大人不跪,那大人就可以制你一个咆哮公堂目无上官之罪,来人啊,先拖下去打他五大板再说。” 说完,李钱顺直接从签筒之中取出一支刑签扔到地上。那一支签就代表着五大板,按照李钱顺的权力他最多能打人五十大板,所以签筒里关于杖刑的刑签只有十支。 一名衙差从地上捡起那支刑签,然后便挥了挥手道:“来人啊,把他押下去。” 江夏没有料到李钱顺竟然连基本面子上的审问都不做,上来就开打。他原本还想拖到康轻烟来打点,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恐怕得受点皮肉之苦了。 传言那水火棍的底端夹有铁板,一棍下去足以让人两三个月下不来床,这五大板下去恐怕有的江夏受的了。 江夏还待辩解两句,突然有人大吼一声:“慢!” 然后有四个人走进了大堂,四人身穿绯红交领直身衣袍,腰间系着黑色束带。束带右旁边挂着一把制式统一的细窄长刀,左边挂着一块腰牌。 四人走进大堂之后根本没用正眼瞧过江夏,而是直奔李钱顺而去。堂上的李钱顺看见这四人明显有些惊惧,四人走到李钱顺面前,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在李钱顺面前晃了晃。 李钱顺立刻站起身书案后面走出来对着四人行礼道:“参见公公。” 四人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江夏道:“你可以走了,去吧。” 江夏愣了愣,能够不挨板子自然是好事,于是他转身就走。可是刚走两步江夏又觉得不对,这四个人来得实在太巧了,并且一开口就制止人了衙差打自己,那么这四个人很可能是为自己来的。 如果不是为自己而来,只是找李钱顺有事,那他们大可以就让衙差动手打自己就是,又何必制止呢? 江夏打定主意准备试探一下,于是他转过身道:“等等,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一向奉公守法安分守己,哪里知道这位大人不由分说就把我给抓来了,还要打要杀的。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对大明律法的坚定信心也遭到了动摇,所以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起码这位大人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 新进大堂的这四人微微愣了愣,他们四个人全身东厂的厂卫。近来东厂上下接到了厂公刘瑾下达的命令,令东厂上下务必全力保护顺天府中群芳阁老板江夏的安全。 能够让厂公亲自下令保护的人自然不会是凡人,所以这四人一点不敢怠慢。如今听见江夏要讨个说法。 四个愣了愣后,其中一名厂卫反手就煽了李钱顺一记耳光,大声喝道:“你辱没大明律法,挟公报私难道还没准备给人家一个说法吗?” 这一巴掌煽下去,江夏立刻愣住了。 ps:兄弟们,先加更一章,求红票、收藏......新书榜榜单,我们一路爆下去好不好? 第三十章 离别(四更第二更) 这两天王师从见刘瑾一直没有给出任何答复,这很明显是默许了王师从去查封群芳阁。 官场有官场的智慧,王师从将曹元的意思转达给了刘瑾,刘瑾不予回复便是默许。否则要么刘瑾回给他一点暗示,要么朝廷之中会出现什么变动。不过最近朝廷上风平浪静未见什么动静,所以王师从便明白了刘瑾的意思。这是一种默契,毕竟刘瑾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肯定不会去对王师从说:“没事,你去封了群芳阁吧。” 这样不就等于在说自己斗不过曹元吗? 王师从甚至还在猜到了另外一点,按理说曹元要和刘瑾掰腕子那还是缺了那么一两分实力,这一次能够让刘瑾如此甘于吃下这个哑巴亏,其背后肯定还有高人在。 比曹元官位高的人在大明朝不多,有资格说是他幕后高人的更是寥寥可数。王师从一推论就想到了李东阳,想到这里,王师从不敢再有任何拖延,直接下了查封群芳阁的命令。 好巧不巧,王师从将命令下达给了顺天府的知事之一李钱顺。李钱顺接到这命令以后并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出来,反而犯了为难。上一次的事件已经让李钱顺知道,江夏跟东厂厂督刘瑾刘公公是有关系的,并且关系不浅。同时他事后也知道了群芳阁跟刘瑾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让李钱顺去封群芳阁,他感觉自己后背有些冒冷汗。 不过王师从的命令已经下发了,自己不去是不行的。想了一上午的李钱顺决定了,自己去肯定是得去的,但是去了以后态度一定得好,姿态一定得低,必须表明这是上面的命令,至于之后群芳阁要运作,要对付,那也是王师从的事儿了,与他无关。 李钱顺所不知道的是,群芳阁已经停业了两天,就等着李钱顺去封它。 这两天的时间里康轻烟和江夏做了交接,江夏对群芳阁的员工们宣布了群芳阁移址的计划。当然,移址以后肯定不能再叫群芳阁了。原本江夏和朱厚照商议时准备取名叫“拉斯维加斯”,但是朱厚照说这个名字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同意。最终二人确定下来,新店名称就叫“逍遥山庄”。 江夏去看过那所谓的逍遥山庄,那里不愧是前工部侍郎的住宅,占地宽广装修精致不说,功能区划分十分清楚。宅子一共分为三重,大门进去走过那宽广的操场是第一重,是为待客大厅。 江夏决意将其改成一个大型赌场,可以设施三个大型赌厅和二十几个小型ip包厢。走过第一重后是一片小花园,穿过花园便是第二重,原本中庭正院,江夏考虑过后决定将这里改为拍卖场、餐厅以及内部当铺。 穿过第二重以后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左边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水和通惠河的河流想通,可谓匠心独运。而回廊的右边则是一片大花园,花园里面奇花异草比比皆是,假山怪石处处矗立,风景美极了。回廊走至尽头是三栋房屋,每栋高三层,每层的房间有七间,一共二十一间。这里毋庸置疑,便是销魂之处。 三栋房屋后面是一连排厢房,这些厢房自然就是员工们的住所和账房仓库之类的地方。可以说这栋宅子真是绝了,娱乐产业一条龙的绝佳之地,江夏彷佛已经看到了大批大批的银子正往自己的口袋里钻。 因为手握着群芳阁所有人的卖身契,所以整个群芳阁的人都跟着江夏一起先搬到了逍遥楼那边去住。当然,以群芳阁那些员工们对江夏的支持度,即便江夏没有卖身契恐怕愿意跟他走的人也不在少数。 由于开逍遥楼的建议是由张永提出的,所以朱厚照就让张永去帮助江夏筹建。张永调集人力物力财力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江夏的预期,逍遥楼的准备进度十分迅速。 这一天康轻烟准备离开了,二人约好在群芳阁吃最后一顿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康轻烟从怀中取出一叠宝钞递给江夏道:“这里是三千两银子,我想跟你买一件东西。” 江夏狐疑地看了康轻烟一眼,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惊慌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堂堂男子汉是不卖身的。” 康轻烟没好气的白了江夏一眼,她道:“放心,没想让你卖身,我想买的是你那飞凤丹的配方。” “飞凤丹的配方?”江夏看了康轻烟一眼后笑了笑道:“怎么?发现效果了?” 的确,现在的康轻烟并没有涂抹胭脂水粉,但是看上去脸色却好了许多。以往那些黄黑的斑点已经消除不少,相信再吃几次飞凤丹脸色还会更好。 康轻烟点了点头道:“你那飞凤丹的效果的确不错,所以我想将配方买下来。” 江夏摇摇头道:“不卖,那配方多少银子我也不会卖的。实话告诉你吧,我炼制给你吃就是想看看效果好不好,既然确定了有效果我接下来就会专门炼制然后销售飞凤丹,你以后想要恐怕得付银子了。” “你拿我当试药人?”康轻烟又惊又怒。 江夏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又怎么样?好处你自己也体会到了,况且你还对我下药想要图谋不轨呢,我都没跟你计较过。” “哼!”康轻烟冷哼了一声后道:“老娘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你也太不识抬举了。总有一天老娘会把你弄上床的,你逃得过初一你逃不过十五。” “那大家拭目以待吧。”江夏笑着说道。 二人相对瞪眼瞪了半天后,康轻烟叹息一声道:“我今天晚上就要乘船走了,你一个人在京师自己要注意一点,你还不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只能送你四个字‘福来则富贵荣华,祸来则祸从天降。’” 江夏看了看康轻烟,笑着说道:“你干脆不要开青楼了,摆个摊子去算命恐怕还能赚不少银子。” 康轻烟见江夏完全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不禁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道:“算了,我好心提醒你你却认为我在说笑,日后你知道了真相就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江夏也没再和康轻烟开玩笑,他端起酒杯道:“好了,我虽然不完全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你放心,我江夏不是傻瓜,不会随便将自己置于险地的。自从来到这群芳阁以后便得到你的多方照顾,我敬你一杯。” 康轻烟看着江夏,举起酒杯与他对碰。二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康轻烟放下酒杯起身道:“好了,酒就喝到这里,临走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江夏也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事你说?除了那啥以外,其余的只要我能办到我都能答应你。” 康轻烟张开双臂道:“能不能抱我一下?” 江夏看着康轻烟,其实严格说起来她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极品的熟妇,媚而不娇,艳而不俗。五官韵味十足,身材凹凸有致。这样的女人你要说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那是假的,若不是江夏对于自己的女人有自己的要求,恐怕也抵挡不住康轻烟如此三番五次的诱惑了。 江夏笑了笑,张开双臂正准备走上去。 突然之间,群芳阁的门一下被人推开。李钱顺先探了一个头进来,见到偌大的大厅只有康轻烟和江夏两个人,而康轻烟正对江夏张开双臂。李钱顺顿时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嘿嘿笑道:“我是奉上头的命令来封店的,我无意打扰,你们可以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康轻烟虽然是能做出下媚药这种举动的狠人,但是让她在外人面前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她反而又觉得害羞了。康轻烟往后退了一步,江夏却笑着走过去一把搂住康轻烟的腰肢,他将头贴在康轻烟的耳朵旁边说道:“我知道你去江南肯定也不仅仅是去打理青楼那么简单,总之自己万事小心,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可以写信给我,能帮得了的我一定帮。” 江夏说话时嘴里哈出的热气全都吹进了康轻烟的耳朵里面,康轻烟整个人一下软在江夏怀中。江夏扶着康轻烟坐下,然后对李钱顺道:“这里的该搬的东西已经全都搬走了,你封吧。” 说完,江夏看向康轻烟。 康轻烟深吸一口气后叹出,她环顾了一下群芳阁,然后跟着江夏一起走了出去。 送康轻烟回到她临时居住的那间客栈之后,江夏回到了逍遥楼。 逍遥楼里面基本已经按照江夏的设计准备妥当,晚上的时候朱厚照来到了逍遥楼。 为了保密他直接从后门进入在三楼楼房中间那栋顶楼的主人房里和江夏见面,江夏准备酒食,二人一边吃喝一边聊。朱厚照问江夏:“大哥,现在这准备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张?” 江夏笑着说道:“三日以后就开张,咱们这一次依旧出一招奇招,就叫做‘兔女郎之夜’。” ps:找各位书友大大求一求收藏。 第三十一章 经营逍遥山庄(四更第三更) 吸取群芳阁的经验和教训,江夏和朱厚照商议过后决定将逍遥山庄改成了会员制的经营地方。 除了前七天没有推行会员制以外,之后便开始严格执行起会员制来。成为逍遥山庄会员的人不少,但是每一个都经过的严格的审查。京师内外附近的富商、各个品序的大官以及那些身世背景显赫的公子哥们全都是逍遥山庄的会员组成部分之一。 卫国公家的公子曾经被传为京师之中最会玩的公子哥之一,但是自从去过了逍遥山庄以后他却发出了感概,之前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逍遥山庄经由江夏亲手打造,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形成了产业一条龙。这里有赌博、典当、餐饮、娱乐、住宿五大产业。前来逍遥山庄的人可以先选择去赌场试试运气,赢了就可以去吃东西,找漂亮姑娘玩乐,输了也没关系,可以选择典当东西换银子回去翻本。 五大产业都是由江夏打造的,所以每一项都有其特别的特色。比如赌场,大明的赌博方式一般也就骰子、牌九、斗蛐蛐之类的,而江夏则在里面加入了百家乐、二十一点、麻将、梭哈之类的项目。虽然一开始大家还不怎么明白规则,但是随着赌场慢慢的推广,这些新兴的项目很快便火热起来。 在赌场,特别的饮料和精美的糕点小吃都是免费供应的,会有性感漂亮的兔女郎将这些东西送到赌桌上来。与那些挤挤攘攘凑成一堆的赌场相比,既宽松环境又好,还能看到性感美人的逍遥山庄赌场简直就好像天堂一样。 最为关键的是,逍遥山庄提倡赌博公平。所有赌具在使用之前都会先让客人检查,然后再使用。不少客人在逍遥山庄的赌场赢了不少银子,出去时还会有专门的护卫队护送其回家,绝对不可能出现那种在赌场赢了银子,然后出赌场就被赌场的人抢回去的事发生。 赌有赌的特色,吃喝自然也有吃喝的特点。作为二十三世纪的现代人,都是经过了十二季舌尖上的华夏锻炼的人,作为资深吃货江夏集合逍遥山庄的厨师团队研究了不少新颖的菜式和小吃。最让江夏感到惊奇的是,朱厚照特别给他派来了三名厨师。这三名厨师所作出的菜就连江夏都觉得好,他所不清楚的是,这三名厨师实际就是皇宫御膳房里的三名御厨。 至于娱乐和住宿就不用多提了,这本身就是江夏的长项。所谓娱乐不仅仅指青楼买春,还有各种表演。杂技、小品、魔术、歌唱,住宿方面江夏重新改编了睡床和装修。各种不同风格的装修,以及包含了水床、弹簧床等等的睡床也是让客人们大呼新鲜。 虽然只开业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逍遥楼很快就已经吸引了京师之中大批的名门权贵。这些人有银子有品位,自诩不凡最是喜欢像逍遥楼这样的新奇调调。 逍遥楼现在每天不说日进斗金,但也算是财源滚滚。几乎每天朱厚照都会到逍遥楼来一次,有时玩一玩梭哈,有时看一看魔术表演。当然,更多时间他还是在和青楼里的姑娘们厮混。 由于在逍遥楼玩儿多了,和江夏相处的时候也就多,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因为朱厚照刻意保密,所以江夏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平日里二人也经常打打闹闹,江夏有事没事就会去踢一脚朱厚照的屁股。每次见到江夏凌空一脚过去张永和刘瑾都会紧张的要死,生怕江夏一下把朱厚照惹怒了,朱厚照下令砍了江夏的头。 不过朱厚照从来没有跟江夏计较过,反而多次跟刘瑾交代,一定要好生保护江夏的安全。 眼见江夏跟朱厚照的关系与日递增,张永也没有忘记自己要拉拢江夏。这一日他与朱厚照似往常一样来到逍遥山庄,离开时张永特地将江夏拉到了一旁。 “江兄弟,还记得愚兄之前给过你的那张请柬吗?”张永问道。 江夏有一项很特别的本事就是记忆力超强,他点了点头道:“记得,鉴宝大会嘛,似乎就是明天晚上。” “没错。明晚一更天的时候我派人来接江兄弟你可好?”张永问道。 江夏点头道:“那就麻烦张大哥了。” “江兄弟客气,江兄弟愿意前去哥哥也觉得脸上有光啊。” “张大哥这么一说倒是张大哥客气了。” “哈哈哈哈......” 张永与江夏说了几句以后没敢过多耽搁,急急忙忙地随着朱厚照离开。 送别了张永和朱厚照以后江夏在山庄里到处逛了逛,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走到了后院厢房这边。 江夏想了想,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干脆就去看看崔念奴,自从搬到这逍遥山庄以后江夏便很少见到她。因为平日里都有她姐姐在,江夏不愿意去和她姐姐碰面,因为一碰面不是斗嘴就是相互在那里冷嘲热讽。 今天早上的时候江夏看见崔如霜好像出去了,江夏想了想后快步往崔念奴所住的地方走去。 江夏虽然看见了崔如霜出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崔如霜正午的时候已经回来了。 崔念奴的房间中。 原本崔念奴已经取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可以不再在逍遥山庄住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群芳阁搬到逍遥山庄的时候她也默默地跟着搬了过来。 而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崔如霜明明不喜欢崔念奴和江夏在一起,但是却没有阻止她继续在逍遥山庄住。 与群芳阁的房间相比,崔念奴此刻住的房间要更大更宽敞一些。江夏原本给她配了两名丫鬟供她驱使,但是现在已经被崔念奴刻意支开。 房间内崔如霜正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药瓶在往一条毛巾上倒药水,坐在她身边的崔念奴一脸地担忧,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她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姐姐,一定要这样吗?其实现在爹已经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咱们不……” “念奴!”崔如霜扭头过来看向她,此刻她的脸色就犹如她的名字一般冷若冰霜。“念奴,咱们崔家当年也算是京师之中的显赫大户,可是你看看现在。大娘二娘上吊自杀了,三娘现在还在教坊司整日陪酒卖笑。爹爹原本的身子骨多么健朗?现在呢?” “如此深仇大恨你说能不能就这样算了?刘瑾、张永这两只阉狗,我崔如霜不杀了他们誓不为人!” “可是姐姐,那刘瑾和张永两个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出入时身旁都有高手护卫。并且我还听说,刘瑾本身也是个精于武术的高手,就凭姐姐你一个人要杀他们两个谈何容易?太危险了。”崔念奴一脸担忧。 “放心吧,你姐姐我这么多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就凭刘瑾和张永那两只阉狗,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再说了,你姐姐我也不是一个人,我和我师父已经加入了天济会,这一次去杀张永那只阉狗就有天济会的师兄帮忙。天济会的师兄们个个武功高强侠肝义胆,有他们相助我一定能取了张永那只阉狗的人头。” 崔如霜说的兴奋不已,她挥了挥手手中的长剑道:“我这剑上涂的乃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到时候只要我这剑轻轻的在张永那只阉狗的身上一划,张永那只阉狗就算有九条命也必死无疑。” 说完,崔如霜一下将长剑插入了剑鞘。 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瓶的瓶口堵住后突然想起来:“对了念奴,这一次若是我得手了你和爹必须得跟着我一起走。你呆在这地方我始终觉得不放心,那江夏长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他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要是他图谋不轨的话,哼!我崔如霜不会介意顺便取了他的狗命。”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取我的性命,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砰!”崔念奴的房门一下被人推开。 一身白色长袍的江夏走进房间,江夏走进来以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崔念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真是见过脸皮厚的,没想过脸皮这么厚的。听说过人会吹牛,但是能够将牛吹的如此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我倒是第一次见到。阁下一身拳脚功夫只属于九流,但是这吹牛大法恐怕是已经臻至化境,当世之中能出你其右者恐怕难寻一人啊。” 江夏一进屋一连串冷嘲热讽瞬间把崔如霜给激怒了,崔如霜手在桌上一拍,大声喝道:“姓江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夏不屑地看了看崔如霜道:“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一个在我手里输了两次的手下败将张口闭口就说要取我性命。来来来,我认在这里的,你倒是取一个试试?就凭你那点功夫,硬来肯定是没戏了,不过小爷见你姿色不错,倒是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智取的机会。给你提个醒,小爷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我施展美人计。” ps:各位书友大大,看完别忘了红票、收藏哦。最近粉丝榜表现很不给力啊,只有一个舵主,呜呜呜~~老虎承诺,再来一个舵主当日就爆发五更,求土豪~~~ 第三十二章 蓝釉灯(四更第四更) 张永的鉴宝大会,仅从名字上看似乎就是邀请一大群人吃吃喝喝,看看他收藏的宝物仅此而已。但实际上这个鉴宝大会的玄机并非如此。 朝廷之中,有资格出席张永鉴宝大会的人不多。他们或者并不是什么三品五品的高官,但却一定是六部五寺庙之中在机要部门任职,手中握有实权的人。这些人或许并不起眼,但要真的联合起来做某件事,也许比六部尚书,五寺寺卿的效率还要高,速度还要快。 这些人接受了张永的请柬以后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一个是不去。去的人代表他并不排斥张永,不去的人则表明了不愿意与他张永过多亲近,那么张永也自会想办法好好整治他。 来到张永的鉴宝大会以后,张永会展示出很多宝物。而他鉴宝大会吸引人的地方这个时候就出来了,那些宝物有真有假。若是你判断它是真,又说出来历,并且全都猜对的话,那么张永就会将那宝物送给你,无论那宝物是价值连城或者是世间罕有,他绝对不会吝啬。接纳了张永的宝物也就等于同意了加入他张永的阵营,这就是张永那鉴宝大会的终极意义所在,培植党羽,朋党分派。 曾经有人说成功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全都十分守时。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在江夏看来张永这家伙还是挺守时的。一更天的更声刚刚敲响,江夏从逍遥山庄走出来的同时就看见了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驶来。 “哇靠,这样的马车放到后世恐怕怎么也得是奔驰宝马那等级的吧?”江夏感叹了一声。 马车用两匹纯色的枣红高头大马拉车,车厢比之平常的马车要大上不少。马车前面用的帘子乃是杭州的顶级丝绸,上面的仙鹤图案如果江夏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苏绣,并且是苏绣之中的精品。 马车停到了江夏面前,一股淡淡的香气灌入江夏鼻中。江夏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马车,马车的车厢很明显是用梨花木打造而成,车身上的仙兽图案很明显出自于名家之手。但是这淡淡的香气是?江夏目光一凝,马车的帘子旁边有两个紫砂小筒,小筒之中冒着点点的烟雾,江夏顿时明白了,这香气是沉香的香气。 并且是那种一两沉香三两金的极品沉香。 江夏惊住了,他想不通为什么张永一个小小的随从居然会如此富有?能办得了鉴宝大会,能拥有如此豪华的马车,能够将极品沉香拿来如此浪费......他既然如此富有那又为什么甘于做朱寿的随从? 驾驶马车的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老者穿着一身青色布衣,手里拿着马鞭。到了江夏面前后老者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江夏抱拳鞠躬行了一礼道:“想必这位就是江少爷吧,小人奉老爷的命令前来接江少爷过府。” 见到江夏看着马车有些发愣,老者笑了笑道:“江少爷兴许对朱家以及我家老爷的背景并不是十分了解。朱家乃是大明有名的豪门大户,即便是在这京师之中朱家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而我家老爷呢在朱家做事多年,得大老爷提拔老爷他自己也跟着做了些生意,所以家底也算殷实。不过老爷他感念大老爷对他有恩,所以一直跟着朱寿少爷,认认真真地辅佐他掌控朱家偌大的产业。” 听了老者的话以后,江夏这才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想来那也是人家张永自己的事,与自己无关,自己也无需去弄的那么清楚。 “江少爷,天儿也不早了,老爷他还在家里等着呢,要不咱们先上车?” 老者这么一说,江夏立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大叔了。”说完,江夏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赶着,江夏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也许是张永家的宅院离逍遥山庄并不远,所以江夏感觉没用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老者的声音从帘布外传进来:“江少爷,到了。” “多谢大叔。”江夏从马车钻出来一下跳下马车。 站稳之后江夏抬头一看,眼前的便是张府。 张永乃是宫中的太监,虽然得到朱厚照的默许可以在皇宫外购买宅院自住,但终究这是犯忌讳的事所以他的宅院规模并不大。 当然,所谓的不大只是相对而言,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张永的这一栋宅院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栋大大的豪宅了。 张府门口是两个大石雕狮子,狮子后面是一排石阶,大约有九台。拾阶而上便是一个平坝,平坝后面是一扇漆红大门。此刻大门正大大敞开着,江夏刚一下马车就看见了在门口张望着的张永。 “江兄弟!” “张大哥!” 张永眼尖,江夏刚一下马车他就看见了,于是立刻出声叫喊。江夏一见是张永,也热情的迎了上去。张永跨过门槛出来,江夏踏着台阶走上去,二人走近了相互按着肩膀。看这幅架势,若是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二人的交情真的有多么深厚呢。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对于自己这肉麻的表现自己有多恶心。不过没办法,人在这世界上就得学会演戏,在各种环境下不停地去演绎着不同的角色。 张永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哎呀江兄弟,可把你给盼来了。其他的人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你一来,咱们这鉴宝大会就能正式开始了。” “哎呀,让张哥久候江夏真的抱歉,江夏何德何能担当的起张哥如此等待,真是羞煞羞煞啊。”江夏笑着说道。 张永拉着江夏的手道:“好了我们两兄弟之间就不要再客气了,随为兄进屋,咱们今天来了就一定得玩儿个尽兴才走。” 被张永拉着手,江夏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那就是想一脚将张永给踢飞出去然后大叫一声:“死玻璃,滚开!” 强忍着被张永一直拉到了中庭院子之中,江夏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挣脱了张永的魔掌。 院子里面果然如同张永所说,八张桌子上都已经坐满了人。每一张桌子坐着八个人,加起来也就是六十四个人。张永为了替朱厚照隐瞒身份所以一早就已经嘱咐院子里的这些官员们且莫暴露了自己和他的身份。为了解释原因,张永或多或少跟大家透露了一点江夏和朱厚照之间的关系。 听见江夏居然是皇上的朋友,所以大家都很想见见他。此刻江夏随着张永进来,张永立刻给大家介绍江夏。介绍刚一完毕,座上的人立刻起身七言八语地跟江夏打着招呼,而因为种种原因那些招呼里面也夹杂了不少马屁的成分。“江少爷好啊。”“江少爷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啊。”“哎呀,江少爷真是英俊潇洒,卓尔不群啊。”“江少爷真的是......” 江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些招呼,只能全程含笑双手抱拳对着大家不断说着:“客气客气,过奖过奖。” 见到大家伙也差不多相互认识了,张永立刻清咳了两声后道:“各位,今天在座的都是我张永的贵客,我张永也没准备什么,一会儿只希望大家能够在我这里玩儿的开心,玩儿的尽兴。这一届的鉴宝大会与往年一样,咱们先吃饭喝酒欣赏歌姬表演,然后再开始看宝贝。宝贝真假全凭大家自己的眼力,只要大家猜对的来历和真假,你们可以选择经宝贝带走,也可以选择将宝贝按照市价卖给我。” “这规矩......”江夏原本对这鉴宝大会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一听张永说了鉴宝大会的规矩他立刻双眼放光。“还有这等好事儿?” 江夏用力鼓了下掌,大声叫道:“好!奖励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因为全场只有江夏一个人鼓掌,所以显得有些怪异。江夏鼓了两下后就停下了,看了看众人。众人一接触到江夏的目光后立刻反应过来,在场所有人都纷纷鼓掌大声叫着好。 张永紧接着宣布鉴宝大会开始。 二十几个漂亮的丫鬟开始陆陆续续地上酒菜,酒菜上完后大家开始吃喝。吃到快要完的时候一群歌舞上来。 原本江夏还想好好欣赏一下这大明朝的歌姬,但是没想到这些歌姬穿的严严实实,一点春光都没有露出来,所以江夏顿时没了兴趣。歌姬表演完以后便分开在每张桌子里面坐下,替那些客人们斟酒,同时陪他们玩了。这些客人们也没客气,一边喝着歌姬喂来的酒,一边双手不安分的在那些歌姬身上摸来摸去。 宝物开始推上来,第一件宝贝是一盏陶瓷灯。这灯通身为蓝釉色,造型十分优美。不过在场的人似乎并没有太看得上这盏灯,毕竟再美也不过是一盏陶瓷灯而已,值不了几个银子。 但是此物在江夏看来却不一样,他几乎只看了一眼就失声叫出声来:“这是......蓝釉灯?” ps:祝各位书友大大儿童节和端午节快乐,今日四更完毕。 第三十三章 八步赶蝉(六更,第一更) 听见江夏突然发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江夏身上。 张永笑着看向江夏道:“怎么?江兄弟知道此物的来历?” 江夏有些激动,他点点头道:“此物名叫蓝釉灯,乃是唐朝太子李弘的陪葬品。当年唐高宗的儿子李弘年仅二十四岁就暴毙于东都洛阳,他死以后这盏灯便随着他一起藏于恭陵的‘太子冢’中。我很早以前就很想看看此物,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它。” “好!”张永高兴地叫了一声。“江兄弟果然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这盏灯正是你所说的蓝釉灯。此灯乃是一群盗墓贼自恭陵之中盗出,辗转到了我的手中。我拿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拿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江兄弟,此灯的市价大概在八千两银子左右,你看你是要银子还是要灯?” “八千两银子?”在场其他人顿时惊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么一盏陶瓷灯竟然如此珍贵,不过一想想他曾经是高宗儿子的陪葬品,如此价格也算合理。 其实在场的人不知道,这也是因为这盏灯是江夏猜中的。若是其他人猜出来,张永顶多出四千两银子买回。之所以多出一倍的价钱,那是因为他想笼络江夏。 笼络江夏在张永看来有三个价值,第一是可以借此讨得皇上的欢心,第二则是自己可以多一个助力,这第三嘛则是可以在刘瑾身边安插一颗钉子。三个价值之中,最后那个价值是张永最看中的。 出乎于张永的意外,江夏几乎没有考虑就开口道:“谢张哥的关照,兄弟我要那盏灯。” “哦?”张永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好,既然兄弟喜欢,那我立刻让人用锦盒替你包装好,一会儿你离府的时候可以顺便带走。” “谢张哥。”江夏对着张永抱拳道。 张永连连挥手笑着让江夏别客气,江夏能选灯不选银子他也开心。那蓝釉灯虽然珍贵但是对于张永来说却没什么用,相比之下还是那八千两银子值钱一些。如今江夏选了灯,人情他得到了,银子也省了,所以张永也很开心。 但是张永所不知道的是,江夏之所以那么想要那盏蓝釉灯并非是因为蓝釉灯珍贵,而是蓝釉灯里面藏有秘密。 这蓝釉灯是什么时间制造的,由谁制造其实江夏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在后世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此人名叫“零”乃是杀手界公认的世界第一杀手。而他之所以那么厉害原因有两个,一是他会一招古武剑法,此剑法名叫“一剑破虚”。 剑法虽然只有一招,但是威力强大且精妙异常变幻多端。此剑招一出,从来没有一个人抵挡住过。除此以外“零”登上第一杀手宝座还因为他会一套十分玄妙的轻身步法。 所以轻身步法并非是指那些什么高来高去的轻功,千门传承千百年流传的内部典籍无数,但是江夏从来没有在里面看见过有什么可以一飞几丈高,空中飞行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轻功。如果江夏猜的没错的话,所谓那些高来高去的轻功只是人们的臆测和杜撰。真正的轻功其实就是轻身步法。 这轻身步法的作用大致有两种,一是躲闪,在战斗之中靠着玄妙的步法躲开敌人的攻击,同时攻击敌人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二是逃命,练好轻身步法可以使身体轻盈,奔跑的速度加快。真正精通轻身步法的古武者,什么博尔特、牛翔之类的都弱爆了。 “一剑破虚”的剑招从何而来江夏不知道,但是“零”的那套轻身步法是从何处得到的江夏还是很清楚的。那套轻身功法名叫《八步赶蝉》,是一套综合了攻击、躲闪、逃命的上乘轻身步法,最早由谁创出已经不得而知,但是这步法的秘籍最后就藏在蓝釉灯底座的圆盘之中,用一张黄油纸记载着。 当初江夏作局曾经骗“零”给自己当了一年的保镖,那一年里“零”教了江夏很多杀人的技巧和知识,但是唯独这一套《八步赶蝉》“零”一直不愿意教给江夏。 按照“零”的说法时,他能不死全靠自己会《八步赶蝉》,天下间无人能够追到他。如果世间有第二个人会了这套步法,那他就无法从那个人手中逃脱,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等于是把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所以尽管当时江夏和“零”已经成了朋友,但最终还是没能从“零”手里学到这套轻身步法。 所以如今再次见到蓝釉灯,江夏会那么的兴奋。 蓝釉灯归了江夏之后,接下来又一一开始展示张永的藏品。要说张永这次拿出来的宝贝还真不少,大大小小一百多件。这其中有不少还是珍品,这不由得让江夏感叹张永倒是挺有钱的,并且还挺大方。 在场的人除了江夏以外,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得到不少收获,几乎没有人落空。这其中江夏还看出了一点小小的门道,有好几个人眼力不行将假的宝贝说成了真的,并且胡诌了一番来历。 但是张永却说他们说对了,还用几千两银子将那些宝贝买回来。 江夏猜测那些人肯定来历不凡,而张永有求与他们所以才故意借此行贿。没想到古代人行贿竟然如此隐晦,江夏暗自赞妙。 得了蓝釉灯江夏心中已经满足,之后他很少出手。以他的见识,张永所拿出的每一件宝贝江夏都能说得出来历。但是很明显今天出席这个鉴宝大会的都不是凡人,江夏不想风头太露。 最后一件宝贝展示完毕,张永宣布鉴宝大会结束。 当然,大家也不可能就此散出。张永拍拍手后立刻有仆役端着酒菜上来,看了半天宝贝大家也都有些饿了,此刻再吃喝一顿,欣赏一下歌姬的舞蹈之后再离去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要是雅兴不减看中了哪一个歌姬还可以顺便带走,或者就在这张府留宿也不是问题。 官场之中拉党结派并不像后世影视上所演绎的那样,一个高官可以对随意对底下的人呼来喝去,而底下的人还甘之如饴。说白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大老板全都是当今皇上。你是一品大员又如何?我六品虽然见到你要行礼,但是你安排我做的事我完全可以阳奉阴违,诸多推诿。 朝廷之中党派林立,你对我呼呼喝喝我大可以加入其它党派就是。所以真正结党营私的人并不会随意呼喝下面的官员,而是会经常给他们好处,当他们知道跟着自己是有好日子过的,如此才能让别人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所以今日前来鉴宝大会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地位比张永高,但是张永却费尽心思将他们安排好,目的就是为了笼络他们,让他们成为他张永的人。 鉴宝大会开始前的酒菜都是鲍参翅肚大鱼大肉,如此结束时则多是一些燕窝雪蛤的滋补菜品。隔着老远江夏就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雪参炖鹿茸,此乃大补之物,男人吃了强壮,女人吃了漂亮,男女如果都吃了......那可能第二天得换一张新的床。 虽然江夏精通御女心经是不用补的,但是这类东西多吃吃总是没有坏处的。 雪参炖鹿茸才刚上桌,江夏立刻拿着碗去盛汤。刚刚舀了两瓢江夏突然动手一停,眉头顿时皱了一下。 有杀气! 江夏下意识地将头一扭,目光一下投向张永那边。 只见一名仆役端着一盅汤走到张永身旁,正准备将汤放下时他突然一下将汤和茶盘一起扔向张永,然后就是白光一闪,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刺张永胸口。 张永反应也算是极之迅速,他先是侧身一让躲过那盅汤,然后右手一下将刺客拿着匕首的手拍开,然后紧接着左手一掌拍在那名此刺客的胸口。 刺客一下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而与此同时他的家丁帽也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江夏一看顿时惊呆,这刺客好眼熟......啊呸,什么眼熟,根本就是认识,这不就是那个凶如母老虎一般的崔如霜吗?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从扔汤到行刺到被打飞回来,这一切都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转瞬就已经发生。 虽然江夏平时观察张永呼吸悠长,下盘稳定就曾经猜测过他肯定会武功,并且武功不低。但是没有想到张永的武功竟然高到如此地步,崔如霜骤然发起刺杀不仅没能伤着张永分毫,反而还被他一招打成内伤。 看样子崔如霜是打不过张永的,就算是她想逃出这张府也是难比登天。 救她?还是不救她?这是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只是在江夏心中一闪而过就已经有了答案,江夏心中哀叹一声,长得帅的人就是容易心软,特别像我这种帅到惊天动地的男人,心也软的好像棉花糖一样。 崔如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她看向张永的眼神也明显有些怕了,恐怕她没有料到张永会有那么厉害的武功。当然,她也没认清楚自己会的那点武功只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 张永正准备一跃出来将崔如霜拿下,而此时江夏却大吼了一声:“女贼,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大哥,我跟你拼了。” ps:昨天才说出现一个舵主就加更,没想到粉丝榜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堂主。好,今日老虎拼命六更,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捧场、月票、红票、收藏、点击,老虎撒泼打滚的求了,端午节老虎通宵码字,大家不给点支持咩? 另外,感谢燃烧炊饼、血卫士、杨法、醋狐狸四人给老虎送出的粽子红包,然后感谢一下堂主心恢夜冷的鼎力支持,接着是送了月票的血卫士、n-spy、黎荒、整天快乐,谢谢大家。还有最新捧场的huangehuan大大,谢谢。 六更,走着...... 第三十四章 严谨的科学态度(六更,第二更) “贤弟小心!”见到江夏一脸愤怒恶狠狠地冲出去,张永吓了一大跳。 这一次请江夏过府张永并没有告诉过朱厚照,若是之后让朱厚照知道江夏在自己府里出了什么好歹来,那恐怕朱厚照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想起盛怒之下的朱厚照张永就有一种想要打摆子的感觉。 江夏大叫那一声立刻引起了崔如霜的注意,崔如霜一眼朝着江夏看来,见到是他崔如霜愣了下神。江夏笨拙地扑向崔如霜,靠近以后便用一个微弱的声音对崔如霜说道:“挟持我走!” 崔如霜并不笨,她立刻明白了江夏的意思,右手虚晃一招后一下捏住江夏的右手反曲在背后,然后手中的匕首架在了江夏的脖子上。崔如霜对着张永大声吼道:“谁都不准过来,谁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张永立刻双手一张,大声叫道:“全都不要动,必须保证我江兄弟的安全。” 正在慢慢包围过来的护卫立刻停下了脚步,江夏一脸“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叫道:“妈呀,救命啊,张大哥......” 张永连忙安慰道:“江兄弟你放心,她若是敢伤你一根寒毛的话我张永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崔如霜警惕地看着四周慢慢往后退,她对着张永说道:“你们不准跟过来,谁要是跟过来我立刻要了他的命。若是你们不跟过来我会放了他的。” “女侠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要杀我啊......”江夏带着哭腔叫道,那精湛的演技就算是奥斯卡金像奖的评委来看了也绝对挑不出任何瑕疵。 只不过场内的一名官员可能是有强迫症,听了江夏的话以后他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对啊,如果上有八十老母的话那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才嗷嗷待哺啊,年纪跨度也太大了吧?” 张永狠狠地瞪了那官员一眼,然后他扭头过来看向崔如霜道:“好,我和我的人可以不跟过来,但是你必须保证不伤他一根寒毛,否则就算是把整个京师掀过来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挫骨扬灰。” “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江夏一脸“感动”地叫道。 崔如霜冷冷说了一句:“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 说完,崔如霜胁迫着江夏一路往后退,退往大门的方向。江夏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崔如霜的身体,反正江夏自己知道崔如霜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用自己后背去感受着崔如霜胸前那雄伟的饱满。 “这弹性......这幅度......起码是b吧,不对不对,怎么也得是......嗯,针对科学我们要抱着严谨的态度,我再感受清楚一点。” 江夏口中大叫了一句:“女侠饶命啊......”然后整个身体再度往后靠靠,后背紧紧地贴着崔如霜的胸部,然后他身体微微前倾让开,那因为压迫消失而产生的瞬间回弹让江夏感受十分清晰。江夏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口中喃喃轻声叫道:“额滴个乖乖,是!是啊......” 崔如霜紧张的要死,所以她一点没有察觉到江夏那猥琐的动作和猥琐的心思。胁迫着江夏一路后退,终于退出了张永的府宅。一路上江夏都悄无声息的用背后在那里挤压、让开,挤压、让开,偷偷地感受着那惊人的弧度以及惊人的弹性。 这妞虽然平常挺凶的,但是身材是真有料啊。唔......我爱这个没有硅胶胸垫,没有隆胸手术的时代......江夏心中暗自感叹道。 出了张永的府宅以后崔如霜轻声在江夏耳朵旁边说了一声“谢谢”,江夏低声道:“不要在这里跑,拉我进那巷子里,确认没人之后再跑。” “嗯。”崔如霜果然按照江夏所说来着江夏去到那巷子里面。 确认没有人以后崔如霜一下将江夏放开,江夏回头看向崔如霜道:“快回逍遥山庄去吧,他不会猜到你在哪儿的。” 崔如霜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她没有想到危急关头救自己的竟然会是这个几次险些被自己所杀的男人。崔如霜十分真诚地对江夏说了声:“谢谢。” 江夏笑着说道:“谢谢光用嘴巴说可不行,如此大恩怎么着也得来一个以身相许吧?” 崔如霜微微愣了愣,她看着江夏用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嘴唇道:“我还不能答应你,因为妹妹可能对你有意,等我问过她之后再说。” 说完,崔如霜转身就走了。她明显也是学过轻身步法的人,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转瞬间黑暗的小巷子里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江夏看着崔如霜背影消失的那小巷子,他口中喃喃自语道:“额滴神啊,我随便说说她竟然当真了?她去问念奴妹纸是什么意思?若是念奴对我有意思她就不以身相许,若是对我没意思她就以身相许?” “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江夏愤愤然地跺了跺脚道:“就不能姐妹一起嫁给我吗?以后生活也好有个伴儿嘛。唉......我真是一个喜欢替人着想的人,像我这样的好人恐怕世上已经不多了吧。” 江夏摇着头从小巷子里走出去。 刚刚走出去没两步江夏就看见张永带着府宅里的护卫冲了出来,见到江夏一个人朝着这边走张永赶紧跑过来,他拉着江夏的手问道:“江兄弟,你怎么样?你受什么伤没?” 江夏摇摇头道:“劳张哥费心了,兄弟我没有受伤,那女刺客还挺讲信用,当真没有伤害我。” 张永点点头道:“她的目标是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兄弟。兄弟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派人送兄弟回逍遥山庄。” 江夏点头道:“有劳张哥了,另外张哥别忘记我的蓝釉灯。” “放心吧。”张永笑着说道。 送江夏回逍遥山庄的人依然是之前接他来的那个老者,回去的速度和来时的速度差不多,没用多久就到了逍遥山庄。进入逍遥山庄以后江夏决定先回房间去把蓝釉灯放下,然后再去找崔如霜。一方面是想去关心一下那丫头的伤势怎么样了,另一方面江夏也存着心思,提醒崔如霜别忘了约定好的以身相许。 想起以身相许江夏就想起了那惊人的弹性和惊人的弧度,想起那两者江夏就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流转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准备推开门时江夏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他停下了脚步。 江夏记得很清楚,他出门的时候是关好门的,而现在门却打开了一丝虚缝。 哼,胆大的小毛贼竟然偷到你江爷爷身上来了。江夏轻轻地推开房门,然后反手将门栓上。 江夏的房间坐北朝南,是以往逍遥山庄里的主人房。房间的窗户开的很大,有月光可以透入进来。在那架黑檀木做成的床铺旁边坐着一个人,月光照耀在那个人身上。 “如霜?”江夏大感意外。 这深更半夜的崔如霜坐在自己房间里干嘛?江夏有些搞不懂了。很明显崔如霜回来以后还洗漱过换了衣服,她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淡淡的光线,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月光里面,看上去清雅脱俗宛若皎月,那感觉就好像她是自天上月宫下凡而来的仙女一般。 崔如霜抬头看向江夏,以往见到她她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而现在这一眼却极致温柔,让江夏都忍不住心脏微微一缩。 这一眼包含了很多东西,有些江夏似乎意会到了,有些则无法意会。 崔如霜也好,崔念奴也罢。这两姐妹的确是世间罕见的佳人,五官美丽漂亮身材凹凸有致不说,关键气质也各自迥异,各有不同。崔如霜就好像开在天山上的雪莲,而崔念奴则犹如纯洁的百合。二者各有神韵,各有各的魅力。 江夏呆了呆后问道:“如霜,这......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是......” 崔如霜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她一双玉手轻轻牵起自己腰间的丝带缓缓解开,然后脱掉了自己那薄纱外衣。 江夏彻底愣神,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心道这幸福来得也太快了吧。大明的女子就是好,说要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绝对不含糊啊。如此耿直的性格,我喜欢。 崔如霜走到江夏面前,扑入江夏怀中。 她低声喃喃道:“今天若不是你救我,我必然会被那张永所擒,被他擒住以后我肯定会遭受百般折磨然后死去,所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让我以身相许,我答应你。原本作为一个女人,清白交予你就应该下嫁与你,为你江家传宗接代,从此相夫教子不问世事。但是我刚才回来时已经问过我妹妹,她的确对你有意。作为姐姐我不能跟妹妹争抢,但是你的救命大恩我又不能不报。所以我今晚将自己交给你,任你施为。但是今晚过后,我希望你能忘记我们有过的一切,绝口不再提。当然你放心,我从此以后不会再另嫁他人,以免辱了你。” 如此一具娇躯入怀就算是神仙也控制不住,但是江夏却一下将崔如霜从怀中扶了起来。 ps:现在凌晨三点,老虎还在码字,呜呜呜......不过老虎没忘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六更,继续走着,求支持安慰一下。 第三十五章 再度辛苦五妹(六更,第三更) “崔如霜,你太小看我江夏了。” 江夏将崔如霜从自己怀中扶起来,然后绕过她的身后从地上将崔如霜脱下的那件薄纱捡起来为她穿上。紧接着江夏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燃,然后将烛灯点亮。 房间内立刻有了亮光,一切事物也都可以轻易地看得清清楚楚。崔如霜脸红一片,江夏一脸淡然地看着崔如霜。 沉默一会儿后江夏说道:“首先我得承认,我江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相反我还十分好色。其次我也必须承认,你崔如霜很漂亮,我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江夏对自己碰的女人是有要求的,我不是那种饥不择食抱着女人就像往床上扑的人。 我如果要和我的女人发生关系,我希望我的女人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全身心的爱我喜欢我,愿意和我进行结合,这种结合不单指身体,更加指灵魂的交融。 也许这些对于你来说有些虚无缥缈,但是对于我江夏来说却很重要。人生的乐趣不多,而这恰好又是众多乐趣里面最有乐趣的一种,我希望它是最至高无上的享受,而不是犹如畜生一般的本能发泄。 另外你刚才说那什么你本应该嫁给我,给我传宗接代什么的,但是又因为你念奴对我有意思所以你得把我让给她。这句话请你收回去,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江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想要跟谁在一起是由我自己选择的,你根本就左右不了我,又何谈这个‘让’字?一件你本来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你难道还能转手送人?你未免太高看自己,又太低看我了。” “救你是因为我心情好,想救所以就救了。以身相许什么的只不过是我随口胡说而已,我不需要你什么报答,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房歇息吧。” 崔如霜呆住了,江夏所说的一切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这完全是一种全新的思想,这里面涉及了很多东西,包括爱情、自由、尊严、独立人格等等......这些道理从江夏的嘴巴里说出来变得浅显易懂,但是又让人感觉晦涩深奥。 崔如霜呆呆地看着江夏,她下意识地往门口走了两步,然后突然间她停下来转身对江夏说道:“对......对不起,我......我错了。” 江夏没有应崔如霜的话,崔如霜低声说了句:“告辞。”然后走出开。 在跨出房间门槛的那一刻江夏突然开口叫道:“等一等。” 崔如霜微微一怔,立刻停下来转身看向江夏。江夏转身过来看着崔如霜,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一抹淡淡的微笑让崔如霜看的心中有些异样,仿佛那微笑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可以在人的心中留下印记一般。 江夏道:“回房以后不要急着马上睡,将真气运转两个大周天之后再睡,否则你的内伤会落下病根。” 听见江夏这句话以后崔如霜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觉鼻头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仅是想哭,并且是想要扑进江夏的怀里去哭。自从家中遭逢变故以来她就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闯荡江湖这么久她一直有什么事都是靠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试过有人关心的感觉了。 崔如霜眼眶之中泛起晶莹,她使劲地吸了两口气含住眼泪不让它流出来,崔如霜道:“谢谢关心,我会的。” “嗯。”江夏微微颔首,然后说了声:“告辞。” 崔如霜也对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准备离开,在离开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对江夏说道:“以前......对不起。” 江夏对她报以一个犹如春日灿阳一般的和煦微笑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这么一个微笑使得崔如霜的心尖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崔如霜低声说了句:“告辞。”然后飞一般的跑开了。 倾耳听着崔如霜叮叮咚咚远去的脚步声,江夏站在原地站立了半分钟。沉默一会儿后他突然抬起右手狠狠地煽了自己一记耳光,“妈的,装什么b啊,这下好了到嘴的鸭子飞了吧,我看你怎么跟你兄弟交代。” 江夏低头往下看了看,那高高的拱起已经将衣服下摆撑出一个“凸”形。江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哀声道:“天作孽,尤可违,自装b,不可活啊......” 说完,江夏一脸沉重地抬起右手,他深情地看着手心道:“五妹,可能又要辛苦你了。” 月正当空,皎洁的明月仿佛一块纯净的玉盘,幽幽的月光将夜衬托得很安静。 崔如霜坐在窗台旁边看着月光,脑子里想的全是江夏方才所说的话。那淡淡的微笑,和煦的笑容似乎带着一股暖透人心的力量,此刻崔如霜的心都暖洋洋的。 “他好像......其实也挺不错的。” 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崔如霜立刻脸红了。她摸了摸自己那微烫的脸颊,崔如霜低声惊呼了一声:“天啊,我在想什么?难道我还要跟念奴抢吗?” “不对啊,江夏说过,他选择谁是他的事,感情让是让不来的,我也没资格让。如果他选择我......”崔如霜的心突然有些乱了,她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有些心烦意乱的她再也没有欣赏月光的心情,干脆走到床铺上用头盖着头开始睡觉。 同样是圆月,同样的月光。不同的人对着它衍生出来的心思和忧愁也不一样,比如像李东阳现在。 “刚刚关了一个群芳阁,现在又出现一个逍遥山庄。群芳阁还只是小打小闹,逍遥山庄却已经成为祸患了。京师之中富商权贵,官宦子弟皆迷恋此处,由此可见此处是何等穷奢极欲,何等的糜烂放肆。 群芳阁是因为那个江夏才变成那样,这个逍遥山庄又是因为那个江夏。天下将乱必生妖孽,这个江夏恐怕就是那个妖孽了,此妖不除,大明难有安定之日。” 自言自语了半天后,李东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似乎他已经决定了某件事。 次日清晨。 太阳刚刚开始从东边升起,而此时朱厚照已经开始起床准备早朝事宜。 按照太祖的遗训,皇帝早朝应当每日进行,但是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早朝也从日日进行改成了隔日进行,再改成现在三日进行。而到了朱厚照这里,就算是每三天开一次早朝也不能保证,因为他常常会找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不去早朝。 但是今天不同,昨天晚上朱厚照就得到消息,河南大旱赤地千里,灾情十分紧迫。此等大事朱厚照不敢怠慢,于是决定今日早朝召集百官商议此事。 明朝的早朝规矩十分严格,丑时末大臣就必须在午门外开始等候。午门乃皇城正门,辟有三阙,中为御道,不常启,左右二阙供当直将军及宿卫执杖旗校人等出入。 在午门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在午门之上的楼名为“五凤”,上面设有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 丑时等候,寅时末钟鼓司宦官开始击鼓,此刻文武百官必须按照品序开始站位。文官站左,武官站右。两边都是一样,各自站了三列。三列之中站在首位的人自然就是文官之首以及武官之首。 文官三列的排头三位分别是礼部尚书靳贵、户部尚书李东阳、吏部尚书曹元。而武官前三位则是都督府左都督蒋化龙、兵部尚书毛文举、都督府右都督上官武。 兵部尚书一职也许大家都有了解,但是都督府是何署衙大家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在大明朝,兵部有调兵之权但是却不直接统兵,而都督府则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它的全名应该是叫做五军都督府。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是相互牵制的关系,彼此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对方坐大,以致于最后威胁到大明的江山社稷。从级别上来说,两者都属于中央机构,应该算得上是平级。 随着鼓声敲响,左右掖门分别打开。文官走左掖门,武官走右掖门。一直前行便到了金水桥,内金水桥位于皇宫内太和门前广场内金水河上,系五座并列单孔拱券式汉白玉石桥。 过了金水桥就是广场,在广场百官要先行整队,然后等待宣入使宣百官觐见。 听见宣入使长长的声音以后,百官依次进入到太和殿内,然后齐齐对着朱厚照跪下行一跪三叩之礼,口中山呼万岁。 朱厚照大手一挥,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百官起立以后,立于金台前的近侍高声呼道:“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东阳向前走了一步,躬身道:“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太傅请讲。”朱厚照道。 李东阳:“皇上,河南大旱,灾情严重,百姓苦不堪言急需发粮赈灾,此事还望皇上定夺。” 朱厚照点点头,他道:“此事朕昨晚已经接到了锦衣卫的报告,朕想问一下太傅,如果发粮赈灾需要准备多少粮食,折算成银两是多少?” 李东阳道:“皇上,需要准备二十万石粮草,折成银两为十万两白银。但这只是治标,若想帮助河南灾民重生恢复生产,恐怕至少得另外再准备二十万两白银。” “这么说就是要三十万两白银?”朱厚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再追问道:“那太傅,你告诉朕,国库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李东阳行了一礼道:“回皇上的话,国库现还有白银四十万两,黄金三万两,铜钱若干。” ps:辛苦,现在凌晨五点,老虎还在码字,呜呜呜......求安慰,求支持。六更,咱们继续走着...... 第三十六章 河南旱灾(六更,第四更) 白银四十万两,黄金三万两,铜钱若干。堂堂一个国库只有这么一点银子基本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国库空虚。 不过眼下灾情紧急,救灾如同救火,朱厚照摇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国库里面只有这么一点银子了,也罢也罢先拨出三十万两解救河南旱灾吧。” “皇上!”李东阳还没来得及答应,兵部尚书毛文举便上前了一步,他对着朱厚照拱手行礼过后说道:“拨放灾银一事恐怕得从长计议,北方边关鞑靼屡犯边关,将士们死伤惨重。而兵部几次找户部索要军饷和抚恤户部都多番推诿,现在边关将士们已经有接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发放兵饷,战亡将士的抚恤更是没有着落。臣计算了一下,这一笔费用至少得需要四十万两银子。” “还要四十万两银子?” 朱厚照微微一愣,直接将目光投给了李东阳。 在这朝堂之上,毛文举说话并没有给李东阳留多少面子。这很正常,因为一来毛文举乃是属于武官系统,与李东阳分属不同阵营。二来毛文举也不是内阁成员,不需要接受李东阳这内阁首辅的管理。所以毛文举不需要太害怕李东阳,除此以外毛文举也必须态度强硬,自古文武相轻,若是毛文举这个武官首脑人物在文官面前弱了气势,那么整个大明朝的武官恐怕在文官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原本朱厚照十分干脆地答应了给河南旱灾拨款救治,但是毛文举此时横插一脚进来立刻让这事有了变数。李东阳身旁站着的曹元有些恼怒,他头一转看向毛文举道:“毛大人,眼下国库空虚银子不够,咱们做事是不是得分一个轻重缓急?边关将士的兵饷虽然有所拖欠,但总归会发放下去的。 况且虽然没有发放兵饷,但粮草总是有的吧?总不会饿着肚子吧?河南灾民可不同,若是没有救灾银子他们会饿死的。到时候河南哀鸿遍野,毛大人就真忍心看得过去?” 毛文举也看了曹元一眼,他轻哼了一声:“本官真不敢相信这一番话竟然是从曹大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曹大人也说事有轻重缓急,如今边关战士正在和鞑靼拼命,而我们却还拖欠他们的军饷。此举恐怕会让将士们寒心吧?本官倒是像反问曹大人一句,若是到时候边关战士士气低落打了败仗,以致鞑靼入关威胁大明江山社稷......这样的结果是否由曹大人来承担?或者该问一句,曹大人是否能承担得起?” “你......”曹元顿时语结。毛文举能做武将之首,带领武官与文官在朝廷之中分庭抗礼绝非等闲,很明显曹元还不是毛文举的对手。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朱厚照紧锁眉头,河南的灾情必须得救,而边关将士的军饷又不可久拖。朱厚照将目光投给李东阳,李东阳的视线没有和朱厚照相对,而是低着头在那里沉思着,很明显他也还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朱厚照摇摇头,沉声道:“今日的就先到这里吧,众卿家散朝以后各自回去想一想办法。朕第一要救河南旱灾,第二要给边关将士们发放军饷,朕给内阁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以后的朝会朕要内阁必须给朕拿出一个方案解决眼前的危机。” “臣等遵旨。”李东阳带领着内阁的几个成员一起跪倒在地接了圣旨,宣入使宣布退朝。 毛文举看了看正被人扶起来的李东阳,他冷笑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国库空虚,皇上让我们内阁想办法解决河南赈灾银以及边关将士的军饷,咱们内阁又没有金山银矿,如何去解决?”站在李东阳身旁的礼部尚书靳贵有些恼怒地说道。 礼部掌管考吉、嘉、军、宾、凶之五礼;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在六部里面有六部之首的说法,故而靳贵说话直接。另外靳贵也是从弘治时期留下来的老臣子,在大明朝是出了名的学问广博为人正直,所以他如此说法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东阳微微叹了口气,他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些烦心的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去想,难道还望皇上自己去考虑吗?罢了,我们几个还是各自回去思考对策吧。” 听见李东阳这么说,靳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长吁短叹地走出去了。 散了朝会以后朱厚照并没有在皇宫里多呆,他回到乾清宫换了身衣服以后就招呼张永陪同他一起去逍遥山庄找江夏打麻将。一场朝会开的朱厚照心中烦闷,不去玩乐一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纾解自己郁闷的心情。 李东阳出了皇宫以后便坐上自家的马车,在马车开始起步之前李东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招呼道:“君扬,等一等。” 替李东阳驾马车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色布衣,看上去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在他腰带的左边系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看来这个年轻人应该是个会剑术的人。 听见李东阳的话后君扬勒了勒马,李东阳轻声道:“我自己回府就行了,你藏身在这皇宫外面等候一下,看看皇上一会儿是否会出来,若是出来了就跟着皇上看看他会去哪里。记住,小心行踪,不要被人发现。” “是。”君扬就只回答了这么一个字,然后李东阳从马车里面钻出来徒步往西直门的方向走去。李东阳的年纪虽然已经老迈,但是每走一步步履稳健,仿佛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落的脚一般。 朱厚照自皇宫里面出来以后便直接去了逍遥山庄,刚刚一进去就拉着江夏、韩于以及张永他们三人陪着他打麻将。 兴许是运气不佳,朱厚照从一上桌就开始输。虽然他是皇帝,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但是坐在赌桌上谁都不喜欢一直输。张永一直偷偷的在给朱厚照松牌章,但是朱厚照依旧无法吃糊,反而连累的张永也跟着输了不少银子。 “哎呀算了,不打了。”朱厚照将牌一推,起身离开。 韩于愣了愣后轻轻地松了口气。他知道张永的身份,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猜到了朱厚照的身份。跟着当今天子一起打麻将,韩于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他也一直在给朱厚照松章,并且从不敢糊朱厚照的牌。如此一来,四人之中赢钱赢的最多的就是江夏。 见到朱厚照推了牌不打,江夏可没去管他的脾气,他一边数着自己手中的宝钞,一边笑着说道:“哎呀呀,今天财神爷家的女儿看上我江夏了,这手气,啧啧啧......” 见到江夏赢了钱如此得瑟,并且丝毫不去理会朱厚照的愤怒,张永和韩于都暗自替江夏担忧。以江夏这性格,在不知道朱厚照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恐怕迟早有一天会把朱厚照给惹生气吧,若真是这样那江夏的处境还真是危险,时刻都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 江夏将一把宝钞数清楚以后放进了自己怀里,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朱厚照此刻正坐在外面的待客厅里品茶。逍遥山庄里面所用的茶叶也算极品,但是朱厚照喝两口后却一下将茶杯给扔在地上,然后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茶叶?” 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韩于和张永下意识地看了江夏一眼。江夏摆了摆手,示意让二人不要靠近他去和朱厚照谈谈。 张永点了下头,韩于干脆转身出了麻将房到前面赌场去看着。 江夏走过去在朱厚照身旁坐下,他笑了笑说道:“在我印象里,我家老二并不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当我是大哥就说说,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 朱厚照看了江夏一眼,他摇摇头道:“算了,跟你说你也帮不了我。” “那你可就小看你哥了,你哥的本事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么一点点,你先说说,万一我能帮忙呢?” 朱厚照想了想,他点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家族根基在河南,那里的族亲足有过万人。如今河南遭了旱灾,族人全都伸手找我们这主家要银子救急。我家里现在有十万两银子可以调动,如果要救河南的族亲得花去七万两银子。但是呢我家的生意大部分在北边,北边如今鞑靼作乱,所以在那里我家请了不少护卫。 有护卫的保护我家里的生意才不会被破坏,如今到了给护卫们发月例银子的时候了,之前已经欠了两三个月的,护卫们本身就颇有微词,再欠恐怕他们就不会再保护我们家的生意。这些护卫的月例银子一次性发完也需要八万多两银子。如今我救了河南族亲就发不了护卫们的月例银子,而发了护卫们的月例银子就救不了河南族亲,所以在这里犯难呢。” “呵,我道是什么事,不就是还缺五万多两银子嘛。你家里没有不代表逍遥山庄没有啊,现在逍遥山庄里的银子就差不多有四万两,你先全部拿去,缺的要不了多久就能凑齐。”江夏笑着说道。 朱厚照微微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江夏惊讶地说道:“我们逍遥山庄才开一个月就赚了四万两银子?逍遥山庄这么赚钱?” ps:先睡一下,剩下的两更起床了就更。现在早上六点半,熬不住了...... 第三十七章 兵家九桩(六更,第五更) 朱厚照提议和江夏一起合开逍遥山庄时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找江夏玩儿,但是朱厚照现在才知道,这逍遥山庄实在是太赚钱了。 的确,逍遥山庄里面集合了博彩、当铺、餐饮、住宿、青楼五项产业,每一项产业都是十分赚钱的。再加上逍遥山庄走的又是精品路线,前来消费的人全都非富即贵,加之其是刚刚开业,大多数人都前来图一个新鲜,所以短短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的银子。 不过四万两银子虽然是不少,但是对于朱厚照真正需要的数目来说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过朱厚照暂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后道:“那就多谢大哥助我渡此难关了。” “我们两兄弟谢什么。”江夏笑着说道。 不过随即江夏见朱厚照还是兴致不高,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老二,还有烦心的事?” 朱厚照点点头,他道:“实不相瞒大哥,我家虽然是世代经商,但是家中也有亲戚在朝廷当差。论品级,最高的就是我家大伯。大伯他官拜从二品,乃是户部的侍郎。今日我过来之前曾经碰到了我大伯,我大伯告诉我说皇上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解决之法,恐怕之后会被皇上责罚。 大哥你有所不知,咱们家族的兴衰荣辱基本都全靠大伯支撑,若是他倒下了......” “明白明白。”朱厚照这么一说江夏倒是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了几分释然。 一直以来他都在猜测朱厚照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从认识他到现在,无论朱厚照还是张永,亦或者是刘瑾,全都让江夏感觉到朱厚照的出身必然不平凡。如今听见朱厚照这样一说,江夏心中自然而然的就将其想成了是大家族里的公子哥。 这样一个身份倒是很符合平日里朱厚照的做派,于是江夏问道:“老二你说说,皇上给你家大伯出了什么难题?” 朱厚照道:“河南旱灾,赈灾需要三十万两银子。北方边关鞑靼作乱,边关将士的军饷拖欠多月必须立即发放,饷银需要四十多万两银子。而现如今朝廷里的国库能够拿出来的银子只有四十万两。皇上现如今的意思是旱灾要救,军饷要发,然后让我大伯他们想办法。” “哟呵,皇上倒是挺无耻的,直接就耍无赖了。” 江夏这么一说朱厚照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而他那不自然的表情在江夏看来还以为朱厚照是在担心,江夏笑了笑摆手道:“老二你不用担心,这事儿其实也好解决。” “好解决?怎么解决?”朱厚照微微一怔,立刻追问。 江夏说道:“首先我们得搞清楚这两件事的本质问题。第一个,河南旱灾必须得救。这是因为灾民一旦饿了肚子就会想要造反,影响大明社稷安危。第二个,北放边关战士的军饷要发这是因为边关战士长期被拖欠军饷会士气低落,遇到鞑靼扰边的时候不会卖命打仗。” “对,没错。”朱厚照点点头。 江夏微微颔首道:“搞清楚了两件事的本质问题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只需要走三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三步?哪三步?”朱厚照立刻焦急地追问。 可是到了这里江夏却卖起了关子,他看了一眼朱厚照手上戴着的玉扳指,他沉吟道:“额......老二啊,大哥我最近正准备练习一下箭术,刚好缺一枚扳指,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的?我想买一枚好一点的。” “大哥你先说你那三步吧,这个时候你跟我提什么玉.......”朱厚照原本一脸焦急,可是突然他看见江夏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扳指,朱厚照立刻会意。他不由得委屈地说道:“不会吧大哥,兄弟的东西你也算计?” 江夏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大哥是贫困山区里出来的,没事就想找人扶扶贫而已。” 朱厚照哭笑不得地将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摘下来递给江夏,他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大哥,咱们可说好了。你若是能帮我解决问题我这枚扳指就给你,若是你解决不了的话......” “解决不了我赔你十个,咳咳......”江夏干咳两声道:“老二,听好你大哥的计谋。” “解决的办法一共要分为三步走。第一,将四十万两银子分成两部分,分别运往河南和北方边关。通知他们,这只是第一批救灾的银两和军饷,第二批银子正在路上。 完成了第一步,河南灾民和边关将士们的心应该能先稳定一下,而我们此刻就有了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我们立刻筹措银子,这就是第二步。 筹措好银子以后先发一封飞鸽传书,让当地的首官大肆宣传第二批银子什么时候到。然后银子按时送到就行了。怎么样?这三步计划不错吧?” 朱厚照听后眉头立刻皱起来,他道:“计划是不错,但是这筹措银子该怎么个筹措法?” 江夏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哎呀,老二,你那玉佩成色挺好啊。” 朱厚照没好气的从腰上解下玉佩递给江夏,江夏嘿嘿一笑,双手将玉佩接过,贱贱地说道:“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收了玉佩,江夏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筹措银子十分简单,你回去告诉你大伯,如果他相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但是我需要几样东西,他必须得给我弄好了派人送来。” “什么东西?”朱厚照问。 “二十道圣旨。” 朱厚照惊呆了。 “大人,朝会开完没多久皇上就从皇宫出来直接去了逍遥山庄。属下一直等在山庄外面,直到下午皇上才从逍遥山庄里出来。” 李东阳的书房之中,君扬正在给李东阳报告他跟踪朱厚照的情况。 听到君扬说朱厚照竟然一散了早朝就去了逍遥山庄,并且在那里面呆了那么久。李东阳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沉重地说道:“皇上沉迷了,沉迷了.......” 李东阳用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道:“不行,我不能让皇上这样沉沦下去,那个江夏......留不得了。” 夜晚,江夏在院子里打着太极。 体内的真气紊乱不受控制,江夏无法做太激烈的运动,所以只能打打太极,借用太极圆意去理顺自己体内的真气。 自从穿越以后江夏便一直有些搞不懂自己体内的真气,平日里它完全是一副不受控制的状态,但是每次一旦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些真气又会乖乖的去到丹田之处任由他调动。 作为一个练武之人,江夏知道这古往今来的高手很多,尤其像在眼下这样的古时候。虽然江夏一直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但是他做人喜欢未雨绸缪,他希望万一自己哪天遇到的时候不至于会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江夏一套太极拳打完,刚刚准备试着去练习一下那《八步赶蝉》的轻身步法。突然江夏感觉到自己后背心猛的一凉。 这种感觉刚刚升起来江夏就立刻往前扑倒在地滚了一圈,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所以他才躲开了身后刺来的必杀的一剑。 江夏身体翻滚两圈后右手猛的拍了一下,身体一下腾起来翻滚两圈站定。江夏看向来人,体内的真气果然又好像以往那样,遇到危险就自动到了丹田之处。感觉到体内满满的力量,江夏心中顿时感觉有些笃定。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看不清长相。只知道他肯定是个男的,身材颇高,使的是一柄长剑。 黑衣人正准备动手,江夏一下伸出右手制止道:“等一等,阁下能否报上大名,说清楚为什么要杀我,也好让我死的明白如何?” 黑衣人没有吭声,一股萧杀之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他右手一划长剑挥了一个半圆。看那架势很明显这是个擅长使剑的高手。 黑衣人刚刚准备动手,江夏又叫了一声:“等一等,若是英雄就让我们公平决战,等我去取我的剑来。” 江夏此话一出黑衣人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后收起架势,长剑斜指地面微微对江夏点了点头,意思是允许江夏去拿剑和他公平对决。 黑衣人动作刚撤,江夏立刻扯着喉咙大声叫道:“来人啊!救命啊!有个二b要杀我,我要是死了这个月没人给你们发月例银子了!!!” 黑衣人一头黑线,他哪里料到江夏会如此无耻。 月光下,之间一道白虹闪过,黑衣人手中长剑直取江夏首级。 江夏身体往旁边一彻,反手一掌打向黑衣人。黑衣人倒退了一步,而江夏却一下倒退了七步。 “好厉害的真气。” 江夏捂着胸口,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他看着黑衣人,知道自己这次是遇到高手了。他神色一下认真起来,右脚微微向前踏出一步摆出了《兵家九桩》的不动桩姿势。 不动桩,幻想自己如同身处大海之中,任凭浪来浪去自己巍然不动。 ps:刚醒,刚才看见忠实书粉和螃蟹369的捧场,真是太感动了。六更,咱们继续走着...... 第四十六章 女人的武器叫眼泪(四更,求收藏) 阿大和阿二是杨菁菁给二人取的名字,两人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叫这个。如同江夏所猜想的一样,二人出身行伍,本是总督大人的近卫。 总督一职在明朝有些特殊,明太祖统一全国后,为削弱和分割地方权力,废除了行中书省,将原来行省的权力一分为三,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负责一省的行政、司法、军事事务,并称三司。 三司互不统属,分别向朝廷负责,如此一来常常因政令出自多门、事权不一而延误军政要务。朝廷为了及时处理地方紧急大事,加强朝廷对各地的控制,往往在三司之上会另派遣朝廷高级官员出任总督,巡抚一职。 比如如“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管理河道”等,一般管辖多,事务重者称“总督”。总督可以在指定的区域内,统一调度指挥当地的军、民、财政各方面的工作,算得上是那指定区域的一把手,不过这个职务初期仅限于个别事务繁剧需要镇抚的地方才会临时加设,事情一旦处理完毕即立刻撤回。 不过到了明中叶以后,由于边患日剧,沿边沿海战事不断,整修长城,加强海防,以及漕运水利等事务越来越繁多,总督之设越来越经常,大约在成化年间成为定制。为了便于总督统领及监察所辖省,镇的军务民政及漕运河渠事,朝廷往往要给他加兵部尚书或侍郎,兼都察院都御史或副都御史,佥都御史等衔,后来也逐渐成为定制。 说了如此一长串,其实简单解释一下就是总督一职乃是地方上的一把手,属于一行省之长官,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但是他名义上又是属于中央朝廷的高级官员,所以在京师之中也十分有地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杨菁菁才敢在这京师之中如此刁蛮任性。但是杨菁菁没有想到,她这刚刚耍千金脾气就踢到了铁板,遇到了一个根本不用买她总督府账的人。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他们那一个部门——锦衣卫。 在大明朝,最特殊的两个部门当之无愧便是锦衣卫和东厂,两者都是直接对皇上负责,有着监察天下百官之权,所以任何官员都可以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阿大和阿二一起共事多年,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早已经培养出相当高的默契。阿二一个眼神过来,阿大立刻明白事情不简单。于是乎他低声对身旁的杨菁菁说道:“小姐,这里是京师,不是咱们陕甘总督府。若是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恐怕回去会被杨大人责罚,您看是不是先忍一忍,晚一点我让阿二摸清楚那人的住处以后再......” 阿大说的还算比较有技巧,杨菁菁脸上那不肯退让半步的神情也微微有些松动。她回头看向江夏,不忿地说道:“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子抢夺心爱之物,真是一点心胸都没有。” 江夏笑了笑,有了钟彬在一旁他更是不惧,所以下意识的便口花花道:“对啊我当然是没有心胸的,我也看出来了小姐有心胸,真是好大好大的心......胸啊。” 说完,江夏还刻意在杨菁菁的胸前瞟了一眼。 杨菁菁的胸并不算大,加之她又穿着一身袄子马面裙,所以看上去那隆起的幅度的确是有点...... 杨菁菁哪里受得了如此调戏,当即就怒吼一声道:“登徒浪子,竟敢调戏本大小姐,找死!” 说完,杨菁菁一脚就踢向了江夏。 江夏没料到杨菁菁说动手就动手,幸亏这两日他一直在练习《八步赶蝉》的步法,见到这凌厉的一脚踢过来江夏立刻脚底一滑躲开了。 阿大阿二将自家小姐动了手,二话不说就准备加入战团。钟彬整个人一下跃起来,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到地上,准确无误地用身体拦住了阿大和阿二。 阿二低声说道:“阁下莫要太过嚣张,我们总督府可不惧怕任何人。” “废话。”钟彬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阿大和阿二对视一眼后一起向钟彬出手,钟彬锦衣卫第一高手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阿大和阿二刚一出手就感觉自己的手背被抽打了一记,紧接着阿大感觉自己脖子一凉,阿二也感觉到自己喉咙被上面东西给顶住了。 阿大低头一看才发现钟彬右手持剑左手拿剑鞘,分别架着自己的脖子和顶住了对方的喉咙。以钟彬的实力,那剑鞘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阿二的喉咙顶断。 杨菁菁没有发现阿大和阿二已经被制服,她还在和江夏缠斗。 虽然杨菁菁跟着不少军中高手学过一些拳脚,但论功夫远远还不如崔如霜。不过也正是如此所以她对江夏造不成威胁,所以没有逼的江夏真气回归丹田。 好在江夏得到了八步赶蝉步法,凭着这套精妙的步法他在杨菁菁身边躲来闪去,杨菁菁根本就无法碰到江夏的衣袂半分。 “啪!”突然江夏一个转身闪到杨菁菁的身后,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杨菁菁的翘臀。 “刁蛮任性,该打。”江夏笑着说道。 这一打完江夏顿时感觉手感好极了,他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想不到你胸前不长肉,肉都全部长屁股上去了。这算什么?长岔位置了?” 如此露骨的调戏彻底将杨菁菁给点爆了,杨菁菁大吼一声:“王八蛋,我今天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来呀。”江夏嘿嘿一笑,再次利用身法躲开杨菁菁全力踢来的那一脚。 “啪!”没注意,江夏又在杨菁菁的臀部打了一记。 “啪!”“啪!”“啪!” 江夏都怀疑自己心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这怎么越打还越上瘾了呢。店里的伙计和掌柜早已经吓呆了。特别是见到钟彬居然出了亮了兵器,并且在阿大想要动时,钟彬还抖了抖剑,将阿大的喉咙给割出了一道口子。很显然,如果阿大真的敢有所异动,钟彬绝对敢杀了他。 啪啪之声时而响起,最后突然就听见“啊呜”一声,杨菁菁竟然捂着自己的屁股一下蹲在地上开始嘤嘤哭起来。她越哭越伤心,她哭音也越来越大。 这一下江夏可傻眼了,他不怕女人粗鄙,不怕女人刁蛮,就怕女人哭,特别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自己给打哭了。 江夏站在原地弱弱地说道:“诶,那啥......别哭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江夏这么一劝,杨菁菁哭地更加厉害了。 江夏顿时有些手脚无措起来,他试探着靠近杨菁菁道:“别哭嘛,大不了我把琴让给你好不好?你不要哭了嘛。” “呜呜......你打我......你我的......屁......” 那个“股”字杨菁菁再也说不出来,于是她又羞又委屈,哭的更加伤心了。 江夏顿时慌了,他忍不住劝道:“哎呀,谁叫你一开始那么刁蛮任性的,所以我才想着教训你一下。你别哭了,大不了我的屁股让你打几下出出气?” “谁要打你的臭屁......哇哇哇......”杨菁菁一说又想起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竟然被打了那么多下屁股,于是悲从心来,哭的就更加伤心了。 江夏这下可慌了神。早就说过,他遇到女人这样子时战斗力瞬间会变成不足五的渣。 江夏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好笑的话你就别哭了。”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江夏没有理会杨菁菁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从前有一个人骑马车的时候喜欢将衣服反着穿,觉得这样可以挡风。一天他酒后驾马车撞到石头,马车翻了,他一头栽在路旁。两名衙差赶到后,衙差甲说:‘哇,好严重的车祸。’衙差乙说‘是啊,脑袋都撞到后面去了。’衙差甲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说‘嗯,还有呼吸,我们帮他把头转回来吧,兴许还有救。’衙差乙说‘好.....我说一、二一起使劲,把他的头转回来。’于是一二,使劲!头转回来了!衙差甲摇头说‘可惜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从江夏开始讲笑话开始,杨菁菁的哭声就开始低了很多,等到他讲完杨菁菁沉默了一下。江夏顿时有些慌了,难道这笑话不好笑? 突然间,杨菁菁大笑了两声。 可是这一笑她觉得丢脸急了,转瞬就又开始哭起来。 可是刚一哭她又想起江夏所讲的笑话,所以在那里一下“哈哈哈......”一下又“哇哇哇......” 江夏彻底无语了,而阿大和阿二也愣住了。包括钟彬都有些走神,这是神马情况?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夏蹲下身体在杨菁菁面前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错了,改日哥哥请你吃冰糖葫芦当做补偿好不好?” 杨菁菁抬头哭红的双眼,她抽泣着说道:“一言为定,骗人的是小狗儿。” “好,骗人的是小狗。”江夏点点头道。 杨菁菁伸出右手小指头道:“那......拉钩。” 江夏无语,这根本就是小孩子嘛,于是伸出右手小指头去和杨菁菁拉钩。 那知此时杨菁菁脸色一边,一把抓住江夏的手拖过去然后重重地咬在江夏手臂上。 一股锥心的痛让江夏大叫一声,他赶紧挣脱,掀开衣服一看居然被杨菁菁咬破皮了。 杨菁菁得意地笑着说道:“哼!本大小姐的屁股是那么好打的?咱们这下算是扯平了,下次再让我遇到你,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阿大,阿二,我们走!” ps:这一更是舵主加更,明天若无意外依旧四更,因为我说过舵主加两更的嘛。希望大家能支持老虎,收藏本书,如今纵横大神纷纷开书,老虎压力山大啊。 第四十七章 蝗灾之争 这个世界有两种动物不能惹,第一是女人,第二是发了飙的女人。 江夏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怀中抱着那方仅仅用四十两银子就买回来的古琴往逍遥山庄的方向走。 江夏所不知道的是,在乾清宫中七位内阁大臣和朱厚照坐在一起已经吵翻了天。 回到皇宫朱厚照就立刻传召了内阁的七位大臣,等到七位大臣一到朱厚照开口就说出河南大旱过后恐怕会有一场规模不小的蝗灾,希望七位大臣先行想好应对的策略。 刚刚才解决了河南赈灾银的七位阁老顿时吓了一跳,河南旱灾一事已经让他们寝食不安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全靠皇上自己想办法才渡过难关。如今灾银都才刚送出去,旱灾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好居然又闹出了一个更加恐怖的蝗灾?这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 靳贵二话没说就上前一步对朱厚照行礼问道:“敢问皇上,为何如此肯定河南会有蝗灾?” 靳贵这个问题朱厚照之前就想到了一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他自然不能照实回答,只能扯一些玄之又玄东西出来才行。朱厚照道:“朕昨夜入睡以后在梦里见到了父皇,父皇告诉朕蝗神降临河南,河南必有蝗灾,让朕注意。所谓百善孝为先,朕不可拂父皇之意,所以今日召七位卿家前来商议该如何提前预防。” “这......”七位阁老都一下沉默了,他们全都没有想到朱厚照将他们叫来如此言之凿凿地说河南之后会爆发蝗灾居然是因为一个梦。 梦这个东西虚无缥缈又岂可当真。但难就难在那个梦的内容,朱厚照说蝗灾一事是先帝的梦中警示,若是七位大臣表示此事不足信则是质疑先帝,对先帝不敬。而一旦点头说是该提前预防吧,那肯定又是一番劳民伤财。如果真的做了,若是最后蝗灾真的起倒还好说,但是如果蝗灾没有起,那么这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白忙活。 为了一个梦,去动用那么大的精力,内阁的七位大臣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整个朝廷之中愿意为一个梦去兴师动众的也不多。 吏部侍郎梁储斟酌了一下话语后开口说道:“皇上能得先帝托梦,实乃祖宗庇佑。不过这蝗灾一事实在太过于事关重大,自古蝗灾一起,飞蝗遍野,食稼殆尽,大蝗、绝收、人相食、饿殍载道。提及蝗灾,天下百姓无不谈之色变。如今如果仅因先帝一个梦就将蝗灾一事大肆宣扬出去,恐怕河南灾民会彻底绝望,届时保不准有心之人暗中挑拨河南恐怕会有变。” 梁储能够坐上吏部侍郎之位绝非偶然,这么一番话不仅说的七位内阁大臣微微颔首,就连朱厚照也有些动摇起来。 河南发不发蝗灾这个其实朱厚照也说不准,他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相信江夏。总之他认为江夏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可是如今梁储这么一说,朱厚照又感觉事态严重不敢如此轻率鲁莽行事了。 正当朱厚照准备点头时他心里有隐隐升起一个声音:“如果......如果大哥一语即中,河南真发了蝗灾又如何?” 朱厚照想了想后说道:“为了朕的一个梦让众卿家劳心劳力,让百姓们提心吊胆这自然不对。但是众卿家有没有想过,若是河南真的发了蝗灾又怎么办?” 七位内阁大臣相互看了看,这话谁也不敢开口接茬。接了,万一后面真的发了蝗灾,那秋后算账的时候恐怕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潜意识当中,大家都将目光投在李东阳身上。 作为内阁首辅,李东阳乃是当之无愧的文官之首。此刻大家都没了主意,所以只能希望李东阳能站出来说几句话。 眼下这样的情况李东阳不说也是不行的,如果遇事就躲那还怎么做人的老大? 李东阳沉吟片刻后道:“皇上,河南河北等地的确发过蝗灾,规模有大有小,但并不普遍,约十年方有一次。对于蝗灾,历朝历代无论是预防还是救治,效果都不显著。多数时候都是等气候变冷,蝗灾自除,若说真要找出什么预防之法,恐怕也就是及早组织百姓捕杀蝗虫,除此之外恐怕真无其它可用之法。针对皇上所说先帝托梦一事,臣认为不可置之不理。近来乌斯藏法师即将前来京师面圣,干脆就让乌斯藏法师做一场法事祭天,求天佑大明,让蝗神离去算了。” 绝了!六位内阁大臣听完李东阳的话后心中顿时赞叹了一句。难怪人家能够历经两朝不倒,反而坐到了内阁首辅之位。 李东阳一番话基本上已经将蝗灾这件事给堵死了。 他没有正面与朱厚照交锋,没有说朱厚照凭借一个梦就要弄得人心惶惶显得太荒唐。反而他提出的很多还是以假如真有蝗灾我们能做什么来提的。 首先李东阳就先表明,蝗灾的发生几率不高,暗示朱厚照不要太过于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托梦。然后他又说预防和救治的手段太少,这也的确是实情。别说是明朝,就算到了后世新华夏刚刚建立的时候对于蝗灾人们照常是束手无策。最后李东阳最绝的是那句“先帝托梦一事不可置之不理。” 如此一来,李东阳既反对了因为一个梦而大肆宣扬蝗灾将发,以弄得人心惶惶。同时又摘掉了那个对先帝无理的帽子。此一招,不可说不高。 但是朱厚照并不是傻子,李东阳一番话将蝗灾一事全都堵死,这对于朱厚照来说比劝他去质疑先帝托梦一事还要令他难受。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先帝托梦,这只是朱厚照的托词而已。 朱厚照看了看李东阳,目光平静。而李东阳则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近来朱厚照心中对于李东阳已生芥蒂,李东阳派人跟踪他,又处处针对江夏,这让朱厚照本就有所不满。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朱厚照心中更是不悦。 不过朱厚照也不是第一天当皇帝的人了,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便微微点头道:“太傅所言极是,就依太傅所言吧。” 说完朱厚照也没能忍住内心的兴致缺缺摆手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散了吧。” 七位大臣听后立刻跪在地上向朱厚照行礼道:“臣等告退。” 说完,七位大臣退出了乾清宫。 见七位大臣离开,守在乾清宫外的张永进了乾清宫。到了朱厚照身旁,张永道:“皇上,甘陕总督杨一清杨大人候宣已经多时,您看是不是宣他觐见?” “杨一清?”朱厚照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以后立刻想起此人来。 弘治时期的陕西巡抚,自己即位不久时就遭逢数万蒙古大军入侵固原,当时曹雄拒绝派兵救援,全靠杨一清带领着轻骑自平凉昼夜行军赶到,最后才击退了蒙古军。自那以后杨一清便一直在负责延绥、宁夏、甘肃三地军务,每年吏部考校时给杨一清的评价都是优,足见他在那边做的不错,不知这次进京来是为何事。 朱厚照先行将李东阳的事放在了一边,点点头道:“宣他觐见吧。” “是。”张永应了一声后退下。 每过多久,杨一清来到了乾清宫。 见到朱厚照杨一清立刻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朱厚照让杨一清起来说话,杨一清谢恩之后起身。朱厚照问道:“杨卿家总制三镇军务令得蒙古大军不敢轻犯,做的非常不错,不知此次进京见朕所为何事?” 杨一清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道:“回禀皇上,微臣在陕数年,实地考察了当地山川形势,悉心研究了边防布置要略。微臣想陕地边境沿边筑城墙、墩台,设卫所,募守军。在陕地修筑统一城防连接山川险要之地,如此陕地将成为一个铁桶再不会给蒙古人任何可趁之机。仅此一项,微臣认为至少可保陕地百年无忧。请皇上恩准。” 杨一清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奏折,在递交到朱厚照手中时他有些激动。 如同杨一清自己所说,他在陕地这么几年的时间里出了训练边军以外就是在考察当地的山川地势。如今他所提出的建议如果被朝廷采纳,那么陕地百姓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再遭逢蒙古骑兵的袭扰。这是一份足以流芳千古的事业,所以杨一清才会如此激动和紧张。 朱厚照打开杨一清的奏折看了看,首先他看出来了,这一份奏折杨一清是的的确确下了功夫的,上面不止有文字,并且还有配图。配图里面有地形图,也有各方势力标注图,同时还有边防修筑示意图。有了这些让朱厚照一眼就看明白了修筑此边防的重要性。 朱厚照本身就是个尚武之人,对于军事他也颇为精通。仅仅看了前半部分朱厚照就忍不住微微点头,他知道这边防十分有修筑的必要。 但是紧接着朱厚照就愣神了,奏折的后半部分说的是修筑边防所需的银两物资以及时间。所需银两:八十万两。 第四十八章 高人(求收藏,红票) 刚刚经历了河南旱灾和北方边关军饷朱厚照一看见那个“八十万两”的字样就觉得十分扎眼。 朱厚照将奏折一合,淡淡地说道:“杨爱卿的建议十分不错,但是此时事关重大,朕觉得还得从长计议。杨爱卿还是先回陕地,等朕想出周全之法了再另行通知。” 朱厚照这一番话说的客气,但是杨一清又不是傻瓜,他难道还听不出来朱厚照这是在推脱吗?如此说来这件事恐怕得黄,几年的心血就如此变成镜花水月,杨一清怎么都不甘心,他忍不住说道:“皇上,这......” 朱厚照摆摆手道:“朕今日乏了,不想再议国事,若是杨爱卿还有事议那就在京城再住几日,等过几日再谈。” “微臣遵旨。”杨一清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然后对着朱厚照行了叩拜之礼后道:“微臣告退。” 走出乾清宫,在门口遇到张永。张永凑上来问杨一清:“杨大人,事情怎么样?” 杨一清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很明显是失败了。 张永朝乾清宫里看了一眼后对杨一清道:“杨大人不必泄气,现如今朝廷国库空虚,我猜皇上也不是不想答应,而是无法答应,因为答应也拿不出银子来。” 杨一清一听,忍不住叹道:“国库竟空虚至此?” 张永点点头道:“没错,这一次河南大旱,北方边军又吵着要朝廷发军饷。这两边一下就要去了七十万两银子,一开始国库只有四十万两银子可以调动,若非皇上有高人相助,恐怕这次赈灾银两和边军军饷都不一定能拿出来。” “高人?”杨一清微微一怔,他忍不住问道:“公公,那高人是谁?” 张永看了杨一清一眼,顿时明白杨一清这是病急乱投医竟然动了那“高人”的心思。张永想了想后道:“逍遥山庄的庄主江夏,不过大人去了以后千万不要说是我介绍你去的,皇上不让任何人在江夏面前透露他的身份。” 杨一清点点头,对着张永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公公指点迷津。” 张永笑着摇了摇头:“杨大人不必客气。” 杨一清和张永告别,从皇宫的右掖门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刘瑾。 刘瑾十分热情地对杨一清打招呼:“哎哟,杨大人,真是稀客稀客,好多年没有见到了。” 杨一清也对着刘瑾抱了抱拳叫了一声:“刘公公。” 刘瑾笑着问道:“杨大人这是刚去面圣出来?” 杨一清点头,“正是。” 刘瑾道:“那不知道杨大人是否有闲暇,让咱家做个东请杨大人好好喝两杯?” 杨一清看了刘瑾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太祖皇帝曾有明训,“宫中宦官,朱姓藩王,不得与文武大臣私下会面相交,违者以意图谋反论。”杨一清本身就是手握兵权之人,再加上他又是中央二品大员的编制,身份敏感特殊,若是他与刘瑾一起去吃饭那岂不是明目张胆的违反太祖遗训? 杨一清面色有些不悦了,刘瑾明明是知道太祖遗训的,为什么还要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为难自己? 其实刘瑾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要求很简单,他想试探杨一清愿不愿意加入他刘瑾的阵营。在朝廷之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刘瑾已经笼络了相当大的一班文官,如今正缺的就是武将,更加缺像杨一清这样名望甚高举足轻重的武将。若是杨一清愿意加入到他刘瑾的阵营来,那么刘瑾现如今的势力实在可以在扩大一倍有余。 不过刘瑾似乎忘了,杨一清之所以能够任敢甘陕总督乃是因为刘大夏向当今皇上举荐之功。而当初皇上新登基没多久时,朝中好一班大臣联合爆发了一场“合灭八虎”的运动,其中的领头人就是刘大夏。 最终八虎和朝臣那一场对峙里,朝臣失败。刘大夏伤心之余于是上疏请求归隐,不过记仇的刘瑾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刘大夏,要知道当时差一点点刘大夏他们就赢了,刘瑾自觉人头不安所以跑到朱厚照面前一番哭诉,引动朱厚照心中那恻隐之心之后自己才没有真的被斩。 刘大夏刚刚归隐,刘瑾立刻就联合锦衣卫镇抚使将他逮捕入狱,意在置他于死地。幸亏后来李东阳出手相助救出了刘大夏,否则刘大夏早就已经死在了刘瑾手中。 刘大夏对杨一清有恩,而刘大夏又和刘瑾有仇,所以杨一清对于刘瑾并没有什么好感。此刻见刘瑾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杨一清对着刘瑾拱手行了一礼道:“刘公公抬爱了,不过在下还有要事约了李大人一起商议,所以这共饮一事就......” “无妨无妨,来日方才,我们有的是机会,杨大人你认为呢?” “公公所言极是,时候已经不早,在下先行告退了。” “杨大人慢走。” “公公再会。” 杨一清与刘瑾相互道别分开以后便走向自己的马车,马车缓缓离开。刘瑾站在原地双目微微眯了起来,他的眼睛原本就十分细长,如今这一眯更加给人感觉就好像毒蛇在盯自己的猎物一样。 “不识抬举。你以为你的总督之位真的稳如磐石?等着吧,我刘瑾迟早有一天会把你拉下马来。”刘瑾自言自语道。 杨一清对刘瑾说他有事要去找李东阳商议,这句话并非完全是假的。 作为外官回京,无论怎么说也应该去拜访一下李东阳。所以杨一清从皇宫里出来以后便直奔李府而去,到了李府门口经过通报以后,李东阳竟是亲自出来迎接。 见到这一幕杨一清顿时一惊,他赶紧迎上去道:“太傅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一清何德何能能得太傅大人您......” “都是一起在朝为官多年的老人了,不要这么客气。”李东阳抬手指了指他的书房道:“走吧,我们书房谈话。” “是。”杨一清点头道。 到了李东阳的书房坐下,李东阳先行开口问道:“一清这次回京所谓何事?” 杨一清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李东阳听,并同时说了皇上的态度。 听了杨一清的话后李东阳点点头道:“这事不怪皇上,我是户部尚书,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户部绝对拿不出八十万两银子,若是要个三十万两倒是有机会。” “三十万两,那远远不够啊。”杨一清叹息一声,心道只能慢慢等候时机了。 李东阳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感叹道:“先帝在位之时,国库何等充盈。也就是当今皇上即位以后,一直铺张浪费穷奢极欲,修完皇宫修豹房,修完豹房又要游江南,国库那点老底子早就已经消耗一空了。这次河南大旱边军闹饷,若非有高人相助恐怕还不知道两件事该如何解决呢。” “高人相助?”杨一清心中顿时一亮,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听见有人说“高人相助了”。 第一次是张永,第二次就是现在的李东阳。他们两人是什么身份,能够让他们都认可的高人又该“高”到了什么程度? 杨一清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太傅大人,您所说的高人莫非就是逍遥山庄的庄主江夏?” “你认识他?”这次轮到李东阳惊讶出声。 得到李东阳的确认以后,杨一清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去见见这位高人,找他询问一下看看此事还有没有可行之法。 而杨一清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高人正如坐针毡地呆在崔念奴的房间里面,心中祈祷着哪位神仙姐姐能够来救他出苦海。 今天是崔念奴的生辰,崔如霜和江夏特地前来陪她庆贺。江夏让逍遥山庄的人张罗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同时还取了一坛五十年的状元红和她们一起喝。 也不知怎么的,那酒喝着喝着江夏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个人竟然自己拼起酒来,而且二人说话含沙射影,总是让江夏感觉有些带刺。 如崔念奴举起酒杯就对崔如霜道:“姐姐,妹妹再敬你一杯,敬你曾经教过我许多道理,比如什么凡是讲求先来后到,当大的得让着小的之类的,妹妹谢谢你了。” 崔念奴将酒一喝,然后崔如霜也跟着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崔如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崔念奴道:“妹妹,来,姐姐也敬你一杯。姐姐今天就再教你一个道理,做人要勇于争取,不能够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若是遇到感情上的事千万不要说让,因为感情是让不来的。” 江夏何等聪明的人,他哪里能不知道崔念奴和崔如霜说的是什么意思。 长得太帅,人太优秀是个烦恼啊。怎么就两姐妹开始争自己一个人了呢,还是中午那老头说的对,自己犯桃花劫啊。 江夏心中忐忑不安,他觉得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头上来。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崔念奴突然一下就靠在江夏怀里,大着舌头说道:“江......江大哥,你说,我们两姐妹如果给你选,你会选谁?” “对,江夏你说。”崔如霜也是满身酒气地靠在江夏的左肩上。 感受着两具娇躯贴身,江夏心跳不已,他咽了口口水试着说道:“这个......不选行不行?” “不行!必须选!”两人同时出声说道。 江夏一咬牙道:“那我两个都要。” “啪!”“啪!”“啊!”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第四十九章 打了女儿来了爹(三更了,求收藏) 上,还是不上。这是一个问题。上了是禽兽,不上是禽兽不如。 江夏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要来面对如此一个抉择,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已经醉到不省人事。面对着如此情况,若是江夏想要行个什么偷香窃玉之事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江夏将二人放在同一张床上之后站在床边看了二人好一会儿,最后江夏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果然禽兽不如。” 说着,他转身离开。不过走出两步之后江夏又一下停住了脚步,他轻声自语道:“不可以行那禽兽之事,但是占一点小便宜总是可以的吧?” 江夏摸了摸自己发烫发痛的左右脸颊,崔念奴和崔如霜一人打过来的那一巴掌明显是使尽全身力气打来的,奶奶的,真他娘的痛啊。 “哼!这就算你们一人一巴掌的报酬了。”江夏又转身回去。 睡在床外边的是崔如霜,江夏首先摸了摸崔如霜那绝美的脸蛋,兴许是觉得手感太好所以又捏了捏。然后他俯身在她那小嘴上轻轻吻了一下,顿时那兴奋的感觉游走全身。 江夏赶紧坐起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后怕地说道:“不行不行,这太他娘的折磨人了。要是再来两下我肯定支撑不住。” 江夏想了想赶紧闭上眼睛去崔念奴的脸颊那里亲了一下,然后起身犹如做了贼一般飞快地逃了出去。 此刻屋外夕阳已经慢慢落下,天边还留下最后一抹夕阳。江夏坐在院子里的那摇椅上看着无限美好的夕阳美景,心中顿时觉得十分安逸。 “这大明的日子......似乎过的还算不错。锦衣玉食,美人环绕。没有江湖的纷争,没有世俗的纷扰。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挺不错的。”江夏笑着自言自语道,看得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 可惜的是他自己不知道,自从他来到了这大明朝以后已经不知道进入了多少人的视线里。并且每一个都是一方大佬,有一个更加还是终极bss。 京师里派得上号的几位大佬基本都已经知道了江夏这个人,而现在大明用两只手能数完的封疆大吏之中的杨一清也打定了心思一定要找江夏请教一下眼下的困局如何去破。 他从李府出来以后便回家写了拜帖,然后让管家去查探了一下逍遥山庄的具体位置。 跟随杨一清多年的管家很快查到了逍遥山庄的位置,回来禀报以后杨一清拿着拜帖就准备去拜见江夏。刚刚走到正厅的入口处,还未转入正厅杨一清就听见自己女儿的贴身护卫阿二在大叫着跑进来说道:“小姐,小姐,我查到了,查到了。” “声音小一点,要是让爹知道了我们几个又是吃不完兜着走。”杨菁菁赶紧斥了一句,不过她自己的嗓门并未见任何减小。 “查到那王八蛋的身份了?”杨菁菁问。 阿二点头道:“那王八蛋是逍遥山庄的庄主,叫做江夏。那逍遥山庄本来是工部一个大官的住宅,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盘下来开成赌场青楼了。” “赌场青楼?”杨菁菁冷哼一声道:“哼!就知道那家伙獐头鼠目面目可憎不会是个什么好人,原来是开赌场青楼的。阿大,再去找十几个弟兄,我们一起去把那逍遥山庄给砸了。” 听见杨菁菁那么一说,杨一清险些没有吓死。他和李东阳交谈时曾经听李东阳隐晦的暗示过,那江夏好像和当今皇上的关系十分不错,而那逍遥山庄似乎也有皇上的股份在里面。 砸皇上的场子?这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恐怕也不够砍的吧。 杨一清赶紧走出到正厅沉喝一声:“胡闹!” 听见这一声怒喝,杨菁菁、阿大、阿二三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原地,连走路摆手的姿势都固定着没敢有丝毫妄动。杨菁菁微微缩着脖子转过头来,她甜甜一笑仿佛一幅乖乖女样子叫道:“爹,你回来了?” “没回来你见到的是鬼吗?”杨一清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嘿嘿......”杨菁菁笑了两声没敢搭话,很明显老头子这表情是“面色不善”啊。 杨一清看了三人一眼,淡淡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额......想要出去逛逛,爹你也知道女儿很少来京师,早就听说京师的夜市繁华热闹,所以......” “阿大!你说!” “大人我......”阿大看了杨菁菁一眼,哪里敢说出实情。不过他跟随杨一清多年,又不敢学杨菁菁那样撒谎骗杨一清。 杨一清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想去养马了是吧?” “回大人的话,不想。事情是这样的......” “阿大你没义气。” 阿大哪里敢骗杨一清,所以一五一十的将在丰宝斋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杨一清,既没有夸张也没有缩略。杨一清听后点了点头,他看向杨菁菁道:“菁菁,你也太胡闹了。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你以为还是咱们的甘陕总督府?京城之中达官贵人不知凡几,你爹我在这里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你倒还好,到处惹事生非。” “哪里有到处,就那一件事好不好。”杨菁菁嘟着嘴委屈地说道。 但是杨一清丝毫没有给她留情面,立刻戳穿道:“就那一件?刚进京师的时候你打沐阳侯家三公子刘青云那事又算什么?” “爹......”杨菁菁跺了跺脚道:“好了,大不了人家不去找那个什么江夏的麻烦就是了嘛。” 听见杨菁菁这样一说杨一清摇了摇头,他淡淡一笑道:“那也不行,他敢打我家宝贝女儿的屁股,我自然得去好好找找他的麻烦。” “阿大,阿二。把这次跟着我们进京的护卫都带上,直接去逍遥山庄把那江夏给我揪出来。” “是!”阿大、阿二一听顿时兴奋无比,心中都忍不住说道老爷这也太给劲儿了,在这京师居然还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拿人。 “爹,你真是太好了。哈哈哈......”杨菁菁大笑着,兴奋地在屋里蹦来蹦去。 见到阿大和阿二出了大厅,杨一清将手中的拜帖拿出来,他两把将拜帖撕掉,笑着低声道:“能正大光明逼着你想办法,为何我还要求着你想办法?当我傻吗?” 根据大明律法,武将进京所带护卫的人数是跟职级挂钩的。像杨一清这样正二品的总督可以带的人数不能超过三百人,不超过三百那咱们就带二百九十九人就是了。 两百多久经沙场的士兵突然来到逍遥山庄门口将逍遥山庄给堵住,逍遥山庄的护卫吓了一大跳。 当然,杨一清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他没有让人立刻冲进逍遥山庄去,而是让江夏出逍遥山庄一见。 护卫急急忙忙跑到后院去将此事报告给了江夏,江夏一听有大批士兵堵在自己逍遥山庄的门口,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想了想后立刻起身往逍遥山庄的前院走去。 路上江夏遇到韩于和钟彬,二人一个拿刀一个持剑跟在江夏身后一言不发。 江夏走到前院门口那里,透过门缝看了看,第一眼虽然看见是一个中年模样气势不凡的男子,但他的目光却直接越过那男子看到了他身后的漂亮小姑娘,杨菁菁。 “呵,打了女儿来了当爹的,难道她爹叫李刚吗?有意思,这我倒要去会会了。” 虽然杨一清带的人不少,但是江夏倒还真没害怕。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老二可是京师里的名门,他家大伯可是堂堂正正的当朝二品大员。二品有多大江夏估摸不到,但是心想至少也跟前世一个省委书记差不多了吧。 江夏示意护卫开门,然后他带着韩于和钟彬走了出去。 见到江夏,杨菁菁立刻跳出来指着他说道:“爹,就是他,就是他打我.....的” “屁股”两个字直接被杨菁菁被模糊了过去。 杨一清打量了一下江夏,心想这小子也太年轻了吧?这就是张公公和太傅大人口中的高人? 杨一清心中犯着嘀咕,但想着人不可貌相,于是对着身旁的人挥了挥手道:“拿下!” 两百多名护卫一下冲过去将江夏、韩于、钟彬三人团团围住。 钟彬看向杨一清,他猜到了杨一清的身份,不过却没有丝毫惧怕,而是直接对杨一清问道:“你是这想要找死吗?” 钟彬从五品,杨一清正二品。若以品级论钟彬自然没有资格对杨一清说这么一句话,但是钟彬知道江夏的背后是当今皇上,所以这句话说的十分有底气。 杨一清微微一笑道:“怎么?我堂堂二品大员,皇上御封的甘陕总督,朝廷命官,女儿被他欺负了我还得忍气吞声?我杨一清可不是属乌龟的。拿下!” “铮!”钟彬手中长剑立刻出鞘,韩于也挥刀摆开了架势。 但是此刻江夏却叫了一声:“慢!” 他看着杨一清嘿嘿的讨好着笑道:“那啥,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动枪的干嘛?要不我在庄里设宴请大家吃顿好的,然后我再给令千金敬酒道歉如何?” 江夏态度一下就变了,自家老二的大伯不过才二品,眼前这家伙也是二品。二品对二品,没有必胜的把握江夏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第五十章 有理走遍天下(四更了,求收藏) 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是江夏做人处事一向的准则,若是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打,那种人只能被称之为莽夫。作为一个喜欢玩智商的人来说,江夏绝不愿意去做那等莽夫才做的事。 逍遥山庄之中,江夏命人张罗了二十几桌饭菜请那两百多护卫用饭。而他自己则和杨一清、杨菁菁一起坐到了包厢里面。 江夏殷勤地给杨一清倒了杯酒,笑着说道:“今天中午的是完全是一场误会,还请杨大人切莫见怪,切莫见怪啊。” 杨一清本来是有求于江夏的,但是听了杨菁菁那事后杨一清又立刻改变了主意。求人办事不如名正言顺的逼人办事,后者总比前者有把握些。 杨一清淡淡地看着江夏,他用手指头敲打着桌面说道:“我女儿乃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我碰都舍不得碰一下,你居然敢打她?” 杨菁菁惊奇地看了杨一清一眼,心想爹说起假话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什么叫碰都舍不得碰一下?把自己关在柴房里面壁思过,往自己在祖宗祠堂里跪一整夜不准吃饭的这种事情还少吗? 不过眼下杨菁菁也知道杨一清是在找江夏算账,所以也没搭话。 她饶有兴趣地想看看江夏怎么接这话,谁知道江夏脸色一变,摇摇头道:“杨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我必须得说你两句。” 杨一清微微一愣,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说了这番话后他难道不应该是战战兢兢的向自己求饶,然后自己顺势提出让他回答一个问题,回答的好就放过他,接着自己就得到解决修建边防款方法的答案吗? 江夏说道:“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杨大人你看看你女儿,长得乖巧伶俐聪明可爱,仅仅看第一眼,谁看了会不喜欢?要说我江夏看过的美女也不算少了,但是似你家千金这般惹人喜爱的还真不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江夏一连串夸奖夸得杨菁菁脸都红了,她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有人如此直白的夸她漂亮,女儿家的矜持让她忍不住笑着垂下了头,此刻看江夏倒也觉得此人似乎没那么讨厌了。 可惜,幸福来得快走的也快。江夏突然话锋一转道:“就是这样一个绝世美人,但却有被杨大人你培养出一个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动手动脚的脾气。 今天中午的事相信您是知道的,贵千金不讲先来后到强行要买我选中之物就算了。掌柜说价高者得她竞价又输给我这又算了,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敢指使随身护卫准备对我出手,若非我也带着护卫恐怕今天就吃亏了。 好吧,实际我也吃了不小的亏。” 说着,江夏将衣袖一捋,上面两排整齐的牙齿印显示下口的主人肯定有一张可爱的小嘴和一口漂亮的牙齿,但是那深深的伤口却又证明当时下口的人必然是使了全力的。 见到那一伤口,杨一清顿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再加上先前江夏说的那一番话,杨一清自己也从阿大那里了解过,知道江夏说的都是实情。 杨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夫对小女疏于管教这是老夫的错,但小女好歹是女儿身,你对小女那......似乎也有不对吧?” 江夏将头一扬,说道:“杨大人还知道自家女儿是女儿身,咱们说话得讲道理凭良心。你说说你,既然知道自家生的是个女儿为何不教她女子的三从四德,刺绣女红,为何不约束她在家做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反而让她学了一身拳脚功夫。 我是个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讲求的君子守礼。你家千金当时动起手来处处朝着我要害招呼,那其中攻我下阴的撩阴腿不知使了多少记。 我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好歹是个堂堂男子汉。大庭广众之下我能仍由她一个弱女子欺负吗?如果是那样,那我以后还有脸在这人世间活下去吗?自然是不能。 所以我肯定得还手啊。那我朝她哪里还?打脸伤人尊严,打胸又叫耍流氓,打肚子又怕她承受不了,所以我......敢问杨大人,若换做是你,你会打哪儿?” “这......”杨一清顿时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从江夏的嘴巴里说出来,整个就变成了他家女儿无理取闹,他反而处处守礼,处处想让了。任凭他杨一清是二品大员,但也不能不讲道理,若是此刻还要他挺直腰杆那总督的架子压江夏,那他杨一清还真就做不出来这种事。 江夏摇摇头道:“杨大人,其实我也并没有怪你家千金,反而令我心痛的是另外一人。” “额......敢问江公子此人是谁?”杨一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被江夏几句话牵着鼻子走,而最初来的目的杨一清此刻已经忘的干干净净。 江夏听杨一清发问,立刻抬起头来看着杨一清。杨一清心中蹲守有些不安,果然,江夏说道:“令我心痛的正是杨大人你。” “我?”杨一清一愣:“江公子此话怎讲?” 江夏说道:“令千金年幼无知,刁蛮一点,任性一点这些都属正常。但是杨大人你呢?你可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代表的是皇上任用人选的目光。可以说,你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皇上。但是你却干了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带着护卫前来我逍遥山庄,目的居然是要为令千金找回场子。 我有三问想问杨大人,第一那些护卫是否是朝廷发的兵饷,如果是你有有何权力带着他们来解决你的私人事情?第二即便我与令千金之事是我的错,大人是否应该报顺天府处理?私自带兵前来是何行为,大人可有把大明的法纪放在眼里?第三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令千金挑起的,如今大人却带着大批护卫前来耀武扬威,并且在我逍遥山庄里吃吃喝喝。我想问一问大人,外面那些护卫所吃酒席你准备付银子吗?若是不付,我该不该去向顺天府申诉,或者去向当今皇上申诉?” 图穷匕现!杨一清现在心里只有这四个字。江夏一番话由浅入深,最后已经将杨一清迫到了绝路。杨一清无外乎就是带人来询问一下中午的事而已,但是却让江夏升华到了漠视大明律法,玷污朝廷命官形象,玷污皇上识人之明的高度上去了。而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请大家吃饭,如今却又被他巧言变成了耀武扬威,逼迫平民百姓请客吃饭。 杨一清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他可是从弘治一朝就开始为官的老人,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从未被人逼到过如此境地。杨一清一边用衣袖擦着汗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江公子误会了,误会了。今日我只是带小女一起来了解一下中午的情况,如今得以确定是小女不对,回家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至于外面的那些护卫,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护我安全才跟随前来,并非是为了耀武扬威。他们所吃的酒席是多少银两,我杨一清一定照给。” “爹......我们怕他干嘛?把他锁回去,抽他几鞭子我看他还.......” “住嘴!再胡言乱语我先回去抽你几鞭子。” “额......杨大人先前不是还说你碰都舍不得碰一下令千金吗?现在怎么就......”江夏看着杨一清一脸疑惑道。 杨一清感觉自己一辈子的老脸都在这里给丢尽了,他问道:“江公子,外面那些酒席,还有着屋里的,您看一共多少银子?我结账以后立刻带人离开。” 江夏点点头道:“杨大人还是十分讲理的。我逍遥山庄的酒席一向以色香味俱全闻名,所用材料全都是最好最上乘的。外面那些酒席是我们这里天字第一等的酒席,每桌都上齐了鲍参翅肚,一桌的银子大概是三百两。” “三......三百两?”杨一清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三百两,普通人家恐怕要用四五年了。杨一清冷冷地看着江夏道:“江公子,这恐怕过分了一点吧?” 的确,外面都已经接近三十章酒席了,三百两一桌岂不是得近万两银子? 江夏惊奇地看着杨一清道:“怎么?杨大人你不相信?好,您请稍等一下,恰好卫国公家里的公子在这里,我派人请他过来作证,他经常吃我这里的酒席,自然是知道价格的。” 说完,江夏立刻起身准备去吩咐人请卫国公家的公子前来。 杨一清连忙制止,本来现在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再让卫国公家的公子前来证实以后,自己再说没银子付账那岂不是更加丢脸?杨一清喏喏地说道:“江公子,今日在下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您看......” “想签单啊?”江夏点点头:“杨大人是二品大员,在我们这儿签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稍微等一下,我让人写个欠条准备印泥之后就来找杨大人你签字。” 临出门之前,江夏还没忘记回头对杨一清说了一句:“杨大人,别忘了,有理走遍天下。” ps:老虎做到了自己答应的四更,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在此感谢sunny素颜王、r:林先生、逼南三位大大的月票支持。谢谢...... 第五十一章 条件(第一更,求收藏)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杨一清现在的心情,那只能说是情节颠覆的太快,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栽了。 看着眼前欠条上明晃晃的“九千两”,杨一清心理第一次有了一种苦涩的感觉。 众所皆知,明朝官员们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将明朝与宋朝相比,明朝一位内阁大臣的年俸甚至还比不过宋朝一个小小县太爷的年俸。当然,也许有熟知明史的人会说明朝官员们有许多非正式的收入,例如像火耗银子之类的东西。 所谓的火耗,指的是地方官征收钱税时,会以耗损为由,多征钱银。而这些多征收的钱银最终都落在了官员们自己的口袋里。当然,地方官收了银子也不可能完全就自己拿了,必须还得往上头打点,这就是所谓的摊派。若是打点不到位,那么他那个官职也就做到尽头了。 但要清楚,征收火耗银子指的是大部分官员的行为。这并不代表杨一清也这样做了。 在大明朝立朝的理念当中,官员就应该是恪守儒家道德规范的君子,即使俸禄微薄,也会秉公办事,不计私利。这样的要求大部分人自然做不到,不过曾经五次弹劾贪庸总兵武安侯郑宏,并主动裁减镇守中官费用的杨一清来说,这正是他一向的为官宗旨。 如果杨一清要是有银子,何至于女儿看中古琴与人竞价竟然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九千两。杨一清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自己的俸禄,再加上当官这么多年因御敌有功得到赏赐从而存下的一点银两,自己恐怕得省吃俭用三年多才能将这九千两还完。 杨一清咬咬牙在欠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伸出大拇指在印泥上沾了一下,在欠条上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 见到杨一清真的在欠条上签了名,江夏心里倒是颇为佩服。他笑着拿过欠条小心翼翼的将墨汁吹干,然后将欠条折叠上放入自己怀中。 江夏笑着说道:“杨大人,您还是咱们这儿第一个签了单的二品大员呢,真是荣幸荣幸啊。” 杨一清哭笑不得,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愿再去多计较,只是十分真诚地说道:“江公子,在下虽然是二品官员,但是俸禄并不算太高。方才我计算了一下,要还清这九千两的欠款恐怕需要三年多的时间才行。” 江夏听了杨一清的话后微微怔了怔,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杨一清。江夏能够肯定,杨一清并没有开玩笑,也不是故意推脱。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想不到一个堂堂二品大员竟然会为了九千两而犯愁。 江夏微微一笑道:“杨大人,恕我大胆猜测一句,您这次前来并非只是想要为令千金出头吧?可有其它事找在下?” 通过江夏对杨一清的观察,他觉得杨一清并非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如果真的不讲理,他也无法用言语将其逼入必须得签下欠条的绝境了。一个并非不讲理的人又怎么会做出一个不讲理的行为?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有了名侦探柯灾星的赶脚?)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这里找自己有其他的目的,于是江夏开口询问。 江夏这么一问杨一清顿时惊了一下,被江夏一顿打岔他都险些忘记了,自己前来是想找江夏询问该如何解决修筑边防银子不够的问题。这才是重中之重,与那区区九千两相比,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想起这个,杨一清立刻起身对江夏行了一礼道:“江公子的确聪明绝顶,杨一清前来确是有要事想找公子请教。” “想问什么就问呗,整这个多事,弄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干嘛?”江夏翻翻白眼,吐出四个字:“自讨苦吃。” 杨一清老脸一红,干脆不去接江夏的话,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问题:“江公子,听闻你组建善仁会,帮当今皇上解决了河南赈灾银和北方边军军饷,请问可有此事?” 江夏点了点头。 杨一清精神顿时一振,他面露喜色赶紧问道:“那江公子,在下有一个问题向找你请教。在下官仁甘陕总督,下辖延绥、宁夏、甘肃三地。此三地乃是防止蒙古人入侵中原的要塞,故而我意欲将此三地连成一线,修筑城防以防止蒙古人入侵。若是此举得以成功,至少可保证以后蒙古人不会轻易进入甘陕之地了。 不过我计算了一下,要将城防修筑到我理想的模样应当需要八十万两白银,可惜现在朝廷只能拿出三十万两来,剩下的五十万两......” 杨一清抬头看了看江夏,他想问的就是剩下五十万两不知道江夏会不会有办法。 江夏一听顿时乐笑了,他摇摇头道:“你以为我有金山银山呢,五十万两银子如果我要是有的话也不会拿给你去修城防啊。” “江夏!”一直没说话的杨菁菁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恶狠狠地说道:“我爹问你那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惹怒了我,小心我哪天让你变太监。” 江夏双目一瞪,心中忍不住叹道:“什么时候大明的女子竟然彪悍到如此地步了,说话都如此暴强。”下意识间江夏夹紧了双腿,感觉下面凉飕飕的。 “胡闹!”杨一清沉喝一声,手一指门口道:“出去!” “爹......”杨菁菁撒娇叫了一声,但是杨一清不为所动,依旧指着门口,脸色铁青。 杨菁菁知道杨一清是真的动怒了,于是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但此时江夏却叫了一声:“慢!” 杨一清和杨菁菁都微微一愣,江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杨菁菁。那目光就好像一头狼在审视自己的猎物一般,杨菁菁心里顿时升起不安感来,她看着江夏淬了一口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杨菁菁这样一说江夏还真就没再去看她了,反而将目光移向杨一清道:“杨大人方才所说的事我的确有办法帮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杨一清一脸激动地说道:“江公子有什么条件请说,这件事利在千秋,乃是一件大功德。若是江公子能够帮助在下促成,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在下能够做到的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江夏笑着说道:“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告诉你这件事应该怎么做,而你就必须得让令千金给我当七天的学生。” “学生?”杨一清微微一怔。 江夏笑着点点头:“我乃是一个读书人,学的四书五经君子礼仪,平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漂亮女子变成泼妇。只要杨大人答应我,我立刻告诉你你那件事应当如此进行。” 杨一清这一下也愣住了,他看了看杨菁菁,挣扎的目光之中明显带着一丝意动。 杨菁菁顿时慌了,她抱着杨一清的胳膊道:“爹,部能答应他,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把我交给他那不是那什么送什么入口吗?” “送羊入虎口。”江夏淡淡地说道。 “对,送羊入虎口。爹......您可不能这样做啊。” 杨一清盯着江夏的脸,江夏也与杨一清对视,杨一清见江夏的目光清明不似有诡。他想了想后道:“江公子,我夫人在生产小女时不幸难产身亡,而我平日里又忙于公务所以对小女疏于管教。若是江公子愿意替我教导小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江公子要清楚,我杨一清就只能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江公子胆敢欺负她,那我杨一清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取了你的性命。” “放心把她交给我,七天以后我还你一个娴熟可人的闺女。不过我话可说在前面,她若是不听我的话,受点戒尺之苦恐怕是少不了的。” “爹......不要啊。”杨菁菁终于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杨一清顿时心软犹豫了,江夏笑着说道:“杨大人你放心,二品大员的女儿,我不会有任何僭越的。” “江夏,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立刻杀了你!”杨菁菁大声吼道。 听见杨菁菁这么一吼,杨一清自己也觉得自家闺女是应该好生调教一下了。他想着自己其实可以先答应,然后派出密探紧密监视着江夏和杨菁菁,这样也就万无一失了。 想到这里,杨一清咬着牙点点头道:“好,那小女就烦劳江公子调教了。” 江夏摆摆手道:“好说好说。” 江夏看着杨菁菁,双目闪着幽光道:“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杨大小姐的。” 杨一清拱手道:“那还请江公子告诉在下,修筑边防一事......” 江夏说道:“此时再简单不过了,总结下来无外乎就四个字。” “四个字?” “嗯。开源节流。” “如何开源?如此节流?”杨一清忍不住追问道。 江夏笑着对杨一清说道:“杨大人,你将修筑城防需要耗费的东西给在下说一说,然后在下再告诉你如此去开源,如何去节流。” 杨一清点点头道:“修筑城防,所需繁多者首数人力,然后是物资......” ps:感谢sunny素颜王大大的慷慨捧场,同时感谢慢船和一笑风云的月票,另外也感谢大家在书评区里的鼓励和支持,谢谢大家了。 第五十二章 美丽的误会(第二更,求收藏) 大型建筑最耗费的东西无外乎三样,一是大量的人力,二是大量的建筑材料,三则是时间。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耗损,不过与前三者比起来都有些微不足道。而前三者总结到最后也就一句话,那就是大量的人力和财力。 只要有人有银子,自然什么事情都好说。但是现在对于杨一清来说他难就难在没有银子也没有人。 听完杨一清的话后,江夏摇了摇头道:“杨大人太过于拘泥了,你又怎么可能没有银子或者是没有人呢。让我给你分析分析。首先你要搞清楚你修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城防,修筑好以后不是用来你私人居住,而是用来抵御外敌的。” “这个我清楚啊?”杨一清一头雾水地说道。 “不,你不清楚。”江夏道:“既然是国家设施,那理应由国家出银子修筑,你顶多就是个策划和监工。不过你先前说了,国库拿不出银子来。但是这些国库拿不出银子还可以用其它的东西弥补啊。 比如人力,杨大人完全可以去找皇上请旨,让他将全国上下五年以上刑期的罪犯全都划拨给你使用。让他们去给你修筑城防,若是表现好的可以减刑,表现不好的就得加刑。” 杨一清听后顿时眼睛一亮,他道:“这个办法可行啊,既给刑部减轻了负担,又能让这些犯人发挥作用,皇上应当会应允。” 江夏继续说道:“也许即便这样你修筑城防所需要的银子还是不够,那么此时我们就得去拉投资商。” “投资商?”这对于杨一清来说完全是个新名词,所以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给江夏。 江夏说道:“这个非常简单,你们甘陕之地总归是有大富人家的吧?” “这个有。”杨一清点头道:“陕地有非常多的老门阀,这些门阀家族全都十分富有,可以说是家大业大。” “这就得了,银子就找他们要。” 杨一清微微一愣,想了想后压低声音对江夏道:“难道江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带兵去硬抢?这......恐怕不妥吧?” “如果你嫌命长了倒是可以这样做。”江夏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告诉你了是投资商吗?投资投资,什么叫投资你懂不?就是投下去的本钱,日后能够翻倍的赚回来。你将三个地方用城墙连起来,只留了城门。那是不是出入的商人,过路人都得从你那城门经过?” “嗯。”杨一清点头。 江夏道:“那不就得了?你给城门设置关税,凡是空手进出的寻常老百姓就不能征税,但若是有商人运送货物进出就得按比例抽税。凡是之前投资的人你就免他们三年赋税,同时按照他们出资多少分与他们一定比例关税收入,也不需太多,承诺五年之内的关税都分给他们就行了。” “这......这样也行。”杨一清瞪大眼睛看着江夏,他心里很清楚,江夏方才所说的方法一定是可行的。陕地的那些豪门大户哪个不是人精,他们一定能够听出来那关税里面蕴含着的巨大商机。如此一来,朝廷再拨个三十万两银子支持一下,整件事就成了。 杨一清完全没有想到原本一件已经没希望的事,在江夏这里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杨一清起身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江公子果真是大才,如此奇思妙想真非常人所能及。” 江夏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只要你把你女儿拿我好好折......不是,拿我好好教育一下就行了。” 江夏心中冒出冷汗,刚才口一急险些就说成是“好好折磨”了。 杨一清点点头,他看着杨菁菁道:“江公子乃是有大智慧之人,你就跟着江公子好好学习七天。七天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回来的。” “爹,不要啊。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不要啊。”杨菁菁惊慌失措。 杨一清虎着脸道:“是不是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爹......我......”杨菁菁顿时不敢再说话。 杨一清起身道:“好了,爹走了,你记得要听江公子的话,好好学习。” 杨菁菁低垂着头,用手指卷着自己的衣角没有说话。 杨一清叹了口气后离开。 在离开之前,江夏突然叫住杨一清:“杨大人。” 杨一清停下脚步转身对江夏道:“江公子还有何吩咐?” 江夏从怀中取出杨一清签的那张欠条递给他,他道:“杨大人乃是名副其实的君子,我江夏佩服你这样的人,外面那顿饭就算是我请客了,这张欠条拿回去吧。” “江公子这......”杨一清想了想后点头道:“多谢江公子。” “虽然第一次与江公子交谈,但是我杨一清也感觉的出来,江公子也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君子。” 江夏呵呵一笑,摇头道:“那杨大人你可看走眼了,哈哈哈......” 杨一清带人离开,临走前还客客气气地当着众人的面给江夏道了歉。江夏送杨一清离开以后就回来在先前吃饭的包厢里找到了杨菁菁,他嘿嘿奸笑着说道:“小妞,你爹他们都走了,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猖狂。” 杨菁菁站起身来,她突然一下冲到江夏怀中紧紧地抱着江夏痛哭道:“哇哇哇......我爹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留给了你这个坏蛋,哇哇哇......” 江夏顿时愣住了,这......这怎么又哭了呢。 江夏叹了口气,心中摇着头道:“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江夏拍了拍杨菁菁的后背道:“算了,我也就是开开你的玩笑而已,去吧去吧,去追你爹去,他肯定刚走不远。我不收你做我学生了。” “砰!”突然间杨菁菁用力地踩了江夏的脚背一脚,江夏痛的尖叫一声,杨菁菁一下挣脱江夏的怀抱逃出门口道:“哼!你以为姑奶奶是你想要留就留,想赶走就能赶走的吗?我不闹得你鸡犬不宁我誓不罢休!” 说完,杨菁菁便跑开了。 江夏抱着脚背扯着喉咙叫道:“杨菁菁,我若是再相信你的眼泪我就是超级无敌大傻b。” 和杨一清谈完离开,天色早已经黑尽。 江夏习惯了晚睡早起,所以先巡视了一边逍遥山庄。此刻正是逍遥山庄生意最火爆的时候,看着如此热火朝天的生意,江夏感觉到自己离养恶犬带美婢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而此时刚刚偷袭江夏成功的杨菁菁却找到了韩于。 她一下拦住韩于问道:“诶,我的住处在哪儿?” 韩于有些不解地看着杨菁菁,问道:“你又不是我们逍遥山庄的人,怎么可能再这里有住处?” 杨菁菁恨恨地说道:“还不是那个江夏,逼着我爹把我留给了他,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里啊。快给我找个住处,我想睡觉了。” 韩于一听,心中顿时对江夏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青楼老板居然能够威胁二品大员将女儿送给他玩乐,这手段可真是高到没边了。韩于笑着侧身一指道:“小姐跟我来,住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绝对咱们全逍遥山庄最好的房间。” “这还差不多。”说完,杨菁菁跟着韩于一起走过去。 很明显,韩于误会了什么。 夜渐深。前来逍遥山庄玩耍的客人走的走,留宿的留宿。 江夏给员工们开完班后会后就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推开房门,江夏进屋后顺手将门关回去。他拿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火,突然他听见了呼吸声。 呼吸声自床铺那里传过来,节奏统一韵律自然,明显上已经睡着了。 能够在自己的床铺上睡着自然不会上刺客,江夏想了想顿时记起来崔念奴曾经对自己说过她晚上会来找自己。一想到这里江夏顿时激动了,没想到念奴妹妹喝醉了还能记得自己的承诺。 噢,春天,明媚的春天,我江夏来了。 江夏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像之前两次那样事到临头解不开裤腰带的情况发生。脱到身上只有一身汗衫以后江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铺旁边,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处子的幽香顿时进入他鼻孔之中。 对,就是这股味道。 江夏心中一阵感动,他没想到崔念奴会来等自己,并且等到已经先睡着了。 江夏掀开被子钻进去,因为伸手一摸便摸到一个光滑的手臂,很明显床上之人只穿了一个肚兜。 江夏激动不已,他摇了摇“崔念奴”的身体,柔声道:“念奴,江大哥来了。” 说完,江夏低头吻下去。 一开始还是温柔绵长的细吻,没过一会儿就上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狂吻。从额头到脸颊,到嘴唇,到......(脖子以下部位,咳咳......不能描写)。 “唔唔......好痒啊。” 江夏伸手攀上圣女峰。 咦?手感不对,挺了一些,小了一些......捏捏...... “啊!!!” “你是谁?” “什么?杨菁菁?不是念奴?” “江夏?你个王八蛋,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女色狼,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睡我床铺的,你有何企图?我告诉你,我乃清清白白一枚黄花大闺男,你若有不轨之念我死也不会从的。” 接着便是拳脚接触,东西“乒乒乓乓”摔碎的声音响起。 ps:再次感谢sunny素颜王大大的慷慨捧场,您是本书第一位少侠。谢谢支持,老虎无以为报,要不客官您看以身相许可否?等等,性别...... 第五十三章 君道,孤独之道(第三更,求收藏) 清晨。有风。 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站在院中,他抬头看着天空,任凭微风吹动他的衣袂。男子的年纪不大,身材挺拔。他那样负手而立不发一言总给人感觉他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很特殊,很奇怪。仿佛他亘古以来就已经站在那里,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白云、大地以及他自己一般。 负手而立本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站立姿势,但是白衣男子这么一站却似乎普通中夹杂着些许的不同。不可否认,白衣男子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子。当然,所谓的吸引力必须得建立在......他没有那对熊猫眼的基础上。 “玩儿了一辈子的鹰,最终被一只小麻雀给啄瞎了眼睛。我英俊的面貌啊,我亮若星辰的双眸啊。苍天啊,大地啊,派出哮天犬把那该死的疯丫头给叼走吧。” “江兄弟,你在那儿站了好半天了,早晨露水重,你那样站着没事儿吧?”在院子里练刀的韩于忍不住问道。 江夏摇摇头道:“你不懂,早晨看天有助于眼睛的血液循环,你看我这不就循环到位了吗?” 江夏垂下头,韩于一看顿时叫道:“呀,你那是被人打了吧?是谁伤你的?给我说,我去帮你报仇。” 江夏摆摆手,叹息一声道:“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没落着什么好。” 说完,江夏转身离开。 韩于看着江夏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江兄弟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善良了。” 江夏吃过早餐以后拿着餐盘端了一些吃的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打开房间便看见床铺上有一个女子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布,脸上还画着一只乌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杨菁菁。 杨菁菁听见有人开门立刻转过身来想要求救,可是一看见是江夏,她希冀的目光立刻变得又凶又狠。 江夏呵呵一笑道:“原本还想好心一点给你送点早饭来吃,现在看你这模样恐怕是不想吃了。也好也好,那我就喂另外一个东西给你吃。” 说完,江夏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走到杨菁菁的旁边。他一下将杨菁菁嘴里的布扯开,杨菁菁立刻大声骂道:“江夏,我一定要杀......咳咳......” 杨菁菁感觉到江夏似乎把什么东西扔进自己嘴里了。她有些紧张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你个混蛋。” “哼!”江夏目光阴郁,此刻的他就跟后世电视上所看见的变态杀人狂魔的神情一模一样。江夏压低着声音,阴森森地说道:“我刚才给你吃的就是我们江家秘传的腐肉化骨丹。” “腐肉化骨丹?”光听这个名字杨菁菁就吓得脸色惨白,她美目一眨就掉出眼泪来,哇哇哭道:“你给我吃毒药,呜呜呜......你个坏蛋,你快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哭吧,哭吧......”江夏的声音越发阴森起来。 “你就尽情的哭吧,这腐肉化骨丹一旦遇到眼泪就会开始发作,首先你会感觉全身奇痒无比。然后你的身上就会长出红色的小斑点,等到小斑点的颜色越来越深后就会开始变成。然后你的血肉就会溃烂,你的骨头会被腐蚀,七七四十九天以你就会化成一滩血水,哈哈哈哈......” “啊!!!我不要化成血水,我不要溃烂而死,好恶心好恶心啊。”杨菁菁一边叫着却再也不敢流眼泪了。 不知道上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药效还是发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痒,并且痒感越来越重。杨菁菁带着哭腔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给我解药吧。” 江夏得意地笑了笑,他从怀中拿出另外一颗药丸丢进杨菁菁的嘴里道:“这颗药丸能够保证你七天不病发,这七天的时间里如果你听话我就给你完全的解药,把你体内的毒彻底根除,若是你不听话......” “听话听话,我一定听话。”杨菁菁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江夏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心道这傻丫头也挺好骗的嘛。他帮杨菁菁身上的绳索解开,然后翘着二郎腿道:“来,先给大爷锤锤腿。” 杨菁菁怒瞪了江夏一眼,江夏鼻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杨菁菁立刻蹲下来开始给江夏捶腿。 一边捶江夏一边夸道:“嗯,手艺还不错。” 锤了一会儿后江夏道:“好了,自己去把早点吃了,然后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买药。” “买药?又是毒药吗?”杨菁菁一听见药就全身紧张。 江夏指着自己的两个熊猫眼怒吼道:“去瘀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江夏本来就脸白,那紫黑色淤青显得特别抢眼,就连杨菁菁看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江夏带着杨菁菁上街买药的时候,杨菁菁的父亲杨一清恰好也进入了皇宫。皇宫里面李东阳正在和朱厚照议事,最近事务繁多,朱厚照心中既担心江夏预言的蝗灾一事会发生,同时又苦恼于没有银子给杨一清去修建边防。 大明王朝的江山本身就上从蒙古人手里夺回来的,蒙古人对于中原从未死心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蒙古人也恢复了不少元气,实力越来越强。要说朱厚照不明白这些,不忌惮这些那绝对上骗人的。朱厚照尚武的习性在历史上那可是出了名的。 与李东阳商议了半天,朱厚照也没能得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去解决陕地城防修筑款的事。此刻张永突然进乾清宫里来汇报:“皇上,甘陕总督杨一清杨大人来了,说上有了陕地城防修建的办法,想找皇上您商议。” “杨一清有了办法?”朱厚照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好,马上宣他进来。” “遵旨。” 张永退出乾清宫,没一会儿杨一清就走了进来。进屋对朱厚照行礼以后,朱厚照兴奋地说道:“杨爱卿不必多礼,方才听张永说你已经想到了解决陕地城防修筑款的方法?” “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有了办法,只需朝廷调拨三十万两银子即可达成。” “三十万两银子。”朱厚照想了想后点头道:“这笔银子国库还能支的出来,那你说说办法。” “微臣遵旨。”杨一清开始阐述自己的办法,他几乎上原词照搬将江夏的话说给了朱厚照听。朱厚照听过以后连连点头道:“这个方法很妙啊,朕感觉这样做必然可行。太傅你认为呢?” 朱厚照问李东阳,李东阳也点了点头道:“微臣也认为可行。” 朱厚照颔首,“好,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定了。朕稍后就颁圣旨给你,杨爱卿,这次这件事你必须给朕办好。办好了,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杨一清兴奋地说道,“微臣一定尽心竭力,哪怕上死也会将此事给办好的。” “嗯。”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不知道为何,朕总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不太像你自己的语气,倒是很像......朕印象中的另外一个人。对了杨爱卿,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你是怎么想到如此妙法的?” “这......”杨一清傻眼了,他没想到朱厚照光凭语气就能听出来个中区别,这使得杨一清不敢欺骗朱厚照,骗皇上那叫欺君,论严重程度上要杀头的。 杨一清偷偷地看了李东阳一眼,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的话,刚才所说之法并非是臣想出来的,而是臣请教的一位高人。” “高人?”朱厚照顿时觉得有些不对,他微微皱了皱眉道:“哪位高人如此厉害?” 杨一清心中幽叹一声道:“微臣听说前几日曾有人举办赈灾慈善晚宴,吸引众多京师里的富商百姓大量捐款,一举捐了数十万两白银。所以臣去找了此高人请教,此人就是......” “逍遥山庄庄主,江夏!”朱厚照没等杨一清说完就替他接了后半句。 他这话一说完,乾清宫里立刻没了声音。朱厚照看了看杨一清,又看了看李东阳。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朱厚照这才说道:“朕自从出身于皇宫,身旁跟随的不上太监就上宫女。登基以后,行走一处便是百官朝拜万民臣服。朕虽然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但朕却很可怜。 你们都有这样那样的好友,而朕呢?没有任何可以说句知心话的人,朕也想试试交个朋友上什么样的感觉。若是谁透露了朕的身份,让朕没了朋友。朕可以保证,朕一定让他没脑袋!” 此话一出,杨一清立刻跪在地上紧张地说道:“微臣惶恐。” 杨一清下跪但是李东阳却没有跪,他想了想后看着朱厚照说道:“皇上,您乃是一国之君。何谓君?君即天下之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于君而言,山河江海荒土良田皆为其物,于君而言飞禽走兽士农工商皆为其御。于君而言,天下万民无一人能与之为朋,只有臣。臣者,非不能近,却不能示之以心。君道,本就是孤独之道。” 李东阳一番话的意思十分直白简单,他说天下的土地江河都是皇上的,对于皇上来说这天下的人只能是臣子,却不能是朋友。皇帝可以和臣亲近一些,但是却不能给他掏心窝子,君王的道路本来就十分孤独。 李东阳说完这番话后朱厚照却一下沉默了,他看着李东阳,平静的目光下总让人觉得隐藏着无尽的怒火。过了好久,朱厚照才淡淡地说出四个字:“一派胡言。” 说完,朱厚照起身走出了乾清宫。 跪在地上的杨一清只能大声喊道:“微臣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已经走远以后,李东阳这才无力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喃喃自语道:“谢公、刘公为皇上所恶依然致仕,如今激流已到,恐怕我也是时候退下了。早退还可明哲保身,晚了恐怕......” 李东阳声音很低,杨一清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杨一清站起身后微微舒了口气,他道:“没想到皇上心里那江夏的地位如此之重,竟然已经被皇上视作了朋友。” “不知是福是祸啊。”李东阳叹息一声后问杨一清:“你去见过那江夏了,觉得此人如何?” 杨一清想了想后道:“此人善于审时度势,又善于言辩。奇思妙想至极,似乎心中所想完全不受世俗约束,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必定是个有善心义胆之人,这从他的字就能看出来。” 说完,杨一清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东阳。 李东阳看一眼后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杨一清一眼:“欠条?” 杨一清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额......此事稍后再跟大人解释,大人看他的字。” 欠条是江夏写的,一开始杨一清还没有注意。回家后他拿出这欠条准备撕掉时才看见上面的字迹,杨一清本身在少年时代就被称为神童,十四岁时便参加了乡试,并且被推荐为翰林秀才。明宪宗曾经命内阁选派老师教他。成化八年他便上壬辰科进士,授中书舍人之职。 论及修养,杨一清在大明朝那也是排前几名的。 尤其杨一清此人酷爱书法,对于古人的书法他几乎都临摹学习过,但是江夏所写的字他从未见过,应当是江夏自己开创出来的书法风格。而这一种风格中正平稳,力透纸背,处处显露着一股大气和正气。 喜好书法的人都觉得人如其字,所以杨一清这才觉得江夏此人不错。 李东阳与江夏一样,同样是个喜欢书法之人。他看过江夏的书法以后忍住点点头道:“若此人真是聪慧过人,又心怀善心正气之人,那我们必须得好生培养,日后此人必将上国家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李东阳口中的江山社稷之福此刻正空着手在前面唱着小曲,而身后跟着杨菁菁则提着两大提药材,看样子分量不轻。 杨菁菁恶狠狠地看着江夏,其实江夏心里也在心虚。 昨天晚上他几乎就和杨菁菁有了肌肤之亲,呸,是根本就有了肌肤之亲,连人家的小白兔都被他摸了好半天。 江夏生怕杨菁菁就此赖上自己,来个非君不嫁。 不过还好,似乎杨菁菁并未受那些什么三从四德女子贞洁的影响,从昨晚到现在除了生自己的气以后并没有说这方面的话题,江夏微微松了口气。 而此时沐阳侯府家的三公子刘青云正带着十几个家丁在街上晃悠,见到漂亮的小媳妇他一定会吹上口哨言语调戏一番。看来从古到今,流氓的行为都相差不多。 突然,刘青云就看见了独自一人手中拎着两大提药材的杨菁菁。 ps:感谢千里魂牵大大的慷慨捧场。 第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正所谓...... 作为沐阳侯家最小的公子,刘青云可说上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年轻小的时候他还只是欺负一下家中的家丁,逗一逗家中的婢女。自从十六岁那一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沐阳侯府家的柴房里面,刘青云和家中一个大自己十来岁的婢女发生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之后。食髓知味的刘青云终于明白了,原来人世间还有一种享受是这样玩儿的,原来自己下面那小丁丁除了用来嘘嘘以外还能用来做这个。 自此刘青云一发而不可收拾,京师之中便多了一个年轻的纨绔子弟和年轻的色中狂魔。 要说京师里的美人不算少,但是现如今的刘青云已经二十一了,五年的“猎艳”生涯让他对于女人的感知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此道中的得道高人曾经说过,欣赏女人分为四个境界。一是看脸不看身材,二是看身材不看脸,三是即看脸又看身材,四是看脸看身材最加能够看内涵。 少女的单纯可爱、少妇的完美融合、熟女的气质魅惑......擦擦口水,作为一个单纯的小清新历史架空作者不该想这些,继续说刘青云。 在京师里面刘青云也看过不少美人了,所以他对于女人的追逐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要求。当他第一眼看见杨菁菁的时候他就激动了,美丽可爱的面容,青春可人的气势,高挑的身材修长有力的双腿,以及身上充满着的那一股子野性......这些全都让刘青云深深为之着迷。 可惜玫瑰虽美但却有刺,刘青云当天只带了五名护卫,刚准备对杨菁菁出手的时候就被阿大阿二一个一个地打趴在地,最后杨菁菁一记凌厉的撩阴腿足足让刘青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并且那三天的时间里他怕的要死,生怕自己那小丁丁从此就只能软绵绵无法完成一柱擎天的壮举了。 可恶的人浑身似乎都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气场,在刘青云看见杨菁菁的同时,杨菁菁也一眼看见了刘青云。二人目光相对,刘青云好像一条毒蛇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笑着叫了一声:“小美人,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杨菁菁顿时感觉刘青云来者不善,她想都没想便尖叫了一声,扔掉手中的药材转身便跑。 “追!”刘青云一挥手,立刻带着身后的十几名护卫朝着杨菁菁逃跑的方向追去。 原本走在前面的江夏正用他那对目光隐晦地搜索着周边美人的身影,突然听见杨菁菁一声惊呼,江夏顿时知道出事了。他转身过去时只看见杨菁菁已经跑到了街道的转角处,而她身后正有十几个人在追她。 江夏微微一愣,忍不住叹了一声:“果然是天生自带嘲讽光环的大神啊,居然逛个街都能遇到仇人。” 说着,江夏也追了上去。 杨菁菁本身就不是京师的人,所以对京师的路也不熟。京师到处都上胡同,四通八达。不过也有例外,有些胡同就上是一路通到底,然后在没有出路,这种胡同就是传说中的......死胡同。 杨菁菁的运气就是有这么差,她跑进了一条死胡同里面。 看着前面的高墙,杨菁菁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平白无故在这里修堵墙干嘛,不知道姑奶奶要从这里跑路吗? “哈哈哈哈......跑啊,继续跑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美人,现在无路可走了吧?”刘青云搓着手,满脸笑容地走过来。 那笑容,真是说有多贱就有多贱,说有多淫荡就有多淫荡。别说杨菁菁一个姑娘了,就算是男人看见了也恐怕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刘......刘青云,你想干什么?”杨菁菁背靠着墙,一脸的紧张。见到刘青云一步步逼近,杨菁菁说道:“刘青云,你虽然上沐阳侯的人,但是我们总督府可不怕你。你若是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哟哟,甘陕总督二品大员,我刘青云真是好怕呢。不过没有关系,等我和你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我就让家里去你家提亲,到时候杨大人就成了我的岳丈大人,相信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哈哈哈......” “你敢!” 杨菁菁吼了一声,刘青云冷笑一下挥了挥手道:“去,拿下!” 七八名护卫立刻走过去,杨菁菁虽然踢翻了一个两人但是最终还是被抓住了,杨菁菁大声吼道:“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若刚碰我一根寒毛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王八蛋!” “哎哟,骂吧骂吧,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又凶又迷人的样子,你越骂我就越喜欢。” 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刘青云这样一说还真就让杨菁菁没有了骂下去的兴致。 刘青云看着杨菁菁咽了口口水,他双手伸出来朝着杨菁菁的胸部抓过去,口中激动地说道:“奶奶的,日思夜想这么多天,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杨菁菁忍不住内心的恶心只能闭上了双眼,屈辱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出来。她虽然刁蛮任性,也不懂什么女子的三从四德,但是杨菁菁却只是什么叫侮辱。并且越是像杨菁菁这样的女子,越是承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嘿!”就在刘青云的手快要碰到杨菁菁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声,围着的护卫一下从两边闪开,刘青云回头看过去。 杨菁菁此刻也睁开了眼睛,她一看是江夏,顿时兴奋不已,她大声叫道:“江夏,救我!” 自从认识江夏以来,杨菁菁还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江夏如此顺眼过,哪怕他还顶着一对熊猫眼。 江夏一步一步地朝着杨菁菁走过去,他的步子很稳,节奏不快不慢。十几个护卫站在两旁,江夏却将他们视若无物。走到了杨菁菁的身旁以后,江夏淡淡地看了那两名护卫一眼,然后沉声说道:“放开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名护卫像听见了某种不可违逆的命令一般,竟然真的就放开了杨菁菁。 江夏拍了拍杨菁菁的肩膀柔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杨菁菁摇头,她看着江夏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站在江夏身后的刘青云一开始有些被江夏刻意装出来的那种气势所迷惑了,但是紧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刘青云冷冷说道:“兄弟,沐阳侯的事,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报上名来,有空大家还能坐在一起喝茶饮酒。” 江夏回头看向刘青云,他淡淡说道:“我的名头你可听好了,别接不住吓死你。我就是......” “砰!”江夏突然一脚踢在刘青云的腹部,然后他拉着杨菁菁使出八步赶蝉的步法犹如一阵风一般从十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护卫身旁穿了过去。 “少爷......”一众护卫吓了一跳,纷纷去关心刘青云,刘青云怒吼一声:“还站在这里作死啊,去给我追!” “是!”护卫们立刻转身朝着江夏和杨菁菁逃跑的方向追过去,江夏知道带着杨菁菁他一定逃不了。咬了咬牙后江夏停下脚步对杨菁菁道:“你先跑,我拦住他们。” 杨菁菁愣了愣,她担心地说道:“他们人很多。” “废什么话,快跑!” 说完,江夏立刻反方向冲了过去。 杨菁菁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原地,她只看见江夏一冲过去就被一脚踢翻在地,然后一群人围着他不停地踩。 杨菁菁的眼泪瞬间掉下来,她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武功。” 是啊。他本来就不会武功的,我都能够给他眼睛上留下两道淤青。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为什么?怀着这样的疑问,一种莫名的情感在杨菁菁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不能让那小妞跑了,追!” 一部分人还在围着江夏踢打,另外一部分人则没忘记去追杨菁菁。 杨菁菁刚刚反应过来应该逃跑时,她已经被一群护卫围住。 此刻刘青云大声怒吼道:“男的给我打断双腿,女的给我把衣服全都给扒了!” “谁打断谁的腿还不知道呢!” “砰砰砰砰......”江夏突然一下暴起,围着他踢打的几名护卫瞬间被打飞出去撞到胡同两边的墙壁上。江夏此刻仿佛瞬间开启了暴走模式,二话没说冲过去便对着一名护卫不断地用脚踩他的头,一边踩他一边骂道:“狗日的,叫你踢老子,叫你踢老子,踢的很爽是吧,别人都踢身子就你妈踢头。不知道老子是靠脸吃饭的?如果不是我拼命的护住了脸,我英俊的样貌岂非被你给毁了,狗日的......” 江夏一边骂一边好像发了疯一样对着那护卫一顿乱踢,踢完他又换下一个人,那股狠厉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胆寒。 刘青云看着剩下的那十来个护卫骂道:“都傻了是吧?还不过来揍他!” 十来个护卫如梦初醒,他们立刻叫着冲向了江夏。 江夏身形一摆,立刻摆出兵家九桩之一的降龙伏虎桩。 第六十三章 劫囚车(深夜一更) 当柔和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时,趴在床上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睡着的江夏眼皮微微眨动了一下,紧接着江夏睁开眼睛。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夏眨了好几下眼睛以后才适应那阳光。江夏双手撑着一连做了二十个俯卧撑,然后翻身起床。 “没有人拿着戒尺叫我起床,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这种感觉真是......爽啊。”江夏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叫道:“小玉,老爷我起床了。” “是,老爷。”小玉将房门推开,手中端着一盆洗脸水,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 刚刚进屋小玉就尖叫了一声:“啊!”,然后扔掉手中的脸盆转身便跑出了房间。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江夏被她那一声尖叫外加脸盆落地的“哐当”声一下惊醒,江夏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一脸不解地说道:“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叫什么。” 突然他低头看了一下,只见下面那宽大的白布长裤裆部那里有一个十分夸张的拱起,直接将整条白布长裤撑出了一个不小的帐篷。 江夏嘿嘿笑了笑,顿时明白小玉尖叫什么,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要是让你试一下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会难以忘怀,再也离不开了哩。” 江夏在房里自己将衣鞋裤袜穿好以后小玉终于鼓起勇气重新端了一盆洗脸水进屋来,她低垂着头不敢再去看江夏,将手中的洗脸水放下以后用犹如蚊呐般的声音说道:“老爷洗脸。” 说完以后,小玉一溜烟地跑出了房屋,那速度跟练过八步赶蝉一样。 小玉这反应惹得江夏哈哈大笑。 洗漱过后,江夏出了房屋。 之前江夏炼制过飞凤丹给康轻烟,效果出奇的好。江夏一直没有忘记这一条生财之道,之前因为逍遥山庄新开,事务繁琐无瑕分身,但是现在逍遥山庄已经上了轨道,所以江夏准备去寻一个店面来专门炼制销售飞凤丹。 吃过不知道该算是早饭还是中饭的一顿饭后,江夏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大拇指上还带着一枚玉扳指出了门。这副打扮俨然就是一副无良富家公子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会生起想要扁人的冲动,而偏生江夏还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惜,要是再有只上等的画眉和一条神骏的恶犬,外加上七八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恶仆跟着就再好不过了。 江夏走出逍遥山庄以后将折扇一抖,扇面展开轻轻摇动起来。白色纸扇的正面写着四个大字:“正人君子。”反面写着:“金瓶梅是一本旷世奇书。” 沿着大街一直往南走,江夏突然见到前面的街道两旁站满了人,而人们似乎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什么。 人是群居动物,看见热闹的地方总是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看,江夏本身就是个俗人,自然也脱不了这个俗。他凑上去一看,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北方看着,而北方的街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江夏拍了拍其中一名群众问道:“大哥,你们在看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江夏一锭银子递过去,这名群众立刻换了一副和颜悦色,语速又快又简洁地说道:“好像是说当朝首辅李东阳李大人意图谋反,如今即将被押往天牢,等一下就会经过这里。” “当朝首辅?”江夏听见这四个字以后立刻想起群芳阁被封一事就是此人下的令,江夏兴奋地拍了下手道:“好极了,活该他遭逢此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说李大人?”“对呀,李大人可是朝廷中难得的好官,他这次肯定是被奸人所害,你如此高兴是何原因?莫非你与奸人是做一党?” 江夏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那李大人居然在民间百姓心中有着如此高的口碑,江夏立刻变了言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捂着胸口说道:“哎呀,你们都听错了。我说的是‘好气啊,为何他遭逢此报?’不该啊,李大人可是一个好官啊,为何要这样对他?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害的李大人?” “别说了,李大人的囚车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叫喊着:“李大人,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能平冤昭雪的李大人。”“李大人,你可一定要保重啊。”“李大人......” 江夏伸直了脖子,他倒要看看这李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长像什么模样。 眼看着那囚车慢慢驶来,视力本就不错的江夏惊呆了,他看着囚车上那副苍老中带着几分硬朗,狼狈中却又有着几分自傲的面容。江夏哪里可能分辨不出来,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伸手就抓住先前询问的那名群众问道:“囚车里的那人就是当朝首辅李东阳?” “没错,就是他。”那群众点头应道。 江夏喃喃叫了一声:“师父?” 听着囚车的车轮声越来越近,江夏顿时反应过来,他一下冲出人群,从街道两旁拦着的锦衣卫身旁挤出去。江夏一下跳到囚车上,抓着囚车的木栏叫道:“师父,师父!” 李东阳从江夏冲出来的那一刻都惊呆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谁若跟他沾上关系,后果便是一个死字。 李东阳见江夏竟然胆子大到胆敢冲到囚车上来,他立刻大声叫道:“江夏,快走!不要说你认识我,快走!” “有人劫囚车,速速将他拿下!” 街道两旁的锦衣卫大叫一声,几名离江夏最近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对着江夏砍去。 如此紧急的情况江夏的真气自然而然顿时回归到丹田之中,他整个人往上一翻一下翻到囚车上,躲过了那一起砍来的七八柄长刀。 江夏如今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宝钞扔出去,大声叫道:“有银子捡啦!” 近百张宝钞一下散开,有几张落到街道两边的百姓手中,他们接过去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十两银子?” “捡银子啦!”百姓们顿时红了眼,纷纷冲出来在街道上去捡那宝钞。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一时被人流挤在中间,江夏用手扭了扭那囚车的锁头。他想了一下后从头顶取出一根用来固定发髻的宝石银钗。 江夏将银钗插进锁孔里面试了试,顿时锁里面的制造他了如指掌。如此简单的锁还真是难不住他江夏,江夏一边开锁一边说道:“师父你放心,江夏救你出去。” “江夏小心。”李东阳突然大叫了一声。 东厂和锦衣卫里面都不乏高手,五六名锦衣卫和三个东厂番子一下从马背上飞跃下来,几人踏着那些百姓的头或者肩膀飞奔而立。 其中速度最快的一人已经凌空一刀看向江夏。 江夏不闪反进,他整个人脚尖在囚车上一点一下凌空跃起一脚踹在那人胸口上。这名东厂番子被江夏踢的倒飞出去,此刻街道旁边的一家酒楼的窗户上也跳下一人,此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 他手中拿着长剑,同样是踏着那些百姓的头顶和肩飞奔而来。 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十分不错,长剑一挥便将三名锦衣卫手中的长刀荡飞出去。然后他也落在囚车上,此刻江夏恰好将囚车的锁打开。李东阳眉头一皱叫了一声:“君扬?” 黑衣人应了一声后道:“大人恕罪,君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您叫君扬送的消息君扬已经托付可靠之人送去,君扬必须和大人共同进退。” “弓弩手,准备!” 听见这一声呼喊,君扬顿时一惊,他一把抓住江夏的肩膀道:“事不可为,我们先撤,之后再从长计议。” 说完,君扬拉着江夏就飞身跳下囚车。此刻锦衣卫里的弓弩手已经将弩箭对准了君扬和江夏,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原本准备射箭的弓弩手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硬弩。 街道旁边的旺财客栈顶楼,坐在窗边的刘瑾将手中的竹哨放进怀中,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李东阳是江夏的师父?呵呵,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再说江夏这边,君扬拉着江夏逃出那条街后立刻说道:“你先回逍遥山庄去,救大人的事我自己会办,你是大人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不能以身犯险。” 说完,君扬飞奔离开,一堵丈高的墙壁,他三步一踏便翻了过去。 江夏看了看君扬消失的地方,他甩了甩头,脑中乱成了一团。 他一向都觉得李东阳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却从未想到李东阳居然会是当朝首辅。 当朝首辅,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官?相当于前世国务院总秘书长的职务了吧?这样一个大官不说日理万机至少也是公务缠身吧,他究竟是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竟然每天来教自己四书五经,诗词八股? “难道他看出来我天赋异禀,是未来要拯救银河系的人?”江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摇摇头道:“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还是被你给看出来了。不过既然你如此看重我,我也不会坐视你受牢狱之灾的。” ps:白天可能有事不能码字,所以趁着这晚上的时间熬夜把更新码出来。此时是凌晨三点二十二分,老虎如此勤奋难道就没人来鼓励支持一下吗?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好,举手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问题:“老虎帅不帅?”答:“帅”,“嗯,标准答案,坐下吧。” 第六十四章 劫狱(上)(凌晨二更) “你说什么?你确定吗?”朱厚照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紧接着就变成了一脸的狂怒。 刘瑾点点头道:“确定,就在一个时辰以前奴婢亲眼看见他去劫囚车,虽然失败了,不过奴婢听见他叫了李东阳为‘师父’。” “砰!”朱厚照明显已经怒不可遏,江夏是李东阳的徒弟,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着江夏很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皇上的身份,一直以来只不过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在哄着他玩儿而已。这代表着江夏可能就是李东阳特意培养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他,成为他的心腹以后可供己用。 愤怒。无尽的愤怒。朱厚照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欺骗的感觉,这不仅他面子上接受不了,他的感情也接受不了。朱厚照当即说道:“备马车,朕要亲自找他问清楚,他若是敢骗朕,朕一定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剁成肉泥喂狗,诛他九族,将他祖上十八代的祖坟全都挖出来挫骨扬灰!” “皇上,此刻去见他会不会有危险?他......他会武功,并且武功不低。您此刻前去恐怕他会对您不利。” “他敢!”说完,朱厚照气冲冲地走出了豹房。 坐上马车,朱厚照命驾车之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逍遥山庄。马车在逍遥山庄的门口停下,朱厚照没等刘瑾便独自一人先闯进了逍遥山庄。 若是放在以前朱厚照绝对不会这样“孤身犯险”,他肯定会等到护卫齐聚,并且锦衣卫先行探过逍遥山庄里面没有危险以后才会进去。但是现在的朱厚照已经气昏了头。 朱厚照进入逍遥山庄直接抓住一名护卫便大声问道:“江夏呢,江夏在哪里?说!” “在后院,在后院花园。”护卫被朱厚照吓了一跳,天子威仪不是开玩笑的。居移气,养移体,作为天下唯一一个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他若毫无顾忌的爆发气势足以震慑任何人。 知道了江夏位置所在,朱厚照一把将护卫推开,然后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江夏站在后院的凉亭旁边,他看着凉亭上的那张石桌。就是在这里,李东阳教了他《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在教学之时,李东阳会跟江夏说很多道理。那些道理并非一味是空洞无趣的大道理,而是李东阳沉浮官场数十年所总结出来的人生经验,是李东阳几十年人生阅历沉淀出来的精华,也是李东阳最宝贵的一项财富。 比如李东阳就曾经对江夏说过,贪官奸猾,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清官更得奸猾,更加不能为世俗仁义道德所束缚。只要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心里能够做到问心无愧,那有些事该做就大胆的去做,不必畏畏缩缩。 往昔的教导似乎还声声在耳,江夏深吸了一口,心中做出了某个决定。 “江夏!”此刻恰好朱厚照找来,他看见江夏后便大叫了一声。 江夏回头一看是朱厚照,他脸上立刻涌现狂喜之色,二话不说便跑过去拉着朱厚照的手道:“老二,你可来了。我有一件事只能跟你说,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千万不要对外宣传出去。” “你说!”朱厚照咬着牙,脸色冷淡地说道。 江夏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他急急忙忙地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两个月以前我拜了一个师父,是个老头吗?那老头一开始装作算命的来给我算命,然后又跑来我这里应聘书房师爷,接着又对我一通忽悠骗我拜他做了师父。 不过他一直细心的教着我四书五经和做人的道理,我跟着他受益良多。但是今天我去街上遛弯的时候才发现,原本他竟然是......” 江夏压低声音四处看了看,然后神神秘秘地对朱厚照说道:“是当朝首辅李东阳。” “我滴个乖乖,我当时看见他差点吓疯了。当时我什么都没想,直接从人群里跳出去就想救他。可惜我武功不行,最终失败了。我听人说我那师父犯的是大罪,罪名好像是意图谋反,这罪名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要杀头啊?” 朱厚照摇了摇头,江夏一通言语竟然是将他心中所有怀疑全都解释完了。原来是一场误会,朱厚照现在仔细想想也觉得江夏不可能事先和李东阳是串通的,要知道李东阳可还曾经派人杀过江夏,另外江夏一直在自己面前的表现都十分随意,自己也能够感受到,江夏那份随意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就没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所以朱厚照也就相信起江夏来。 江夏见朱厚照摇头,心道还以为李东阳不用被杀头,他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不用杀头就好,哥求你一件事儿,你去跟你家那当大官的大伯说说,让他通通门路看能不能找人帮忙救救他,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如果银子不够我会去想办法的。” 朱厚照摇摇头道:“我摇头的意思不是说不用杀头,而是说不仅仅是杀头,那罪名的结果是满门抄斩,任何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纳尼?hihahappen?”江夏情急之下说了一句英语,见到朱厚照一脸迷糊他才反应过来用汉语重新说了一遍:“怎么会这样?” “意图谋反算得上是我朝刑法中最严重的罪名了,与叛国罪等同,自然是要满门抄斩的。” “那怎么行?他可是个好人,是哪个王八蛋给他定那大的罪的?狗日的别让我知道,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他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江夏气呼呼地说道。 朱厚照面色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他弱弱地问道:“万一定他罪的是个男人你也不放过?” “哼!如果是男人那就更好了,老子一定要让他好好尝尝被擀面杖爆菊的感觉。不让他菊花残,满腚伤,我江夏的江字就倒着写。”江夏恶狠狠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动作。 朱厚照虽然不明白什么叫“爆菊”,但他好歹听懂了“满腚伤”的意思,腚不就是屁股吗。想到这里朱厚照一阵心惊胆颤,他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两步,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朱厚照试着问道:“现在找那定罪的人也没用了,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朱厚照这问题一问江夏立刻沉默了,大约过了几秒钟后江夏坚定地说道:“得救他。” “嗯?”朱厚照没想到他说清楚李东阳罪行的严重性后江夏竟然还做出如此选择。不过朱厚照心里却微微有些高兴江夏会做这样的选择,毕竟这代表着江夏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江夏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真心对我好的人不多,除了你以外他是其中一个。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能感觉到的,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去救他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救?”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问。 江夏摇头:“不知道,我对天牢的把守一点不清楚,要是能搞到天牢的详细资料以及地形图,知道他关在哪间监牢的就好了。” “知道了这些你准备怎么做?”朱厚照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整个人忍不住兴奋起来。 江夏毫不犹豫地回答:“知道了这些自然是想办法去劫狱,还能怎么做?” “劫狱?”朱厚照心中叫了一声“果然如此”,他兴奋地挥了挥手拳头道:“这个刺激,你要的那些资料包在我身上,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江夏皱着眉头问,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劫狱的时候带上我。” 果然,这家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江夏摇着头道:“这不行,这是劫狱,又不是去玩儿,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不能害你。” “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帮你搞你要的那些资料。” “你......”江夏见朱厚照神色坚定,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好好,带你去带你去,不过我可事先说清楚,去了到时候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则出了事我可照顾不了你。” “放心,我一切都听你的。”朱厚照点点头道。 因为害怕朱厚照受伤,所以刘瑾一直在花园里等待着。见朱厚照气冲冲地跑去找江夏,江夏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很快朱厚照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先是释然,然后是好奇,然后是高兴,然后是......兴奋。 刘瑾彻底糊涂了,这江夏究竟给皇上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将皇上唬的团团转。 离开江夏时,朱厚照还对江夏说了一句:“放心,你要的东西我晚上就弄来给你,你等着我,今晚我一定来找你。” “好。”江夏对着朱厚照挥了挥手。 朱厚照也对着江夏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和刘瑾一起离开。出了逍遥山庄后,朱厚照立刻对刘瑾说道:“刘瑾,传朕的命令,立刻让刑部将天牢的所有资料送进宫来给朕,包括天牢的地形图,以及太傅被关押的牢房位置。还有,传令下去,好酒好肉的招呼着太傅,不能让他受任何一丝委屈。” “是,奴婢遵旨。”刘瑾一头雾水地领了旨。 ps:此刻凌晨四点三十分,看到此时若有感动的同学,记得登陆纵横中的账号,点击收藏投张红票。什么?捧场?土豪,我们做朋友吧土豪...... 第六十五章 劫狱(中)(睡觉前来一发) 今夜星光黯淡,皎月无光。天空中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黑雾遮盖着,如此夜空让人看了难免回觉得有些压抑。 而正是这样的夜晚,最适合做的一件事叫做......坏事。 此时此刻,江夏和朱厚照正窝在逍遥山庄江夏的房间里面仔细研究着天牢的地形图。天牢,顾名思义此地乃是直接由刑部和大理寺监管的地方。等闲犯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到这监牢里面,能够进入这所监狱除了穷凶极恶到了极点的人物以外,剩下的便是位高权重,影响力极大的人物。 在历朝历代,天牢都被称作是把守最严密的监牢,而实际上也是如此。 江夏仔细地看了几遍天牢的地形图,同时记清楚了李东阳被关的位置。说实话他现在对于朱厚照是佩服的五体投体,如此资料应该属于绝密,他竟然给他全都弄来了。 江夏也问过朱厚照用的什么办法,朱厚照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直接让江夏失掉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江夏将天牢的地形图一收,摇头道:“这天牢把守实在是太严密了,要想进去难比登天啊。” “怎么?你想放弃?那可是你师父啊,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朱厚照一听江夏叫难还以为他想放弃了,所以忍不住开口劝道。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伸手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我去劫狱你急什么急,我有说过我要放弃,只不过现在情况十分简单,硬闯天牢只是去送死,所以我们得换个办法。” “换个办法?什么办法?”朱厚照笑着问道。 “这个办法就是......”江夏一脸神秘,左右看了看后将头靠近朱厚照的耳朵,朱厚照赶紧将耳朵贴过去,江夏突然大声说道:“办法就是我还没有想到办法!” 朱厚照立刻蒙着耳朵,他不满地说道:“没想到办法就没想到嘛,这么大声干嘛。别怪我不提醒你,明天锦衣卫就要提审李大人了,若是今天晚上不把他救出来,恐怕明天要救他就更难了。” “你说什么?锦衣卫明天要提审师父?”江夏想了想,眼睛一亮顿时笑了笑。 他想了想后问朱厚照:“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弄来两套锦衣卫的衣服?” “知道。”朱厚照点点头。 “哦?哪里?” “锦衣卫。” “这不他妈废话吗。”江夏忍不住又想拍朱厚照的头,朱厚照下意识地就把头给抱住了。但是江夏却将手悬在空中,他想了想后点头道:“对,你说的对,这衣服还必须去锦衣卫弄。” 江夏在房里取了一大叠宝钞,他拉开房门走出去大喊了一声:“钟......彬!” 怀抱宝剑的钟彬立刻从屋顶跳下来站在江夏面前,江夏晃了晃手中的一大叠宝钞道:“跟你做一笔交易,你跟我们一起去锦衣卫弄两身衣服回来,职位越高越好,必须要把腰牌带上。如果你答应并做到了,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 钟彬不着痕迹地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微微颔首,钟彬一下将江夏手中的宝钞接过放在怀中,然后淡淡说道:“可以,成交。” 钟彬当真带着朱厚照和江夏去了锦衣卫衙门,他翻墙进去以后没用多久就出来了。出来时,钟彬手中拎着一袋东西,同时还拿着两把刀。 钟彬将包袱打开一件一件地扔给江夏道:“飞鱼服,绣春到,还有腰牌。一块是副千户,一块是总旗,应该够你们用了吧?” 江夏将那些东西一样样地接住,他兴奋地点了点头道:“够了,够了,你小子做事就是缜密,连人家的佩刀你都偷了出来。这么好的人才不去做贼真是可惜了。” 钟彬一头黑线没有理会江夏。 江夏看了看锦衣卫衙门外面的告示栏,上面贴着的告示上面有锦衣卫的朱红大印。 江夏看了足足三分钟以后才拉着朱厚照回了逍遥山庄,在逍遥山庄的厨房江夏找来一个萝卜。朱厚照站在江夏旁边看着,竟然看见江夏用一个小刀硬生生的将那大萝卜雕刻成了一枚大印。 紧接着江夏写了一封手谕,然后盖上大印。 做好这一切后江夏对朱厚照道:“好啦,我们出发。” 江夏与朱厚照一起赶着一辆马车到了天牢门口,二人下了马车以后朱厚照兴奋的脸都红了,这是他第一次干劫狱这回事,这其中的刺激真是让他难以言喻。 江夏拉了朱厚照一把,低声道:“一会儿你不要说话,紧跟着我就行了,还有表情自然一点,别让人看穿了。” 说完,江夏朝着天牢走去,朱厚照也赶紧跟上。 天牢的入口处自然有护卫把守,一共四个人,分左右站立着。江夏轻蔑地看了四人一眼后从腰间取下腰牌晃了晃道:“否大人的命令,连夜提审案犯李东阳!” “是!大人。”四名护卫中的其中两人跑去卷缆绳,如此天牢沉重的大门才缓缓升上去。 江夏拉了朱厚照一把,走进天牢。进入天牢直走十米是一道门,门锁着门后面坐着一名衙差正在睡觉打着呼噜。另外有两名衙差虽然站着,不过手中撑着长枪倒是也快要睡着了。 “咳咳......”江夏咳嗽了两声,他大声说道:“还有带喘气儿的没有,有就来一个吭一声。” 三名衙差立刻醒来,见到江夏他们穿着飞鱼服配着绣春刀,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江夏他们的身份。三人立刻对着江夏和朱厚照躬身行了一礼道:“参加大人。” 江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把门打开,我们奉大人的命令前来连夜提审李东阳的。” “额......大人,恕卑职冒犯了,这天牢的规矩是提审犯人必须得有上级主官的手令,不知道二位有吗?”其中一名衙差说道。 “瞎眼了?没看出我们的身份?就你有资格看我锦衣卫镇抚使的手令?”江夏大声斥道。 朱厚照按照先前二人约定的那样拉了拉江夏,他劝道:“人家这弟兄也终于职守,咱们何必为难人家。”说完,朱厚照就将手中江夏仿制的手令交给那名衙差看了看。 因为迫于江夏的压力,所以那衙差也没有敢多看,扫了两眼内容,又见到又南镇抚使的朱红大印,衙差点了点头立刻将手中的手令还给朱厚照道:“不好意思,让两位大人久等了,卑职这就开门。” 见到衙差将门打开,朱厚照兴奋不已,他没想到江夏用一个萝卜雕出来的东西真能骗得过这些天牢的衙差。 江夏和朱厚照进入天牢以后,朱厚照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江夏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对开门的那衙差说道:“还愣着干嘛?头前带路。” “是。”衙差应了一声后带着二人往前走,接下来的有经过了三道关卡,因为有衙差带路,再加上江夏和朱厚照身上货真价实的腰牌,二人一路畅行无阻。 很快二人走过一个监狱区以后看见前方是一片宽大的操场,操场对面有一条通道,很明显那是另外一个监狱区。 衙差带着江夏和朱厚照来到那通道跟前后便停下了脚步,“两位大人,小的只是小小狱卒,那三省天牢是由治狱吏把管的,小的身份太低不能进去。犯人李东阳就关在里面的天字第四号牢房里,小的就送两位大人到这里了。” “好。”朱厚照点点头后,摆手让那狱卒离开。 江夏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二人相互对对方点了下头,然后朝着那三省天牢走。刚刚经过那片宽大的操场走到那通道那里,江夏和朱厚照立刻遇到两名治狱吏将二人拦住。 左边的治狱吏道:“天牢重地,等闲人不得乱闯!” 这名治狱吏说话明显比先前那狱卒有底气的多,他就好像没有认出江夏和朱厚照身上那身飞鱼服一般,一点没有给二人面子,官腔意味儿十足。 “哟呵,小小天牢的一个治狱吏架子倒是不小嘛。胆敢在老子面前打官腔?没看出来老子是锦衣卫的人?”江夏冷笑地说道。 这名治狱吏不咸不淡地说道:“看出来了又怎么样?我们天牢直属刑部管理,跟你们锦衣卫没有任何一点隶属关系,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摆架子,要想进去先出具手令。” 江夏轻哼了一声,他摇摇头道:“你厉害,你以为老子治不了你是吧?告诉你,我如果想要查你的身份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到时候我给你家那些三姑妈四姨婆定个什么意图谋反,或者窝藏钦犯的罪名,我看你还有没有今天这么嚣张。” “你......”这一下这治狱吏顿时没了气势。 江夏轻笑了一声后突然大声斥道:“还愣着干嘛?带老子进去见李东阳,耽搁了老子的大事,你有十条命也没用。” 江夏一边说话的同时,朱厚照一边将手令交给那治狱吏,他低声劝着:“别动怒,咱们副千户大人就是这么一个暴脾气。” 那治狱吏也没敢多看,点点头后就侧身到一旁示意江夏和朱厚照可以过去了。江夏拍了一下治狱吏的帽子,大声喝道:“杵在这里演木头啊?带路!” 治狱吏没敢多言,转身便为江夏和朱厚照带路。 朱厚照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号称天下防守最严密的天牢自己和江夏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不过朱厚照心中也没忘记暗自思考这天牢的诸多漏洞在何处,他已经决定等到出了这天牢就唤刑部尚书前来商议如此改进。 治狱吏带着朱厚照他们一直往三省天牢的深处走,江夏发现这三省天牢比之前那个监牢区守卫严密得多。几乎每隔五步就有一名侍卫把守着,一路下来光经过的门数下来都超过了十二扇。 终于,治狱吏带着江夏和朱厚照他们两个人走到一间黑漆漆的牢房跟前,治狱吏将墙壁上的火把点燃,视野一下明亮起来。治狱吏拍了拍牢房的房门道:“诶诶诶,起来了,锦衣卫的大人要问话。” 牢房里面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李东阳从床铺上站起来,因为有朱厚照的命令,所以李东阳并没有受任何刑罚委屈,看上去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李东阳看见是江夏先是一惊,接着又看见了朱厚照,眼神中的惊讶更是无法散去。不过李东阳是个何等聪明的人物,他一看见二人的锦衣卫飞鱼服就差不多猜到了整件事,李东阳不露痕迹的走过来。 江夏微微有些激动,他对那治狱吏道:“把牢房打开,我要将犯人提回南镇抚司审问。” “不行。”治狱吏坚决地说道:“要提犯人出天牢必须要有刑部公文,或者大理寺寺卿的手令,没有这两样东西中的其中一样,我们不能把犯人交给你们。” “刑部公文是吧?说是我没有?”江夏将手伸进怀里,突然他一下拔出来用力砍在治狱吏的脖子上。 这一记手刀正切玉枕穴,最是容易让人昏厥,但是可惜,因为江夏真气不济这一记手刀没多大力气竟然没能将这治狱吏打昏。治狱吏顿时反应过来江夏和朱厚照是来劫狱的,他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叫,突然一个刀鞘用力地打在他后颈上,治狱吏立刻昏倒在地。 江夏抬头一看,刚才那一下就是朱厚照给的,此刻朱厚照兴奋的脸都红了。 江夏伸出右手大拇指道:“干得漂亮。” 然后江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根银簪,他用银簪对着锁孔戳了两下,锁顿时被江夏解开。 朱厚照问:“外面那么多的守卫,我们怎么做?” 江夏看了一眼地上的治狱吏道:“师父把这人的衣服换上,然后剃了胡子跟我们走,反正来都已经来了,我们赌一把。” 李东阳看了江夏一眼,他摇着头叹道:“你本不应该来的,我都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你又何苦来趟这一趟浑水?今日与你一起离开,我兴许可以苟活,但是这样就真的坐实了乱臣贼子之名。唉......罢了罢了,你都已经来了,难道我还能不跟你走吗?” “就是,先出去再想对策嘛。”朱厚照笑着说道。 李东阳看了朱厚照一眼,整个人顿时哭笑不得。 ps:感谢你知道你懂的、天才丫丫、五月冬、更上楼四位大大的慷慨捧场,兴奋中...... 第六十六章 劫狱(下)(一更,求收藏) “哟,师父,你剃完胡子年轻了好多,也英俊了很多啊。” “不管你怎么说,我坚持要照一照我的眉毛。” “师父,你要相信我修眉的技术,我跟你说,我以前可是公认的易容大师,即便这把刀大了些我也绝对能给你修出好眉的。” “呛!”李东阳一下拉出江夏腰间的绣春刀,借着明晃晃的刀刃和火把的亮光李东阳照了照。这一照李东阳脸上的表情顿时不淡定了,他指着自己左边像被狗啃过,只余下三分之二的眉毛看着江夏问道:“这就是易容大师的功力?” 江夏一脸尴尬,他讪讪笑着说道:“没事师父,真的没事,还能补救。” “如何补救?”李东阳问。 “额......”江夏有些没底气:“全部剃掉吧,看上去对称一些。” ...... 帮李东阳换过了那治狱吏的衣服以后,江夏和朱厚照一左一右地搭着李东阳的肩膀。一边走江夏一边大笑着大声说道:“哎呀,原来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啊,你还记不记咱们家里街口的那颗老槐树?” “还有还有,以前在咱们那里有条狗遇到人就老叫唤,可讨人厌了。最后我偷偷把它给打死了,哈哈哈哈......” “啊?什么?是你们家的狗......额,不打不相识嘛,有怪莫怪......” 江夏一路上和李东阳谈笑风声,由于是夜晚,天牢里面的光线十分暗淡,再加上人先入为主的思想以及江夏和朱厚照将李东阳夹在中间,所以没人发现那治狱吏竟然已经被人更换掉了。 从三省天牢监狱区走出来,经过十几道门防江夏他们居然都没出事儿。最后在走出三省天牢监狱区,看到那块操场时江夏搭着李东阳的肩膀热情地说道:“既然大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那刚才我那副态度就对不起了,走走走,哥哥请你喝酒,给你赔罪。” 说着,江夏拉着李东阳就往前走。 李东阳自然一语不发地跟着江夏,突然那跟着之前那治狱吏站在一起的那名治狱吏叫道:“田鼠,你要出去至少把地字一号牢房的钥匙留下来嘛,一会儿大理寺就要来提人了。” 江夏、李东阳还有朱厚照三人全都愣住了,第一他们三个人里面没有谁知道地字一号牢房的钥匙长像什么样子,第二他们根本就没带钥匙在身上。 江夏背对着那治狱吏微微叹了口气,他转身过去大声吼道:“什么地字那什么钥匙,是什么东西啊?” 一边说着,趁着那治狱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一记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这一次江夏显然是感觉到情况紧急,所以真气瞬间回归丹田,这一记手刀顿时让这名治狱吏倒下去。 而就在这名治狱吏倒地的时候,他却突然拉了一下身后墙壁上的一根红线。 “叮叮铛......”红线竟然连动了很多地方的铃铛,一时间整个天牢里面的护卫全都动了起来。 “有人劫狱!有人劫狱......”这样的声音响遍整个天牢。 朱厚照和李东阳一起看向江夏,江夏摇摇头道:“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说,跟着我就行了。” 操场对面那个由狱卒把管的监狱区里的狱卒也朝着三省天牢监狱区这边跑过来,江夏他们依旧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见到那些狱卒跑过来江夏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就大声吼道:“还愣在这儿干嘛?那边出事儿了,快点去看看!” “是,大人!”说完,那群狱卒赶紧往三省天牢监狱区跑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三省天牢监狱区那边跑出来一群人指着江夏他们三人喊道:“前面那两个锦衣卫站住,接受盘查!” 江夏和朱厚照还有李东阳三人全都愣了愣,朱厚照低声问江夏:“怎么办?” 江夏沉默了一秒钟后口中突然一个字:“跑!” 江夏一把将李东阳扛在肩上,然后和朱厚照操场前面的通道跑去。跑进通道以后,江夏发现这里的狱卒都去之前三省天牢监狱区那边支援去了,所以这里的守卫相对薄弱很多。 江夏抬头看见前方有一道门防,两名狱卒在那里守着。江夏大声叫道:“有人劫狱,这名治狱吏受伤了,赶紧开门,我们必须马上带他去治疗,迟了他可能就没命了。” 守着门的两名狱卒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们二人立刻把门打开。江夏扛着李东阳便一路飞奔,之后的几道门防江夏全都用这样的办法冲了过去。 终于江夏和朱厚照都看见了天牢的出口,朱厚照兴奋地大叫一声:“成功了。” 江夏扛着李东阳和朱厚照加快速度冲过去,终于一下出了天牢。 天牢外星光黯淡,前面一片全是黑漆漆的。江夏和朱厚照都全力冲向马车,只有上了马车后面的人要追到自己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惜,就在江夏和朱厚照他们离马车只有两三米远的距离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天牢外面这片区域突然一下亮了起来,通道两边的城垛上突然出现两队手持弓箭的天牢狱吏。江夏和朱厚照都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布有如此多的暗哨。 “功亏一篑。”江夏微微叹了一声,他将李东阳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低声对身旁的朱厚照道:“老二,一会儿他们包围过来以后我会挟持一个人用他做肉盾送你离开,你一会儿上了马车就马上跑,千万不要管我。” “大哥!”朱厚照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已经偷偷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见令牌如见皇上,有这块金牌这些狱卒不会敢伤害他的。 天牢里面追去来的狱卒不少,随便看一眼估计恐怕也得有四五十人。 江夏捏紧了手中绣春刀,突然两边的城垛上响起惨叫声,江夏抬头一看发现有两名黑衣人正动作迅捷的在城垛上砍杀着,两队弓箭队已经被砍的人仰马翻。 江夏顿时明白这是有援兵到了,这一下他心中顿时又起了希望。江夏对朱厚照和李东阳道:“老二,师父,硬冲出去。” 朱厚照兴奋不已,他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绣春刀,大笑着说道:“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终于可以一试身手了。” 说完,朱厚照和江夏一起冲过去。 熟读明史的人都知道朱厚照乃是一名十分尚武的皇帝。他一生之中最光辉的战绩就是曾经亲自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打败了蒙古小王子,即有名的应州大捷。所以朱厚照本身是练过武艺的。 不过......江夏见朱厚照十分勇猛的一刀砍过去,但是却被一名治狱吏险些一刀将他手中的绣春刀震落,幸好朱厚照师承名师,绣春刀刀锋一转顺势从那治狱吏的长刀刀刃处滑落下去,然后在那治狱吏的右手手腕上割了一刀,这名治狱吏拿刀不稳,刀落在地上。 “又是个练拳不练功的人。”江夏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声。 很明显朱厚照是跟着名师学过武艺的,仅仅刚才那一刀砍下去所取的角度和他调转刀锋的精妙,足以证明朱厚照所练的乃是一套十分上乘的刀法。 可惜这家伙很明显疏于修炼基本功,平日里也没怎么修炼真气,所以那刀法虚有其表,虽然花哨却没有太大的威力。 江夏大吼了一声:“老二跟着我,小心一点。” 相对之下,江夏的武功就非比寻常的了。他三中鼎的功力一施展开,手中的绣春刀立刻刀风呼啸。短短时间江夏就已经砍翻了十几个狱卒。 而此时此刻左右两边在城楼上砍杀的两名黑衣人一下从城垛上跳了下来,二人一落地就加入了战团,恰好其中一名狱卒拿着刀去砍李东阳,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长剑立刻脱手而出,长剑直接从后背贯穿出那人的胸口。 那狱卒还没跑到李东阳跟前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跑过来从那狱卒的尸体上抽出长剑,他对李东阳叫道:“大人,我来了朋友来救你。” “君扬。”李东阳感动地叫了一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指着江夏和朱厚照道:“保护好他们两个,别让他们受伤。” “放心。”君扬持着长剑杀过去。 很快君扬和江夏靠在了一起,江夏将一名狱卒砍翻后顿时喘起了大气。君扬沉声道:“对阵杀敌的时候记住用三吸一呼的方式吐纳,否则真气耗损会非常快。” “谢谢。”江夏说完突然又说道:“你是不是曾经刺杀过我?” 君扬微微一惊,自己现在是蒙着面的,之前刺杀他的时候也是蒙着面的,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不过君扬没准备隐瞒,他点点头后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夏指着君扬那一柄古朴的长剑道:“你的剑很有特色。” 君扬顿时明白。 此刻江夏突然感觉背后寒毛全都立了起来,紧接着破空声越来越近,江夏朝着破空声传来的地方一看,只见一只箭失正射向一旁的朱厚照。 “老二小心......” ps:感谢你知道你懂的和更上楼两位大大的捧场,谢谢二位的支持,老虎会努力的,希望不会辜负你们的支持。 第六十七章 国子监之序(二更,求收藏) 当江夏悠悠醒来时,房间里面只有一盏油灯发着亮光。他偏了偏头,脑子里的记忆最终停留在天牢外面一支箭矢射向朱厚照的时候。 江夏记得那时候自己叫了一声“老二小心。”然后就一把将他拉开,自己跑过去受了那一箭。 “嘶......”江夏轻呼一声,当时并没有感觉到痛,现在才发现胸口上的伤口真他娘的痛啊。 江夏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很明显这是逍遥山庄里面自己住的房间。看来是脱险了,江夏微微松了口气。 他目光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边居然还睡着两个人,两个漂亮的女人,相互间的面容有七成相似,正是崔如霜和崔念奴两姐妹。 崔念奴靠着江夏比较近一些,江夏伸手过去摸了摸崔念奴的脸。这两个女人是自己刚刚穿越到大明不久时就结识的女人,江夏也不知道自己对她们的感情几何。是纯粹觉得她们漂亮想要占有她们,亦或者是对她们有了感情。 有过太多风流史的江夏自己也分辨不太清楚,不过此刻见到她们两个趴在自己的床沿边,睡的那么深那么熟,很明显是一直守着自己太累了所以才这样的。 江夏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温馨,一个后世的现代人突然一下穿越到这大明朝来,若说内心没有孤单那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一股淡淡的温馨感,却让江夏心底深处那股孤单的感觉被冲散了许多。 “江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崔念奴闭着眼睛轻轻发出梦呓,江夏一脸柔情地替她捋着头发,微微笑了笑。 兴许是江夏的这个动作有些大,崔念奴微微受惊看样子是快要醒来了。 逍遥山庄的后院里面,李东阳和朱厚照一起坐在一张石桌旁边。李东阳劝道:“皇上,你都已经在这里守一天一夜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毕竟龙体要紧,反正大夫说江夏已无大碍,一旦江夏醒来我会立刻派人去豹房那边通知您的。” 听了李东阳的话后朱厚照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大哥......江夏。江夏是因为朕才受伤的,这一次若非朕任性妄为江夏也不会受伤。没有江夏,恐怕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江夏如此待朕,朕不轻眼看到他醒来又如何能够安心?” 李东阳点点头,感叹道:“的确,江夏此人虽然言行跳脱,看似荒诞不经不拘小节,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极其重感情之人,我与江夏也只是相识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他竟是能豁出命来救我,可见江夏此人是何等的重情重义。” 说完李东阳抬头看向朱厚照道:“恕微臣直言,皇上这一次也的确是太过于冒犯。若非当时刘瑾和那锦衣卫的钟彬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几人都会有危险。” “是啊。”朱厚照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当时朱厚照见江夏受了箭伤昏迷于是立刻拿出金牌亮明自己的身份,谁知道天牢的那些狱吏竟然不相信。不过想想也对,有谁会想到堂堂当今圣上会贪玩儿到隐瞒身份前去劫天牢? 幸好这个时候一直觉得不对的钟彬带着一队锦衣卫前来,然后在东厂里越想越不对,最后猜到皇上可能来劫天牢玩儿的刘瑾也带着东厂的人赶来了,如此朱厚照他们才得以完全脱身。 想起这些朱厚照既觉得后怕又觉得刺激,以他九五至尊的身份,恐怕这样的经历一生之中只会有这么一次,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朱厚照看着李东阳微微笑道:“太傅,这一次算是朕对不起你了。不过朕已经让写了手谕给刘瑾,有关于你的所有罪名已经撤销。现在您依旧是朕的太傅,大明内阁的首辅大臣。” 李东阳听后先是起身对着朱厚照跪下行礼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太傅快快请起。”朱厚照将李东阳扶起来,他笑着说道:“你是江夏的师父,也就是朕的亲人,在这逍遥山庄里面只有江夏的老二朱寿,没有朱厚照,所以太傅不用对朕行此大礼。” “谢皇上。”李东阳坐回石墩上。 他摇摇头道:“皇上,微臣谢您赦免微臣的罪行,但是微臣仍旧有一个不情之请。” “太傅请讲。” 李东阳叹息一声道:“微臣年纪已经老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微臣早已经疲于应付,微臣累了,所以还是想致仕乞休安度晚年,还请皇上恩准。” “这......”朱厚照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想了想后点头道:“这样也可,朕就准予太傅不再担任户部尚书以及内阁首辅一职,不过太傅这一名衔太傅必须得担任着,这一辈子都不能变。” “谢皇上。”李东阳这次没有下跪,而是对着朱厚照抱拳行了一礼。 朱厚照笑着问李东阳:“太傅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准备告老还乡,还是有其它计划?” “老臣准备留在京师好好教导江夏,希望他能早日考取科举,进入朝廷为皇上效力......”说到这里李东阳恰好想起了一件事,他起身对朱厚照躬身行礼道:“对了,老臣这里还想找皇上讨一个恩典。” “哦?是何恩典?”朱厚照问。 李东阳笑了笑道:“老臣想要让江夏进入国子监当老臣的荫监生,还望皇上恩准。” “进入国子监?”朱厚照想了想后略微迟疑道:“太傅,现在的国子监可不比当年了呀。” “老臣明白,大明开国之初国子监乃是士人为官的必经之路,天下良才皆聚于此地。如今国子监荫监、贡监、举监、例监成分复杂,的确已非当年可比。不过皇上,入国子监还是有一个好处的。” “哦?什么好处?”朱厚照不解问地道。 李东阳下意识地想去捋自己的胡须,不过一摸才想起来自己的胡子已经被江夏用一把大刀给剃光了,连带着自己的眉毛也...... 朱厚照看到李东阳那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毕竟李东阳是他的老师,他也不好笑的太过分,所以脸都憋红了。 李东阳也跟着笑了笑,他摇摇头后说道:“再有三个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殿试,江夏只要入了国子监于会考时进入前二十之列便可直接进入殿试,无须参加童试、乡试、会试。” 听了李东阳的话朱厚照眼睛顿时一亮,他点点头道:“太傅所言有理。”不过话刚说完朱厚照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大......江夏他能进入国子监会考前二十之列吗?要不到时候朕让国子监祭酒将考题先送给朕批阅,然后朕......” “不必如此,皇上莫非忘了,国子监已经不比当年了。” 说到这里,李东阳和朱厚照对视一眼后纷纷笑了起来。 国子监乃是大明的国学府第,算得上大明的最高学府。明初的时候,大明主要通过科举、举荐、铨选三种途径来选拔人才,其中属国子监的地位最高,一般来说官员都会在国子监内进行选拔,有的时候还是皇上直接对监生下达任命。 但是随着科举的发展,通过科举脱颖而出的人才越来越多,所以科举越来越受到重视。后来进士不仅在发榜以后便可以任官,并且朝廷中还有一则常例,即“非进士不可进翰林,非翰林不可入内阁。”,此一常例即代表着国子监监生想要做官,想要做大官,也必须经历科举,如此一来国子监的优势不再,只余下一个天子门生的空名头而已。 再往后,国子监的监生身份越来越复杂。有荫监,即三品以上京官的子弟或皇帝恩准入监的人。李东阳乃是一品大员,自然是有荫监资格,不过江夏并非他直系子弟,所以他才向朱厚照讨了一个恩典。 另外还有贡监、举监以及例监。“贡监”是指由地方官学选拔入监的生员。“举监”是在京师会试下第的举人,由翰林院择其优者送入监内读书。“例监”则通过捐纳钱物而获得监生资格者。 如此一来国子监里鱼龙混杂,早已经被进士科的生员们看不起。他们一度讥讽国子监是官宦子弟聚集之地,充满了铜臭和纨绔子弟。 不过虽然国子监成分复杂,但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毕竟是大明最高学府,能够在里面读书不仅是有强硬的人脉关系,更加还有许多特权。直入殿试,这便是特权之一。即便无法直入殿试,国子监前一百名也可以直入会试,想要得到一个贡士身份可谓轻而易举,绝对是官宦子第获取文凭镀金的首选。 如今国子监已经大不如从前,里面的监生实力自然也底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东阳才对江夏能够在里面进入前二十那么有信心。 接下来朱厚照又和李东阳商议了一些国事,李东阳毕竟是老臣子了,很多见解都让朱厚照茅塞顿开。朱厚照最终和李东阳约定,不在朝为官任职可以,但是若遇国家大事朱厚照还是会召其入宫商议的,李东阳自然欣然答应下来。 二人聊到兴起时,崔念奴突然跑出来叫道:“醒了,江大哥醒了......” ps:咳咳,国子监开始招生了,有想法的人快去大明帝师粉丝榜上留名字....... 第六十八章 报到(三更,求收藏) 读书。这对于江夏来说是个十分陌生的词汇。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五岁的时候被名为“丐帮”的帮主收养,按照规矩那个时候江夏应当是要被打断手脚,然后捆绑好任由其长成畸形,然后再放出去乞讨的。但是因为江夏长得实在可爱所以帮主就尝试性给他穿一套脏衣服放他出去行乞,没想到那效果好的出奇,于是江夏幸免于难。 到了八岁的时候帮主开始组织人学习“技法”,所谓的“技法”就是偷东西,能够加入这个“团队”必然都是“丐帮”里面的精英。很幸运,江夏被选中进入了“团队”。在这个团队里面江夏很快崭露头角,他十指灵活,偷艺非凡很快便得到了帮主的赏识,成为“丐帮”里面的“明星队员”。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江夏偷了一个老头。 而这个老头居然是千门长老上官云龙。 上官云龙将江夏带入到千门之中,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残酷训练以后江夏开始出道。他一出道就连做了几起大案子,很快就又成为了千门里面风头最劲的人。最后上官云龙和千门掌门争夺掌门人,江夏协助其夺得掌门之位,于是顺理成章江夏就成了上官云龙的继承人,之后上官云龙病故以后江夏成为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 纵观江夏的经历,也许在短短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他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平常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一切。也许最后他过的很风光,但不可否认他每一刻也都活的很小心。即使是在和闻月惊鸿行房事的时候,江夏也没忘记防着她趁着自己最放松的时候来一刀。 来到了大明,他成为大明朝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愁吃喝,也不必担心什么时候有警察来抓自己或者是有对手仇家前来寻仇。这一份难以言喻的轻松让江夏十分沉醉,如今听见李东阳说让自己去国子监读书,江夏更是忍不住发起笑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够弥补一下没有读过书的遗憾。 这一笑,江夏无意间就扯动了右胸上的箭伤,痛的他直吸凉气,同时也吓得崔念奴、崔如霜以及朱厚照和李东阳四人手忙脚乱,连连关心。 养伤的日子过得总特别的舒服,每天早晨有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个人亲自来帮忙服侍他起床,然后陪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休息。休息时崔如霜会用学过的指法准确无误的为他刺穴按摩,而崔念奴则会为他诵念四书五经,或者经史典籍。 如此美妙的生活,江夏真希望他的伤一辈子都不好。可惜,人的心情越好伤就好的越快,在崔如霜和崔念奴的悉心照料下,江夏仅仅用十五天的时间就已经将伤养好。 这天早晨,江夏还在熟睡之中,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人一个捧着全新的衣鞋裤袜,一个端着洗漱用具推开门进入江夏的房间。崔如霜将手中的衣鞋裤袜放在床头,然后轻轻摇着江夏叫道:“江大哥,江大哥,该起床了,今天你要去国子监报到呢。” 江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半睁着眼懒洋洋地叫道:“是如霜啊,来,陪江大哥再睡一会儿。” 说完,江夏伸手就揽过崔如霜的腰然后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崔如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已经爬到她身上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这一刻崔如霜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知道一股酥麻的感觉在她身体里游走着。 “咳咳......”崔念奴心中失落不已,原本她想退出去成全他们二人,但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干咳了两声。 我这是担心江夏去国子监报到误了时辰。是的,就是这样。崔念奴在心中不断对自己说道,只是越说她越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此刻离去报到的时候还早着呢,即便是让他们做点什么......额,也有时间。 “啊!”听见崔念奴的咳嗽声崔如霜这才想起来崔念奴还在这房间里看着呢,她立刻将江夏从自己身体上推开,然后又是尴尬又是紧张地说道:“江大哥,要......要迟到了。” 江夏见崔如霜目光紧张地看着自己身旁,他顿时想起那两声咳嗽声。江夏顿时惊醒,他往后一看,只见崔念奴正一脸羞红地杵在哪儿,脸色明显有些不善。 江夏立刻一言不发地从床上起来,然后拿起衣鞋裤袜开始穿,兴许是因为紧张他穿了半天也没能穿好,最终还是崔如霜看不过去从床上下来帮他将衣服整理好。 紧接着江夏又在崔念奴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整理好发髻衣服,确认没了问题崔如霜和崔念奴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二人陪着江夏一起去前厅吃了早餐,餐桌上三人一句话也没说,明显还在为方才房间里的事而尴尬。 江夏也不敢去看二人一眼,一边喝着小米粥的同时心里一边在想看来是该要把这两个丫头收进房里的时候到了,再这样拖下去即便没什么问题自己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啊。想到这里江夏脑海里又回忆起方才房里的事,崔如霜那柔软的嘴唇,以及自己右手揉捏了好几下的圣女峰...... 不行不行,受不了受不了...... 江夏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才将下体又在重现的龙抬头现象给抑制下去。 “我吃好了,那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见,我出门了。”江夏对崔如霜和崔念奴二人道。 “我送你。”二女同时开口说道。 江夏点了点头,看了二女一眼后笑着说道:“干脆一起送吧。” 再出门的时候,江夏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准确无误地亲了崔念奴一下,崔念奴顿时愣在原地,江夏捏了捏崔念奴的脸颊笑着说道:“一人一下,不偏心。” 说完,江夏转身就跑出了门。 出了逍遥山庄,江夏看见一辆马车早已经在等待自己,坐在驾驶位上的是钟彬。 江夏笑着问:“怎么?你送我去读书?” 钟彬点点头,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模样,他简短地说道:“以后都是我送。” 江夏一听顿时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道:“这就好了,有你陪着我,在那国子监我还不横着走?我看不惯谁我就扁他,谁看不惯我我还是要扁他,哈哈哈哈......” “只是接送。”钟彬淡淡一句话瞬间打灭了江夏所有做国子监一霸的幻想。 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和钟彬这个生肖是属木头的家伙呆在一起无趣到了极点。江夏心中甚至在默默的编排着钟彬,心想钟彬若是以后娶了老婆会不会也是这样不爱说话?即便是平常不说话,那在某个特别的时候难道他也不说? 钟夫人问:“老公,你不舒服吗?怎么......都没有任何声响?” 钟彬沉默片刻后开始弄出声响:“哼!哈!哼!哈......”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江夏自己倒先忍不住笑出了声。钟彬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世间还有人可以强大到自己把自己逗笑的,如果是知道江夏心中所想,恐怕钟彬今日手中的长剑又要饱饮鲜血了。 国子监位于京师安定门内的集贤街,作为大明的最高学府,此处占地十分广阔,内里建筑也十分气派,绝对不负最高学府之名。沿着一条宽广的石板路过来,钟彬驾驶着马车将江夏送到了国子监的正大门,集贤门。 此刻大概是监生们上学的时候,江夏看见不少手里拿着书籍的监生正在进入集贤门。集贤门的门口站着两名官兵模样的护卫,每个进入集贤门的监生都会向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铭牌,经过他们点头后才能进去。 钟彬陪着江夏一起走过去,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其中一名护卫。 护卫接过书信后抽出信纸看了看,书信是李东阳找靳贵写的,上面盖有他礼部尚书的官印。护卫看了一眼后吓了一跳,他在这里做守卫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朝遇到来报到的新书拿的是礼部尚书的推荐信,平常就算是礼部侍郎的推荐信也是极少见到的。 护卫对着江夏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侧身道:“公子请进。” 江夏点点头道:“大哥不必客气,以后我在这里面读书还请多多关照。”说完,江夏悄悄地从衣袖里递了两张五十两的宝钞过去。他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却很明白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打点好这些人,万一自己在里面闯个祸打个人什么的也不会遭受多少刁难嘛。 这护卫没有想到江夏手持礼部尚书的推荐信却还如此会来事儿,他明显愣了愣,江夏笑着低声道:“一点儿小心意,还请两位大哥笑纳。” 护卫接过去一看,心中猛然一惊。 “五十两?”护卫顿时不淡定了,他也遇到过有人送银送礼让他好生照顾的,但最多也就出手个几两银子,哪里像这一位,出手就是五十两,如此大的一笔巨款别说是让这护卫照顾了,就算是让他给江夏当跟班这也够了呀。 护卫嘴都笑咧了过去,他点着头道:“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在下名叫吴刚,跟着我这位兄弟叫袁大林。我们两个都在这国子监当差,以后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哥俩就是。” “大哥客气了,若说吩咐在下就不敢当了,不过以后大家整日见面少不了有事会麻烦两位大哥就是了。”江夏笑着说道。 “公子客气。”吴刚抱着拳道。 “那回见了吴大哥,袁大哥。”说完,江夏对着二人抱拳行了一礼后准备离开。 他走了两步后回头看了看钟彬,见钟彬杵在那里不动江夏问:“怎么?你不准备跟着我一起进去?” 钟彬摇摇头道:“太傅不让我跟你进国子监。” “太傅?”吴刚和袁大林都吓了一跳,他们见推荐信上写的是荫监,虽然已经猜到江夏背景显赫,但是没想到江夏却是太傅家的直系子弟。吴刚顿时有些后悔了,那一百两银子......似乎不敢接啊。 “哦。”江夏点了点头后直接进了国子监。 等到江夏走远,钟彬这才从怀中掏出自己锦衣卫的铭牌对吴刚和袁大林道:“我是锦衣卫副千户钟彬,此人乃是当今皇上特意交代要好生保护的人,你们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吴刚和袁大林这一下更是吓得险些连魂儿都没有了,他们两个立刻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道:“明白明白......” 钟彬微微颔首道:“记住,这件事你禀告给你们的上官就行了,不要让国子监里的其他官员知晓,更不能让方才那人知晓,你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吴刚和袁大林再次说道,二人背后都已经渗出了冷汗,一个监生这才短短时间,已经显示出他背后站着礼部尚书、当朝太傅、锦衣卫以及......当今皇上,他们两个心中暗自猜想,这莫不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吧?不对不对,皇上还年轻,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私生子,那...... 两名护卫猜测,此人一定是当今皇上的兄弟,化名到这国子监来读书的。 吴刚赶紧将怀中的那两张宝钞掏出了递给钟彬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这宝钞......” “公子赏给你们的,那你们就收着吧。” 说完,钟彬转身离开。 等到钟彬驾着马车走了以后,吴刚和袁大林这才松了口气,二人都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而江夏这边刚刚走进集贤门,正在左右打量国子监里的风景建筑,却突然听见一声叫喊:“哈!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这个杂碎。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哈哈哈哈......” 江夏扭头看过去,心中不由暗道了一声:“是他?” 第六十九章 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一更) 一个人长的面目可憎也就算了,关键他的声音还那么难听。尖锐之中带着丝丝阴柔,听着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公鸭喉咙里塞了东西一般,让人听了难受至极。 江夏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国子监居然还能碰到熟人,只不过若是可以选择的话这样的“熟人”还是少碰见为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沐阳侯家的三公子,刘青云。 看见他江夏的目光就忍不住往他下面瞟了一眼,没曾想刘青云对那里十分敏感,江夏原本是不着痕迹地看一眼,刘青云却好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蹦起来大声叫道:“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那头牛是你弄来的对不对?是你害得我变成太......” “太什么?”江夏哪里可能承认是自己施计使刘青云变太监的,他装傻充愣道:“什么牛又什么我弄来的?这位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说什么?”刘青云冷笑了两声,他点着头道:“好,你给我装傻是吧。放心,我会让你承认的。既然你已经来了国子监,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你给我等着!” 说完刘青云准备走,江夏却突然开口叫一声:“喂。” 刘青云停下脚步,江夏两步走上去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让我等什么?” “哼!”刘青云冷哼一声:“等我找人来弄死你!” “哦。”江夏微微颔首道:“他们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却觉得自己没那么好的耐性,十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啪!”刘青云愣住了。 从集贤门走进来的监生们也都愣住了,沐阳侯家的三公子整个国子监谁不认识?但是居然被人......煽了耳光? 刘青云也是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脸红火辣辣的痛感还倒没什么,关键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掉的面子这才让刘青云有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刘青云大声吼道:“你敢打我,我......” “啪!”刘青云又被江夏煽了一耳光。 “老子跟你拼了......啪啪啪。” 江夏一只手顺着煽过来,然后又反着煽回去,然后又正着煽过来。 刘青云彻底被打蒙在那里,而周围围观的监生们也总算明白过来,这个身材高挑长相俊逸一脸无害的家伙是狠角色,真真正正的狠角色。 一连煽了好几巴掌江夏感觉手都有些发痛了,他淡淡地问刘青云:“如何?还准备再找我练练?你现在不行,我劝你还是去找点人来之后再找我,去吧去吧。” 说着江夏像赶苍蝇一样赶着刘青云,刘青云重重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道:“好,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刘青云竟然跑出了集贤门。 看着刘青云离去的背影,江夏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逃课,不是好学生。” 说完江夏扫了一眼围观的监生们,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将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江夏随意指了指其中一人,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这人虽然有些害怕,但身体仿佛不由自主一般朝着江夏走过来。 江夏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笑着问道:“同学,怎么称呼啊?” “刘......刘沉迷。” “哦,刘同学。”江夏点了点头,对着刘沉迷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叫江夏,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刘沉迷微微一愣,他不知道江夏伸出手来是什么意思,江夏则一把抓住刘沉迷的手摇了两下,放开以后刘沉迷整只手都在发抖。 江夏拿出靳贵写给他的推荐信问刘沉迷:“刘兄,我今天是第一天前来报到,请问应该在哪里去找司业大人?” “哦,司业大人在博士厅。你从率性堂过去到诚心堂,经过了诚心堂以后你就能看见彝伦堂,彝伦堂的旁边就是博士厅了。” 刘沉迷说了一大串,江夏却含笑看着他没有反应。刘沉迷叹了口气道:“干脆还是我带你去吧。” “那就多谢刘兄了。”江夏兴奋地说道。 在刘沉迷的带领下,江夏一路往国子监里面走。国子监分为三进院落,进大门集贤门为第一进院落,从二门太学门到这彝伦堂为第二进院落。如同刘沉迷所说,博士厅就在彝伦堂的旁边。 刘沉迷指了指博士厅的门牌道:“就是这儿了。” 江夏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多谢刘同学了,改日请你吃饭。” “不......不必。”说完刘沉迷飞也似的离开。 看着刘沉迷离去的背影江夏感叹道:“这国子监的学生就是不一样,上课都十分的积极啊。”其实他哪里知道人家那是不想和他扯上太深的关系,以免让人误会他们两个很熟稔,到时候刘青云才来报复时顺带将他殃及。 江夏走到博士厅的门口,门打开着,只见里面坐了好几名老师,当然他们的官职是“博士”,不过为了方便理解以后就以老师相称。这些老师都欢快地聊着天,没人注意到江夏。江夏敲了敲门后道:“请问,司业大人在吗?” 没人理会,大家仍旧各自讨论着自己的话题。 江夏又问了一次:“请问,司业大人在吗?” 还是没有人理会。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请问......司业大人......在、不、在!” “哪里来的学生,竟然如此无礼?” “对啊,你是哪个堂的学生?” “回禀各位老师,学生江夏,今日刚来报到。”对于那些老师们的斥责江夏彷佛充耳未闻,他笑着对所有人行了一礼道。 “刚刚才来报到的学生?贡监还是例监?”其中一名老师问道。 江夏回答道:“是荫监,师父让我持靳尚书的推荐信前来。” “靳......靳尚书?”一众老师吓了一跳,其中一名老师忍不住问道:“那你师父是?” “当朝太傅李东阳。”江夏傲然回答。 “啪啪啪......”好几名老师的书都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博士厅的大厅里面寂静无声。 江夏再次开口询问:“请问各位老师,司业大人何在?” “司业大人正在房内午休。”一名老师指了指旁边的一间房。 江夏点了点头:“多谢老师。” 走到那间房的房门口,江夏用力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江夏走进去,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司业李春峰亲自送江夏出来,同时还特意嘱咐了国子学博士汪如海带江夏去国子学堂。 要知道国子学博士在国子监内只有五名,每个都是正五品的品级,主要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的子孙、以及从二品以上官员的曾孙。江夏得汪如海亲自带领,又入的是国子学堂,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背景不容小觑。 汪如海带着江夏去领了书籍,然后去登记制作了铭牌,领取了一块临时通用的铭牌。然后又去领了一套全新的国子监生员服,这样的服装平时并不需要穿,只有在孔子诞或者其余什么大型庆典的时候才会需要穿。 一路上汪如海在跟江夏介绍,那国子学堂一共有“天地玄黄”四个班。江夏即将进入的是最顶级的“天”字号班。 外行人以为进天字号班似乎很不错,其实不然。以江夏的身份如果是去地字号或者玄黄两个字号的身份地位必然是数一数二,而在天字班就不同了,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是名门权贵的嫡系子弟,家中亲人官职最低的恐怕也是正三品起步,且官居要职手握实权。 汪如海带着江夏走入天字号班,整个班级一眼看过去只有寥寥不到三十人,但是学堂却十分宽敞,却采光通风的效果五一是国子学堂四间教室里最好的。 进入天字号班,整个班上吵吵嚷嚷,所有人都打闹成一片。汪如海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带着江夏走到讲台那里后拍拍手道:“同学们安静,安静一下。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新加入的同学,他的名字叫......” “管他叫阿猫阿狗,还是先说说吧,他凭什么能够进入我们天班?”坐在正中间第三排的那年轻人懒洋洋地问道,态度嚣张至极,完全没有将汪如海放在眼里。 江夏笑着对汪如海道:“老师,要不您先去忙吧,我自己自我介绍就好了。” 汪如海看了一眼学堂内的情况,也只能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注意一点。”说完,汪如海离开。 汪如海前脚刚走,江夏便走到那名年轻人跟前笑着问道:“你刚才说谁是阿猫阿狗?” 年轻人一脸不屑地回答:“谁跟我说话谁就是阿猫阿狗呗。” 江夏点了点头,他抱拳对着那年轻人行了一礼问:“请问这位公子,你家最大的官是几品?” “正三品,吏部右侍郎。” “那再问问公子,是一品官比较大还是三品官比较大?” “哈哈哈......”年轻人仰头大笑:“你想笑掉我的大牙吗?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还要问我,傻瓜都知道是一品官大咯。” “哦,原来如此。”江夏点了点头后突然一把将这年轻人拉起来猛煽了两巴掌,然后右腿一扫将他扫到地上,接着江夏就好像发狂一般踩着那年轻人的头大声说道:“你他娘不知道老子的后台是一品官吗?小小三品官做后台的小王八蛋也敢在老子面前嚣张?不想活了是吧?” 第七十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二更) 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天班突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夏,而江夏此刻仍旧天一脚地一脚地踹那个说他是“阿猫阿狗”的年轻人,并且每一脚都是照着他的头招呼的。 吏部右侍郎梁储的孙子被人打了? 整个天班的人已经开始在想这个新来的家伙究竟会怎么死,吏部侍郎梁储,与吏部尚书曹元系出同门,二人都是当朝太傅李东阳的弟子。前不久李东阳被东厂厂公刘瑾翻出了一桩文字狱案子,原本以为李东阳要就这样完蛋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皇上不仅将赦免了李东阳所有罪名,并且还重重的惩罚了刘瑾,责令其自己去午门领了二十大板。据说那二十大板皇上还特意派人监督,没有一板敢偷偷放水,打得刘瑾接近一个月没能下得来床。 京师之中,李东阳的名头一时无两,自大明开朝以来,能够从文字狱中完完全全脱身而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了。虽然现在李东阳已经致仕,但皇上仍旧为其保留了太傅的名衔,仅这一份荣宠就历来罕见,再加上李东阳本身就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算他不再在朝中任职,朝廷之中又有谁胆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家伙打了李太傅一系重要人物的孙子,看他怎么死。 “啪啪。”江夏拍了拍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今天就先打到这里,我劝你最好想一想怎么哄我开心,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五补付奉过你的,五咧咧是梁储(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爷爷是梁储。)”被打的这人勉强站起身来,他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所以说话也含糊不清。 不过江夏倒也聪明,他基本上猜到了这人说的是什么,他大咧咧地说道:“老子等着你来不放过我,回去告诉你爷爷,就说是当朝太傅的亲传弟子江夏打的你。” “哗......” “我就说嘛,这家伙能够进入咱们天班,又敢肆无忌惮的打梁文涵,肯定大有来头,原来背后是李太傅在撑腰。” “听说李太傅不允许他的家人进入官场,他现在致仕了却不回乡目的就是要教导一个徒弟,原来这人就是李太傅的徒弟。” “就是就是,我刚才见到汪博士居然亲自带他前来我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那汪博士虽然人胆子小了一点,但却好歹是个五品官,等闲人他会亲自带到教室来?” 听见周围众人的讨论声,被打的梁文涵也愣住了。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你是李爷爷的弟子江夏?” 梁文涵突然记起来,这几天自己爷爷梁储在吃饭的时候特地跟自己交代过,说过几天就会有一个李爷爷的亲传弟子到国子监读书,让自己好生结交照顾着,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什么叫‘你爷爷的弟子’?你骂人是吧?”江夏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捋袖子,作势又要打人。 梁文涵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你师父是我爷爷的老师,我一向称呼你师父为‘李爷爷’,不是骂人不是骂人。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我爷爷还专程跟我说让我照顾你呢。” “啊?我师父是你爷爷的老师?”江夏顿时也脸红了,原本还想杀鸡儆猴来立个威,没想到一出手就打了自己人。 江夏抓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那啥,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梁文涵笑着说道,可是刚一发笑就扯动嘴上的伤口,所以痛的直吸凉气。 江夏扶着他坐下笑着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这事儿就算是我江夏对不住你了,改明儿请你喝酒赔罪。” “不用不用,算起来该我请江兄才对。”梁文涵抱拳说道。 江夏看着他那一个猪头真心想笑,不过又不得不憋着。听见梁文涵叫自己江兄,江夏立刻摇了摇头道:“文涵,你这称呼不对啊。我师父你是爷爷的老师,那你爷爷和我一样就都是我师父的弟子,那么我和你爷爷就是同辈。按照辈分,你似乎该叫我......江爷啊。” 梁文涵顿时呆住了,大家年纪相仿,若是真叫江夏为江爷,那他梁文涵以后在国子监不用混了。 梁文涵刚刚露出难色,江夏却拍了他一下笑着说道:“开玩笑的,哈哈哈......咱们交咱们的,不管什么辈分。我生于弘治二年五月初十,咱们两个谁大?” 梁文涵笑着说道:“你大,江大哥。” “梁兄弟。”江夏哈哈笑道。 说完,江夏再次走到讲台上,他目光扫了一眼底下的人。讲堂里的监生突然全都下意识地在位置上坐好,江夏此刻才来自我介绍:“在下名叫江夏,今日第一天前来国子监报到,今后还请各位师兄多多关照。第一次与各位师兄见面,还请给位师兄给在下一个面子,今日于天香楼设宴请各位师兄便饭,大家好好认识认识。” “好!” 江夏一说完,底下顿时响起激烈的掌声。在这学堂里面的都是些识货的人,那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京师里面数一数二的青楼,在那里设宴请这么多人,少了不说至少得一千两银子候着,谁也没想到新来的这个江夏不仅背景深厚且出手阔绰,刚才还觉得他有些嚣张跋扈的人此刻全都改变了看法,全都觉得他为人还算可以。 江夏说完以后提议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以便相互认识。这一次天班的人全都是十分配合,纷纷起身自我介绍。整个天班的确是超级衙门官二代的聚集之地,这里面有国公爷家的孙子,有六部左右侍郎家的孙子,也有通政司通政使家的孙子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家的孙子。这些年轻人虽然都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未来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若是江夏能够与这一班人交好,那这些人未来必定能够成为其一张不可想象的人脉关系网。 大家自我介绍完了以后,相互间便开始互相谈论起来,一时间整个天班学堂又开始吵吵嚷嚷。 突然间一个两脸红肿的家伙带着一群人走进了天班,此人一进来便用他来尖锐地声音对着江夏叫道:“狗杂碎,有本事你跟我出来。” 江夏扭头过去一看,此人不正是先前在集贤门那里被他打过的刘青云吗。 江夏正准备开口说话,梁文涵却抢先开了口,他一下站起身来对刘青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天班也是你能大声嚷嚷的?” “我乃是沐阳侯府家的三公子刘青云,你这个猪头又是谁?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惹怒了小爷我连你一起揍。”刘青云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每一个都是沐阳侯府家里的好手,所以他底气充足。 这刘青云比江夏先进国子监没多久,本身又一直在玄班读书,再加上读书期间基本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状态,所以对天班并不是十分了解。殊不知他那一句“猪头”顿时把梁文涵给惹怒了。 梁文涵二话没说拎起坐下的板凳便一把扔向刘青云大声吼道:“老子爷爷是吏部右侍郎,你沐阳府算个什么东西?” 梁储这么一说话,接下来天班的其余人也开始纷纷扔板凳,只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叫着:“老子爷爷是户部左侍郎,你沐阳府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爷爷是礼部右侍郎,你沐阳侯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子爷爷是通政司通正使,麻烦你告诉我,你沐阳侯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老子爷爷是......” 那一连串官名,随意一个说出来都足以将刘青云给震住,而全部说出来直接将他震的无言以对。先前没注意之下几根板凳恰好扔到他身上,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包,接下来刘青云带着那一种护卫就灰溜溜地逃跑了,梁文涵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天班也是那小小侯府能够撒野的地方?江大哥,要不要兄弟带人追出去再干他一次?” “干他一次?”江夏默默地将位置往一旁移了移,弱弱说道:“原来......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爱好,算了,他罪不至死,饶他一次吧。” 刘青云离开以后天班的人又将扔出去的凳子收回来,没一会儿汪如海海带着书本前来开始授课。一开始江夏还认真地听着,可是听了半天江夏发觉只不过是在敷衍地念着《中庸》而已,并且同样一段话他摇头晃脑的至少念了三次以上。 江夏发现学堂里的其他人要么早就开始呼呼大睡,要么就已经自己玩儿自己的,没一个人在听课。而江夏呢则发觉汪如海讲课的水平和李东阳那完全是天与地的区别,于是乎也开始自己玩儿自己的。 而此时此刻,国子监集贤门那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这群人身穿士子布衫,手拿折扇,一副才子打扮。为首的五个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后面一条白布打着横幅,上面写着:“国子监浪得虚名妄称天下学府之最,荀社五大才子前来挑战,国子监可敢战否?” ps:喜欢本书的同学记得在书评区里造起来,看见你们的意见老虎很开心。另外又得谢谢更上楼大大,您又捧场了,客气客气......针对您这种行为我只想说三个字——请继续,哈哈...... 第七十九章 敲诈(上)(二更,求收藏) 清晨。朝阳。薄雾。鸟啼。 昨晚喝得烂醉的江夏原本是不可能这么早醒的,但是他做梦的时候一直梦到自己在海上漂泊遇到了大风浪,承载着自己的木船在海里摇啊摇啊摇......终于船翻了,自己掉进了海中,就在快要溺死时上帝传来一声呼叫。 原来上帝真是个女的。 江夏带着这样的念头睁开眼睛,神智快速恢复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先前是在做梦,而之所以会做那样的梦恐怕是因为崔如霜一直在摇自己,而自己听见那声上帝的呼叫原来也是崔如霜发出来的。 “江大哥你终于醒了,我给你熬了醒酒汤要不你先喝一点?”崔如霜关切地问道。 江夏摇了摇头,昨夜饮酒过度,此刻仍旧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全都换过了新的,江夏不由得看向崔如霜问道:“这身衣服是你给我换的?” 崔如霜俏脸一红,低声道:“是我和妹妹一起给你换的。” 看着崔如霜那害羞的样子江夏笑着打趣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迟早都是要让你们看的。不过可得记住,看过了就得负责。” 听见江夏这么一说崔如霜更是羞涩不已,她红着脸跑出了房间,在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说道:“快起来吧,太傅大人在候客厅等你半天了。” 见到崔如霜离开,江夏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然后才起床。 一番洗漱过后江夏穿上一身全新的衣服走出去,来到候客厅以后江夏见到了李东阳和君扬。 李东阳坐在椅子上品着逍遥山庄里的极品龙井,而君扬则站在角落处,若非有心注意恐怕一般人很容易将他忽略掉。 江夏对君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君扬只是下巴微微往下点了一下,然后便没有了其它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剑的高手都是这样冷酷,一个钟彬一个君扬,二人都擅长使剑都一样那么酷。 装酷可耻...... 江夏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以后走到李东阳身前行礼道:“徒儿参见师父。” “嗯。”李东阳将手中的龙井放在一旁的小放桌上,然后说道:“酒之一物适当饮用就好,切勿过度,否则容易伤身,切记。” “是,徒儿记住了。”江夏道。 “嗯。”李东阳微微应了一声后道:“昨日将你和其他几人一起抓进五城兵马司衙门的人是兵部尚书毛文举家的老三和老六。如今两人都还被关着,放不放出来主要得看你的态度。一会儿毛文举会过来找你,你准备一下看看怎么跟他说吧。” 兵部尚书的儿子。江夏最初听见这个的时候倒还是有些惊讶,昨天虽然他猜到了毛天宁和毛天静的身份背景不简单,但却没有想到二人的身份背景竟然如此厉害。不过更让江夏感到意外的是李东阳的态度,他那句“放不放出来主要得看你的态度”,这句话至少包含了两层意思。 第一、这很明显是一个暗示,暗示江夏一会儿等毛文举来了要好好敲诈一番。第二、这同时是一个表态,意思是咱们背景比兵部尚书大,根本不用憷他,也不用给他多少面子。 得到这么一个暗示,江夏顿时兴奋地点了点头道:“是,徒儿记住了。” “好。国子监那边我已经让君扬去为你请了假,今天就不必过去了。为师不方便和毛文举见面所以得先走一步。” 李东阳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江夏躬身道:“师父慢走。” 送李东阳离开以后江夏回到逍遥山庄吃了个早饭。饭刚刚吃完韩于就跑来跟江夏说:“江兄弟,有个人自称是兵部尚书,如今在逍遥山庄门外想要进来见你。” 江夏微微颔首,一点不为所动地说道:“让他进来吧,我在这儿等他。” “好。”见到江夏说的如此轻松写意,似乎完全没将兵部尚书放在眼里,韩于心中暗自心惊。 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年纪五十多岁,身材比较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两名护卫走进逍遥山庄在韩于的带领下来到待客厅见到江夏。 韩于为那男子介绍了一下江夏后就退了下去,江夏装着傻明知故问:“阁下是......” “在下毛文举,在兵部任尚书一职。”毛文举对江夏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客气,这让江夏更加相信李东阳是完全可以压得过毛文举的。当然,实际情况自然并非如此。 李东阳都已经致仕了,哪里可能还压得过武官之首毛文举,就算是李东阳没有致仕的时候,毛文举也没见得会给他多少面子。 他今天之所以会对江夏如此客气乃是因为先前所经历的一切。 今日早朝刚一开始朝中不少官员便站出来参奏毛文举,说他管教不力,纵容儿子滥用职权。一群文官发力,毛文举直接被噎到一句话也没能说得出来。 然后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了毛文举,并免掉了毛天宁那兵部职事的官位。 早朝散去,心中不服的毛文举前去乾清宫求见朱厚照。朱厚照见了毛文举,毛文举在朱厚照面前一脸委屈地说那些文官以多欺少,还投诉锦衣卫越权将他两个儿子给抓了。 说完这一切以后毛文举跪在地上求朱厚照为他做主,朱厚照却淡淡地笑了笑,告诉毛文举他说的一切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告诉毛文举自己可以下旨让锦衣卫放了毛天宁和毛天静二人,但是首先得毛文举先让被抓进五城兵马司的七人消了怒火,并且朱厚照还特别点出,尤其是江夏的怒火,必须消除,否则他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江夏是谁? 毛文举自早朝散了以后就离开派人去调查了一下此人。他掌管兵部,论消息的查探能力不比锦衣卫和东厂差。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 江夏此人原本是群芳阁的老板之一,后来群芳阁在太傅李东阳的示意下被顺天府关闭。而这里特别注明了一条消息,群芳阁的幕后老板乃是刘瑾。 原本毛文举以为这江夏是刘瑾的人,结果接下来的消息更加让毛文举心惊。群芳阁被关以后江夏开了逍遥山庄,而那个逍遥山庄的宅子却是前工部侍郎施为赠送给张永的。 这让毛文举彻底糊涂了,这刘瑾和张永相互之间不对付是朝中众所皆知的一件事,怎么他们二人都和这个江夏牵扯上了关系? 彻底让毛文举明白一切的是最后一条消息,有传言皇上经常出入逍遥山庄,与江夏交情甚好,逍遥山庄疑有皇上的股份。 这一条消息险些没让毛文举吐血,这是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刘瑾的合伙人用张永的宅子和皇上合股做了一门生意。然后他还拜了当朝太傅李东阳为师。 而刘瑾和张永是对头,张永和李东阳是对头,李东阳和刘瑾、张永两个人都是对头,但他们三个人和江夏的关系则全都十分不错...... 理不清头绪毛文举也就没有再去理会,反正他现在明白江夏此人的背景非同小可,此人只可结交不可以得罪。 于是乎毛文举思虑过后回家取了一件宝物,然后便急急忙忙地带着人前来逍遥山庄见江夏。 如今见了面,江夏的年轻还是让毛文举大感意外。而江夏也没故意甩脸子给毛文举看,反倒是十分客气地请毛文举入座,然后让人送了茗茶糕点过来。 江夏对着毛文举客气地说道:“在下经营一点小本生意,却不想竟然引得尚书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一会儿还万请大人给小店题几个字以作纪念。” “好说好说,实不相瞒,老夫这次前来是在向江公子赔罪的。”虽然江夏态度客气,但是毛文举一点没敢拿捏,也跟着十分客气。可以当今天下除了面对皇上的时候毛文举如此客气过,也就现在对江夏有这么客气了。 “赔罪?”江夏继续装傻:“我与毛大人素不相识,毛大人何出此言?” 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毛文举心中暗道一声,他才不相信江夏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呢。就算皇上没说,那至少李东阳肯定是跟他说过了的。 毛文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昨晚在天香楼与公子发生矛盾的两位,正是老夫家中那不争气的老三和老六。今日前来,老夫就是替他们二人前来向公子赔罪的。” “啊?昨晚那两位是......令公子?”江夏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他摇着头道:“哎呀呀,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啊。两位公子一点没说他们的家世身份,如果是早知道就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大人放心,既然您都亲自出面了这面子我一定给,我可以表示我现在绝对没有责怪两位公子。” “嗯?”毛文举没想到江夏竟然如此好说话,这跟他的预想有些出入。 正当毛文举暗暗欣赏江夏会为人处事的时候江夏却皱着眉摇了摇头道:“哎呀,可惜昨天晚上两位公子得罪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啊,而是国子监天班所有二十八个人啊。就算我没什么,其他那二十七个人......” ps:再一次感谢更上楼大大的慷慨捧场。同时谢谢南风柚子大大的月票。 说实话,对于粉丝榜上留下名字的每一个人,老虎是打心眼儿里感激。也许有的人捧场是100纵横币,也就是1块人民币,但是老虎看到了依旧感动、激动。 现实生活里面可能谁都不会去在乎那一块钱,但是网络上这一块钱对于老虎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首先要捧场这一块钱的程序很多,要注册账号,要充值,然后才能捧场,完成这么多的程序最后来给老虎捧场,真心让老虎感动。 然后是这一块钱的意义,对于老虎来说这是一种肯定,一种鼓励。网络写手终日独自一人在电脑面前码字,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孤独,而那一块钱的出现,恰恰犹如一道暖流冲散了这种孤独。 其次老虎还是得说一下,老虎固然是个贪财的俗人,但老虎希望捧场的大大们要量力而行。有能力的您捧个场支持老虎,老虎对您感恩戴德,没能力的您登陆纵横的账号点击一下,收藏一下,老虎也对您感激不尽。 最后大家老虎再废话一下,也许大家都知道老虎这本书是买断的,懂得买断意义的人可能会觉得买断了,书就十拿九稳了,反正只要写就能有钱拿。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买断了,所以压力也就更大了。 网站运营商不是傻瓜,他们不会做亏钱的事。买断是他们看好你这本书的质量,而如果最后成绩没达到他们的要求,这本书就得面临腰斩。 什么叫做腰斩?就是原本三百万字的构架,写到一百万字就得强行写个结尾终结它。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质量好的书,最终却烂尾,大量坑不填的原因。 这一本书无疑老虎很用功,比上一本《极品大太监》更加用功,老虎希望能够把它写完,而最后能不能真正将我所想的一切都写出来,这就得全靠大家的支持了。 只有你们支持我,我才能带着《大明帝师》走的更远。喜欢这本书的书友大大们,我想告诉你们,大明帝师是我的,更加是你们的...... 第八十章 敲诈(下)(三更,求收藏) 第八十章 什么叫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江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原本毛文举还以为江夏真的如此好说话,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让这件事过去了。但是却没想到江夏此人竟然无耻到这样的地步,明明是自己想要敲一笔好处,可偏偏却把责任推在天班其他二十七个人的身上。 毛文举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江夏都已经抛出了上半句,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去将下半句给接着,这就是人情世故,有些东西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大家都不会去点破。因为不点破大家面子都能过得去,若是点破了,恐怕大家脸上都没光。 毛文举假作为难地说道:“哎呀,真是没想到那两个不肖子竟然惹怒了那么多人,这还得请江公子前去帮助说项说项,劝一下那二十七名公子们消消气。” 江夏点点头,拍着胸脯说道:“毛大人放心,既然您开口了这个忙我一定帮。” 得。明明是自己想要敲一笔,这两句话一下来就变成毛文举求他江夏帮忙,而他江夏反倒是十分义气的答应了。如此一来江夏敲诈的目的也能达到,反而毛文举还欠他一个人情。 毛文举心中暗道一声小狐狸,末了还添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李东阳那只老狐狸教出来的。 毛文举硬着头皮拱手道:“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毛大人客气,能够为毛大人效力是在下的荣幸嘛,好多人盼都盼不来这样的好事儿呢。”江夏话说到这里顿时话锋一转,皱着眉道:“只不过......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才进入国子监一天,和天班的那些同学虽然已经相识但并不算熟稔。如今他们正怒火中烧,我人微言轻恐怕仅凭几句话是劝服不了他们息怒的,我想大人恐怕多多少少还得给他们准备一点......小礼物。” 戏肉来了。毛文举心中暗道一声。他这才发现江夏的奸猾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此人自己表示不生气,借用天班二十七的名义来敲诈原来不仅仅是为了不得罪自己,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二十七个人的补偿,怎么也比一个人的补偿要多吧? 毛文举甚至感觉就算以前在朝堂上和李东阳过招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受牵制过,但是江夏从一开始到现在态度都十分客气,每句话都说的在理。就算自己想要生气也找不到由头来,无奈之下毛文举明白自己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毛文举首先从身旁一名护卫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木盒,他将木盒递过去交给江夏道:“江公子,这玩意儿是老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江公子笑纳。说服那二十七位公子息怒的事儿就拜托江公子了,江公子需要些什么小礼物尽管跟老夫讲,老夫一定派人竭力去准备......” “毛大人真是太客气了,竟然还准备了礼......”江夏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即便以江夏定力也忍不住心中猛跳了几下。 江夏感觉强压心神,将木盒盖上抱在怀里笑着说道:“真是一块好玉啊,毛大人太客气了。” 毛文举笑着说道:“这块玉的玉质只能算作中上,但是江公子可千万别小瞧它,它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功效,就是睡觉时把它放在枕边可以宁神静气,睡眠安宁。” “九叶葵乙玉的功效是什么我比你清楚。”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句,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毛文举能够生出那么多的子女,为什么他五十多岁了看上去还像四十几岁一般。 原来他有九叶葵乙玉。 哼!宁神静气,睡眠安宁。江夏真的很想笑出声,这九叶葵乙玉的功效就岂止如此。如果江夏猜的没错肯定是毛文举拥有这九叶葵乙玉太久,那宁神静气的功效已经没有了所以才舍得送出来。 江夏将木盒放在一旁道:“毛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在下写过毛大人的厚礼。至于那二十七位公子的事儿,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要不毛大人就拿出点银子安抚一下,我再从旁说合应该问题就不大了。” 果然是想要银子。毛文举淡淡一笑,微微点头道:“江公子这个提议非常好,只是不知道江公子觉得老夫应该拿出多少银子比较合适?” 江夏右手在九叶葵乙玉的木盒上敲了敲,想了想道:“也不过太多,毕竟都是些年轻人,他们胃口也不大。毛大人就准备个五万两银子吧,相信这件事可以解决了。” “五万两?”毛文举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但是却没想到江夏下手竟然这么狠,一开口就是五万两银子。 “毛大人觉得很意外吧,我猜你肯定没想过区区五万两就能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放心放心,我既然敢说出这个数目就代表我一定有把握用这点儿银子将事情解决,毛大人安心吧。”江夏笑着说道。 毛文举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跳动,他强自忍着露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笑着说道:“的确......好意外啊。” 区区五万两...... 作为兵部尚书,毛文举自然没有少捞油水。 大明律法对于官员贪污的惩罚很重,但恰恰明朝官员贪污却形成了一股风气。原因十分简单,明朝官员俸禄低到可怜,官员们为了维持生计以及排场开销所以不得不挖空心思去捞银子。有很多所谓的贪污基本就是一个潜规则,整个皇朝从上到下都认可这样的规则,这一点说实话,就算是李东阳也未能免过俗,只不过是性质严重与否,数量多寡的问题。 兵部尚书一职在整个大明朝都算是举足轻重首屈一指,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年从手里经过的军饷那是数以百万计,毛文举随便掐一点也是一大笔银子。 江夏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开口就要了五万了。 这还是看在九叶葵乙玉的份上,否则他开口就要八万两了。为什么是八万而不是十万?无它,只是觉得那数字吉利而已。 江夏都已经说是区区五万两了,毛文举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他咬着牙点了点头,在这整个河南赈灾都只要三十万两银子的大明朝,五万两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毛文举压抑着心中的肉疼道:“那就麻烦江公子先去说项,稍后我就派人将银子给你送过来。” “毛大人尽管放心。” 毛文举起身道:“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毛大人慢走。” 一路送毛文举出了逍遥山庄,江夏回到后院时经过花园恰好看见钟彬正站在花园的草坪上。 江夏心情不错,于是打趣道:“一花一草皆生命,一枝一叶总关情。年轻银,践踏草坪是不对滴行为,是属于木有公德心滴行为,是不好滴......” 锵!突然之间钟彬一下将剑鞘插入地面,然后右手拔出长剑。他身法极快,长剑直奔江夏而来。 江夏惊叫了一声:“我滴个乖乖,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动刀动剑的吗?” 江夏下意识地使出八步赶蚕左右闪躲,钟彬手中长剑如影随行,但是一连施展出二十几招剑法竟然没有一剑沾到江夏的衣袂。 八步赶蝉绝非是浪得虚名,江夏知道在这冷兵器的年代里逃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一直都有注意好好练习这套身法。 钟彬见自己施展出这么多招还没能伤到江夏,顿时也有些怒了。他长剑一抖,剑法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江夏本身就真气不济,躲闪了这么半天险些没累死。 江夏一下站在原地摆着手道:“不玩儿了,跑不动了,再跑我就得累死了。” 钟彬一言不发跑过来,然后长剑将江夏整个人笼罩着。 江夏动都不敢动一下,最后钟彬一个空翻回到自己插剑鞘的位置,长剑入鞘,拿起长剑潇洒离开。 江夏原本还没感觉有什么。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胸前和下面都有些凉凉的。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前的两块布料已经被削掉了,两个乳.头露在外面,而下面裤子的腰带也被挑断,裤子更是变成了布条。长满毛的大腿一丝不挂,江夏惊叫一声,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右手捂住自己的下体,随即发出了一声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 “天啊!变态狂魔,钟彬是个死玻璃,他又断袖分桃之癖!他想对我不轨!plie!saee!(警察!救我!)” 刚刚走出不远的钟彬听见江夏的吼叫声后整个人瞬间不能好了,他用力的握紧剑鞘,深吸一口气后强行将自己想要去割江夏几剑的冲动压了下去。 “那个禽兽,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却是那么的龌龊下流。呜呜呜......” “他用凶器威胁我,他用利刃割破了我的衣服......但是我抵死不从,因为我知道,我的清白之躯是属于我家念奴和如霜的......” “呜呜呜......如霜,吓死我了,刚才吓死我了,呜呜呜......”江夏抱着崔如霜的腰肢,将头埋在她胸前的双峰之间委屈的放声大哭着,当然......只能听见哭声未能看见眼泪。 崔如霜心疼地安慰着江夏,她拍着他的后背道:“放心放心,一会儿我就去找他理论,若是他真存在那样的心思,胆敢如此侮辱你,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武功很高,你可能打不过他。”江夏将头抬起来说道,说完以后又将头埋在了崔如霜的胸前。 “哼!打不过我就算拼死也会为你讨回颜面!”崔如霜坚定不移地说道。 一旁的崔念奴若弱弱地说道:“姐姐,我......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才那钟彬应该是在生江大哥的气。” “生我的气?他干嘛生我的气啊?”江夏不解地问道。 崔念奴微微叹息一声道:“你昨晚喝醉了,是钟彬用马车去接你回来的。回来的时候韩于大哥去帮忙扶你,他闻到钟彬身上很臭,所以一直问是怎么回事。最后韩于大哥才知道,你吐的时候一口全喷人家脸上去了。” “噗!”江夏愣了几秒钟以后突然反应过来,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说道:“好险好险,昨天晚上和刚才我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了一着啊,万一那家伙没控制住内心的怒火,那我岂不是......” 江夏换过一身衣服以后去了练功房。这是江夏专程设计的一个房间,里面有沙包、木人桩、石锁以及刀枪棍棒等物。之所以设计这么一个房间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练武所用。 到了练功房以后江夏将门关上,然后从怀中取出毛文举送给他的那块玉。 仔细检查过以后,江夏有些激动地感叹道:“真的是九叶葵乙玉。” 九叶葵乙玉,大约巴掌大小,表面光滑温润。虽然玉质不算通透但也称得上是一块好玉。在玉的表面有一些淡淡的纹路,那纹路好似一片叶子。 其实那纹路不是好似一片叶子,而那的的确确就是一片叶子的纹路。确切的说,那是九叶葵乙草的叶子。 九叶葵乙草,《本草纲目》里面对其有过记载,但介绍却只有寥寥十二个字:“益气补血,延年益寿,罕见神物。” 江夏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刚刚登上千门掌门之位没多久,这九叶葵乙玉就出现了。早已退隐多年的几个门派纷纷开始出手抢夺,为的就是那九叶葵乙玉里面封存的一株九叶葵乙草。 有传言九叶葵乙草服食以后可以延年益寿,增加一甲子的功力。不过实际上没有那么玄,春秋战国的时候这玩意儿还没有绝迹,千门内部对其的记载是于真气修炼大有裨益,能增强五识。 江夏看着手中的玉,他猜测自己体内真气紊乱的问题想要得到解决恐怕就得靠这九叶葵乙玉里面的九叶葵乙草了。 ps:感谢闇黯暗大大、用户29八八6099大大的慷慨捧场,感谢yken1大大和用户29八八6099大大的月票支持。 再ps:也许有人看见这章会说老虎会不会又写一个强武的历史文出来,老虎负责任的说,不会。大明帝师,咱们玩儿的智商,武力只是一点点自保的手段,不会出现那样逆天的武力,放心吧。至于为什么会又这种玄之又玄的玉中藏灵药,大家完全可以放心,这只是一种开金手指的手段,不会将此文变成什么玄幻文之类的...... 老虎上一章刚说话就有这么多人支持,老虎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们。除了重复说“谢谢”以外,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最后唯有再说一句,谢谢...... 第八十一章 真气恢复 一块巴掌大的上等佳玉,普通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去摔破它,所以九叶葵乙玉里面的九叶葵乙草一直在后世才被人发现。 那一次的争夺江夏并没有参与进去,至于最后究竟是谁得到了九叶葵乙玉他也没去关心,只是知道那一场争斗里面死了很多人。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争斗江夏才有心去查了一下有关九叶葵乙玉的资料,所以今时今日他遇到九叶葵乙玉以后才能一眼认出来。 江夏双手捧着九叶葵乙玉,想了想后江夏猛地举起手中的玉用力摔在地上。玉石一下四碎开来,江夏伸手掀开那碎开的玉,立刻就看见玉石中间是有一层晶莹的薄膜,薄膜里面有水在流动,同时薄膜里面有一株赤褐色的小草。 草有九片叶子,形状比较像枫叶,只不过是缩小版以及叶子加多版。 江夏拿起那装有九叶葵乙草的那半边玉,将其翻过来,那团薄膜就落入江夏手中。 薄膜入手以后很凉,手感就好像是装了水的气球一般。 江夏看着那团薄膜,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这东西都不知道多久了,真的能吃吗?“ 不过还真别说,九叶葵乙玉的确是名不虚传,江夏靠它很近,只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不断扑入鼻中。闻过那味道以后昨夜宿醉留下的后遗症顿时全无,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江夏咬了咬自言自语道:“管他呢,富贵险中求!” 说完,江夏一口将那团薄膜放入口中。薄膜入口即化,紧接着江夏就感觉好像是一团雪水顺着喉咙流了进去。那水似乎很有质感,江夏甚至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它从喉咙落下以后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最后江夏感觉那一团水落入腹中,突然冰冷的感觉瞬间转变,江夏感觉腹部有一团火焰散发着炙热的温度。 “我去!上当!“江夏低呼一声,腹部那炙热的感觉酝酿积累一会儿后突然爆发,那一股炙热游走全身,江夏感觉自己身体里面彷佛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般。 一开始江夏还能抵挡,但是到了后面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整个人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噗!“江夏喷出一口鲜血,与此同时眼耳口鼻全都流血出来。 这种情况江夏突然有了一点了解,这是……大补胜毒! 简单解释一下就是人体如果突然承受了太多的营养就会短时间吸收不了,这个时候人体会自动选择将营养储存起来(这也是长胖的原因)。但如果那营养实在是太多,多到人体都无法储存的时候,那么人体就会……爆掉。 江夏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经脉都在使劲地往外鼓,恐怕不少经脉都已经撕裂受伤了。 在这样下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江夏无语地摇了摇头,他有想过自己会怎样死去,但是却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这样死。江夏全身蜷缩成一团,他心中想道:“死就死吧,希望死了能够穿回去。” 这个想法刚刚过去,江夏脑海中又升起另外一个念头:“可惜了,如霜和念奴都还没娶过门儿呢。不过也好,省得她们守活寡。” 咦?突然间江夏又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体内又开始出现一股冰凉凉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在体内游走着,没走过一个地方江夏就感觉那种炙热的灼伤感要轻松许多。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九叶葵乙草至阳,但是包裹九叶葵乙草的冰晶玉髓又是至阴,两者相互调和之下倒是中和了九叶葵乙草对于身体的破坏性。 江夏干脆不再动,抱元守一任由那两股力量在体内游走。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江夏轻轻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江夏从地上站起身,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真气。果然如同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真气已经回归到丹田之中。并且那真气的强度也从原本的三中鼎之力增强到了五中鼎之力,江夏握了握拳头,力量回归的感觉让他心中充满了底气。 走出练功房,从表面上看江夏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但是江夏自己清楚,他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变化。 如同千门古籍所记载的那样,九叶葵乙草确实有增强五识的效果。江夏出门以后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东西看的十分清晰,耳朵听见的声音也十分清楚,鼻孔中无论是花的芬香还是泥土的泥腥味儿,他全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至于味觉和触觉江夏还未继续感受过,不过想来肯定也得到了不少增强,必是不差。 江夏抬头看了看天,他不理解古人是怎么凭借天色去分辨时间的,不过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快要临近正午,是因为去春风楼和天班众人会面了。 刚刚走到后花园那里江夏就碰见了崔如霜,她叫道:“江大哥。” 江夏停住脚步,崔如霜捧着一个木盒子跑上来道:“刚才一直没找着你人,方才有人送了这个木盒子过来,他说他自己是尚书府的人。” 崔如霜将木盒子递给江夏,江夏自然知道那盒子里面装的是宝钞,他接过去以后见四下无人于是偷偷地亲了一下崔如霜漂亮的脸颊,然后低声道:“我先出去一下,回来再找你一起研究人生和理想。” “人生和理想?”崔如霜微微一怔,抬起头时才发现江夏已经走远了。 想起刚才江夏居然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亲了自己,崔如霜又是一阵脸红。因为害羞她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江夏那飞快的身法,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蹿出去老远。 出了逍遥山庄以后江夏第一眼就看见坐在马车上的钟彬,江夏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用双手护着自己的胸口道:“钟……钟彬,我警告你,我的取向是很正常的,你再怎么逼我都没用,我怎么也不会从你。不过如果你实在是憋不住了,我可以给你银子去找其他的面首。“ 钟彬冷冷地看着江夏没有搭话,经验告诉他和江夏这种人动嘴那纯粹是找虐,倒不如直接动剑来的痛快。可惜钟彬身负皇命又不敢真的伤着江夏,所以他干脆不再理会他,任由他说去。 见到钟彬不接话茬江夏嘿嘿笑道:“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哈,来……给你银子,你自己去物色吧。“ 说完江夏掏出几两散碎银子递给钟彬,钟彬的眉毛使劲地跳了两下,握着长剑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钟彬冷冷地说道。 江夏瞳孔微张,一脸惊惧:“你……你对我还没死心?这么殷勤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锵!钟彬终于忍不住了,一下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 剑身一抖,剑尖直刺江夏而来。 江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大声叫道:“来得好,等得就是你!“ 只见江夏身形突然一晃,然后欺身而进竟然一下突破了钟彬的防线。钟彬万万没有想到江夏会突然贴身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江夏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凝成剑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一下钟彬的腰间。 钟彬顿时半个身体全无力气,江夏左手轻轻一拍打落钟彬手中长剑,然后他脚后跟一下将长剑勾起来,握住长剑以后剑尖反指钟彬的喉咙。 钟彬又惊又怒,双目瞪圆看向江夏。 江夏微微笑道:“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些道理。“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所以难免会有些性格,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记住,你是老二派来保护我的,不是来给我脸色看的。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在尽心竭力地保护我,但我不喜欢一个人心里无时无刻的看不起我。你看我不爽可以离开,我不拦着你,但若是选择留下我希望你收起对我轻视的目光以及心思。 我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也坏不到哪儿去。如果你真心待我,我必然也会以诚待你。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不要在我面前舞刀弄剑的,我不喜欢有任何可以威胁我性命的东西靠近我。“ 江夏说完伸手将钟彬拉起来,他将手中的长剑还给他道:“好了,希望大家以后相处愉快。“ 钟彬将长剑接过去看也没看便反手插进了剑鞘之中,他看了江夏一眼,目光复杂。 江夏对着钟彬鞠了个躬,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赔罪,要不我在逍遥山庄里给你说个媳妇儿算了,反正你也是单身一个人。“ 钟彬转身没有理会江夏,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江夏也跟着上了马车,他继续叽叽喳喳地说道:“给你说媳妇儿这样的好事你都不要啊?莫非你真的是好男色?“ “阿彬,放弃吧,我乃宇宙第一直男,是不会被你掰弯的。“ 江夏和钟彬离开以后,韩于从逍遥山庄里走出来,他看着马车消失在街口的转角处,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东厂的方向。 第八十二 惹着个大背景(二更,求收藏) 京师有名的酒楼有很多,春风楼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钟彬驾着马车将江夏送到了春风楼的门口,下了马车后江夏朝着春风楼走去。刚刚走到门口江夏就被拦了下来,一名店小二模样打扮的人笑容可掬地说道:“对不住了公子,今个儿咱这儿已经被人给包下来,所以不接外客。” “是国子监的人包下来的吧?”江夏问。 店小二微微一愣后顿时反应过来,他一脸歉意地笑着说道:“哎哟,公子肯定也是三少爷请的客人吧。快请快请,三少爷和其他十几位公子已经到了有一阵儿了。” “三少爷?”这次换到江夏大感意外了,他问店小二:“你家三少爷是……” “此处是王家的产业。”店小二没有直接回答。 江夏恍然大悟,原来春风楼是王文博家中的产业。江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店小二侧身指着店内道:“公子里面请,小的领您上楼。” “好。”江夏点点头。 随着店小二一起上到三楼,店小二领着江夏走到一间名为“春风得意居”的房屋前。店小二敲了敲门后推开门,江夏透过房门顿时看见国子监大部分人都已经在此等候。 江夏看向房内时,房间里的人也纷纷看了出来。见到是江夏众人立刻起身叫道:“江大哥,你来了。” 江夏笑着和众人一一打招呼,然后走进屋里坐下。 一边和众人聊着昨晚喝酒的情况,一边等候未来的人。大概过了拜个时辰,国子监天班二十八人全都到齐。 众人一起坐在春风得意居的议事厅里,梁文涵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既然都已经到齐那咱们就开始聊聊天骄的事儿吧。” 梁文涵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停下闲聊,纷纷坐直身子看向江夏,很明显大家都在等江夏先开口说话。 江夏也没多做扭捏,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后道:“好,那咱们就来说说天骄的章程……” 整场会议一共开了接近两个时辰,会议里面基本都是江夏在说,王文博和姜翰林二人负责记录。 建设以及管理一个组织这件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有点找不到头绪,不知该如何着手,但是这件事对于江夏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要知道他本身就曾经是千门的掌门。 千门传承自春秋战国,年代久远组织庞大,那样的组织江夏都能管理好,更别提一个连雏形都算不上的天骄了。 在会议上,江夏他们首先进行了登名造册,签订了入会书。然后颁布了一些基本的条例,同时任命江夏为天骄掌门,其余职位暂时空缺未定人选。 确认了这些以后江夏又将毛文举送来的五万两银票拿出来,这笔银子暂时就用作天骄的公共基金,其中有一万两将用来购买宅院作为天骄的总部基地。 银子交给了王文博保管,买宅子的事交给了梁文涵,编写天骄门规的事交给了夏凤雏。另外还会去制作一批身份铭牌,这件事交给了姜翰林,而江夏则做了一个甩手掌柜,什么也没负责。 从春风楼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过正午,江夏心中惦记着去找崔如霜谈人生和理想,故而出了春风楼后江夏准备立刻乘马车回逍遥山庄。 走出春风楼,江夏对着坐在马路对面喝茶的钟彬挥了挥手。钟彬看了江夏一眼后站起身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 江夏站在春风楼门口,他现在五识增强,视力和听力都大大异于常人,所以他饶有兴趣地左顾右盼着,借此尝试一下自己的视力究竟增强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突然江夏听到一句话,“你饿吗?” 江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原来是马路对面一个大约十八九岁,一副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在问一名乞丐。 见到这一幕江夏会心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原来这京师里的富家公子大部分都还不错嘛,竟然还有人会关心乞丐饿不饿。 那乞丐听见富家公子问自己顿时激动地说道:“饿,饿……我都三天没有吃过饭了。” “哦。”那富家公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饿那就去吃屎吧,哈哈哈哈……” 江夏略一错愕,他看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原本他就有过乞讨的经历,如今见到那富家公子竟然无聊到去戏耍一个乞丐,江夏心中顿时生怒。 富家公子和他身旁几位友人还有他身后带着的七八个护卫纷纷大笑起来。乞丐见自己被耍了,于是耷拉着脑袋没有理会这些人。 “诶!你饿吗?”江夏对着那富家公子大声问道。 富家公子转身看向江夏,这个问题他刚刚才问过乞丐,如今江夏又用来问他明显是不怀好意。富家公子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本公子不饿。” “哦,那你是吃屎吃饱了吧?”江夏一脸认真地问道。 “噗呲……”江夏说的有趣,连那乞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富家公子踹了他乞丐一脚,冷声道:“敢笑本公子,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江夏摇了摇头,他忍不住又讽刺了一句:“你是你娘偷汉子生出来的吧?竟然靠着去欺负一个乞丐来显示自己的强大,借此掩盖你自卑而又怯弱的内心。” “找死!”富家公子怒极,当即挥了挥手跟身旁的护卫下令道:“去,拿下他!” 八名护卫一下对着江夏冲过来,江夏自然不会惧怕,他捋着衣袖道:“看来今天我必须替你爹好好教教你了,以便让你知道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八名护卫还未冲到江夏跟前,突然一道身影临空落下挡着那些护卫和江夏跟前。紧接着就听见“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 接下来便看见剑光闪动,“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等到钟彬回剑入鞘站在江夏身旁时,那八名护卫已经全都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滚来滚去。 钟彬没有伤他们的性命,但是却用剑身当鞭子一样抽的那八名护卫“欲仙欲死”。 “你……你敢打我的护卫?”那富家公子指着江夏,右手微微有些颤抖地说道。 江夏笑了一下,突然他大跨两步一脚将那富家公子踹在地上,然后不停地用脚踹着那富家公子的脸道:“我不止敢打你的护卫,我连你都敢打。”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打我…….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那富家公子用双手抱着头道。 江夏根本没有理会他,仍旧在那里踩着那富家公子。跟着那富家公子一起的几个友人战战兢兢地指着江夏说道:“你……你竟然敢打他,你完了,他可是兴王的长子郡王朱厚熙,你殴打皇室宗亲,按大明律法会被宗人府处以极刑!” 江夏微微一愣,心中暗呼一声:“这他娘也太倒霉了吧,随便打一下就打到了一个亲王的儿子?” 不过江夏反应极快,他猛地煽了说话那人一记耳光,然后大声说道:“我乃是沐阳侯府的小侯爷刘青云,区区一个郡王不好好在封地里呆着来我京师干嘛?打了也就打了,你们还敢把我怎么样?” 说完,江夏再度踩了那朱厚熙一脚,然后招呼着钟彬离开。 钟彬将长剑收回剑鞘然后一下跳到马车上载着江夏离开,躺在街上的朱厚熙愤怒不已,他身旁的友人将他扶起来。朱厚熙看着马车消失的街口愤怒不已地说道:“刘青云,我朱厚熙记住你了,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亲王是个多么尊贵的身份江夏心中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是他简单的在心中对比了一下,李东阳是个一品官,而王爵则是仅次于皇上的超品,很明显对方的后台比自己大啊。 江夏为了谨慎起来还专程让钟彬驾着马车去沐阳侯府转了一圈后这才回到逍遥山庄。 在逍遥山庄的后门,江夏一下马车就恰好遇到了韩于。 江夏对韩于挥了挥手,叫道:“韩大哥。” 韩于点点头,笑着叫了声:“江兄弟。” 江夏看了韩于两眼,他感觉韩于似乎笑得有些勉强,于是问道:“怎么了韩大哥,看你愁云满布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要人还是要银子兄弟给你想办法。” 韩于看向江夏,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过那道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接着韩于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有一个好兄弟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心中感伤而已。” “得了绝症?”江夏问。 韩于摇摇头,神色黯然地吐出两个字:“中毒。” “啊?毒性很猛?”江夏继续追问道。 韩于微微颔首道:“剧毒无比,无药可救。” “呼……”江夏微微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韩于的肩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这一辈子要遇到什么自己是无法控制的,一会儿我让账房给你支五百两银子,去随一份大一点的帛金吧,节哀顺便。” “这……”韩于微微一怔。 而此时江夏却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一边拉着钟彬往逍遥山庄里面走,一边低声交代钟彬,一会儿一定要把那马车给烧了,以免被朱厚熙的人追查到。 钟彬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韩于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 韩于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钟彬看过来的目光,他怔怔地看着江夏背影,眼神复杂。 ps:感谢着点林、你知道你懂的、无妄的人三位大大的慷慨捧场。另外也感谢更上楼大大,你对我的支持我已经感受到了,谢谢你。 再ps:趁着大部分人还没发现,所以我先说一下文中有一些历史bug。一是《桃花庵歌》这首诗实际作于弘治年间,主角引用时其实是已经出现了的,不过文中为了方便引用所以做了修改。二是这一章朱厚熙这个人物,这个人历史上是有的,也的确是兴王的儿子,但实际上他出生五日就夭折了,不可能长到这么十七八岁,不过因为他是一条很重要的副线,所以也做了修改。当然,还有很多bug,老虎就不一一列举了。 额,老虎必须声明一下,这只是一本力求轻松愉快的小说,希望大家对书中所说的一些史实不要太当真。若是想看一本正史,我建议喜欢明朝的同学去看看《明史》这本书,不过老虎的性格看那个即便是看通译版也头痛了好久,硬着头皮才勉强看完。 以后这些bug老虎就不特意解释了,否则废话太多影响大家看书的观感。 第八十三章 杯酒证情义(三更,求收藏) 在逍遥山庄的后院厢房之中一共有五间房是最为宽敞,装修最为华丽的。它们分别叫春雨、夏日、秋风、冬雪以及四季。 四季是主人房,理所当然的是江夏在住。春雨和冬雪两套房间相邻,所以分别住着崔念奴和崔如霜,至于夏日呢则是专程给朱厚照留着的,不过他从来没有住的,每次到逍遥山庄来即使留宿他也是住在姑娘的房间里的。 最后一间秋风,这间房分给了韩于,足见江夏对韩于着实不错,那一声韩大哥不仅仅是嘴上叫叫而已。 秋风这套房和四季的格局有些想像,也是一个院子套着一个五间房的套屋,坐北朝南无论是采光通风亦或者是风水都极其不错。 韩于站在院子里面,面朝着四季居的方向而立。 他眉头紧锁着,双目透露出的目光明显带着挣扎的神色。站了好一会儿后韩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样东西。 左手里面是一叠宝钞,一共五百两,正是江夏让账房的人给他送来的。右手里面是油纸包着的一个小药包,里面包着药粉“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这款药在华夏历史之中也比较出名,它是由“毒箭木”磨成粉制作而成。溶于水后无色无味,一旦饮用不仅毒发时间快,同时还极其像是中风暴毙而亡,即便是有经验的仵作验尸也很难看出端倪。 韩于将那叠宝钞放进怀中,然后看着手中的见血封喉想起了两个多时辰以前的情形。 当时江夏刚刚跟着钟彬一起出逍遥山庄,然后韩于就遇到东厂的番子前来通知他去见厂公。 到了东厂,韩于在密室里面和刘瑾会面,刘瑾直接将这一包“见血封喉”递给了韩于,然后说道:“这一包乃是见血封喉,你回到逍遥山庄以后记得找机会放入江夏的饭菜或者酒水之中。” “毒杀江夏?”韩于大为吃惊,早前他从刘瑾这里接到的消息还是伺机拉拢江夏,怎么现在就变成毒杀江夏了呢? 韩于大着胆子问道:“厂公,属下不明白,为何要毒杀江夏?先前厂公您不还……” 刘瑾看了韩于一眼,很明显是在责怪他问的太多了。不过最终刘瑾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原因。 “此一时彼一时,没想到李东阳那个老狐狸竟然抢先和江夏搭上了关系。现在他们二人是师徒,江夏为了救他竟然甘愿以身犯险足见二人感情很深。这一次‘至正三十一’的案子若非是因为江夏,李东阳就算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上实在是太看重江夏了,此子决不能留。否则日后进了官场他一定会站在李东阳那一边和我作对,到时候江夏凭借着皇上的圣眷必然会给我制造出不少麻烦,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说完,刘瑾看着韩于交代道:“韩慕枫,当年我从天牢里把你救出来,距离现如今也有九个年头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所以只要你好好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允许你脱离东厂从此隐姓埋名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听了刘瑾的话后韩于捏了捏拳头,韩慕枫这个名字他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当初江湖上那“惊鸿一刀”名头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不过这些对于韩于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刘瑾话中最后的那七个字“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七个字对于韩于来说有些致命的吸引力,听到这七个字的时候韩于毫不犹豫地将见血封喉收入怀中,而现在想起这七个字韩于双目中的神色也坚定了很多。 另外一边,钟彬将马车驾驶到东厂让人重新更改颜色和样式,然后他骑着一匹枣红大马回到逍遥山庄。 在四季居的院子里钟彬见到了江夏。江夏明显对于打了朱厚熙那件事还有些担忧,他见到钟彬后立刻问道:“如何?马车处理了吗?” “放心吧,没事的。”钟彬点头道。他其实很想告诉江夏他根本不需要害怕朱厚熙,朱厚熙的父亲是兴献王朱祐杬没错,但朱祐杬的封地在安陆州,根本就管不到京师来。 大明朝对于皇室宗亲的管理本来就很严格,限制他们没有圣召不可擅自离开封地,不可结交地方官员,甚至连王府的护卫队人数都有具体的限制,所以朱厚熙兴献王这个名头虽然尊崇,但论及在大明的影响力那是肯定不如李东阳的。 更何况江夏身后真正的背景可不是李东阳,而是当今皇上。 不过钟彬是受了圣旨的,绝对不能将朱厚照的身份透露给江夏,就连些许暗示也不可以有。 就在钟彬在想劝江夏用不着害怕时,江夏却突然笑了,他嘿嘿地笑着说道:“虽然打了那什么郡王肯定是有点麻烦,但我猜沐阳侯府的那个刘青云肯定比我还要头疼。” 见到江夏那副模样钟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夏只是在担忧,但却并没有害怕。也是,这家伙本身典型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突然钟彬想起了一件事,他考虑了一下后对江夏说道:“韩于,我劝你小心点。” “韩大哥?”江夏微微一愣,他不明白钟彬为什么这样说,但知道钟彬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江夏见钟彬说的认真,于是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钟彬见江夏连“为什么”都没有问就知道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劝告放在心上,但是在锦衣卫当差那么多年,钟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韩于这个人有问题,特别是今天。 钟彬想了想后决定再提醒一句:“他会武功,至少八中鼎的境界。” “韩大哥这么厉害?”江夏一脸意外地说道。 钟彬见江夏连一点基本的怀疑都没有,心中不由得暗自摇头。有些话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他不会乱说,而有些事他更加是不愿意乱去参与。提醒过了,钟彬就觉得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 钟彬抱着长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连声道别都没有,不过他一向如此,江夏早已经习惯了。 等到钟彬离开以后,江夏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他一脸思索的表情,自言自语道:“韩于,八中鼎?” 嗯?脚步声? 五识提高了的江夏突然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向院门口,只见韩于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江夏笑着叫道:“韩大哥。”他指了指酒壶笑着道:“让我猜猜,你肯定是从哪儿弄了好酒,所以想找我一起喝两杯吧?” 韩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三十年的绍兴女儿红,难得一遇的好酒。” 江夏摇摇头道:“那家人的女儿肯定很丑,居然三十岁都没能嫁的出去。” 江夏这样说其实是源自于绍兴女儿红的风俗,在绍兴不少人家生了女儿就会在酿一坛女儿红埋藏起来,然后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再将酒取出来打开请客。 韩于说那酒是三十年的绍兴女儿红,所以江夏才打趣说那户人家的女儿肯定很丑。当然事实上绍兴女儿红是一款名酒,不少酒坊会专门酿好埋藏,因为酒越醇就越香,所以酒坊会特地多埋藏一段时间,并非一定是哪家的女儿三十年都未能嫁出去。 但是令江夏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一说似乎刺激到了韩于心里的什么伤心处,他神色黯然地看着酒壶道:“这酒出土时她二十一岁,之所以没喝是因为她在结婚当日跳河自尽了。她不丑,恰恰相反的是她其实很漂亮。” 江夏看着韩于微微愣了愣,以他的眼力他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韩于是真情流露。 江夏自知失言,于是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笑着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美丑咱们就不说了,还是在尝尝酒吧,那酒香都已经把我肚子里的酒虫给勾起来了。” “好。”韩于笑着点点头,他将酒壶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从食盒里面取出几碟酒菜以及碗筷酒杯。 韩于替江夏斟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江夏端起酒杯深吸了一口后一脸迷醉地感叹道:“好酒啊,酒香纯正,浓而不腻,这必定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江夏嘿嘿一笑道:“韩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喝一杯尝尝。” 说着,江夏端起酒杯就准备喝。 “江兄弟!”韩于突然叫住江夏,江夏动作一停。“怎么了韩大哥?” 韩于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他喏了喏后道:“空腹饮酒于身体无益,还是先吃点菜了再喝吧。” “无妨无妨,我先喝一杯解解馋,反正回来的时候我在春风楼已经吃过东西了。” 说完,江夏端起酒杯又准备喝。 韩于突然一把抓住江夏的手臂,再次叫了一声:“江兄弟!”这一次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江夏看着韩于微微笑道:“韩大哥,莫不是突然舍不得这好酒了吧。有好东西不与兄弟一起分享可是不对哦。” 说完,江夏右手一翻,酒杯一下跳起来。然后江夏的手臂就好像泥鳅一般脱开了韩于的手,接着江夏将那酒杯接住,酒竟然是一滴都未洒出来。 江夏又作势欲喝,但韩于又一下伸出右手,他手腕翻动,食指和中指合并伸出沿着江夏的手背轻轻一拍,江夏的手顿时感觉如遭电击,下意识的就将手松开,酒杯落下。 韩于左手接住酒杯道:“好酒得配好菜,今日的菜色不好,干脆咱们改日再喝吧。” 江夏右手一震,然后左手如同灵蛇一般闪电般伸出一下夺过酒杯。“今日以后我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好的酒了,万一韩大哥你偷偷将酒喝光了呢?” “怎么会,我当你是兄弟,又怎么会独享美物。” 说话间,韩于和江夏已经数次交手。二人使用的均是小擒拿手,酒杯在二人手上夺过来夺过去,但那酒却偏偏没有溢出一滴。 突然,二人一起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了酒杯的杯壁。 江夏看着韩于笑道:“韩大哥,要不那一整壶酒咱们改日再喝,而这杯酒就先给我解解馋。” “砰!”韩于一下将酒杯捏破,碎片四飞,酒水也落到地上。他倏然起身看着江夏,沉声道:“我不相信你没有猜到这酒里有鬼。” 江夏微微一笑,他摇了摇头道:“既然都加了料,为何不干脆让我喝下去?” “我……”韩于顿时语结,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双目之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意。“我不能用这酒杀你,这样就侮辱了这酒。”“也侮辱了她……” “不杀我,你又如何向刘瑾交代?”江夏淡笑着说道。 韩于惊诧地看着江夏,他失声道:“你知道?” “知道的并不算早。”江夏也站起了身,负手而立。 “想想我倒也是真够傻的,一个姓朱的年轻人只不过是出入一下群芳阁就能引来当朝太傅亲自下令查封群芳阁。带着两个下属,每一个都非富即贵。派出一个保镖,不仅是用剑高手并且还是个十分年轻的九中鼎武学奇才。这一切一切的不平凡,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当今皇上。” “呵呵……”江夏自嘲地笑了笑,长叹一声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想不到我江夏也有当局者迷的一天。”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韩于心中心惊不已,得知江夏竟然早已经知道了朱厚照和刘瑾他们的身份,韩于对于江夏的认知瞬间刷新了好几次。 这段时间朱厚照不是没到逍遥山庄来过,但是江夏对他的态度却一如从前从未改变过,说打他的头就打,说踢他屁股就踢,从未含糊过。 原本韩于在今天以前一直在考虑是不是想办法暗示一下江夏,以免江夏哪一天真的惹怒皇上,但是却不曾想原来这一切都是江夏故意为之。 江夏看着韩于微微一笑,掸了掸衣服的下摆道:“知道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就是老二陪着我一起去天牢救师父那次我知道的。 当时我中了箭,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但是当时情况危急,我知道我一旦真的昏过去了就必死无疑,所以我用力咬着舌尖想要逼自己再站起来。 可就在那个时候,钟彬出现了、刘瑾和东厂的人出现了,然后大家跪在地上给老二行礼,称呼他为……皇上。 第八十四章 假意投诚(一更) “所有人都被你骗了,看来所有人都小看了你。”韩于微微笑着说道。 江夏摇了摇头,微微一叹:“这也是逼不得已。当我知道老二的身份以后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现在我已经陷入进来,想要明哲保身或者抽身而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能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便可以选择不站位,从而有时间慢慢积攒实力。原本我以为刘瑾会看在老二的份上不对我下手,想不到他倒是挺心狠的,居然出手就想将我置于死地。” 说到这里江夏看着韩于道:“韩大哥,谢谢你。” 韩于回头看向江夏,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江夏还是称他为“韩大哥”。韩于有些愧疚地笑了笑道:“我如何担得起你的这个谢字,毕竟我曾经对你动过杀心。” “但是最终你还是没有忍心杀我,不是吗?”江夏道。 韩于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杀你,之后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来杀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韩于准备离开,江夏一下开口叫住他:“韩大哥!” 韩于停下脚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没杀我,刘瑾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江夏问。 韩于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现在就去找厂公请罪,要杀要剐随他去吧,反正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也活够了。” “我跟你一起去。” 韩于回头看向嘴角含着笑容的江夏,他突然明白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了解过江夏,恐怕和江夏认识的人还没有一个能真正看懂他。 东厂位于东上北门,离着光禄寺不远,紧挨明器厂。 韩于驾着马车带领江夏来到东厂门口,停下马车以后江夏从马车里钻出来跳了下去,他站在马车旁边等韩于,韩于不无忧虑地说道:“江兄弟,你这等于送羊入虎口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江夏微微一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送上门来表个好一点的态度,兴许人家一心软就放过我了呢。” 韩于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见江夏态度坚决于是也只好摇了摇头,从马车上跳下去带着江夏往东厂门口走。 东厂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站着两名护卫。韩于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门口的两位护卫看了看,然后指着江夏说道:“他是厂公特意交代让我带过来的人。” 两名护卫点了点头,示意韩于可以进去了。 韩于带着江夏走进了东厂。 跨过东厂的大门是一个院子,院子比较空旷,正中间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百世流芳”。 从那块石碑旁边绕过,韩于和江夏一起走进了东厂大堂。 大堂正中央是一张紫檀木椅,由于是夏天所以木椅上铺着南疆软玉,很明显那张椅子是属于刘瑾的。在那紫檀木椅的左右两边各摆着一排梨花木椅,共计十八个位置,应该就是东厂十八个大档头的位置。 在刘瑾那张紫檀木椅后面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画像,颇为讽刺的是,那张画像竟然是“岳飞像”。 韩于和江夏刚刚走进大堂的时候大堂空无一人,可是站立没有一分钟的时间江夏就听见几声爽朗的笑声:“今个儿一大早我就听见喜鹊在叫,原以为是有什么喜事,原来是有稀客造访啊。” 刘瑾穿着麒麟补子绣纹的官服走出来,见到江夏他挥了挥手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跟随刘瑾一起的几个东厂番子立刻退下,韩于原本还在犹豫是不是该离开,但是刘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韩于也只得退下。 很快大堂之中就只剩下刘瑾和江夏两个人了,刘瑾指了一下紫檀木椅右手边的椅子道:“来,江兄弟,咱们坐下说话。” 江夏点了点头,走到那将椅子旁边后转身坐下。刘瑾此刻也坐到了紫檀木椅上,他笑着说道:“咱这儿可不比不了你的逍遥山庄,没有极品龙井也没有出自宫中御厨之手的精美糕点,那些简陋点心和劣等茶叶我就不让人拿出来现眼了,江兄弟多多海涵。” 江夏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后道:“公公,既然我来到这里就代表我什么都知道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兄弟就直接开说了。” “好,爽快!”刘瑾点点头,“江兄弟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江夏微微颔首,心中对于刘瑾这一份沉稳暗自佩服。 要说韩于的性子就已经够沉稳的了,但是当他听见江夏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朱厚照身份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但是刘瑾却不一样,从见到江夏开始到现在,他脸上么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惊讶的神色,并且也没有开口问江夏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和朱厚照他们的身份的。 不过既然刘瑾没问题,江夏倒也懒得刻意去解释,他对着刘瑾抱了一拳后道:“公公,我此次前来其实只是为了表达三个态度。第一个是告诉公公,我已经知道了您和皇上的身份。第二个是想说清楚,我师父李东阳已经致仕,今后朝廷里的纷纷扰扰他不会再管,还望公公不必再跟他计较往日的恩恩怨怨了。第三呢则是我个人的态度,我想说明的是我跟我师父不一样。我心里感激他对我的教导之恩,但我心里其实也一直记着公公对我的提拔,若非是公公相助,恐怕我现在还只是群芳阁里一个小小的书房师爷而已,公公让康妈妈转达给我的好意,我不仅收到了,并且还一直铭记于心。” 江夏说完以后刘瑾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夏,那直勾勾的眼神让江夏心中暗自有些发麻。他既然敢来这个东厂就是料定了刘瑾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此刻刘瑾看他的眼神让他心中忍不住暗自犯嘀咕,这死太监不会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吧,老子可得防着他一点。 “哈哈哈哈......”刘瑾突然爆发出大笑声,他点着头道:“有趣有趣,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皇上如此看重你了,果真是个有趣的人,真的难得遇到如此有趣的人啊。” 刘瑾一边说着还一边拍了拍手。 说实话,突然在这东厂里面见到江夏刘瑾哪里可能一点惊讶都没有,只不过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但是更加令刘瑾惊讶的是,江夏前来不是为了说其它,而是前来示好的。 他说明白了自己和李东阳是有区别的,同时还点出群芳阁赠股一事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且还特意说明了一句,他一直都记着自己对他的好意。 如此一番话表明了好几个意思,第一个自然是表达了江夏的示好。第二个也是跟刘瑾说他知道为什么刘瑾想要铲除他。第三个则是告诉刘瑾他知道的事情,其实比刘瑾想象中的只多不少。 刘瑾看着江夏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劫天牢的时候。” “那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江夏看着刘瑾,他微微一笑道:“此事还望公公恕罪,江夏隐瞒下来不是别有居心,而是想要再过几天安稳日子。若是我说我知道了,那么在刘公公、张公公以及我师父之间我就一定得选一个站位。我原本想自己反正已经入读国子监,再过两个多月就能通过科举进入官场,到时候一切自然都会明了,那个时候我再来拜谢公公大恩岂非水到渠成恰到好处?只不过在下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一些,有些事未免让公公误会,所以觉得赶紧来解释一下。” “你以为我要的仅仅是一个解释?”刘瑾笑着看向江夏,那笑容透露着祥和,就仿佛长辈在看小辈一般。 江夏笑着说道:“公公,我可是只告诉了你一人我已经知晓所有,难道这样公公还感受不到我的诚意?” 说到这里,江夏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刘瑾躬身道:“江夏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好!”刘瑾兴奋地拍了一下手。 他之所以要杀江夏是因为他以为江夏是李东阳的人,他不会再有机会将江夏拉拢过来。但是现在江夏已经前来表明了效忠之意,那刘瑾自然再没有杀江夏的必要,反而还凭空多添了一个助力。 刘瑾扶起江夏,笑着说道:“江兄弟愿意帮咱家的忙,咱家自然再高兴不过。不过咱家也清楚,江兄弟乃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单凭几句话咱家可不敢轻易相信你,恐怕少不得江兄弟还得给咱家纳一个投名状过来。” “投名状?”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声老狐狸。 其实以江夏的性格又怎么可能甘心情愿效忠于刘瑾,之所以暂时假意示好其实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个是为了救韩于的性命,第二个是为了保证自己还未成长到可以和刘瑾相抗衡之前能够稳住刘瑾,不让他对自己下杀手。 但是很明显刘瑾乃是一个多疑之人,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谁。 听见刘瑾提出投名状,江夏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公若有什么需求但请吩咐,江夏必当竭尽所能为公公分忧。” ps:感谢心恢夜冷大大的万赏捧场,同时也感谢无妄的人大大的捧场,谢谢二位...... 第八十五章 巧取投名状(上)(二更) 第八十五章 从东厂里面出来,江夏心中哀叹了一声:“果然如同想象的一样,表露自己已经知道全部,从此就再没有安生的日子可以过了。” 江夏走到马车的位置上坐了一下,他在等韩于出来。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韩于从东厂里面走出来。见到江夏后韩于明显有些动容,他走到江夏面前道:“谢谢。” “说这两个字就见外了。”江夏笑着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反正都已经是自由人了,不如先出去游玩一下,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打算?”江夏道。 他之所以说韩于已经成为自由人乃是他以加入东厂为条件和刘瑾谈的两个请求,这两个请求刘瑾全都答应下来。 第一就是不再为难李东阳,当然江夏也得保证李东阳绝不会再插手朝廷中的事儿。第二就是放过韩于,给他一个自由身。 韩于对江夏说道:“我会先去绍兴一趟,了结了那边的一些事以后我会回京师来,到时候还希望江兄弟你能给我一个护卫的差事。” 江夏拍了拍韩于的肩膀,笑了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于也跟着笑了一下,跳上马车驾马离开。 路上韩于也曾问过江夏是怎么让刘瑾相信他是真心投诚的,江夏随口敷衍过去,并没有说投名状的事。 当日晚,江夏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去找崔如霜谈人生和理想,他独自一人坐在自己房屋前面的院子里,心中想着刘瑾说的那投名状的事情。 刘瑾所要的投名状乃是张永手中的几张地契,听上去似乎并不困难。但是实际上那几张地契牵涉巨大,足以将张永扳倒。 此事咱们还得从大明开朝以来就缺铜开始说起。由于大明缺铜,所以从“洪武”元年一直到弘治十六年,大明只有“洪武”、“永乐”、“宣德”、“弘治”四个朝代铸造发行过铜钱,并且数量很少。 到了朱厚照这一朝至今还没有铸造过铜钱,所以市面上流通的铜钱货币便只有“洪武通宝”、“永乐通宝”、“宣德通宝”以及“弘治通宝”。其余流通的便是金银以及宝钞。 说实话,大明宝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由于纸质较差,所以大明宝钞难以耐久容易破损,且这玩意儿只发不收,又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所以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宝钞早已有泛滥成灾的趋势。 官定价格一两银子的宝钞可以价值铜钱千文,但实际上真正一两银子的宝钞只能兑换五百文铜钱,其价值足足低了一倍。能够有这样的价值这还是因为弘治一朝,英明的孝宗皇帝朱佑樘规定商人交税,兼收“大明宝钞”和铜钱,各自占的比例是:“大明宝钞”占百分之七十,铜钱只占百分之三十。而所有官员的傣禄也同样“大明宝钞”占百分之七十,铜钱占百分之三十。 为了鼓励大家使用“大明宝钞”,有一段时间朝廷甚至允许老百姓用旧“大明宝钞”去“钞库”以一比一的形式兑换新“大明宝钞”。如此才保住大明宝钞的货币系统没有崩溃。 但也正因为如此,市面上铜钱流通极少,却成为了硬通货币,同时铜钱的价格要贵很多。 因为这个原因,明朝的铜料是由朝廷把控的,所有铜矿场必须由朝廷开采经营。所有私采铜矿,私营铜矿场者,一经发现便是死罪。 而刘瑾让江夏去张永那里偷的几张地契便是几个铜矿场的地契。 在大明,虽然私营铜矿场是死罪。但是其巨大的利益致使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在偷偷私营矿场,他们将铜料开采出来,然后偷铸一些四种年号的钱币,接着就进入市场流通。 由于铜钱本身就少,所以这样方式一直没有爆发出什么大的问题。不过看见朱厚照的国库那么空虚,这自然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如果江夏能够偷到张永手中的那几张铜矿场的地契,然后交给刘瑾,这样那地契上有张永的名字,如此一来就是铁证如山,张永将再无翻身之日。 可是如此绝密的东西张永肯定小心保管,江夏如果贸然去偷肯定很容易被人发现,说不定就此小命交待在了张永手里。 不过若是不完成这件事,那么江夏肯定得不到刘瑾的信任,刘瑾自然还会再派人来铲除江夏。以江夏现如今的势力根本就无法抵挡刘瑾的进攻,所以这件事也是非办不可。 往左是地狱,往右还是地狱。江夏苦恼了一个夜晚。 第二日一大清早江夏起床,现在国子监报到读书,上了两节课以后江夏就向汪如海告了假,独自一人从国子监的后门出去抄小路去了张永的府邸。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前门有钟彬守着等在那里,江夏要去见张永自然不能让钟彬知晓。 国子监和张永的府邸相隔并不算远,江夏出了国子监以后没走多久就到了张永的府邸外。 敲了敲张永府邸的大门,没一会大门下的一个小门打开,一个门房仆人伸出头来询问江夏的来历。跟门房说过自己的姓名以后门房的人让江夏稍等,然后立刻前去通报。 没多久中门一下大开,门后面竟然是张永亲自前来迎接,他笑着对江夏抱着拳说道:“哎呀,稀客稀客呀。没想到竟然是江兄弟造访,真是稀客啊......” 江夏跨过门槛走进府内,他笑着跟张永说道:“国子监里的课业沉闷无聊,偷偷跑出来以后找不到去处,所以就想起来张大哥的府邸讨一杯好酒,混一顿午饭吃。” “哈哈哈......”张永大笑几声,他摇着头道:“江兄弟客气了,你能前来我张永求之不得呢,若是你喜欢大可每日都来,我虽不敢保证酒菜一定合兄弟口味,但必定是我张永能够拿出来的最好之物。” “张大哥果然够义气,这一声大哥可没白叫。”江夏也跟着哈哈大笑道。 二人一路寒暄着走进正厅,在进门的那一刻江夏突然低声对张永说道:“张大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张永微微一怔,立刻大声说道:“兄弟你来的正好,上一次你从我这里相中了一个蓝釉灯拿走,这一次我又淘到了几件好宝贝,走走走,随哥哥去看看。” “又有宝贝?那可真要见识见识了。”江夏笑着说道,然后随着张永一起走到了后院。 张永带着江夏进入了一间房屋,里面的确如张永所说放满了古董字画金银玉器。张永指着房内一张椅子道:“江兄弟请坐,这房屋乃是特制,你我二人在这里面说话绝不会被外人听见。” 江夏点点头,然后微微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兄弟这一次来张大哥府上造访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兄弟想找张大哥借几样东西。” “哦?”张永淡笑着说道:“什么东西,兄弟但讲无妨。” “地契,几张铜矿场的地契。”江夏道。 张永突然一下沉默了,他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意,但眼中却闪过了一道冷光。不过很快张永就又笑起来,摇着头道:“兄弟真是会开玩笑,哥哥怎么可能会有那什么铜矿场的地契,难道兄弟不知道大明律法规定,私营铜矿场是杀头的大罪吗?” 江夏点了点头,说道:“私营铜矿场自然是大罪,可是东厂刘公公又逼着我一定要来张大哥这里将那几张地契偷到手啊。若是不将此物弄到手,恐怕刘公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张永笑得更开,他伸手从一旁的小木桌上拿过一把嵌着蓝宝石的银质小刀,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兄弟就只怕刘公公不放过你,难道就不怕张公公也不放过你?” “那自然是怕的。”江夏笑了笑后道:“不过我猜张大哥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去死,所以就将心中所求直接告诉给张大哥了。还望张大哥救兄弟一命。” 张永冷冷一笑,他突然一下将手中那把小刀拔出来说道:“兄弟既然都开口了,当大哥的自然也得尽力相助。但是兄弟一张口就要大哥的命,这让大哥如何能给?” 江夏摇了摇头道:“大哥误会了,兄弟怎么可能会要大哥的命呢。恰恰相反,兄弟不仅不会要大哥的命,反而会送大哥一份功劳,外加一条更加宽阔的财路。” “哦?此话怎讲?”张永挑眉看向江夏问道。 江夏微微一笑,然后对张永说起自己的计划来。 这一谈就是两三个时辰,等到江夏从张永的府邸离开后。张永立刻换了身衣服,然后让管家准备马车去豹房面圣。 夜晚,江夏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仿佛在等一个人。 突然间一道破空声响起,江夏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一身身穿着黑衣的男人。男人对着江夏抱拳问道:“可是江公子?” “正是。”江夏回答。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递给江夏道:“家主让我特地代他跟公子说一句,谢谢公子,以后有银子大家一起赚。” 第八十六章 巧取投名状(下)(三更) 东厂,密室。 “没错,是这些,是这些……”刘瑾手中拿着张永的一些公文仔细比较,最后他确定下来,江夏拿来的这几张铜矿地契确实是张永所拥有的那几张。 看着手中的地契,刘瑾十分兴奋。 这条线他已经追查了差不多一年,期间他也派过不少东厂的探子和卧底去张永那里偷这几张地契,但是派出的那些探子和卧底无一例外最后全都没了踪迹,很明显那些人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刘瑾没有想到,这件事交给江夏仅仅三天的时间他就已经将地契弄到了手。这东西绝对是张永的致命死穴,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人张永都肯定不会把这几张东西交出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夏问道。 “我现在好奇的是你究竟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手的,才三天的时间……” 江夏微微一笑,一副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我能说山人自有妙计吗?” 刘瑾微微一怔,他哈哈笑道:“咱们看人只看他做事的结果,从不看过程。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 江夏笑了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方法,我用我的办法能够将事做成,这就代表了我是有价值的。我若将方法说出来就等于放弃了我自己的价值,所以还请公公见谅。“ 刘瑾微微一笑,他从桌上的一个木盒子里面取出一块令牌交给江夏道:“从现在起,你是我东厂的人了。好好干,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十八个大档头的位置里面肯定有你一位。“ “多谢公公。“江夏故作兴奋的从刘瑾手中接过那块铜质的令牌,上面写着东厂暗探,而下方还有一个编号,二零一五。江夏心中暗自猜想,这编号不会代表着东厂的暗探已经有两千零一十五个人吧。 不过想想后世史料对于东厂的记载,江夏也暗自释然,对于一个情报网络遍布天下的组织来说,两千多人也并不算多。 其实江夏不清楚的是,他这块铜质令牌在东厂里已经属于比较高端的一种。暗探的身份铭牌还有铁质的,以及铁包木的。而铁包木的暗探还能够发展其他不需记录的探子,所以整个东厂的情报网络其实早已经庞大到江夏想象不到的地步。 江夏将那铜牌郑重其事地放好以后忍不住问道:“公公,现在证据已经到手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去告诉皇上,让皇上定他的罪?“ 刘瑾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现阶段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依然装作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好好潜伏在皇上身边。皇上跟你在一起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有必须一字不漏的记下来上报给我。 如果你能顺利通过科举进入朝廷当官,我会给你一个档头的职事。若是能够讨得皇上欢心成为皇上近臣,我会给你一个大档头的职事。“ “谢公公栽培,江夏一定竭尽所能为公公效劳。”江夏兴奋地说道。 正午,江夏前脚刚从东厂里面出来,刘瑾后脚跟着也出了东厂。他坐上马车,直奔豹房而去。 豹房这边,朱厚照正他豢养猛兽的房里戏耍老虎。这头老虎乃是一头雄虎,身长大约两米有余,体型巨大。不过可能是因为豢养太久,老虎看上去萎靡不振,一点百兽之王的气概都没有。 朱厚照拿着一根一米左右长的竹竿在那里戳老虎的鼻子,而他两个最受宠爱的义子,钱宁以及刚从宣府回来的江彬则站立一旁看着朱厚照在那里玩耍。 那老虎因为被豢养的太久,所以任凭朱厚照怎么用竹竿戳它鼻子它也不为所动。 朱厚照玩儿半天觉得没意思,他转头对钱宁说道:“宁儿去把它的链子下了。“ “皇上这……恐怕太危险了些吧。“钱宁看了老虎一眼,眼神中带着三分惧意。 朱厚照微微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区区一头虎而已,朕会怕它?快去!” “是!“钱宁应了一声后战战兢兢的去把老虎脖子上的铁链子下下来,整个过程中老虎都趴在地上动也没动。 等到老虎脖子上的铁链下下来以后,朱厚照又用竹竿去戳了戳它的鼻子。老虎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朱厚照有些怒了,他不悦地说道:“既无虎威,又何以称虎?“ 说完,朱厚照拿着竹竿用力打了一下老虎的头顶。 老虎这一下顿时被朱厚照惹怒了,它突然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朱厚照长啸一声,朱厚照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后退了几步。 钱宁大叫一声:“皇上,危险。“ 老虎一下跃起来扑向朱厚照,朱厚照一下躲开,口中大喊一声:“钱宁,救驾!” 钱宁很想冲过去挡在朱厚照身前,但那脚步怎么都挪动不了。此刻江彬一下跳过去挡在朱厚照身前。 老虎一下扑过来,江彬跳起来一脚踢在老虎的面部。那头足足有近三百斤重的老虎竟然被他一脚踢的倒飞回去,江彬两步跨过去一下骑在老虎身上,然后深吸一口气使出千斤坠,左右双手不断挥舞着拳头用力打着老虎的头部。 最后老虎可能明白自己无法和骑在自己身上的人抗衡,所以趴在地上犹如先前那样干脆不动弹了。 江彬伸手揪着老虎脖颈处的虎皮拉着它过去,然后再次用铁链子将其锁住。确定没问题以后江彬去把靠在墙边吓愣住了的朱厚照扶起来说道:“让皇上受惊了,孩儿罪该万死。” 朱厚照站起身来,他掸了掸衣袖强撑着说道:“朕自足办,安用尔?“这话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应付,哪里用得着你。 是个人都知道朱厚照这是在强撑,不过江彬也没有拆穿,而是十分恭敬地说道:“孩儿多事插手,还望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朱厚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拿起竹竿对着那老虎的虎头一阵猛打,口中骂道:“没用的东西,朕要你何用!” 说完,朱厚照将手中的竹竿一扔,然后转头看向钱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鼻孔里却轻轻哼出一声。 钱宁不敢和朱厚照对视,朱厚照直接走出了房间。 来到浴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以后朱厚照在几个内侍的陪同下走出来。他唤过身旁一名小太监说道:“记得,一会儿让人准备黄金千两送到江彬的住处去。” “是,奴婢接旨。”小太监应道。 此刻一名豹卫走进来对朱厚照行礼道:“皇上,东厂刘公公求见。” 朱厚照淡淡地点了点头,“带他到御书房见朕吧。” “是!”豹卫应了一声后退下。 在豹房的御书房之中,刘瑾先对朱厚照跪地行了一礼道:“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面前一杯参茶喝了一口。 “谢皇上。“ 刘瑾刚刚站起身,朱厚照放下茶杯问:“前来见朕所谓何事?“ “皇上,奴婢今日前来是为参奏御书执笔张永私营铜矿场,采取铜料私铸铜币,此人深受皇恩却做出如此窃取国利之事,实属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 说完,刘瑾从怀中取出那几张地契及递给朱厚照,然后说道:“这几张地契就是奴婢手下的东厂探子于张永府邸中取出,地契上的字迹以及印章奴婢都已经仔细核对过,确定是张永的手迹无疑,这一次铁证如山,张永必将无处狡辩。“ 朱厚照拿过那几张地契看了看,然后叹了口气道:“刘瑾,朕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你与张永就是朕的随侍太监,朕登基为帝以后你们两人一个是司礼监的掌印,一个是御书执笔。可以说论权势,朝廷之中已经鲜少有人与你二人相比。难道你们还不满足吗?“ “这……“刘瑾愣住了,这与他想象中的情况出入也太大了吧。他原以为朱厚照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会立刻震怒,然后让他去把张永捉来审问,最后铁证面前张永无奈承认,然后自己在请求皇上将张永交给自己处置,那个时候他和张永的恩恩怨怨也就能有一个了解了。 但是现在…… 刘瑾赶紧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皇上,奴婢自知身受皇恩,一心只想为皇上效忠。名利权势奴婢从未去想过,还望皇上明察。“ 说完,刘瑾的身体开始簌簌发抖。 朱厚照摇摇头,他对刘瑾说道:“张永在江南私拥铜矿场一事朕早已清楚,以后这事儿你不必再在朕面前提及了。朕让你掌管东厂是为清明吏治,明朕圣听,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它的事朕不希望你再管。若是让朕知道你手伸的太长,朕对把你的手砍掉,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刘瑾不断磕着头道:”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好了,退下吧。“朱厚照摆摆手道。 “是,奴婢告退……“刘瑾惶恐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朱厚照的书房。 将朱厚照的书房关好以后,刘瑾微微松了口气,刚才朱厚照那一番话险些没把他给吓死。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张永朝着御书房这边走了过来,他笑着对刘瑾说道:“哟,这不是刘公公吗?怎么看着气色不是很好,可是感染了风寒?“ 刘瑾看向张永冷哼了一声道:“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就不必再做戏了吧。“ 张永淡淡一笑,摇摇头道:“世人都传言东厂刘公公有多么多么厉害,但是在我看来也不外如是,就会一些偷鸡摸狗的手段,可惜啊最后偷鸡不成还倒蚀把米,真是可笑……“ 刘瑾冷冷地看向张永,也跟着笑了笑道:“张永,这次算你棋高一着,不过来日方长,咱们继续走着瞧。“ 张永没有再搭话,而是摇了摇头后敲了敲御书房房门,然后提高声音说道:“皇上,奴婢张永求见。“ “进来。“房内传出朱厚照的声音。 张永推开御书房的房门走进去,在转身关门的那一刻张永对着刘瑾笑了笑。 “砰!“御书房的房门关闭,刘瑾怎么也想不通,如此一记必杀的一招为什么张永能够轻松躲过,反倒是他被朱厚照斥责了一顿。 刘瑾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御书房中,朱厚照将桌上的地契递给张永道:“朕已经命人拟好了圣旨,稍后你去找钱宁领了圣旨然后交给张寿,让他去吏部领任书官印等物去江南上任吧。“ “是,奴婢谢皇上圣恩。“张永对着朱厚照磕头道。 朱厚照右手虚抬道:“平身吧。你对朕忠心,替朕着想,朕也不会亏待你的。说起来朕倒想问问你,产量会有多少?“ 张永想了想后答道:“具体奴婢也估算不到,但一年三四十万两银子总该是有的。“ “三四十万两?“朱厚照微微吸了口气,明显有些兴奋,他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办得很不错,若是接下来的事如预料中进行,那朕必有重赏给你。“ “谢皇上隆恩,能替皇上办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敢受赏。“跪在地上谢恩的同时,张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那一日在他那藏宝阁里江夏对他说的一切。 当时江夏说他不止不会要他的命,反而会送他一份功劳和一条更加宽阔的财路。 江夏的办法就是让张永先将地契拿去呈给皇上,然后再交给自己。呈给皇上时江夏让张永托词是有人想要那这东西贿赂他,而他将其接下来是为了皇上充斥内库。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不会怪他。 然后他又让张永提议,由于江南之地盛产铜矿,他呈上去的铜矿场就是在江南,而江南之地绝对不止他一个人有私矿场,而是很多人都有。 张永提议在江南设矿业司彻查所有私营的铜矿场,然后将其收做国有,那样所有铜矿产出的铜就都可以拿来充斥皇上的私人内库。 这个提议朱厚照一听自然欣喜不已,当即都点头同意了。而这个提议是张永提出的,所以掌管矿业司的人也就选定张永侄子张寿。 届时张寿去了江南统管所有铜矿,随便贪一点也比张永现在私营几个铜矿赚的多。再加上他还要彻查所有私营铜矿,届时那些搀和在里面的人少不了得来找他张永打点。张永似乎已经看见一大笔银子正朝着自己袭来了。 第九十七章 震惊京师的药铺(中) 黛安芬的董事长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女人的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重要的是你知道女人在想什么吗?” 对于女人来说,青春和美丽,爱情与荣耀是她们永恒不变的追求。也许你会觉得她们永不停歇的追求最新款的服装以及皮包会很幼稚,很无聊。但其实你不明白的是,她们追求的并不是服装和皮包本身,而是追求的内心的一股自信,仅此而已。 最近京师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让老百姓们在酒肆茶馆之中谈议。但是在京师官场的两个圈子里却因为一件事而引发了所有人的关注。 这两个圈子分别是男人的圈子和女人的圈子。 男人的圈子不必多说,大家都在传那九阳丹的神奇效果,每个用过的人谈起来那沉迷的表情和志得意满的笑容让其他人一看了就特别想快点买几颗来好好试一试感觉。 而女人的圈子则比男人的圈子更加疯狂,她们已经开始在四处打听那飞凤丹的下落。得知崔政义夫人的手中还有一瓶,最近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大小官员的夫人提着礼物来拜访她,言辞间虽然全都是虚寒问候,但潜台词无不指向那剩下的一瓶飞凤丹。 作为顺天府府尹,外加礼部左侍郎。崔政义在朝中的地位不可谓不高。不过今天却来了一个人让崔政义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接待者。此人正是礼部尚书,靳贵。 在崔府的正厅之中,靳贵和崔政义聊了一会儿公事,扯了一些官场上的趣闻,闲话了一下家常。然后他不着痕迹地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有看见弟妹?” “啊?”崔政义微微一愣,他没懂靳贵和自己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夫人。要知道在古代对别人的夫人太过关心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见到崔政义发愣,靳贵微微一笑,脸上略微露出些尴尬的神色。他道:“近几日京师里传言,说你家夫人和黄大人家的夫人突然一下重现青春美貌,一下彷佛年轻了十几岁,不知此言是否为真?” 崔政义微微一笑,摇摇头道:“原来大人是为此事前来。实不相瞒,此事是真的。虽然不像外面传言的返老还童那么夸张,但真的具有重返青春的效果。大人稍候,我让内子出来与你一见。” 说完,崔政义走出大厅让管家去叫自己的夫人。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色长裙,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正厅。女子对着靳贵微微行了一礼道:“香玉参见大人。” 靳贵看了云香玉一眼,然后整个人便愣住了。 他以前是见过云香玉的,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美人没错。但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脸上早已经布满皱纹长满各种褐斑,并且体态也越发的臃肿,看上去早已不复当年之姿。 但是现在...... 云香玉脸上哪里还有一点皱纹和褐斑,皮肤白皙粉红,水嫩的好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一般。而她那原本已经凸出来的肚子,此刻也瘪了下去,身材看上去略带丰腴但是却很协调。 这不就是当初年轻时候的那个云香玉吗? 靳贵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老脸微红地说道:“失仪,失仪了。”靳贵连连对崔政义和云香玉道:“见谅,见谅......” “大人不必介怀,即便我与娘子朝夕相对也难免会走神,更遑论大人第一次见到改变之后的娘子了。”崔政义笑着说道。 靳贵起身对着崔政义微微行礼道:“政义,老夫就不与你客气了。听闻令夫人手中还有一瓶那什么‘飞凤丹’,老夫今日就厚着脸皮找你求药,希望你能让给老夫。你是不知啊,你嫂夫人自从见过弟妹以后终日纠缠于我,吵得我是不得安宁啊。还有我家那三个儿媳......” 崔政义微微一笑,也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大人,夫人手中的确还有一瓶飞凤丹,但是一瓶里面只有七颗,而一个人必须服用七颗才会有明显效果,即便交给大人那也不够分啊。不过大人不必担忧,还有两日那家药铺就会重开,届时属下一定前去购买,然后送到大人府上。” “还有两天就能买到此神药?”靳贵微微松了口气。 他想了想后问道:“对了政义,此药究竟是何人炼制?效果竟如此显著。” “贩卖此药之人是十分年轻,我以往也没有见过。只是听李钱顺说过,此人名唤江夏。” “江夏?”靳贵微微一怔,顿时失声道:“不会是李东阳的那个徒弟吧。” 想到这里,靳贵立刻对崔政义说道:“政义,老夫先行告辞了,改日再聚。” 说完,靳贵立刻走出正厅。 崔政义还在发愣,他夫人突然掐了他一把急地跺脚:“你还站在这里干嘛?没听见靳大人说他可能认识那卖药之人吗?我的药都快吃完了,你还不去给我买!” 崔政义微微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立刻转头对靳贵的背影叫道:“大人,等等我,我陪你一同前去。” 崔政义心中暗道,还有我的九阳丹,九阳丹啊...... 逍遥山庄之中,江夏正在和李东阳谈议国事。二人谈议的主题便是那大明宝钞之利弊。 如今大明宝钞贬值已经越来越严重,白银几乎已经快要将大明宝钞替代。如果大明宝钞突然一下退出历史舞台,那么大明经济将遭受到严重的打击。李东阳还在做内阁首辅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忧此事,而如此与江夏谈议起来,他反倒是觉得受益匪浅。 李东阳皱着眉问江夏:“所谓开发新兴市场,将大明宝钞外倾,变得通行流通货币,这些都是什么意思,你能否解释给为师听一下?” 江夏点点头,“此事说来简单,唯独操作不易。其实我们只需要开设关外贸易,用我大明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物品和关外的鞑靼、瓦剌、奴儿干都司这些地方进行交易。迫使他们只能用大明宝钞向我们购买这些物品,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刻意的兑换大明宝钞。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我们贸易做的好,他们国内就会自然而然的开始流通起大明宝钞。然后大明宝钞必定开始升值,届时只要大明控制宝钞的生产量,允许用旧钞换新钞,那么大明宝钞就不会持续贬值了。不过......” “不过关外贸易是大忌,有资敌之嫌,不易达成。”李东阳摇头道。 江夏点了下头,表示认可李东阳的话。 李东阳微微叹息一声,他干脆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转而提醒江夏:“对了,这两日兴献王朱佑杬就要来京师面圣了,你须得多加小心。世人都说的那兴献王忠实敦厚心机浅薄,是个甘于逍遥平淡的王爷。但为师却不这样认为,这天底下的人都太会伪装,越是貌似忠良,实则可能就是包藏祸心之辈。” 江夏慎重地点了下头,他比李东阳知道的显然还要更多一些,只不过他不想说出来,以免将李东阳牵扯进来。 “徒儿明白了。”江夏道。 李东阳微微颔首后继而问道:“听闻最近你在三里河街开设了一家药铺?” “是的,徒儿家中曾经传下两张丹方,药效奇佳,故而徒儿准备制成药品贩卖,以求造福世人。” 李东阳平静地看着江夏。 江夏顿时明白这种光伟正的大话李东阳肯定是不相信的,他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两声说道:“当然,也想赚两个小钱儿给师父买酒喝。” 李东阳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刚长出来不多的胡子道:“还有十数日就是科举会试之期了,你身为国子监院内会考榜首可以直入殿试,为师希望你能勤于学业,争取在殿试上拿回一个三甲之名来。”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努力的。”江夏道。 江夏话音刚落,突然一名逍遥山庄的门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通报:“庄主,门外有两个人自称是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想要见你,你看。” “礼部尚书?靳贵?”李东阳点点头道:“快请。”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下。 不一会儿靳贵和崔政义在护卫的带领下走进来。见到江夏,崔政义激动地指着他说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少年英雄小哪吒。江夏下意识地就在心中唱了一句。 当然,崔政义接下来要说的话自然不是这个,他激动地对靳贵说道:“大人,药就是在这位公子手中买的。” “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靳贵几步跑过来,抓着李东阳的手道:“宾之兄,你我同朝为官数十载,今日可到靳贵来找你讨份人情的时候到了。” 李东阳被靳贵那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他赶紧将手从靳贵的手中抽出来,干咳了两声道:“何事,先说出来我参详一下。” “还参详个......”后面那个“屁”字靳贵没说出来,毕竟是读圣贤书的,岂能说脏话。 靳贵嘿嘿地看着江夏说道:“宾之,让你徒弟把他炼的药给我一些。” 江夏微微一愣,心想这老家伙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九阳丹? 同道中人啊。江夏眨着眉,一脸坏笑地说道:“大人,那药不错吧。” “不错,不错,效果显著啊。”靳贵道。 李东阳忍不住问江夏,“江夏,他说的那是什么药?” “回师父的话,是壮阳药,吃了可以龙精虎猛,一夜七次,次次欢愉。”江夏说道。 李东阳愣了愣,然后看着靳贵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打趣道:“好啊,靳老匹夫,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有这等心思,此事我一定要给刘公与谢公说一下。” “什么?什么壮阳药?”靳贵赶紧追问江夏:“飞凤丹怎么就成壮阳药了呢?” “你要是的飞凤丹?”江夏微微一怔,顿时明白自己误会了。他点了点头:“在下抱歉,误会了大人。那飞凤丹以七颗为一个疗程,四个疗程即见全效。大人稍等,我一会儿让人给你准备四瓶。” “四瓶?四瓶怎么够?”靳贵摆了摆头,伸出四根手指道:“至少要四个四瓶。” “这么多?大人家中很多人等着服用?在下提醒一下,此药只能女人服用,男人服了有害无益。并且服用太多也无益处。” “家中的确是有四个女人要服用,你放心吧。”靳贵道。 “原来如此。”江夏偷偷瞄了李东阳一眼,试着说道:“那这价钱......” 江夏见李东阳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顿时放下心来。靳贵一听要银子,立刻将眼神射向李东阳,他咳嗽了两声,示意李东阳说句话。 李东阳淡淡说道:“江夏,靳尚书与为师同朝为官多年,收便宜一点......” “算你够意思。”靳贵顿时笑着说道。 但是靳贵怎么也没想到,李东阳背负在背后的后手却偷偷给江夏做了一个抬的动作。江夏心中顿时了然,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道:“是,师父。既然是师父的朋友,那在下就收一个成本价吧。那飞凤丹采用二十多款珍贵药材炼制而成,其中包含了千年何首乌、天山雪莲、千年人参等等......” 崔政义微微一怔,这些药材不是九阳丹里面包含的吗?飞凤丹里也包含了? 靳贵嘴角扯了扯,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感来。 江夏最后笑容可掬地说道:“成本算下来每颗丹药恐怕要五十两银子一颗。” “五十两?”靳贵惊叫一声,五十两一颗,一瓶七颗也就是三百五十两,四瓶就是一千四百两,十六瓶就是......五千六百两。 靳贵忍不住叫道:“你怎么不去抢?” 江夏摇摇头道:“大人,在下手中掌握着如此灵丹妙药很明显比抢更加容易,又何须去抢?” “李宾之!”靳贵看向李东阳,沉声叫着他的表字。 李东阳微微一笑,眯着双眼道:“送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记得你礼部可以特批几个国子监里的学生直入殿试。恰好,江夏有几个同班好友没能进入国子监前二十名,所以还望你帮个小忙。” 江夏一听,心中顿时叫了一声:“师父高啊。” 上次国子监内部会考,他们天班包揽了前二十名额。但是有八个人却只能排在二十名外,无法直接进入殿试,还得先去参加一堂会试。 江夏一直想不到办法帮他们,却没想到李东阳一下就逮住机会找靳贵帮忙了。 第九十八章 震惊京师的药铺(下) 正午,京师南门。 京城繁华,这早已是世间公认的事。看京师的繁华,其实不必进入京师,只需要站在南门的门口看一看过路上下的百姓就能窥得一二了。 一辆并不算太奢华的马车行驶到南门门口停下,然后马车里面先钻出一名穿着黑色布衣的老者跳下马车,然后他伸手过去,扶下来一名穿着圆领长衫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大约五十岁上下,身材瘦弱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条银色丝巾捂着嘴,经风一吹似乎身体都晃了晃,然后轻轻咳嗽了几声。 接着男子深吸一口气,按着老者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在地上站好以后老者转身对驾马车的那男子说道:“小武,你把马车驾进城后先找一间客栈住下,然后好好喂一喂马儿,稍后我会和福伯去找你。” “哦。”小武点点头,驾着马车进了城。 见到小武离开,男子对着福伯点点头道:“走吧福伯,咱们先进宫去见一见母后。” “好。”福伯跟着男子一起往城里走,他所走的位置十分讲究,微微落后男子一个身位,但是又不至于离着男子太远。 他走路时身体佝偻着,似乎背永远都挺不直了一般。但若留心观察的话你就会看见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无时无刻不悄悄地看着四周,彷佛一条永远戒备状态的毒蛇一般。 走过南门,一连排蹲在马路旁的乞丐打量了一下男子。温文尔雅、身体消瘦、衣饰华丽,综合这三个因素,这些乞丐几乎可以确定只要找这个男子乞讨就必然会有所斩获。 也不知道是哪个乞丐带的头,突然他们一下一起冲向男子。男子微微向后退了三步,这三步看似平常,但是却与这些乞丐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大老爷,行行好吧,打赏一点吧……” “是啊,行行好吧老爷……” 男子微微咳嗽了两声,然后看了身旁的福伯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福伯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开始散发碎银子,乞丐们争先恐后地往福伯面前挤,生怕轮到自己就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个乞丐胆子大,居然一把抓向福伯手中的钱袋。 福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一把抓住那只手,猛地一下将那人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一脚踢在那人胸口。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然后那乞丐被踢的倒飞出去至少三米开外,落在地上后吐了一口鲜血就在没有响动。 “杀人了,杀人了……”顿时城门这里一阵骚动,那些乞丐纷纷将福伯和那男子围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杀人了,他们杀了人,把他们抓到衙门里去。” “对呀,让他们赔钱,偿命!” 福伯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波澜不起,彷佛刚才那凌厉的一脚不是他踢的一般。 站在城门口的守城卫队听见这边的吵嚷后立刻跑过来,他们用刀鞘将那些乞丐拍开,然后大声吼道:“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杀了人!”一名乞丐大着胆子吼道。 “杀人?”守城卫队里的一名队正对那瘦弱男子和福伯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衙门。” 福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滚!“ 队正一听顿时大怒,他大声吼道:“好大的胆子,杀了人还敢跟爷嚣张。“ 说着,队正一下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驾!“ “驾!“ 突然之间一只马队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由于马速太快所以几名乞丐被撞飞了出去。马队上的人勒停马匹后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往两边散开。 接着听见“笃笃笃“的声音缓慢而优雅的响起,一名面白无须,穿着暗红色交领长袍的男子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慢慢驶来。 兴许是这支马队身上充满的萧杀之气太重,所以在场居然一下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 最后出场的这名男子走近以后也勒停了马匹,他翻身下马后对着男子抱拳行礼道:“王爷,皇上让您进宫以后立刻进宫去见他。“ 男子微微笑了笑后点头。 接着男子又对福伯行了一礼,笑着说道:“福公公,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福伯抬眼看了男子一眼,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刘瑾,的确有很多年没见了,想不到你现在已经成为东厂厂公,你那师父可不及你万一啊。“ “福公公客气了,想当初福公公手掌司礼监,那也是威风至极的人物,之后又能跟着王爷去安陆州颐享天年,更加是让刘瑾佩服才是。“刘瑾客气地说道。 福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刘瑾往身后一指,对着男子说道:“王爷请吧。“ 男子看了刘瑾一眼,然后当先走出,而福伯则紧随其后,走动的位置依旧犹如先前没有变动过。 接着所有人离开,那个守城卫队的队正却一动也不动,因为他已经吓呆了。 那是都是些什么人?东厂厂公刘瑾?王爷?前司礼监一把手?队正觉得自己的脑子反应不过来了,反正他只知道那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想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捏死他。 王爷、刘瑾、福伯三人走远。 走出了一段距离以后兴献王朱佑杬与刘瑾并肩而行,他笑着说道:“都说东厂耳目遍布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王才刚刚进入京师没想到刘公公就已经知道了。” “王爷过奖了,只不过王爷是皇上特别交代要见的人,所以刘瑾会特别注意一些而已。“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朱佑杬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刘瑾沉默了两秒钟,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弃车保帅吧,世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朱佑杬微微吸了口气,突然他又咳嗽了两声。 停住咳嗽以后朱佑杬双目看着前方问道:“那我问你,这次的事除了厚熙有错以外,谁应该付最大的责任?” “王爷此话何意?”刘瑾突然一下停住了脚步。 朱佑杬也停下来,他平静地看着刘瑾,淡淡说道:“刘公公认为本王是何意?” 刘瑾微微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去报仇,你所想要找的那个人和皇上关系匪浅。” “本王的儿子难道可以白死?”朱佑杬道。 刘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一个名字:“江夏。“ “多谢。“朱佑杬突然往前靠近一步,他低声对刘瑾道:”刘公公,其实本王和朱宸濠关系也很不错,有空大家可以一起聚聚嘛。“ 说完,朱佑杬转身离开。 刘瑾看着朱佑杬的背影,脸色一变再变。沉默良久以后刘瑾突然又笑了笑,他自言自语道:“皇室宗亲,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刘瑾不知道的是,朱佑杬走远几步以后便低声对福伯道:“帮我查一查一个叫江夏的人。” “是。”福伯应了一声后竟然和朱佑杬分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江夏却正在三里河街。他最终还是给他的店铺取了一个名字,一个简单直接直白的名字——九阳飞凤。 经过七天的准备,江夏备了不少飞凤丹和九阳丹,以为再怎么也能顶一阵。 并且他也估计到了会有很多人来买,所以一口气将天班的人拉了一般到店里来帮忙。 但是今天店铺重新开张,店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有男有女,不是家丁就是丫鬟。她们手中握着大量的银子或者宝钞,等的就是开门那一刻。 江夏带着人来到店外时也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他立刻让梁文涵他们前去整理队伍,让他们列好队。 眼看着大家排起了长龙,然后江夏才带着人去将店铺门打开,排在第一位的那名家丁兴奋地挥着手中的宝钞,他激动地说道:“我买……我买九阳丹,买……一百颗。” “什么?一百颗,哎呀,大客啊。”梁文涵一听就兴奋了,但是江夏却摇了摇头道:“不卖,每个人限购十颗。” “啊?”那家丁明显愣了一下,梁文涵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卖啊,那可是银子啊。” 江夏摇摇头,指了一下那看不见尾的长龙道:“不限购,一会儿你去跟他们解释吧。” “快点啊,还在等什么……”才等一下,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嚷嚷起来。 梁文涵一缩脖子,立刻不再说话了。 那家丁突然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喂,我家大人可是正五品的大官,你们得罪不起的。” 江夏指了指身旁的梁文涵道:“他爷爷是从三品的大官,你觉得谁大?” “他师父还是正一品的大官,你觉得谁比较厉害?”梁文涵指着江夏说道。 那家丁顿时愣住了,江夏脸色一跨,立刻说道:“滚,不卖药给你了。” “这……”那家丁愣了愣。 江夏突然大声吼道:“还不滚,不要耽搁后面的人!” “对啊,还站在那里干嘛?滚啊!老子都等半天了,再耽搁时间老子揍死你!“后面的吵嚷声一时大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帝王家恩怨难言清 世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皇室里的恩恩怨怨错综复杂,又有谁能完全说的明白? 就拿朱佑杬来说。他是孝宗皇帝朱佑樘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母亲是宸妃。而孝宗皇帝的母亲则是纪妃。要说宸妃和纪妃年轻的时候都是命运多舛之人。 宸妃原本因家境贫穷,所以她父亲把她卖给了杭州镇守太监,她由此入宫。由于她知书达礼,又长相美丽。所以后来被宪宗皇帝看中,宠幸之后怀上龙子,故而得以母凭子贵封做贵妃。 而纪妃原本是蛮族土官的女儿,成化年中,宪宗皇帝征讨蛮族,纪妃被俘虏后入了宫廷。被宪宗宠幸之后也怀上了龙子。只不过她肚中孩儿怀的比宸妃的早,所以是为皇三子,而皇四子就是朱佑杬。 当初纪妃怀孕时恰逢后宫万贵妃当宠,万贵妃是个心中狭隘至极又极其心狠手辣之人,后宫凡是有身孕的女人无不被其迫害。纪妃当时也没有幸免于难,几次遭逢万贵妃迫害。 不过幸好当时纪妃得到了宸妃的帮助,最终得以顺利产下皇三子。宪宗皇帝的长子和次子全都早毙,所以皇三子朱佑樘便是长子,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最终他得以顺利登基为帝,也就是之后的明孝宗朱佑樘。 试想一下。如果宸妃当时没有出手帮助纪妃,那么孝宗必然无法存活于世,那么宸妃的皇四子朱佑杬就会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因为当时宸妃的出手相助,所以朱佑杬才和皇位失之交臂。 如今朱佑杬又处心积虑想要夺回皇位,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要夺的也可以说是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东西。朱佑杬为夺皇位,如今却把他儿子的命给葬送了,如果追溯到本源,那岂非可以说是宸妃亲手葬送了自己孙儿的命? 当然,命运有的时候是天注定的,不可以这样去想,如果这样想了,那就等于钻井了一个永远了绕不出来的死胡同里面。 清宁宫中。朱佑杬跪在母亲面前,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按照大明律法,亲王未得皇上准允是不能够随便离开封地的,违者以意图谋反论。所以自从朱佑杬被封做兴献王以后,他就很少再见到自己的母亲,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身为亲王皇亲贵胄又如何?母子分离异地,岂非也是一种不幸。 邵宸妃早已经老眼昏花,她伸手摸了摸朱佑杬的脸,将头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颤抖的双手,在朱佑杬的脸上仔细摸着,似乎想利用手的触感在脑海中还原朱佑杬的长相。 最后邵宸妃一口叫出:“吾儿啊......” “母后!”朱佑杬也是悲叫一声,靠在邵宸妃的怀中痛哭着。 此时此刻,朱厚照正坐在乾清宫中批阅奏章,刘瑾站在他旁边。朱厚照问刘瑾:“兴献王叔到京了?” 刘瑾点头:“回皇上的话,刚刚入京,方才进宫以后去清宁宫给宸妃娘娘请安去了。” 朱厚照听后点了点头,刘瑾试探着问道:“皇上,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把兴献王传召过来?” “不必。”朱厚照摇头,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兴献王叔这是在提醒朕,他母亲宸妃对朕的父皇和皇祖母有恩,朕若是对他太过严厉那就是忘恩负义。” 说到这里朱厚照冷笑了一下,像是在跟刘瑾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也不想想,若非是看在宸妃的面子,朕这次会如此轻易的绕过他?要想为帝,必须得有帝王之命。有此命数之人,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会登上帝位。没有此命数的人,一辈子只能当个奴才。刘瑾,你说朕说的对不对?” 刘瑾的心猛然一缩,他立刻点着头回答:“皇上英明,皇上所言极是。” 朱厚照轻飘飘地看了刘瑾一眼,淡淡一笑后没再说话,而是继续批阅自己的奏章。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朱厚照几乎把面前的奏章都批阅完了。然后乾清宫外的张永走进来对朱厚照行礼说道:“皇上,兴献王求见。” “传。”朱厚照点点头。 “宣兴献王觐见。”张永高呼一声。 朱佑杬从宫门外走进来,见到朱厚照以后朱佑杬立刻跪倒在地高声呼道:“臣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叔免礼平身。”朱厚照道。 “谢皇上。”朱佑杬站起身来,朱厚照立刻对站在宫门的小太监吩咐道:“给兴献王赐座。” “谢皇上。”朱佑杬道。 两名小太监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朱佑杬刚刚坐下朱厚照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皇叔,可知朕此次为何传你前来?” 朱佑杬一听立刻跪在地上说道:“臣之不肖子朱厚熙误识歹人,不慎进入邪教。臣教子无方,求皇上降罪。” 这一次朱厚照没有再叫朱佑杬起来,而是淡淡地说道:“世子年幼,不识忠奸,一时行差踏错倒也无妨。不过那天济会却非一般的妖邪门派,而是一伙以犯上作乱为目的的妖众。世子虽说是受人蒙骗,但终究是违反了大明律法,皇家祖宗法制。此一事朕已查明只有世子一人参与,与其他人无关,朕特传皇叔进宫,就是想问问皇叔,皇叔认为朕该当如何处置?” “不肖子勾结妖人,与乱堂为伍,此行径不仅违背祖宗法制,更为大明律法所不容。故而臣认为必须从严处罚,以正法典。” 朱佑杬说的极其平稳,连语调的一个升降都没有,仿佛这段话是完全不带任何一丝情感直接说出来的一般。 听完朱佑杬的话后,朱厚照道:“既然皇叔都如此认为,那就依照皇叔的意思办理吧。唉......其实世子还年轻,偶有错失也属正常,何必如此严厉。” 说完,朱厚照摆摆手道:“朕乏了,皇叔退下吧。既然来了京师就多留几日,反正离朕生辰之期将近,届时咱们一家人聚聚。” “是,臣遵旨。”朱佑杬对着朱厚照磕了三个响头以后才起身,道了一声“微臣告退”后这才退出了乾清宫。 走出宫门,朱佑杬的眼眶一下红了。他握紧全身,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生为人父,亲口说出自己的儿子该死,这是何等的折磨。但是他不说又不行,因为这是朱厚照在找他一个态度。 正如朱厚照最后那一句假惺惺至极点的“何必如此严厉”以及那“就依照皇叔的意思办理”,如此两句话就将朱厚熙之死定性为是朱佑杬自己的意思。如此一来,朱厚照也拜托了那残杀兄弟内亲的凶名。 “熙儿,父王对不起你。不过父王答应你,你一定不会白死。” 说完,朱佑杬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平静地往宫外走去。 此时此刻的乾清宫之中,朱厚照沉吟片刻后对刘瑾说道:“记住,加派人手去逍遥山庄好生保护江夏,且莫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是,奴婢遵旨。”刘瑾应道。 接着朱厚照看向张永笑着问道:“对了,这几日事务繁琐已经多日没去逍遥山庄,最近江夏在忙些什么?” 听见朱厚照三句不离“江夏”二字,刘瑾心中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什么叫简在帝心,这就叫做简在帝心。 张永对于江夏的事了解倒是不少,他笑着说道:“回皇上的话,江夏最近在三里河街开了一家药铺,据说生意火爆异常,日进斗金。前去买药全都京师之中的达官贵人,并且每日的药都供不应求。” “哦?什么药如此厉害?”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他心中还默默添了一句:“好啊,赚银子都不叫上朕一起,这个大哥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张永笑了笑道:“据传言江夏的那家九阳飞凤店铺只卖两种药,一种是可以使女人重现青春美貌的飞凤丹,另外一种则是可以让男人龙精虎猛的九阳丹。” “龙精虎猛?”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他一下站起身来,大为兴奋地说道:“如此好的药竟然不给朕试试?” 不过很快朱厚照又软了下去,一脸颓然地坐回龙椅上喃喃自语道:“算了,那药要是朕吃了也只不过是折磨朕而已。” 说完,朱厚照道:“走吧,去逍遥山庄见见他再说。再有几日就是殿试的日子了,当时候他成了朕的臣子,朕看他还敢不敢对朕那么嚣张。”说完,朱厚照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话分两头,再说朱佑杬这边。他从皇宫离开以后便径直去了云阁客栈。 在云阁找到了替他驾驶马车的小武以后朱佑杬给自己开了一间上房,然后坐在房里等待着。 不一会儿房门外响起敲门声,朱佑杬淡淡地说道:“进来。” 房门推开,进屋来的是福伯。福伯对着朱佑杬微微躬身叫了声:“王爷。” 朱佑杬点点头道:“都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那个江夏以前是一家青楼的仆役,后来那家被李太傅派人去封了。然后江夏便开设了逍遥山庄。据说那逍遥山庄的宅子本身是前工部侍郎施为送给张永的,但是又有传言逍遥山庄可能有皇上的股份在里面。老奴得到的消息全都显示,那个江夏和皇上的关系极为不简单。另外就是那个江夏最近在三里河街开了一家药铺。” 福伯简单地说了一下江夏的事迹,朱佑杬听见福伯说江夏和朱厚照关系不简单时眼睛眯了眯,他低声冷言道:“不简单就好,不简单杀了他他才会心痛。” ps:更上楼大大已经从老虎这里预定九阳丹十颗,其余若有需要的同学,记得在书评区里留言......还有四天本书就要上架了,各位同学做好准备了吗?上架那天你们有多给力,我的更新就有多给力。 第一百章 陷害 法寅四诫里有一句话,叫做:“势不可以使尽,使尽则祸必至。”这句话的意思凡事都需要留有余地,否则会引起反弹给自己招来祸端。 江夏的九阳飞凤药铺生意好到出奇,其敛财的速度就连江夏自己都大吃一惊。原本江夏还有些担心自己的药铺太过于高调,可能会遭人嫉恨给自己引来麻烦。但是昨天朱厚照又跑了过来,死皮赖脸的找江夏在药铺里占了一股。 有了朱厚照的股份在里面江夏自然什么顾虑都没有了,难道还有人敢在皇帝的生意上使诡计? 似乎是在给予江夏一个回答,今天刚刚开铺没多久,突然间一个人从排队的长龙之中冲出来,他大声叫道:“有毒,九阳丹有毒!” 站在店铺内的江夏眉头一皱,他自己的丹药自己清楚,怎么也不可能有毒。江夏大声吼道:“喂喂,别胡......” 那个“胡说”的“说”字还没有从江夏的口中吐出来,跑出来的那人突然就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然后白色的泡沫从他鼻孔以及嘴巴之中不停地往外冒出来,很明显是中了毒的现象。 排成长龙在那里等候买药的众人立刻将那男子围着,其中一人还发现那男子手中还握着一个精美的小瓷瓶,瓷瓶上贴着红纸写的三个大字——九阳丹。 江夏眉头紧锁,他突然感觉这件事不寻常起来。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九阳丹吃死人了。” 刚刚还排着队等候的长龙,顷刻之间便散开,众人都围着那具尸体你一言我一语。 没过多久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经过,知晓此事以后便将那人的尸体用担架抬着,然后将江夏一起带到顺天府衙门。 这第一次前来顺天府只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案件的情况,然后便顺天府就放了江夏离去。 回到九阳飞凤药铺时,江夏发现店外有不少人正在吵吵嚷嚷。仔细听了一下后江夏才弄清楚,原来是那些买了九阳丹的人听说那丹药吃死了人,所以纷纷前来退货。 一直在店里帮忙的韩慕枫看见江夏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江夏走进店铺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收药,退银子。” 几名聘请来的郎中一边检查那些九阳丹是否都是真的,一边在那里退银子。 用了大约两个多时辰,前来退丹药的人终于走完了。 江夏让店里的几个伙计关一下门,并嘱咐这几天暂时不开业,然后他随着韩慕枫一起离开。 回到逍遥山庄,江夏刚刚在院子里坐下没多久,李东阳便带着君扬一起走来。见到江夏,李东阳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出事了?”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事情从发生到现在时间并不算久,为什么师父都已经知道了? 江夏点点头:“是的,有一个人据说是吃九阳丹死了,顺天府里的仵作正在验尸,我还在等消息。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李东阳道:“外面已经开始在传这件事,传的很快,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推波助澜还是你那九阳丹影响太大,所以一出问题就有这么多人谈论。” 江夏微微笑了笑道:“可能两者都有吧。” “自己小心一点。”李东阳嘱咐。 江夏点了下头,“放心吧师父,我会小心的。” “嗯。” 当天无话,第二日早晨江夏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就有护卫来报,说是有顺天府的衙差来找自己。 江夏立刻去前院,见到那些衙差以后,其中一名衙差十分客气地对江夏说道:“江公子,事情是这样的。死去那人是南城里的大户何府老爷何运来。今个儿一早何运来的夫人去认了尸,确认了何老爷的身份以后便决定要告你。 状纸已经递到治中大人那里了,还劳烦江公子跟小的一起走一趟。” 江夏点点头,道:“理应前去。” 江夏随着那几个衙差一起来到顺天府衙门。 既然是死了人,那就是刑事案件。 在顺天府,统管所有案件的是府尹大人,协助府尹的是府丞。而主管刑事案件的则是治中,正五品的官职。 顺天府治中名叫王宝生,之前在九阳飞凤买九阳丹时曾经和江夏有过一面之缘。 到了衙门正堂,大堂之上已经跪了七八个女子,很明显都是那和运来的妻妾。女子们披麻戴孝,哭成一团。 见到江夏进来,王宝生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然后说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如今案件双方都已在场,那么此案正式开始审理。” “慢。”一名中年妇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姣好,颇有几分熟妇韵味。她看了江夏一眼后平静地说道:“公堂之上,他身为被告为何不跪?” 江夏微微躬身,说道:“我乃是国子监监生,属天子门生,故而公堂之上可以免于跪拜。” “的确的确,不仅要免于跪拜,还应该准备座椅才对。”王宝生笑着说道,然后示意堂上衙差去给江夏搬了一条凳子过来。 江夏看了那凳子一眼,心中总觉得坐下去似乎有些不好,不过不坐似乎又拂了王宝生的好意。于是乎江夏对着王宝生抱拳行礼,道了声“谢大人”以后便大马金刀地坐下了。 王宝生道:“好,现在案件开始审理。师爷,念一遍状纸。” “是,大人。”堂上的师爷将状纸念了一遍,其内容无外乎就是说江夏的九阳丹含有剧毒,他丈夫何运来服用以后中毒身亡,所以要求江夏偿命。 念完以后王宝生直接没有审问,而是开口说道:“简直一派胡言,那九阳丹本大人也曾服用过,身体并无任何不适,尔等纯属诬告。” 说完,王宝生直接宣判打了何李氏等人十大板,然后便退了堂。 这真是太奇怪了,江夏眉头紧锁起来,很明显王宝生是在帮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在偏袒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和他并无旧交,为什么他要偏袒自己?再加上他竟然还说自己吃过九阳丹,对于男人来说服用那样的药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为了帮自己居然连此事一起说了出来,自己和他有那么好的交情? 江夏一头雾水地走出了公堂,刚刚走到公堂外的大街上江夏就听见身后传来大叫声:“凶手,你勾结贪官,害死我相公,你还我相公命来。” 江夏转头一看,竟然是何运来的一个小妾从头上拔出一根发簪朝自己冲来。 江夏侧身一让,然后一把将那小妾推开。 可就在此时江夏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来。江夏往旁边一闪,等重新站正以后他发现那小妾突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江夏发现那胸口上正好插着一把匕首。 小妾指着江夏想要说话,但是却说不出口,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在了地上。 江夏只是惊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过去,只是街上看上此事的人已经围了过来,江夏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射了一把匕首过来。 这是陷害! 江夏心中猛然一惊,他此刻去想那匕首所射来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那小妾而去。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所以看上去极其像是小妾冲过来用发簪刺江夏,然后江夏用匕首一下将小妾给捅死了。 “小碧!”何运来的正室一下跑过来抱起那小妾的尸体,她悲恸地大哭起来,然后狠厉地看着江夏说道:“是你,你就是凶手!这里这么人都看见了你杀死小碧,我看这一次那贪官还如何袒护你。走!跟我去见官。” 说着,何运来的正室便拉着江夏又回到了顺天府衙门之外,她取出鸣冤鼓的鼓槌敲打起来,不一会儿几名衙差跑出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几名衙差将那小碧的尸体抬着进了顺天府衙门,同时还叫了几名所谓的“目击者”一起前去。 何夫人抱着那小碧的尸体痛哭着,王宝生又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 王宝生询问了一遍案件的经过,又一一询问几名路人所见的情况,唯独没有询问江夏事情的情况。 最终王宝生惊堂木一拍,宣判道:“妇人黄小碧,手持发簪行凶于江夏,江夏为求自保无奈反击,最终不幸误杀黄小碧。此事属黄小碧自己先起歹心,咎由自取,与江夏无关。退堂......” “无耻贪官!”何夫人似乎一下愣住了,沉默了两息时间以后她才大声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王宝生眉头一皱,怒喝道:“公堂之上,尔等若是再在喧哗休怪本官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狗官,你们狼狈为奸,害死我丈夫不够,还害死我的好姐妹......我要告御状,告御状......” “来人啊,拖下去,掌嘴三十。”王宝生怒喝道。 两名衙差立刻走出来将何夫人拖到堂外行刑,“啪啪啪”煽耳光的声音不绝于耳,足见用力不轻。 看到这里,江夏眉头皱的更加紧了起来。他看向王宝生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冷淡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阳谋高手 身为千门的掌门,江夏对于阴谋诡计早已经司空见惯。单纯就阴谋而言,江夏并不担心,因为阴谋就是在暗地里做出破坏的行为,只要一经识破便可破局。但是阴谋里面还有一种谋略叫做阳谋,阳谋可以是顺势而为,也可以由阴谋而起,然后变阴谋为阳谋。 比如眼前的这个局,江夏就嗅到了一丝阴谋变阳谋的味道。 何运来服九阳丹身死,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并不困难,只需要查明何运来是怎么死的,然后取九阳丹的丹方给有名的大夫查看,一旦确认九阳丹不可能有毒,那么此事就不会和江夏有关。 但是王宝生一上来便不问青红皂白的袒护自己,这样一来反倒使得这件事变得不清不楚。 而接下来,黄小碧被人放暗器击杀,嫁祸到自己身上。这件事也不难解决,只需要让江夏讲述一遍案件的经过,然后让一名暗器高手来案件重演一下就能证明案情的可行性,到时候只需要再找到一个目击此事之人,那么江夏的嫌疑自然就完全洗脱。 但是王宝生却直接将其定性为自卫误杀,又是明目张胆地袒护。 如此一来江夏几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甚至江夏可以预见,今天从公堂离开,明天开始整个京师都会盛传自己卖药害死人,当街杀人,并且和官员暗地勾结,官商相护草菅人命。 这样的风声一起,很快就会引发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的关注,而那个时候恐怕江夏就更加说不清了。 不过即便江夏已经差不多识破整个阴谋,但是他暂时却无法破局。这就是阳谋的厉害之处,它做的不是一个局,而是一个势。局好破,而势难违。 遇到高手了,江夏心中暗道一声。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江夏对着王宝生拱了拱手,笑着说了一声:“多谢王大人。”然后便转身走出了正堂,扬长而去。 回到了逍遥山庄之后江夏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四季居中,他在书房的长桌上面铺了一张宣纸,然后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刘瑾、沐阳侯、李钱顺、朱佑杬。 最后想了一会儿后,江夏将刘瑾和李钱顺的名字一一划掉,最后就只剩下沐阳侯和朱佑杬两个人。 再想了一会儿,江夏沐阳侯的名字划掉,宣纸上就只剩下朱佑杬一个人。 “江夏,你在房内?”是李东阳的声音。 “是的师父。”江夏立刻走出房门,见到李东阳后对其行了一礼。 李东阳点点头,下巴微微一抬道:“走吧,进房说话。” “好。” 江夏和李东阳一起进入房中,在书房坐下以后李东阳无意间看见了江夏在那张宣纸上所写的东西,李东阳微微颔首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江夏微微点头道:“我现在对刘瑾还有用,而他也没到非除我不可的地步,所以应该不会是他。至于沐阳侯则根本不了解我,至今他对我的记忆恐怕也只有我在国子监里打过他死去的儿子刘青云。而李钱顺,他如果能够布的出这样的局,恐怕也不会至今才从八品。那么唯一剩下的人就只有这位兴献王爷了。” “为师也是这样想的,能够布得出这些局的人应该只有他。常常听人说兴献王忠实敦厚宅心仁厚心无野望,我早就觉得此人不会那么简单。没想到一出手就如此凌厉,他这是准备让你死于悠悠之口啊。” 李东阳纵横官场数十年,历经四朝而不衰,这绝非是侥幸,没想到只是听人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李东阳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如何应对?”李东阳问江夏。 江夏摇摇头,他眉头微微皱起来说道:“原本是两件十分简单的事,但是却让他占了先手,反而将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唯今之计只能看他下面怎么出招,我们只能见招拆招。” “嗯,敌不动我不动。等他露出破绽,这的确也是眼下唯一的应对之法。”李东阳点了点头道。 “有人。”江夏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门口,他眉头一皱,目光凌厉地看向自己的门口。 此刻房门响起敲门声,钟彬地声音传来:“皇上想见你。” “老二来了?”江夏立刻走出房门,在待客厅见到朱厚照以后江夏并没有行礼,而是十分直接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朱厚照道:“我听见刘瑾跟我说了昨天药铺发生的事,还有今天顺天府衙门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 江夏摇摇头,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不能跟朱厚照说这一切是朱佑杬的阴谋,于是江夏只能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想陷害我。” 朱厚照点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你不用担心,我是相信你的。只要我相信你,天底下没有人能动你半分。” 江夏心中一阵感动,他点点头后对朱厚照说道:“你也别过分参与到这里面来,否则他们更加会说我有你罩着所以才会这样横行无忌。我自己会小心注意的,只要陷害我的人露出一点点破绽我一定能够将他一击击败。” “好。”朱厚照对身旁的刘瑾说道:“刘瑾,记得当东厂的人好生探查一番。务必替朕早日还江夏一个清白。” “是,奴婢遵旨。”刘瑾道。 江夏也看着刘瑾点了点头,说了句:“有劳公公了。” “江公子不必客气,这也是咱家应作之事。” 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了,高丽的使节还在宫里等我,我得先走了。反正你的事不必担心,只要朕没有点头,没有人能够碰你分毫。” 听见朱厚照居然抛下高丽使节不管专程来安慰自己,江夏心中更是感动,他点点头道:“好了,接见高丽使节是大事,你快点回宫去吧。”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江夏送朱厚照从后门出去,刘瑾立刻去叫人把马车驾过来。江夏和朱厚照站在后门门口,朱厚照原本还想对江夏说点什么,但是此时突然一伙百姓跑过去,其中有百姓还大声说道:“就是这里,这里就是那个江夏住的地方。” 百姓们跑进以后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皇......皇上?” 然后那一伙百姓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跪在地上,然后竟然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高声呼道:“草民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也明显吓了一跳,一伙平民百姓居然有人能认出他来,很明显这件事是有预谋的。 此刻马车赶来,刘瑾跳下马车请扶朱厚照上去。江夏分明听见人群中有人在说:“天啊,真是皇上,那人是刘瑾刘公公。” 朱厚照一言不发匆匆离去,既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否认。 江夏扫了眼前这些老百姓一眼,他心中默默地念了一声:“又出手了。”想到这里,江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在这大明朝在乎的人不多,除了念奴和如霜两姐妹以外,李东阳算一个,再然后就是朱厚照。 不管明史是如何评价朱厚照的,不管朱厚照对待其他人怎么样。但是一直以来,江夏能够感觉到朱厚照是真的关心自己,真的将自己当朋友。在自己面前,他从来没有摆过任何皇帝的架子。这次的事情发生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选择了站在他这一边,而这次布局之人很明显早已经将朱厚照和他的关系计算在了里面。 江夏几乎能够预料到,接下来这人就会拿他和朱厚照的关系大做文章。而这个恰好就触碰到了江夏的底线,江夏心中暗道一声:“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儿到底。” 江夏推开逍遥山庄后面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第二天,阳光明媚,黄历上写着这一天宜祭祀、宜嫁娶、宜动土、但是不宜远行。 江夏穿着一身让钟彬搞来的锦衣卫衣服出了门,他随意找了一家茶肆在角落处坐下,然后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谈论的内容。他五识异于常人,故而周围所有人说的话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江夏听见那些人讨论道:“喂喂,你听说了吗。原来当今皇上真的是好男色的,以前宠幸的是那个钱宁,现在改了,宠幸的是江夏。为了他皇上故意疏远了钱宁,然后又在西直门那里给他买了大宅子开了家逍遥山庄,然后又给他皇宫大内的丹方,让他炼药在三里河街那里卖。可惜那江夏炼药出错害死了南城的大户何运来何老爷,那何老爷的小妾找他理论,居然被他当街杀死。” “那顺天府衙门就不管这些事儿?” “谁敢管?那江夏可是当今皇上的面首,何老爷的夫人状告他卖药害死人命,又告他当街杀人。你猜治中大人怎么判的?” “怎么判的?” “判何夫人诬告,又说那小妾意图袭击江夏,自己该死,江夏杀她是自卫误杀,不需要负任何罪责。并且那何夫人还被打了十大板,同时被煽了三十记耳光,可惨了。” “操,什么鸟世道,一个卖屁眼儿的货居然可以如此横行无忌,当今皇上真是昏庸不堪,大明这样下去恐怕离灭亡不远了吧。” “嘘......声音小一点,没看见那边有锦衣卫在吗?” “哼,那狗皇帝养的狗而已。”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子扔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在经过说话的那桌人身旁时,江夏突然身体晃了一下,做出一副险些摔倒的模样。他转头过来便大骂一声:“瞎眼了!” 然后便抓着那个说他是“卖屁眼的货”的人一顿猛打,打的身心舒畅以后江夏扬长而去。 出了茶肆,江夏明白这一记阳谋已经差不多快到收尾的时候了。相信这样的市井传言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师,然后文武百官在上朝的时候就会集体向朱厚照施加压力。 如果朱厚照不杀自己,那么就证明了朱厚照的确与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果朱厚照杀自己,那么正好就遂了布局之人的意。 好厉害的手段,层层递进,竟然让整个京师的人成为他推波助澜的帮凶。 江夏想了想后找了个地方换了身衣服,然后径直往南城走去。 南城何家,这在京师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了。何家米行不仅在京师极其出名,就算是在整个北直隶也是十分有名的。如今何家老爷过世,何府上下自然一片缟素,处处都是白色的布条札结着。 眼见着何府大门打开着,江夏径直走了进去。 在何府大厅停着一方雕刻精美的棺木,江夏走进去以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何夫人。她先生一惊,接着就大惊地跑过来对江夏大声吼道:“你来干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 江夏没有理会她,他一抖衣服的下摆在棺木面前跪下,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完成这一切后江夏站起身来,他看着何夫人,何夫人激动地说道:“我们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滚!滚!” “对啊,滚!”何府其他人也愤怒了,纷纷凶恶地对江夏大声吼道,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真正的推攘江夏。 江夏看着何夫人,平静地说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来给何老爷磕个头,毕竟死者为大,我理应前来。何老爷是不是服食九阳丹而死的,我相信自有公论,不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而死,但多少都与我有些关系,所以我这三个响头,他可以受。 不过何夫人,我奉劝你一句话。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件事已经牵涉到了当今皇上的身上,若是稍有败露所要落下的人头绝对不是一两颗。你有胆子继续赌下去,我江夏也佩服你的胆量。不过我奉劝你一句,真心想一想值不值。即便我死了,这件事过去了,你认为你作为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还能安稳的活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悠悠众口 第一百零二章 云阁客栈之中,一名瘦弱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本《荀子》坐在窗边,看得十分认真。偶尔看一处未明白的地方他会侧着头想一会儿,想通了再继续往下看。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进屋来的是一名老者。 老者反手将门关上,然后说道:“王爷,他去了何府,并且还跟何夫人说了一番话。” “哦?“瘦弱男子将书翻过一页,头也没抬,问道:”说了什么?“ 云阁客栈在京师并不算大,里面住的达官贵人不多,而王爷则更是只有一个。那就兴献王,朱佑杬。既然瘦弱男子是朱佑杬,那么站在他对面的老者自然也就是福伯了。 福伯道:“江夏对何夫人说……” 如果江夏在这里肯定会十分惊讶,因为福伯几乎就将他对何夫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新复述了一遍,彷佛他当时就在那里的一般。 听完福伯复述过江夏的话后朱佑杬淡淡地笑了笑,他点了点头:“这倒是个聪明至极的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破局的关键所在。” “也许不是他看出来的,而是背后有高手指点也说不定。”福伯说道。 “高手?”朱佑杬将书一下合起来,他抬起头道:“你说李东阳?” “也有可能,李东阳历经英宗、宪宗、孝宗以及当下四朝,算得上是个厉害人物。不过他年纪越大声名越显,做事反倒是越缚手缚脚,我猜他是不会指点江夏在这风口浪尖之时去何府找何夫人,所以不可否认这个江夏也是个有趣人物。” “那现在怎么办?他已经找上了李芸,若是她被江夏说动,那……”福伯不无担忧地说道。 “她不可能被江夏说动的。”朱佑杬又将那本《荀子》拿起来,一边翻书的同时一边说道:“死人怎么可能被活人说动呢?” “奴婢明白了。”说完,福伯离开了客栈。 朱佑杬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接着窗外的阳光可以看清,他看的正是《荀子》的性恶篇,其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的本性其实是邪恶的,而那些善良的行为不过是人刻意做出来的而已。而这句话,似乎更适用于朱佑杬。 江夏曾经猜测市井传言会很快被朝文武百官知晓,然后文武百官会向朱厚照施加压力。这个猜测对,但也不对。 对的是文武百官自然会很快知晓,也自然不会容忍眼下的情况越演越烈。但是不对的地方在于文武百官不会一起去向朱厚照施压,他们不敢也不会这样做。这种摸老虎屁股的事很明显是大个子才能做的。 哪些人是大个子?很显然内阁七位大臣就是大个子,不过李东阳致仕以后,内阁暂时就剩下六位大臣。为了凑一凑七这个数,所以内阁六大臣还把毛文举给一起拉来了。 可能有人要问为什么一定要凑成七这个数。其实很简单,如果最后大家都无法决断需要投票表决的时候,七为单数方便出结果。 七位大臣一起到乾清宫求见朱厚照,朱厚照自然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所以一开始全让张永说自己在休息,没有和七位大臣见面。 不过七位大臣很明显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见朱厚照,所以足足在乾清宫外等了两个多时辰。朱厚照见推脱不过去了,最终还是接见了七位大臣。 进入乾清宫以后,武英殿大学士杨一清首先向朱厚照说了一下市井的传言,虽然他话语已经尽量委婉,但是朱厚照依旧是勃然大怒。 “砰!“朱厚照一脚将自己面前的长案给踢飞出去,他大吼一声:”朕的事容得那些刁民编排?张永!“ 守在乾清宫外的张永立刻进宫跪在地上:“奴婢在!“ “传锦衣卫指挥使入宫见驾,朕要问问他,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拿来干什么的?若是无能,那就马上回家种田去,别挡着有能之人替朕办差。“ “是!“张永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下。 朱厚照扫了七位大臣一眼,他冷冷问道:“如何?你们今日前来非要见朕是为何事?是想问朕是不是好男色,有没有断袖分桃之癖吗?“ 朱厚照话语之中杀气四溢,可以想象,若是这个时候谁说一个“是“字,恐怕接下来的结果就是人头落地。 七位大臣哪里还敢站立在原地,全都一起跪下齐声说道:“微臣绝无此意,微臣惶恐,皇上息怒。“ 朱厚照冷眼看着七位大臣,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点名问道:“杨一清,你告诉朕,今日前来是为何意?“ 杨一清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吟片刻后道:“市井升斗小民,愚昧无知,只晓人云亦云。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悠悠众口,堵不如疏。未免圣上英明受损,臣等认为可将江夏公然审之,以正大明律法正典,以明陛下圣贤威名。“ 杨一清一番话说得十分有技巧,他大概的意思说的是“那些平民老百姓本来就愚昧无知,一些没有的事儿传着传着就有可能当真了。为了不让这件事越来越烈,干脆就把江夏弄出来当众审问,这样也显得大明的律法公正,皇上的英明之名也不会受损。” 这一番话基本就是顺着朱厚照说的,他先说百姓无知,这样表明他坚信这事儿是假的。然后又站在朱厚照的角度,替朱厚照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但是杨一清不知道,他那一句“公然审之”恰好就戳中朱厚照心中大忌。他如果愿意把江夏弄出来公审,那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朱厚照大吼一声:“混账!” 杨一清顿时一凛,脖子都缩了缩。 朱厚照愤怒地说道:“朕乃一国之君,不是哪个寻常人家的受气小媳妇。朕的威名还需要故作姿态来证明?朕的威名就是让他们明白,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皇上,三思啊。常言道‘君如舟,民如水,谁可载舟,亦能覆……”费宏心急之下张口便说出了唐太宗的为君名言。 但是他却不明白这样的话只能君王自己说,而不能臣子说给君王听。朱厚照一听,双目险些就喷出火来,他一下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一脚将费宏踢翻在地。 朱厚照一下蹲下来看着费宏道:“你此言是为何意?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朕,若朕不向他们证明,他们还敢反朕不成?你是在威胁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费宏惊慌失措地叫道。 朱厚照冷哼一声,然后站起身来,他摆摆手道:“都滚,朕不想看见你们。” “皇…..”刘忠张张口准备说点什么,朱厚照突然大吼一声:“滚!” “微臣告退。”说完,七位大臣纷纷离开。 出了乾清宫,曹元忍不住说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吾皇圣明,尔等又何必非要让皇上将那江夏公审,触怒龙威,何其不值。” “就是。以后这种事切莫再拉上我了。”梁储也跟着说道。 刚刚才被吓得半死,犹如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刚刚才回来的费宏没有说话。倒是那杨一清忍不住说道:“怎么?尔等享尽浩荡皇恩,如今却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被天下悠悠众口所污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件事说到底也是皇上自己的事,我等的确务须再多言。”靳贵淡淡说道,然后离去。 毛文举看了他们六人一眼,嗤笑了一声后也离开了。 只不过他这一声嗤笑倒是让杨一清他们六人老脸一红,毕竟他们六个人都属于文官的代表,此刻在毛文举这么一个武官代表面前争执不休,好像有一点内斗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皇宫的右掖门外,江夏正站在那里和宫廷侍卫们纠缠着。 江夏先是拿了大量宝钞出来贿赂那几个侍卫,表明想要见皇上,求通传一声。侍卫们没有答应,也没敢收宝钞。 然后江夏接着又拿出了刘瑾交给他的东厂密探令牌给侍卫们看,侍卫们虽然吓了一跳,但是仍旧没有让江夏进去。 最后江夏突然想了起来,他从钱袋子里面重新拿出了一个令牌给侍卫们看。 那也是一块铜质的令牌,上面写着“豹房天字一号”。 看见这块令牌,侍卫们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 “啊?”江夏微微一愣:“原来这令牌是老二的。” 不过转念一想江夏也就释然了,他听张永讲过,朱厚照喜欢豹房多过于喜欢皇宫。他常常说豹房才是他的家,而豹房能够用“天字一号”当做令牌的人,自然也就非朱厚照莫属了。 江夏立刻说道:“好,既然看见了这块令牌,那你们就知道我跟皇上是认识的,速速带我去见皇上,我有要事要找皇上商议。” “是,属下遵命。”其中一名侍卫应了一声以后立刻起身带领江夏往皇宫里面走去。 ps:感谢你知道你懂的大大的月票支持,此刻是凌晨两点三十分,老虎睡前更新一章。如此努力,可有人来鼓掌支持一下?或者有勇士肯收藏、红票以示支持? 第一百零三章 三司会审之前奏 所谓三司会审,便是大理寺、刑部、以及都察院一起审核一件案子。能够引发三司会审的只有三种情况,一是大案要案疑案,影响众大,案情严重;二是案件牵涉之人身份特殊;三是案件属皇上亲自下令办理。 不过即便如此,三司会审也只不过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各出一两个官员而已,若说是大理寺寺卿、刑部尚书、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史这种三方主官一起来审理一件案子,那还真是十年难得一见。 而恰恰好,这一次皇上就亲自下令,江夏的案子将由三方主官亲自审理,地点设在大理寺。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这一次皇上会亲临旁听,内阁六大臣届时也会一一到达。最最引发京师之中百姓热议的是,这一次是公开审理,允许百姓前去观看整个案件审理过程。 接到皇上这一道圣旨的时候,杨一清、费宏等几位内阁大臣全都迷糊了,自己前脚去劝皇上,然后被痛骂了一顿。而后脚皇上就改变了主意,摆出的阵仗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大。并且时间也定的很急,就在两日之后。 这个消息经由礼部张榜整个京师,一时之间京师疯传此消息。有说皇上顶不住压力,准备将江夏抛出来以示清白的。也有人说皇上准备在京师百姓面前力证江夏的清白,全力保住江夏不死的。还有人说皇上其实是男女通吃,经不住后宫三千佳丽的闹腾,所以准备抛弃江夏。 总之各种说法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而在这些越穿越凶的传言当中,事件的当事人反倒没有多少人注意了。而此刻顺天府接到了一件案子,一件自杀案。 原本说一般的自杀案自然不需要大动干戈,但是这一件自杀案的主人公却是何府的大夫人李芸,何运来的妻子。 涉及到两天后要三司会审的大事,原本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应该上报刑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案子进入顺天府以后便没有踪影,仿佛没有人送过这件案子到顺天府一般。 云阁客栈之中。朱佑杬正在和福伯下棋,他红方三个小兵过河将福伯的老将包围着,无奈之下福伯只能舍掉一个車,以报老将不死。朱佑杬吃掉那颗被福伯抛弃的車以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以他的性子是很少笑的如此夸张的,之所以能够如此足见他内心的愉悦和得意。 朱佑杬笑了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江夏跟朱厚照关系好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抛弃。我本来还以为朱厚照会多顶一段时间,让那些愚民再多说一点他的坏话。没想到这才刚开始他就顶不住了,直接将江夏抛了出来。想不到朱厚照会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真是令我大失所望啊。” “他如此快刀斩乱麻也算是当机立断了,毕竟只有处理的速度越来对他的名声影响才越小。”福伯道。 “嗯。道理是这样的。”朱佑杬微微点头,他接着问福伯:“对了,那个李芸你处理了没有?” 福伯摇摇头,朱佑杬顿时一惊:“你没处理?” 福伯道:“我没来得及处理,因为去的时候她已经自杀了。” “自杀?”朱佑杬眉头紧缩起来,一脸狐疑地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福伯道:“我查过,当天江夏离开以后李芸就去找了她的情夫王伯言。不知道为什么她和王伯言吵了起来,然后回家就自杀了。我曾经检查过她的尸体,是服用砒霜过度而死。” “居然会这样?”朱佑杬顿时失笑,他摇着头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啊。” “当初我只不过是让王宝生帮我找一个可以利用的妇人,王宝生按照我的要求提议了李芸。然后李芸为了和她情夫王伯言在一起所以在他丈夫的九阳丹上面涂了剧毒,趁他丈夫毒发的时候我们派马车将他送到了九阳飞凤药铺旁边。接下来的事也就全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了。为了添把火,你还去杀了何运来的小妾。更加让江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原本唯一能够帮江夏洗脱嫌隙的便是李芸,可惜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杀人犯,又如何敢站出来替江夏说话。如今更加妙的是,她居然还为情服毒自杀了,如今最后一个能够力证江夏清白的人也没了,江夏不死不行!” 朱佑杬突然神色一下黯淡下来,幽幽说道:“熙儿,父王替你报仇了,你放心,害你的人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 夜晚,江夏拉着如霜和念奴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里下棋,只不过与朱佑杬下的象棋不同,江夏和如霜念奴二人一起下的是跳棋。这种棋简单易懂,江夏稍稍解释了一下规则如霜和念奴二人就会了,并且二人蕙质兰心越下越好。 “又输了......”江夏举人双手道:“算了算了,我投降。” 如霜和念奴二人得意地笑了起来,江夏看了看窗外道:“如霜,念奴,天色不晚了,休息吧。” 念奴看了如霜一眼,只见崔如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俏脸一下绯红。念奴用贝齿咬了一下下嘴唇,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江......江大哥,要不......我们陪你入睡吧。” 念奴说话的声音越到后面就越细,江夏险些没听清楚。不过还好他五识过人,总算是连猜带蒙的把意思理解了。 江夏看了二女一眼,若是平常他肯定会怪叫一声兴奋地扑上去,但是现在他却微微笑着,看着二女问道:“你们是担心我三司会审的时候会出事?” 崔如霜和崔念奴一起抬头看了江夏一眼,两人都红了眼眶。江夏心中大为感动,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而这两个傻丫头却在自己快要命丧黄泉的时候准备献身给自己。 江夏伸出手去握着崔如霜和崔念奴的手,他笑着说道:“两个傻丫头,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出事啊?” “不是不是,江大哥你不会有事的,我去替你求过签了,是......是上上签。”崔念奴焦急地说道。她嘴上说是上上签,其实她心里清楚,她去求的那签实际上是下下签。 江夏听见崔念奴紧张自己竟然还去为自己求了签,江夏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小琼鼻。他笑着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求签什么的对我没用,因为这个时代的老天管不了我。” 江夏深情地看着二人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等我这次三司会审完毕以后就会去参加殿试,若是我高中状元我就娶了你们两个。到时候我上有金榜大登科,下有洞房小登科。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喜占去一半何不快哉?” “我们......我们都听江大哥的。”崔如霜低着头,声如蚊呐地说道。 “哈哈哈......”江夏拉着二女的手大笑着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啊?”崔念奴微微一惊,忍不住说道:“江大哥你不是说等你金榜题名那天再......” “那天做正事,今天先完成一点小事。”江夏笑着说道。 一夜无话,次日早晨江夏起床的时候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人都还没有起来。江夏看着熟睡中的二女,心中想起这天晚上恐怕也是将她们二人折磨的够呛。 回想起来,恐怕昨天晚上是自己自穿越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虽然没有真的销魂,但其余该做的事一样没有少做。若非是心中已经下了决定要给这两个傻丫头一个名分以后再碰她们,恐怕自己昨天晚上早就将她们两人给吃了。 想到这里江夏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下体,那高高的拱起彷佛无声地在证明着,昨天晚上他忍的也很辛苦。 由于今天还有事要做,所以江夏穿好衣服以后轻轻在如霜和念奴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下方才离开。 出了逍遥山庄,江夏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确认没有人跟着自己以后这才找了家成衣铺换了身衣服乘马车去了豹房。 亮出“天字一号”令牌,江夏径直进入豹房。侍卫带着江夏去见到了朱厚照,江夏走过去单膝跪地行礼道:“那啥,大哥跪二弟,天打雷劈。” 朱厚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亲自伸手将江夏扶起来说道:“我又没让你跪我,是你自己要跪的好不好?” “这才差不多。”江夏满意地站起身,然后伸手搂住朱厚照的肩膀道:“诶我说,你这儿的房子不错,一会儿我去挑几间,有空就来小住怎么样?” “没问题。”朱厚照一口答应,然后他挑着眉毛压着声音说道:“我这里不止房子不错,并且还有不少美女。不仅是中原的,瓦剌的、蒙古的、甚至是高丽的、波斯的全都有......我宠幸过的不能给你,但是没有宠幸过的。” “嘿嘿嘿......没有宠幸过的我就可以随便挑是吧,果然是好兄弟。”江夏眼中冒着绿光说道。 不过突然他神色一正,说道:“算了,还是先做正事吧。” ps:感谢更上楼大大的慷慨捧场,祝你龙精虎猛,夜夜笙歌。诚挚邀请您入群:313742756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浪漫在大明(二更) 江夏还记得那一年他十六岁,千门里的一个师弟跟他说了一个什么硬盘女神苍x空什么的,江夏一时好奇就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然后……他从此坠入深渊。 自那一年开始,江夏便成为了千门史上最风流的一个千王。自那一年开始,江夏晚上睡觉时怀中从未缺过美人。自那一年开始,江夏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睡觉时将手伸进怀中美人的衣服里面,握着两只小白兔的其中一只。这个动作哪怕是在睡梦中江夏也能够轻松完成。 而此时,江夏的右手一边探索着,同时嘴中喃喃说道:“这女人的胸未免平的也太可怕了吧,这哪里还能用揉的啊,顶多只能揪啊。” 揪…… 钟彬在睡梦中梦到自己被人追杀,拔剑与那人决战时,那人的剑尖一下刺入了自己的右胸。那疼痛的感觉真实无比。 而此刻,江夏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醒来,同一时刻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二人眼神的变化几乎是一样的。先是迷茫、再是慢慢清醒、再是惊讶、最后便是江夏当先一声大喊:“啊!!!!!!” “啊!!!!!!”钟彬也跟着大喊起来。 “王八蛋,我要杀你了。”这句话是江夏喊出来的,但是钟彬却在他还没喊出口时就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砰!”江夏的身体一下破开房屋的窗户摔出去。 落到地上的江夏恨恨地骂了一句:“王八蛋!” 然后又冲进了房里,一副热血上头非要和钟彬决出个你死我活的阵仗。砰砰砰砰……最后江夏盯着两个熊猫眼走出房间。但是他用余光看了身后的房间一眼,冷笑了一声后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钟彬从房里出来,他两腿夹的紧紧的,双手捂着自己的下体。看着江夏的背影,钟彬冷冷地骂了一句:“卑鄙!” 而走出了十几步的江夏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论天下武功,果然还是这一招猴子偷桃最厉害。” 说完,顶着两个熊猫眼的他十分潇洒地大步离去。 二人从下午开始喝酒,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天黑。当夜无话,不过江夏回到房里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毛笔写下了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钟彬。” 写完这句话后江夏为自己调配了一些消肿祛瘀的药敷在眼睛上,他当初在千门的时候没少受伤,为了自己受伤以后能早些好,江夏曾经潜心研究过各种疗伤药,最终发明出现在他所用的这一款江氏疗伤药。 次日早晨,江夏早早醒来。这一次他没有等如霜和念奴来侍候他更衣洗漱,自己穿了衣服洗漱一番后就出了门。 走出逍遥山庄以后,江夏碰见了坐在马车驾驶位上的韩慕枫。韩慕枫一看见江夏便问道:“江兄弟,我们是现在去吗?” “对,现在去。”江夏点点头后一下跳到了马车上,在他准备钻进马车车厢里面时韩慕枫突然说道:“对了,刚才我还看见钟彬背着包袱走了。他离开没跟你打招呼?” 话音刚落,韩慕枫顿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森然的杀气。紧接着他就听见江夏幽幽的声音:“不要跟我提他,我祝愿他一个月以后能找到意中人成亲,七个月以后能请我去喝满月酒。” “也是,钟彬是该找个意中人成亲了。”韩慕枫赞同地点点头,话刚说完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咦?一个月以后才找到意中人成亲,怎么可能在七个月以后请你去喝满月酒?”韩慕枫这才明白,江夏那是损钟彬。 “好了,快点走吧,时间不多了。”江夏道。 “好嘞。”韩慕枫立刻挥动马鞭,驱动马车离开。 韩慕枫最终送江夏来到了豹房,给豹房侍卫亮过天字一号的令牌以后江夏直接进入了豹房里面。刚刚走进豹房的正厅江夏就看见了朱厚照,朱厚照见到江夏立刻兴奋地说道:“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江夏点了下头问道:“怎么样?东西准备齐了没有?” “没有东西,花瓣还有你说的那什么戒指,全都准备齐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去准备?”朱厚照有些激动地问道。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后问道:“怎么?没了?圣旨呢?” 朱厚照白了江夏一眼,他摇着头道:“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拿状元这个名衔这样玩儿的,关键我还得陪着你玩儿。你放心吧,所有仪式都已经准备好了,念圣旨的是礼部侍郎崔政义。” 江夏点了点头,他拍了下朱厚照的肩膀道:“这是大哥的人生大事,当然得隆重一点。” “我真想知道你家乡究竟在哪儿,竟然会有这样的习俗,不过挺有意思的。”朱厚照笑着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道:“有机会我一定告诉你我是哪里人。” 说完,江夏道:“我们出发。” …… 京师的建筑,是以一条纵贯南北的中轴线为依据进行布设的。 外城南边正中的永定门,是这条中轴线的起点,皇城后门地安门以北的钟鼓楼,则是这条中轴线的终点。 由此可见从永定门到钟鼓楼的这条道就是京师最热闹的街道了。 此刻朝阳刚刚升起,街道两边摆摊设档做生意的小贩,以及那些店铺都已经打开了门开始做生意。 突然两队带着刀的侍卫跑出来站在街道两边,维持着秩序。然后数量马车拖着大木桶过来开始在地上铺红色的花瓣。 街道两边人不明白这是准备要干什么,所以全都围过来观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这是要干嘛。 另外一边韩慕枫驾着马车回到了逍遥山庄,他跑进山庄里面后立刻找到崔如霜和崔念奴。二女刚刚从江夏的房间里出来,还奇怪江夏怎么这么早就出了房门。 韩慕枫见到二人后立刻说道:“如霜妹子、念奴妹子,江夏在永定街那边等你们,说让你们马上赶过去,有要事。” “有要事?”如霜和念奴微微一愣,然后立刻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马上过去。” “嗯,我驾马车送你们。” 此刻的永定街,街道两边已经站满了人。江夏站在一个由花瓣摆出来的桃心之中,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交领长袍,手中抱着两束捧花。 相信不少人都已经猜到了江夏要做什么,没错,求婚。 前世江夏是一颗浪子的心,从未遇到过一个让他愿意停下来的女人,即便是闻月惊鸿也只不过是让他动了真情,却从未想过能够与她结成夫妻。 如今到了大明,这里没有了满世界抓他的国际刑警,也没有接受巨额聘金要杀他的国际杀手。安逸的生活,单纯的两个美人,这使得江夏十分享受现在的生活。 他知道大明与后世不同,后世可以先上车后补票,而这里这样说却是对女孩子的清誉有损。 江夏一直忍着没有真的和如霜、念奴跨出那一步,为的就是要在那之前给她们二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看着韩慕枫驾着马车过来,江夏心中顿时有些激动。穿着便服站在人群中的朱厚照也是一脸兴奋,仿佛那求婚的人是他一般。 江夏死死地盯着那马车,虽然相隔比较远,但他还是清楚听见韩慕枫说了一句:“如霜妹子、念奴妹子,到了。” 崔如霜和崔念奴钻出马车,眼前的一切顿时让二女呆住了,只见她们微微张着漂亮的小嘴,半天合不拢。 宽广的街道上因为有豹房的豹卫维持着,所以只站了江夏一人,从马车停的地方到江夏所站的位置那里全都用红色的花瓣铺满了,整条街道看上去就仿佛花海一般。 人群中崔政义带着几名下属走出来,高声喊道:“圣旨下,江夏接旨。” 江夏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捧花放到一边行礼道:“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正德五年恩科殿试京师才子江夏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诏示天下举国同庆,钦此” “草民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江夏双手接过圣旨,然后一只手拿圣旨一只手拿着那两束话站起身来看着崔如霜和崔念奴。 韩慕枫提醒二女道:“还愣着干嘛,快过去啊,江兄弟可都等半天了。” 崔如霜和崔念奴相互看了一眼,二人眼中同时泛起泪光。她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过去,江夏也从花瓣桃心里走出来。 当三人相遇以后,江夏将手中的捧花分别交给二女,然后将圣旨插到后腰的腰带中。 江夏说道:“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愿意用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的时间,再次换来与你们相遇、相知、相爱” 说到这里江夏单膝下跪,大声道:“如霜,念奴。嫁给我,好吗?” “好!”朱厚照抢先忍不住大叫一声,带头鼓起掌来。 街道旁边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鼓起掌来,在这婚娶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明,他们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浪漫。围观人群中未出嫁的姑娘们心都醉了,她们双手抱在胸口纷纷说道:“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如此为我,太感人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恩荣宴(三更) 求婚对于新人双方而言都是一件幸福而又浪漫的事,但是筹备结婚则又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了。江夏摆下那么大的阵势自然求婚成功,而接下来的结婚筹备江夏则一股脑地全都交给韩慕枫去帮他奔波,而他自己则只是去见过一次崔如霜和崔念奴的父亲而已。 虽然江夏一下要娶崔如霜和崔念奴两姐妹让崔父有些不满意,但是听见江夏竟然是金科状元,他这才对这门婚事稍稍满意了一些。见过崔父以后江夏便没再去管筹备婚礼的事,不过其他人也无法说他什么,毕竟是金科状元,应酬多到数不清。 原本按理说科举放榜应该是殿试三日以后,但是江夏偏偏就大张旗鼓地走了一个后门儿,早早的得到了金科状元的御封圣旨。这件事很快流传了整个京师,科举榜上有名的进士们纷纷大呼不公,心有愤慨。 不过这些言论自然不影响江夏的心情,他求婚完毕以后便先去了李东阳的府邸谢师恩。当日李东阳拉着他不断地讲什么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之类的道理,听的江夏头都大。 第二日是和天骄的人一起在天骄总部梨园那里相聚庆贺,天骄这一次也有不少人高中,实在是可喜可贺。即便是没有高中的人也没关系,他们家中自会为他们找关系进入朝堂。 第三日江夏和京城的几家老字号药铺的老板谈了一天代理飞凤丹和九阳丹的事。其实说起来这件事不能算是谈,而好像是江夏在给下属布置工作任务一般。 前来和江夏合作的一共有八家药铺,全都是京师之中声誉不错,规模不小的老字号。江夏答应他们将颁发八块特许经营店的牌照给他们,然后允许他们以卖价的八折价格从他那里拿货。不过要求是不能以次充好,不能以假乱真,若是发现除了要废除其特许经营店的资格以外,同时还得赔付巨额罚款。八家药铺的老板全都同意了江夏的想法,最终签订了一份契约。 而第四日就是让江夏闹心的事儿来了,上午江夏首先接到了十几封挑战书,以他的性子自然全都没有理会。但是正午的时候江夏接到了宫中太监送来的帖子,上面写明让他在今天黄昏的时候进宫去参加“恩荣宴”。 恩荣宴其实就是所谓的琼林宴,只不过琼林宴乃是宋朝的叫法,明朝则称其为恩荣宴。其性质都是一样的,由当今皇上在御花园设宴,宴请甲榜进士及第的士子十名,以示皇恩浩荡。 这恩荣宴江夏自然是必须得去的,但是在江夏的记忆当中给自己送挑战书来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甲榜进士,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一次的恩荣宴必然又会有一场酸溜溜的比试。江夏虽然不惧,但却觉得很厌烦。十几个大男人在一起难道就不能聊一点女人身材黄金比例标准这种有意义一点儿的话题吗? 黄昏,宫中派出的马车来到逍遥山庄门口接江夏,而此刻江夏也正好在小玉和小草的侍候下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小草小心翼翼地为江夏捆了一块玉佩在腰间,江夏看了两个小侍女一眼,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习惯。 若是此时是如霜和念奴侍候,少不得又可以亲一亲摸一摸了。不过按照规矩如霜和念奴在正式嫁给江夏之前是不能够和他见面的,所以这几日如霜和念奴都只能在她们父亲所居住的别院那里住着,不能来逍遥山庄住。 另外江夏也准备重新购买一套别院居住,逍遥山庄毕竟是个做生意的地方,偶尔小住尚可,但要把它当成是一个家就不行了。这件事江夏已经让王文博帮忙留意挑选,看看京师之中有没有什么好的别院出售。 从逍遥山庄出来,江夏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将江夏送到左掖门门口,然后随行的一名公公下马车带江夏进入皇宫。作为皇宫里的人,公公知道当今状元爷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一路上都对江夏十分恭敬客气。 而江夏也没倨傲摆架子,一路上和这名公公有说有笑。 突然江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只见七八名士子打扮的年轻男子相互交谈了几句。然后一名身穿锦衣华服,好似富家公子模样的男子话语中夹枪带棒地说道:“哟,这不是今科榜首状元爷嘛。听说状元爷走惯了后门,怎么今天却从前门进宫来了?” 江夏看着那男子,嘴角带着一抹淡淡地笑意说道:“若是有种就把心中想说的全都说出来,如此含沙射影畏畏缩缩的话语听着像娘们在指桑骂槐。” “如此一个粗鄙不堪之人竟然与我等同处甲榜之上,真是令我等感到颜面无光。我直说就直说,你这个状元不是凭真本事得来的,若是不服可以和我比试。” “好啊,那就比呗。”江夏话一说完突然学着李小龙那样怪叫了一声“哦打!”然后整个人一下跳过去一脚将那华服男子踢翻在地,然后江夏骑在他身上双手左右开弓,一连煽了那男子十几个巴掌。 打的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以后江夏站起身来,气定神闲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与那男子一起的几个士子指着江夏又惊又怒地说道:“你你于皇宫重地公然殴打今科探花郎,我们定要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关我屁事啊?”江夏理直气壮地指着躺在地上仍处于迷糊状态的华服男子说道:“是他说要和我比试一下的,我只是满足他的愿望而已。公公,相信您一定会大公无私的为我作证吧。” 那公公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下头道:“咱家的确听见了是探花郎主动开口找状元郎比试的。” “你你强词夺理,我要找你比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刚刚反应过来的探花郎愤怒地说道。 江夏顿时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便轻描淡写地说道:“谁叫你不早点说清楚,那我给你说对不起” “你”探花郎险些没被江夏气吐血,他气得浑身都微微抖了起来,大声斥道:“无赖,无耻,小人,地痞,流氓!” 很明显探花郎平日里是个饱读诗书才情高雅之人,如今就算是气到极点指着江夏骂也只不过是从肚子里搜出这么一些词汇来,并且刚说没几个就词穷了。 江夏摇了摇头,他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我本来是不想骂他的,但是作为一个喜爱助人为乐的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教教他什么叫骂人。” 想到这里,江夏微微吸了一口气后指着那探花郎便大声骂道:“你卑鄙无耻下流,地痞无赖兼流氓。你五岁就偷看你妈洗澡,你七岁就逼你妹偷看你洗澡。你个人渣败类二皮脸,你妈带你上街,别人都会问你妈:‘大姐,这猴子多少银子买的?’。你好色的程度惊天动地,你妈生你的时候你还没忘记回头看一眼,你爹养了两头母猪,把你和它们关一起最后那两头母猪竟然都怀孕了。我真佩服你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人世上,我猜你妈生你的时候恐怕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到像你现在这么大的。” 说完,江夏冷哼一声扬长而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一群士子,以及那个公公。原本刚刚被别人扶起来的探花郎看着江夏的背影一阵大喘气,终于最后没能忍住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什么叫气到内伤,恐怕这就是气出了内伤吧。 等到江夏走出了好远那公公才叫着追上去:“等等状元公,我为你引路。” 江夏停下脚步等了那公公一会儿,等到他那公公追上自己以后江夏才又继续走。二人继续谈笑风生,从交谈中江夏得知这公公姓黄,在乾清宫当差。 黄公公引着江夏到了御花园的玉林苑,恩荣宴就是在此处设宴。 江夏到时玉林苑四周已经点满灯笼,看上去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科举取士才历朝历代都是一件大事,所以这回恩荣宴不仅有甲板进士出席,同时内阁六位大臣也都来了。除此以外江夏走进来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师父?” 李东阳对着江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摸了摸胡子。 江夏立刻跑过去挨着李东阳坐下来,兴奋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老二请你来的?” “咳咳。”李东阳咳嗽了两声,然后低声说道:“有外人在的情况下不得胡乱称呼皇上,更不得透露你和皇上的关系。” 江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李东阳这才说道:“为师好歹还是当朝太傅,这种恩荣宴只要为师还在京师就一定会邀请为师一同参加,这也是显示皇上尊师重道。” “哦,原来如此。”江夏点点头道,然后他扫了场内一眼。这一看还真有好几个熟人,江夏首先对靳贵挥了挥手道:“靳大人,我给你的药好不好用啊?” 靳贵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用,好用的很啊。” 旁边曹元忍不住问梁储,“咱们的小师弟卖的是什么药啊?” 梁储偷偷地看了靳贵一眼,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好像叫什么九阳丹,是壮阳药。” 内阁几位大臣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靳贵额头立刻浮现三条又粗又浓的黑线。 ps:先来三发,视订阅情况会接着发,所以希望大伙儿给力一点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探花郎死咬不放(四更) 李东阳乃是四朝元老,之前更是文官之首。虽然已经致仕,但是人脉仍旧在那儿。江夏从进入玉林苑来就和几位内阁大臣说说笑笑,这倒是让杨一清、费宏以及刘忠他们三人暗自惊讶江夏的身份不简单。 江夏笑着替靳贵澄清了一下他买的是飞凤丹,而不是九阳丹的事,然后又问靳贵究竟效果好到什么程度。靳贵照实直说,在场众人听见他夫人竟然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于是纷纷向江夏询问那飞凤丹的事。江夏倒也没小气,立刻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取出几瓶飞凤丹一一散发,让他们拿回去尝试。 靳贵虽然得了一瓶,但却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地说道:“他们要你就免费送,老夫要的时候就收我五十两银子一颗,厚此薄彼。” 江夏嘿嘿一笑,他走到靳贵身旁坐下,偷偷从衣袖里面露出一个小瓷瓶给靳贵看了一眼。靳贵顿时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瓶丹药拿过去收入自己怀中。 江夏低声说道:“大人记住一天只用服一颗就够了,不要多服。” 靳贵故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回了句:“多谢。” 江夏笑了笑后离开,又走到了李东阳身旁坐下。 李东阳笑着说道:“你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 江夏立刻不同意李东阳的说法,狡辩道:“师父,我这明明是亏本送药给他们,哪里是做生意?” 李东阳呵呵一笑,摸着下巴地胡子说道:“若是真心赠药,那就是给四瓶丹药,给一瓶是何用意?” 江夏见自己的目的被李东阳揭穿,当下也不再否认,只是嘿嘿地笑着,一脸的奸商嘴脸。只给一瓶飞凤丹的目的自然是让他们的夫人用过以后觉得有效果再继续花银子去买。另外是一个口碑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飞凤丹的效果。飞凤丹和九阳丹都只能走上层路线,毕竟那么贵的价格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不过也还好,京师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李东阳话刚说完,几个宫中的太监又带来了几名士子,其中自然有刚刚才被江夏气到吐血的探花郎。另外江夏还意外看见一个熟人,智多如妖何隐锌。 就在江夏刚刚看见他的时候,何隐锌也看见了江夏。他朝着江夏走过来,笑着抱拳行礼道:“放榜之时看见江兄乃是一甲榜首在下顿时觉得心服口服,上次比试输给了你,没想到这次科举又输了江兄一筹,江兄果然厉害。” “客气,客气。也就是运气好,运气好而已。”江夏笑着说道。 “运气,我看是关系吧。”双脸又红又肿的探花郎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看向江夏的眼神就仿佛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过江夏的人生格言是什么?我最喜欢看见的风景就是你恨我恨的咬牙切齿,但又拿我无可奈何的表情。 听过探花郎的话后江夏直接没有理会他,而是十分认真的对何隐锌问道:“何兄,你有没有听见狗叫声?真是太奇怪了这玉林苑又怎么可能有狗进来呢?还是一条喜欢乱叫的疯狗。” 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自然一听就明白江夏是在影射探花郎。何隐锌微微笑了笑没有搭话,他若要是搭话恐怕就直接把探花郎给得罪死了。很明显大家以后是要同朝为官的,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探花郎再一次语结,不过好在刚才已经经受过江夏的重磅嘲讽攻击,自身护甲高了总算高了几个点,没有再一次被气吐血。他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讽刺道:“就会逞口舌之利,犹如妇人。” 江夏抬眼看了探花郎一眼,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反问探花郎:“你娘不是妇人吗?为何你会看不起妇人?” “你”探花郎又感觉自己有要吐血的冲动。 江夏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对何隐锌说道:“何兄请坐吧,不知这次你的名次如何?” 何隐锌笑着点了下头正在考虑是否坐下,要知道江夏所坐的位置是李东阳旁边,位居主位的左手下第一个位置。众所皆知秦、唐、宋、明四朝都尊崇左为大,因为男左女右,同时对应着男尊女卑。这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可以说是整个玉林苑中除去皇上的位置以外最重要的位置。 如今内阁六大臣之中靳贵、曹元、梁储三人坐在这左边,费宏、杨一清、刘忠坐着对面的右边。若是何隐锌坐在了江夏旁边那就等于坐在了靳贵他们上手位,这无疑是一种僭越。 何隐锌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此刻那探花郎却又气呼呼地对何隐锌说道:“何兄,你身为今科榜眼,怎么可以和这等粗鄙不堪之人坐在一起,还是随我等一起入座吧。” 这一下何隐锌顿时为难了,坐下来是无礼僭越,离开却又可能会让江夏误会。正当何隐锌摇摆不定时靳贵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笑着对何隐锌说道:“若是老夫所记不差你应该就是荀社郭云卿的弟子吧。” “大人所记不差,学生的授业恩师正是郭云卿。”何隐锌执礼道。 靳贵点了点头,指了一下身旁的位置说道:“那你坐老夫身旁,跟老夫说说最近郭老夫子的《经史注解》写的怎么样了,三年以前就跟老夫说完成了第一个给老夫看。” 何隐锌微微松了口气,很明显靳贵这是在帮他解围。他回头看了探花郎一眼,略带歉意地说道:“李兄,要不你们先过去入座,我陪大人聊聊。” 李继勋有些羡慕地看了何隐锌一眼,能够坐在礼部尚书的旁边和礼部尚书说话,这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机缘了。若是得到靳贵的赏识,他日飞黄腾达还不指日可待? 李继勋自然无法再要求何隐锌跟自己一起坐,他先是对何隐锌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靳贵行了一礼道:“大人,学生姓李名继勋,爷爷是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李瀚宇,来京师之前爷爷曾特地让学生带他老人家向大人问好。” “原来你是李瀚宇的孙子,那老家伙在江南过的倒自在,不知他身体可安好?”靳贵笑着问道。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可不是一个小官,它的官品为从二品,掌管一省的民政、田赋、户籍。若是朝廷没在当地另设总督一职,那它就算得上是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了。 李继勋见靳贵态度有转变心中顿时大为高兴,他点点头道:“多谢大人关心,爷爷的身体还算健朗。” 靳贵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得孙如此,还身康体健,真是难得难得啊。”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意思是有一个能高中探花的孙子,并且还身体健康,这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但是一旁的江夏将靳贵这话接过去重复了一边:“是啊,得孙如此还身康体健,真是难得难得啊。” 同样一句话,从江夏口中重复一遍意思立刻变了。是人都能听出来江夏话语中的含义是:“得了一个如此不肖子孙还能保持身体健康,真是太难得了。” 李继勋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江夏一眼,靳贵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大为摇头。在他的记忆力李瀚宇是个何等厉害的人物,当年在吏部为官时从未明确选择过任何一个阵营,但是却依旧节节高升,最后竟然成为一方大员,并且还是主管浙江这样的富饶之地。足见其手段高明。 但是反观他的孙子,虽然名为继勋,但却十分的沉不住气,一点没有他爷爷的风范。 靳贵笑着说道:“好了,皇上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也快去入座吧。” 李继勋听后立刻点头对着靳贵再行了一礼,然后走到左边末端的位置上坐下来。而此刻何隐锌也入座了,原本江夏的身旁就是靳贵,如今何隐锌入座等于还是挨着江夏坐的。 前来参见恩荣宴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天色已经几近全黑,此刻听见张永的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在场所有人立刻起身站立,等到朱厚照在刘瑾、张永以及一众宫女太监的陪伴下走出来时,场内所有人立刻下跪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双手虚抬,说道:“好了,众卿家平身吧。” “谢皇上。” 场内所有人站起身来,朱厚照示意众人坐下。 等到大家伙儿坐下以后,朱厚照开始开口说话。其内容无外乎就是一些“今天是恩荣宴,主要是庆祝今科士子们能够高中入榜。希望各位士子以后能够继续努力,利用所学的知识为天下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出力。”等等云云,反正就是一些客套话。 说完以后朱厚照端起酒杯提议大家共饮一杯,他的提议自然没有人敢反对,于是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一杯酒饮尽,朱厚照道:“好了,大家开始用膳吧。” “慢。”突然之间李继勋一下站起身来,他走到场中央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在开宴以前找状元郎比试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比试(五更)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历届恩荣宴上总不会缺少一番士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家这样做自然各有目的,一是在皇上面前图个表现,以求稍后封官的时候能有一个好去处。二是文人相轻本身就是一个亘古不变的习惯。 只不过恩荣宴上的比拼大家一般都是在酒足饭饱以后才开始进行,却很少有像李继勋这样在开宴以前指名道姓十分严肃的挑战某人。要知道大家以后都是要在朝中同朝为官的人,这样指名道姓的挑战可以说是一种挑衅,是要落下过节的。 朱厚照和江夏是什么关系,听见李继勋要挑战江夏他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不过朱厚照并没有表露出来,他笑了笑看向江夏问道:“金科状元,现在有人向你挑战,那你究竟是应战还是不应战呢?” 江夏笑了笑,他看向李继勋道:“李兄如此热切的想要找我比试,那我自然也得满足李兄的请求。只不过这空比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和李兄赌一点彩头。” 听见这彩头,坐在江夏身旁的何隐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看向李继勋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同情之意。当初荀社五大才子一起前去挑战国子监,最终被江夏一人败退。虽然当时何隐锌一人没有下跪,但是他至今还记得当众下跪以后的其余四人从此一蹶不振的模样,若不是因为那次比试,其他那四个人少不了也会来到这恩荣宴上,如今却只来了他一个人,真是何其可悲可叹。 李继勋明显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巨坑的边缘,他冷冷问道:“赌什么彩头,你说。” 江夏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李兄既然说我粗鄙不堪,那咱们就赌一点粗鄙的。若是我们两个里面谁输了,谁就脱掉衣服裤子绕着这御花园跑一圈,一边跑还必须一边唱一首《变态老虎歌》。” “变态老虎歌?”朱厚照没有去注意那脱掉衣服裤子绕御花园跑一圈的提议之荒唐,反而对江夏口中那变态老虎歌来了兴趣,问道:“是怎么唱的?” 江夏清了清喉咙,十分认真地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变态,真变态” “噗!”朱厚照听完顿时忍不住大声失笑起来,他拍着桌子道:“妙极,妙极啊” “皇上,状元郎这个提议恐有不妥。这御花园里有不少宫中女眷,若是奔跑时被女眷们看见恐怕于礼不合。”杨一清硬着头皮说道。江夏稀奇古怪的想法让杨一清心中大汗,他心中暗道难怪这个江夏能够得到皇上的赏识,果然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循世俗礼制之人。 听了杨一清的建议,朱厚照却浑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一会儿我让锦衣卫把守住御花园,不让那些女眷进来就可以了,朕倒是觉得这个提议十分新奇有趣,不如就以此为彩头吧,探花郎觉得意下如何?” 原本李继勋是想讽刺江夏粗鄙的,但是如今朱厚照都表示同意了,李继勋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能点头道:“学生遵旨,不过学生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比试的题目由学生挑选。” “嗯?”朱厚照听后将询问的目光投给江夏,当初荀社五大才子被江夏一人败退的事朱厚照是听说过的,所以他对江夏十分有信心,可是如今听见李继勋要求自己挑选比试题目,朱厚照就有些拿不稳了。 江夏满不在乎地说道:“好,就依你。” 李继勋脸上终于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笑容,他哈哈笑道:“好,江夏,我跟你比数术之法!” “数术?”江夏脸上猛地露出一个既惊讶又意外的表情来。 看见江夏那个表情,李继勋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当真对你一无所知吗?你错了,我曾经调查过你,荀社五大才子败于你手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惜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师父就是程大明!” “程大明?”听见这个名字,李东阳、靳贵以及曹元等人全都惊讶出声。 江夏神情凝重的低声问李东阳:“师父,那个程大明很厉害吗?” 李东阳也是一副忧虑地点了点头,说道:“弘治年间江南出现一位富商名叫程大明,此人不仅极善经商,并且对于数术一道尤其有研究。江南一带称他为‘数算之神’,弘治十五年的时候他来京师采买,曾经一人挑战京师十大珠算高手,最后那十大高手全都败在了他的手中。” “李瀚宇的孙子就是李瀚宇的孙子,想不到他竟然是有备而来,先前他那副模样全都是装的。”靳贵低声感叹道。 江夏抬头看向李继勋,淡淡说道:“你好卑鄙。” “哼!这叫兵不厌诈,你把规则听好了。我们两个一会儿各出一道算数之题,若我出的你无法解答,或者你出的我无法解答那就立判输赢。如果是双方都无法解答,或者都解答正确,那就继续出题比试,直至分出胜负为止。规则你明白没有?” 李继勋明显是害怕朱厚照替江夏反悔,所以抢先先把规则说了出来。 江夏看着李继勋道:“我平生最差的就是数术,你竟然以汝之长攻吾之短,你好卑鄙。” 说完,江夏突然露出笑容,一脸讨好地笑道:“那啥,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比其它项目怎么样?比如赌牌九啊,赌骰子啊之类的。” “哼!”李继勋冷哼一声后立刻开始出题:“你把题目听好了,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这是”李东阳再度一惊,他旁边的靳贵已经叫出声来:“三大题之一?” “什么三大题?”这一次忍不住开口发问的是朱厚照。 李东阳抱拳行了一礼后回答道:“回禀皇上,这是那程大明当年来到京师挑战十大珠算高手得胜以后出下的三道难题之一,他曾经说过,除非有人能够破那三大难题,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胜过他。” “江夏”朱厚照担忧地看向他。 江夏五指一掌,制止朱厚照继续说下去。这个动作简直僭越到了极点,不过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而朱厚照却是习惯性的听了江夏的话,果真没有再说什么。 江夏冷冷地看着李继勋,李继勋得意洋洋地笑道:“怎么样?能不能解啊?不能解就脱衣服脱裤子吧。” 江夏突然“噗嗤”一口笑出声来,他大笑着说道:“这样简单的题目居然也拿来考我,我老家小学六年级的孩子都会解这样的题目了。答案是大和尚有二十五人,小和尚有七十五人。” “不可能!”李继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夏,他全身微微颤抖着说道:“你你蒙的,你说出解题过程。” 江夏冷冷一笑。 那题目的意思是有一百个和尚分一百个馒头,正好分完了。如果是大和尚一人分三个馒头,小和尚三个人分一个馒头,那么大、小和尚各有几个人。 这样的题目对于现代人来说的确是不难,用很多种方法可以得到答案。不过对于大明朝的人来说,自然就算是极难了。、 江夏开口说道:“解题过程你听好了,第一假设一百个人全是大和尚,那么应该吃馒头三百个。这样就多吃了两百个这样,就得到了大和尚有二十五人,小和尚有七十五人。如此简单的题目居然也来考我。” 江夏微微一笑道:“现在轮到我考你了吧。” 李继勋心中顿生不安之感,他感觉自己可能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江夏说道:“你也听清楚了,三个人住客栈,一人付十文钱合计三十文钱给店小二。店小二将钱给老板时,老板说当晚打折,只收客人二十五文钱,让店小二退还五文钱给客人。 店小二拿钱回去的时候自己私吞了两文钱,然后退了客人每人一文钱。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三个客人每人付十文钱,然后又得到退回来的一文钱,也就是每个人付了九文钱,总共是二十七文钱,然后加上店小二私吞了两文钱,那也才二十九文钱。还有一文钱去哪儿了呢?” 玉林苑里的所有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就连靳贵听完后都忍不住问道:“对啊,还有一文钱去哪儿了?” 江夏抬头看向李继勋,淡淡一笑道:“这就要问咱们的探花郎了。还说自己的师父是什么数算之神,可惜啊我忘了告诉你,教我数术之道的老师有很多。幼时的老师是九九乘法表,后来是平方根,再后来是微积分就你学的那些,我只能说在我家乡顶多是八岁孩童学的。” “不可能不可能”李继勋愣愣地看着江夏,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剩下的那一文钱去哪儿了。李继勋知道自己输了,万念俱灰之下他终于忍不住狂喷了一口鲜血,然后晕倒在地。 ps:第五更了,求订阅支持啊。如今的订阅才200个,意思是只有两百人订阅了本书,老虎要哭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牛纹身(六更) 一个小小的才学比试而已,竟然会因为输了气极吐血,心胸如此狭隘之人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朱厚照给李继勋下了这么一道批语以后便让锦衣卫来将李继勋抬走送到御医院那里去医治去了。在场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李继勋完了,被皇上下达一个“如何能够担当大任”的批语,这等于断绝他的仕途,这辈子若非出现什么逆天功劳扭转他在皇上心中的印象,恐怕再难在仕途一道有所作为。 李继勋这件事完了以后自然不可能再有人敢去挑战江夏,朱厚照下令宴会开席,珍馐美味宫中美酒一一送上桌来。席间上有人提议行酒令,大家玩着倒也颇为有趣。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朱厚照起身先行离去,走了没多久张永就跑过来对江夏说皇上请他过去一趟。 张永带着江夏一路去到乾清宫,在宫里见到朱厚照以后朱厚照笑着说道:“刚才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当真没有赢他的把握呢。” “可能吗,就算是他师父来了在数术一道上也不可能赢得了我。”江夏自信地说道,不过他这次说的倒的确是大实话。 江夏看着朱厚照问道:“对了,你叫我来干嘛?” “过来坐下说。”朱厚照在龙椅上挪出一个位置来,他的龙椅十分宽,身材比较矮小的人甚至可以躺在上面。 江夏倒也没避讳什么,直接走过去坐到了龙椅上。 看见这一幕的张永和刘瑾都惊呆了。特别是刘瑾,他下意识地就咽了一口口水。 那是什么位置?那是龙椅,是象征着九五至尊至高皇权的帝位。江夏竟然就那么轻易地坐了上去,他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坐那个位置弄的家破人亡横尸遍野?甚至是尸山血海,亡魂百万,而最终也没见得能够坐到那位置上去,他竟然就那样坐到了。 江夏坐到那龙椅上后屁股挪了挪,他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你这龙椅坐着真不舒服,跟我逍遥山庄里的沙发根本没得比。” 朱厚照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好几次想要把这椅子换了,不过想到这张椅子是从太祖皇帝那里一直传下来的,最后才忍下来没有换它。” “哦,那有些年头了,肯定值不少银子吧。”江夏摸了摸,心中暗自想道这玩意儿要是放在后世得值多少钱啊? 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这是龙椅,是多少银子能够衡量的吗?” “好啦好啦,知道它是龙椅了不起,还是说正事吧,你叫我来干嘛。”江夏随意地问道。 朱厚照笑了笑道:“就是想问问你,这接下来就要开始封官了,你想要去什么地方做官?一般来说最好的是下放到像浙江这些地方做县令,任期三年以后回京便能先进入六部补一个五品的实职。不过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京师也太没意思了,所以我不建议你选这个。其次呢就是按照惯例把你放进翰林院任职,大概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熬个两三年有点资历了再到顺天府里去任个职,再等几年就能有个五品往上的实职了。” 江夏摆了摆手,他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些官当着都没意思嘛,手下管的全都是一群臭男人。” 朱厚照心中忍不住默默地说了一句,难道还有男人臭的过你? 不过他也就心里说说,嘴上朱厚照还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想去哪里任职?” 江夏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什么部门里面管的全都是美丽漂亮的姑娘,并且每天的事务不多,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的?” “真如果有这样的好差事还能轮得到你?”朱厚照没好气地说道。 江夏有些不甘心:“真没有?那多没意思,要真没有这官我就不当了,当着累。” 突然这个时候朱厚照想起一件事来,他眼睛一亮惊喜地说道:“诶,你还别说,我突然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那个衙门美女如云,并且职事简单。” “我就说不可能没有嘛,你快说说,那是个什么地方?”江夏兴奋地问道。 朱厚照道:“教坊司,奉銮一职,正九品。” “教坊司?”江夏对这个衙门只是偶有所闻,好像是属礼部管理,有乐工舞姬,平常有什么大型宴会需要表演就是由教坊司准备。不过民间对于教坊司的影响并不是这些,对于民间百姓来说,教坊司就是朝廷的官办青楼。那些凡是被抄了家的官员或者百姓家中,男丁多数都是派到边关去修筑边防,而女眷就会充入教坊司。 江夏还记得好像念奴就是当初康妈妈从教坊司里买出来的。 官办青楼的主管官员,那岂非是全国最大的龟公?江夏内心一阵苦恼,怎么自己一来到这大明朝就跟龟公这两个字脱不了干系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江夏又觉得那部分还真心是不错。工作轻松简单不说,关键是工作环境里面全是美女,心情好的时候要是自己去试试潜规则 江夏险些流出口水,一想到潜规则他就立刻点了点头道:“好,教坊司就教坊司,奉銮就奉銮,我就做这个官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朱厚照见江夏竟然选择了教坊司九品奉銮一职,他心中也颇为有些高兴。虽然朱厚照在江夏面前从来没有摆过皇帝架子,但是他却没有忘记过自己皇帝的身份。 刚才朱厚照主动向江夏提起下放去外省做县令,其实心中也怀着一点试探的心思。 若是江夏选了去做县令,那么证明江夏是个有野心的人,这样一来朱厚照就得提醒自己注意一点了。他想和江夏做的是朋友,而不是被江夏利用的对象。 但是如今一听江夏竟然“心无大志”的选了教坊司九品奉銮,朱厚照立刻完全放下心来。 江夏笑着说出他的条件:“我要你给我颁发一道圣旨,教坊司一切事务全都由我一个人做主,我直接对你负责,除你以外和其它部门官员只是合作关系,并不存在上下隶属。” 朱厚照微微一愣后顿时明白过来,以江夏的性格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大大咧咧从不拿他皇上的身份当回事儿,若是让他去听其他八品七品官员的话,那恐怕每天不知道得爆发多少矛盾。 朱厚照想了想后道:“可以。”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交给江夏,金牌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字。朱厚照道:“你只要拿着这块令牌,三品以下官员见到你不仅无法命令你,并且还得对你下跪行礼。三品以上官员也奈何不了你,只能通过上递奏折让朕来对你下达谕令。” 江夏一把将那金牌接过去,他用牙齿咬了咬,低声自言自语道:“这玩意儿是不是纯金的?如果是恐怕能值不少银子吧,哪天要是在赌场输了银子我就把这一当” “这令牌一般只赐给钦差大臣临死使用,用完以后还是得还回来的。现在给了你你可一定得好生保管,按照规矩这可是令在人在,令失人亡的。”朱厚照连忙提醒道。 “什么?弄丢了还得掉脑袋?”江夏立刻将那令牌扔回去,一脸嫌弃地说道:“算了,这东西我不要。” “啊?你不要?”朱厚照大为意外,这东西代表的权力之巨大恐怕就算是对正一品的官员也有震慑之力,他没想到江夏竟然会像丢垃圾一样把它丢了回来。 江夏突然灵机一动,他从书案上拿起一只毛笔蘸了墨水以后将其交给朱厚照。然后他挽起自己右手的衣袖,露出光秃秃的手臂道:“来,你在这上面写几个字,就写‘如朕亲临’四个字。” “嗯?”朱厚照不懂江夏是什么意思。 江夏催促道:“快呀。” 朱厚照只得依他,在上面写下了“如朕亲临”四个字。 然后江夏指着桌上那黄金盒子问:“那里面装的是玉玺?” “嗯。”朱厚照点点头。 江夏把它打开,然后蘸了印泥再递给朱厚照。他指着自己的手臂一块空地道:“来,照这儿来一下。” “啊?”朱厚照顿时明白江夏是什么意思了,他不解地说道:“这顶多三天就没了,盖了也没用啊。” “哼,那你就不知道你你哥哥的手艺了。你先别管,盖了再说。小心点盖,一点都别缺啊。”江夏道。 朱厚照见他坚持,于是为他小心翼翼地盖上了玉玺大印。这方玉玺乃是明太祖所制的十七方玉玺中最为重要的一方,即“皇帝奉天之宝”。一般来说皇帝日常用的都只是“皇帝行宝”而已,等闲是不可能动用这方玉玺的。 盖完以后江夏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缺漏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大声对门外的小太监喊道:“来人啊,让御医院送墨条、朱砂、钱明子、蚀骨草、明虚子、天星叶来” 那小太监看了朱厚照一眼,见朱厚照点头他这才离开。 朱厚照问江夏,“你这究竟是准备干嘛?” 江夏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纹身,纹一个大明朝最牛b的纹身。” ps:因为不想分卷,所以说一下啊。这一章其实是第二卷的开篇,第二卷叫“最牛教坊司”,至于这个教坊司会nb到什么程度,各位看官请看我接下来一一分大家详说。今天的第六更,以此致谢捧场大明帝师,支持大明帝师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任,闪亮登场(求订阅) 京师之中有一处很出名的地方叫做东四牌楼,位于京师东城区的中部。在东四牌楼的北边是大慈延福宫,此处乃大明大刹,香火极盛。而东四牌楼的南边则是勾栏胡同。 勾栏是什么意思相信不少人都知道,说文明一点叫做大城市里的娱乐集中地,说通俗一点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因此,勾栏一词也含有妓院的意思。 而这个勾栏胡同,就是大明教坊司所在。 教坊司在官方的定义之中是隶属于礼部,主官乐舞和戏曲的衙门,但实际上在明见的定义里,教坊司就是专门负责管理官办青楼的衙门。 教坊司当年刚刚在勾栏胡同成立时,东四牌楼周边的四条胡同里面只有两条胡同与教坊司有关。一条是专门开设戏园子和曲楼的演乐胡同,一条则是专门开设青楼的粉子胡同。 可是现如今四条胡同里面,只有半条演乐胡同还开设的是戏园子和曲楼。另外三条胡同全都成为了青楼,并且大有往外发展的趋势。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很简单,大明律法规定,凡是抄家发配的官员或者百姓家中,女眷一律充入教坊司。而大明又有东厂和锦衣卫常常抓人,所以教坊司曾经一度人满为患。再加上教坊司本身也会招募女子入乐籍,或者从小培养歌妓,所以人数越来越多。 说起教坊司的女子,如果拿她们和一般民办青楼里的姑娘相比,那么她们无论从地位上还是从生活上都要高于她们。毕竟她们是乐籍,属于国家编制的。 但是无论什么编制都无法改变她们是妓女的事实,在官员们的眼里,她们就是玩物。 按理说,根据制度教坊司里的姑娘只有一部分色妓是用来做那方面的营生的,其余的艺妓应该只负责节日宴会时的表演,或者招待宾客时作陪喝几杯酒。但大家都明白,制度上的规定叫做“规则”,而从古到今都免不了还有一样东西,叫做“潜规则”。 在教坊司,除非你是红极一时,受到过皇上或者哪位大臣欣赏的姑娘可以免于大部分的骚扰以外,其余的姑娘多数还是难逃被侵犯的命运。 作为教坊司的主官官员奉銮大人,在大明官场有不少人称其为“绿袍龟公”。因为其官服乃是绿色,而很多时候做的又是替上级官员们安排他们看中的姑娘的营事,所以有此外号。 在勾栏胡同的南边有一家青楼叫做“教乐楼”,此处便是教坊司最大的青楼。据传言它是按照永乐宫的标准建造的,仅仅其一个大厅就可以同时容纳一千多人同时玩耍,而它的包厢包房则更多,此处就不一一赘述了。 如今时辰不过是申时刚过没多久,换算到后代的时间也不过下午四点左右。这个时候多数没有人来勾栏胡同这边,所以奉銮大人吴六银便选在了此时给教坊司的姑娘以及四位韶舞、司乐开会。 韶舞和司乐是从九品的官职,在教坊司主要负责姑娘们的舞艺和歌艺。 此刻教乐楼的大厅已经坐满了人,而这些人也只是四条胡同里的姑娘中比较红的一些姑娘,其余还有不少人根本没资格来参加这样的会议。 吴六银站在那巨大宽敞的戏台上大声说道:“各位姑娘们,本大人今天呢就要离开教坊司,到鸿胪寺任署丞了。而今天,新任的奉銮就会来和大家见面,所以把大家叫来在此等候。” 鸿胪寺的署丞其实也是正九品的官职,不过那总算是个名正言顺的官职,不至于会被人叫“绿袍龟公”吗。 其实教坊司的俸禄并不像江夏想象中那样,可以随意潜规则下面的姑娘。如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比皇上要逍遥。 对于奉銮来说,可悲的是手下姑娘成千上万,但他能碰的也就只有那些人人皆能碰的色妓。像那些艺妓,他若是碰了,人家随便给哪个大人说一句,他吴六银就得吃不完兜着走。还别说是碰,万一一个侍候不好人家姑娘给哪个大人吹一吹你的枕头风,那你就等着受苦吧。 万千美人在旁,能看不能碰。明明是个官,偏偏被叫做龟公。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两者更加痛苦吗? 不过还好,现在总算是要脱离苦海了。想起这个,吴六银就觉得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的灵魂似乎都得到了升华一般。 毕竟曾经在一起呆了这么久,现在吴六银要走了,底下的姑娘们也都纷纷客气道:“大人,此次出去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提携我们啊。” “就是就是,大人可以一定要记得再回来玩儿啊,最好是点我侍候。我那一招冰火九重天大人不是一直想试试吗?” “妖精。”吴六银在心中低声叫了一声,提起那“冰火九重天”吴六银的确一直很想去尝试一下,不过这一招整个教坊司只有十几个最红的姑娘学会过,刚才说话的雪意就是其中之一。 说话的时候,雪意还伸出她那妖娆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弄的吴六银总感觉下面有一团火在烧。 吴六银笑着点了点头,对下方众人说道:“好了,人都快走了,你们就不要再拿我玩笑了。我吴六银在教坊司的这些日子里,若是对各位有什么得罪的,各位还需多海量汪涵。若是日后各位有什么难处找到我吴六银,我吴六银虽然没甚能力,但是若能帮助一二我一定不会推辞。” 说完,吴六银对着众人抱拳行了一礼。 戏台下方,一名姑娘站起身来。此女名叫云韵虞,看上去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长得貌美如花,气质高贵优雅。更为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副高挑的身材,而身材上该凸的凸,该细的细,让人一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当然,若是男人看了更多的会是一种冲动,一种把她拦腰抱起来扔到床上狠狠蹂躏的冲动。 不过众人都知道,她至今还是处子之身。之所以能够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乃是教坊司四大花魁之一,其人不仅精通诗词歌赋,更兼舞美歌甜。当今皇上就曾经赞过其一句“声如金玉,舞若惊鸿。”不过为什么她能在朱厚照手下逃脱仍旧保持处子之身,这是因为当时朱厚照已经喝醉了。 不过谁也不敢保持朱厚照会不会什么时候想起她来,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该碰她。 云韵虞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她款步走到戏台上,笑着将手中的木盒递给吴六银道:“大人,这些是姐妹们的一点心意。到了新的地方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少不了得上下多打点。我们都知道大人这些年为我们没有少费心,姐妹们感念您的恩德,都希望您此次出去能够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吴六银微微一愣,他已经猜到木盒之中是什么。吴六银心中一阵感动,他在教坊司这么几年的时间里,他比谁都知道,这些姑娘并非像世人所说的那样“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相反,她们比一般人更注重情义,只是这天下的人虚情假意的太多。她们受了太多太多的欺骗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真情真义深深的藏起来,不轻易示之与人。 吴六银接过木盒,他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感动地说_道:“谢谢,谢谢云姑娘了。” 云韵虞微微一笑,轻声道:“大人客气。”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人,原来人都在这里,让我一阵好找。”说话间,一群人走进教乐坊,吴六银和云韵虞站在戏台上一眼看过去,两人的神情顿时一变。 郑伯公家的护卫。 郑伯公的祖上就是郑华启,当初跟随着中山王徐达一起替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开国元勋之一。 之所以吴六银和云韵虞两人看见这些护卫会双双色变乃是因为五日前,郑伯公在云雨楼惊鸿一瞥看见云韵虞后就一直恋恋不忘,几次请她去家中表演,其安存着什么心思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前几次云韵虞都托病没有前去,而今天却不曾想被伯公府家的护卫撞了一个正着。 果然,那七八个护卫中为首的那个护卫统领伍世雄一看见云韵虞顿时眼睛一亮,他笑着走到戏台上,看着云韵虞说道:“哟,云姑娘也在。今日见云姑娘气色不错,想来应该不会再拒绝伯公爷的邀请了吧。” “这……”云韵虞顿时面露难色。 她下意识地看了吴六银一眼。 其实从吴六银的内心深处讲他是不想得罪伯公府的,再说像伯公府那么显赫的家庭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不过吴六银看了看手中的木盒,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好像一道道勇气灌入他的身体里面。吴六银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伍……伍爷,还望见谅一二,今日是新上任的奉銮大人上任的日子,大家伙都在这儿等他呢,您看要不烦劳您跟伯公爷说说,能否改日再让云姑娘去府上?” “又改日?”伍世雄冷哼一声,他不悦地说道:“伯公爷请云姑娘这都是第六次的,你们难道当真认为伯公爷的耐性有那么好?” “小小九品奉銮而已,告诉他人是我们伯公府的人带走了,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若是他有什么不满,让他随时来伯公府找回场子就是。” 伍世雄说完目光直视吴六银,余光看着云韵虞说道:“实话不怕告诉你,伯公爷今日给我下了死命令,就算是绑也得把云姑娘绑去见他,你们谁若是敢拦我。” 伍世雄说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鞘,冷笑着说道:“休怪我伍世雄不他留颜面。” “这……”吴六银不敢说话了,他看了云韵虞一眼,面露愧色。 云韵虞美目一红,眼中顿时泛起泪光。那伯公爷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论年纪做她爹都嫌富余。难道自己的处子之身就要糟蹋在他手里? 想到这里,云韵虞全都都颤抖起来。 “好大的口气,我就不让你带人走又怎样?并且爷今天告诉你,若是你再不走我就打断你两条腿扔出去!” 说话间,又有两个人走进了教乐楼。 这两个人都穿着便衣,前者身穿一身白色交领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看上去好像是一名大户人家的翩翩佳公子。 跟在那公子身后的是一中年男人,男人腰间挎着钢刀,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那公子的护卫。 看样子,方才说话的就是那位公子。 来了一个出头了,整个教乐楼大厅所有人精神都没由来的一振。而云韵虞更是小手握紧,心中热切希望着这位公子能够有个大背景,镇得住伯公府。虽然她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 伍世雄眯着眼睛看向那白衣公子,他冷冷地说道:“怎么?阁下是准备管咱们伯公府的事咯?未请教阁下是?” 说话间,那白衣公子依旧走到了戏台的楼梯那里。他和他的护卫一起踏着楼梯走上去。然后白衣公子对着下方那几百个姑娘微微抱拳行了一礼,支起身后这才对伍世雄说道:“在下就是这教坊司新上任的奉銮江夏,这教坊司从今天起,我说了算。” “新上任的奉銮?”伍世雄微微一愣,然后立刻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前俯后仰,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当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来了,原来不过是小小的九品奉銮?” “啪!”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响亮的一记耳光煽在伍世雄脸上,伍世雄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是“啪”的一声。 江夏眯着眼睛说道:“我提醒过你,我会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扔出去。我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信守承诺,说到做到。韩大哥,交给你了。” 韩慕枫看向伍世雄,突然一下动了,速度快如鬼魅。伍世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然之间他双腿便一下跪在了地上。 ps:感谢着点林、你知道你懂的、无妄的人、大尾巴狼19八0几位大大的捧场,同时感谢淡茶如墨大大的月票。希望订阅本书的人加到本书ip群来让老虎好好感谢,群号是:313742756 第一百二十章 报复与打脸(上) 韩慕枫精于刀法,刀重势,而势的形成在于绝对的力量。他一出手,所有人都看见了伍世雄一下跪在了地上,于此同时,靠近戏台的人还听见了“咔嚓”一声脆响。 很明显,伍世雄的双腿真的被打断了。 其余几个伯公府的护卫还准备动手,江夏当先一脚踢飞一个,然后转身一掌再打飞一个。而韩慕枫则一下拔出了钢刀,刀影闪动,那几个护卫手中的钢刀全都掉在了地上。再看那几个护卫,竟然被韩慕枫一招就全都割伤了手腕。 如此武功险些没把几个护卫吓死,他们全都抱着自己的手往后退,好像离的韩慕枫近了会被他一口吃掉一般。 江夏“哗”的一声,潇洒地将折扇打开。他微微煽动着扇子,目的微微下垂说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以前快点滚,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个护卫看了一眼江夏脚旁边躺着的伍世雄,想要将他带走,但是又不敢接近江夏。 江夏抬脚一下将伍世雄踢飞出去,然后那几个护卫立即将他抬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句撑场面的话都没敢留下。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江夏低声在韩慕枫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韩慕枫听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到韩慕枫下了台,江夏这才面向台下面那几百个姑娘。他微微摇动着手中的扇子,动作潇洒至极。今天的衣服,手中的折扇,刚才打架的动作,每一个江夏都没忘记一个要素“要帅,要很帅,要帅到令万千少女一见倾心的地步。” 很明显,江夏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了。戏台下面的姑娘们全都窃窃私语,有的说:“哎呀,这个真是我们新上任的奉銮大人吗?这么年轻这么潇洒的奉銮大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对啊对啊,他身手真好,你看他刚才那两脚。” “他长的俊不俊俏我倒是不关心,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勇气。明知道对方是伯公府的人他还敢出手那么狠,看来这次我们的奉銮大人十分的不简单呢。” “不简单怎么会来当奉銮?” “那希望他不是个愣头青吧,否则一会儿伯公府派人来报复就有他受的了。” 下方的讨论江夏没有去理会,他将手中的折扇一收,然后说道:“各位美丽的姑娘,今后的同仁,大家下午好。本人就是这教坊司新上任的奉銮,也是今次科举的甲榜榜首。” “甲榜榜首?”下面一阵轻呼。甲榜榜首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状元爷吗?怎么可能,状元爷怎么可能来这低贱的教坊司做什么奉銮?他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做翰林老爷吗? 下方的讨论声越来越大,江夏双手虚压,声音微微抬高:“也许你们全都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一个状元会来到教坊司当奉銮。” 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大家都很想听听江夏这么一个金科状元为什么会来这里当什么九品奉銮。状元爷啊,怎么着一出官场就是从从六品的大官老爷开始做起吧。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喉咙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教坊司要开始改变了。” “从今天起,再不会有一个人觉得我们教坊司是个低贱的地方。我们教坊司的姑娘,也不会再任人侵犯欺负。从今天起,我们教坊司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万众敬仰,你们所经过的地方,接受到的目光必定全都是崇拜和羡慕。从今天起……” “大人,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您老就不用跟我们讲故事了吧。”一个长相甜美,一脸古怪机灵模样的姑娘站起身来说道。 江夏微微一愣,这丫头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难道自己说的不够激动人心吗?难道现在不应该是所有人激动地对我叫“大人,干巴爹,加油吗?” “咳咳……”江夏清咳了两声,笑着问那丫头:“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雪意。”雪意笑着说道。会“冰火九重天”的人果然不一样,这一开口所说的话就比一般人凌厉许多。 江夏笑着看向雪意,说道:“看来雪意是不相信我方才所说的话咯?” “大人此言差矣,不是小女子不相信大人的话,而是这里所有的姐妹都不会相信大人的话。我们教坊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大人肯定很清楚,而我们也很清楚。我实在想不到大人凭什么能够保证我们不会再任人欺负?大人不过区区九品,万一来个两三品的大官让我们去侍寝,难道大人还敢阻拦不成?” “两三品?”江夏微微一笑,“别说两三品,今天我就告诉你们,就算是当今皇上让你们去侍寝,你们若是不肯去,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逼迫你们。” “哗……”整个大厅吵嚷起来,江夏听见最多的声音就是“他疯了吧,难怪他一个状元会到这里来做奉銮,原来是脑子都毛病。”“唉……可惜可惜,刚才我还准备自荐枕席呢,没想到却是个患了失心疯的人,真是可惜。” 江夏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了,这些姑娘全都不信任他。也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奉銮说出这样的话,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是因为患了失心疯。 江夏看向雪意,他微微笑着说道:“这样,雪意,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雪意甜甜地笑着,她道:“好啊,大人说,这个赌你准备怎么个打法。” 江夏想了想,道:“就赌我刚才所说的话,若是我不能实现,那就是我输了。我堂堂状元之尊给你当奴隶,任你使唤。” “呵呵,大人跟我赌这么大?那大人说说,若是小女子输了呢?”雪意笑着问。 江夏道:“你输了……”江夏伸手指了指雪意的美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就用你那漂亮的小嘴亲一下我这里。” “呵呵,咱们这个大人恐怕不仅患有失心疯,并且还有风流的毛病。”姑娘们纷纷笑着说道。当然,江夏这样的风流并不让人讨厌,反倒是让这些姑娘们觉有些有趣。 雪意俏脸绯红,她笑着说道:“大人讨厌,你当着这么多这样说人家会害羞的啦。” 听见雪意这样说,站在江夏身旁的吴六银顿时鄙视不已。一炷香以前这丫头还当众叫自己去找她尝试一下所谓的那“冰火九重天”,现在仅仅是亲一下就害羞了,难道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能变回以前的黄花大闺女? 不过很显然,江夏是不能猜到雪意真实面目的,他笑着问道:“那如何,雪意跟不跟我赌呢?” “赌。”雪意立刻点头,好像生怕江夏会反悔一样:“当然赌,不赌的是笨蛋。不过若是到时候大人反悔了,那小女子也拿你没办法呀。” “我若反悔,天打五雷劈。” 话刚说完,教乐楼突然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头发黑中夹白的老头。看年纪应该有五六十岁了,看装束应当身份不低。毕竟那江南苏绣的上等绫罗绸缎不是等闲人能穿的起的。 跟在老头身后的还有一大群护卫,随便数一下数量怎么也不可能低于二十人。这些护卫全都提着明晃晃的钢刀,不用猜也知道是专门来找江夏麻烦的。 江夏眯着眼看向那老头,淡淡地问道:“你是何人?” “听好了,这一位就是当今伯公爷,郑伯公。刚才就是你这个小子打的我们伯公府的人?”一名师爷模样的瘦弱男子大声地问江夏。 “大人小心。”站在江夏身旁的云韵虞低声说了一句,她往前走了一步,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这个新晋的状元郎跟着遭殃呢。 云韵虞已经决定用自己去换江夏的安全,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江夏却一下把她拉到了身后,他看着云韵虞说道:“记住,你是教坊司的人,我是教坊司的主管官员。只要你还在教坊司一天,那我就有责任保你不受任何伤害。” 江夏看向那所谓的郑伯公冷声说道:“现在我们教坊司正在开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还有,若是下次再带武器进来的话,我打断你们所有人的腿!” “好大的口气,我就不相信你敢打断老夫的腿。”郑伯公看着江夏轻蔑地说道,他看了一眼江夏身旁的云韵虞,然后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阴狠:“老夫不仅不相信你敢打断我的腿,老夫今天来还准备打断你的腿!来人啊,给我上!” “锦衣卫千户钟彬在此,谁若敢擅自行凶,锦衣卫上下听命,格杀勿论!” “是!” 说话间,一群锦衣卫跑进教乐楼大厅来,为首的人正是钟彬。钟彬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其余几十个锦衣卫则拔出了自己的绣春刀。 萧杀之意立刻弥漫开来,锦衣卫出手和一般人出手那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江夏一下从戏台上跳下来,他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说完,他突然三两步跑向郑伯公,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一脚将那郑伯公踢飞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 钟彬,生死不明 上官正被朱厚照安排到了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大狱里关着,朱厚照给黄飞跃下达的谕令是:“人在命在,人亡命丧。” 如此一来黄飞跃必须得好好保护着上官正,毕竟此事与性命攸关。上官正的安全暂时不需要考虑,上官紫月在逍遥山庄也不会有事。 不过朱厚照如此动作以及那些幕后黑手派杀手的行为基本上已经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而最让江夏气恼的是,他终于还是没能躲掉,掉入了这个大坑之中。 那些杀手在面对他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留手,这证明对手已经起心想要将他一同击杀掉。看来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引起了不少人的忌惮和愤怒,而眼下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快点结束这件事,不再继续深入下去,二是直接一脚踏进这个坑里,跟那些幕后的人好好玩儿一玩儿。 眼下江夏还没有做出选择,也没时间做出选择。 倩女幽魂的排练已经到了后期,几个主要演员基本已经摸到了角色的特性,开始各自进入状态。而韩慕枫、厉绝情这样的高手在展示武功时完全不需要任何动作设计,几个套路的喂招拆招让人看了不由觉得赏心悦目。 眼看着表演已经成熟,江夏开始着手让人做宣传。 在这个年代里宣传的手法都十分单一,所以江夏的那些手段都很有效。比如什么戏票买二赠一,凭戏票有幸运大抽奖,最高奖项是一百两银子云云凭借着这些手段,倩女幽魂的戏票卖的非常好。 而在倩女幽魂就要正式开始演出前的三天,江夏忙里抽闲办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完成自己的婚礼。 说实话,与求婚的阵仗相比,江夏的婚礼并不算太隆重。 王文博为江夏找的房屋在灰厂街,紧挨着太液池。这栋别院并不算大,但却剩下够雅致。江夏当初看过一眼之后便喜欢上了这里,于是立刻让人将屋子重新整修了一边,然后清扫换上新的家具布置成新屋。 为了这栋雅致的房子,江夏还给它取了一个雅致的名字——漫云居。取自“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一句。 到了成亲这一天,漫云居只摆了三桌宴席。江夏在京师朋友不多,再加上天骄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所以邀请的宾客很少。 不过虽然人少,但来的人分量可不轻。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朱厚照,另外李东阳、靳贵、刘瑾、张永、曹元、梁储这些人也全都来了。 由于婚礼上来的人大多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所以也没有人闹腾说要闹新房之类的。婚礼平稳结束,晚上送别宾客以后江夏进入新房之中。 崔如霜和崔念奴各自盖着红盖头并肩坐在床沿边,江夏进屋以后揭开二人的红盖子,只见二女经过精心的装扮之后,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娇媚动人。 江夏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感动。 前世他虽然叱咤风云,但是却从未过过一天安稳日子。而现在来到了大明却可以一下收获如此两位娇妻,江夏走过去拉着二女的手,然后坐在中间。 他伸手揽着两人道:“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江夏的人了,我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们幸福,不会让你们受委屈,更不会让你们受欺负,我用我的命向你们保证。” “相公。”崔如霜和崔念奴一起叫了一声后靠在他的怀里。 江夏低声说道:“晚了,我们歇息吧,两位娘子。” 说完,江夏搂着两位娇妻倒在了床上。 成亲以后江夏在家中陪了崔如霜和崔念奴两天,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哪儿也没去,什么事也都没管,整日就陪着两位娇妻到京师城外去踏踏青,或者在家里弹弹琴画一下丹青,日子好不逍遥。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今天江夏就不能再继续玩乐了,因为今天是倩女幽魂第一次公开演出的日子,江夏这个导演兼编剧兼男主演自然必须到场。 白天大家再排练了一遍之后,下午申时刚过没多久教乐楼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经常。 前来的观众对于倩女幽魂这部戏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因为大明朝还没有《聊斋》的出现。不过大家都觉得反正都是看戏,还有银子可能拿到,并且戏票又便宜,所以才买了票进来观看。 特别是一些没有进过教乐楼的人,纯粹就是想来看看传说中的教坊司第一青楼教乐楼是什么模样的。 陆陆续续,大厅的人坐齐了。 酉时正,戏开始上演。 大厅之中,烛火一下黯淡下来,幕布慢慢揭开。 首先入耳的便是一段音乐,这段音乐并不是太稀奇,只不过是标志着戏开始上演而已。 然后便是一名配角书生上场,接着美艳的白衣女子与书生之中大玩儿暧昧。这个时间里配乐一直都很平缓,可是突然之间音乐一变。恐怖的叫声响起,白衣女子化身成厉鬼将书生杀死。此处江夏引入了川剧的变脸技术,白衣女子一连变换了好几张鬼脸,吓得台下的观众尖叫连连。 然后白衣女子飘飞离开,经典的《倩女幽魂》曲奏出,江夏唱着歌走出来。 美妙的乐声伴随着江夏的歌声,那新奇的音乐台下观众从未听过,所以全都被吸引住了。从这里开始,整场戏开始进入节奏,故事情节一步一步的推进。 宁采臣与聂小倩相遇,燕赤霞与树妖姥姥的精彩打斗,燕赤霞住进兰若寺保护宁采臣 江夏将整部戏的剧情进行了裁剪,所以剧情看上去更加紧凑。在这娱乐缺乏的大明朝,台下的观众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戏。所有人都看入迷了,现在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最后的场景剧情依然没变,小倩转世投胎,江夏饰演的宁采臣在坟前念出了倩女幽魂中最经典的那首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然后又是经典的倩女幽魂曲奏出,烛火慢慢变亮,幕布降下来将布景遮住。 江夏和一众演员上台向观众们致谢,而此刻的观众们却是各自留着眼泪。 江夏他们尴尬地站在台上好一半天了,一个胖子这才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说着,胖子用力地鼓起掌来。而紧接着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最后掌声雷动。 很明显倩女幽魂如同江夏预料中那样大获成功。 次日,酒楼茶肆、市井街道,一些没有去教乐楼看过戏的人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聊教乐楼的那一部《倩女幽魂》,大家口中都是“聂小倩”“宁采臣”。 而那一首“只羡鸳鸯不羡仙”更是广为流传。 京师之中待字闺中的那些姑娘们念着这首诗不由得就痴了,特别是那句“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如此绝妙的佳句已经被无数女子确定为要绣在自己手绢上的句子。 一些有心人纷纷打听,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部戏出自于教坊司奉銮之手,而教坊司的奉銮居然就是今科状元。 今科状元入主教坊司,教坊司不再为烟花之地,倩女幽魂感人肺腑好看至极,若是不看必然终生后悔。 这些话不知怎么就流传整个京师。 隔了两日,第二场倩女幽魂的戏票开始出售。这一次戏票的价格一次性提升了三倍,但是却遭到了大量疯抢。狡猾的江夏没有忘记留下一部分戏票暗中抬高价格出售,一方面测试人们对于戏票价格的承受程度,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赚取银子,毕竟教坊司有那么多人要吃饭的嘛。 第二场倩女幽魂演出,京师之中关于倩女幽魂的话题更加密集。大家在街上相遇,一张口就是“诶,张老爷,最近在忙了什么啊?对了,教坊司最近刚出了一部戏,名叫” 眼看着倩女幽魂的热度越来越高,江夏又开始准备了第三场。 而第三场的戏票价格一次性比原始票价涨了十倍。 疯抢!依旧是疯抢! 无论在什么样的年代里,精神娱乐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特别是在精神娱乐缺乏的年代里,突然出现如此新奇而又好看的戏,无论谁都想看一看。 更加关键的是,眼下如果你没有看过倩女幽魂,那就真的是连基本的谈资都没有,每次与人聚会就只能看着人家在那里惹火朝天的聊着,而你却插不上任何话。 不过在第三场刚刚演出结束的这一天,朱厚照突然派人豹卫将江夏叫到了豹房。 江夏刚一进入朱厚照的御书房就发觉地上全都是陶瓷碎片,很明显刚才朱厚照在书房里发过一通大火。 见到江夏进来,朱厚照将手中的一张纸交给江夏,他目光阴沉地说道:“这是锦衣卫刚刚送过来的飞鸽传书,是云南锦衣卫部传来的。上面说钟彬在客栈与人起口角失手将对方杀死,官府逮捕他的时候他拘捕逃走。最后身中一箭坠入河中,如今生死未明。”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犬凶主 “好大的胆子。” 江夏看完手中的飞鸽传书以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什么钟彬失手杀人,然后还拘捕逃跑,这些在江夏和朱厚照看来根本就是屁话。事实是如何二人都十分清楚,钟彬暴露了。 上官正险些没灭口,上官紫月被暗杀。这两者都证明了有人想要快速掩盖此事,而具体的幕后黑手是谁暂时尚未可知。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云南的官员们恐怕大多数人脱不了干系。 朱厚照先是出手阻拦上官正的死刑处决,然后又将上官正转移到锦衣卫严密保护起来,这证明朱厚照已经决定了要彻查云南盐税一事。 这件事恐怕极大的刺激到了云南的官员们,所以他们才会兵行险招对钟彬下手。当然,也有可能是钟彬在云南当真查到了什么,使得他们必须将钟彬铲除。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钟彬生死未卜。 江夏没有料到钟彬去暗访也会暴露行踪,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解释就是云南锦衣卫里面也有他们的人。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江夏说道:“大哥,云南的事恐怕不简单。如今钟彬生死未卜,哪怕不为去查案也得去将他找回来。” “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夏看着朱厚照坚定地说道:“我亲自跑一趟。” “你去?”朱厚照惊讶道。 江夏点点头,道:“钟彬也是我的朋友,当初是我向你推荐由他去云南暗查的,如今他出了事,我有责任去把他找回来。” 朱厚照见江夏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再劝他,他很了解江夏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十匹马也不一定能够拉的回来。 朱厚照想了想后道:“大哥,你如果要去一定要万事小心,那边的水很深,那边的人下手也很毒辣。” 江夏点了下头表示明白。 朱厚照问:“你准备带多少人去?要不我直接派一个千户的锦衣卫跟你一起上路?” 江夏摇头道:“不用了,我和韩大哥两个上路即可。人少,目标也就小的多。我这一次去只是想把钟彬安全带回来,至于云南的事,我相信后面有的是机会慢慢跟他们玩儿。” “那好吧,我给你写封手谕,你去了以后可以调动当地所有的兵马。”朱厚照道。 江夏摇了下头,眉头微微皱着:“当地的兵马已经不可靠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和我联合写一封书信给另外一个人。他所在的地方虽然离云南较远,但是我相信不会有人料到我们会调他去,届时可能会有骑兵突降的效果。” “哦?是谁让你如此信任?” 江夏微微一笑,在朱厚照耳边旁边说出了一个名字。朱厚照听了江夏所说的这个名字以后眼睛也是跟着一亮。 当日晚,江夏临时召集云海波他们开会,他托词要回乡省亲,所以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面教坊司的事务就交由他们处理,如果出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他师父李东阳。 交代完这些事以后,当他晚上江夏跟李东阳和家中两位娇妻告别,然后便带着韩慕枫轻装简行上了路。 钟彬生死未卜,江夏心中十分担忧,他不想在路上过多耽搁,所以和韩慕枫各自选了一匹快马往云南赶去。 大明的夜里不像后世有路灯,江夏和韩慕枫虽然骑着快马但是没敢过快的赶路。 他们之所以选择晚上出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像被京师之中潜藏着的幕后黑手们觉察到自己的离开。江夏已经感觉到,这一次的幕后黑手们下手又狠又准,并且敏感至极,绝对是手段不可小觑的老狐狸。 京师到云南的路程可不近,江夏纯粹对路不熟。由于韩慕枫也担心钟彬的安全,所以二人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这条路水路陆路皆有,全速赶路恐怕也得半个多月的时间。 枯燥无味的赶路让江夏有种快要发疯的感觉,似乎前路遥遥无尽头,不知何时能够抵达目的地。这让江夏十分怀念后世的飞机,世界再远也可以迅速抵达。 并且骑马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好玩,坚持一两天可能无所谓,但是三五天的时间下来,持续赶路的话恐怕大腿内侧早就已经磨破皮了。 幸好江夏随身携带了疗伤药,一旦破皮就擦上,一晚上就结痂。然后赶路的时候又破,接着又擦上。如此几次反复,江夏大腿内侧已经长起了老茧,不再容易破,而他的骑术倒是有了不少的长进。 一连赶路十七天,江夏和韩慕枫终于到了云南境内。 云南的盐课提举司设在永宁府境内,而云南永宁府也是云南盐井集中的区域。要查云南盐税一案,首先肯定得先从永宁府开始调查。 所以到了云南境内以后江夏和韩慕枫只是稍作休整便来了永宁府。 盐是每个人生活生存的必须品,无论古往今来盐对于国家的安定来说都十分重要。特别是在古代,盐税对于国家的重要性直接和江山社稷的繁荣安定挂钩。就拿来说,有几朝盐税甚至占了大明赋税收入的一半。 曾经有官员说过,“白盐如白银,沾上抵万金。”意思就是形容盐税涉及的银两数目巨大,任何与盐税相关的官职都油水丰厚,随便捞一点万贯家财就都不在话下了。 说实话大明的官员贪江夏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大明的俸禄的确太低了,官员不贪又怎么生活?但是贪的太过分就不对了,并且因贪杀人,最后还动到他兄弟身上那就是他江夏怎么也不可能容忍的。 习惯了后世飞来飞去的赶路,一连十七八天的痛苦赶路的确是把江夏折磨的够呛。到了永宁府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调查钟彬下落的头绪,所以江夏便带着韩慕枫到了永宁府最好的客栈准备先大吃一顿,然后再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说实话,大明朝的云南还属于偏远地区,一路走来各地的经济水平都比较底下。但是唯独这永宁府还算不错,不仅高门大院到处都是,就连客栈也装修豪华规模巨大。 不过想来这也正常,整个永宁府几乎聚集了云南四分之一的盐商,有钱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路上想路人打听过,这永宁府内最好的一家客栈便是白沙客栈。 江夏和韩慕枫走进客栈立刻有店小二热情地跑过来招呼,江夏先是去柜台那里要了两间上房,然后让小二准备热水给他们洗澡,最后还要了一桌最上等的酒席。 客栈规模不小,所以热水基本上也是常备着的。江夏和韩慕枫各自洗了个澡后换身干净衣服神清气爽地走下楼来。 店小二刚刚接到了江夏不少的打赏,所以见到二人下楼立刻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指着大厅一桌丰盛的酒席说道:“大爷,您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请慢用。” “嗯。”江夏点了点头,他从怀中再度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店小二道:“办的不错。” 店小二欢天喜地的将银子接过去,头点得好似拨浪鼓一般:“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江夏笑了笑,正准备和韩慕枫一起下楼去吃饭时,突然一群人走进了客栈。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女子,看年纪应该十八九岁上下,其余七八个簇拥着她的应该是她的护卫。 红衣女子手中牵着一条大狗,既然说是大狗,那么其体型必定威武雄壮。狗站在红衣女子身旁,几乎已经与她齐腰高,大狗盯着江夏那桌酒席好像在流口水。 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红衣女子把牵着绳子的手一放,口中还咯咯笑着叫道:“去吧,大熊。” 那条叫大熊的大狗一下跃往桌上,不过它才刚刚开始跳起来江夏就直接用一块碎银子打在大熊的头上。 大熊“嗷”了一声后落到地上,然后对着江夏的方向愤怒地吠叫着。 红衣女子眼睛一瞪看向江夏,娇叱道:“你敢打我的狗?” 江夏双眼一翻,懒洋洋地说道:“这不废话吗?我打都打了又有什么不敢的?它又不是我的狗。”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我尹娇娇的狗从来就没有人敢打过。”尹娇娇愤怒地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嗤笑一声道:“没人打过就不会有人打了吗?那你还没和人同过房呢,是不是以后都不和人同房了呀?” “噗嗤”客栈里其他的客人顿时笑出了声。 尹娇娇哪里受得了这个,她当即怒吼道:“来人啊,去给他打断他的狗腿!” 江夏摇摇头,淡淡说道:“真是物似主人形,狗嚣张跋扈也就算了。而人呢?还不如狗,有本事你自己亲自动手啊,一张口就指使护卫上。你新婚之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叫自己的丫鬟侍候夫君啊?” “哈哈哈哈”客栈里的人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江夏三句话不离“同房”和“夫君”一事,女孩子家家的哪里受得了这个,尹娇娇的命令一下改了,“给我打断他的腿,割了他的舌头喂大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命运悲惨的江夏(求订) 尹娇娇明显身份不低,身旁几个护卫并非庸手。一起冲上来便直袭江夏,手段倒是颇为凌厉,明显他们看出来了韩慕枫和江夏两个之中,江夏占着主导地位。 可惜,他们再厉害也比不了江夏,竟然能够找到一个八中鼎的高手当护卫。 八中鼎的高手,随便开一间镖局也能镇压不少绿林豪强了,何必去给人当护卫?所以能有一个八中鼎的护卫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实力的体现。 韩慕枫一出手便踢飞了一名护卫,然后一把抓起另外一名护卫舞了一下。顿时又有三名护卫被他扫飞出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韩慕枫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笨拙,并不像是武林高手,甚至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倒像是会几手土把式有一股子蛮力的粗汉。 而江夏呢则左右躲闪,身体灵活,一不注意就会踢翻一名护卫。 不一会儿,尹娇娇的几个护卫全都被打翻在地,江夏看着尹娇娇笑着说道:“如何?现在没有护卫在身边了你准备怎么样?亲自动手吗?” 未等尹娇娇回答江夏便摆着手道:“不行不行,我不对女人动手的。除非是用棍子抽还可以考虑。” “装模做样,用棍子抽和用手打有什么区别?本大小姐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拿棍子抽我啊,让我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狗腿!”尹娇娇双手环抱,竟然一点没有惧怕江夏和韩慕枫。 江夏笑了笑,摇着头道:“用棍子抽的要求有很多的,第一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第二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中,你以为你让我动棍子我就动啊,我不会对我儿子不负责任的?” 江夏一下“棍子”一下“儿子”的,尹娇娇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周围的食客们却早已经明白了江夏在说什么,他们大笑不止,有的人甚至抱着肚子笑翻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尹娇娇虽然不明白江夏说的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江夏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看着江夏恶狠狠地说道:“好,你在这儿跟我等着。” 说完,尹娇娇转身牵着大狗离开了,客栈里的护卫竟然没有去管。 江夏向四周抱拳摇了摇头,四周立刻爆发阵阵掌声。 江夏与韩慕枫一起走到八仙桌旁边桌下,刚刚拿起筷子对准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发起进攻时,店小二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低声对江夏说道:“公子,我劝你们两个还是快走吧,刚才你招惹的那小姐可不得了,那可是咱们这儿尹大老爷的千金。” “尹大老爷?什么人物?”江夏反问道。 “尹大老爷是咱们这儿最大的盐商,并且他们家和咱们永宁府知府老爷关系匪浅,所以你们是斗不过他们的,还是快走吧。” 店小二也是起的好心,毕竟刚才江夏对他出手大方,加上为人客气不摆架子,让人容易产生亲近感。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他对店小二道:“好,我们吃完东西就走。” “还要吃完东西?吃完东西你们就走不了了。”店小二道。 “那总不能浪费吧?”韩慕枫反问一句。 店小二顿时无语,他点了点头,然后摇着脑袋嘘声叹气的离开了。 江夏和韩慕枫对视了一眼,韩慕枫眼中尚有疑问之色,而江夏却道了一声“山人自有妙计”。 江夏的五识异于常人,尹娇娇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见了有人在说她是尹家的三小姐,并且听见了他们低声讨论着尹家的背景。 江夏听后于是故意让韩慕枫隐藏实力,他心中灵光一闪闪出一个想法,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反正是试一下,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江夏和韩慕枫东西刚刚吃到一半,突然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江夏心中低声道了一句:“来了。” 客栈大厅里的客人纷纷走开,身怕等下发生的事情波及到自己。 大厅很快就只剩下江夏和韩慕枫两个人。 “好啊,果然没走,算你们两个胆子大。” 伴随着一声兴奋的呼叫声,尹娇娇带着一大群护卫走进了客栈之中。这一次的护卫数量一下增加到了十四五个,并且每个人手中还拿着刀刃。 能够有这么多的护卫,并且护卫还能明目张胆的带兵刃上街,足见这尹家的确不同凡响。 江夏一看这么多人顿时也慌了,他战战兢兢地对尹娇娇说道:“小小姐,你这是准备干嘛?大家拌点嘴角而已,不必动刀子吧。” 见到江夏怕了,尹娇娇兴奋不已,她笑着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怕了怕了,小人有人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姐,还望小姐恕罪。若是小姐有什么惩罚,尽管说出来就是。不过小人猜测似小姐这么漂亮的容貌,必定是菩萨心肠,应该也做不出太过狠辣的事吧。”江夏一脸惊恐地说着。 他那一句“似小姐这么漂亮的容貌,必定是菩萨心肠”倒是让尹娇娇听着悦耳,毕竟是年轻小姑娘,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那句“菩萨心肠”顿时让尹娇娇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打断他们的狗腿”咽了回去,动不动就打断别人的腿似乎不像是菩萨心肠,倒真有点狠辣了。 不过心里高兴归高兴,尹娇娇嘴上却说道:“哼,你以为你说两句好听的本小姐就会饶过你吗?除非跪下来学三声狗叫,然后再像本小姐道歉。” “哦?跪下来学三声狗叫然后道歉就行了吗?好说好说,只要小姐不强行抓我们回去强逼我们签卖身契,然后不给我们工钱让我们给尹府做工,然后再在府里每天折磨我们两个,那就什么都好说。” 说着,江夏就准备跪倒地上去。 “等等!”尹娇娇一下制止住江夏,还真别说,江夏刚才那一番话倒提醒了她。尹娇娇心中暗想,就这样放过他们两个还真是便宜他们了。倒不如抓他们两个回去,强逼他们签卖身契,然后再不给他们工钱,逼他们给府里做工。然后趁他们做工的时候每天折磨他们,这样似乎也不错。 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妙的折磨方法也让我想到。尹娇娇完全忘了,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刚才江夏说的。 想到此处,尹娇娇轻哼一声道:“谁说我准备就这样放过你们?你们两个打伤我的护卫不说,竟然还打伤了我的大熊。” 多么好听的一句话“打伤我的护卫不说”“竟然还打伤我的大熊。”看来这位尹小姐的心里那几个护卫还不如她身旁的大熊。 “那小姐你准备如何处置我们两个?”江夏一脸惊恐地问道,末了他还加了一句:“您可千万不要逼我们去你府上当家丁啊,我不要啊,没自由,吾宁死!” “哼!这轮不到你做主,来人啊,押他们两个去府上找徐管事,让他们签一份五年噢,不,十年,十年的卖身契。” “是!” 几名护卫将江夏和韩慕枫押着走出了客栈。 一路招摇过府,江夏和韩慕枫被尹娇娇等人押到了尹府的门口。 尹府果然不愧是永宁府的大户,他家的大门恐怕高过宽过了寻常宅院两倍有余,大门涂着鲜艳的朱红油漆,看颜色一点都不老旧很明显是经常上油漆保养。门前是九台石阶,石阶前面还有两座威武的大狮子。 江夏走到门口以后还没忘记跟尹娇娇说道:“小姐,不要啊,饶过我一次吧,我给你磕头,你不要逼我去做家丁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呢?”尹娇娇笑魇如花,突然她脸色一冷道:“押进去!” 最终江夏和韩慕枫还是被一群护卫威胁着进入了尹府,尹娇娇兴致倒不错,她亲自带着几个护卫押江夏和韩慕枫到管事房那里。 在房内江夏见到一个体态微胖,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尹娇娇一进来那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对她行礼道:“见过三小姐。” 尹娇娇点了下头,指着江夏和韩慕枫道:“徐管事,立刻写两份十年的卖身契,让他们两个签了。然后把府上最累最苦的活儿交给他们干,若是他们干不好的话就拿鞭子抽他们。” “是。”徐管事立刻点了点头。 他一边写卖身契一边问尹娇娇:“小姐,这卖身契工钱怎么写?” “分文不给!”尹娇娇道。 “不要啊,小姐,不要这样啊”江夏哭丧着脸,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叫道。 徐管事很明显是经常做这些事的,几下将卖身契写好以后推给江夏和韩慕枫签字。江夏摇着头道:“我不签,我不签!” “不签就把你剁了喂狗!”尹娇娇恶狠狠地威胁着。 江夏无奈地在卖身契上签下名字,上面的名字依旧姓江,不过名则变成了赋清。 “江赋清,名字倒还雅致就是嘴坏了一点。” 江夏点了点头道:“诶,小姐教训的是。” 江夏嘴上答应着,心里其实笑开了话。江赋清,那谐音不就是江父亲吗? 江夏和韩慕枫一一签了卖身契以后江夏做戏做全套,他抱着韩慕枫的道:“大表哥,我对不起你啊。我把你害了啊,你不能回乡去迎娶小翠了。反正她也决定了嫁给村长家的儿子,你死心吧,别再想她了。” 韩慕枫嘴角扯了扯,额头黑线直冒。 不过他也没放过江夏,他也拍着江夏的后背说道:“兄弟,别伤心了。哥哥看这尹府倒也不错,虽然做了没工钱,但好歹是大户人家不会饿着我们。你喜欢的那个小花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你也别再念念不忘了。” 江夏微微一愣,心道这韩慕枫跟着自己学坏了。 江夏低声在韩慕枫耳朵旁边说了一句:“你行。” 然后放开他,暗自神伤地抹着眼泪。 他们这一表演倒是让尹娇娇看的有些心软,她叹了口气道:“看你们两个这么可怜,徐管事就让他们去马厩养马吧,反正府里也没什么粗重活儿给他们。” “是,三小姐。”徐管事恭敬地说道。 尹娇娇安排好后离开,她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对江夏说道:“做不好,鞭子抽你。想逃跑,打断你的腿!” “不敢不敢。”江夏弱弱地说道。 尹娇娇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以后,徐管事清咳两声后道:“赋亲啊” “诶。”江夏立刻应了一声。 “现在你们两个已经是咱们尹府的人了,这尹府分三个院。前大院由我管,中大院和后大院由另外两个管事负责。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马厩,以后你们就在那里做事了,这尹府大的很,你们没事不要乱跑。迷了路或者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小心挨鞭子。” “是是是”江夏不停地点着头应道。 徐管事带着江夏和韩慕枫来到马厩,隔着老远江夏就闻到了一股子马粪的味道。江夏在鼻孔下面扇了扇,徐管事笑了一下道:“怎么?闻不惯这味儿?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觉得这味儿香的。” 此刻马厩那里恰好有两名家丁在给马儿刷毛,徐管事拍拍手道:“来来来,你们都过来。” 那两名家丁跑过来,对着徐管事点了点头叫道:“徐管事。” “嗯。”徐管事应了声后指着江夏和韩慕枫道:“这个是江赋亲、这个是韩慕枫,他们都是新来马厩做事的,你们也各自介绍一下吧。” “我叫孙二胜,我叫王秀田。” 二人都是二十五六岁上下,和江夏的年纪比较接近。孙二胜比较瘦小,颇有一点尖嘴猴腮的感觉,一看就是个鬼心眼比较多的人。而王秀田看上去似乎要实诚的多,不过没有过多接触江夏不会轻易下判断。 “好了,你们两个教教他们该怎么做事。”说完,徐管事转身便离开了。 等到徐管事离开以后孙二胜对江夏和韩慕枫道:“江赋亲和韩慕枫是吧?” “二胜哥别客气,叫我赋亲就好。” “嗯,倒是比较懂事,赋亲、韩慕枫,你们两个先去把马厩的马粪给挑去倒了。”孙二胜指着马厩道。 哟呵,下马威,江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ps:感谢大家伙儿的月票支持,此处就不一一提名了,编辑说这样影响阅读流畅。另外大家别见到写女人就说是女主,老虎很民主的,你们说收我就收,你们说不收我坚决抵制诱惑 另外就是衣食父母们,百度收搜本书请搜索“大明帝师纵横”,求大家在纵横中支持一下正版,这样这本书才不至于被腰斩,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尹府的目的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或许生活并不如意,经常遭受贬低和看不起。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而自立自强起来,反而希望借以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人,从而彰显自己的强大,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虚弱。 很明显孙二胜就是这样的人。 江夏看着孙二胜没有立刻去做事,孙二胜不满地说道:“怎么?叫你们去挑马粪不愿意是吧?得,你们等着,我去告诉徐管事去。” “去吧去吧,徐管事来了我顶多就是挨两鞭子。但是你嘛” 江夏回头看了韩慕枫一眼,韩慕枫二话不说从地上搬过来一块大石头。他一口真气灌注于右手之上,只见韩慕枫猛的一拳打在石头上。 巨石四裂开来。江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大哥从小就天生神力,并且脾气不是很好。若是他呆会儿一个不高兴捏断了谁的手或者脚” 孙二胜咽了一口口水,这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江夏刚才说的那些话明显是红果果的威胁嘛。 江夏笑着对孙二胜道:“当然,二胜哥你说的很多,咱们初来乍到的要守规矩,该我们做的我们得做。不过我像和二胜哥打个赌。” 说完,江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那锭银子不轻,至少是五两重的雪花纹银。 孙二胜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个赌法?”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枚“弘治通宝”的铜钱来,弘治通宝的正面是四个浮雕字,即弘治通宝四字。反面是平的,什么都没有。 江夏道:“一会儿我把铜钱抛起来,你猜正面还是反面,有字的算正面,没字的算反面。一共猜三次,只要你对一次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并且我还去挑马粪。但要是你一次也没猜中,那未来三天的活儿你就得帮我干了。如何?赌不赌?” 很明显这个赌法大大的有利于孙二胜,如此一来自然没有理由不赌。孙二胜点了点头道:“好,我赌了。” 江夏将银子放进怀中,然后拿着铜钱问:“第一次,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 江夏将铜板抛上去,等到落下后他接住,手放开一看江夏笑着摇头道:“哎哟不好意思,是反面,你输了。” “再来,我还是要正面。” “不好意思又输了。” “你这个铜钱有鬼。”孙二胜一把抓过江夏手中的铜钱,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后却又没发现任何的不妥。 孙二胜突然一下把铜钱一抛,然后用手接住对江夏道:“你猜,你如果猜中了我就输的心服口服。”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正面。” 孙二胜小心翼翼的将手打开,果然是正面弘治通宝四个大字。 江夏哈哈大笑道:“天意,天意啊”他拍了拍孙二胜的肩膀道:“辛苦二胜哥了。” 说完,江夏问站在一旁的王秀田:“王大哥,我们哥俩的住处在哪里?” 王秀田指着马厩旁边的一间木屋子道:“就是哪儿,我们都是住在那里的。” “多谢。”江夏点点头后走了过去。 像江夏这种六识异于常人的人,跟他玩儿丢铜板那不是找虐吗?铜板在空中快速翻转的时候也许一般人看不清铜板上的字样,但是江夏不一样,他看的清清楚楚。 下午,刚刚清理完马厩的孙二胜不服气,于是拿着三颗骰子来想要和江夏玩儿大小。江夏自然欣然答应,玩儿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孙二胜足足欠了江夏五十多两银子。 以孙二胜的工钱来说,五十多两恐怕他得做十几年才能还的清。 不过江夏倒也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继续负责自己和韩慕枫的工作而已。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都睡了,江夏起床出了屋子,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后韩慕枫也跟着走出来。江夏说道:“韩大哥,他们云南锦衣卫部传给皇上的飞鸽传书上说钟彬杀了人拘捕逃逸。而他们所说钟彬杀的人就是这尹府的大姑爷。我猜这尹府肯定不寻常,所以我想来查探一下。” “难怪你要混进来当家丁。”韩慕枫这下总算是明白江夏的用意了。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做?”韩慕枫问。 江夏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先在这尹府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你留在这儿,万一遇到什么意外的话帮我遮掩一下。” “好。” 江夏从怀中抽出一条黑色蒙面巾把面蒙住,然后往前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尹府的确是不小,几乎和逍遥山庄差不多大。常人走进来肯定会迷路,但是江夏在逍遥山庄呆了那么久,基本上比较熟悉这种三进三出大宅院的格局,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会迷路。 江夏先是在前院逛了一圈,期间除了用超人的听力听见徐管事和内院一个丫鬟有私情以外其余倒没有发现什么。 然后江夏饶过护卫偷偷的摸进了内院,还没来得及往里面深入的时候突然听见“咚咚咚咚”敲锣鼓的声音一下大作,一个声音高喊着:“来人啊,二小姐跟着别人跑了,快来人啊” 江夏一听立刻转身就跑,他八步赶蝉轻身步法速度奇快,没一会儿就绕回了前院。由于宅院实在是太大,所以内院已经闹翻了天,但是前院倒还安安静静一片祥和。 江夏走回马厩那里顿时看见一个女子背着行囊正在牵马厩里的马,她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身穿布衣,身材瘦弱,一副书生模样。 江夏摘下自己的蒙面巾后大声喊道:“嘿!三更半夜的,哪里来的小毛贼该来偷马?” 说着,江夏走过去。 走进了,那背着行囊的女子说道:“我乃是尹家二小姐尹诗琴,你给我牵一匹马出来。” 江夏看了尹诗琴一眼,不得不说尹家的基因还算不错。尹娇娇那丫头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长相身材都属于上佳。而这尹诗琴更胜其妹,长相更加是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雅秀丽,颇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只不过这一张美艳的俏脸上此刻全身紧张之色,让人不免看着心中怜爱之意。 江夏微微一笑道:“二小姐,内院的敲锣声和喊叫声我都听见了,我现在还给你牵马恐怕不是很好吧?” “你”尹诗琴急的半天说不出来。 不过江夏想了想后却还是走过去为尹诗琴牵了一匹马出来,他将马的缰绳交给尹诗琴时低声说道:“还望小姐万一被抓住了不要告诉别人这马是我牵给你的。” 尹诗琴感激地看了江夏一眼,点了点头。 她倒是个熟悉马术之人,踩着马镫一下就翻身上了马。但是她的那个情郎却站在马旁边蹦了好几下都没有蹦上去。 江夏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尹诗琴也在那里忍不住催到:“蒋云哥,快啊。” 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把抓住那男子的后腰腰带,然后手一发力直接将男子送上了马背。 男子上了马背以后摇晃了好几下这才坐稳身形。 尹诗琴看向江夏再次说了一声:“谢谢。”那个叫蒋云的男子也抱拳说了一声:“多谢兄台。” 江夏摇摇头转身离开,他知道这两个人走不掉了,因为那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很明显,相信就算听力一般的人也能听见。 果然,江夏听见了一声:“他们在这儿!” 很快一群人冲过来,他们将尹诗琴和蒋云团团围住,其中一名护卫更是大着胆子去牵了尹诗琴的马缰绳。 尹诗琴无奈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很明显这一场私奔失败了。 后半夜,尹家老爷尹天豪刚刚离开。尹诗琴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圆月独自垂泪,她自言自语地说道:“门当户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 “门当户对是很重要,不过既然老爷要让你们门当户对,那你也可以想办法使蒋公子和你门当户对啊。” “啊”尹诗琴原本在那里自言自语,可是突然有人搭话顿时吓了她一跳。 江夏站起身来,身体灵巧的从窗户窜入尹诗琴的闺房之中。 尹诗琴看了江夏一眼后道:“你是刚才在马厩的那个” 江夏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就是我,刚才给小姐牵马的那人。小姐和蒋公子的伟大爱情真是令在下感动,所以在下特意前来助小姐你一臂之力。” “你助我一臂之力?如何助我?”尹诗琴疑问道。 江夏低声对尹诗琴耳语了几句,尹诗琴听后惊讶地看着江夏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感觉好像有很多不妥的地方啊” “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试不试那就看二小姐自己的意思。总之我先走一步了,若是二小姐想要找我相助就去马厩那里寻我就是。” 说完,江夏就准备离开。而此刻尹诗琴似乎也做了决定,她连忙叫住江夏:“别急,我就是试一试你那方法,你去准备吧。” “好,我现在立刻去药房准备东西,争取今天晚上帮你搞定这些事。”说完,江夏跳出窗户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华佗医经记载过,牵明子混合朱砂涂抹在人身上水洗不尽,必须用牵明子的果实汁液加上荷叶水熬煮以后才能洗干净。 这是一个偏方,一般很少有人记载。江夏之所以知道还说因为后世一个盗墓团体在盗古墓时找到几页华佗医经的残页,上面记载药方二十三个,这便是其中之一。 大半夜的,江夏偷偷溜出尹府去买了牵明子和朱砂,混合好了以后江夏又偷偷摸到了内院去把东西交给尹诗琴抹在了脸上。 江夏的计划其实十分简单。他让尹诗琴假做毁容,然后这样尹诗琴就无法再嫁给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了,然后尹诗琴再说自己已经怀了蒋云的骨肉,这样尹诗琴就必须立刻找人嫁出去。而最合适的人选自然也就是非蒋云莫属。 难得见到有情人,江夏倒也乐的出手帮助一下。 忙活了一晚上,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江夏才能回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徐管事带着孙二胜过来把江夏摇醒。江夏一醒来徐管事就怒气冲冲地说道:“已经到晌午了竟然还在睡觉,若不是老爷有事召唤我真该好好抽你两鞭子。” 孙二胜一脸得意地看着江夏,很明显刚才就是他想徐管事告的密,否则韩慕枫肯定一早就来叫醒自己了。 江夏从床上起来,也没有搭话。由于睡觉的时候就没有脱衣服,所以徐管事道:“好了,跟我来吧。” “是。”江夏低着头跟着徐管事以及孙二胜一起走出门口。 一路前行,江夏随着他们一起走到了中院的操场上。到了这里一看江夏这才发现原来基本上整个尹府的男性下人都到了。 而站在操场正前方,正厅前面台阶上的那个满脸红光的胖子很明显应该就是尹家老爷尹天豪。尹天豪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一名青衣女子,不过戴着黑色纱巾的斗笠如今暂时看不清容貌。 尹天豪站在台阶上大声说道:“凡年纪未及不悔,或已过而立,亦或身患残疾疾病者,都可以先站到两边去了。” 不悔是二十岁,而立是三十岁。尹天豪的意思是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都先站到一边去。所以操场上的家丁们走出去了一些。 场内还剩下不少人。尹天豪又说道:“若是有识文断字之人,走到前面来。” 江夏想了想后心中猜测这可能是挑选什么账房师爷之类人,于是立刻走到了前面,这握笔杆子总比挑马粪来的强吧。 家丁之中识文断字的人明显不多,包括江夏在内的也不过才九个人站在前面来。 尹天豪此刻看了身旁的青衣女子一眼,他微微叹了口气后声音有些弱了下来:“有没有人会吟诗作对的,若是有,再往前一步。” 很明显,尹天豪对于这个条件一点信心没抱。若是会吟诗作对又怎么可能跑到他尹府来做家丁? 江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跨步向前,于是他往前再跨了一步。 尹天豪看向江夏顿时眼睛一亮,他有些欣喜地问江夏:“你会吟诗作对?” 江夏点点头道:“是的老爷,若是老爷不信可尽管考校。” “好。”尹天豪想了想后道:“那我出个上联试试你,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 这个对联属于极之普通的一种,没什么太大的玄机,只需要对仗工整就行了。江夏几乎没有考虑就回答道:“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 “好。对仗极为工整,果然有几分才学。那老爷再考考你吟诗的能力。”尹天豪想了想后一指操场旁边花坛里的菊花道:“你就以菊为题吟诗一首给我听听。” “是,老爷。” 江夏应了一声后想了一想,然后开口念道:“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好,好啊。好一句‘不尽风流写晚霞’,有意思,有意思”尹天豪哈哈大笑,他指着江夏道:“就你了,就你了。” 说完,尹天豪低声对身旁的青衣女子耳语了几句,青衣女子沉默一下后点了点头。尹天豪脸上更是再露兴奋之色。 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江夏却很清楚。 刚才尹天豪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他却听见了。尹天豪对那青衣女子说:“如何?这个年轻人仪表不凡,才学也算不错,比之那蒋云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选他做你的夫婿怎么样?” 提及蒋云,江夏自然明白过来,那青衣女子就是尹家二小姐尹诗琴。 尹天豪问江夏:“你是哪个院的人?” “回老爷,小人前院马厩养马小厮。”江夏回答道。 尹天豪眉头微微皱起来,一脸不解地问道:“你仪表堂堂才学又不错,为何会来我府上做个养马的小厮?” 尹天豪往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叫道:“徐管事。” 徐管事早就已经在往尹天豪这边走,他几步跑过来应道:“小人在。” 尹天豪一指江夏,“这是怎么回事?” 徐管事看了身后众人一眼,然后走上台阶在尹天豪耳朵旁边低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听徐管事说完,尹天豪顿时有些无语。 等他再看向江夏时,脸上的表情有尴尬也有欣喜。他挥了挥手道:“其余人都散去,赋清跟我来。” “是,老爷。”江夏偷偷地看了尹诗琴一眼,很明显尹诗琴的事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 江夏跟着尹天豪到了正厅,尹天豪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江夏说道:“实不相瞒,江赋清,老爷想招你做我的乘龙快婿。” “啊?”江夏故作惊讶状。 尹天豪示意正厅里的尹诗琴摘掉头上的斗笠,很快尹诗琴的脸露出来,脸上是一大块红色的印记。 尹天豪叹息一声道:“你二小姐不知为何突然患了奇病,老爷我请了永宁城最好的大夫来诊治,但是他们连诗琴究竟患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所以” “赋清你放心,老夫虽有一子,但是却终日只知道寻花问柳无所事事,若是你答应娶诗琴,我这尹家偌大家业将来必有你一份,你看能否答应老爷?” “这”江夏偷偷地看了诗琴一眼,然后说道:“请老爷给小人一天的时间考虑一下。” “好。”尹天豪点点头,“明日此时我再来问问你的想法。” “是,老爷。”江夏起身对尹天豪行礼:“小人告退。” 江夏离开以后很快就摸到内院去找到了尹诗琴,一进入尹诗琴的房间尹诗琴就连忙将门窗关好,江夏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没有跟你父亲说他怀了蒋云的骨肉?” “说了,我还偷偷给了大夫银子让他帮我说谎。可是” 尹诗琴叹息一声道:“唉我也刚刚才听爹说,原来我们尹家和蒋家有世仇,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我嫁给蒋云的。现在为今之计还是用之前的办法,私奔。” “嗯?”江夏心中暗道一声,难怪你这么镇定。 尹诗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先答应和你假意成亲,这样一来爹就会对我疏于看管。到时候我推辞与你一起上街玩耍,在街上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与蒋云大哥一起逃走就行了。” 江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计谋倒是挺不错的,反正就是留下我一个人当个丢了老婆的傻瓜对吧。” 听江夏这么一说,尹诗琴也是满脸歉意,她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会补偿你的,我自己还有一点积蓄,事成以后我会给一笔银子给你。再说了,你受这么大的委屈,相信爹爹也会补偿你的。” “放心吧,我没事的,既然答应了帮你们那我就一定会帮到底。一会儿我就去告诉尹老爷,说我答应这桩婚事。”江夏笑着说道。 “谢谢你。”尹诗琴兴奋地说道。 江夏笑着摇摇头,然后离开尹诗琴的房间。 事情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但也总算是歪打正着。如果有了尹家二姑爷这个身份,那他调查钟彬杀死尹家大姑爷的事就简单多了。同时如果是尹家二姑爷,相信出入也自由很多,这样自己也就时间去查钟彬的下落。 江夏一边想着钟彬的事一边低着头走着,突然江夏听见一声娇呼:“江赋清!你不在前院养马跑到内院来干嘛?” 江夏抬头一看,如此凶恶之人自然就是尹家三小姐尹娇娇了。 江夏笑着说道:“回三小姐的话,是老爷刚才叫我来商量一点事。” “我爹?哼,骗人也不知道先编好谎话,我也爹根本就不知道府里有你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叫你进来?本小姐问你,你名字叫赋清,相比是读过书的人。你会不会写诗作画?” “略懂一二。”江夏道。 “那好,你跟我来。”尹娇娇勾了勾手指头,然后转身就走了。 江夏摇了摇头只好跟上去,没走多久江夏随着尹娇娇进入一个房间里面,赫然是尹娇娇的闺房。 江夏心中一愣,暗道:“这丫头是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人家会害羞吗?” ps:网络小说和实体小说的不同之处就是网络小说是每天更新,读者根本不知道下一章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要用自己的臆测去想这本书的情节,它的发展除了我,没人能够说它就一定会怎样怎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寡情薄幸郎 尹娇娇神秘兮兮的把江夏叫进了她自己的闺房之中,害得江夏还以为她这是大白天想要做点造福人群,为人类传宗接代的大事呢。结果大失江夏所望,原来只不过是让江夏帮忙画一幅画,题一首诗而已。 江夏不解为何尹娇娇要他这样做,在江夏刻意套话之下他才明白,原来这丫头也是少女怀春故有此举。 再过五天就是云南一年一度的太府宴。 太府是永宁府最大的一栋别院,由永宁府的老牌大家族魏家所拥有。 若说尹府是永宁府最大的盐商之一,那么魏家就是云南最大的盐商之一。太府宴自七年以前开始由魏家倡导举行,届时云南四大盐商魏韩张赵四家全都会派人前来,同时永宁府有头有脸的盐商也会前来不少。 他们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招募人才。 在太府宴时,魏家会给云南有名的才子发邀请帖,请他们前来比拼才学文艺。若是最后得胜者,四大盐商会共同支持他读书赶考,一直到他高中科举入朝为官为止。即便没有胜出也没关系,若是被在场的哪一家盐商看中,他们也会提出招揽,或是高薪聘请其在家中做工,或者也是支持他赴京赶考直至高中科举为止。 这对于云南的士子来说是一件大事,所以一般这个时间云南有名的才子都会齐聚永宁府。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与尹娇娇无关,她之所以让江夏帮她作画题诗乃是因为本届夺冠的大热门之一,号称“诗画双绝”的黄觉也来到了永宁府。 因为太府宴当天黄觉会带一名女子共同出席太府宴,而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向外征集。而他名声在外,这一征集立刻让永宁府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趋之若鹜。最后为了方便挑选,黄觉就提出来让这些姑娘各自画一幅画,做一首诗送到他所住的客栈,他看过以后就会决定请谁一起出席太府宴了。 很明显,尹娇娇也想和黄觉一起出席太府宴。 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才子才是佳人一如既往的选择,至于什么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其实在古代并不算十分吃香。 江夏知道原委以后顿时无奈地笑了笑,他让尹娇娇坐着,提起画笔准备为她画一幅仕女图。 以尹娇娇的性格一开始还能坐得住,画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行了,她凑过来看江夏作画,而江夏此刻也全神贯注一副心思全都投入在了笔下的这副画中。 终于,江夏将画做完。他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看了看眼前的仕女图。尹娇娇站在一旁也是双眼放光,她有些兴奋地说道:“你还真别说,画的还算不错,恐怕比那些街边靠着画画来卖讨生活的人都要好上不少。” 江夏顿时无语地翻了翻白眼,他堂堂今科状元所做的画是那些街边卖画人的画能比的吗?当然,这番话江夏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尹娇娇道:“诗呢?诗” 江夏微微一笑,落笔在画的空白处题写道:“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写完,江夏帮忙为尹娇娇写了一个落款。 尹娇娇虽然刁蛮任性但好歹出自大户人家,虽然诗画不精但多多少少眼力劲儿总是有的。她一看这首诗顿时有些羞涩,也有些欢喜。总之她对江夏办的这事儿颇为满意,于是尹娇娇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子扔给江夏道:“事儿办的不错,这些是赏你的。” 江夏将银子一收,笑着说道:“谢三小姐赏。”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去吧去吧。”尹娇娇摆着手道。 江夏略一鞠躬,恭敬地道:“小人告退。” 出了尹娇娇的房间以后江夏往中院走去,刚刚走到中院正厅那里江夏又碰到了尹天豪。 江夏对尹天豪行礼,叫了一声:“老爷。” 尹天豪见是江夏立刻微微一笑,他问道:“如何?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江夏点点头道:“老爷看得起小人,小人怎敢负老爷美意。” 江夏这话的意思就是答应了,尹天豪哈哈一笑,当即兴奋地拍着江夏的肩膀道:“好,好得很。那就这样定了,我立刻着人准备,十天以后就完婚。” “这么快?”江夏微微一惊,不过他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过来为何尹天豪会如此着急,毕竟他能等,尹诗琴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嘛。 尹天豪心中暗藏着让江夏去顶包的心思,所以心中有愧,脸上的神情也颇为尴尬,他干笑了两声道:“得如此贤婿怎可不抓紧呢,十天的时间我都嫌长了。” 江夏点了下头,抱拳道:“一切单凭老爷吩咐。” “还叫老爷?”尹天豪笑着说道。 江夏心中一缩,暗骂一声,死老头占我便宜。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尹天豪点了下头道:“我让给你在中院这里准备一套小院,你今天就搬过来吧,需要什么物什就告诉高管事,他会帮你操办的。” 说完尹天豪高喊一声:“高峰!” 很快一个穿着黄铜色绸缎的胖子走过来,恭敬地对尹天豪行礼叫了一声:“老爷,小人在。” 尹天豪指着江夏道:“这位是二姑爷,一会儿你请裁缝来先给二姑爷置办几身体面的衣裳,同时做一套新郎服。还有,把中院东厢那边的院子打扫一下给二姑爷住,二姑爷需要什么东西就替他操办一下。” “是,老爷。”高峰应了一声后又对江夏道:“小人高峰,见过二姑爷。” “高管事不用客气。”江夏点头道。 安排了这些事以后尹天豪先行离开了,高峰带着江夏先找到了徐管事,听高峰说了江夏的事后徐管事也是吓了一跳。这才一天的时间,怎么这家伙就从一个马厩小厮变成了尹家二姑爷?如此逆天的运气徐管事除了羡慕嫉妒恨以外也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江夏躬身叫一句“二姑爷。”,完全没有了上午要拿鞭子抽江夏的气势。 江夏在高管事和徐管事的带领下回到马厩那里。 隔着老远孙二胜见到了江夏他们三个,他立刻跑过来对江夏说道:“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人,你又跑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不行,我忍不住了,今天我一定要告诉给徐管事你” 孙二胜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徐管事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此刻没等他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孙二胜的脸上。 孙二胜还没有反应过来,徐管事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骂道:“江公子现在是咱们尹府的二姑爷,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 “啊?二二姑爷?”孙二胜顿时惊呆了,咋这么短短时间以内他就变成二姑爷了呢? 孙二胜捂着脸呆傻在原地,江夏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多做计较,他对徐管事说道:“好了徐管事,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吧。” “是,二姑爷。”徐管事狠狠地瞪了孙二胜一眼,咬着牙道:“晚点儿再收拾你。” 说完,徐管事带着江夏走到马厩的房间里面收拾东西。其实江夏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他来只不过是想叫上韩慕枫一起而已。 进入房间的时候韩慕枫正在房里睡大觉,江夏走过去将他叫起来,笑着说道:“大哥,走了,咱们换新房子住了。” “啊?” 韩慕枫迷迷糊糊地起床跟着江夏他们一起走,来到中院的东厢小院后,高管事帮助江夏安置好。问过江夏暂时没有其它的需求,高管事离开家的去给江夏请裁缝回来。 江夏想了想后摇头道:“不用,我叫上二小姐和她一起上街去吧。” “这”高管事略微一愣。 江夏笑着说道:“怎么?难道高管事还怕我把二小姐给拐跑了不成?” “不敢不敢,二姑爷请稍等,小人去问问二小姐是不是愿意前去。”说完,高管事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尹诗琴来到了东厢小院,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贴身丫鬟以及内院的李管事。 尹诗琴依旧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 出门后尹诗琴与江夏同坐的一辆马车,在马车上尹诗琴道:“谢谢你。” 江夏摇摇头,问道:“要去哪里才能见蒋公子?” “去清风斋,那是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地方。我们从前门进去以后可以从后门出去,后门对着的就是蒋云大哥的家。”尹诗琴道。 “好。”江夏点点头。 按照江夏的要求,马车很快就到清风斋的门口。 江夏携着尹诗琴一起走进清风斋,在店面那里没有看中什么好的文房四宝,所以江夏陪同尹诗琴一起走进了内屋。在内屋给了老板一锭银子以后江夏陪着尹诗琴一同从清风斋的后门穿出去。 蒋云的家也不算太破旧,尹诗琴走过去拍了拍蒋家的大门,不一会儿门打开,尹诗琴顿时激动地叫了一声:“蒋云大哥。” 蒋云微微一愣,也是一脸激动:“诗琴?” 尹诗琴将斗笠揭开,她张开双手准备去抱蒋云。 蒋云明显被尹诗琴的脸吓了一跳,他快速后退了两步后大声叫道:“你不要过来!” ps:首先回答一下幕小天大大的留言,大大说老虎的更新不稳定,以前都是三更,最近是两更三更的来。这里老虎声明一下,老虎是个兼职写手,并非专职,所以更新都是能多写就多写,状态不佳或者有事的时候就只能尽力两更了。 另外回答一下iasjj大大,大大说老虎傲娇了,我的回答是,咦?大大你怎么知道的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假戏真做,三小姐的委屈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尹诗琴吓了一愣,同时站在清风斋后门门口的江夏也微微皱了皱眉。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脸变成那样,就算第一时间受到了惊吓,难道回过神来之后不也应该紧张地冲上去关心发生了什么事吗? 尹诗琴虽然受了一定打击,但她还是笑着往前走了两步道:“蒋大哥,我这脸没事儿,可以” “痊愈”二字还没有说出口,蒋云却又倒退了两步,还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问尹诗琴:“诗琴,你你怎么出来的?你这脸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尹诗琴脸上的激动慢慢消散,笑容也逐渐凝固下来。她看着蒋云道:“蒋大哥,你不是说过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不会嫌弃我吗?” “这”蒋云咽了一口口水,好像是逼着自己直视着尹诗琴的脸道:“诗琴,你你是准备跟我一起离开永宁府吗?” 尹诗琴的美目中有眼泪在打转,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蒋云接着问道:“那银子呢?你不是说过你自己存了不少银子吗?这次出来有没有带在身上?” 尹诗琴微微皱了一下眉,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出来太急所以没带。不过蒋大哥你放心,我愿意和你一吃吃苦,再苦再累我都不介意。” “你”蒋云有些愤怒地跺了跺脚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我自私?”尹诗琴惊呆了,江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蒋云道:“你变成了这幅样子,又没有银子,却还要让我抛弃在永宁府的一切跟你远走高飞,你这不是折磨我吗?这还不是自私是什么?” “我自私?”尹诗琴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滑落出来,突然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自私?我放着尹家二小姐不做,宁愿吃糠咽菜也要和你在一起,我自私?我宁愿离开养我成人的父亲,背负不孝之名也要和你在一起,我自私?蒋云!我看错你了。” “这能怪我吗?你变成这副模样了谁还愿意和你在一起?”蒋云理直气壮地说道。 江夏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从清风斋的后门走出来,摇着头道:“贱男人我看得多了,但是像你这么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个王八蛋,老子今天不打的你像史努比我就不是金枪不倒小郎君。”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走过来一把抓过蒋云使劲地煽了两巴掌。打完还有些不解恨,江夏一脚将他扫翻在地然后重重地踩了两脚。 蒋云身材瘦小哪里是五中鼎境界的江夏的对手,他用双手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根本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他这样江夏反倒是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兴致,毕竟咱们江大掌门也不只是个喜欢恃强凌弱的主。 江夏转身走向尹诗琴,他一把拉着尹诗琴的手道:“我们走,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早点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好,否则还真让他给骗了。” “江大哥!”尹诗琴一下扑到江夏的怀里放声大哭着。 江夏也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尹诗琴。 突然后门的门帘一下被人掀开,李管事和高管事见尹诗琴正扑在江夏怀里哭着顿时松了一口气,二人站了好久一直没见江夏他们出来,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李管事也是才反应过来这清风斋好像离蒋云的家挺近的,二人这才赶紧跑过来一看,如今齐齐松了口气,心中共同的台词是:“人还在就好。” 发生这样的事,尹诗琴自然再没有了买东西的心情。 在回尹府的路上,江夏仍旧和尹诗琴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之中。 尹诗琴哭了一会儿后已经好多了,江夏低声对尹诗琴道:“二小姐,既然你已经不和蒋公子在一起了,那要不我回去跟老爷说一声,我跟你的婚事也就算了吧。你再把实情告诉给老爷,相信老爷不会怪你的。” 尹诗琴抬头看着江夏看了好一会儿,她原本坐在江夏对面。可是她却突然走过来到了江夏旁边,江夏心中一凛,尹诗琴伸手双手挽着江夏的胳膊,胸前高高的耸起毫不顾忌地压在江夏的胳膊上。 尹诗琴喃喃说道:“不必退婚了。如果我不嫁给你,恐怕未来要嫁的也是哪个富家子弟,免不了会面对他有三妻四妾。既然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嫁给一个自己心里还算喜欢的。” “啊?”江夏微微一愣,这也变化也来的太快了吧,才一天一夜的时间而已,这就喜欢了? 尹诗琴抬起头看向江夏说道:“刚才你走出来替我打了他,然后又让我靠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你在身边心里好安定,我尹诗琴决定了,我就要嫁给你江赋清。” “额”江夏顿时有些无语了,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来这尹家目的并不单纯,事情如果进行到最后少不了会对尹诗琴造成伤害。 尹诗琴见江夏没有搭话,她低声道:“怎么?你不愿意娶我吗?难道你担心我”尹诗琴突然把头凑在江夏的耳朵旁边低声说道:“你放心,他就只拉过我两次手,其余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我还是处子。” 说完,尹诗琴羞的整个脸都红了,低着头再也不说话。 江夏扭头看了尹诗琴一眼,那单纯娇羞的模样让他苦笑不已。江夏伸手拉过尹诗琴的手,低声说道:“我希望自己不会让你觉得委屈。” 目前江夏也很需要尹家二姑爷这个身份,所以他也只能接受尹诗琴的美意。 回到了尹府,尹诗琴先回后院去了。江夏原本想到处走走,看看这一直没有露面的尹家大小姐在哪里,他还想找她套出一点有关于钟彬的消息呢。 不过江夏逛遍了中院也没能找到尹大小姐的身影,于是他准备到内院去看看,可是刚刚走到内院的入口处江夏就看见了尹娇娇的身影。 江夏二话不说转身就准备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反正直觉告诉他如果遇到这三小姐最好还是退避三舍,这样可保自身安全无忧。 可惜,尹娇娇的眼也很尖,她大声叫道:“江赋清,哪里走?” 江夏心中有这么一种即视感,那就自己是妖怪,遇到了孙悟空。于是孙悟空说了那句“妖怪,哪里走?”江夏真想回头问尹娇娇,下面会不会是“吃我一棒?”不过想到这四个字太有歧义,有耍流氓的嫌疑,所以江夏忍住了没问。 江夏停住身形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叫道:“三小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攀上了我们尹家,马上就要娶我二姐了。以后就叫我三妹吧,不用再叫三小姐了。”看尹娇娇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太反对江夏娶尹诗琴。 江夏点了下头,不过还是没有叫。尹娇娇突然嘴唇一翘,刚刚还满脸凶恶的她顿时变得满脸委屈,她捶打着江夏的胳膊道:“你都是我二姐夫了,你得替我出头。有人欺负我” “啊?”江夏微微一愣,心道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在永宁府欺负尹家三小姐真是怪事。不过他更加奇怪的是,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欺负了她没有死,更加怪上加怪。而更加更加让江夏奇怪的是她尹娇娇被人欺负了居然要找他帮忙出头,难道尹家那么多护卫是吃屎用的吗? 莫非,她看出了我是绝世高手? 江夏警惕地看着尹娇娇,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你先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尹娇娇道:“你给我画的画,题的诗,送到那黄什么王八蛋那里去了以后,原本是我的画夺得第一,黄那什么王八蛋都准备给本小姐发请帖了。可是半路杀出了一个狐狸精,就是那魏家的狐狸精。她送了一卷白纸过去,上面就写了一个落款黄那什么王八蛋就把给我的请帖撕了,然后改请那个魏家的狐狸精。” “哦。”江夏听后点点头,然后下了一个结论:“是挺过分的。”当然,嘴上这样说江夏心中的台词却是“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哦什么啊哦,你得替我去讨回公道!”尹娇娇道。 “嗯。”江夏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一会儿就拿一包花生一个小板凳过去。” “拿花生、小板凳干嘛?”尹娇娇不解。 江夏双目一眯,露出一脸杀意,只听见声音略带飘渺地说道:“我骂他个三天三夜,从他祖宗十九代一直到他余后十八代全都骂个遍。” “谁要你去骂他了?你还嫌我丢脸丢的不够吗?我要你去参加太府宴,给我夺个榜首挫挫他的锐气,杀杀他的威风。” “参加太府宴?”江夏摇摇头道:“我没请帖,去不了啊。” 尹娇娇从衣服内衬里面取出一张红色烫金请帖,她道:“我已经花重金替你弄了一张,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大杀四方!” 江夏接过请帖,还是温热的。他这才想起来这请帖尹娇娇是贴身放好的,江夏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闻了闻请帖。一股好似幽兰的处子体香顿时入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面还有人 普通江湖仇杀,帮派斗殴,要想胜利讲究三大要素。人够多、心够狠、兵器够锋利。 但是打仗和江湖斗殴完全就是两回事,打仗讲求的是配合、勇气以及战术。 甘陕骑兵和海沙帮的帮众杀到一起时,海沙帮的帮众这才体会到自己和这些正规士兵的区别。 杨一清和他手下几名指挥使那一声接一声的“冲!”“杀!”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让海沙帮的人感觉到有什么,但是到了后面那两道声音完全就成了海沙帮的梦魇。 每一次冲杀,骑兵如同洪流一般从人群中冲杀过去,无人能挡。凿穿人群的同时,地上留下的全是一具具尸体。 如果是正规的战斗,步兵遇到骑兵会摆出枪盾阵,即铁盾兵在前形成人墙,长枪兵在后持长枪攻击马匹,以此阻拦骑兵的冲锋。 但是海沙帮的人跟正规士兵相比完全就是乌合之众,他们一看见马匹冲过来就立刻往两边闪开了,而这个动作正是骑兵所需要的。拉开一条口子强势插进去,左右骑兵各自挥刀砍杀,居高临下一刀下去便带走一条条性命。 秋风吹过,清爽的风中夹带着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城门口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鲜血从尸体中流淌出来,整个永宁府的城门口变成了尸山血海一般,景象十分恐怖。 前世作为千门掌门,江夏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看见眼前如此一幕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杀一两个人和杀一两千人,这两者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事情。 杨一清驱马过来走到江夏身旁,他笑着说道:“怎么?这样的场面看着不习惯?没事儿,以后多看几遍就习惯了。” 江夏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杨一清道:“我认识的文人不少,其中也不乏胸有甲兵万千气势不凡的人,但是真正刚像你这样上阵杀敌,并且面对倍于己数的敌人一点都不惧的那还真不多。记得你提过的那一顿酒,我一定得找你喝。” “好,一言为定。”江夏点了点头道。 江夏扭头往城门口看过去,那里此刻不止有尸体,也有剩下的那些海沙帮帮众跪在血地之中身体不断颤抖。韩慕枫正陪着骑兵们用绳子将那些帮众捆好,稍后江夏就会将他们先押进牢里关闭,然后抄了他们的海沙帮。 将目光收回来,江夏又放眼看向太府所在的方向,他笑着说道:“走吧,也该是我们闪亮登场的时候了,别让那群老爷等急了才好。” 说完,江夏轻夹马腹最先走过去。 来到太府门口,太府的大门打开着。已经没有护卫在门口把守,江夏翻身下马,然后杨一清等人全都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明显是训练有素。 江夏和杨一清等人一起走进太府之中,刚刚进门江夏第一眼就看见了四大盐商以及另外两个穿着官服的人。看样子一个是正四品,一个是从六品,应当就是知府王树君以及盐课提举司同提举伍四方。 这些人脸上全都是一脸死灰之色,他们一直都十分关注江夏他们和海沙帮的战况,最终在战局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打探消息的人就已经折返了回去。用那报信的人原话来说就是:“太凶了,海沙帮的人就像一颗颗白菜一样,被那些骑大马的砍的七零八落。” 大势已去,王树君他们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和抵抗,所以才会有太府大门洞开,众人等待江夏前来的这么一幕。 江夏走进太府以后“呵呵”一笑道:“哟都在呢,也好,省得我再到处去找你们。” 说完,江夏突然脸色一肃,音量陡然提高:“云南盐商魏有财、韩志、赵普、张仁川永宁府知府王树君、千户所千户杨刚明、盐课提举司同提举伍四方。尔等官商勾结贪墨盐税税银,勾结陷害盐课提举司提举上官正,方才还指使盐帮分子攻击皇上派来的钦差,你们可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抄家灭族”张仁川顿时站立不稳,事到如今他已经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严重到要抄家灭族。张仁川张了张嘴,他艰难地发出几个声音:“大大人我” 发出这几个音节以后张仁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江夏看向张仁川笑吟吟地说道:“如何?这位老爷有话要说?” 张仁川战战兢兢地偷偷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他鼓起勇气说道:“官商勾结、贪墨税银、陷害朝廷命官这事儿我我做过,但是指使盐帮分子攻击大人,这事儿我我没参与。” 的确,张仁川跟云南盐帮的人不熟,赵普他们说让海沙帮的人出手时他也没有参言,所以他说他没有参与倒也不是虚言。 狗咬狗,江夏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他微微一笑道:“没事,我皇的给我旨意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有立功表现还是可以宽大处理的。若是立功重大的话,免你死罪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江夏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右手手臂上那“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江夏道:“你们看,皇上亲笔在我手中题写‘如朕亲临’四个字,见此字如见皇上” 江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见他们都没有反应,于是他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见此字如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身旁的杨一清等人倒是先跪了下去,然后王树君他们也赶紧跪下去高呼万岁。 江夏满意地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来,江夏道:“皇上赐字于我,云南盐税贪墨一案由我全权负责。只要证据确凿,我可以先斩后奏。但若是你们有立功表现我也可以从宽处理。” “那那大人,什么叫‘立功表现’?”魏有财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江夏微微一笑,点了下头道:“这个问题问的好。立功表现包括‘主动交待家产’,交待的越多立的功就越大。当然‘供出其他同伙’,‘交待其他犯案案情’,‘提供其他证据’,这些也算是立功表现。你们若是表现好,多了我暂时不说,免你们灭族之罪是可以考虑的。否则就你们勾结盐帮欲杀钦差这一件事,足以灭你们九族!” 江夏一番话里既有谆谆诱导,又有包含杀气的威胁。 他话刚说完,张仁川就最先说道:“禀大人,指使盐帮企图杀害你的人是赵普,不过准允的人是知府王树君。” “什么?张仁川你别瞎说,当初说一起出五十万两银子请人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要出十三万两了,现在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赵普像是被踩着尾巴了一般大声吼道。 他焦急地对江夏说道:“大人,我交待我的家产。我有七栋别院,五家客栈、三家银楼、存在汇通钱庄的银子有” “大人,我也交待,我也交待我的家财。我有五栋别院,十三家米铺、十家绸缎庄、八家当铺哦哦哦还有十四房妻妾”韩志也赶紧交待道。 “咳咳”江夏干咳了两声道:“那啥,妻妾就不用交待了。” “是是是大人,我也交待”魏有财也坐不住了,开口说话。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交待,王树君却突然沉喝了一声:“够了!” 众人突然一下安静下来看向王树君,王树君向江夏一拱手道:“大人,我要交待的东西比他们的都要重要,能不能单独找个地方说说?” “单独找个地方?”江夏笑了笑后居然摇了摇头:“不行,就在这儿说。” “这”王树君一下沉默下来。 江夏知道王树君是准备把事情往上面捅了,若是找个地方单独说可能王树君只会捅出几个人,这样既能立功,又能给那些没被他捅出来的人留下一个人情。 并且没有被捅出来的人地位肯定要高一些,到时候他们为了不让王树君供出自己来,说不定还会努力想办法将王树君给救出来,这也是王树君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而江夏现在让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说,说少了自然有人来替补,并且无论他说了谁都代表他已经做了一个叛徒,为了自己的家人日后不遭受报复,他只能将所有人都连根拔起,这样才能保住家人平安。 就是一个私下说和一个公开说,江夏和王树君又悄无声息地博弈了一下。 王树君想了一会儿后点头道:“云南盐税牵涉甚广,除了我、伍四方、杨刚明以外、就永宁府就还有同知、通判、推官等人一直都有收受盐商们的贿赂。然后除了永宁府,其余几个州县的知州、知县也在盐税上捞了不少油水” “够了,如果你只是说这些小虾米,那你不用再说了。我手中有尹府的账本,还有太府里面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盐商,他们每人供个人出来基本上那些小虾米就逃不掉了。你一个堂堂的知府就说这么一点东西出来,看来你心里还抱着侥幸,等着被抄家灭族吧你。” 说完,江夏摆了摆手准备叫人把王树君给带走。 王树君大急,他立刻说道:“大人我还没有说完,上面还有人,还有人” ps:那个小强哥大大,我真的没有接到你的入群申请。要不你再加一次? 第一把四十八章 你脱啊,你倒是脱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一次成语叫做“雁过拔毛”,这个成语一开始形容的是人武功高强。但是慢慢的,这个成语的意思变成了爱占便宜,见到好处就一定会趁机捞一把。 而往往随着这个成语一起出现的,多数都是官员。 云南盐税贪墨一案早在江夏刚刚接触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件事牵连甚广,但是他最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牵连的广泛度竟然已经大到了云南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地步。 从承宣布政使司上至从二品的左右布政使,下至六品以上官员,提刑按察使司上至正三品按察使,下至七品以上的经历。都转盐运使司、盐课提举司、都指挥使司,细细数下来从二品的官员就有十多个,正三品、从三品的官员就更多了,而从三品以下的官员江夏已经心思去细数了,甚至是连杀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真是把这些人都杀完了,那整个云南还不乱套? 太府直接变成了江夏的办公地点,他让人封锁了永宁府的消息,然后派人仔细提审王树君他们。期间江夏对所有人宣布了一下,魏有财有立功表现,所以免他死刑,只抄他的家就行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江夏的私心。他在魏菁菁的事情上毕竟有些对不起人家,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小补偿。 听见魏有财居然能够免除死刑,赵普他们都疯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举报,牵扯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像赵普和张仁川这些人,他们举报到后面来甚至连韩志的儿子曾经在街上调戏过哪家的姑娘,张仁川的儿子曾经在青楼喝醉酒和谁打过架把谁打伤的事都说了出来。 为了公平起见,江夏将举报的内容细分了一下做成了积分制。积分满一千的可以免除灭族之罪,积分满一万的可以免除死刑。 当然,无论怎么免那抄家的惩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抄家什么的永远是江夏最喜欢做的事,甘陕骑兵被江夏利用起来四处抄家。太府后院的厢房腾出来好几间房间,里面已经堆满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那一笔笔庞大的数字让永宁府中二十几个算账先生算的头都大了,最终还是江夏出手用后代的记账手法为他们进行分类归纳汇总,账目这才做的清明起来。 如此一大笔银子,放到以往江夏肯定会大贪一笔,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念头。毕竟京师之中的飞凤九阳店日进斗金,逍遥山庄也赚钱不少,他目前并不是很缺银子。相比之下朱厚照这个结拜兄弟的国库更加空虚一些,所以江夏总算尽心尽责基本上没有贪污他的银子。 不贪污归不贪污,拿出一点零头来慷他人之慨总是可以的。杨一清是个清官,两袖清风惯了。可是江夏突然大笔一挥给了他五万两银子的酬金,而余下三千甘陕骑兵也每个人都赏了一千两银子。 这些银子江夏都记录在案,属于堂堂正正的开销,回去以后他自然会向朱厚照交代。 在永宁府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江夏总算是将提审和抄家进行到了一个阶段。下一步江夏就将和杨一清他们赶赴云南府。 云南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司府就设在云南府的昆明州中。江夏此次前去就是做最后的收尾,到了以后只需要将那几个从二品的大鳄一抓整件事基本上就可以划下一个句号了。剩下的那些小虾米后面自然有大批朝廷官员前来一一清算,只要上了江夏手中的名单,未来他们一个人也逃不了。 是夜,圆月高挂。从京师出来的时候还是刚刚入秋,而此时秋意已浓。 尹府的后院之中,夜风微微吹拂着微微有些凉意,但是江夏他们一群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反而是满头大汗。 尹府后院花园的望菊亭内,江夏、钟彬、韩慕枫、尹天豪以及尹家三位千金聚在一起围着一个大锅炉在吃火锅。 这火锅是江夏亲自指挥尹家厨房的人制作的,尹天豪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江夏端起酒杯对尹诗琴道:“二小姐,在下以这杯酒向你赔罪,欺骗你了,实在是罪过。” 尹诗琴幽幽地看了江夏一眼,美目之中闪过一丝黯然以后便坚定了神色,强露笑容道:“该诗琴敬大人才对,若不是大人恐怕我尹家这次有难了。” 二人碰了一下酒杯,一起将杯中的花雕饮尽。 喝完这杯酒,江夏心中总算是心安了一些。其实以他的性格来说,从来都是美人我所欲也,金银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谁他妈拦我我就打谁是也。 尹诗琴如斯美人要说江夏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是江夏自觉自己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也得收敛一点。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江夏不想让崔氏两姐妹受太多的委屈。 当然,江夏也不好意思让尹诗琴这样的大家闺秀去给自己当小妾。 放下酒杯以后江夏看向尹天豪问道:“尹老爷,接下来准备如何发展?这云南的盐业你恐怕是不能再沾了。” 尹天豪点了点头,叹息道:“跟盐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我也腻了。这一次能够及时抽身那是尹家祖上积德苍天保佑。这一次我得罪了这么多人,这云南我是呆不下去了,我考虑还是带着全副家当举家搬迁到京师去,这样还能在大人手下寻得一点庇护。” “你们准备去京师?”江夏微微一惊。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尹诗琴一眼,尹诗琴俏生生地看了看江夏,俏脸突然一下就红了。 “怎么?大人不想我们去叨扰?”尹天豪问。 “没有没有。”江夏赶紧摇头,“怎么会呢,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只不过在下在京师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奉銮,可能帮不了你们许多。” “没事的,我们去京师一是想避开这里的时恩恩怨怨,另外也是想去见识一下京师的繁华富饶。”尹清雪微微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江夏点了下头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酒宴结束以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想到明天就要去云南府了,江夏睡不着所以出房间走走。 他一路无意识地走着,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江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后院。 他自嘲地笑了笑,摆了摆头正准备离开,可就在抬脚的这一刻江夏听见了一道他不该听到的声音。 “水流声!” 江夏目光直接射向尹娇娇的房间,那声音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江夏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来的全是那天无意间看见尹娇娇沐浴时的模样。 美人不着片缕,于水雾之中若隐若现,这种诱惑相信是男人都能够想象的到。 江夏摇了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江夏,你是一个一个纯粹的男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你千万不能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来。” 嗯,对的,不能这样做。 江夏步伐坚定地往前走去,可是刚刚走到一个拐角处他立刻就用八步赶蝉轻身功法一跃上了屋顶。 江夏轻轻跑到尹娇娇那房屋的屋顶上坐着,抬头望着天空道:“嗯,晚上在屋顶上赏月,这真是一个好习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习惯......” 江夏右手好似无意识的掀开了一块瓦片,然后他又好像无意识地往下方看了一眼,然后...... 下方,还是那个木桶,还是那个人。 可惜,这一次那人并不像江夏想象中那样没穿衣服,反而是衣着整齐坐在木桶边沿上抬着头往上看着。 江夏心中一凉,顿时暗道一声:“上当了。” 下方尹娇娇对着江夏勾了勾手指头,她提高声音说道:“你若是不下来见我我就大声叫非礼了。” 江夏心中苦涩一片,终日玩雁最终却被一只小麻雀啄瞎了眼睛。 他从屋顶一下跳下去,然后推开尹娇娇的房门走进去。 尹娇娇反手将门拴上,她将脸靠近江夏的脸道:“说,看过几次?” “一......一次。” “都看见了什么?” “水雾太多,没看清楚什么......” “非......”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江夏见尹娇娇准备叫“非礼”,他赶紧制止,江夏道:“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 “都看了,那你准备怎么办?我可是个黄花闺女,被你看光了难道你不准备负责吗?”尹娇娇越凑越近,每问一句就逼进一步,而江夏也就跟着后退一步。 最终江夏被逼到了床边退无可退,他咽了口口水道:“其实......看一下也没什么的,如果你觉得不平衡,要不我脱光了给你看一下?大家一人看一次,当做扯平了好不好。” “好啊。”尹娇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江夏,笑吟吟地说道:“你脱啊,脱来我看啊。快点脱啊......” 江夏顿时愣住了,他本来只是那么一说而已,真让他脱他又有些怂了。江夏犹犹豫豫地说道:“真......真脱啊?” ps:谢谢霸气糖糖,目前对于我来说,那个点球游戏非常有用。另外今天也只能三更了,原本昨晚熬夜码了一章今儿准备四更的,可是中午出去开了个会,然后就没时间了。明天吧,希望明天开始把加更慢慢补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爱你爱到杀死你 那一年江夏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走到了寒山寺礼佛,在上香之时江夏恍然间似乎看见了佛祖。佛祖说江夏身上有三大罪,江夏慌忙问是什么。佛曰:“太帅了、太俊了、太酷了。” 江夏当时就感动哭了,然后从梦中醒来。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但今天事实证明了,那个梦是真的...... 江夏认为明朝毕竟还是一个封建社会,男女之间讲究大防,尹娇娇让他脱衣服只不过是吃定了他不敢脱而已,不会真的让他脱光。怀着这样的心理,江夏心中想着:“你要玩儿,我江大公子就跟你玩儿一把大的。” 于是乎江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尹娇娇笑吟吟地看着他,目露兴奋之色。 装的,那兴奋一定是装的。江夏心中暗道,于是他又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身上就只剩下一身白色的丝绸汗衫。尹娇娇眼中的兴奋之色更重了,双目几乎已经发出光亮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俏脸上还出现了一丝红晕。 江夏心中有些忐忑了,这妞儿不会真想看自己的“真身”吧?她那表情也太逼真了,如果这都是假的那这妞儿的演技恐怕可以直接秒杀奥斯卡的影后了。还有,那吞口水的动作是几个意思? 见江夏停下了动作,尹娇娇挑着眉道:“脱啊,你倒是继续脱啊......” 江夏有一种感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做了一个纵横花丛这么多年的老手,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调戏?哼,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大不了就脱光了给你看,是你主动要招惹哥的,哥今天不把你就地正法重重抽个几百棍子你就不知道江大掌门有三条腿! 江夏直接将自己的汗衫脱掉,露出**的上半身。 平常看江夏的身材总感觉虽然高挑但略微有些偏瘦弱,但是此刻尹娇娇才发现,原来江夏的身体很强壮很魁梧。他肩部宽大,浑身上下肌肉如同刀刻的一般块块分明。之所以平常看不太出来是因为江夏身上的肌肉并非是那种死板的一块块的,而是那种流线型的肌肉。 这种肌肉是力量和速度完美结合的产物,看上去居然一种特异的美感。 而江夏那一身肌肉却并不是最吸引尹娇娇的地方,她整个人一下呆愣下来,目光怔怔看着的却是江夏身上那横七竖八的刀伤、枪伤。 前世江夏虽然是千门史上最年轻的掌门人,但是他的生活和命运并不算顺畅,反而可以说是命运多舛。 做老千,总免不了会有失手的时候。 每一次失手可能都会送命,而每一次江夏都是幸之又幸的和死神擦肩而过。那每一道伤疤都是一个故事,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尹娇娇脸上突然再没有那顽皮的兴奋之色,她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眼神,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摸江夏胸前的一道伤疤。 江夏一下抓住尹娇娇的手,笑着说道:“小姐,男人也是有贞操的,看看可以,但若是想动手的话恐怕就得付出其它代价了哦。” 说完,江夏终于露出了本性。他轻佻地用目光扫视了尹娇娇一边,从上下到下一一扫过,那目光彷佛犹如实质一般,扫过尹娇娇身体的一个地方尹娇娇就会觉得那里有异样的感觉。 尹娇娇抬头迎向江夏的目光,房间里终于开始衍生出一种叫做暧昧的氛围。 尹娇娇轻轻摇了摇下嘴唇,她伸手去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腰带。这个动作很慢,但是却让江夏这种久经花丛的人也忍不住心跳加速。此刻江夏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全都是尹娇娇在水雾之中一丝不挂的画面。 江夏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死死地盯着尹娇娇的双手。可就在此时,江夏突然听见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一下抓着尹娇娇的手摇了摇头,低声道:“有人。” 尹娇娇一惊,往房门处看去。江夏迅速穿好了衣服,目光一扫他便看见窗户口有人将糊窗的纸弄破,然后伸了一根竹管进来。 接着从那竹管的圆口处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江夏做了一个让尹娇娇捂住鼻子的动作,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很明显来人是想用迷烟迷晕尹娇娇,然后对她不利。 江夏放轻脚步走到窗边,他从脚踝处拔出一把匕首捏在手中,然后匕首猛地一下扔出。窗外立刻传出“啊”的一声,很明显是一个男声,并且声音的主人很明显是已经受伤了。 江夏立刻拉开门,追出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个跳跃就上了屋顶,然后便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尹娇娇跟着跑出来准备呼叫护卫,江夏拦住她,低声道:“你现在去东厢小院那边找钟彬和韩慕枫他们两个人,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们保护你们的,我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说完,江夏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滩血迹,然后飞快地跑出去几个跳跃也上了屋顶消失不见。 金沙河的渡头旁边有不少盐栈,是盐商们运盐出城时的货仓。其中有一个最大的盐栈叫魏氏盐栈,这便是四大盐商之一魏有财的盐栈。 盐栈内此刻灯火通明,明显里面有人。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推开盐栈的大门走进去,他用左手捂住有胸,一进盐栈就有一道清脆的女声问道:“你失败了?” 那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走到女子身旁,点了点头道:“失败了,那尹家三小姐的房里有一个高手,我刚刚开始放迷烟就被他用暗器打伤了。” 女子点了点头,她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叠宝钞交给男子道:“这里是三千两,你拿着快离开永宁府吧。” “好。多谢小姐。”男子接过那宝钞下意识地摊开看了一眼,而此刻女子的右手从衣袖之中露出来,手里明显有一把匕首。 她眼神一变,二话不说就将匕首一下扎进了男子的颈脖处。男子一惊,一掌将女子推开。 女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匕首也一下从男子的颈脖处拉了出来。男子的脖子顿时出现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水柱一般不断往外冒出来。 男子看着女子,一脸怒意和恨意地说道:“你......” 就说出了这么一个字,男子就倒在了地上。此刻女子蹲下身将银票一张张的捡起来,盐栈的角落处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叹息一声道:“菁菁,你这又是何必呢?这点银子给他打发他走就是了,何苦还要杀了他?” 话至此处相信大家也猜到了女子是谁,没错她就是多时未见的魏菁菁,刚刚从角落处走出来的男子自然就是被免于一死的四大盐商之一,魏有财。 不过半月的时间,当初还有些微胖的魏菁菁已经明显的消瘦下去。 曾经有人说过胖子就是最大的潜力股,此话的确有其有理之处。消瘦过后的魏菁菁五官明显更加精致了一些,不过眉宇间却蕴藏着一股怨恨之气,让人看了有些不适。 魏菁菁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道:“杀他有三个理由。第一现在城门已经关闭了,他出不了城又深受重伤很可能会被官兵抓住,若是被抓就会供我们出来。第二我虽然提前转移了魏家不少财产,但是现在的家底总赶不上以前,银子能省一点是一点。第三他本身就是一个采花大盗,杀他也是为民除害。” 魏有财长叹了一声,道:“菁菁,那江夏免了我的死罪放我出来也算对我们魏家有恩,你又何苦还去招惹他呢。收手吧,我们离开云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不好吗?” “爹......”魏菁菁叫了一声,眼睛顿时从眼角滑落出来。她仿若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魏菁菁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但却是被人欺骗,还害得你险些人头落地。我怎么能甘心情愿放过他?我绝不会放过他!” “若是不想放过我,那以后有什么就对着我来,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盐栈门口,江夏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他看了地上的那尸体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 魏有财看见是江夏顿时吓了一跳,他险些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了,不过最终还是强撑站着,说道:“江大人,小女年幼无知,不是有意冒犯,还望您大人有......” 江夏五指一张制止魏有财继续说下去。 江夏看着魏菁菁说道:“菁菁,我骗了你是我不对,这个我承认。但我对不起你是我的事,与其他人无关。虽然之前我是有意骗你,但我和你相处的时候其实也觉得你虽然刁蛮任性有大小姐脾气,但本性天真烂漫又善良,十分可爱。我不想你因为我就变成现在这样,这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魏菁菁了。” 江夏从右手一抖,又是一把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匕首递给魏菁菁道:“如果你想报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魏菁菁看了江夏一眼,冷笑一声道:“少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一句。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死的,后面的路我们还长着呢。我劝你最好趁现在杀了我,否则以后杀你的一定是我。” 说完,魏菁菁转身准备离开。 江夏将匕首一收,他声音冷然地说道:“我会的!” 魏菁菁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江夏道:“你若想杀我,我给你三次机会。但你再动我身边的人,我不止会杀了你,你魏家上下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江夏转身离去。 背对着江夏的魏菁菁此刻转过头来看向江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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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尹诗琴偷偷拉住了尹娇娇,她低声在尹娇娇的耳朵旁边说道:“小丫头,你糟了你,你喜欢你二姐夫。” “我......人家才没有,你瞎说。”尹娇娇先是一慌,接着她就反应过来不对。“诶,他和你是假定亲,怎么就成我二姐夫了?二姐,你不害臊。” 说完,两姐妹打打闹闹地跑开了。 等到尹家的人离开了,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两个一对父女站在城门口看着江夏骑马离去的背影。 二人穿着朴素,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贵气,很显然曾经是出自于大富之家。这对父女正是魏有财和魏菁菁。 魏有财叹了口气道:“算了菁菁,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人家是金科状元天子近臣,而我们呢,只不过是被抄了家的落魄盐商而已。” 魏菁菁笑了笑,她看着江夏的背影双目之中的不舍之情没有任何掩饰。当然,其实也浓到无法掩饰。 她道:“我魏菁菁喜欢的男人自然不会平凡。我知道我现在配不起他,但终有一天我会让他真正的喜欢上我。” “那你还在盐栈对他说那样一番话?” 魏菁菁笑的更加开怀了,她扭头过来看向魏有财道:“爹,是真正的喜欢,而不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怜惜。” 魏有财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表示搞不懂魏菁菁的想法,还是在感叹女儿长大了。 永宁府离云南府的路程并不算遥远,江夏他们一行人轻骑上路只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就能到达。 江夏在永宁府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就算他再封锁消息也会有消息透露出去。云南府这边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永宁府的事。 云南府下辖四州九县,其中四州便是晋宁、安宁、昆明、嵩明四州。其中昆明便是云南三司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和云南府的所在地。 由于江夏刻意封锁了永宁府的消息,加上一开始王树君他们又没有上报四大盐商账本遗失的事。所以云南府这边知道永宁府出变故的时间有些晚,而知道的事情不全面,多数都是道听途说而来。 那些传言里面永宁府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当官的全都被关入牢中,四大盐商和无数小盐商也一一被抄家杀头等等云云...... 这些传言其实十之七八都是真的,但这些传言因为缺少了很多细节因素,所以在云南府的人听来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他们并没有全信。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永宁府出变故了。 锦绣山庄。这个山庄位于昆明的百花谷旁边,背靠着云滇山。既能感受山峰之峻险,又能目睹百花之娇艳。并且山庄占地极广,修建的气派恢宏美轮美奂,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极富之人的手笔。 不过由于锦绣山庄四面的围墙修筑的很高,周围又时常有护院把守,所以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色。并且百花谷在十年前已经被一个神秘人买下来,等闲人不可靠近。所以没人知道锦绣山庄里面是什么人在进出,又是什么人在拥有。 就连百花谷里面是个什么景色也很少有人知道。 不过若是现在有人能够看见锦绣山庄里面的景色,那么他们一定会叹为观止,而如果他们看见了锦绣山庄里面的人,那恐怕更是会惊讶到无以复加。 锦绣山庄从大门进去以后也如平常的山庄别院一样是一块操场平坝,不过不同之处就是那偌大的一块操场之上铺的全都是云南有名的版纳地毯。 这种地毯乃是用羊毛手工编织而成,价格昂贵。但是山庄的主人却奢侈的用来铺操场平坝,足见山庄主人的奢靡。 不过若是看见了山庄的主人,相信很多人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谢覃、右布政使谭向东、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李辽、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赵仁吉、都指挥使司指挥使云朝峰。 一共五个人,官职最低的一个是赵仁吉,从三品。 这个五个人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云南的民政、刑律、军政以及盐运。而一个地方掌握了这四者,基本上就掌握了当地的一切。 五人席地而坐,各自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各种名贵的糕点美食以及水果。四人的身旁陪伴着三位美人,或是再给他们按摩,或是依偎在他们怀里任由他们上下其手。 另外还有一些身上所穿衣服布料极少的侍女站在五人身后的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五位大人发话以后再去侍奉。 虽然有美人在怀,也有佳肴美酒,但是五人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愁容。其中左布政使谢覃道:“近来的传言很多,据我推断永宁府那边肯定是出事儿了。京师传来的消息是继锦衣卫千户钟彬之后,金科状元江夏又神秘消失不见踪影。看来这个江夏很可能已经到了永宁府,并且在永宁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云南是我们的地盘,就那江夏一个人相信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若是他小打小闹我们扔几个人出去让他捡个功劳走就算了,但若是他不依不饶,那就休怪我刀下不留情面,这云南的绿林土匪,盐枭匪帮可是不少。” 这话说得杀气四射,很明显是出自于支指挥使云朝峰的口中。 云朝峰是个正二品的大员,从官衔上说整个五个人里面应该是他的官衔最高。不过自古武官见文官品衔自动矮三品,所以众人还都是以谢覃为主。 谢覃摇摇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传言永宁府血流成河,说不定那江夏调有兵马进入云南。” “不可能,有兵马进入云南我怎么会不知道?此事绝无可能。”云朝峰坚定地说道。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这段时间干脆就派人去永宁府那边看看,打探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的飞鸽传书过去至今都没有收到回复,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谭向东道。 “对,派人去看看。”赵仁吉也支持谭向东的意见。 而就在他们五人还在锦绣山庄享受玩乐之时,江夏他们已经乔装打扮来到了昆明。 到了昆明以后杨一清带着江夏先去了何府。 何府就是何千机的府邸,这何千机是何人?他正是都指挥使同知,官职从二品,仅仅比指挥使低一个品衔,也算是手握大权的人物。 杨一清早年间与何千机曾经有一些交情,未免云南府这边再像之前永宁府那样出现过多的流血事件,所以杨一清和江夏来到昆明以后决定先从何千机这里着手,看看能不能打出一个突破口。 到了何千机的府邸见到何千机以后,江夏将自己手中的账本、口供等部分证据交给何千机看过。何千机也是跟盐税贪墨一案有瓜葛的人,当即吓得脸色苍白。 江夏承诺只要何千机协助他,他保他不死。 何千机犹豫再三后终于是点头答应了。 送别江夏和杨一清以后,何千机立刻唤人前去锦绣山庄通知谢覃他们。他从一个小旗走到今天,要他一无所有,那比让他死更难过。所以何千机只是假意答应江夏,实则是另有谋算。 ps:感谢无妄的人、西山小郭、xy1529、河马小子、爱丁堡木头、桌角的刻刀、我看看就好、淡茶如墨、小满同学、幻月蓝夜、越爱越寂寞等各位大大的月票和捧场。你们的心意我都已经收到了,感激不尽。 另外道个谦,今天和老板因为工作上的事争了几句,心情很不好。今天只有两更,明天就算死也是四更,后天老虎也尽量四更。希望大家原谅一下今天心情低落的老虎...... 第一百五十一章 打脸,啪啪啪 何千机派出去报信的人是他的护院统领马大风。别看这名字俗气,但实际上此人以往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名气的,有个名头叫做“奔雷剑”。之所以跟着何千机乃是因为马大风三年前杀了洛阳徐家上下十七口,这样他才跟着何千机以便逃过官府的缉拿。 马大风功夫不错,并且为人也耿直豪爽对何千机忠心,故而何千机十分信任他。 他从何府一出来便骑着快马直奔锦绣山庄而去。 何府对面的屋顶上江夏和杨一清目睹了马大风离开,杨一清眉头一皱有些恼怒:“这个何千机真是不识好歹,老夫给他活命的机会他竟然想出卖我们。” 江夏笑了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如今贵为从二品的大员,帮了我们虽然可活命但是却会一无所有,我如果是他我也会选择铤而走险。” “你早就知道他会出卖我们?”杨一清有些惊讶地问江夏。 江夏淡淡一笑,道:“虽然不敢肯定,但是知道他出卖我们的几率比较大。” “那你还跟着我来找他?” 江夏笑得更加开心了,他看了一眼马大风离去的放向道:“不来找他,我们又怎么可以知道那几条大鱼躲在哪儿的呢?” “你的意思是?”杨一清顿时明白过来,江夏是故意和他一起来见何千机,这样一来可以尝试着争取一下何千机,二来若是何千机无法争取过来也可以打草惊蛇,以求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想通这一节杨一清顿时道了一声:“不好,你这计谋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都没有派人去跟踪他,他骑快马前去要不了多久就找不到踪迹了。” 江夏笑着说道:“放心吧,韩慕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整顿一下兵马这就跟过去拿人就是。” 锦绣山庄。 此刻前院的坝子上五名大人已经有些微醺,借着酒意他们似乎已经完全不顾及文人官员的形象,口中故作风流的高呼着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而手中的动作却是将怀中美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竟是准备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行那淫秽不堪之事。 马大风骑着快马刚到百花谷入口处就遇到了四名护卫突然一下出现拦住了他,其中一名护卫沉声道:“前面是私属之地,等闲人不得入内。” 马大风翻身下马后对着那名护卫抱拳行了一礼道:“我乃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同知何千机何大人府中的护卫统领,何大人有要事让我禀告给指挥使云朝峰云大人,还请兄弟代为通传一声。” 那名护卫一听马大风既说出了何千机的名字又说出了云朝峰的名字,于是点了点头:“好,你请稍等一下,我先去禀报大人一声。” “有劳。”马大风道。 护卫退下以后立刻跑到了锦绣山庄,刚刚走到门口那护卫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对于那几位大人的荒诞行径他们这些当护卫的也是早有耳闻,那护卫对守在门口的护卫问道:“何千机何大人的护卫统领来说有要事要禀告给云大人知晓,你说我这要不要进去通禀?” “你认为呢?天大的事也得等半个时辰以后再说啊。”守在门口左右的护卫道。 守在门口右边的护卫嘿嘿添了一句:“反正我们帮你听着响,也许要不了半个时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去禀报了。” 原本准备来禀报的护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是让他等等吧,现在要是进去禀报非惹怒大人不可。” 护卫又跑了回去,见到了马大风护卫道:“你还是先暂且等候一会儿,大人正在办要事,不能打扰。” “要事?”马大风顿时急道:“都火烧眉毛了还办什么要事?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要说的事重要。你们闪开,我自己进去见大人。” 锵!锵!护卫们一起抽出腰间的钢刀,齐声喝道:“未经大人许可,任何人不得擅闯!” “我要进去,就凭你们恐怕还拦不住我。” 马大风右手一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剑身一抖瞬间被马大风舞出了几个剑花。四名护卫和马大风战到一起,马大风手中的软件忽硬忽软,剑尖如同灵蛇一般在四名护卫的手背上点了一下。 四名护卫手中的钢刀全都落到地上,马大风道了一句:“四位得罪了。”然后便朝着锦绣山庄跑去。 路上马大风又遇到了几名护卫,不过他奔雷剑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那几名护卫虽然身手不俗但也被他一一打败。 最终马大风跑到了锦绣山庄门口。 守在锦绣山庄门口的两名护卫在马大风手底下没能走过五招就被打败,马大风急冲两步一脚将锦绣山庄的大门踢开,入目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宽敞的操场铺着昂贵的版纳地毯,而地毯上躺着的却是十几个一丝不挂的男男女女,情景不堪入目至极。 马大风愣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缓过神来,他赶紧跑进院子里,大声说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陕甘总督杨一清和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江夏已经带着三千轻骑来到了昆明,何千机何大人特意让小人前来通知各位大人,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早思对策!” 马大风的声音很大,所以他一说完谢覃、谭向东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谢覃立刻从身下美人的身上爬起来,大叫一声:“穿衣!” 两名美女立刻将谢覃的衣服拿来帮他穿上,马大风在那些个一丝不挂的美人身上扫了好几眼,但又害怕会被谢覃他们责怪,所以偷偷地看了几眼后又将目光移了开去,而移开以后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喉节上下鼓动暗自吞着口水。 谢覃他们全都穿好了衣服,云朝峰居高临下地问马大风:“你所说的话当真?杨一清真的带着三千轻骑和江夏一起来昆明了?” “千真万确大人,那杨一清和江夏还去找了何大人,希望何大人能够帮助他们。何大人假意答应下来,然后派小人赶紧快马赶过来通知各位大人。” “他奶奶的。”云朝峰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地上扫了一眼后看见自己的令牌。云朝峰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一名女子,那女子赶紧将令牌捡起来双手奉给云朝峰。 云朝峰接过令牌道:“居然带着兵马到老子的地盘儿上来了,也好也好,老子这就去调兵把那群杂碎全都杀了。” 这一次谢覃没有阻止云朝峰,谭向东更是说道:“也好也好,云将军先去准备兵马,说不得这一次真得兵行险招了。” 五人一起从锦绣山庄里面出来,刚刚走出门口站了一会儿,立刻有五辆马车赶过来。 五人上了马车以后马车立刻开始驶走,刚刚走出百花谷密集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支骑兵奔袭而来,走在最前方的自然就是江夏。 江夏一马当先,手中握着一把雁翎刀。马匹飞奔而来,路上遇到两个护卫被他左右挥舞了一刀,顿时毙命。 这段时间江夏杀人不少,身上的煞气明显重了许多。 江夏勒停马匹,身后杨一清带着骑兵跟上来。前方五辆马车停下来,谢覃、谭向东、李辽、赵仁吉、云朝峰五人各自从马车里走下来。 云朝峰扫了江夏身旁的两具护卫尸体一眼,当即便色厉内茌地吼道:“你们是何人?没有皇上圣谕私自带兵入境罪同谋反,尔等可知?” 江夏顿时被云朝峰这句话给逗笑了,他没想到到了现在的情况云朝峰竟然还在和他打官腔。江夏摆摆手道:“先抓了再说。” 骑兵一下有二十来个翻身下马,一起冲向谢覃他们。 谢覃眉头一皱道:“不管是你什么身份,我乃堂堂从二品的大员,要抓我得由都察院报刑部、大理寺,然后经由皇上御笔亲批以后才可执行,你凭什么抓我?” 陕甘骑兵们将五人抓住以后江夏翻身下马,他走到谢覃等人跟前,来回走动了几步江夏突然反手煽了谢覃一巴掌,然后又煽了云朝峰一巴掌。 江夏一下挽起衣袖露出自己右手手臂上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江夏道:“看见没?看见没?皇上亲题的‘如朕亲临’,见字如见皇上。别说我抓你们,打你们,就算是杀了你们都可以。” 说完,江夏一把抓着谢覃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拍着谢覃的脸道:“告诉你,大爷已经拿到了四大盐商的账本,并且还有永宁府从知府到县令一共二十八人的供词。铁证如山,你们已经完了。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王八蛋,再敢在本大爷面前打官腔的话本大爷喂你们吃大便你们信不信!” 说完,江夏一把将谢覃推回去道:“抓走,然后将我的立功细则说给他们听一下。” 说完,江夏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匹一下翻了上去。杨一清与他一同离开,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马大风一直躲在后面没有出现。 等到江夏他们走了,马大风立刻从百花谷另外的一条出路飞奔了出去。 ps:我发觉我的速度变慢了,凌晨两点开始写,现在凌晨四点二十居然才出来一章。好好好,我继续努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清如镜明如水的好官(二更) “砰!” 马大风一下推开何府大门,进屋以后便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 后面的话马大风再也说不出来,因为院子里面何千机已经被人用绳子捆绑住,手中还塞了布。两名士兵用雁翎刀架着何千机的脖子,何千机动也不敢动。 而院子中间一个高大魁梧中年男子双手放在刀把顶端,刀尖杵着地面。 马大风顿时也不敢动弹,因为十几支强弓硬弩正对着他,若是稍有妄动恐怕立刻就会被乱箭射杀。 马大风心里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一群人就好像老鼠一般,全都被一只老奸巨猾的猫给玩儿了。 马大风举起双手,韩慕枫微微示意过后立刻有两名士兵拿着绳子跑过去手法熟练的将马大风五花大绑起来。 至此云南府的几个核心人物已经全部落网,而云南盐税贪墨案基本上也到了最后收尾的时刻。 江夏此次前来云南府并不是来查案的,他就是来抓人的。他手中已经握有铁证,抓了人就算将事情收了尾。 当然,完美的收尾并非如此,后续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事需要做。 但此时此刻江夏却是一脸愤怒,他口大声痛斥着:“那群王八蛋!害虫!贪官!该杀千刀的杂碎们!为官者理应两袖清风,一心为江山社稷做贡献,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他们竟然如此奢侈,生活如此糜烂,真是砍他们一百次头都不嫌过分。”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张开嘴巴接过一名穿着薄纱的姑娘喂来的水果。此刻他正躺在锦绣山庄前院的操场上,左右两只手伸在两个美人的衣服里面握着两个好像木瓜一样的东西,但是比木瓜软,比木瓜有弹性,比木瓜有温度。 在他身后分别是两位美人在给他捏肩,然后腿部有四位美人分别殷勤地揉着他的左腿和右腿。其实他更想找个佳人来揉一揉左腿和右腿之间的那条腿,不过想想那样也太邪恶,所以放弃。 江夏将水果吞下以后偏着头问自己右手边的姑娘道:“你们肯定是被那群狗官逼到这里来的对吧?” 那姑娘正要摇头表示不是,因为她们实际上是谢覃他们从青楼里买回来的。不过江夏根本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对,一定是那群狗官逼你们的。韩大哥,记得在他们的罪名上加一条逼良为娼,强抢良家女子以供自己淫乐。” 说完江夏左右两手都捏了捏,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嗯,经由本钦差亲自检查过后确认,这些女子长期遭受虐待,以致胸部都肿大异常,可见她们平常遭受着非人的待遇。真是想想都不禁让人有要潸然泪下的冲动。” 韩慕枫已经彻底对江夏无语了,他原本是和江夏一起在提审谢覃他们的。在铁证面前谢覃他们自然再也不敢摆什么官威,只求能够活命。 按照江夏的立功积分细则,积分满一千可免家人受诛连,积分满一万可免除死刑,积分满三万可以减刑,满十万甚至可以直接释放。 于是乎谢覃他们争先恐后的爆着各种猛料,其中锦绣山庄这个醉生梦死的人间天堂自然也被爆出来了。而江夏听说了这个地方后二话没说,立刻借勘察罪案现场为名拉着他就跑来了。 而到了以后锦绣山庄上下一百二十多名年轻女子被他以实践案情为由一一摸了个遍,并且还摸的大义凛然理直气壮。 一边摸着,江夏一边为谢覃他们罗列着各种罪名,为韩慕枫还得负责记载。当然,江夏也不是没有问过他要不要也“实践一下案情”。但是男女之事上韩慕枫心中有执念,所以拒绝了。 还好江夏对女人有自己的要求,一般非处他是不会真的去碰的,所以他也只是占占手上便宜,并未真的做什么事。 江夏看着前方站成三排的姑娘们说道:“你们放心,本大人乃是清如镜明如水的大好官,稍后会有人来替你们统计。如果有想要回乡的,大人会发放盘缠给你们。如果不想回乡的,大人给你们安排一个比这里好一千倍的地方,那地方叫逍遥山庄。 那是一个正义的,美好的地方。那里也有很多像你们一般年纪的姑娘,她们十分伟大,因为有她们在大明京师的性侵犯案件才会减少,因为有她们在” “大人,天色不早了,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城里去了。”韩慕枫道。 江夏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感叹道:“快乐的时光过得真快啊。” 他恋恋不舍的将双手抽出来,然后对韩慕枫说道:“把她们也带回城里去吧,然后找人把这山庄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带走,然后再找人把这宅子便宜点处理了” 说完,江夏走出对着那些姑娘们说道:“都去换身厚实一点的衣服,跟着大人进城去。” “是!”姑娘们齐声回应以后进山庄换了衣服。 出来以后江夏挑了几个最为年轻貌美的跟他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面,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昆明。 回到昆明城内后江夏直接住进了知州衙门里面,此处是他最新的办案地点,而知州大人则已经因为牵涉在盐税贪墨案中已经被抓进了牢中,知州的职务暂时由知州衙门里的同知代着。 回到知州衙门里面,杨一清跑来找江夏,他交了一大份名单给江夏,上面罗列的全都是跟盐税贪墨案有关的人。 江夏扫了几眼以后微微笑了笑,摇头道:“那几个老王八蛋还是不太老实啊,供出来的全都是一些小虾米,真正的大鱼他们竟然一个也没说,真当我傻吗?” 杨一清微微一惊,手中的名单已经机会囊括了二品以下每一个品衔的官员,居然还有大鱼没有浮出水面? 江夏笑着对杨一清说道:“杨大人,麻烦你去告诉他们,京师里面的同案每个人价值一百积分。” “一百?”杨一清又是一惊,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一千两银子才算一积分,那一个京师里的同案犯岂不就是值十万两银子一个?” 杨一清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这些名单上的人怎么办?” 江夏微微一笑道:“四品以上的全都抓了,四品以下的发封信给他们,同时附带上立功积分细则。” 杨一清立刻明白江夏这是什么意思,此次的事牵涉了太多的官员,如果真的全都抓了整个云南的行政体系基本就崩塌了,这样一来云南会出现大乱。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只诛首恶,警告帮凶。 而江夏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又不想随便放过那些从犯,所以将立功积分发过去,那些人心惊胆颤之下自然会将大量家财双手奉上以图平安,如此恐怕又是大量银子到手。” 这一次云南查盐税一案杨一清已经搞不清楚江夏抄了多少银子,不过保守估计至少过了百万两。 百万两白银!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在杨一清的记忆当中他记得前户部尚书李东阳曾经跟他说过,本朝税收最好的时候一年的赋税银子也不过才四百万两。江夏随便查一下云南盐税案就查出了大明一年赋税的四分之一? 当然,想来这也正常。这一次被抄了家的盐商、官员究竟有多少杨一清没有去详记,但总归是不少人。江夏用立功换命法逼得这些盐商和官员们不止交出了所有家底,甚至不够还有人去让家中的亲人去亲戚朋友那里借,真正的抄家抄的干干净净。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整个云南府都不得安宁。四面八方的官员凡是收到了江夏书信的人全都来到了云南府。 他们也不上交银子,只是来报自己预备上交的银两是多少。因为罪行大小不同,积分的要求也不同,所以他们上交的银两数目也不尽相同。 每一个上报的官员首先会记一个过失,这样基本仕途就已经完了。然后会录一份口供,这样做事叫做有理有据。最后会签一份承诺书,承诺会上缴多少银子。 完成这些以后江夏再分门别类的做好账目,接着就将承诺书誊写一个副本交给当地的官员。这些官员眼看着整个云南出现了大量官职空缺又怎么会不好好努力表现,他们就是最佳催账员,保证会一文钱都不漏的将银子收缴上来。 然后这些银子稍后依旧会有锦衣卫来负责接手押送进京,而江夏只需要带一个账本回去就行了。届时银子到了拿出账本核对一下,缺一两银子江夏都会让他们十倍吐出来。 眼看着就要到重阳节了,江夏没想到自己刚刚新婚却一出门就出来了这么久,他算了一下时间心中希望自己还能赶得及回去和自己的两位娇妻一起过重阳节。 有了家就有了牵挂,果然是如此。 云南的事总算是圆满结束了,这一日朝阳升起之时江夏带着谢覃、谭向东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开始往京师走。 这一次回去不像来时只有他和韩慕枫两个人,同行的还有杨一清和他那三千铁骑,以及几个从锦绣山庄里面搜罗的姑娘们。江夏这次没再骑马,而是坐着一辆大马车,马车里铺着羊毛的地毯,除了他以外还有五个他亲自挑出来的美人。 有佳人相伴,旅途似乎也没那么寂寞了。 ps:唉速度真的慢了,凌晨六点才写完第二更。书友们,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你真的还忍心看盗版,你真的忍心不来订阅支持一下老虎吗?呜呜呜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死士的刺杀(三更) 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中有这么一句话“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其义为终于看到自己简陋的家门,我高兴地向前飞奔。家僮欢快地迎接我,幼儿们也守候在门庭。形容的是陶渊明回家的喜悦之情。 而此时此刻刚刚跳下马车的江夏遥遥看见燕京城时心中也有一股明显的喜悦之情,他暗自感叹了一声:“终于回到家了。” 心中感叹完这句话以后江夏顿时愣住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把京师当成了是自己的家,往更深的一个层次上说原来自己早已经把自己当做的大明人。 江夏摇了摇头不知何故突然笑了笑,他心中暗道一句,相比眼前真实的大明,后世的一切不更加像是一场梦吗? 江夏在想自己到了城门口会不会有人来接自己,自己已经提前了七天将云南的一切发了飞鸽传说给京师,若是老二有心的话应该会料到自己是这两天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接自己。 江夏跳上马车大手一挥道:“走,咱们进城。兄弟们辛苦了,进城以后我请你们去春风楼大吃一顿。噢不,大吃三天流水席!” “好!江大人威武!”骑兵们大声笑着应和道。 跟着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他那幽默风趣大方豪爽的姓格赢得了陕甘骑兵一致的好感,人人都觉得这位江大人十分不错。 而杨一清更是常常和江夏把酒言欢,如今更是以兄弟相称。每次杨一清叫自己“江兄弟”江夏其实都会暗自大汗,心中不由得忐忑地想着,若是让这老头知道了我和他女儿有个“大肉包子”的约定他会怎么对我? 那可怕的后果江夏没敢深想,因为一想他总觉得自己晚上会做噩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东城门,江夏一看城门口没有熟人顿时心中还是有淡淡的失望。那个没良心的家伙,果然没留意我是什么时候回京师。 不过转念想想江夏也觉得正常,毕竟老二是皇帝,每天政务繁忙不注意这些也属正常。 因为没有皇上圣谕外地兵马是不得进入京师的,所以杨一清拿着朱厚照的调兵手谕在和守城的士兵做交涉。 江夏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看着城门口的人来人往,这一出去就是两多月的时间,并且一半的时间还都是耗在路上的。想想赶路的感觉江夏就觉得自己恐怕再也不会想出远门了。 “大哥!”“大哥!”“大哥” 突然江夏听见连连呼叫声,那声音他十分熟悉,扭头看过去江夏嘴角终于忍不住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一身便服的朱厚照一边兴奋的大叫着,一边蹦蹦跳跳地狂奔而来。跟在朱厚照的张永和刘瑾生怕朱厚照出现什么危险,所以也赶紧加快速度跟在后面保护着朱厚照。 朱厚照跑到江夏面前以后二话不说一下扑了过来,江夏很想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但想到他是皇帝只能强忍着恶心将他接到怀里。 朱厚照道:“大哥,你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可想死我了。没有你,我感觉每天过的都还没有意思。你是不知道,我想起你来就茶不思饭不” “呜呜”朱厚照突然被江夏一下捂住了嘴巴,所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江夏无奈地翻着白眼道:“闭嘴好不好,你怎么说的我鸡皮疙瘩直冒呢。” 杨一清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朱厚照,等他和守城的士兵交涉完走过来时杨一清这才吓了一跳,他当即准备跪在地上,口中已经开始吼道:“微臣杨” 朱厚照赶紧将他拉起来,低声道:“免礼免礼,朕是微服出巡,你当朕不存在就行了。” 说完,朱厚照又腆着脸看向江夏道:“大哥,你在飞鸽传书里说的事儿是不是真的?你说你在云南抄家抄了三百多万两银子,并且还有珠宝玉器古董字画若干?” 说完,朱厚照呼吸有些急促地看着江夏,明显他是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而他眼中跳动的神光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江夏看着朱厚照笑了笑,没有表态。 朱厚照忍不住催促道:“大哥,你倒是说啊大哥。” 江夏摇了摇头道:“就知道你小子这么热情没安什么好心眼儿,原来是惦记银子。” 江夏点了下头道:“放心吧,三百万两只多不少。” “真有三百万两?真有三百万两?”朱厚照重重地咬了一下那个“万”字,他突然一下又抱着江夏不停地跳着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朕的国库,朕的内库终于有充盈的一天,终于有充盈的一天了。” “江彬老是跟我说西北宣府美人又多风景又好,我老早想去那里建造一个镇国府了,之前国库空虚没银子,现在好了,总算可以” 朱厚照的自言自语还没说完,江夏顿时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头。 朱厚照双手一下将头捂住,一旁的杨一清下意识地就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刀把上。不过他将张永和刘瑾都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杨一清也妄动。 朱厚照抱着自己的头一脸委屈地说道:“又打我干嘛?” 杨一清顿时无语了,原来皇上在江夏面前自称是“我”,原来皇上要叫江夏为“大哥”,原来皇上被江夏打是不会生气的那这还是皇上吗? 杨一清感觉自己的认知已经崩塌了。 江夏没好气地说道:“我辛辛苦苦给你赚回来的银子是拿你这样胡乱挥霍的吗?” “那你说怎么用?”朱厚照问道。 江夏双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这皇帝怎么当的,为君者要爱民如子,有了银子自然得想着黎民百姓。河南刚刚遭遇旱灾蝗灾,你作为皇帝怎么也应该追加赈灾款去救济灾民,然后免除河南三年赋税以便让他们休养生息。 另外记得给杨大人那陕甘之地的防御工事追加一下银子,让他能保质保量的把工事修筑完毕。如果这些事做完了还有银子剩那就先存着,以备不时之需,别有一文钱就想用一文钱。” “哦”朱厚照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杨一清已经彻底开始对江夏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觉,什么叫做揣摩上意迎合帝心,那些全都弱爆了,像人家江夏这样子直接就是教育皇帝,这样岂不境界更高? 朱厚照勃勃兴致被江夏泼了一盆冷水后顿时有些兴致缺缺,不过他沉默一会儿突然又兴奋地问道:“对了对了,你教坊司的那出戏,《倩女幽魂》。京师里好多人都在说,你回来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再演几场?” 江夏想了想后点了下头道:“不仅要演,并且我准备再重新写一场戏叫《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里面有没有男人的戏?”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问道。 江夏有些戒备地看着朱厚照道:“有,不过你不会告诉我你想演吧?” 朱厚照嘿嘿笑了几声,他道:“我在豹房给你准备了酒菜接风洗尘,先去豹房再说。” “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江夏道。 口中这样说,其实江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对着杨一清报了一拳,然后说道:“杨大人先带众兄弟去春风楼吃饭,我稍后会来结账的。” 杨一清点了点头,江夏告了一声:“那在下先走一步了,回见。” “回见。”杨一清道。 江夏跟着朱厚照、张永、刘瑾三人一起走进城门,刚刚走出没多远江夏见到有一家三口朝着自己走来。 看模样好像是一对老夫妻和中年的儿子,老夫妻佝偻着背,看样子年纪恐怕至少也是六十往上了。 不过江夏却微微皱了皱。 等到老夫妻和那中年儿子走近以后江夏顿时反应过来,老头老妇人怎么手部皮肤会那么细腻? 易容术! 他一把将朱厚照拉到身后道:“小心,刺客!” 老夫妻突然身体一下站直,与他中年儿子一起亮出短剑同时刺向江夏。 这三人明显是高手,短剑同时取江夏上中下三路,并且剑势极猛又留有后劲,蕴含着无数变招。 若是其中两路齐来江夏还能挡得住,但是三路同时攻来江夏就必然有一路躲不开。而躲不开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不过幸好江夏身旁还有张永和刘瑾在。那三个杀手快,而张永和刘瑾更快。二人几乎同时出手,但却是后发先制。 老妇人被刘瑾二指一弹击落了手中的短剑,然后右手肩膀被刘瑾一爪捏碎。而张永则是直接握着那老人持短剑的手强行将其反曲回去,用他自己的剑,自己的手杀了他自己。 二人一出手就制服了两人,足见二人都是真正的高手。至于他们两人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就连江夏也看不出来。 最后剩下的那个中年儿子自然奈何不了江夏,江夏拉着朱厚照下躲开了他来势极猛的这一击,然后右手如灵蛇一般探出去捏着中年儿子的下巴一下将他下巴的关节卸掉,然后这才使用擒拿手夺掉了他手中的短剑将其制服。 老妇人被刘瑾捏碎了肩骨以后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就死了,只有中年儿子一人被江夏制服后还未能得以咬破口中的药丸自杀。 居然一入京师就有三个死士高手来杀自己,看来有人很不希望自己活着啊。江夏心中暗道,眼中闪过道道杀机。 本大爷没来找你们,你们倒还先来找上我了吗? ps:早上七点五十,第三更新鲜出炉。老虎抗不住了,先睡一觉,第四更下午再来。如果要想第五更咳咳,都明白,都明白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千门重现(四更) 豹房的刑技房中,专门负责施刑的几个刑罚高手已经轮番对那中年人施了三十多种酷刑。此处名为刑技房,其刑罚手段基本上囊括了素以酷刑狠辣著称的东厂以及锦衣卫两者的所有酷刑。此外还有不少这些刑罚高手们的“私人创意”。 三十多种酷刑下来,中年男子一条命恐怕就只剩下了最后三分之一,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说出幕后主使之人,甚至还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吐了行刑之人一口带血的吐沫。 朱厚照和江夏在房里等待刑技房来通报结果,最后负责刑技房的庄先生只能无奈地跑过来禀报江夏和朱厚照,他已经别无他法。 朱厚照勃然大怒骂了一声“废物”,而江夏想了想后却对庄先生说道:“庄先生,帮我准备一套施针用的银针。” 庄先生点点头道:“江大人,此物刑技房里有准备。” “好,带我过去看看。” 江夏到了刑技房里面后从庄先生手中接过一盒银针,里面无论长短粗细各种型号的银针都有。江夏从针盒里面取出几根银针擦拭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出身的门派传承比较久远,所以涉及的东西也比较广泛。无论医卜星相行军布阵智慧谋略基本都有涉及,而其中刑罚一道也有其独到之处。” “我接下来要对你施展的是针罚,就是用银针刺你五大痛穴,以及痒穴和麻穴。一会儿你会感受到锥心之痛、透骨之痒以及酥到令你难以置信的麻。希能你能挺住这一轮刑罚,因为这一轮刑罚过去以后接下来还有第二轮和第三轮” 说完,江夏走向中年男子。 不知道为什么,中年男子听过江夏的话以后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嘴里吚吚呜呜地发出声音,看样子是想说话但是因为下巴的关节被卸了所以说不出来。 江夏捏着中年男子的下巴抖了一下,中年男子下巴的关节“咔嚓”一声一下合了回去。 “想说什么?”江夏问道。他倒是有些意外,经历那么多刑罚中年男子都没有说一句话,而现在自己只不过刚刚提一下“针罚”他就有反应了? 中年男子活动了一下下巴以后抬起头看向江夏说道:“正提反脱。” 江夏顿时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回答道:“风火除谣。” 江夏回答出这四个字以后中年男子也一下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江夏喃喃道:“苏张孙庞,你究竟吃的是哪一家饭?” “合纵连横,张家自有真才。”江夏又道。 中年男子的神色已经开始凝重起来,他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语气难掩激动地说道:“一掌、二护、四金刚,你出自哪个门下?” 江夏已经确定了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将五指掌门放在胸口,然后一下合拢变成拳头,接着食指和中指一起伸出去。 这个动作一做出来,中年男子当即目露敬意,恭敬说道:“失敬。” 江夏点了点头后对庄先生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他聊聊。” “是,江大人。” 庄先生恭敬退出去,豹房的人没有谁不知道江夏和皇上的关系,所以尽管他在一旁看出了什么端倪但却也故意装作不知,低着头退了出去。 等到庄先生退出刑技房以后江夏单独对着中年男子,他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师父张至善还好吗?” 中年男人大惊,他低下头道:“属下未知是少主,多有冒犯还请少主恕罪。” 事情到了这一步相信也有人猜了出来,这个中年男子其实是千门的人。 正、提、反、脱、风、火、除、谣,这就是俗称的千门八将。 正将负责具体的千局实施,露面和目标接触;提将则是军师,负责策划布局;反将是引目标入局的人,目标的性格弱点投其所好引他入局;脱将则是负责伪造假身份,安排脱身计划; 风将则是负责打探消息,监视目标;火将是千局被破以后负责武力保护同门撤退的人;除将是实在没办法了出面负责谈判,彻底解决事端;而谣将则是负责造谣,散播谣言。 千门八将其实就是千门的八种身份,自千门成立的时候就已经流传下来。 而之后中年男人又问了江夏,苏张孙庞他吃的是哪家饭,这句话其实是代表着千门的四个流派。苏即苏秦、张就是张仪、孙是孙膑孙武、庞是庞涓。四人之中苏秦身背六国相印,以一己之力促成六国联合是为合纵派。 而张仪出使游说各诸侯国,以“横”破“纵”,使各国纷纷由合纵抗秦转变为连横亲秦所以便是连横派。 孙膑孙武提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是为正兵派。而庞涓用兵讲究无孔不入,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是为诡兵派。 江夏说“合纵连横张家自有真才”这句话也是有典故的,不过这个典故就不再细说,反正江夏这一句话就说明了他是千门连横一派的人。 很明显中年男人也是千门连横一派的人,他说的一掌、二护、四金刚,便是连横一派领导构架,一个掌门,两个护法,四大金刚。 江夏会针罚,此一技便是金刚级别以上的长老才会的技能,所以中年男人才会问江夏是哪一家的弟子。 至此江夏已经完全知道了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做出那一连串动作是千门掌门自表身份时所用的动作,他本身就是千门的掌门,所以对这套动作十分熟练。 江夏熟读千门典籍,最后他问中年男人他“师父”张至善现在怎么样,其实是有另外一个打算。 张至善在江夏的记忆里面应该就是弘治一朝末时千门连横一派的掌门,典籍里面记载张至善在正德一朝初逝世,所以江夏他冒认了他的名头,反正日后问起来大家也只会认为他是张至善私下收的徒弟,没有入千门族谱而已。 听见江夏是张至善的徒弟,中年男人已经彻底信服江夏,论辈分他比江夏低了好几个辈分,所以才开口叫“少主”。 江夏将中年男人身上的锁链解开,问道:“说说吧,堂堂千门怎么沦落到要来做杀手这么下贱的勾当?” ps:怎敌刹那芳华,螃蟹369,感谢两位的月票。另外祝贺一下,新增大侠级粉丝一枚,无妄的人。 本书现在的均定是330,意思是只有330个人订阅了本书。老虎好伤心啊从今日起,每增加二十个均订老虎就加一更,每天五更封顶,完成不了的有拖无欠。 老虎可以累一点,苦一点,但是老虎需要你们的支持。若是订阅量达不到,本书可能完结字数是八十万字,而实际上本书的构架是三百万字。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秘术,房中秘术... 男女之事在后世虽然已经放宽了很多,但是在大明朝此事还属于一个禁忌。 一般来说女子出阁之前对于房中事都还只是一片空白,唯独出嫁前夕会有母亲来讲述一些简单的知识。 崔氏姐妹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她们二人对于房中之事基本上属于一窍不通。 包括崔念奴这个出身青楼的女子也是一样,她一直都是群芳阁里的花魁,单独居住在房间里面,平日很少和青楼里的其她姑娘接触,所以也鲜少有听谁说起过这方面的话题。 所以江夏和崔氏姐妹在房事方面所得到的配合并不算高,只不过二女都是拥有着绝世之姿的大美人,再加上江夏之前的岁月里很少遇到如此羞涩的,所以崔氏姐妹对于江夏来说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但是此刻和小雪意就不一样了。 刚一开始,江夏便发现小雪意还真是一个处子。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补膜技术,是处子那就肯定是货真价实的处子。 这个发现让江夏心中欣喜不已,因为他在女人方面有着一丝小执念,有那么一点点处子情节。而相比起这个发现更加让江夏又惊又喜的便是雪意对于房中秘事的了解。 她嘴里含了一口水真真切切的让江夏明白了什么叫足以让人爽翻天的冰火九重天,她坐在江夏身上,身体摇摆时也让江夏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观音坐莲。 一番云雨过去,江夏搂着小雪意。 雪意痴痴地笑着伸出右手食指不断在江夏的胸口上画着圈圈,江夏直至此刻都还在回忆之前的经过,不得不说他确实是被惊到了。 深吸了一口气,江夏看着小雪意道:“你笑什么?” 雪意抬起头来看着江夏道:“如愿以偿,难道不应该笑笑吗?” “如愿以偿?”江夏顿时哑然失笑,这姑娘也真是直接的够可以。 雪意点了点头道:“从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说话,然后你跟我打赌,接着你又为了云姐姐打了郑伯公那老色鬼,从那个时候我雪意就决定了一定要把你拿下,成为我雪意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江夏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难道还会有第二个?这个念头刚一起来他就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已经从来不会在乎这些的,怎么现在反而好像变得小气了。 雪意将身子往江夏怀中挤了挤调皮地笑着说道:“也是最后一个。” 江夏顿时笑颜逐开。 雪意道:“我是自愿把身子交给你的,也没想过要你给我什么名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江夏一下捂住雪意的嘴,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雪意突然一下震住了,她美目之中蒙上一层雾气。 江夏突然将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低声道:“有人来了。” 来人的步伐很轻,但每一步都走的很实,明显是不会武功的人。江夏和雪意没有出声,没过一会儿来人走到了门口敲响门问道:“大人,你在里面吗?” 是上官紫月。 自从云南盐税贪墨案解决了以后,江夏和朱厚照商量了一下云南盐务的问题。其中就提及过遭受冤枉的上官正。 从这件事当中可以看得出来,上官正应当是个正直的好官。所以江夏建议在云南设立总盐务司,由上官正出任司使一职,将云南盐务全权交给上官正负责。 朱厚照同意了江夏这个建议,这两天云南那边送过来的赃款就快到了,相信朱厚照也已经下了圣旨给上官正。 如果江夏计算没错上官正可能是这一两天就要赶赴云南上任了,如此说来上官紫月来找自己应该是来向自己告别的。 念及此处江夏问:“是紫月啊,有事吗?” 果然,上官紫月说道:“大人,我爹在楼下等你,想要邀您过去喝一杯。”、 “好,那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江夏道。 “好,紫月恭候大人。” 说完,上官紫月离开了。 江夏起身穿好衣服,而雪意也跟着起了床。她先帮江夏整理好衣服头发,然后又自己穿上了衣服。 刚刚被破了处子之身,这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算是元气大伤的一件事,江夏有些见雪意起床顿时有些心疼地说道:“你不用起来,再休息一下吧。” 雪意摇摇头道:“不用了,你没在这房里我一个人睡着有什么意思。” 说完,雪意从梳妆台那里拿了一把剪刀,小心翼翼的将床单上那几瓣落红给剪了下来。 江夏见她将那剪下来的床单折叠好,然后用丝巾包着放进了怀里。江夏顿时心中一暖,他伸手拉过雪意,将她抱在怀里。 雪意柔顺地靠在江夏怀中,两人抱了一会儿后雪意推开江夏道:“你快去见上官姐姐他爹吧,人家在下面等你,别让人家等久了。” 江夏点了点头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回房以后再多休息一下。” “嗯。”雪意点了点头应道。 江夏在雪意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后离开。看见江夏走出房门,雪意脸上的笑容突然一下消失,她微微叹了口气道:“糟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这要是让主人知道了我该怎么交代啊。” 不过一转念小雪意又自己安慰自己道:“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主人自己可能知道,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 所谓揣摩圣意,曲意迎合。其实说的就是一些佞臣会利用皇帝的喜好刻意培养棋子,用以接近皇帝,讨好皇帝,从而更加明确的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些棋子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政治资源。 比如说像朱厚照,世人皆知其好色。所以就会有臣子刻意去寻找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从小进行培养,使她们精通房中术,以期有一天万一得以被皇上选中就可以一下成为天子宠妃,从而接近皇上。 雪意以处子之身精通房中秘术,这一点绝非是先天就能会的,而是后天练习而成。 比如冰火九重天,那得口中含水吸吮冰柱,而不能有一滴水从嘴里面滑落出来。再比如观音坐莲,要真让男人感受到愉悦必须在生鸡蛋上面铺垫一张宣纸,女子坐在鸡蛋上来回摇动而要保证鸡蛋不破。 每一项绝技都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功夫,其目的为的就是在能接近皇帝时一举将其迷惑住。 由此可见,雪意的身份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江夏下楼在大厅扫了一眼,在角落处的一张桌子那里江夏见到了上官紫月以及上官正。 上官正之前江夏将其转到豹房看押时已经见过面,可能是因为人生遭逢太多的变故,所以他满头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苍老了许多。 不过现在他穿着体面的蜀锦长袍,脸上的胡子也剃光了,头发梳理整齐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江夏朝着上官正的方向走过去,隔着老远二人目光相对以后江夏抱拳道:“上官大” “人”还没有说出口,上官正突然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跪在地上对着江夏磕头道:“江公子,您对上官正有救命之恩,于我犹如再生父母,上官正无以为报,只能先叩首以谢恩了。” 说完,不止上官正,上官紫月也跪了下来。 江夏赶紧跑过去将他们父女二人扶起来道:“上官大人、紫月,你们这么客气那我就不和你们多聊了,我先走了。” “江公子千万别走,我不再如此就是。”上官正赶紧说道。 江夏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那桌子道:“坐吧。” “江公子请。”上官正指着那主位道。 江夏无奈,只能先过去坐下来。等到江夏坐定以后上官正这才和上官紫月入座,他招了招手,教乐楼里的店小二立刻下去应该准备上菜了。 上官正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为江夏斟了杯茶道:“江公子,这一次若不是你,我真是” 江夏摇摇头:“上官大人,我也是皇上的臣子,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一次的事也是我份内之事,你这样客气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话了。” “好好好,我不客气了。”上官正点着头道:“明天我就要赶赴云南上任了,此次不仅能够脱险,并且还加官进爵,现在想起来真是犹如梦幻一般啊。” “上官大人为官正直,相信云南盐务交到你手里一定能一扫往日贪腐之风。在下在此祝大人一路顺风,到了云南能够事事顺利。” 说完,江夏又对上官紫月道:“紫月,也恭喜你终于脱了乐籍,重获自由之身,祝你事事顺心,天天快乐,在云南能够早日找个好夫婿。” 说玩,江夏端起茶杯对上官正父女二人道:“以茶代酒,敬二位。” 上官正和上官紫月微微愣了愣,上官紫月突然低下头道:“大人,您对我家有大恩,我和父亲无以为报,所以我决定不走了,就在你身边给你当个丫鬟,好好侍候你” “砰”江夏人一愣,手一抖,茶杯掉在了地上摔碎。 ps:第三更大家别等,我得凌晨才有时间写。 第一百六十五章 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曾经有人这样说过,男人一生的努力,归根究底其实都是为了女人。所谓的财富、地位、名誉、权力,无外乎是为了增加自己吸引女人的砝码。 这样的话听起来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于狭义,绝对了一些,但不可否认有其独特的道理在里面。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人可能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关系叫做“同志”。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作为自诩风流,好色无度的男人。江夏听见上官紫月要做自己的丫鬟侍婢伺候自己以作报答时,不可否认江夏的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可惜有的时候人本身就有一种虚伪的天性,明明心里想要,人家也愿意给,但出于世俗礼仪道德的考虑却又不得不拒绝。 这种事儿就好像过年的时候去长辈家里拜年长辈给红包一样,明明想要接下,并且最终结果都是接下,但就是得推脱半天才会接下。 此刻江夏也是一样,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上官紫月那闭月羞花的容貌,高高耸起的圣女峰,以及那双修长笔直,几近完美的双腿。 江夏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道:“紫月,正所谓施恩......不忘报。”说出这句话江夏心里不停地狂吼着这句话究竟是谁说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我能够帮到你就已经很好了,没想过要你报答。” “大人。”上官紫月突然一下站起身来,她看着江夏的双眼神色坚定地说道:“紫月已经决定了。” 说完,上官紫月竟然一下走开了。 江夏看着上官紫月的背影,目光忍不住又在她那双长腿上狠狠地停留了几眼后心里才微微说了一声:“这丫头,真是......干得漂亮。” 心里这样想,面子上江夏却还看着上官正一脸为难地说道:“上官大人,这......” 上官正道:“江公子乃是难得的正人君子,把紫月放在你身边我也放心。这丫头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还请江公子多费心照料一下。” “我......这......”江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但是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原来做君子还有这么多的好处,那是不是让老二给我御封一个“天下第一君子”的头衔,然后我半夜趴人家寡妇墙头人家也只会当我是爬到墙上去欣赏月色? 上官正明显没能看出来江夏的内心所想,他拿起酒壶为江夏斟了一杯酒,然后说道:“江公子,这一次你去云南查盐税贪墨一案事情办的漂亮。云南上上下下与盐税贪墨有关的官员也基本上被你连根拔起,但是请恕我多嘴说一句,大明盐税之弊,根源并不在云南。” 听见上官正这么一说,江夏的神色顿时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上官正,心道此人还真是对盐税有深切研究之人。 他点了点头道:“的确不在云南,在扬州。” “江公子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大明盐税弊根之本源。” 上官正点着头道:“云南盐产量才多少?与扬州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一个小小云南盐务都能引得如此多的官员下马,抄出如此多的银两,那么号称‘天下盐商出扬州,一半白盐一半银’的扬州又会有多黑?” 江夏微微一笑,摇着头道:“我只不过是个小小六品官,如此大事真不是我该去考虑的。那是一潭浑水,进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上官正也跟着笑了一下,他看着江夏说道:“查云南盐税的时候江公子还只是九品奉銮,不也一样将云南左右布政使这等高官拉下马?也许现在江公子还不会去管扬州盐务,但是迟早有一天江公子还是会碰上这些事的。非是刻意,而是时势造就而成。” “那就等时势造就了再说。”江夏端起酒杯道:“好了,江夏敬大人一杯,祝大人明日路上顺顺利利,此去云南能够大展宏图一施报复。” “借江公子吉言。”上官正道。 夕阳西下,天已近黄昏。 江夏跟雪意告别以后离开了教坊司往逍遥山庄走,路上江夏脑海里还在想着和雪意一起时的经历,想了半天他感觉下腹又微微有些发热,于是摇了摇头淡笑一声:“妖精。” 回到逍遥山庄刚刚走过前院江夏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惊喜地叫了一声:“诗琴、娇娇?” “江大哥。” “哇,江大哥!” 两声呼叫,前者温婉柔和而后者热情兴奋。很明显前者是尹诗琴,后者是尹娇娇。 尹娇娇看见是江夏,叫了一声以后整个人一下冲了过来。 江夏大惊,还未来得及制止尹娇娇已经整个人扑了过来。江夏无奈,只能张开双臂将她接住。 尹娇娇扑到江夏怀里以后就对着他耳朵说道:“江大哥,我好想你......” “额,娘子。” 江夏抱着尹娇娇,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那句“我好想你”就看见钟彬和如霜、念奴一起走了出来。 江夏赶紧将尹娇娇放下。 尹娇娇吐了吐舌头,微微有些紧张地站在了江夏身后。江夏有些尴尬地看着崔如霜那冷若冰霜的脸色,指着尹娇娇介绍道:“如霜、念奴,这两位是云南永宁府尹家的两位小姐。这位是三小姐尹娇娇,这一位是二小姐尹诗琴。我在永宁府替皇上办差的时候全靠她们照顾,帮助我。” “奴家念奴,在此谢过两位姐妹对相公的照顾。”崔念奴微微一拂道。 崔如霜对着尹诗琴抱了一拳,道:“多谢小姐照顾我家相公。” 说完崔如霜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尹娇娇一眼道:“我家相公是个读书人,对于繁文缛节看得比较重,所以可能对二位小姐多有麻烦。” “我对繁文缛节看得重吗?”江夏忍不住问了一句。地球人都知道他江夏是最讨厌繁文缛节的嘛。 不过问完这句话后崔如霜的回答让江夏彻底后悔了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 崔如霜回答:“你怎么看得不重了?上一次山庄里的一个姑娘喝醉了疯疯癫癫的硬要往你怀里扑,你当时虽然忍下来,背后不还说了人家一句门风不正家教不严吗?” “......”江夏顿觉无言,脑门上瞬间浮现出三条黑线。 指桑骂槐,**裸地指桑骂槐啊。 崔如霜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正宫看不惯其她姑娘跟自家相公卿卿我我所以开始出招了。 不过崔如霜明显是小看了永宁府尹家三小姐的本事,在尹诗琴还准备出言劝说一两句时,尹娇娇却一下挽着江夏的胳膊道:“江大哥,你以前说我温柔可爱不像家里的某个母老虎,宁愿呆在云南不会京师,你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江夏猛地看了尹娇娇一眼,顿时觉得头如斗大。他真的很想拉着尹娇娇打她一百三十六下屁股,难道她就不知道刚才那一番话是足以引发血案的大招吗? “江......夏!”崔如霜淡淡地叫了一声。 江夏顿时觉得有一股杀气弥漫开来。 自从和自己成亲以后,江夏已经很少见到崔如霜如此冷若冰霜的脸色,此刻历史画面重现。江夏赶紧将尹娇娇推开,转移话题道:“诗琴啊,为什么这一次就只有你们两姐妹来呢?尹老爷还有清雪大姐呢?” “爹和大姐去看别院和店铺了,我们准备在京师开一个绸缎庄。”尹诗琴回答。 “哦,绸缎庄啊......”江夏点了点头后自言自语道:“尹老爷为我才背井离乡的,也算是牺牲不小。不行,他来了我一定得去亲自拜访一下,为他接风洗尘以作感谢。” 说完,江夏对着如霜和念奴道:“两位夫人,我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好的相公。”念奴点头应道。 崔如霜也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回来了再跟你算账,若是没有回来......” 突然崔如霜右手一甩,一把匕首从她手中飞出去竟然将操场旁边的一颗万年青击断。江夏整个人都微微缩了一下,而尹娇娇此刻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是崔如霜的对手。 崔如霜出手以后淡淡说道:“那颗小东西我老是觉得有些碍眼,所以出手清理一下。手段粗鲁了一些,还望给位见谅。” 说完,崔如霜转身离开,果真是霸气侧漏。 念奴对着江夏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跟着崔如霜一起离开。江夏对着钟彬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赶紧带着尹家两姐妹和钟彬一起离开。 在走出逍遥山庄门口的时候江夏这才想起来,尹家两姐妹没有钟彬的带领明显是不可能进入到逍遥山庄里面的。 他刻意将尹家两姐妹带进逍遥山庄,又叫来了如霜和念奴......他究竟是何居心? 江夏猛地一眼看向钟彬,而此时尹娇娇却一下挽住他的胳膊说道:“江大哥,你家的那个夫人好凶哦,要不你把她休了让我给你做夫人吧,我保证比她温柔。 若是你喜欢姐妹,那我和我二姐一起嫁给你,怎么样?休掉一个娶回家两个,你赚了。” 江夏顿时觉得自己在京师的日子不会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掌门之位 云南盐税案中,唯一全身而退的恐怕也就只有尹天豪他们这一家子人。 没有人入狱,没有被抄家。相比起云南那些大大小小被抄家或者捉拿的盐商,尹天豪直到现在都还在暗自庆幸。 尹家毕竟是永宁府首富,家财丰厚。这一次尹天豪举家来到京师,所以他毫不手软地一掷千金先买下了一栋大宅子。 这宅子靠近十里河街,离着江夏的九阳飞凤店倒是不远。 尹天豪他们一家子虽然是刚到没多久,但是他的管家和下人其实早已经提前到了京城,等尹天豪他们到的时候宅子早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江夏和钟彬他们一起走进尹府以后便看见正在前院站着好像在欣赏自己新宅子的尹天豪,以及温温柔柔不言不语站在他身旁的尹清雪。 “尹老爷。”江夏叫了一声。 尹天豪立刻转过身来,见是江夏顿时一脸兴奋地叫道:“江大人。” “多日未见尹老爷风采依然啊。” “托福托福,听说江大人又喜获荣升,真是恭喜恭喜啊。” “尹老爷客气客气” 一番客套以后江夏提议去春风楼设宴为尹天豪洗尘,尹天豪自然赞同欣然前往,跟随江夏一起到了春风楼。 吃饭时大家相互敬酒,一轮互敬结束以后江夏问尹天豪:“听说尹老爷下一步准备在京师开设绸缎庄?” 尹天豪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道:“其实我哪里懂什么丝绸,这辈子都跟盐在打交道。在这京师我会开一个绸缎庄,然后我会从扬州进盐到京师卖。” “扬州进盐?”江夏微微一愣,一个时辰以前他才和上官正谈起过扬州盐务的问题,现在又听见扬州盐所以他有些惊讶。 尹天豪点头道:“以往一个老友现在在扬州做盐商,发展很不错。我可以从他手里低价拿盐然后运到京师来卖,一来一去也能赚点银子。而扬州的丝绸也很不错,我运盐回京师的时候可以随便带点丝绸回来卖,所以准备再在京师开一个绸缎庄。”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举杯对尹天豪道:“那祝愿尹老爷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多谢大人。” 大家一起共饮了一杯,席间上的氛围也算是其乐融融。 和尹天豪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明月已经高高悬挂于夜空之上。 江夏赶紧回到家中,洗漱以后江夏准备回房睡觉,谁知道推门的时候房门却是锁着的。江夏敲了敲门,叫道:“夫人,是我,快开门啊。” “相公,姐姐说让你今天晚上去书房睡。”念奴道。 江夏一听,顿时明白如霜还在气尹娇娇和他的事。他立刻叫道:“冤枉啊夫人,我和娇娇那是清清白白的,我” “好亲热,还‘娇娇’?”如霜淡淡说道。 江夏心中暗道:“这样不行,不正一正夫纲恐怕以后在家里就没地位了。”他心念一转,当即对着空荡荡的坝子吼道:“什么?尹家三小姐请我过府一叙?” “这”江夏故作为难以后道:“好吧,告诉她,让她等一等,我换身衣服就去。” “你敢去!”江夏顿时听见脚步声响起,门一下打开。 江夏一下冲过来将崔如霜拦腰抱起来扛在右肩上,左手在她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道:“居然不让相公进屋,看相公今天不好好惩治你。” 扛着崔如霜上了床,接下来的便是一番少儿不宜的戏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江夏挺悠闲的,每天去指导一下云韵虞唱歌,看看雪意他们排练新戏,顺便与她幽会一下,体验体验冰火九重天的感觉。 然后便是去九阳飞凤店查一查账目,没事就去找钟彬过几招拳脚,或是拉朱厚照出宫满大街小巷的四处乱逛。 偶尔也会去找尹娇娇和尹诗琴,带她们去游一下京师。不过他一直没敢碰尹娇娇,毕竟家有悍妻他还没有完全降服。 最后回到家的时候左右有娇妻相伴,再过两天上官紫月送别上官正回来以后还会再添一位美婢,神仙般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而已啊。 江夏常常如此感叹。 江夏的日子虽然足够悠闲,但是这几天京师却闹翻了天。 教坊司自上一次《倩女幽魂》一部戏火遍整个京师以后,所有人都对教坊司的新戏翘首以盼。终于,新戏出来了。 《白雪公主》,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引人幻想有木有?白雪公主,那肯定得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才对。嗯,肯定还有吹弹立破白肌胜雪的皮肤。必须要看,必须要看 好吧,因为有了上一部戏的底子,所以京师的人都对眼下这部戏十分有期待。戏票刚刚宣布开始销售,没用三天时间就销售一空。 剩下的两天时间里一票难求,黑市里面戏票的价格一翻再翻。到了第四天江夏才放出最后一批戏票高价卖出,再度狠狠地赚了一笔。 这一次印制戏票的时候江夏特意动了一点小心机,他特意将云韵虞演唱会的消息印在了戏票上。上面写着“云韵虞第一次个人演唱会将于《白雪公主》开演后第七日正式开唱。” 作为倩女幽魂的女主角,云韵虞早已经被京师的人所熟知,京师里面已经开始有人在往云韵虞的粉丝方向进行发展。 所以当戏票出来的那一刻,云韵虞演唱会的消息也已经传播了出去。正式的演唱会门票会在白雪公主第一次演出结束以后才会开始销售,但是现如今京师之中就已经有人开始在询问门票了。 终于,《白雪公主》第一次正式公演的日子到了。 教乐楼里座无虚席,戏还没有正式开演以前整个教乐楼里还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声音。可是当一阵音乐声响起,幕布慢慢揭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一次在布景上面江夏花了很大的功夫,整个舞台充满着西幻元素,同时演员的服装以及妆容都是由他亲自指点完成,所以当幕布揭开的那一刹那观众们顿时被新奇的布景被吸引住了。 旁边开始念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个美丽的皇后。那年冬天” 白雪公主的故事情节相对简单,大致分为五个场景。“王后和魔镜”、“公主森林逃亡”、“木屋里面遇到七个小矮人”、“误食毒果”、“相遇王子”。 当故事情节慢慢发展下去的时候,底下观众彻底沉迷了进去。那神奇的魔镜,狠心的王后以及美丽的公主都让观众们的情绪跟随着一起紧张、高兴、激动 而七个小矮人出场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顿时爆发出一股大笑声,特别是当看见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跳舞时的场面,台下的观众全都会心的笑着。 而到了柳依人饰演的王后扮成农妇给白雪公主吃毒果的时候,有一个观众甚至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别吃啊,有毒” 叫完以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顿时用手捂住了嘴巴。 最终雪意扮演的白雪公主还是吃了那毒果,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七个小矮人围着白雪公主悲伤哭泣的时候,台下的观众也有不少人跟着哭了起来。有观众说道:“讨厌,怎么教坊司的戏每次都是悲剧啊。” “不一定不一定,戏还没有完呢,肯定白雪公主还是会被救活的。”另外有观众憧憬地说道。 终于,江夏扮演的王子上场了。 当他一吻亲醒白雪公主时,下方顿时发出一声声“太好了”的声音。而江夏却在吻雪意的时候听见她说:“一会儿别走,你亲了我总得给我机会让我亲亲你嘛。” 江夏一听,瞬间又想起了那冰火九重天。 他赶紧将雪意扶起来,然后旁白的声音响起:“白雪公主随王子到了美丽的国度,过着幸福的生活。王后再也不能加害白雪公主了,她因为自己不是全世界最美的人,终于郁郁而终。” 江夏他们所有参演人员上场向观众们鞠躬致谢,下方瞬间掌声雷动。 朱厚照站在江夏身边,感受到那掌声他激动地说道:“下一部戏我一定要做男主角,一定要” 退场以后,大家各自去换装。 江夏原本是真的准备去找雪意的,可是刚刚走出教乐楼江夏就碰见了风啸和耿中秋。 二人见到江夏立刻迎上来说道:“少主,你这一次真的不能再推辞了,马上跟我们去千门总坛吧,整个千门都很需要你,大家都在那里等你呢。” 江夏眉毛一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耿中秋有些悲伤地说道:“段千峰被杀了” 难怪,江夏心中暗道一声。 这才几天时间千门的人就已经撑不太住了,看来这一次诡兵一派的攻势很猛啊。 江夏想了想也差不多是时机了,他点了点头后道:“好,我跟你们过去。” “太好了。”耿中秋和风啸都十分兴奋。 三人一起驾着马车到了千门总坛,走进总坛大厅的那一刻江夏发现千门门将级以上的人物都在,众人看见江夏立刻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掌门。”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随便说他们谋反就行 千门之中,除了掌门以外便是左右护法、四大金刚以及千门八将为核心。如今连横一派掌门死了、左右护法死了、连带着四大金刚里面的段千峰也死了。 连横一派已经扛不住,如果再不找一个人出来领导大家走出困境的话,那么等待连横一派的下场必然是分崩离析。 正如江夏所预料的那样,当连横一派的人全都意识到必须找一个人站出来领导大家时,他们最终想到的唯一合适人选还是他。 因为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令大家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否则剩下的三大金刚里面,无论谁去坐那掌门之位都肯定有人不满,千门八将就更不用说了。 江夏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众人,他想了一下后道:“我本身已经是朝廷正六品的官员,按我本身的意愿我是不想掺合到千门事务当中的,但是我毕竟出身于千门,如今千门危在旦夕我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承蒙大家看得起,那我江夏就先坐上这掌门之位。等到这场危机过去,那时若有谁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愿意退位让贤和大家一起重定千门掌门人选。” 说完,江夏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掌门之位走去。 转身坐下,江夏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豪气干云的感觉来。当初他所执掌的千门已经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靠着布局骗人钱财的小帮派,到了后期的时候他所做的千局往往是在掠夺一个国家的资源,甚至他在幕后控制着的小国家都有好几个。 如今又重新执掌了千门,江夏坐下以后便说道:“大家先起身坐下。” “是,掌门!”众人起身,纷纷在大厅的位置上入座,弟子们则站在位置后面。能够站在总坛大厅的弟子至少也是玄级以上。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后道:“现在千门元气大伤,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尚不足以和诡兵一派硬拼。所以我决定,千门弟子暂且都转移地方,到另外一处隐秘之地居住,这段时间里面暂时不出来活动,等到解决我们和诡兵一派的恩怨以后再说。” “转移地方,不出来活动?这不等于是做缩头乌龟吗?” 江夏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正门门将拜鸿运。 拜鸿运本身以往就是左护法柴俊良一脉的人,跟江夏不熟悉,所以并不像风啸他们会相对比较尊重江夏一些。 江夏坐在掌门之位上心态早就已经有了转变,他下意识地就射了一道冷然的眼神看向拜鸿运,淡淡说道:“缩头乌龟和无头乌龟你喜欢做哪一个?” 这句话让人怎么回答?缩头乌龟是乌龟,无头乌龟还是乌龟,这根本就是在骂人嘛。 拜鸿运老年一红,微微有些发怒:“你” “你若再对着我说一个‘你’字,我就按千门以下犯下的门规处置你,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以下犯上是要杖责三十的。” “拜鸿运,你再没大没小的不用掌门发话,我就先处置你!”耿中秋对着拜鸿运吼道。 拜鸿运顿时不再说话了,只得应了声“属下知错。”然后便把身子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没有再继续说话。 江夏对众人说道:“暂避锋芒并不是什么丢脸的行为,明知不可敌而还要让门人们去送死那才是真正的愚蠢。如今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做什么都是被动。所以眼下躲避也是为了转明为暗,等到我们积蓄实力找准机会以后我们定能一举将诡兵一派击败。” 江夏话一说完,众人立刻起身对着江夏行礼道:“掌门英明。” 给千门众人开完会以后,江夏立刻让千门的人收拾了行装,连夜转换新的地方。 那个所谓的“隐秘之地”其实就是“天骄”的总部梨园那里。因为天骄的人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出去了,所以梨园暂时闲置着没有使用。 梨园的面积很大,千门的人住进去绰绰有余。反正只是暂住一段时间,等到处理了诡兵派后千门的人就又可以回总部了。 带着千门的人去梨园安置好以后,天已经开始蒙蒙放亮。临走之前江夏对耿中秋他们说道:“你们就暂时在此居住,一切吃喝用度我会派人送过来。” “是,掌门。”耿中秋道。 江夏看向吕兴业,道:“风门记得注意收集诡兵派的消息,事无大小全都派人送到逍遥山庄来交给我。” “明白,掌门。” 江夏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们。诡兵派的事我会及早解决,大家放心。” “恭送掌门。”众人齐声道。 为了保证江夏的安全,风啸负责送江夏离开。 回到了逍遥山庄,忙碌一晚上的江夏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这一觉江夏直接睡到了巳时末才起床,醒来时已是日正当空时间马上就到正午。 崔如霜和崔念奴两姐妹服侍着江夏洗漱以后江夏这才走出房间。 吃过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江夏舒适地躺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旁边崔如霜和崔念奴两人就坐在他的身旁,偶尔喂他吃点水果,偶尔陪他聊着天。 对于江夏来说,这也算是忙里偷闲。最近的事务很多很繁琐,刚刚解决新戏的事,接下来又是云韵虞的演唱会。还有千门的事也必须快点解决,这样他这掌门之位才算坐安稳下来。除此以外还有皇娱司的组建问题,以及下一部新戏《梁祝》也得准备排练了。 好忙真的好忙。 不过对于江大掌门来说,忙也是明天的事,今天他就准备好好在逍遥山庄里面呆着,哪儿也不去。 下午的时候朱厚照来了逍遥山庄,一见到江夏他就兴奋地说道:“大哥,好火,好火啊” 原本躺在摇椅上假寐的江夏一起弹身而起,惊慌地说道:“哪里起火了?哪里起火了?” “没有哪里起火,是我们的那部戏《白雪公主》好火” “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我出宫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在谈这部戏,你那卖票的几个地方都已经排起好了好长的队。有个人因为插队还被打得好像猪头一样。” 朱厚照说的眉飞色舞兴奋不已,而江夏却就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字:“哦。” 朱厚照也没有介意,走到江夏身旁便蹲下说道:“大哥,你说的那什么《梁祝》剧本出来了没有?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出来了,等一下你走的时候我拿给你。”江夏懒洋洋地说道。 “哦,那我走了” 江夏猛地一下睁开眼睛,无语地看着朱厚照:“你好贱。” “谢谢夸奖。”朱厚照回答。 江夏十分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进房拿了《梁祝》的剧本给他。 朱厚照接过去以后立刻开始翻看起剧本来,江夏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要走了吗?” “看两眼就走,看两眼”朱厚照看着剧本道。 江夏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没有理会朱厚照自己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在韩慕枫的陪同下去到皇娱司衙门看了两眼,皇娱司的新衙门离着皇宫不远,是以往废弃的兵器库,现在正在重新翻新改建。 改建的进度有何隐锌、梁文涵他们盯着江夏倒是不担心,不过看进度恐怕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完成。 去完皇娱司以后江夏让韩慕枫送自己去见了钟彬,刚刚走到他的千户所后衙江夏顿时来了精神。 钟彬在练剑 好吧,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钟彬练剑的同时有一位姑娘正在俏生生地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那姑娘江夏也认识,正是尹家大小姐尹清雪。 江夏微微一笑,用力地拍着手道:“好剑,真是好剑啊钟大侠在尹大小姐面前真是耍的一手好剑啊。” 钟彬原本只是一个侧身跃起身体翻转一圈一剑送出,这一剑叫做“苍松迎客”,是钟彬那剑法里面比较精妙的一招,以他平日里的娴熟程度施展起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但是此刻一听见江夏的声音他竟然没能站稳,险些摔了一跤。 还没等钟彬说话,江夏便大笑着说道:“大小姐,这是意外,这绝对是意外,我用我的人品发誓。” 钟彬淡淡地看着江夏走过来,靠近江夏以后他低声道:“有话说,有屁放。没事就可以滚了” 江夏抬眼看了看钟彬,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要你帮我查千门诡兵一派的消失,然后帮我随便栽赃陷害个什么谋反的罪名给他们,随便剿了就算了。” “他们刨了你家祖坟?”钟彬忍不住问道,还随便栽赃个谋反的罪名,这谋反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江夏剑眉一挑,随口回答道:“你帮还是不帮?不帮我反正从今天起就天天跟着你,我就不相信有我这三千六百瓦超级大灯泡照耀着你们两个,你们还能在这里一个舞剑一个看。” 钟彬顿时脸色怪异。 他狠狠地看了江夏一眼,那眼神无疑是在说“你狠。” 不过,最终钟彬还是点了下头,然后低声道:“你可以滚了。” 江夏猛地一拍脑袋,突然大声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我走了,我走了你们不用挽留我,再见” ps:感谢谁用了我的网名、格雷格、螃蟹369三位大大的月票,感谢free黯月和无妄的人的捧场。月票稀缺中,求月票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阴谋无处不在 千门四派,论及综合实力其实应该是合纵第一、连横次之、正兵再次之、诡兵最末。 所以对于耿中秋他们来说,诡兵派居然敢对他们动手这让他们十分不能够容忍。而更加让他们不能容忍的是这一次诡兵派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就实力大增,竟然打的他们连横派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连横派不是没有派人去查过诡兵派的总坛,但是却发现诡兵派原本的总坛早已经闲置了很久,他们新的总坛暂时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也许连横派怎么也不会猜到,京师城中号称寸土寸金的山市街其中有一处特别大的棋社便是诡兵派的新总坛。 所谓大隐隐于市,诡兵派将总坛设在这里,外表又用棋社作为掩饰倒还真的不容易被人发现。 此刻在总坛后院的书房之中,两名中年男子正一个坐着,一个恭敬地站着。 书房这种地方对于男人来说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个十分私隐的地方,非是亲密之人是不可能被主人邀请进入书房的。 书房之中的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也许你会猜坐着的是诡兵派掌门华云狄,站着的是他哪一位心腹下属。 而事实并非如此。 华云狄在江湖之中有一个外号叫做“快剑钩魂”,原因是他左手年轻时被仇人追杀所以被人砍断了,于是他请能工巧匠为自己的左手装了一个精铁打造的铁钩。之后他左手练习铁钩之法,右手练习《一字追风剑》,武功反而更加狠辣刁钻让人难以捉摸,故而有此名头。 此刻站着的人左手是一个铁钩,所以很明显站着的才是诡兵派掌门华云狄。 坐着的中年男人轻轻用手敲打着右手旁边的小茶几,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淡淡说道:“又是江夏?怎么什么地方都有这个人?这个人不可小觑啊,朱佑杬就是栽在了这个人手里的,对待此人不能大意啊。” “根据眼线汇报上来的情况,他现在已经坐上了连横派掌门的位置,并且还把连横派的人转移到了城外的一个地方。你说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把连横派的人围了,直接一网打尽?” “不行。”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我这一次只带了‘湘西四鬼’来,高手不多。以湘西四鬼加上你诡兵派的实力要压制连横派这不难,但是要全灭他们这就不容易了。 现在有江夏掺合在这里面,他和朝廷里面很多人的关系都不错,若是真的下手太狠,他若是报复起来我怕你们抵挡不住。” “可是王爷你身份特殊,并不能在京师久留。若是这样一直拖下去我恐怕” 华云狄的话还没说完,中年男子的目光陡然一变,一抹寒光从他双目之中一闪而过。男子道:“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叫我‘王爷’!” “是王,噢,不,老爷。”华云狄紧张地说道。 中年男子一下站起身来,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整个人顿时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势。仿佛天下尽在他的身前,江山可供他任意指点一般。这种君临天下的气势绝非一般人所能够拥有,非心怀逐鹿天下之意者,绝对养不出这样的气度。 男子道:“我这次来京师主要的目的并不在你这里,帮你一统千门四派只不过是无聊时顺手为之而已。收买刘瑾,让他说服朱厚照还我宁王府两万卫队,同时让我拿到南昌府的领兵之权,这才是重中之重。” “小人祝王老爷马到功成,早日实现大业。”华云狄躬身说道。 在大明朝内的宁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江西南昌府的宁王朱宸濠。 也许江夏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刚刚坐上连横派掌门一位,第一个碰上的人便是宁王朱宸濠。 江夏将对付诡兵派的事先交给钟彬,然后他就没有再过问了,因为接下来云韵虞的演唱会即将进行。 为了给云韵虞的演唱会让路,白雪公主第三场特意押后了两天。京师之中对于这一场演唱会可以说的上是真正的翘首以盼。 演唱会的门票仅仅只是两天时间就已经销售一空,其门票的价格从第一天就开炒高,离舞台最近的戏票甚至已经炒到了近五十两一张,这样的价格对于一张小小的门票来说几近天价。 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云韵虞演唱会的日子到了。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江夏特意跟朱厚照说了一声,然后让钟彬掉了两百多名锦衣卫前来帮忙。 有这些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在,即便是入场都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离着演唱会开始的时间还有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教乐楼里已经坐满了。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每一个能放位置的地方都放了位置,整个教乐楼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已经有人在开始嚷嚷说怎么还不开始了。站在后台的江夏见情形不对,只好让云韵虞他们准备,提前开唱。 云韵虞身穿一身江夏亲自为她设计的拖地长裙,慢慢走到了舞台上。 舞台前方是江夏为她设计的一个简易扩音器,云韵虞一上场便有人欢呼“韵虞韵虞” “太漂亮了,不论等一下听到了什么,光看这一眼就已经够了。” “漂亮,哇,好美啊” 云韵虞目光流传了一下,此刻江夏在幕布旁边拿着扩音器大声吼道:“请大家保持安静,演唱会即将开始。” 因为没有音响,功放,所以这样的演唱会必须要求一个完全安静的环境。否则云韵虞就不用唱了,因为她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也不可能高过那么多人的声音。 江夏下令道:“锦衣卫听令,若是再有人喧哗就赶出去!” “是!”两百多锦衣卫齐声应命,然后绣春刀抽出了一半。 瞬间场内再无一人喧哗,安静的好像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一般。江夏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开个演唱会还要动刀动枪的恐怕古往今来就他一个人了吧。 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云韵虞对着云海波点了点头。云海波抚摸琴弦开始奏乐,《红豆》的前奏乐响起。 云韵虞按照江夏所说的那样数着节拍,前奏结束以后她开口唱道:“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这曲子” 说实话,教坊司横空出世一下大火,这事儿震动京师的同时也让京师许多同行心生不满。对于那些有名的戏班子来说,他们十分看不起教坊司这种的表演方式。 他们为了演好一出戏既要练习身段走步,又要练习嗓子和唱功。往细了说甚至是连一个眼神,一个花枪招式都极其有讲究。 哪里想教坊司的那些,一群人穿着奇装异服演着一个怪力乱神的故事。凭什么就能火遍京师?凭什么? 这一次云韵虞开演唱会,京师的几个有名大角都乔装前来。他们也想听听这云韵虞究竟有何本事,若不是有那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她能有今天这么红吗? 可是当《红豆》这首歌的旋律一出来,歌词从云韵虞口中唱出时,几位坐在一起的大角全都惊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旋律。 歌词听上去很直白,但是却有一种直透心灵的力量。曲子不仅悦耳,并且情绪表达非常强烈。虽然说的也是情爱之事,但是却仿佛用一幅幅画面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情爱。 随着《红豆》这首歌的曲调到了高潮处,不少人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开始低声喝起来。江夏在后台看着一群穿着明代古装的人口中唱着“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江夏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仿佛他好像架起了一座桥梁,慢慢让明朝的人提前感受到了来自于后世的歌曲文化。 红豆曲终,云韵虞对众人说道:“刚才我为大家演唱的歌曲叫做《红豆》,是由我们教坊司奉銮大人江夏作词谱曲。而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演唱一首《飘摇》,也是由我们教坊司奉銮大人江夏作词谱曲。” 说完,飘摇的前奏又开始响起。 不同的曲风,却又是同一种歌曲类型。 号称“金玉喉嗓”的欧阳飞雨已经有些痴了,她心里突然萌生起这样的一个想法。要是能够学会这些歌就太好了,要是能让那位叫做江夏的奉銮大人为我写一首歌那就更好了。 此刻怀着不屑的心情前来的几位曲艺大家此刻却都已经收起了轻视,此刻云韵虞又开始唱了飘摇开头的几句“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云韵虞本身就有一副好嗓子,再加上江夏这段时间的指点,她对后世的现代歌曲唱法也有了一定的认知。 而这一首《飘摇》又让她十分有认知感,所以唱出来更加的富有感染力。 终于,周围的观众们有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ps:我三跪九叩首,一路虔诚地来到众读者老爷面前,然后许下了两个小小的心愿:“来点儿月票,来点儿订阅。”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是想造反 在现代,大街小巷都喜欢放着几首当下最流行,最能够朗朗上口的歌曲。对于这种情况,江夏一直都有些反感。 但是现在,他穿越到了大明朝,再次走到街上。 街上不再是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人人口中都会哼几句“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如果,全世界我都可以忘记,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有歌声优美的,但总是找不到那种调,这让有轻微强迫症的江夏听着十分难受。而那些歌喉五音不全的唱出来就更别说了,简直就是在折磨江夏的听力。而尤其是他的六识还异于常人,特别的灵敏。 而更加让江夏觉得悲催的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他自己。 不过有弊总有利,且不说那一晚演唱会的门票收入。就算是现在,江夏路过三里河街看见九阳飞凤店旁边的一处店铺里面卖着云韵虞的画像,上面有着云韵虞的签名。 就这么一个成本不要五文钱的东西,卖价十两银子一张却排起了长龙。 这样的店铺自然是江夏指使人开的,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断递入店铺伙计的手中,江夏心里总算是还有点成就感。 尤其是江夏那敏锐的听力还听见不少小姑娘都在讨论,“云韵虞唱的这歌真是太好听了,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曲子作的词,真是太有才华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听演唱会了,云大家说了,词曲都是教坊司奉銮江夏作的。” “江夏是谁?” “江夏你都不认识?” 一声惊呼,原本在讨论的几位姑娘全都吓了一跳。江夏几步走过来,语速飞快地说道:“就读国子监时一人败退荀社五大才子,恩荣宴上斗败今科探花,一人写出《倩女幽魂》、《白雪公主》两大剧本,原教坊司九品奉銮,现皇娱司六品司使,大明的金科状元,号称英俊潇洒小白龙,金枪不倒小郎君的江夏你们都不知道?” 说完,江夏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道:“姑娘,你们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几个姑娘被江夏说半天说愣了神,久久反应不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已经离开了。几位姑娘半信半疑地说道:“那江夏真的有刚才那个人说的那么厉害吗?”“好像是听说今科状元叫江夏,可能是真的吧?”“哇,那江夏还真的是很厉害呢”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一名姑娘弱弱地问道:“什么叫金枪不倒小郎君啊?” 逍遥山庄。 江夏刚刚回到他的四季居就看见了钟彬,江夏笑着说道:“哎呀,奇事,怪事怎么有些人不去陪某位‘大小姐’,反倒是到我这区区寒舍来了?” 说完江夏挑动着剑眉,一脸贱笑地说道:“老钟,你这次眼光不错哦,兄弟我支持你。那尹大小姐胸大屁股翘,眼大嘴儿小,是个好” “江大人,你说的胸大屁股翘的尹大小姐是我吗?” 江夏一下愣住了,尹清雪挽着崔如霜的胳膊走出来。 号称脸皮厚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江夏竟然罕见的脸红了,他讪讪地笑着,抬着头道:“啊,今天天气真好啊为此我觉得我应该赋诗一首。啊” “啊”了半天,江夏也没能憋出一句诗来。 最后江夏只能耷拉着脑袋把钟彬拉着往四季居走,自顾自地说道:“额,你们先玩儿着,我找钟彬谈点儿事。” 一路走到花园里面的凉亭以后江夏这才松了口气。 钟彬轻飘飘地看了江夏一眼,说道:“原来你会脸红。” 江夏没好气的白了钟彬一眼,回道:“嗯,让你见(贱)笑了。” 钟彬点了点头,江夏心里默默添了一句:“果然笑的很贱。” 江夏问钟彬:“对了,有没有查到关于诡兵派的事?” “来,就是为这个。”钟彬淡淡地说道。 江夏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一次性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不会。”钟彬认真地回答。 江夏感觉自己再一次败给了钟彬。 钟彬说道:“诡兵派总坛在山市街,那个天元棋社就是。” 江夏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果然不愧是锦衣卫啊,我让人查了好久都没能查到诡兵派的总坛,你一出手就查到了。” “废话。”钟彬道。 这两个字从钟彬口中说出来的意思是锦衣卫属于朝廷机构,本身就是以查探消息为主,其查探消息的能力肯定是比一般人强的。 江夏没有理他,而是接着问道:“那我让你随便冤枉他们造反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安排好?什么时候可以带人去把他们一举歼灭?” 钟彬摇头道:“无法冤枉。” “无法冤枉?怎么可能呢?冤枉好人,严刑逼供,逼良为娼不是你们锦衣卫的拿手好戏吗?” 江夏怀疑地看着钟彬道:“怎么?不想帮兄弟这忙是不是?” 钟彬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他们在广东收买皮革制作皮甲,又有人跟京师内的佛郎机人有接触,应该是想向他们购买火器。” “啊?制作皮甲,购买火器?他们准备干嘛?”江夏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紧接着他顿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真的想要造反?” “至少是图谋不轨。”钟彬道。 “明白了,总之一句话,他们死定了。”江夏大笑着说道。 不过此时钟彬又摇了摇头,道:“还不能动他们,我们要调查一下他们真正的目的,看看他们的幕后主脑是谁。至少也要弄明白他们那些火器准备运去哪里。” “这还不简单?找那些佛郎机人问一下不就行了?”江夏道。 钟彬淡淡说道:“没人会佛郎机语,我们又不能抓他们,抓了就等于打草惊蛇。” “靠,不就是佛郎机语吗?别人不会,号称无所不能,内裤反穿的超人江大公子能不会吗?带我去见那些佛郎机人。” 江夏道。 佛郎机语也就是葡萄牙语,江夏精通七国语言,其中就有这葡萄牙语。 “你真的会?”钟彬一脸怀疑。 江夏对着钟彬说出一段。“eeuia(你是傻逼).” “什么意思?”钟彬问。 “你很好的意思。”江夏道。 钟彬点了点头,然后对江夏说道:“eeuia.” 说完,钟彬道:“你也很好。” 江夏脸绿了 ps:让不开心的事全都过去,我要从今天起振作起来,用饱满的热情写好本书,以报答一直支持我的你们,我爱你们 第一百七十章 说动手就动手 熟悉明朝历史人都知道,佛郎机炮在明朝占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最初,佛郎机人的一艘战舰在澳门外海与明朝水师发生冲突,后被明军俘虏。战斗中,明军吃了佛郎机炮的亏,因此一上岸就向朝廷请旨仿造佛郎机炮。 而也正是因为想要借助佛郎机人的技术,所以佛郎机人得以在澳门以及广东沿岸城市经商。由于此时佛郎机人还并不像后面明末时期屡屡侵犯大明边境,总得来说还算守规矩,所以此刻的大明对佛郎机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敌意。 这佛郎机炮大明刚刚开始仿制的时候并没有利用到陆战之中,只是多在船只上配备而已。现如今千门诡兵派联系佛郎机人制作火炮肯定不是为了装备什么船只,而应该是想将其用于陆战。 仅仅以诡兵派的实力来说,就算他们拥有了大量佛郎机炮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那么由此可以肯定诡兵派幕后还有主使人。 江夏穿着一身便装跟着钟彬一起来到了南街夜市区,这里便是佛郎机人的聚居之地。 佛郎机人在京师的并不多,大多都在广东和澳门。 有的时候可以这样理解,广东和澳门就好像佛郎机人在大明的两个大本营一样,而其余少量佛郎机人在京师、浙江这些地方活动就等同于市场推广员在开拓客户和市场而已。 只不过论物产之丰富佛郎机人大大比不上我中原天朝,所以更多时候反而是他们从中原各地收购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等物回葡萄牙去卖。 不过总算他们还有一门佛郎机炮的技术,这一门技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找他们购买。 江夏和钟彬来到南街夜市区,此地顾名思义,一般是得到夜晚的时候才会显得热别热闹。此刻尚没到正午,街上显得冷冷清清并没有太多做生意的人,只有几家有店面的铺子开着门在做生意。 钟彬指了指一家客栈,那里就是诡兵派接触的那几个佛郎机人居住的地方。 众所皆知,汉语是世界上最博大精深的一门语言。所以一般来说佛郎机人里面懂汉语的人不多,一般的佛郎机人只是简单的会说两句,能够完整表达出意思的人非常少。因此佛郎机人每次出远门都会携带一到两名翻译,这样的翻译可能是佛郎机人,也有可能是汉人。 江夏和钟彬进入客栈以后便看见几个佛郎机人在那里比划着什么东西,口中“咦咦哇哇”地说着话,好像有点焦急也有些愤怒的感觉。 一名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摇着头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总之你们已经拖欠了五天的房钱,再不把钱付清我要把你们赶出去。” 说完,掌柜的拍了拍手,客栈里面一下走出了五六个彪形大汉,每个彪形大汉手中都拎着一根大木棍子,五个佛郎机人吓了一跳。 江夏说道:“算了,他们说他们的翻译偷了他们的钱跑了,不过他们马上就能得到一笔钱,叫你们再宽限他们几天。” 说完,江夏转身对着那几个佛郎机人开始说起话来。 双方一阵沟通以后江夏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扔给掌柜的,说道:“我先帮他们付清房钱,剩下的就暂时寄存在你们这里,让他们当做房钱来扣。另外给我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得嘞,客官请稍候。” 掌柜的立刻笑逐颜开,而那几个彪形大汉也立刻放下棍子,各自从怀里抽出一条抹布搭在肩膀上。其中一人高声吼道:“上等酒席一桌,贵客心急,厨房赶快” 江夏顿时感觉有些无言,这变脸的速度,川剧出身的吧? 江夏对着那几个佛郎机人又说了一番话,然后几个佛郎机人十分友好的和江夏握了握手,跟着江夏一起到了楼上包厢坐着。 五个佛郎机人都是从广东过来的,并且是刚刚才过来没多久。为首的一人叫伊恩·萨里,据说前来是为了谈一笔生意,谁知道这生意还没有谈妥却被翻译偷了他们的银子逃跑了,如果不是江夏出手相助他们今天晚上肯定要睡大街,所以伊恩·萨里对于江夏十分感激。 江夏摇着头,用葡萄牙语说道:“我大明是一个讲礼仪的国度,不会让外来的朋友受委屈的。” 伊恩·萨里听后连连对江夏竖大拇指。 双方一阵沟通以后客栈的店小二便把酒菜上齐了,吃饭时江夏和这些佛郎机人推杯过盏。席间江夏不断套伊恩·萨里的话,借着酒菜让伊恩·萨里放松了戒备以后江夏所想知道的东西基本都已经知道了。 伊恩·萨里和诡兵派的人是在广东认识的,后来诡兵派的人找他们卖了几门佛朗机炮回去试验。 兴许是试过以后他们威力不错,所以诡兵派就派人去广东告诉他们,他们想要多购买一些佛朗机炮,可能至少是五百门起。 听见这么大的数量,伊恩·萨里他们商量以后就由他们五个人前来京师找诡兵派的人签订合同。前两天合同刚刚签订,第一笔定金也给了,但是钱却被他们的翻译偷走了,他们现在连回广东的路费都没有。 江夏也问过火炮做好了要送到哪里,可是伊恩·萨里说这个要等做好了对方才会告诉他们。 江夏考虑一下后表示愿意帮忙借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回广东,不过为了保证伊恩·萨里他们会还回他借给他们的银子,伊恩·萨里必须将他们签订的那一份合同交给他,等到他们回到广东派人送回银子以后他就还给他们合同。 好不容易遇到有人肯帮忙,伊恩·萨里考虑过后点头答应了,反正江夏拿着那合同也没什么用,他倒也没有什么担心。 他从随时携带的皮囊里面翻出合同递给江夏,江夏看过上面有华云狄的签名以后心中顿时暗笑了一声。他点了点头以后从怀中取出一千两宝钞递给伊恩·萨里。 接过宝钞,伊恩·萨里千恩万谢。 江夏和钟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二人拿到合同以后便匆匆离开了南街夜市区。 在送钟彬回逍遥山庄的路上,江夏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抓人,严刑拷问火器会送到哪里。”钟彬道。 江夏一听顿时大为赞赏地竖起大拇指道:“嗯,这种正义凛然的事也真就得你们做才能做的好。” 说完,江夏就和钟彬分开了。 由于钟彬还要去给南镇抚司汇报,所以并不能马上就带人去围捕诡兵派的人。为了保证诡兵派的人会被一网打尽,江夏让风啸立刻通知了连横派的人前来悄悄把诡兵派总部的几个出入的路口把守住,绝不让一个人成为漏网之鱼。 要说锦衣卫的反应速度倒也真的不慢,下午的时候便有好几个千户所的锦衣卫鱼贯而出,南镇抚司镇抚使亲自领队将那天元棋社,也就是诡兵派的总坛团团围住。 镇抚使一声令下,锦衣卫们有的从前后门破门而入,有的直接翻墙进去。 坐在天元棋社对面客栈二楼喝茶的江夏听见对面的棋社里面传来“叮叮铛铛”的兵器撞击声,江夏明白这一下诡兵派完了。 无论多么厉害的江湖门派,一旦跟朝廷走上对立面,朝廷下了决心要清剿你,那么你怎么也不可能继续存活下去。 那些明目张胆占山称王聚众造反而没被清剿的例子必然是发生在乱世,像正德一朝这样的太平盛世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江夏刚刚将茶杯里的碧螺春喝完,放下茶杯正准备再给自己斟一杯茶时,耿中秋和拜鸿运一起前来。 拜鸿运一看见江夏便恭敬地鞠躬抱拳行礼,道:“参见掌门。” 江夏摆了下手,问道:“如何?拦截诡兵派余孽的事做的怎么样?” 拜鸿运看了耿中秋一眼,好像是出了意外所以他自己不敢汇报。 耿中秋道:“诡兵派的弟子都被锦衣卫给包围了,一个都没能跑出来。他们的千门八门将出了风门将和火门将没在总坛所以逃脱以外,其余的都已经被我们拦下来了。 可惜华云狄和手下的两大护法、四大金刚全都逃了出去,另外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五个陌生人,我们不认识。只知道他们武功很高,负责拦截他们的是冷雨和马鸿信他们,两人都受了伤。” “冷雨和马鸿信都受伤了?” 江夏微微皱了下眉。 冷雨和马鸿信都是四大金刚之一,论武功早已是三大鼎的境界,没想到他们两人一起出手都还是受了伤,足见对方高手不少。 江夏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现在诡兵派已经被锦衣卫列为叛党,即便他们逃脱了也只能躲躲藏藏,不会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你们两个下去安排弟子们会总坛吧。” “是!”耿中秋和拜鸿运一起对江夏行礼应声,然后二人说道:“属下告退。”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宁王开始出招 “想不到这个江夏这么卑鄙,所谓江湖事江湖了,竟然出动锦衣卫?” “能够利用锦衣卫而不用,就好像你手里有柄绝世神兵却硬要和人家比拳脚功夫一样。” 朱宸濠的话音落,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见到进屋来的人华云狄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刘公公。” 能够让华云狄如此尊敬的“刘公公”不多,但是刘瑾肯定是其中之一。而能够让朱宸濠也跟着站起身来的“刘公公”那就肯定只有一个,刘瑾。 刘瑾对着朱宸濠微微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王爷。” 朱宸濠微微笑道:“刘公公,以咱们之间的交情还用如此客气?” 刘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宸濠道:“这一次锦衣卫动手动的也太突然了,全靠刘公公派人送消息过来,我才能得以全身而退。若不是如此恐怕我这次就被锦衣卫给抓了。” “江夏此人深受皇上喜爱,其恩宠之极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说是他想调动区区锦衣卫,就算是他想调我东厂为其做事也是轻而易举。若非必要,王爷还是不要去硬碰此人为好。” “此人真就如此厉害?若是让他成长起来,未来恐怕”朱宸濠道。 他这话一说刘瑾就轻笑一声,他看了朱宸濠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聪明人,朱宸濠这挑拨也未免挑拨的太明显了一些。 朱宸濠也是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挑拨很明显,但是他更加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已经在刘瑾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会不会发芽那就要看未来江夏是不是会真的触碰到他的利益了。 朱宸濠转换了一个话题道:“刘公公,这一次我来京师你也知道是为何目的。不知道我所图之事是否能得以实现?” 刘瑾想了想后道:“这件事仅仅是靠我一个人恐怕还有些困难,兵部毛文举,内阁的那几个老家伙都得想办法让他们同意这个意见。最重要的还是皇上,你得想个办法讨好一下皇上。” “讨好皇上?”朱宸濠眼珠转了转,问道:“那不知皇上有何喜好?” “唉说实话,咱家现在对于皇上的喜好也猜不透啊。以往皇上好女色,可是现在皇上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碰女人了。以往皇上喜欢那些新奇古怪的玩意儿,但是现在皇上却整天跟着江夏一起玩儿那些什么演戏,唱曲之类的事,我派人为皇上收集的那些新奇玩意儿皇上最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又是那个江夏!”朱宸濠微微吸了口气。 他看向刘瑾,直言问道:“刘公公,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除了这个江夏?” “这件事可千万别拉上咱家,咱家还想留着这脑袋多活几年呢。王爷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大可放手施为就是,咱家只能保证当做什么都看不见。” 刘瑾的意思很明显,你要动江夏你自己去动,反正我是不会帮忙。 朱宸濠也听出来了,刘瑾对这江夏竟然有些不小的忌惮,轻易间不愿意和江夏去硬碰硬。他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好,此事我就不再和刘公公多议了。我拜托刘公公的事,还请刘公公多多费心。需要多少银两打点刘公公直接给我说个数就行。” “王爷出手大方阔绰,在封地又素有仁义之名,相信此事应该不会太难。”说完,刘瑾道:“那没什么事刘瑾就先行告退了,此处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够隐秘安全,王爷大可放心居住,只要不随意在外走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多谢刘公公费心安排。”朱宸濠道。 刘瑾点点头,道了一声:“告退。”然后离开。 刘瑾走后,朱宸濠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刘瑾存的是什么心思朱宸濠怎么会不清楚,他故意说自己摸不准皇上的喜好,又说皇上和那个江夏走的很近,其目的不外乎就是想引的自己去对付江夏。 他想让自己对付江夏,而自己又不出手。成了能够除掉想除掉之人,不成也不会牵连到他身上,果真是老奸巨猾。 华云狄凑上来问朱宸濠:“王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千门如今” “小小千门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你那两大护法和四大金刚,六名高手都在。等于你门内的核心都还保存完好,失去区区几个弟子有什么好心痛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江夏,这个人揭露了我们想要购买佛郎机火器的事,若是继续留着他我们的大业必定难以实现。”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华云狄问道。 朱宸濠淡淡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华云狄:“把这张纸派人送去给千门连横派四大金刚之一的耿中秋。” “嗯?”华云狄有些奇怪地抖开那张纸看了看,这一看华云狄先是有些不解,紧接着他想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曾经的一个传言。 华云狄眼睛一亮,点点头道:“王爷英明。” 诡兵派的事解决的总算顺利,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了江夏的实力。大明的巨无霸组织锦衣卫,江夏居然利用他们去除了诡兵派。这一下千门上下再无一人敢对江夏不敬,如今重新坐到千门总坛的掌门宝座上,下方站着的众人全都一脸恭敬地看着江夏。 江夏扫了底下众人一眼道:“咱们千门传承久远,其志向是想以谋略安定天下,这一点我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清楚。 不过自从上任掌门过世以后,我们连横一派便堕落了。不少弟子都在做一些类似于坑蒙拐骗这样的勾当,甚至还有门人去做受人钱财替人杀人的下贱勾当。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江夏说出最后“不知所谓”四个字时声音陡然一下提高,在场所有人的脸全都红了起来。的确,没有张至善的领导这些千门的人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事。为了生计,他们也的确是堕落了不少。 而这些人里面尤其脸红的便是火门的风啸以及提门的凌玉轩。 江夏停顿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也知道你们过去那么做是为了生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典型的打一耳光然后再给一颗糖吃。 “现在,我执掌千门。千门上下必须从现在开始进行改变,任何那些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丢人勾当都不能再做了。千门八将听令!” 正反提脱风火除谣八门门将一起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间单膝跪下道:“属下在!” 江夏道:“你们八门职事不变,正门依旧负责替我出面处理事务,反门等一下到我这里来拿取名单,给我按照名单上的内容一一安插内线进去。 风门以后给我大量广招门徒,最好是能安插全国收集消息。所得消息交由提门负责归纳汇总,分门别类放置。 谣门全体之后将进入我所负责的皇娱司负责报刊杂志的编写和刊印发放,除门和脱门则暂时协助我打理九阳飞凤的生意。 从今日起,你们必须各司其职。按照你们目前所担任的职务,门将级每月的月俸暂定为一千两银子,天字辈弟子五百两,地字辈弟子三百两,玄字辈两百两,黄字辈一百两。其余未入流的弟子你们拟一个月俸标准给我就行了。 以后做的好的人,月俸最高可翻十倍,做的不好的人可以降级下去做弟子。” 众人都惊呆了,门将月俸千两?黄字辈弟子月俸一百两?这个待遇未免好的也太过分了吧。 说实话,真正走江湖的人并不像大家的平日里武侠小说里认知的那样,从来都不缺银子,走哪儿都是几两银子乱扔。没银子了就去哪家为富不仁的地主老爷家里取点儿银子花就行了。 事实上真正的情况并非如此,首先且不说真正有本事的不屑于去偷盗,就算是偷了,盗了人家报官以后等待你的就是穿州过省的通缉。 说白了,谁人不想去做那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若非被逼到无路可走谁又愿意过这朝不保夕,刀口上添血的日子?都是为了生存,为了能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活而已。 千门黄字辈的弟子,以往一月能有十两银子的月俸就已经很不错了。一百两?恐怕门将一月也没有这么高的收入吧。 耿中秋看向江夏,欲言又止。 很明显他是想劝劝江夏,不要把月俸定的这么高,万一之后无法兑现就糟了。 他完全不知道,江夏的九阳飞凤店究竟一个月能收入多少银子。自从他开始招收了代理商以后,仅仅代理商那里一个收入的银子早就已经是一个天文般的数字。 江夏大手一挥道:“总之一句话,做的好的,我保你荣华富贵吃香喝辣。做的不好的,我千门也不养庸碌无能之辈。” “掌门英明!”众人一起起身,全都单膝跪地齐声说道。 安排了千门的事务,江夏先行离开了千门。 耿中秋回到自己房内的时候原本准备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喝,可是手刚刚摸到茶壶那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看到纸上面寥寥几个字的内容,耿中秋的眼神一下变得冷漠起来,道道杀光从耿中秋的眼内射出。无形的杀意,弥漫整个房间。 ps:感谢佳喻的捧场、感谢风格的风格与、sunny素颜王的月票,明天就是本书大封的日子。想要看本书明天究竟有多少爆发的同志,先拿出你们的激情来。 月票、红票、收藏、书评,每一样东西都能激发老虎的斗志,明天能否一起飞,看你们的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嘴仗无敌 皇族龙探的衙门在正阳门出来右下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靠近皇宫也算位置隐秘。 江夏召集耿中秋、冷雨以及千门八将来到皇族龙探的衙门这里,简单参观了一下皇族龙探衙门以后朱厚照带江夏去看了看皇族龙探的装备。 皇族龙探因为没有品衔,所以统一的制服用的是清一色的黑色交领长袍,左胸处绣有龙纹,上书“龙探”二字。 虽然这制服没有锦衣卫的飞鱼服威风,但胜在做工精细,倒也让江夏感到满意。 其次就是兵器,按照江夏的要求,皇族龙探所配备的刀乃是江夏特意嘱咐工匠用花纹钢淬炼技术所铸成的藏风刀。 此刀形似雁翎刀,但是刀身相比较轻。挥舞时既有剑的灵巧,也有刀的威势。是江夏在后世接触刀类时觉得使用起来最为全面的一种刀。 除此以外便是手弩、柳叶飞刀、袖箭等物,总之江夏能够想到的兵器设备他都一一列举了上去。朱厚照也一一为他准备好。 除了兵器以外剩下的便是铭牌,皇族龙探的铭牌在制作上要精美很多。同样的是黄铜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龙纹,书写着“皇族龙探”,旁边是一串编号。 江夏每样东西都拿在手里试了试,满意地点了下头道:“嗯,东西不错。” “明日就正式开始办事吧,恰好万国朝会马上就开始了,这段时间陆续有使节抵达京师,你就带人好好注意一下京师的治安。” “是,属下遵旨。”江夏道。 在外人面前,江夏还是得注意给朱厚照留面子。 朱厚照点了点头,然后离去,把剩下来的时间交给了江夏自行安排工作。 江夏待朱厚照离去以后便跟耿中秋、冷雨以及千门八将说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首先便是千门的内部构架要调整一下,耿中秋和冷雨由金刚变为护法。风啸、吕兴业、凌玉轩、拜鸿运四人则由门将提升为金刚。 其余空缺的四个门将则从弟子里面重新选拔。 经过上一次和诡兵派的交手,连横派也算是元气大伤。不过现在连横派一下华丽转身成为了皇族龙探,地位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小小江湖门派能够比拟的。 调整了构架,江夏又重新安排了一下皇族龙探的工作。 其实工作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是以打探消息,提前预防突发事故为主。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梁祝一如预料中那样的再一次风靡整个京师,而从各地赶来参加万国朝会的使节也差不多到齐了。 今天晚上就是朱厚照宴请使节,接受使节们贡献礼物的时候。如此盛事在大明还是甚为少见的,所以朱厚照特意将江夏叫上一同参加。 整个万国朝会的流程差不多就是四五天的事,使节上贡礼物是第一个流程,然后便是使节们在鸿胪寺和礼部官员们的陪同下浏览京师各地,接着再相互进行一下文化交流,最后朱厚照再按照前来的使节人数多少赏赐金银珠宝,再派士兵护送使节们离开大明国境整个流程就完成了。 申时刚过,闲来没事的江夏就先穿着正六品皇娱司司使的朝服进了皇宫。 由于宴请使节是酉时正在太和殿设宴,所以江夏干脆就先去乾清宫,准备找朱厚照聊聊天。 走到了乾清宫门口时,江夏见有两名锦衣卫守在门口,模样有些紧张。江夏靠近以后问道:“皇上在里面有接见人吗?” 其中一名锦衣卫看了江夏一眼,然后点点头道:“皇上正在和亦力把里的大王子交谈。” “亦力把里?”江夏听后点了点头,决定不去打扰朱厚照。 这亦力把里位于大明的西北方向,是与大明并存的强国之一,领导者也是蒙古人。只不过这亦力把里自明朝永乐以来就一直和大明交好,并没有和北方的鞑靼或者瓦剌一起攻明。 不过现在北方鞑靼势大,亦力把里的疆域分别和大明以及鞑靼的领土接壤,现在他们的态度十分重要。 倒向大明,则大明便于一方忧患。偏向鞑靼,则鞑靼势大。 朱厚照接待如此重要的人物江夏自然不会前去打扰,于是想了想便直接走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前期准备已经差不多完成,宫女太监们将糕点、水果、美酒以及凉菜先摆在了桌上,至于其它的热菜应该是等使节们全都到了以后才会上桌。 太和殿内很大,所以摆了几十张桌子也没显得拥挤。 按照惯例左边的桌子应该是大明官员们入座的,十几个太监站在位置后面为的就是一会儿给官员们引领座位。 众所皆知,这座位的先后顺序在古代是十分讲究的,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的场合,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右边的桌子自然而然是留给各国使节的,那里没有太监等待着引领位置,这件事自有鸿胪寺的官员会安排。 原本还想早点来找老二聊聊天,没想到来了才发现他有事儿做,于是乎江夏就感觉更加无聊了。 突然江夏听见一声呼叫:“江兄弟。” 江夏扭头一眼,顿时笑着叫道:“哎呀,张大哥。这都好些时日没见了。” 张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之前去了江南一趟,这不才刚刚回来。江兄弟最近如何?看这官服很明显是升官了嘛,恭喜恭喜......” “张大哥,就我这点芝麻绿豆的小官有什么可恭喜的。倒是你,红光满面明显是进财之兆啊。” “又来看向这一招?你张大哥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张永嘿嘿一笑,左右看了一下后见没有人便低声对江夏说道:“是赚了一点儿银子,不过这些也全赖江兄弟你的指点。放心,哥哥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 “张大哥跟兄弟我还客气什么?”江夏佯装不喜地说道。 张永拍了拍江夏的肩膀,低声道:“来人了,咱们哥俩稍后再聊。” 江夏其实早就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心中忍不住便暗道了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提前来的竟然是蒙古的三王子巴尔斯博罗特。 由于宴会有规定,各国使节最多只能带四个人前来,总共不能超过五个人,所以这一次蒙古三王子也只带了四个人前来。 不过令江夏有些惊奇的是这一次他带来的四个人里面竟然有三个都是文质彬彬的家伙,唯独有一个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护卫。 蒙古三王子看见江夏后冷冷一笑道:“真是哪里都能遇到你啊。”然后他转过头对身旁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耳语了几句。 中年男人向前跨了一步,对江夏抱拳行礼道:“在下王燕竹,未请教阁下是......” “王燕竹?你是汉人?”江夏微微一愣,虽然这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明显身上那股常喝羊奶酒的腥臭味却十分明显,应该不是常年在中原生活的人才对。 王燕竹摇了摇头道:“我是蒙古人,只不过我也常常学习中原文化,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个中原名字。按照中原文化,‘王’是一个尊贵的称呼,而‘燕竹’是因为我想取名字的时候恰好看见一只燕子停在竹子上,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那还好,幸好你当时看见的是一只燕子停在竹子上,若是你看见了一只鸡停在芭蕉树上就糟了。”江夏说道。 “一只鸡停在芭蕉树上......王鸡......”王燕竹顿时反应过来,脸色涨红。 他抬头看向江夏道:“都说大明是礼仪之邦,为何江公子你出口伤人呢?” “我哪里出口伤人了?我只是替你感到庆幸而已。况且就算我出了口,但是也没伤人啊?” “不知江公子此言何意?”王燕竹皱着眉头道。 什么叫“就算我出了口,但是也没伤人”?这话的意思不是骂自己不是人吗? 江夏微微一笑,看着王燕竹道:“这样吧,我给你变个戏法,让你一下明白我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王某人拭目以待。”王燕竹倒想看看这江夏能玩儿出个什么花来。 江夏在王燕竹面前挥舞了几下,然后对王燕竹说道:“从这一刻起,你将忘记你是一条狗。” “我本来就是不狗!”王燕竹压抑着怒火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耸肩道:“你看,戏法显灵了,你果然忘记了是吧?” “你......”如果王燕竹此刻手里有刀的话他真相捅江夏几刀,他感觉跟这个人说话真是太累了,也许每句话他都挖了一坑,等待着自己去跳。 江夏摇了摇头,笑着对王燕竹道:“有些人不注意惹着我,于是和我斗嘴被我骂,这种叫做不自量力。而有些人被我骂了一次又被我骂了第二次,如果他还惹我的话你知道这种叫什么吗?” 这一次江夏没有等王燕竹回答,而是直接吐出两个字:“犯贱。” 说完,江夏对着远处挥着手道:“公主殿下,多次不见真是令在下十分想念啊......” 蒙古三王子等人齐齐转头,只见安南国公主李如柳正在四名侍卫的随同下款步走来。这一次她没有蒙面纱,蒙古三王子的眼神之中顿时充满了炙热。 ps:感谢ben王、殇烃、激、黑猪香鸡几位大大的月票和捧场,谢谢你们。 另外告诉大家两件事。 第一、本书这周还有很多精华,大家可以踊跃发书评,版主会一一加精。 第二、手机登陆ap.可以登上手机纵横网,首页的充值渠道可以用手机短信充值,没有网银或者支付宝的朋友可以选择这一项充值方式,老虎刚才尝试了一下。弱弱的说,不如支付宝充值划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又是一场变故 没有蒙面纱的李如柳今日穿着一身淡金色的对襟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盘起来,用一根镶嵌着蓝宝石的发簪穿起来。 今天晚上的李如柳绝对是个十分耀眼的人,身上既有身为公主的尊贵气质,又有一种安静神秘的独特典雅。而她那一眨一眨的美目偶尔流露出来的神采,更加让人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江夏打着招呼走过去,李如柳笑着回应道:“江公子。” “前几日江公子还跟我说自己是个无名之辈,今日得以在这太和殿相见,足以见得江公子是有意欺骗我。” “公主殿下言重了,在下的外号就是‘英俊潇洒小白龙,金枪不不是,诚实可靠小郎君。’又怎么可能欺骗公主呢,只不过在下只是大明区区六品官员,根本就不值一提,实在是与无名之辈无异。” “的确,区区六品那还真就等同于无名之辈。”蒙古三王子一脸倨傲地说道。 江夏回头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是无名之辈,在下敢承认。而一般色狼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色狼,在下问王子殿下,你是色狼吗?” “本王” 蒙古三王子正准备回答,可是他张了张才明白这句话根本就无从答起。 回答自己不是色狼,那么江夏说过了“一般色都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色狼”,回答自己是色狼,这更加是不对。 江夏见蒙古三王子不说话,于是轻飘飘地又递上了一句:“不回答一般就等于是默认。” 这一下就连李如柳也忍不住掩嘴露出了笑意。 说话间,太和殿门口其实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数国家派来的使节都是男性,江夏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只有安南国一国来的是公主,其余都是大臣或者王子。 此刻太和殿内一名小太监高声呼喊道:“皇上驾到,宣各国使节觐见” 各国使节立刻一波也一波的走进去,江夏伸了个头往里面看了看。坑爹的,大明的臣子竟然早就已经坐到太和殿里面去了。原来按规矩大明臣子是主,所以得先入场。不过那些臣子都是从偏厅入口进去的,所以江夏不知道。 他想了想,干脆就弯着身子偷偷钻了进去,然后问左边桌子旁站着的小太监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小太监询问过江夏的名字以后带他到了左边首位下面的次位,和靳贵坐在一起。 这个位置安排让江夏微微已经,靳贵乃是礼部尚书,又现任的内阁首辅。可以说李东阳离开朝堂以后,靳贵就成了文官之首。他坐首位自然是理所当然。 但是江夏坐次位,这个安排就僭越了。下面那么大臣,像曹元、梁储他们都没能坐上这次位呢,他区区六品官就能坐次位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江夏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去。他对着靳贵笑了笑,然后又对旁边的曹元笑了笑。 两人也是十分友善的和江夏打招呼,靳贵低声问江夏:“你师父呢?怎么回去以后就不回京师了?” “师父他老人家想在老家安度晚年,有时间我去会看他的,届时会把大人的关心转达给他。” “我才没关心他呢,那老家伙年纪也不小了,老夫掐指一算他也该是入土的时候了。” 靳贵和李东阳同朝为官多年,感情十分深厚,所以开起玩笑了也是肆无忌惮。不过江夏却笑了笑对靳贵道:“其实靳大人,我倒是有办法让所有人都说你年轻。” “哦?什么办法?”靳贵精神一振,还以为江夏又研制出了像飞凤丹那种可以使人重现青春的药丸呢。 江夏微微一笑道:“匕首、鹤顶红、砒霜、上吊的丝巾,大人任选一种自我了结。相信知道此事的人都会说,哎呀真是可惜,这么年轻就” “你小子,老夫开一开你师父的玩笑你就这么小气?非要还回来。”靳贵顿时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 江夏赶紧致歉:“大人别误会,其实我也只不过是跟您开开玩笑而已。童言无忌,年纪轻不懂得说话,大人见谅。” “堂堂正六品皇娱司司使,皇族龙探的‘龙头’,还年纪轻不会说话?你小子就是心眼小。” 靳贵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看他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很明显他并没有生气。 一众使节一一向朱厚照行礼,然后拿出礼单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诵念一遍,然后便去右手边的位置上入座,鸿胪寺的官员早就等待在哪里,使节过去会有人给他们引领座位。 等到蒙古三王子走过去的时候他一下停住了脚步,目光斜睨向亦力把里的大王子。江夏心中微微一凛,暗道一声:“要出事儿。” 果不其然,蒙古三王子看着那亦力把里大王子轻蔑地说道:“莫日根?你凭什么可以坐在我的前面?” 亦力把里那大王子莫日根抬头看了蒙古三王子一眼,然后目光垂下去,淡淡说道:“这件事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大明皇帝陛下。” 蒙古三王子猛地看向朱厚照,冷冷说道:“皇帝陛下,你这是在侮辱我们蒙古帝国吗?” 若以疆土国力来说,蒙古比亦力把里自然要强上不少。但是论交情来说,大明和蒙古相互戒备,而亦力把里却一直和大明交好。 两者之间应该拉拢谁,应该安排谁坐那主位谁知道该如何安排。 可是此刻蒙古三王子借此发难,朱厚照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说在朕的心里,亦力把里跟大明关系要好一些? 江夏见朱厚照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站起身来说道:“三王子殿下,在下一直都夸你们达延汗是个懂礼节,有教养的大汗,怎么现在一到你身上就变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所说出来的道理无法叫本王信服的话,本王立刻回国将此事上报给父汗定夺。若是届时两国开战,哼哼” 蒙古三王子色厉内茌,话语之中威胁的意味丝毫没有掩饰。 江夏微微一笑道:“自己失了礼节还要动刀动枪,你们蒙古若是不怕天下人耻笑,那我们大明还会怕你们不成?” 江夏道:“所谓长幼有序,年长的人地位应该高于年幼的人。你是蒙古三王子,而莫日根殿下是亦力把里大王子。你们二人均是蒙古族人出身,而论年纪大王子大于你,位置自然在你前面,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江夏一番话直接将位置的安排顺序从“尊卑有别”变成了“长幼有序”,这一下蒙古三王子自然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他冷哼了一声,走到位置上坐下。 江夏对着朱厚照抱拳行了一礼,然后也坐了下去。 坐到位置上以后江夏看了那大王子一眼,大王子和善地对江夏笑了笑,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江夏自然也向其回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知道亦力把里是大明重要的盟友,所以也乐于和他打好关系。 席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压抑,朱厚照右手一挥道:“今日难得各国使节能够汇聚一堂,这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来,朕敬各位使节一杯,各位一路旅途劳顿,辛苦了” 说完,朱厚照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各使节敬了杯酒,各使节也一一端起酒杯将其喝进肚子里。 朱厚照道:“传膳吧!” 他身旁站着的小太监立刻高声喊道:“开膳” 一众宫女太监分别端着各种各样精美的菜式进入太和殿内,菜品一一放下。 朱厚照手一摆,声音略微提高说道:“好了,各国使节请用膳吧。” “谢皇帝陛下款待。”各使节齐声回道。 见到众人都开始吃饭,面对着满桌子珍馐美味的江夏也忍不住开始动筷子大快朵颐。可是突然之间江夏听见一声轻呼:“啊” 江夏抬头一看,只见那亦力把里的大王子一下倒在了桌子上。只见他先是口吐白沫,接着鼻孔、嘴巴、眼睛全都渗出黑色的鲜血来。明显就是中毒而死的。 江夏眉头一皱,而蒙古三王子也立刻站起身来走过去,他从头发上拔出自己的发簪在菜品里一一试了一下,只见银簪变黑,明显是有毒的迹象。 “有毒!”蒙古三王子惊叫一声,他抬头看向朱厚照道:“大明皇帝,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朱厚照也一下蒙圈了,这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其余各国使节也赶紧拿出身上的银器试验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毒,于是松了口气。 此刻亦力把里的一名使节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怒气冲冲地看向朱厚照道:“大明皇帝陛下,我们大王子这次前来是特地来和你们大明缔结友好盟约的,发生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够给我们一个交代!” “放心,我们大明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我敢拿项上人头保证,下毒之人绝非是我们大明的人。” 说完,江夏深深地看了蒙古三王子一眼,然后冷冷说道:“给我七天时间,我会给你找出来真正的凶手,给你们亦力把里一个交代。” ps:老虎今天感冒了,十分没有精神。去输完液后请假没上班,在家里坚持写了这三章。更晚了,各位见谅。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观察入微(上)一更 乾清宫御书房中,朱厚照刚刚派人将一众使节送回了鸿胪寺,并吩咐了礼部官员好生安抚。 然后紧接着朱厚照便召集了东厂刘瑾、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掌膳太监马大海,以及内阁几位大臣和江夏一同在乾清宫商议对策。 朱厚照给所有人都赐了座位,大家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着这件事,尽可能的在还原事情的真相。 朱厚照首先问马大海:“负责试菜的那些小太监有没有出事?” 马大海摇摇头:“回皇上,那些小太监刚刚由御医诊断过了,无一人有中毒的迹象。” “那下毒的人肯定就是那些端菜入太和殿的宫女和太监。”刘瑾肯定地说道,然后对着朱厚照道:“皇上,奴婢立刻让人把那些宫女和太监抓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逐一严刑拷问。” 朱厚照看了刘瑾一眼后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来,于是点了点头。 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也对朱厚照说道:“皇上,微臣去查探一下当日所有接触菜品之人的身份,以便看看有没有人来历不明。” “可以。”朱厚照也点了点头。 此刻马大海忍不住说道:“皇上,其实奴婢在选传膳宫女和太监的时候选的都是些入宫七八年的老人儿,按理说应该不会出差错的。” 马大海这句话其实是在反驳刘瑾和黄飞跃的怀疑,但是他人微言轻,所以不敢明着反驳。他毕竟是掌膳太监,负责传膳的那些宫女太监算得上都是他的下属。 刘瑾一句“严刑拷问”恐怕那些负责传膳的宫女和太监们基本上不死也得脱几层皮了,还能不能完整无缺的走出东厂,这个真的很难预料。 进入东厂被严刑拷问的人,能活着出来的马大海记不清楚有几个了,反正他所知道的人五根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刘瑾目光一冷,淡淡地看了马大海一眼道:“马公公,入宫七八年不代表就一定可靠,万一他们中间有那么一两个是下毒之人,恐怕到时候你也难逃干系吧......” “刘公公,我......”马大海没想到自己因为于心不忍帮那些宫女太监们说了一句话,最终却引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此刻的马大海全身颤抖,冷汗从额头、后背不断地冒出来。 刘瑾轻哼了两声,然后转身准备离开。一直闭目养着神的江夏此刻终于睁开了眼睛,叫道:“刘公公,请等一等。” 刘瑾原本已经朝着门口走去,江夏这一出声他立刻停住脚步转身过来看向江夏。 刘瑾的眼神透露着些许的不喜。 如此大事,按理说本就应该是由他东厂负责调查,但是在太和殿江夏却冒头说“七天以内会给亦力把里一个交代。”,这在刘瑾看来已经是无视他东厂,无视他刘瑾的一种僭越。如今江夏又开口打岔,刘瑾自然更是不喜。 刘瑾道:“江大人又何指教?” 江夏看向刘瑾,二人的关系就好像一块夏日里未经冷藏的五花腩一般。表面上看肉质还是好的,其实里面已经化了脓,烂透了。 江夏道:“在下认为下毒之人并非是传膳的宫女和太监。” 马大海立刻看向江夏,目光中带着激动与感激之情。 刘瑾微微一笑道:“哦?难道江大人知道谁是下毒之人?那刘瑾倒要请教请教了。” 刘瑾一口一个“江大人”,如此说话的方式其实明确表示出了他的不满。不过江夏却仿佛视若不见,直接说道:“在下也不知道下毒之人究竟是谁,但是在下知道应该不是传膳的太监和宫女们。” “应该?”刘瑾微微一笑,“那万一出现了意外呢?是不是江大人负责?” 江夏看向刘瑾,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和刘瑾的关系已经变了。 江夏很清楚这一点,自从他皇族龙探正式开始成立以来,他和刘瑾的关系就已经注定要变,并且也已经变了。也许以往刘瑾还存在利用他江夏的心思,但是皇族龙探成立以后,他江夏和刘瑾就已经变成了竞争的关系。 皇族龙探和东厂的职权范围以及内都太过于接近,基本上就等于是东厂的一个翻版。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江夏等于抢了刘瑾的权或者是分了他的权。 从这一刻开始,江夏要想和刘瑾再保持以往那种表面和气,私下相互利用的关系已经不可能。首先是刘瑾不会答应,其次是朱厚照也不会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 江夏突然转身,高声说道:“不知道各位大人有没有注意到当初亦力把里大王子中毒身亡时的动作?” “动作?”一众大臣纷纷议论起来,当时情况发生的突然,谁又去留心了那大王子的动作。除了五识过人,记忆力超群的江夏。 朱厚照道:“江夏,若是发现了什么赶紧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 江夏点点头:“是,皇上。” 江夏起身走到乾清宫的大殿中间,他用左手捂着自己的腰间突然叫了一声“啊!”。 所有人都愣了愣,不明白江夏在干嘛。 刘瑾甚至还忍不住讥讽了一句:“江大人,此处是乾清宫可不是你的皇娱司,大家没时间看你演戏。” “刘瑾......”朱厚照淡淡地叫了一声。语气之中夹杂着微微的不满,毕竟在皇娱司演戏的人还有他,刘瑾刚才一句话把他也嘲讽进去了。 刘瑾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微惊,当即低头鞠躬道:“奴婢失言,皇上恕罪。” 江夏说道:“其实刘公公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在演戏。只不过我演的是亦力把里大王子毒发身亡时的样子而已。大家注意看,大王子毒发的时候是用左手捂着腰间,然后才痛苦惨叫接着毒发而死的。” “这有什么玄机吗?”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忍不住问道。 江夏道:“当然有。” 说着,江夏用手飞快地捅了一下黄飞跃的肚子,黄飞跃立刻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ps:佳喻用舵主赏诱惑我爆发,我可耻的答应了,羞涩......五更,走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观察入微(下)二更 “大家看,玄机就在此处。” 江夏指着捂着肚子的黄飞跃道。 “众所皆知,以毒杀人是由内往外,毒素可能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或者是奇经八脉。如果大王子真的是因为吃菜品毒发致死,那么他应该是这样” 江夏用右手捂着胸口,做出了一个十分痛苦的表情。 “或者是这样。”说着,江夏又用双手捂着嘴巴,做出一个难受的样子。 做完,江夏道:“不管怎么样,只要大王子是吃饭菜中毒身亡就绝对不应该是用手捂着腰间这样子。” “哼,那大王子所吃的饭菜全都经御医查验过,都是含有剧毒。而你现在却说大王子不是吃饭菜中毒身亡的?” 刘瑾不屑地说道。 江夏摇摇头,叹息一声:“刘公公,想不到你还是没有明白。” “大王子用左手捂住腰,是因为他腰部突然剧痛。就好像刚才黄大人被我捅了一下咳咳,是用手捅了一下肚子。”江夏觉得怪异,特意加了一句。 “跟黄大人被我捅了肚子会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肚子一样。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大王子的腰部应该是被人射入了像毒针一样细小的暗器,这样他才会用手捂住腰。” 江夏这样一说顿时有不少人都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而刘瑾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大王子那些菜品都有毒这你又如何解释?” “这还用解释吗?如果不是宫女太监下的毒,那谁又有机会下毒?” 江夏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厚照突然眼睛一亮,他当即说道:“江夏,你的意思是原本亦力把里大王子的饭菜里是没有毒的。而有毒的反而是蒙古三王子的银簪,他假意用银簪去试毒,其实是用银簪往菜饭里下毒。” “一个堂堂鞑靼三王子,就算国家不是那么富裕恐怕要用点儿名贵的发簪还是不算难事吧。在我的记忆里面,那三王子的银簪恐怕在我们大明只要五两银子就能买到。”江夏道。 话说到这里,似乎一切谜题都已经解开了。 亦力把里大王子特意赶来大明缔结友好盟约,共同抵抗鞑靼的入侵。为了破坏亦力把里和大明的关系,蒙古三王子就暗中杀害了大王子莫日根,并且将此事嫁祸给大明。 大王子莫名死在大明万国朝会宴上,如果大明无法给亦力把里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可能亦力把里就会倒戈相向,转为支持蒙古攻明。 如此一来大明两面受敌,情况不容乐观。 如今虽然知道了凶手很可能就是蒙古三王子,但是朱厚照的脸色却更加沉重了,他皱着眉头道:“如此说来嫌疑最大的是蒙古国三王子?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是我们的推测,若是想要亦力把里的使节相信,恐怕还需要有实质的证据才行啊。” “想要实质的证据这倒是不难,不过得需要一点儿小小的手段。”江夏道。 朱厚照一脸欣喜:“你有办法?” 江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果皇上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试试。” “好,这件事朕就全靠你了。若是你能顺利解决此事,朕一定重重有赏。”朱厚照开怀地说道。 事情有了江夏接手,朱厚照似乎轻松了很多。以往的很多次经历似乎让朱厚照有了一个潜意识里的认知,那就是事情一旦交给江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江夏看了刘瑾一眼,然后对黄飞跃道:“黄大人,在下有些小事情需要找你帮忙,不知能够协助一二。” 朱厚照听了赶紧说道:“黄飞跃,在这件事解决以前,江夏有任何需求都全力配合他,明白吗?” “明白,微臣遵旨。”黄飞跃连忙说道。 朱厚照道:“好了,都散了吧。” 所有臣子一起起身,全都跪在地上高声道:“臣等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朱厚照离开以后,刘瑾看了江夏一眼后离开。江夏伸手揽着黄飞跃的肩膀道:“黄大人,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都听江大人的。”黄飞跃笑着点点头道。 出了皇宫,江夏坐着黄飞跃的马车一起到了他的府邸。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黄飞跃的府邸也是恢弘大气富丽堂皇,看上去十分气派。 不过这大晚上的江夏也没心思去废眼力游览黄飞跃的府邸,而是直接和黄飞跃去了书房。 黄飞跃的书房的确非常符合他这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偌大的书房里面放了三大排书架,书架上面放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经史典籍》,而是一卷一卷的卷宗。 江夏扫了一眼,眼尖的他分明还看见了有一卷卷宗上面写着他江夏的名字。 江夏饶有兴趣地走过去,黄飞跃连忙阻止。 “江大人!锦衣卫宗卷除非是有皇上圣旨,否则外人是不能观看的。” “皇上圣旨吗?”江夏将右手衣服的衣袖挽起来,露出那“如朕亲临”四个大字道:“这个算不算?” 黄飞跃顿时无语了,他看见那四个大字也无法淡定,只能屈腿跪在地上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抽出属于他自己的那卷卷宗,展开之后便见到上面写着:“江夏,生于弘治二年五月初十,苏州人士(备注:真假待查)。性格,好色下流、卑鄙无耻、贪财贪利、好逞口舌之利”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夏顿时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他将卷宗一收,干咳了两声道:“锦衣卫对人的评价咳咳,还是挺公正的嘛。” 黄飞跃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尴尬地说道:“也有好话,也有好话,在后面” “嗯?”江夏继续展开看了看,果然后面还写了几句:“此人诡计多端,行事不可以常理推度。此人不拘泥于世俗礼节,即便对皇上也多有无礼之处” 江夏真心是没有兴致看下去了,如果这也算夸赞那他江夏的“优点”真是太多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妙计显真凶(上)三更 “那些都是下面人做的,有失偏颇有失偏颇”黄飞跃尴尬的脸都有些红了。 江夏摇摇头道:“我自己的优点我自己知道,黄大人不必如此。好了,咱们言归正传,现在还是先来谈一谈亦力把里大王子被毒杀一事。” 提起这件事,黄飞跃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他问江夏:“江大人,不知道此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江夏问黄飞跃:“我想问一下黄大人,你们有没有在鞑靼那边安插专门刺探情报的人?” “有。”黄飞跃直接回答。 “其实这样的事对于各国来说都属应有之义,比如像在鞑靼境内,我们不仅设有在明处的大明坊,用以传达两国之间的讯息。同时也有设在暗处的眼线,具体是哪些就的确不方便给大人透露了。总之锦衣卫有,东厂也有。” “那照黄大人这样说来,鞑靼也在我们大明设有这样的地方?”江夏问。 黄飞跃点头,“自然是有的,比如京师城南的‘草原之乡’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这一次我们邀请鞑靼人来参见万国朝会就是直接用快马国涵到蒙古国内的‘大明坊’,然后由大明坊的人转交给鞑靼官员,鞑靼官员再一层一层的递上去。 而鞑靼人来到京师以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草原之乡的人通知我们一起进行。像安全、住宿、忌讳等问题都是草原之乡的人来和我们沟通的。” “好。明白了。” 江夏将手中自己的卷宗往黄飞跃的书桌上一放,再问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大明和鞑靼的国书往来要在哪里才能找到?” “礼部。” 京师西城,筱竹雅叙。 正如黄飞跃所说,各国之间相互打探情报是十分正常的事。摆在明面上的就好像咱们现在的驻外国的外交领事馆一般,负责两国之间的沟通协调问题。 而私下里的情报点则是用来打探一切大大小小的情报,比如现在这个筱竹雅叙,无论是从名字上还是装饰上都跟中原茶楼没什么区别的茶楼,其实就是蒙古人的一个情报点。 今日筱竹雅叙停业没有接待任何客人,偌大的大厅空空荡荡,位置上只做了蒙古三王子以及一名中年男人。其余就是十几个蒙古护卫严密把守着。 三王子为那中年男人倒了一杯羊奶酒,笑着用蒙语说道:“在这中原风格的茶楼里面,喝着咱们大漠的羊奶酒,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怪异啊。”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三王子说道:“三王子这次做成了如此大事,回到国内必然会受到达延汗的欣赏,他日继承汗位指日可待,米尔恩提前恭贺王子殿下。” “哈哈这件事还没有完结,小王还得靠米尔恩大人继续给大明施加压力,让他们及早承认这件事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过失。这样一来他们无法给出凶手,回国以后你将此事报告给你们可汗,届时可汗震怒,亦力把里必将抛弃大明和我们蒙古国联手分食大明这块鲜美的肥肉。” “希望我们所谋之事能够早日成功,干杯。”米尔恩道。 若是江夏在场,他一定能够认出来,米尔恩其实就是亦力把里的使节之一,万国朝会宴上也正是他愤怒地向朱厚照要求大明要给他们亦力把里一个交代。 和蒙古三王子见完面以后,米尔恩从后门走出了筱竹雅叙。 此刻王燕竹突然跑到了大厅之中,他用蒙语对蒙古三王子说道:“三王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三王子皱眉问道。 王燕竹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三王子,语气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是大汗刚刚派人送来的书信,你看。” 三王子一头雾水地抽出信封里的信看了看,这一看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可能?”三王子喃喃说道。 信是用蒙语写的,上面盖着达延汗的印章。信中的内容是叫三王子放弃计划,原因是亦力把里已经主动派密使前来和他们蒙古缔结合作盟约,明年亦力把里将和他们蒙古一起出兵进攻大明。既然是这样,那么就没有了杀亦力把里大王子的必要。 否则亦力把里大王子一死,大明反而会防着亦力把里报复,亦力把里再也无法达到“奇兵”的效果。 三王子无奈的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已经无法回头了,事已成定局。” “殿下,当务之急是立刻回信给大汗,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否则等回国以后再向大汗禀报,恐怕会被大汗责备。”王燕竹道。 他在三王子身边是一个谋士型的人物,此刻接到信就回无疑就证明了大汗的信来晚了,与三王子执行任务无关,这样回到蒙古才会免于责罚。 三王子点了点头,立刻让人准备文房四宝,然后亲自写了一封回信。信中写明他已经在万国朝会之上杀了亦力把里大王子,此事已经无法扭转,只能继续下去。 信写好以后三王子盖上自己的印章将书信交给王燕竹,嘱咐他立刻派人把信送回蒙古。 王燕竹接到信以后点了应了一声:“王子放心。”然后退下。 筱竹雅叙对面的清风楼上,风啸和耿中秋陪着江夏一起在那里饮茶。三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筱竹雅叙里面出来了四名穿着汉人服饰骑着马匹离开的男子,四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耿中秋道:“这地方如此偏僻倒还真是不好找,幸好我们一早就派了风门的弟子跟踪着那蒙古三王子,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地方。” “这也得全靠掌门精通伪造之术,仅仅靠着从礼部取出来的几份国书就伪造出了达延汗的印章,同时还找到蒙古人学了蒙语,所以才可以以假乱真。” 风啸一脸敬佩地说道。似他这种武力值比较高的人,一向都比较佩服像江夏这种脑力值比较高的人。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里吹捧我了,快点派人去接应跟踪的风门弟子,不要让那回信丢了才好。” “掌门放心,千门八将已经分为四组一同前去,绝对万无一失。” “嗯。”江夏点了点头。 夜晚,江夏一直在皇族龙探衙门里等待着,终于耿中秋和冷雨一同前来。耿中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江夏后说道:“掌门,这封信拿到手了,另外那四个送信的信使也被我们给解决了。” “好!干得漂亮!”江夏拍了一下手,他将书信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立刻派人把书信送到亦力把里的使节们那里去,我倒要看看这一次那蒙古三王子究竟还要怎么狡辩。” “是!”耿中秋收了书信以后退下去。 帝一百八十六章 妙计显真凶(中)四更 亦力把里的使节就住在鸿胪寺的厢房之中,这鸿胪寺就是专门负责接待外国来宾的衙门。 耿中秋和冷雨穿着一身皇族龙探的制服来到鸿胪寺,表明来意以后鸿胪寺的官员立刻带着二人前去见了米尔恩。 看见耿中秋和冷雨二人,米尔恩问道:“你们是何人?来找我有什么事?” 耿中秋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米尔恩道:“使节大人,这封书信是我们从蒙古人送信的信使手里截下来的,看过书信你就明白了。” 米尔恩心中一惊,他故作镇定的接过书信,拆开看过以后米尔恩心中大骇不异。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真的让这些汉人把整盘计划都掀出来了。 米尔恩把信背在后背,然后愤怒地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蒙古人做出来的,真是狼子野心,竟然妄图陷害我大明盟友使我们亦力把里和他们蒙古合作,真是痴心妄想!” 米尔恩道:“多谢两位前来送信,信交给我就行了,我会把这封信呈给我们亦力把里可汗的,让他知道蒙古国的奸计。” 耿中秋和冷雨对视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该我多谢两位才对。”米尔恩客气地说道。 事情终于解决了,江夏一连在皇族龙探衙门忙了好几天,这一下总算是放下心来。派人给朱厚照说一声没事了以后,江夏回到逍遥山庄在如霜和念奴的侍奉下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抱着两位佳人安心入眠。 次日江夏特意睡了一个懒觉,一直在正午时分才起床。 原本还准备坐在院子里好好地享受一下上官紫月新学的如沐春风脚底按摩大法,可是刚刚才躺下张永就在韩慕枫的带领下来到了四季居的院子。 一见到江夏,张永就焦急地说道:“哎呀江夏兄弟,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享受呢,亦力把里的使节在乾清宫找皇上大闹了一番,并且说明他们今天就会回亦力把里,亦力把里再也不是大明的友好盟友,他们让皇上等着承受亦力把里可汗的怒火,你快随我进宫去看看吧。”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把证据交给亦力把里的使节了吗?这群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江夏一下翻身而起,然后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把老爷的官服拿来,老爷要进宫去煽人!” “啊?”张永一下傻眼了。 房内几名丫鬟立刻为江夏拿来朝服,替他整理好以后衣服以后江夏立刻招呼张永道:“走吧张大哥,让我进宫去看看亦力把里的那几个家伙究竟在跟我唱一出什么样的戏。” “诶,江兄弟,你别太冲动” “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们!” 江夏和张永一起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乾清宫,乾清宫中除了亦力把里的使节以外,另外蒙古、安南国、交趾国、暹罗国、真腊国等等使节几乎全都在。 江夏刚刚走进乾清宫就听见亦力把里的使节大声嚷嚷着:“你们大明简直就是言而无信,说了七天之内给我们一个交代,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交代呢!” “我们今天就要走,马上就要走!大王子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我们必须完整无缺的把王子尸体运回国内,让可汗看到王子最后一眼。你们大明,等待着承受我们亦力把里的怒火吧!” “等待着承受亦力把里怒火的人不是我们大明,而是你自己!”江夏一声高喝,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江夏。 江夏走进乾清宫内,他看着米尔恩道:“你明明知道毒杀你们亦力把里大王子的人是这个家伙,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大明的麻烦?” 江夏反手一下指向了蒙古三王子。 三王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然后便是勃然大怒道:“你什么意思?想要冤枉本王吗?若是你今天不拿出证据来,本王不看见你的人头我蒙古五十万铁骑立刻挥师南下!” “哎呀呀,五十万铁骑,我好害怕呀。”江夏夸张地叫着,神情上除了戏谑以外,哪里还有什么害怕。 江夏看向米尔恩道:“如何?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出真相,否则你叛国的罪名就逃不掉了。” 米尔恩有些惊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封可以作为铁证的信他昨天已经拿去给蒙古三王子看过了,当时就化成了灰烬,绝对不可能还有第二封。 米尔恩料想江夏不可能还有证据,于是色厉内茬地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们亦力把里的人现在就要走!” 说完,米尔恩叫道:“我们走!” 走出三步,米尔恩突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冒到头顶。他转过身一看,只见跟着他一起的其他使节竟然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江夏微微一笑,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笑着说道:“如何?昨天你是不是接到了这封书信,然后你立刻就把这封信拿去给了这个蒙古小子,亲眼看着它化成了灰烬是吧?” “可惜啊,这封信不止给过你,还给过你们一同前来的所有人。” 江夏话一说完,其余亦力把里的使节全都从怀中拿出了书信,一名使节站出来看着米尔恩道:“米尔恩,拿出你的书信来,否则你就是叛国!” 米尔恩的书信早就已经化为了灰烬,哪里可能还拿得出来。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下软在地上,他看着江夏喃喃道:“你阴我?” 江夏微微一笑道:“喲,这都让你发现了?” 江夏看着米尔恩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演戏的本事,说实话。演的真差劲” “你们国家的王子死了,跟着你一起来的人都还在惊讶,都还在确定你们王子有没有救活的希望。都还在检查你们王子是怎么死的。只有你,在那里大声嚷嚷让我们大明给你一个交代。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很有问题了。” 说着,江夏又看向蒙古三王子,他拍了怕蒙古三王子的肩膀笑着说道:“说起来倒是你的胆子挺大的,杀了人竟然还敢跟着一起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你自己写的信自己都认不出来吗?” “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蒙古三王子将头扭向一边,抬起头说道。 “你不明白吗?那我就让你明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妙计显真凶(下)五更 江夏十分自信地将书信一抖,指着那书信上一方小小的印章道:“笔迹也许可以造假,但是印章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是无法造假的东西。这枚印章虽然雕刻的是蒙语,但是相信还是有人认得出来是什么内容吧?” “巴尔斯博罗特,是这位三王子的印章。”一名亦力把里的使节看了一眼那印章后说道。 江夏左手抛了抛,笑着说道:“刚才呢,在下不注意从这位三王子身上拿了一点儿东西下来,大家对比一下就知道这书信上的印章是真是假了。” 印章虽然是可以作假,但是却经不起检验。因为每个人雕刻印章时下刀的手法都不一样,造成字体的每一个笔画宽窄都有区别,这也就是印章真假容易分辨真假的原因。 江夏顺手牵羊从三王子身上偷来了印章,然后他用印章在朱厚照书桌上沾了点儿印泥,就在那封信上按下印章。 三王子还在摸自己腰间皮囊里的印章,江夏已经直接将印章抛给他道:“只是借用一下,还望你不要介意。” 要知道江掌门在成为千门掌门之前是干嘛的,那神偷的技艺绝非浪得虚名。 三王子顿时脸色惨白,江夏将书信交给旁边一名亦力把里的使节道:“大家可以传阅一下,相信每个人都会分辨这封书信是真的还是假的。” 亦力把里的使节一一传阅了一下,然后旁边站着的安南国公主也看了看。安南国公主说道:“我对印章还算有点研究,这两枚章印绝对是出自同一枚印章。” 江夏对着李如柳微微笑了笑,点头道:“多谢如柳公主帮忙验证。” 李如柳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江大人不必客气。” 江夏这一下转身看向蒙古三王子,剑眉微微一挑:“如何?还准备继续抵赖吗?” 蒙古三王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冷光,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就看见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把匕首道:“本王就算死,也会拉你当垫背的!” 说完,三王子突然一匕首朝着江夏刺过去。江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三王子功夫不错,招式一下三变再次猛攻向江夏。 江夏再次退了两步以后一把捏住三王子右手手腕,真气一吐那三王子的手腕立刻被他捏碎。 匕首落地,江夏一脚将他踢的倒飞出去。 而就在此时,跟着蒙古三王子一同前来的几名使节竟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他们齐齐将竹筒对准了朱厚照,江夏双目一瞪,当下没有丝毫考虑立刻运转八步赶蝉跑到朱厚照身旁。 几名蒙古使节扭动竹筒后半部,几个竹筒一起射出针形暗器。江夏一跃而起,用身体替朱厚照挡住了那几枚针形暗器。 由于那种暗器只能射出一枚毒针,一旦使用就没了效果。 乾清宫外的张永,以及几名锦衣卫全都跑进来用刀架着蒙古三王子和他几个蒙古使节的脖子。 其他各国使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正当他们刚刚松了口气时,突然他们听见一声悲痛欲绝地呼叫声。 “江夏!大哥!!!” 朱厚照狂吼一声,他抱着江夏,只见江夏脸色变成乌黑一片,嘴角和鼻孔里面不断流出乌黑的鲜血,症状和亦力把里大王子的症状一模一样。 “解药!给朕解药!”朱厚照对着蒙古三王子大声吼道。 蒙古三王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狂笑着说道:“没有解药,这种金蝎毒是我们大漠最猛地毒,没有解药。他会武功,靠着真气还能撑一两个时辰。就这一两个时辰,他会感觉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体内噬咬一样痛苦。哈哈哈哈......” “朕要杀了,朕要将你凌迟处死!朕要将你五马分尸!拉下去,先打入天牢严加看守,若他逃出了天牢,任何参与看守的人全都得死!” 朱厚照大声狂叫着,整个人仿佛已经有些一丝癫狂。 “哈哈哈......伟大的成吉思汗子孙是不会怕死的,哈哈哈......” 蒙古三王子和那群蒙古使节都被押出了乾清宫,张永这才反应过来:“御医!快点传御医!” 江夏看着朱厚照,他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鲜血,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皇上......让他们出去,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江夏不断地吸着凉气,他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而他现在的感觉也的确是犹如蒙古三王子所说的那样,体内感觉又一万只蚂蚁在噬咬自己的内脏一般,痛苦至极。 朱厚照终于没能忍住流出了眼泪,他不断地摆着手道:“出去!全都出去!” 各国使节慢慢离开了乾清宫,李如柳看着江夏那样子欲言又止。 她先走出了乾清宫,临跨出门槛那一下她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手腕。原本准备说话时,她身旁的那名跟着她一起来的中年男子说道:“公主,不要冲动,不能这样。” 李如柳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将头转了回来,没有再看江夏。 乾清宫大殿之中,朱厚照眼泪止不住地留着,他哽咽着说道:“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大哥!!!” 江夏身体微微颤抖着,每过一秒他都觉得十分痛苦,十分煎熬。他对朱厚照说道:“你记住,一定要忍足一年,给自己留下子嗣。正德十五年的时候你要小心,不能碰水,遇水就让。以后自己当皇帝不要太贪玩儿,你有能力做一个明君,我也希望你能做一个明君,答应我......”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要不死,你不要死......”朱厚照仿佛已经哭崩溃了。 江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他叹息道:“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离开也是应该的。我想我是不行了,临死前我想跟你说。我......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 “我也是,我也是......”朱厚照大叫着说道,“我真的把你当大哥,你要离开我,不要死啊......” “答应大哥最后一件事......”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江夏看着朱厚照,一言一语地说道:“杀了我,不要让我临死以前还这么痛苦......” ps:五更完毕,我去捡我的节操,佳喻一诱惑我就从了,羞涩......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李如柳死了?(第三发) 夜已深,天空之中下起了小雪。 对路途最为熟悉的当属风啸,毕竟行走江湖多年,不像布缙云他们那样躲在杀人谷多年没出来行走,出了京师就立刻摸瞎了。 伤势已经全好的江夏没有再继续坐马车,而是选择了和风啸他们一起骑马。如今江夏和风啸并骑而行,风啸指着前方说道:“再往前走应该就到徐水县,我们可以先在县里找一家客栈歇息一晚,等天亮了再上路。若是不耽搁的话,相信明日黄昏就能到保定了。”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大家脚底下加快着点,再往前走没多远就有客栈了。” “好!”千绝行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夹了夹马腹驱马上了前。 江夏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以后众人停下来。只见道路旁边一家略显老旧的客栈还亮着烛光,站在客栈外面的一个小老头佝偻着身子,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各位客官,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就在本店住下吧。现在县城里的城门都已经关闭了,你们去也找不到地方住。” 江夏看了看天色,时候的确已经不早,县城很有可能真如这小老头所说已经关闭了城门。江夏驱马前行,走到李如柳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旁边,俯身问道:“公主,要不就先在这家客栈里面委屈一下?” “一切依你所言。”李如柳从马车里传来声音道。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高声说道:“好了,大家下马,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家客栈里面。” 众人纷纷下马,然后各自将马牵到客栈旁边那简陋的马厩里捆好。小老头大声叫道:“大壮,二壮,都快出来,给客官们的马喂点草料。” “来了。”客栈里面传出两声应喝。 接着小老头对江夏他们说道:“各位客官里面请,老头子我这家客栈没什么工人,只有我和我老伴儿以及两个不成材的儿子,所以有什么怠慢的还请客官们多多见谅。不过客官们放心,我这客栈的房间每日都会打扫,虽比不得那些大客栈奢华但也算干净。我家老伴儿所做的饭菜也......” 江夏没等小老头说完,直接从腰间的钱袋子里取出三锭银子给他,道:“老人家,我们就住今晚一晚。烦劳你给我们准备多一点房间,然后准备一点热水给我们随行的女眷洗澡。” “放心放心,老头子我立刻就去准备。”小老头欢天喜地的接过银子,正准备离开时江夏又叫住他:“老人家,再准备点酒菜出来。” “晓得,晓得......”小老头笑着说道。 众人坐在客栈大厅等待着酒菜上来,江夏四处走动到处打量了一下客栈。走到客栈西边靠近窗户的地方,由于此处靠近马厩,江夏凭借着过人的听力听见那小老头和他那两个儿子的声音。 两儿子其中之一说道:“爹,这次来的这些人可都是肥羊啊,你看着这些马,每一匹可都是上等了良马啊。” “对对对,还有他们一起随行的姑娘。我的乖乖,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漂亮的姑娘呢。要是能摸上两把,那真是少活几年都心甘啊。” “你们两个眼大肚皮小的东西,光看人家是肥羊了,没看见他们那些人每一个身上都带着刀吗?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我们敢对他们下手,恐怕一不小心连命都得丢掉。” “爹,你该不会是准备就这样放过他们吧,这我可不答应。人多算什么,一包迷药下去,仍他是千军万马来了也得倒下。咱们做的就是这拎脑袋换富贵的买卖,这么怕死干嘛?大不了咱干了这一票立刻收手......” 江夏没有再听了,反正他已经确定了这是一家黑店。 此刻风啸和冷雨也走了过来,风啸低声对江夏道:“掌门,一会儿我们吃东西的时候小心着点儿,江湖上有句话叫做‘荒道野店,大意上天。’,我看这客栈可能并不简单。” 冷雨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风啸的说法。 千绝行也跟了过来,笑着低声说道:“这根本就是一家黑店,血腥味儿浓到了极点,看来干过的买卖不少呢。” “那看来想要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今天晚上得开个杀戒了。”江夏笑了笑道。 四人商议了一下,然后各自通知了底下的人,让大家小心注意。一会儿只要是确定了这客栈里的人有动手的意思,那就不留情面直接杀了就是。 大约又等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小老头终于和他那两个儿子端着酒出来。小老头客客气气地说道:“哎呀,让客官们久等了,真是罪过罪过......” 一边说着,小老头一边将热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安南国使节团的护卫统领立森正准备走过去吃东西,江夏不着痕迹地拉了他一把,伸手偷偷做了一个危险的手势。 立森看了江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菜是油焖鸡、炒白菜等下饭可口的菜,酒是极烈的烧刀子。在这寒冬天气里,能够吃着肥嫩的鸡肉喝着暖身暖胃的烧刀子,这绝对算是一种享受。 江夏和千绝行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挥了挥手道:“来来来,都过来尝一尝,这鸡正是让人一看就觉得食欲大增啊。” “好,尝尝......”千绝行他们相互分了一个酒碗,然后将酒倒在碗中。 江夏最先拿起一碗酒对众人说道:“好,大伙儿辛苦了。”说完,喝了一口酒。 其实倒也没有真的喝,只是用酒把嘴唇湿润了一下而已。 “啊......好酒啊......”江夏抹了一下嘴唇,一副畅快的样子说道:“酒不错,挺烈。” “咦......这酒未免也太烈了吧?怎么有点儿头晕?” 说完,江夏手中的碗一松,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对啊,怎么头这么晕啊......”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等到最后一个爱演的千绝行还指着小老头说了句“酒里有迷药”再倒下以后小老头顿时兴奋的哈哈大笑。 他赶紧叫道:“都放倒了,大壮二壮,带刀出来。男的宰了,女的留下......” 千绝行和江夏都已经悄悄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剑,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江夏突然听见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嗖嗖嗖”的声音响起,箭矢不断从窗外射进客栈,小老头和他那两个儿子在第一时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江夏他们反应很快,纷纷将桌子倒下,人躲在桌子后面,除了有一个安南国护卫被射杀以外其余还没有一个人受伤。 三轮箭矢射完,客栈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江夏一看,又是上一次刺杀他的那群黑衣人,而这一次人数更多。 江夏没有想到,安南国那边竟然派来了这么多的杀手,看来那边的人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铲除李如柳。 砰!客栈的桌子一下弹飞起来撞向那些黑衣人,然后只见一道人影闪烁,四名黑衣人齐齐捂住自己的喉咙,不知道何时他们那里已经被隔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如涌泉一般不断往外冒。 四名黑衣人连呼叫都没有发出来,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能够有如此功夫外加如此速度的人除了千绝行不做第二人想,千绝行将手中的短剑放在自己鼻孔下面深深地闻了一下。 他一脸迷醉地说道:“好臭的血味儿,不过我喜欢......” 江夏、风啸、七大杀手以及安南国的护卫一同朝着黑衣人扑过去,七大杀手之中武功最高的自然是年纪最大的第一杀,布缙云。 只不过他不太喜欢杀人,所以出手要相对温和一些。 “咔嚓!”江夏看了布缙云一眼,就是一名黑衣人被他打断了脊骨。如此手段......的确温和。 “吉利哇呀噶比!”黑衣人杀手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江夏就听见一声惊呼,扭头一看他才发现那一声惊呼竟然是李如柳传出来的,而一直站在李如柳旁边保护她的护卫统领立森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从李如柳的后腰插进去,整把匕首的刃已经全部没入到李如柳的身体之中。 李如柳转头看向立森,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的出口。 看见这一幕江夏微微皱了下眉头以后却悄悄的舒了口气。 冷雨在七杀之中精通的是暗器,他右手一挥,三把飞刀呈品字形排列一下飞射出去。 其中有两把飞刀射入立森的双腿之中,另外一把飞刀射中了他右肩。 立森一下跪在地上,江夏转头看向那些黑衣人,沉声喝道:“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七大杀手下手顿时更加凌厉起来,凭借着他们的功夫,这么二三十个黑衣人杀手根本就废不了他们多少功夫。 不一会儿,千绝行从客栈外面跑回来。最后一个逃出去的杀手也被他给击杀了,有千绝行在,他看中的目标想要逃跑基本就等于是痴心妄想。 千绝行对着江夏点了点头,江夏转身走到李如柳的尸体旁边,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声对着那尸体说了一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死......” ps:感谢怎敌刹那芳华、猛胡子张飞、完美瑕疵、激将大概、白面书生等人的月票和捧场,第三发送上,稍后还有第四发,敬请期待。若是感觉老虎够努力的,来点儿月票鼓励一下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抵达安南(第四发)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一名侍婢模样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尹人面递了一个小药瓶给她,她接过药瓶拔出红布瓶塞在手心里抖了一点药粉。 在脸上抹了一下后,这名侍婢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面具”。 江夏第一次遭遇安南国刺客刺杀的时候就已经肯定了李如柳身旁有内奸存在,既然知道,那江夏又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所以他让尹人面暗中给李如柳换了个模样混在侍婢当中,同时又从侍婢里面挑选了一个人来由尹人面打扮成李如柳的样子。 易容术出神入化的尹人面很轻松的将这件事完成,所以刚才被杀的人不是李如柳,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侍婢而已。 李如柳抬头看向立森,语气平静地问他:“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本宫?” 立森在李如柳还没有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时就已经惊骇到话也说不出来,如今真实确定了李如柳没死以后,立森更加惊恐。 见立森没有说话,李如柳看了那死掉的侍婢一眼道:“你杀的是芳华,你知不知她一直都很喜欢你?” 立森脸色微微动容,他看了那叫“芳华”的侍婢一眼。能够被挑中假扮李如柳的人其本身必然也是一个面容不俗的美人。 立森很明显对芳华也是有意的,他双目微微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虽然他没有大吼大叫,但是任谁都感受的到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痛苦。 李如柳最后再加了一句:“本宫并不怪你,因为本宫知道你肯定也是身不由已。原本本宫就准备把芳华许配给你,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本宫会把你们合葬在一起的。” 立森看向李如柳,双目中充满了感动的神色。他微微吸了口气,身体艰难地挪动了一下。 立森伸出手去握着那侍婢的手,然后对李如柳说道:“公主,立森对不起你。立森只能劝你一句,小心‘关南王’。” 李如柳点了下头,然后对江夏说道:“能不能请你给他一个痛快的?” 江夏点了下头,还未开头就看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 立森的头立刻耷拉了下去。 动作如此快,如此热衷于杀人的家伙除了千绝行还能有谁。 江夏看了千绝行一眼,千绝行咧着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习惯,习惯而已” 江夏扯了扯嘴角,“这个习惯还真是挺别致的。” 如果你现在问江夏渡过什么样的夜晚最难受,那么江夏肯定会回答你眼下这个夜晚过的就是最难受的。 相信没有人会喜欢陪着满屋子的尸体过一晚上,但是屋外又是寒风凛冽,不呆在这样的屋子里又不行。 终于,天亮了,雪也停了。经过一整夜的降雪,此刻客栈外面的道路上已经积淀起厚厚的白雪。 江夏拉开客栈门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一片洁白的景色让人感觉美的心旷神怡。 一轮太阳从东边的山头那里升起来,冬日的太阳虽然并不能散发出多少温度,但是却足以令人心生暖意。 此时此刻,仿佛昨晚的厮杀都不曾发生过,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李如柳没有食言,她亲自安排侍卫连夜将芳华和立森葬在了客栈后面。发生的一个小插曲就是安南国侍卫在客栈后面挖掘时竟然挖掘出一个大坑,坑里有七八具骸骨。 客栈那小老头口中的老伴儿早已经在客栈的厨房里面服毒自杀,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如此报应不爽也令江夏他们唏嘘感慨了一番。 黑衣人杀手的尸体被江夏他们挪进了客栈之中,然后在离开客栈的时候江夏让风啸和冷雨一把火把客栈给烧了。 路上,李如柳也不再坐马车,而选择了骑马。如此一来众人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江夏和李如柳并骑前行,听着李如柳给他讲述安南国现在的情况。而苏媚娘则紧紧地坠在江夏身后,那样子好像是在照看自己最心爱的宝贝,生怕别人摸一下、动一下一般。 照着李如柳所说,现在的安南国形势并不乐观。 安南国因为和中原交往过甚,所以在朝廷官制体系上也和中原相差无几。一样有礼、兵、吏、户、刑、工六部。不过区别就是安南国的礼部是最不受重视的,反而兵部尚书手握兵权是朝中百官之首。 再者好像王殿大学士、吏部尚书这些也能集结文官和兵部尚书抗衡,自称一股力量。 除去了百官以外,其实真正威胁最大,势力最强的便是安南国“三王一公”。 “三王”分别就是关南王、仁贤王、逍遥王,“一公”就是王后的哥哥,安南公爷。 此四人前三者各自都有封地,也有兵权。不仅有自己的正规军队,同时还蓄养了大量的私军。后一人则是安南国最大家族的代表人物之一,手中所握着的财富资源可说是安南国之首,并且所蓄养的私军众多,实力不可小觑。 立森临死前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派出杀手前来刺杀李如柳的人便是关南王。江夏着重问了一下此人的情况,照李如柳所说此人算得上是安南国内夺位之意表现的最明显之人。他是安南国王室宗亲,年轻时便已经是安南国有名的名将,在军中威望甚高。 虽然之后安南国王削了他的兵权,但是他已经牢牢控制着属于他的那支“关南军”。这支军队可说是安南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之一,能够与之抗衡的便只有升龙府内的“升龙军”。 手握兵权,又是王室宗亲,难怪对王位如此有想法。江夏点点头,也算对其表示了理解。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夏他们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安南国的杀手。唯独有几次在比较偏僻的路上遇到了一些绿林土匪,不过这些事有七大杀手在结果基本没有任何悬念。无人可杀,千绝行一路都大呼着无趣。 江夏他们一路都选择的是去安南国最近的路线,有路走路,有河渡河。这一路走来,江夏甚至连走了多久都已经没有再去刻意记忆,反正他就是感觉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不过还好,路途再远总有尽头,江夏他们已经过了南宁抵达思明县。 思明县便是和安南国接壤的地方,江夏他们总算是要进入安南国境内了。原本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李如柳一句话又让江夏担忧起来,她告诉江夏,进入安南必须要先通过“卷云关”而这个卷云关的守关大将便是关南王的人。 第两百章 软禁(第一发) 卷云关算得上是安南国的四大雄关之一,此处是南边进入安南国的必经之地,也是咽喉要道。在这卷云关的两边分别是王行、梓杨两座大山。而卷云关就修筑在这两座大山中间的这条道路上,如此雄关当真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江夏他们一行人到达这卷云关下后莫里森上前亮明了身份,很快卷云关打开,关隘守将黎伽亲自带着手下一众将领走出关口。 见到了李如柳后,黎伽和一众将领一起跪地行礼道:“末将参见公主殿下。” 李如柳微微点了下头,右手虚抬道:“黎将军不必多礼。” “谢公主。”黎伽带着一众将领起身。 在卷云关大小将领的陪同下,江夏他们进入了卷云关。刚刚开始接触江夏还觉得这黎伽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缠嘛,至少是客客气气的。 进入到卷云关以后李如柳他们并未打算逗留,直接就准备离开卷云关。一行人正往卷云关的出口走去时,黎伽叫道:“公主请慢!” 江夏等人停下脚步,众人一起转身看向黎伽。 李如柳对黎伽道:“黎将军,国王病重,本宫着急回宫探望,黎将军叫住本宫是有事?” 江夏一路上虽然学了一些安南语,但由于时间太短所以此刻也只能听出一个大概意思来,于是莫里森就站在一旁低声给江夏解释着。 黎伽对着李如柳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进来这卷云关附近出现了许多的土匪强盗,若是让公主单独上路末将无法安心,还请公主在这卷云关关城内等到两日,末将立刻从三阳关调一支兵马过来护送公主殿下。” “不用了,本宫带有护卫,区区土匪强盗不足为惧。”李如柳冷冷说道。 说完,李如柳转身又准备走。 而这一次黎伽干脆就带着手下的将领跑到李如柳他们前面,直接拦住了李如柳他们。这一下任谁都看出来了这个关隘将领是来者不善。 江夏微微眯了眯眼睛,千绝行、风啸他们则直接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兵器。 李如柳冷然地看着黎伽,气势犹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女王一般淡淡问道:“怎么?黎将军准备强行拦住本宫不让本宫过关?” “末将不敢。”黎伽低头道。 “不敢就滚开!”李如柳罕见的发怒了,冷喝了一声。 黎伽和一众将领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他高声说道:“请公主陛下恕末将不能从命,末将明知道有凶险还让公主前去犯险本就是失职,若是公主因此出了什么意外末将也是死罪。左右都是死,若是公主要离开请先杀了末将。” 说完,黎伽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长刀双手捧着递向李如柳。 铮铮铮铮江夏往周围一圈晃了一眼,只见黎伽把佩刀递向李如柳的时候,关隘上的强弓硬弩已经不动声色的将箭尖指向了自己这些人,而附近关城旁边的士兵也纷纷将佩刀拔出了一半。 很明显,若是李如柳真的去接黎伽递过来的那把长刀,恐怕一场血战立刻就会引发。 李如柳深深地看着黎伽,她突然微微笑了笑,然后点了下头道:“黎将军果然忠义无双,既然黎将军如此为本宫考虑,那本宫也就不不再推辞了,希望黎将军早日将三阳关护送本宫的兵马调过来,本宫很急。” 黎伽将长刀收回去插入刀鞘之中,他站起身来对身旁的一名副将说道:“立刻去三阳关调一千兵马过来护送公主到生龙府,速度要快,公主很急。” “是!”那副将应了一声后立刻离开。 黎伽笑着对李如柳道:“公主自大明京师赶回,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已经是很劳累了,就请公主跟末将先到关城内休息,一会儿末将就让人送上酒菜热水来。” “有劳将军。”李如柳淡淡说道。 卷云关关口后面大约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便是黎伽口中所谓的关城,江夏他们一行人到关城内各自分到了房间,然后先行住下。 既来之则安之,这一路旅途劳顿,当那些士兵送来热水时江夏倒也没客气。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后换了一身衣服便走出房间。 出了房门,江夏直奔李如柳的房间而去。可是到了李如柳的房门外江夏才发现竟然有两名安南国的士兵站在房外守着,除了他们二人竟然一个安南国护卫江夏都没有见到。 江夏刚刚靠近李如柳的房间,两名士兵立刻拦住他用安南语说道:“这里是公主殿下的房间,我们奉命保护公主,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房间。” 江夏大约听懂了两名士兵的意思,其实即便没听懂猜也能猜的出来二人的意思。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大叫一声:“好啊,你们两个王八蛋敢偷看公主洗澡!” “砰!砰!”江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两记手刀把两名士兵敲晕,然后江夏推门进去。 “啊”李如柳尖叫一声,她原本是真的在洗澡,听见了江夏的声音以后便出了浴桶在穿衣服。 刚刚抓起衣服江夏就闯进来了。 李如柳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衣服把胸口挡住,可是她那白皙细腻,似乎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是被江夏看了不少。那肌肤上面还带着水珠,看着那每一颗水珠从肌肤上往下滑动时江夏就迫切的希望自己就是那一颗小小的水珠,能够紧挨着李如柳的肌肤,光明正大的抚摸着她的肌肤。 江夏咽了一口口水道:“没事,你继续,我在这里看着保证不会有任何人闯进来。” 李如柳这房间一共就这么大,要是江夏不出去她就等于要当着江夏的面穿衣服。李如柳总算开始见识了江夏的无耻,她俏脸微红粉婕微蹙道:“你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江夏立刻转身把门关上,然后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如柳道:“好了,门关上了。” 李如柳感觉自己快要晕了,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叫你出门外去,然后再把门关上。” “啊?你要让我出去吗?”江夏仿佛很意外的问题。 李如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意思是这不废话吗。 江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要嘛,大家都这么熟了,看一眼两眼又关系的,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我用我的人品和节操发誓,我绝对会抱着欣赏艺术的心态和目光看你,绝不带任何一丝淫邪之意。” 天下人都知道,人品和节操这两样东西江夏早已经丢在姥姥家喂狗了。 李如柳此刻反倒平静下来,她美目看着江夏,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道:“你确定要看吗?我可以给你看的。” 见李如柳那认真的表情和眼神,江夏心里反倒是犯嘀咕了。他感觉有些不对,虽然目前还没想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但是江夏却下意识地开始犯起了怂。 他嘿嘿一笑,大义凛然地说道:“瞧你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娘从小就跟我说看了女人的身子会变石头的,我都感觉我身体某个地方在开始变硬了,不行,我得马上出去,你换好了叫我。” 说完,江夏拉开门出去,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看了看,那裤子裆部顶起的小帐篷引得江夏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有个地方开始变硬了” 江夏闭着眼睛,口中喃喃念着他江氏自创的清心寡欲咒:“凤姐、曾哥、芙蓉姐凤姐、曾” 口念五遍,江夏体内那种燥热的感觉立刻消失。此刻他也听见了李如柳的声音:“进来。” 江夏推门进去,李如柳已经坐在房间的圆桌旁边,她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江夏也坐下。 江夏走过去坐下后问:“现在怎么办?这个黎伽将军摆明是要软禁我们不让我们去升龙府啊。” 李如柳点了下头,然后说道:“你猜的没错,黎伽是想软禁我们。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硬闯出去。” “硬闯”江夏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对李如柳道:“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这一下就连李如柳也忍不住失笑。 任谁都知道,硬闯是最危险的办法。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如此选择也是迫不得已。 江夏和李如柳定好了计谋以后江夏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没过多久,江夏的房间突然被人推开,黎伽带着一好几个士兵走进江夏的房间。他看着江夏指着刚才守在李如柳房门口被江夏打晕的那两个士兵用汉语问:“刚才是你打晕的他们两个?” “对啊。”江夏点了点头。 黎伽微微颔首,然后下令道:“带走。” 立刻有两名士兵冲上来准备抓江夏,江夏立刻后退了两步,叫道:“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偷看公主洗澡,难道我还要坐视不理吗?” “你胡说八道。”被打晕的那其中一名士兵用汉语说得。 另外一个人也点头用汉语附和:“对,你诬陷我们。” 江夏摇了摇头,当即问道:“你们有没有二十岁?” “有。”两人回答。 “你们当兵有没有一年时间?” “有。” “你们有没有听过军令如山,当兵的人要严格执行上级的命令?” “有。” “你们有没有父母?” “有。” 江夏越问越快,他继续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安南公主很漂亮?” “有。” “有没有觉得她很美?” “有。” “有没有偷看她洗澡?” “有。” “” 房间里一时无声,江夏耸了耸肩,对着黎伽道:“看,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没有没有,是你诈我们的。” “你们没做过我又怎么诈得了你们?”江夏轻飘飘地说道。 黎伽死死地盯着江夏,然后冷冷说道:“汉人,这里是安南国,你最好小心一点儿,否则你可能回不去中原了。” “你也知道了?我这次来安南国是来当你们安南国驸马的,我没想过要再回中原。”江夏一脸戏谑地说道。 黎伽顿时被气到无语,当即下令:“我们走!” 说完,黎伽带着人离开。 ps:感谢猛张飞胡子黑(黑叔)、感谢漠狼战、感谢佳喻。在你们给力的支持下,我们离传说中的烽火戏诸侯大神也只有十票的差距了,谢谢你们。老虎无以为报,只能尽力加更了,先来今天的第一发。(凌晨五点零八分) 第二百零一章 再陷重围(第二发) 下午,快要临近黄昏的时候。 黎伽派人邀请了江夏他们一行人前去关城正厅用膳,一同被邀请的还有李如柳以及莫里森。 江夏他们一行九人来到关城正厅时,正厅那里已经摆上了桌子酒菜。 黎伽坐在正前方台阶上的位置上面,其余正厅左右两边分别派了五张桌子。 按照引领位置之人的安排,很明显是每张长形条桌后面坐两个人,而左手边第一张桌子则是留给李如柳的。 李如柳他们毕竟是从大明刚刚回来,作为这卷云关的关隘大将黎伽尽尽地主之谊摆设酒宴为李如柳他们一行人接风洗尘也算是题中应有之意。 江夏他们入座没多久,李如柳在莫里森的培养下进入大厅。见到李如柳,众人立刻起身对其躬身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李如柳手手一摆,“不必多礼。” “谢公主殿下。” 李如柳在引领位置之人的指引下走到左手边那个首位坐下。黎伽端起桌上的酒杯对众人说道:“今日这顿酒宴一是为公主殿下和莫里森大人接风洗尘。二是为了欢迎各位中原来的客人,你们远道而来旅途辛苦,本将军敬你们一杯。” 大厅之中黎伽手下的几个将领纷纷举起了杯子。 江夏突然开口说道:“慢!” 众人微微立刻停顿了一下,他们将目光齐齐看向江夏。 江夏道:“在下要纠正一下黎伽将军的两个错误,这第一个错误便是我并非是中原来的客人,而是中原来的主人。相信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来安南国给公主当驸马的,并非是什么客人。” “这在阁下还未正式被国王陛下册封为驸马以前,恐怕阁下依旧只能算是客人吧?”黎伽道。 他这话说的在理,江夏点了点头,“那这件事算你对吧,我再说你的第二个错。” 江夏一指李如柳道:“我想问问你,究竟是你大还是公主大,凭什么公主的位置还在你的位置下面?你凭什么坐在台上的主位那里?你目无公主以下犯上,敢当何罪?” “我”黎伽被江夏一连串话说的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容易他反应过来了顿时不满地说道:“阁下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未见公主殿下都没介意都没有说什么吗?”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说的,黎伽是卷云关的守将,等于是这里的主人,他坐在主位也不算僭越。不过江夏硬要抓着这一点跟他扯,他也拿江夏没办法。 黎伽话音刚落,李如柳却淡淡地说道:“黎将军。其实本宫很介意。” “公主殿下。”黎伽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复而他笑着说道:“既然公主殿下介意,那请公主殿下恕末将失礼,末将立刻和公主殿下换位置。” “公主殿下,我扶你当位置上去。” 江夏一脸谄媚地笑着跑到李如柳身旁,他将手伸到李如柳面前,李如柳按着江夏的手背站起身来。 江夏就好像一个小太监扶着皇太后一般和李如柳一起走到那位置上去。黎伽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江夏一眼,然后准备让开。 突然这个时候江夏右手一抖,衣袖之中寒星短剑一下滑落出来被他握在手中。江夏一把推开李如柳,然后左手箍着黎伽的脖子,右手手中的短剑架在他喉咙上。江夏大声喊道:“所有人退后,立刻给我们准备十一匹快马,我们要马上出关!” “放开将军!放开将军”正厅里的将领们大声喝叫道。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黎伽怎么也没想到江夏说动手就动手,所以如此简单就被他控制住。不过黎伽也算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物,他恶狠狠地说道:“动手啊,杀啊,杀了我啊杀了我你们也活不了。既然都已经撕破了脸皮,那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让你们离开卷云关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江夏手中的寒星短剑在黎伽的喉咙处划了一下,黎伽的喉咙处立刻出现一道口子,鲜血流淌出来。 黎伽这下吓的脸都白了,他咽了一口口水才感觉到江夏只是割破了自己喉咙处的表皮,并没有割断自己的喉咙。 不过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定?喉咙那么脆弱,此刻江夏只需要轻轻一口力他黎伽的喉咙立刻就会被割断。 疯子,这是个疯子黎伽心中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他顿时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让你们出去,我陪你们出关,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会杀我。” 江夏笑了一声,当即说道:“我用我圣洁的人品保证,绝对不会伤你一根寒毛。” “好,我送你们出关,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黎伽深吸了两口气,然后用安南语说道:“都把兵器收起来,准备快马。” “是!” 黎伽下令以后立刻有人应命下去准备。 江夏一行人挟持着黎伽来到卷云关的出口,十一匹快马已经准备好了。 江夏先看了李如柳一眼,李如柳十分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七大杀人和风啸、莫里森也一一上马。 江夏一把抓着黎伽的腰一起跳上马去,然后策马便走。 走出了一段距离江夏还大声喊道:“想要你们将军安全归来的就不要追,否则你们追回去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不追不追,都不准追!”黎伽大声叫道。 卷云关里的将领果然没敢派人去追,不过他们却下了命令:“立刻派人快马送信给关南王,请他带人阻截!” 从黄昏日落到天色黑尽,然后再到天空方亮朝阳升起。 江夏他们整整跑了一夜的路,此刻终于决定停下来歇息一下。 众人翻身下马,黎伽冷冷地看着江夏道:“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可以把我放了吧?” 江夏顿时露出迷茫的神色,问道:“怎么?你难道还准备活着从我手里走出去?” 黎伽脸色一变,当即叫道:“你不是保证过你不会杀我吗?你出尔反尔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没说我要杀你啊?我也没说我不会放了你啊?”江夏摊着手摇头道:“只不过我虽然答应过会放了你,但是我没说过他们也会放了你吧?” 江夏指了指千绝行等人。 千绝行顿时眼睛一亮,他兴奋地走过来踢了踢黎伽的屁股说道:“这样,我给你机会。你现在就跑,我数二十声以后再来追你,你若是能跑掉就算你有本事,你若是跑不掉那被我杀了也是你活该。” “一!”千绝行刚刚开始数,黎伽立刻转身就跑。 千绝行虽然那杀人的爱好挺别致,但是他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果真是数了二十下。 江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着点儿,别玩儿了,我们还有事儿。” 千绝行点了下头,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溜轻烟一般追了出去。 没要多久江夏就看见千绝行跑回来,在他手中还拎着一颗人头。 等到千绝行回来,江夏估计马匹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准备上马时莫里森突然叫了一声:“不对!” 江夏微微一愣,扫了一眼马匹后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这些马匹居然全都在拉稀,并且两条后腿在微微颤抖。紧接着马匹全都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身体微微颤抖。 “马被人下了毒。”江夏咬了咬牙,心中暗道黎伽手下的人倒也不简单。 “没办法了,跑腿走吧,若是路上能遇到马就再想办法。”江夏道。 眼目前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于是众人都点了点头。 刚刚准备开始走,江夏突然伸手制止住了众人。 众人侧耳倾听了一下,千绝行、冷雨、风啸三人全都趴在地上听了听。 三人站起身来,未等他们开口江夏脸上便露出一丝苦涩之意。 “至少五千骑兵,声音是从各个方向传来的,看来我们被包围了。” “是马粪给他们引的路,这是个圈套。”莫里森指着战马道。 李如柳倒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她淡淡说道:“既然来了,那就看看他们究竟准备和我们玩儿些什么把戏吧。” 果然,没等多久四面八方骑兵包围过来。 江夏朝东南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有一个身材恐怕有两米高,既魁梧又雄壮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上穿着明亮的铠甲,做工精良不是凡品,一看就知道他身份不低。 莫里森低声对江夏说道:“那人就是关南王李制霸。” “哈哈哈听说本王的宝贝侄女,咱安南国最可爱的公主殿下从中原回来了,本王可是连夜赶来迎接啊,侄女近来可安好?” “多谢王叔关心,本宫一切安好。”李如柳淡淡回答道。 李制霸走进了,他扫了江夏他们一眼后笑着问李如柳:“听说公主这次在中原挑了个驸马回来,这里面哪个是啊?” 江夏一下站在李如柳身旁,笑着回答:“正是在下。” 李制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江夏,撇了撇嘴道:“瘦不拉几的中看不中用,这种男人要来干嘛?恐怕洞房的时候用力过猛都会患马上风死。” “靠!”江夏怒了,彻彻底底地怒了,怀疑他什么能力他都能忍,唯独怀疑他做男人的能力他忍无可忍。 江夏张嘴便开始骂道:“你个丢到厕所里,厕所都能吐了。把你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的大狗熊听好了,人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夜七次郎金枪不倒小郎君的便是我,你他娘别阳痿的嫉妒娶媳妇的,回去问问你妈,看看你亲爹究竟是谁。” ps:凡是给老虎投月票的,女的必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而男的必定都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一夜七次金枪不倒小郎君还等什么?赶紧砸月票吧。 今日若无意外还有两发,下午起床就发,现在困极的老虎去睡觉觉了,祝各位读者老爷们有个美好的一天 第二百零二章 枭雄与伪君子(第三发) 安南国和中原一直交往甚密,所以安南国的人基本上都会点汉语,但这只是所基本会点儿,无法说到精通。 关南王李制霸被江夏一通骂过以后足足花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他看向江夏咧着牙笑道:“好你个小东西,你敢骂本王?”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骂的是你呢?难道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都跟你十分吻合?”江夏讥讽道。 李制霸哈哈一笑,他点了点头道:“好,你个小东西倒是挺有意思,本王活了半辈子敢这么当面骂本王的你是第一个人。难道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难道我不骂你就会放了我?”江夏反问。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啊,本王都有些喜欢上你了,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 江夏警惕地看着李制霸,他那“喜欢”二字可以是欣赏,也可以是死玻璃觊觎他的“美色”。 “不跟你扯了,本王还有正事要办。” 说着李制霸看向李如柳,笑着说道:“怎么样公主,本王亲自来请你还是跟着本王走一趟,到本王的府邸去小住几天吧。” “如果我说我不去呢?”李如柳微微笑着问。 李制霸笑了一下,微微耸了耸肩:“那你就是辜负王叔的美意,让王叔伤心了” “那这么说来我从一开始就没得选择,既然没有选择,你又何必问我?” 李如柳的话音刚落,江夏突然眼睛一亮。 南边再一次传来密集的马蹄声音,这一次的声势似乎比先前李制霸带着骑兵合围过来的声势更大。李制霸微微皱起眉头,扭头往南方看去,只见南方沙尘滚滚,明显是大量骑兵正往这边奔来。 江夏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是敌是友,但是他依旧高兴,多了一方势力的掺和,这就代表这潭水更浑了,水越浑他才越容易找到机会安然脱身。 骑兵来的很快,不一会儿江夏就已经看清骑兵的先头部队。 这支骑兵装备精良,奔跑时队形依旧保持整齐,可见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李制霸眉头微微皱了皱,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李天游这个小子来的挺快啊。” 逍遥王李天游? 江夏心中微微一动,这个人李如柳跟自己着重说过。他是当今国王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亲叔叔。三王一公之中,只有他是忠于国王支持李如柳的。 安南公裴先林虽然从名义上来说也是李如柳的亲舅舅,但实际上李如柳并非是王后亲生。 王后无法生育,所以并无子女。并且她善妒,王宫嫔妃所产下的王子公主多死于非命。唯独李如柳运气比较好,一出生就得到国王的喜爱,所以时常陪伴在身边令王后无法下手。不过李如柳的母亲最终还是无故死于非命。 江夏仔细分辨了一下,终于看见骑兵中间有一个身穿白色锦衣,长相俊朗但略带病容的男子。 据李如柳所说,按理国王没有子嗣李天游就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过就因为李天游天生体弱多病,所以无法担当王位。 李制霸看见李天游后立刻笑着说道:“哟,王弟这是准备干嘛呢,竟然把你的天游亲军全都带出来了,这不是你的宝贝吗?你一向都捂着藏着不露出来的嘛。” “天气不错,带手下人出来狩猎一下而已。”李天游道。 “噗嗤”江夏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这冰天雪地的也算是天气好?看来这逍遥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也不低啊。 李天游看了江夏一眼,眼神闪过一道道疑问。 李制霸也是哈哈笑道:“带着八千骑兵在这冰雪天气里狩猎,王弟果然不愧是逍遥王,果真是有雅兴啊,佩服佩服” “王兄不也一样吗?这样的天气里还带着手下大军到处乱跑,莫非是王兄知道公主殿下回国了,所以特地前来迎接护送她到升龙府?”李天游问道。 此刻有李天游八千骑兵在李制霸想要强行留住李如柳的计划顿时夭折,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道:“王弟真是聪明,一下就猜对了。听闻国王病重,本王特地带兵前来迎接公主准备护送她回皇宫的。不过现在既然王弟你来了,那本王也可以功成身退安心把公主交给你护送了。” “是啊,关南王的确是个热心肠的人,想必是猜到了有些阴险奸诈的无耻贱人会因为国王病重而起歹心。比如会特地前来拦截公主殿下不让她回王宫见国王之类的,所以关南王特地前来保护公主,我说的对吧?”江夏笑吟吟地说道。 李制霸顿时被江夏说的哑口无言,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末了他还只能咬着牙瞪着眼吐出一个“对”字。 江夏哪里可能就这样放过他,接着又问了一句:“这么说来关南王也认同我说的,任何想要拦截公主不让她回宫见国王的都是阴险奸诈的无耻贱人是吧?” 李制霸心中大为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就没直接一刀劈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他咬着牙,再次点头应了一句:“是!” 江夏开怀的笑了,口中念了一声:“阴险奸诈的无耻小人,哈哈哈” “我们走!”李制霸大吼了一声,调转马头立刻离开。 等到李制霸他们走远了,李天游这才看着江夏问道:“不知这一位是” “王叔,他是我的未来驸马,叫江夏。” “驸马吗?”李天游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他让身旁的人给李如柳他们调拨了十一匹快马出来,然后让李如柳与他并骑而行。 江夏跟在李如柳旁边,李天游笑着问李如柳:“如何?中原大明京师是不是很繁华很好玩?” 李如柳点了下头道:“大明京师的确比我们安南升龙府繁华很多倍,不过我还是觉得升龙府要好一些。” 李天游微微笑了笑,然后又问:“这一次在大明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有,碰到了不少安南这边派去的杀手,包括我的护卫统领立森也是内奸。他临死前告诉我,派杀手去杀我的人是关南王叔。” “应该不是。”李天游摇了摇头。听见他这样说,江夏顿时神情一振。 在他看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道立森临死之前说的也是谎话? 李如柳看着李天游,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李天游道:“派出杀手的人因为是李君仁才对。” “仁贤王李君仁?”江夏忍不住问道。 李天游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李如柳。很明显李如柳跟江夏说了很多安南国的事,看来如柳对这个江夏很是信任啊。李天游心中想道。 他点了点头道:“以关南王的性情,派杀手截杀这样鬼祟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因为他不屑于这样做。况且我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立森原本是仁贤王府上管家的儿子。” “这所谓的仁贤王行事倒是挺阴险的啊,不仅鬼鬼祟祟的派出了杀手,并且还企图把这件事嫁祸给关南王,看来此人也不简单。”江夏感叹道。 李天游点了点头道:“岂止是不简单,准确说他应该是我们三王一公里面最厉害的人物之一。仁贤王素以仁贤之名著称,深得国内百姓民心,同时也很受百官的推崇。如今国王病重,登位呼声最高的人实际上是他。” 李如柳微微叹息一声,道:“三王一公哪一个又是简单人物呢?关南王手握重兵,军中人脉关系极为广阔。而仁贤王又深得民心,在朝中百官里党羽众多。再加上安南公,安南四大姓裴、李、陈、赵除去李姓以外其余都很支持他,也不简单。而王叔你若非是你的身体” “算了,不说这些了,不管是关南王也好仁贤王也罢,如柳你都不用担心,有王叔在,我保证王位不会被外人所夺的。现在你父王病重,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他。兴许他一看见你心里高兴,病全好了也说不定。”李天游笑着说道。 李如柳点了点头,众人一起夹了夹马腹加快速度前进。 其实过了卷云关离升龙府的距离就已经不远了,毕竟升龙府所在的位置就是以往永乐年间的交趾布政司衙门,为了便于管理,这衙门设的自然离大明疆域较近。 江夏他们本就赶了一夜的路,如今又赶了一个整天,黄昏的时候江夏他们终于到了升龙府。 遥遥看着那经过数次加修变的又高又厚的城墙,江夏心中暗道一声:“升龙府,我来了。不管之前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本大爷注定是来抢你们戏码的。安南国第一女王必须从我手里诞生!” 江夏心中刚刚如此想着,升龙府城门口那里突然出来一群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名贵貂裘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温文儒雅颇有一些书卷气,他身旁的侍者为他打着伞,遮住天上不断飘下来小的小小雪花。 男子走到李如柳跟前,笑着道:“恭喜公主出使大明平安归来。” 第二百零三章 册封驸马(上)第四发 “仁贤王叔。” 通过李如柳这么一声叫喊,江夏立刻明白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三王”之一的仁贤王。 江夏倒是觉得挺巧,想不到刚刚到这安南国两天时间,三王自己都已经见齐了。 李君仁点了下头道:“自从公主你离开以后国王一直都十分惦记你,赶紧回王宫里探望一下你父王吧。” “好的。”李如柳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道。从二人对话的语气表情上来看,李君仁一点儿不像是刚刚派杀手企图截杀过李如柳的人,而李如柳也并不像是差点被李君仁暗杀的人。 二人相互客套了几句后便错身离开,李如柳继续在李天游的陪同下往王宫走去。 升龙府不大,与京师相比恐怕还没有京师的三分之一大。不过这里毕竟是安南国的国都,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和叫卖的小贩都不少,看上去倒是颇为繁华。 由于布缙云他们不方便跟着江夏一起进入王宫,所以李天游先将他们安置在了他的王府里面,进入王宫的就只有江夏和李如柳两个人。 安南王宫虽然不及大明皇宫那么宽阔那么恢弘气派,但是江夏走进王宫时能够感觉到这里也是模仿着中原宫殿格局建造的。 在王宫正中间是一根中轴线,然后中路是一派宫殿,两边分别是排列整齐的宫殿区。 换了一身华服,重新梳妆打扮过的李如柳带着江夏一路脚步飞快地往国王的寝宫走去。 终于到了国王的寝宫,六名守在寝宫门口的王宫侍卫单膝见到李如柳立刻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公主陛下。” 李如柳丢下一句:“免礼。”,然后直接推开了国王寝宫的宫门,江夏赶紧跟上。 国王的寝宫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充满香料气味的,但是江夏走进去以后闻到的却是浓浓的药味儿。 走出正厅、偏厅,江夏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国王陛下。 龙榻之上,国王闭着眼睛,两名宫女正在给他按摩熟络经脉。一个好似御医模样的大夫正皱着眉在观看国王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个面容姣美的成熟美妇人也正坐在离龙榻不远的地方。很明显,那美妇人便是王后。 国王的情况就算是一个不懂医术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来很是不妙,脸色带着些许的乌黑,身上的血肉犹如枯槁。 命不久矣。江夏在心中给国王下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王宫里的宫女和御医见到李如柳进来立刻向她行礼,用安南语说了句:“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李如柳摆了下手,然后赶紧走到国王龙榻旁边去观看国王的病情。 此刻国王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恐怕江夏就要怀疑他已经死了,一向泰然自若的李如柳此刻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眼眶一红美目之中便含满了晶莹的泪滴,双目一眨眼泪便掉了下来。 王后冷哼了一身,用安南语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见到母后也不知道行礼问候的吗?” 李如柳转过身来看了王后一眼,她走到往后跟前跪地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王后看了江夏一眼,直接指着江夏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要带他进王宫里来,还进了你父王的寝宫!” “她是儿臣挑选的驸马。”李如柳十分干脆地说道。 “你挑的驸马?”王后微微一愣,然后冷笑了一声道:“真是笑话,什么时候你可以给自己挑驸马了?你的驸马应该由国王任命,若是国王无法任命,那也该是本宫这个当母后的替你挑选。” 说完,王后看了江夏一下,一下转为用汉语说道:“本宫会好好替你挑选驸马的,你放心,本宫绝对不会选他做驸马。一个汉人,怎么可能做我安南国的驸马?” 江夏微微一笑,并未动怒。他笑着对王后说道:“王后,请问替公主殿下挑选驸马是国政还是家事?” “自然是家事。”王后道。 江夏摇了下头道:“我倒不这样认为,国王陛下就只有安南公主一个女儿,那么所挑选的驸马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安南国王的继承人,那这样说替安南公主选驸马应该算是国政。 王后只不过是国王的妻子而已,并非是国王,又怎能参与国政议论?并且现在国王还健在,王后就说绝对不会选我做驸马,不知道王后有没有考虑过国王的意思?不知该王后有没有想过,国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些许小病根本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他还会好起来的。莫非王后认为国王好不了了?” “你”王后顿时语结。 任谁都知道国王肯定是将不久于人世了,可是这样的话只能心里想想,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江夏一番话逼得王后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冷冷地看着江夏。 江夏突然对李如柳道:“公主,刚才在逍遥王的王府里面你有没有看见一只母鸡脾气暴躁到赶去啄王府的一条大狗?” 李如柳微微一愣,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江夏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根本没有看见江夏所说的那一幕。堂堂逍遥王府,又怎么可能会有母鸡乱跑? 不过李如柳还是点了点头,道:“看见了,那只母鸡真厉害。” 她只不过是顺着江夏说一句而已,而江夏却将话接过去说道:“那公主你知道为什么那只母鸡会那么厉害吗?” “不知。”李如柳摇头道。 江夏微微一笑道:“王府里的管家告诉我因为那只母鸡不会下蛋,所以脾气特别暴躁。我就在想啊,不会下蛋的雌性畜生是不是心都特别狠,脾气都特别不好啊。” “噗嗤”一向极为守礼的李如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后大怒,她用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夏愣了愣道:“王后,我只不过是在说逍遥王府的一只母鸡而已,冒犯到您了吗?难道那只母鸡是王后送给逍遥王的?” “你”王后气的胸脯不断起伏,她冷冷说道:“本宫绝不会让你做驸马的,绝对不会” “可是寡人觉得他很不错,难得安南又喜欢,寡人决定就让他做驸马了。” 突然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病入膏肓的国王竟然勉力坐起身来。 李如柳惊喜地叫了一声:“父王!” 国王按着李如柳的手摇了摇头道:“立刻替寡人召集六部大臣入宫,寡人现在就要册封驸马” ps:今日四发上传完毕,默默的求一下月票。另外感谢已经9527大大的支持,虽然您刷四次都没刷出月票 第二百零四章 册封驸马(下)求月票 虽然已经入夜,但六部大臣接到通知以后还是第一时间开始往王宫里面赶。而没有接到通知的李君仁、李天游以及安南公裴先林在得到消息以后也开始往王宫赶。 自从国王生病以来,升龙府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 别说是官场中人,就算是平民百姓也能感觉出来,升龙府迟早是要变天的。 只不过在之前的日子里国王陛下的余威尚存,他一天没有咽气,那么那些心怀异心的人就一天不会动手,非是不能,而是不敢。 如今听见国王陛下召集六部大臣,大家都猜测这会不会是国王快不行了,所以要召集六部大臣宣布遗诏。 六部大臣风风火火地往王宫赶,李君仁、李天游还有裴先林也一一往王宫里面赶。 三人的心腹都已经奔出升龙府城外,城外准备着的军队恐怕此时已经整装待发,只需要一个信号,各路大军恐怕立刻会扑入升龙府进行一场定鼎之战。 国王的寝宫之中,国王拉着江夏在那里问长问短,就好像是要嫁女儿的普通父亲一般,似乎想要凭借几句话就判断出江夏的人品、学识以及见识、谋略等等品素。 江夏对这行事果断的国王颇有好感,所以也乐得正儿八经的应付他。 要说江夏这人虽然平常猥琐下流没个正形,但真要是他认真起来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国王陛下被他逗得连连发出笑声,那头一直点着就没停过。 经过江夏这么一逗,他似乎连精神都好了很多。 很快门外的侍卫进入寝宫来禀报,六部大臣和二王一公全都来了。听见二王一公不请自来,国王轻笑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侍卫应了一声后退下。 很快,六部大臣和仁贤王、逍遥王、安南公一起走进寝宫,众人对着国王跪下行礼道:“参见国王陛下,愿国王万岁。” 国王声音有些低沉,说道:“都起来吧。” “谢国王。”众人起身。 国王此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站在一旁的宫女赶紧捧了一个痰盂过来。国王吐出一口浓痰以后整个人仿佛精神更好了,他深呼吸两口气,然后说道:“看到寡人身体不错,精神也很好,众卿家很失望吧?” 国王此话一出,一众大臣和二王一公连忙跪下,全都齐声说道:“微臣不敢。” 国王笑了笑,摇头道:“敢不敢都好,你们都起来。寡人有事要宣布。” “是。”众人再次起身。 国王看了江夏和李如柳一眼,然后左手拉过李如柳,右手拉着江夏。他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说道:“安南公主相信你们都很熟悉,寡人不必再介绍了。而寡人身旁这位年轻人就是安南公主挑选的驸马,他叫江夏,是大明的状元。寡人特别叫你们前来就是为了提前宣布遗诏,礼部尚书陈斯立刻记录好寡人以下的话。” “微臣遵旨。”陈斯立刻走到寝宫旁的书案旁边,拿起毛笔蘸饱墨,做好了准备。 国王开口说道:“寡人宣布,自今日起江夏与安南公主就算做是已经正式结为夫妇,至于婚礼就日后再补。另外若是寡人不在人世了,国王一位就由江夏继承。而江夏和安南公主所生的第一个男丁必须姓李,若无大错必为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陛下,这”兵部尚书王千张口准备说话。 国王眉头一皱,一道锐利的目光直接射向王千,沉声问道:“怎么?爱卿对寡人的决定有意见吗?” “微臣不敢。”王千将头一垂,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没有意见最好。寡人所做的这个决定也不容任何人有任何意见,都明白了吗?”国王一脸冷然地说道。 “微臣明白。”六部大臣齐声说道。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给江夏,一个刚刚才到安南国的汉人竟然一举成为了安南公主的驸马,安南国王位名义上的顺位继承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觉得羡慕嫉妒恨的吗?所谓一步登天恐怕指的就是这个吧。 江夏全程嘴角带着笑意,一句话也没说。 国王摆了摆手道:“好了,寡人累了,都退下吧。” “是。”六部大臣和二王一公纷纷退下。 很快国王的寝宫之中又只剩下江夏、安南公主以及王后等人。 王后此刻看向江夏的眼神就好像是大灰狼隔着防弹玻璃看到了小红帽一般,明明看得见又极想吃掉他,但就是无法奈何的了他。 看见王后这样的表情江夏很高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心理学教授问他,如果遇到情敌掉进河里遇溺他会怎么做。江夏当时的回答就是他会立刻跳进河里去。教授一听就给他的心理评语上写下了“善良”二字。 接着教授无意识地问他,如果跳下河后会怎么救他情敌。 江夏当时头摆的好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救他?我会在他身边游来游去,让他在临死前还不断的对我哀求,直至完全绝望为止。” 教授听完以后立刻把心理评语上的“善良”二字涂掉,坚定不移地写下了“无耻”二字。接着他想了想,又在“无耻”前面加了三个字,“极度的”。 江夏告诉那个教授,对于他来说,最美好的风景就是仇人恨自己恨的牙痒痒,但是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所以说,现在王后的表情对于江夏来说就是最好的风景,他看着十分愉悦。 国王看了王后和李如柳一眼,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江夏留下。” “陛下”王后叫了一声,国王目光一凛。 王后下面的话顿时没敢说出来,立刻起身道了一声“是”,然后和李如柳一起退出房间。 寝宫里面这一下只剩下江夏和国王两个人,国王用手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从指缝中喷出来。 江夏吓了一跳,刚刚张嘴准备呼叫御医,国王一把拉住他道:“不要声张” “把血擦干净,听寡人把最后的话说完。” “寡人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此刻寡人让你做安南国王位继承人其实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一个不慎可能你会死的很惨,这一点你清楚吗?” 江夏微微笑了笑,他现在倒是真有点儿欣赏这个国王了。行事果断、处事谨慎不说,关键还光明磊落,颇有枭雄风范。 江夏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清楚,安南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来就是为了报恩而来的,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有准备。” “好,很好。”国王大力地吸了两口气,道:“说实话,寡人现在对当前的局面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寡人只能告诉你两件事,希望可以帮你。升龙军的统领令狐明俊是个可以相信之人,你拿寡人这块令牌去找他,他一定会听命于你。 而逍遥王李天游是个可以利用的人,不过需要小心防范。至于为什么需要防范,寡人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会知晓。” 国王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交给江夏,江夏接过那块令牌扫了一眼。纯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写着“升龙”二字,是用汉字书写。 江夏将令牌放在怀中,虽然他搞不懂对王位没有争夺之心,一心忠于国王全力帮助着李如柳的李天游究竟有什么好防范的,不过他还是将国王这话记了下来,决定以后小心提防着李天游。 说完这些,国王拍了拍江夏的手,然后说道:“好了,收拾一下,出去帮寡人把御医和宫女叫进来。寡人累了,要歇息了。” “好。”江夏点了下头,从怀中取出一条锦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所有血迹,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国王突然叫道:“江夏。” 江夏转身回来看向国王。 国王突然湿润了眼睛,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地说道:“把如柳叫进来,寡人想多看她几眼。也许寡人今晚闭上了眼睛,明天早上就醒不来了。” 听到国王这句话,江夏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碰了一下。他是一个孤儿,一个弃婴,所以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父女情深的场面。 特别是原本已经认命了的国王在提起李如柳时眼中那无限的眷恋和不舍,深深地触动了江夏。 江夏点了点头,认真地对国王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帮助你女儿,一定扶她登上王位。” “扶她登上王位”这六个字从江夏口中说出来等于江夏基本已经告诉了国王他的计划,国王眼中闪过层层惊讶之色,然后又闪过缕缕激动。 而江夏说完这句话以后却已经出了门口。 江夏先在偏厅叫了宫女和御医进寝宫去,然后在正厅见到李如柳和王后二人。见到江夏出来,二人都迎了上来。 江夏对李如柳说道:“国王叫你进去。” “好。”李如柳点了点头往寝宫走去。 王后看着江夏问道:“那本宫呢?” “国王说王宫里凉爽的地方不少,王后可随意找一处地方歇息。”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叫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ps:今日二十八号,还有最后三天。希望大家帮老虎撑过这最后三天,让老虎享受一下人生中第一次月票前二十强的荣耀,谢谢大家了。老虎无以为报,只能用最勤奋的更新予以报答。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被夺走的贞操 完了。 真的完了。 当李天游看见江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江夏的计谋。 错了,真切的说,其实在李天游发现苏媚娘用易容术乔装成李如柳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了不安。 从认识江夏这个人开始,李天游的心中其实对他一直都有一点钦佩、畏惧以及仇恨。 他佩服江夏几乎什么事情都算无遗策,料敌于先。他畏惧江夏,害怕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所谋所图会被他看破。他仇恨江夏,因为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出李如柳每次在看江夏时,眼神都跟她看别的男人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让李天游不可忍受,几欲抓狂。 在李天游的心中有两个人是必须死的,一是已经过世的国王李臻,二就是江夏。 一个阻拦他和李如柳在一起,一个更是夺走了李如柳的心。 如果不是江夏出现,恐怕李天游还会选择继续等待,继续守护,直至有一天真正的把李如柳感动。 但是江夏的出现让他明白这已经是一个幻想,得不到如柳的心,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得到她的人了。 也许朝夕相对下来,自己还有机会改变她的心意也说不定,李天游心中如是想。 江夏此刻看着李天游,而李天游也看着江夏。 李天游淡淡一笑,没有失败的沮丧和恐慌,只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他看着江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其实你掩饰的很好,我能发现也是一个意外。”江夏道:“我第一次见到国王的时候,他曾经跟我说过要对你小心防范,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至那一天我陪着如柳和关南王去你府上找你,意外闯入书房时你慌张地收起了一副画。那副画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我却感觉那就是如柳。” “你也喜欢如柳。” 这句话从李天游的口中说出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语气的陈述句。 “能够凭借一个背影就分辨出那副画是如柳的,绝对也是对她有意之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很畜生?”李天游问江夏。 江夏想了一下后慎重地摇了摇头,脸上少见的露出严肃的表情。“爱情是这人世间最奇妙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仅仅是针对你对如柳有意这件事来说,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一段禁忌的爱恋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过我唯独觉得你不可以原谅的便是你的自私。 你如果是真的爱如柳,那么你就不会让她痛苦,只会希望她开心快乐。爱一个人可以用很多方式来表达,默默的祝福与守护也可以是其中一种。 纯粹自私的拥有这不是爱,而是一种禽兽般的**。” 江夏说完这番话,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惊呆了。 认识江夏的布缙云等人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江夏,似乎觉得这样的话怎么也不应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而李制霸则是若有所感地看着江夏,眼中蕴含着浓浓地欣赏。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李如柳的眼神,带着些许柔和、惋惜、释然、悲伤......等等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苏媚娘喃喃自语道:“掌门,说的真是太好了。看来我对他就有禽兽般的**啊。” 安静的房间原本就静的呼吸可闻,苏媚娘这一句自言自语基本上每个人都听见了。 布缙云他们几个忍俊不禁的同时又各自转开了头,彷佛一副我跟那女人不熟的样子。 而苏媚娘也在说完话没多久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出话了,她低低地“啊”了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江夏顿时翻了翻白眼,好不容易绷住了表情说出如此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来,氛围一下被苏媚娘给破坏了。 李天游抬头看向江夏,这一刻他的眼神不再带着仇恨,反而好像有一种看到了知己的感觉以及一种解脱的轻松。 李天游道:“江夏,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如柳会喜欢上你。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不懂爱。” 李天游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扔进自己嘴中吞下,他笑着对江夏道:“可惜,如果我能早点儿认识你,听你说刚才那一番话我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了。爱可以是守护和祝福,为什么我就一直没有听人说过这些道理......” 一缕黑紫色的鲜血从李天游的嘴角溢出来,他看着李如柳,最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声落,人倒地。 千绝行伸手去探了探李天游的鼻息,然后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脉搏,确定李天游已经死了以后千绝行看向江夏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房间里有一种悲情的意味儿。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令狐明俊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那一匕首直穿心脏,明显已经是活不成了。 李制霸走到江夏身旁低声问道:“本王有些搞不懂,这家伙明明是知道安南公主......噢,不对,国王陛下。他明明是知道国王陛下长相的,为什么还是只画她的背影?” “因为他只有在如柳背对着他时,他才敢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江夏看着李天游解释道。 李制霸了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你能凭一个背影分辨出他画的是谁,看来这家伙也没说错你,你对国王陛下有意啊,要不真的考虑一下,留下来吧。” 江夏将头靠近李制霸耳朵旁边,低声说道:“在我认识的女人里面,除了一个叫上官紫月的姑娘以外,其余就只有如柳有一对足足四十三寸长的长腿。他画那背影把腿画的那么长,傻瓜看了也知道是如柳咯。” 李制霸一听顿时不满地看着江夏,他悠悠地说道:“当时本王也看见那画了的,本王怎么就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本王是傻瓜?” “哪里哪里......”江夏连忙解释:“只有像我们这样的色狼才会一直盯着女人的腿看,你这种正人君子,大英雄,又怎么可能有如此下作的行为?” “嗯,有道理。”李制霸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江夏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四肢简单头脑发现的大个人给坑了。 解决了李天游的事,江夏在安南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了。 不过今天走肯定已经不可能,再急也是明天再走。 其实江夏心里也曾经冒起过一个念头,要不多留几天再走?不过这个念头刚刚一升起来就被江夏及时扑灭,因为他真的很担心再过几天他就会不想走了。 当然,不走是不可能的。 夜...... 这样的夜晚,看什么都是悲伤的,孤独说的。不是因为孤月真的悲伤孤独,而是看月的人有一颗悲伤孤独的心。 李如柳寝宫的房门打开着,侍卫站在离房门很远的地方,她独自一个人推开窗户看着天上有些晦暗的月光。 ”来者何人?“ 护卫突然听见脚步声,看见前方有人影闪烁于是出声质问。 ”让他进来。“李如柳传令道。 身穿一袭白色交领棉衣,披着一见黑色貂裘披风的江夏走进李如柳的寝宫之中。 他回头看了看房门,疑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希望你不来。“李如柳幽幽说道:”你来了,证明你已经决定要走,只不过有些问题想要在离开以前问清楚而已。你不来,那么证明你想问的问题已经不重要,因为你已决定留下。“ 江夏怔怔地看着李如柳,喃喃道:”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你爱过那个人,而那个人伤害过你?“李如柳问。 ”你怎么知道?“江夏惊声问道,他差点儿就怀疑李如柳是闻月惊鸿穿越而来的了。 李如柳平静地说道:”因为当你说我像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眼神先是变得很柔和,然后又有一些伤感。所以我有此一猜。“ ”你想问的问题,我回答你,我确实做过。你不必为此负什么责任,是我自己自愿的。“ ”额......“江夏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仿佛自己想问的想说的,在自己还没有开口以前李如柳就已经先回答了。 不过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李如柳突然问道:”对了,你这一次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江夏回答。 李如柳笑了一下,笑容中微带苦涩。”果然是明天。“ ”还是那句话,安南永远欢迎你。“ ”嗯。“江夏点了点头,”你自己以后多保重,有空可以给我写信。“ ”会的。“ ”那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你明天还要赶路,也早点休息。“ ”好。“ 江夏点了点头后走出李如柳的寝宫,这一次她亲自关上了寝宫房门。 等到那房门关闭了江夏这才反应过来,咦?这不对啊。 自己想问的是她是不是用迷药迷晕自己然后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而她回答的结果是”确实做过。你不必为此负什么责任。“ 江夏当时没反应过来,而现在反应过来了他顿时一脸不忿地自言自语道:”我是受害者当然不必负责任,可是你是’施暴者‘啊,你得负责任啊?女人迷奸男人就不用负责任了?拜托,男人也是有贞操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江夏又准备转身去敲门找李如柳说清楚。 可是手举起来以后他却没能真正敲下去,手悬空了好一会儿后江夏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自言自语道:“算了,这次人家就便宜你了。有本事......下次不用迷药,直接强上......” “什么嘛,明明就做了,但是却连感觉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讨厌......” ps:昨日惊险刺激,在书友们的帮助下老虎终于顺利圆梦,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月票前二十。以后有类似这种需要刷钱的榜单咱们就不玩儿了,看老虎的书,我只希望你是花9分钱/章正版订阅,至于捧场什么的,老虎不强求,随意就好......在此诚心谢谢出力的每一个人,那啥,免费的保底月票、红票、收藏神马的还是记得要给老虎的,么么哒......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二更) 早晨,江夏他们一行九人,各骑一骑离开。 这一次离开是真正的分别,至于还会不会再来安南,这就要看命运的安排了。 这一次来送别江夏的人只有李制霸,然后就没有其他人了。李如柳没有来。 九人骑着李制霸特意为他们挑选的上等骏马出了升龙城,行至一个小山包的时候江夏勒停马匹回头看了看升龙城,城已只能看到简单的轮廓,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离别的情绪顿时涌上江夏的心头。 不过江夏不知道的是,在王宫最高的楼台上,李如柳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江夏他们归去的方向。 李如柳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期盼地自言自语道:”愿安南诸神保佑,希望能’一击即中‘。“ 京师的南城门门口。 这里进出来往的人并不像东城门和北城门那么多,不过从三个月前开始,这里每天都会有两个姑娘从早晨就开始来城门口守着,然后正午二人轮流去吃饭继续守,一直到黄昏才会离开。 二位姑娘长相绝美,身材婀娜,实属是世间少见的美人。 刚来几天的时候守城的士兵曾经出言调戏二人,但是却被其中一名姑娘暴打了一顿。 然后守城的士兵和二位姑娘对峙了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震惊整个京师。 当时先是京师新成立的皇族龙探带着大班人马前来围住了守城的士兵,然后锦衣卫一个千户所的士兵前来围住了守城的士兵。 原本这件事出动了皇族龙探和锦衣卫事情可能就算完结了,但是偏偏当天五军都督府一名从一品的都督同知路过遇到了此事。 毕竟在大明五军都督府负责统兵,兵部负责调兵,从名义上来讲,这守城士兵是军方系统,属于五军都督府属下中人。 如今一个小小锦衣卫千户和甚至没有品衔的皇族龙探竟然敢私自带人围住守城士兵,那岂非是不给他五军都督府面子? 于是当时那个都督同知立刻亮明身份喝令锦衣卫和皇族龙探撤退。 但是谁知道锦衣卫的千户和皇族龙探谁都没有卖他的账,这让这名都督同知恼羞成怒,他当即下令让随从去通知五城兵马司的人调兵前来。 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没到,当今皇上却先到了。 皇上一来没有说任何话,直接上去就把那个从一品的都督同知一顿暴打,然后当场下令免掉他所有官职,永世不再录用。 而出言调戏的守城士兵则一律杖责八十。 众所皆知,杖责五下就是皮开肉绽,十下便能伤筋动骨。二十下基本就残废了,八十这跟死刑没什么区别。 而那个都督同知毕竟是一个从一品的大官,基本就已经做到了大明武官系统里的巅峰,皇上这样说罢免就罢免自然也是有问题的。朝议上,一众武官纷纷为那个都督同知求情。 最后皇上在太和殿上大发雷霆,并且下令,谁要是再给他求情就立刻脱下官服交出官印滚出京师。 在大明文武百官的记忆之中,皇上兴许是荒诞不经,但是却并不是一个暴君。如此雷霆之怒真是少之又少,于是不少人都四处打听为什么皇上会为了如此一件小事大动干戈。 当然,要想知道原因肯定首先得去查清楚那两个姑娘的身份。这一查,朝文武百官都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那两个姑娘就是皇娱司司使、皇族龙探龙头江夏的两位娇妻。 这江夏是谁?京师官员之中还有谁人不知道他的大名?皇上最宠爱的臣子,传说中和皇上关系很不一般。当然,那“很不一般”究竟代表着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遐想和猜测。 同时江夏这次离开京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他智破蒙古三王子阴谋,以命救皇上险些身亡,被安南国公主所救,所以要去安南国为安南公主办一件大事以作报答。 说白了,江夏欠下的这个人情就是因为皇上欠下的,所以皇上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咯。 搞清楚这些,朝中群臣自然也了解了朱厚照的心情,同时也只能替那个都督同知叹一声“时运不济,奈何奈何”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为什么相公他还不回来啊?” 如霜手里看着自己手中的木棍子,江夏每离开一天她就横着在上面刻一条印记,然后那棍子现在密密麻麻已经全是印记,如霜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数着棍子上面的印记。 “安南国离大明路途遥远,再加上相公这次去是替那安南公主办一件大事,所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念奴嘴上这样说,但是脖子却依旧是伸直了在往城门外看。 “快?这还快吗?这都几个月了?我听人说相公这次去安南国是给那安南公主当驸马去了,你说他会不会不回来了呀?” 如霜说着,心中一着急眼眶就红了。 崔念奴抓住她的手摇了摇,道:“哎呀,姐姐。你又不是不了解相公,他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他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但他好色,一看见漂亮姑娘就流口水走不到道儿也是事实。”崔如霜不无怨念地说道。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崔如霜问崔念奴。 但是崔念奴却没有回答。 “问你话呢妹妹。”崔如霜道。 她扭头过来看了崔念奴一眼,只见崔念奴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眶里面已经噙满了泪水。 崔如霜顿时明白过来,她赶紧扭过头顺着崔念奴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前方有九个骑着马的人正往城门走,走在正中间的那人好像累极了,所以低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口中念念不曾停过的相公吗? 不知为何,崔如霜此刻悲从心来,她激动地张口叫了一声:“相公!” 江夏六识过人,听见崔如霜这么一声呼喊立刻就抬起了头。 一看见城门口旁边站着的崔如霜和崔念奴,江夏愣住了。 一阵暖流从他心底里升起,一时间他感觉自己鼻头酸酸的。 江夏鲜少出现的一种流泪的冲动此刻终于出现,他立刻勒停胯下的马匹,然后翻身下马大声叫道:“如霜!念奴!” “相公!”崔如霜叫完这一声,不知为何就崩溃地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而念奴也是咬着嘴唇,默默地流着眼泪。 你走时,我哭了。我等时,未曾哭。你归时,本应开心,可是我又哭了。也许这眼泪里包含的有喜悦、有责怪、有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我深深的爱。 江夏飞快地跑过来,将他伸手将大哭着的崔如霜扶起来,然后一把如霜和念奴二人。 如霜一直哭泣未曾停过,她低声说着:“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我和妹妹都好想你。” 江夏双目一眨,终于还是忍不住掉出了眼泪,他紧紧地抱住二人道:“我也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骗子,他一路上明明想的就是安南国的那个李如柳。”苏媚娘嘟着嘴巴低声道。 一旁的尹人面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好了五妹,一路上你和掌门也算玩儿的开心,但毕竟人家掌门和那两位掌门夫人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既然到了京师你就该收敛一点儿了。” “我就不!不把掌门拿下,我誓不罢休,哼!”苏媚娘低声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挥了挥拳头。 也没管什么丢人不丢人,反正江夏就这样抱着如霜和念奴在大街上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路过的行人见江夏一人竟然拥有如此两大美人,无不露出艳羡之色。 终于等到二女的心情都平复了,江夏这才拍了拍两人的背,牵着两人的手高高兴兴的往逍遥山庄走去。 一进逍遥山庄,山庄里的人全都惊喜地叫着庄主回来了。 韩慕枫和易螃蟹易大叔一起迎出来,而崔如霜和崔念奴则一个去给江夏准备洗澡的热水和干净衣服,一个去叫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逍遥山庄上上下下欢腾一片,江夏站在逍遥山庄中庭正院的操场上高兴地大吼了一声:“哈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传令下去,今天逍遥山庄提早关门,山庄上下所有人全都休假半天,让厨房把所有好酒好菜都拿不来,不够的就去买,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庄主英明!庄主英明”听见的丫鬟、仆役、护卫、杂工全都兴奋地大叫起来。 而一道兴奋地声音紧接着就从江夏身后传来。 “这么高兴,要不我也加入一个?” 江夏回头一看,来人正是朱厚照和张永。 也许朱厚照也知道刘瑾跟江夏不是很对付,所以就没有把他一起带来。 江夏微微一笑,朝着朱厚照走过去。 朱厚照张开双臂又准备抱江夏,江夏赶紧用双手握住他的手,坏笑着说了一声:“我的老二,你最近好像大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江夏总感觉说出这句话以后自己整个人从肉身到灵魂全都升华了。 ps:先来两更,下午我就算死也先传了接下来的两更再死,呸呸呸童言无忌 第二百一十七章 采花大盗(三更) 如果出一趟远门,并且离开的时间比较长的话,那么刚刚回到家里的时候会感觉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家乡每一处风景都是那么的令人亲切。 但开头的几天一过,然后再看这一切,心里就剩下一句话:“还不就是这鸟样?” 最近的几日江夏挺悠闲,每天去皇娱司听听那些新推出的新人们唱唱歌,或者看他们演演戏。当然,也少不了会找雪意厮混一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皇娱司早已经运行成熟。风门负责的报纸,现如今早已经成为整个京师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 而歌曲演唱系列虽然江夏的曲子开创了一个新的流派,但是皇娱司也挖了不少京师大家,所以基本已经可以独挡一面。 再说皇娱司一向被人所津津乐道的戏剧表演,这一块儿江夏基本已经放手。现在编剧、导演、演员全都具备,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 唯一可以需要亲力亲为的就是每月查一查账,不过账务这一块儿有梁文涵他们负责,基本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出现。 论大明京师各个衙门,恐怕最赚银子的就是皇娱司了,没有之一。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皇娱司现如今除了戏票、演唱票、报纸赚钱以外,江夏一早打造的经纪人团队也开始起了作用。他们不断替皇娱司的各个演员们宣传造势,挖掘他们的附属价值。 如今几个大牌基本在京师已经都了自己的粉丝团队,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狂热的追捧。任何有关他们的话题,基本很快可以传遍整个京师。 这在消息传播渠道几近原始状态的大明是不可想象的,也许现在还没有人发现皇娱司蕴藏着多么大的能量,但是一旦有一天江夏开始动舆论这一把利剑时,皇娱司的威力恐怕将震惊不少人。 悠闲的日子对于江夏来说是一种由心灵到肉身上的享受,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对于朱厚照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他修炼一年童子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再有三四个月朱厚照就可以功德圆满,开始他轰轰烈烈的活塞运动训练(谁发明的这个词汇?太猥琐了)。 童子功能否让朱厚照得到龙子这还不能肯定,但是经过这么半年多的训练朱厚照的功夫倒是进展了不少。 这段时间里面精力旺盛的无法宣泄的朱厚照几乎每天都会拉着江夏一起玩摔跤,不过每次都不出意外,朱厚照被惨虐。 而这一天,朱厚照又让豹房的人来逍遥山庄叫了江夏去豹房见他。 江夏换了一身衣服以后便坐着韩慕枫驾驶的马车去了豹房,而令江夏奇怪的是他这一次到豹房以后豹房的护卫带他去的却不是练功房,而是常常拿来议事用的偏厅。 进了偏厅以后,江夏这才发现刘瑾和黄飞跃都在。二人一个是东厂的厂公,一个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江夏想了想后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因为那件事。 因为有黄飞跃在,所以江夏见到朱厚照后还是十分恭敬的单膝下跪行了一礼:“臣江夏,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厚照也十分矜持,微微点了点头。 “谢皇上。” 等到江夏起身以后,朱厚照道:“这一次叫你们三个前来,相信你们也猜到了是为了什么。京师里面最近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连续十一天作案达二十起,而昨天晚上定国公的孙女也” “定国公祖上乃是开国功臣,出了这样的事朕不能坐视不理。五城兵马司的能力朕无法相信,所以朕想将这件事交给你们三个处理。 无论是皇族龙探、东厂亦或者是锦衣卫,你们谁若是能抓到这个采花大盗朕就赏他黄金千两,官晋一级,嘉奖。但是朕的要求是三日以后,必须给朕抓到那个菜花大盗,若是三日以内你们没有任何建树,那你们三个都得被杖责。” “微臣(奴婢)遵命!”刘瑾、黄飞跃、江夏三人一起单膝下跪齐声应命道。 交代完这件事以后,江夏他们三人便出了豹房。 在离开豹房的路上江夏一路都微微皱着眉头,这次的这件事并不简单只是抓一个小小的采花大盗而已,如此一件事竟然交给了东厂、锦衣卫、皇族龙探三家衙门共同处理。 若是谁抓到了那个采花大盗,那么必定在皇上面前脸上有光,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没有抓到的两家衙门,那么肯定会被抓到的那家压一头。 所以,这是一场看三家谁出头的竞争,而非是简简单单的处理一件普通案子。并且江夏还在这里面嗅到了一丝朱厚照的良苦用心。 其实皇族龙探的成立目的是为替朱厚照收集打探消息,而非是处理这样的具体案件。但是朱厚照这次却故意制造出三家竞争的态势,这明显是给江夏机会上位。 毕竟皇族龙探才刚刚成立不久,其底蕴跟东厂以及锦衣卫根本就没得比。上一次查破蒙古三王子暗杀亦力把里大王子嫁祸大明阴谋使得皇族龙探站稳了脚跟,如果这一次再抓到这令五城兵马司束手无策的采花大盗,那么皇族龙探基本就有了和东厂、锦衣卫平起平坐的本钱,而朱厚照也有了借口将一些资源往皇族龙探这边进行倾斜。 江夏想通这一切后心中忍不住暗暗摇头,看来最近这几天又得开始忙碌了。 刚刚走出豹房,刘瑾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江夏说道:“江大龙头,这一次恐怕你又是成竹在胸,要早咱家和黄指挥使一步先抓到那采花贼吧。江大龙头能力卓越又深受皇上宠爱,恐怕要不了多久咱家的东厂和黄指挥使的锦衣卫就得听命于江大龙头的皇族龙探了,到时候还得请江大龙头多多照顾啊。” 江夏心中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刘瑾竟然手段拙劣到当着黄飞跃的面来挑拨自己和锦衣卫的关系。 他笑了笑道:“刘公公言重了,江夏只是后生晚辈,心中无时无刻想着的都是要找刘公公和黄大人多多学习,能得二位赐教一二心中就已是兴奋不已,又岂敢还有其它想法。倒是公公,内掌司礼监,外掌东厂,统率锦衣卫,威震京师,如此威风真是令人羡慕啊。” 刘瑾轻笑一声点了下头,颇为满意地说道:“算你小子还是明白几分事理。” 刘瑾话一出,黄飞跃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ps:先来第三发,有事耽搁所以晚了,如今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第四发。 第二百一十八章 采阴补阳功(四更) 锦衣卫基本是受着东厂的管辖这没有错,所以当江夏说刘瑾“内掌司礼监,外掌东厂,统率锦衣卫,威震京师,如此威风真是令人羡慕。”时刘瑾也没感觉有什么,于是点头应下了。 不过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江夏一句“统率锦衣卫”直接将东厂和锦衣卫暗中存在的隶属关系摆在了明面上来。 要知道,锦衣卫乃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所创立,从大明建国一直到今天都一直存在着。而类似于像东厂、西厂这一类由宦官掌权的机构,那是到了永乐年间才开始出现的事,并且几番沉浮,有的朝代有,有的朝代又没有。 所以论底蕴,东厂根本就不如锦衣卫。 再者说,这锦衣卫的前身乃是“拱卫司”,追本溯源他们是属于军方系统的,怎么也轮不到一群太监来管他们。 只不过东厂和锦衣卫负责的事务多有重叠,两者常常需要相互配合。而刘瑾又深受朱厚照的信任和宠爱,并且他经常陪伴朱厚照左右,在朱厚照的面前话语权比黄飞跃要重很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黄飞跃才会忌惮刘瑾,很多事情上都尽量依从着他。 不过依从并不代表隶属,他黄飞跃好歹是个正三品的大员,并且论实权大明文武百官又有几个会不忌惮他?让他承认他被一个太监管辖着,这绝对是一种侮辱。 只不过黄飞跃的心思江夏明白,而刘瑾却早在内心深处就一直觉得东厂和锦衣卫是个上下隶属关系,所以也没多想什么竟然是将江夏那句“统率锦衣卫”一下应了下来。 江夏微微一笑,对着刘瑾和黄飞跃抱拳行了一礼道:“刘公公、黄大人,在下告退。” 说完,江夏先行离去。 刘瑾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他低声说道:“小人得志,语无伦次。” 说完,刘瑾转身对黄飞跃笑着说道:“黄大人,时候还早,要不我们先去明月楼喝杯茶,顺便谈谈如何抓捕那采花大盗的事如何?” 黄飞跃深深地看了刘瑾一眼,摇了下头道:“回禀大人,属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大人宝贵时间了,属下先行告退,请大人恕属下失礼。” 黄飞跃一番话说完转身便离去。 刘瑾微微愣了愣,一般来说黄飞跃称呼他都是叫“公公”,这也算是一种尊称,但是黄飞跃却从未叫过他“大人”。以刘瑾的见识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黄飞跃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江夏的话,这才明白自己居然被江夏阴了一次。 那江夏实在是太狡猾了,他那一长段话中只有“统率锦衣卫”五个字是陷阱,其余并不存在其它歧义,所以刘瑾没有注意到,一下落入陷阱之中。 刘瑾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冷冷叫了一声:“江夏!” 而此时此刻,江夏却已经带着皇族龙探的布缙云、于忍等到了定国公府。 能贯上“定国”二字,足见这一家在开国时期是离过大功的臣子。的确,这一家就是江阴洪开济的后人。 洪开济此人在历史上并不算出名,因为他没有打过什么经典的打仗,也非是独挡一方的大将军。 实际上他是朱元璋贴身亲卫的统领,陪着朱元璋南征北战的日子里他一共有五次拿用自己的身体替朱元璋挡过刀箭,如果不是他,恐怕朱元璋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朱元璋立国以后封他做了定国公,并允其子孙世袭此爵位。 定国公府乃是朱元璋所赐下的,高门大院,占地广阔,气派不凡。 布缙云敲了敲定国公府的大门,不一会儿大门下方的一扇小门打开,门房的人伸出脑袋问道:“你们是” 站在江夏身旁的耿中秋从怀中取出皇族龙探的令牌道:“皇族龙探,奉皇上旨意前来彻查你们家大小姐被额,的事。” “采花”二字耿中秋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不过门房的人却是明白了,他赶紧点了点头道:“各位请稍候,我马上去禀告我家老爷。” “好。”江夏点了下头道。 不一会儿,定国公府的中门打开,这是一种善意。 明白的人都知道,古代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大门旁边都是有侧门的,中门是正中的主大门。古代等级制度森严,什么人走什么门都是有规定的,像奴仆下人只能走后门,如娶妾也只能走侧门,娶正妻或迎贵宾时必须走中门,中门大开是表示是一种尊重。 江夏对着身旁的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带头走进去。 前院处,一名老者带着几名中年人迎上来。老者问道:“请问哪一位是皇族龙探的龙头江夏?” “公爷,在下便是江夏。”江夏往前走出两步对老者行礼道。他在皇族龙探阅览采花大盗资料时看过定国公的画像,所以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定国公洪涛有些激动地说道:“江大人,久仰久仰啊,这次的事,麻烦你了。” 江夏摇了摇头,然后对洪涛道:“老爷子,不知道大小姐人在哪儿,我们能不能问她一点儿问题?” “唉”洪涛摇摇头,转身一指道:“江大人请跟我来,你看过就知道了。” 江夏一见洪涛那模样就猜到恐怕这国公府大小姐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点点头跟着走上去。 一直走到后院,洪涛指了一下一间屋子。 那屋子上着锁,里面散发着凄惨的叫声:“不要!走开!不要过来” 听声音有些沙哑,看来这位大小姐已经叫了多时了。 洪涛一脸悲痛地说道:“家门不幸啊,竟然遇到如此丢人的事。自从昨晚以后,从今天早晨开始她就是这幅样子了。” 江夏点了点头,对洪涛道:“公爷,能不能打开门让我看看大小姐?” 洪涛点了下头,对着身旁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点头示意了一下。 中年男子立刻拿出钥匙去把锁打开。 江夏正准备走过去时洪涛拉住江夏的手道:“江大人,你能识破蒙古三王子的阴谋,聪明才智在京师是有口皆碑的,老夫可全靠你了。” 江夏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公爷放心,江夏一定全力以赴。” 洪涛点了点头,江夏带着于忍、苏媚娘他们走过去。 推开门,这洪家大小姐立刻躲在墙角,身体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说道:“不要不要过来” 而此时此刻,苏媚娘却突然叫了一声:“采阴补阳功?” ps:上班偷偷码的字,有错别字莫怪莫怪提前一天祝所有书友明日七夕佳节快乐,我唯一的祝福是愿你们都得偿所愿。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请君入瓮 采阴补阳功是江湖上一种几乎已经失传了的邪功,它的功法要诀就是修炼一种至刚至阳的武功,然后与女子交合时吸取女子体内的阴元以中和自己的至刚至阳真气。 按照中医的说法,男属阳、女属阴。阳利坚,阴性柔。其含义如果嫁接到武学上来解释的话,那么就是至刚至阳的武功威力强大,无坚不摧。但是刚过易折,纯修至刚至阳的武功,自身容易压制不住真气的窜动以致走火入魔而死。 所以修炼这种武功的人必须找女人交合,吸取其阴元来中和自身体内阳气。而女人之中,以尚存处子之身的女人阴元最为纯粹。 苏媚娘解释完以后江夏忍不住问她:“那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洪大小姐是被人施展采阴补阳功侵犯了的?” “很简单,你看她的眼睛。” 苏媚娘一说,江夏立刻看向洪大小姐的眼睛。只见她双目之中除了充满恐惧以外,其余还充满了血丝。并且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好像好几天没睡觉了一般。 “采阴补阳功因为是一门邪功,所以被采取了阴元的女子会被邪阳之气侵袭,以致神志不清,并且女子阴元被吸取就会身体变差,容易感染风寒、寝食难安。” “果然是一门邪功。”江夏一直以内道家曾经说过的采阴补阳是一种传说,没想到在古代还真有这样的功夫。 他摇了摇头,问苏媚娘:“那现在有没有办法帮到洪大小姐?” 苏媚娘微微一笑道:“办法倒是有,不过”苏媚娘款款走到江夏身旁,将头伏在江夏耳边旁边低声说道:“陪老娘一晚,老娘立刻告诉你该怎么帮她。” 江夏笑吟吟地看着苏媚娘,同时也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你想抗命不遵?” “你拿掌门的身份压我?”苏媚娘不悦地说道。 江夏笑着问她:“怎么?是不是不可以啊?” “哼!”苏媚娘重重地跺了跺脚,然后说道:“一会儿我会开个药方给她,只要她按方抓药按时服药,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当然,我指的身体,至于心病还需心药医。” 江夏点了下头,然后示意众人退出去。 走洪家大小姐的房间,江夏找洪老公爷要了间书房。等待苏媚娘写好药方交给江夏以后,江夏把药方转交给洪老公爷,然后在洪老公爷他们一家人千恩万谢之下离开。 回到了皇族龙探衙门之中,江夏让耿中秋找来所有有关于采阴补阳功的相关资料。 在衙门里足足呆了一个下午,到了傍晚江夏终于想到了办法。他兴奋地叫来了尹人面等人,说出自己的办法以后尹人面险些没有哭出声来。 当夜无话,由于锦衣卫和东厂全都加派了人手在京师上下四处巡逻,所以这一晚那采花大盗并没有现身作案。 次日清晨,江夏如同往常一般起床锻炼,然后吃过早饭休息一下,直至快到正午的时候才出门。 去皇娱司视察一圈后江夏便又去了皇族龙探衙门,在衙门的“龙头办公室”坐下没多久,下人立刻前来给江夏送到了茶水和点水,以及一份今天的大明日报。 江夏拿起那大明日报看了看,只见上方有一个不小的篇幅写着“国色天香楼新花魁诞生,花魁初夜破身竞价即将进行”。 “新花魁”、“初夜?”,一看见这两个关键词江夏顿时来了兴趣。他立刻叫道:“来人啊!” “属下在。”两名弟子推开房门进来。 江夏大大咧咧地说道:“告诉耿护法和冷护法,让他们准备一下,今晚跟着我一起去国色天香楼喝酒。” “是。”两名弟子应了一声后退下。 酉时中,一袭白衣的江夏带着黑衣的冷雨和灰衣的耿中秋走进国色天香楼中。可能是因为大明日报那则广告的原因,今日国色天香楼的生意好到出奇,大厅居然连位置都已经没有了。 不过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江夏花了五倍的价钱最终还是弄到了一张方位十分不错的位置。 这一位置径直对着戏台,能够将戏台上的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江夏他们三人坐下以后,跑堂的大茶壶立刻前来询问三人要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江夏他们刚刚点完东西,龟公也立刻跑过来询问江夏他们三人要不要选几个姑娘陪伴。 江夏笑着让龟公安排了两个红牌给冷雨和耿中秋,然后问他:“花魁初夜竞价什么时候开始?” 龟公笑着回答:“还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江夏点了下头后摆摆手让龟公退下,不一会儿龟公就带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走过来。 两位姑娘一坐下便十分热情地向冷雨和耿中秋敬酒,两人的身体立刻绷直好像一块铁板一样。 看见二人那副紧张而又僵硬的样子江夏顿时忍不住暗自偷笑,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了。一个冷雨,从小就是被当做杀手培养,为人冷酷,走到哪儿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而耿中秋就更不用说了,一心挂念着他那个死去的小师妹,基本就没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多说过什么话。 换而言之,这两个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两个老处男。 江夏自顾自地喝着酒,像看戏一般看着那两个姑娘在冷雨和耿中秋身上上下其手。 二人想要推开她们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敢,那一副难受的表情哪里像是在狎妓,反而好像是那两个红牌在玩儿弄他们两个一般。那模样让江夏憋着笑意,险些憋出了内伤。 终于在江夏痛苦的憋着笑意,冷雨和耿中秋这两大高手痛苦的忍受着两位红牌姑娘的挑逗之中,漫长的一个时辰渡过去。 国色天香楼的花魁初夜竞价会终于开始了。 戏台上,一位龟公走上去说道:“各位客官老爷们,本店的新花魁将在今晚进行初夜竞价。不过呢,这竞价呢姑娘有她自己的规矩,小人在此简单说一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客官老爷包含。” “第一,姑娘只接受及冠以上,而立之下的健康男子。需官端正,无体臭、顽疾、残疾; 第二,姑娘要求其吟诗一首以观才情,诗以‘情爱’为题,可任意发挥; 第三,银子要够充足,姑娘说了,没银子就别学人来逛青楼。就这三点,现在要报名参加竞价的老爷们可以开始报名了。” “干什么嘛,一个区区青楼女子卖个初夜竟然还如此诸多要求,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就是自抬身价,何其可鄙。” 大厅之中虽然嚷嚷的人不少,但是那语气明显是吃不着葡萄在说葡萄酸,而那些符合要求的人则纷纷开始报名。 很快,报名结束,报名的人里其中就有江夏。 接下来便是每人赋诗一首,以“情爱”为题各自发挥。 前来这青楼狎妓的基本都是家中有点儿银子的人,既然家中家境不错那自然也就识点儿文墨,所以不少人开始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做起了诗词。其中倒还真有两个不错的。 例如那一首“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邻女,头白溪边尚浣纱。”,以及那“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都引起了满堂喝彩。 就当众人以为好的诗词就差不多是这样的水准时,江夏悠悠站起身来,他对着大厅众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此诗一出,顿时全场寂静。 不知是何人喃喃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好句,好句啊。此诗可传千古,可传千古啊”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鼓了掌,然后紧接着整个大厅掌声雷动。 江夏再次对众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坐下。 等到掌声逐渐平息时,刚才在台上说话的龟公又上了台去,他对着大厅的客人行了一礼后道:“好,各位客官老爷出众的精词妙句姑娘都听见了,接下小人先宣布一下获得竞价资格的名单,然后再请我们的郦凤怡郦姑娘上台来给各位老爷抚琴一曲。” “好!”大厅又是一片喝彩声,能够见到传说中的国色天香楼新花魁,众人至少也觉得不虚此行了。 接下来龟公宣布了获得竞价资格的名单,然后便宣布请新花魁郦凤怡上场。 这位新花魁戴着面纱,抱着一方古琴走上戏台。 大厅众人顿觉希望,怎么还带着面纱啊?白高兴一场。 江夏似乎也是十分不满,突然就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说这国色天香楼不会是坑人的吧,怎么姑娘还戴着面纱啊?不让我们看看容貌,万一我们费尽功夫竞投来的却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对啊对啊,这位公子说的有理。” 台上的那郦凤怡朝江夏这边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若竞价得中,我自会让你看,若是看后不满意,大不了你不付银子便是。” “哟呵,这么嚣张?”江夏冷哼一声道:“可是本少爷现在就偏偏要看上一看。” 说完,江夏一下跳起来,踏着桌子一路跳跃过去,然后身体一跃上了戏台。 江夏伸手去揭那郦凤怡的面纱,但是郦凤怡却不退反进,竟然与江夏对击了一掌。 江夏堂堂五中鼎的实力竟然被他打的倒飞出了戏台,他砸在一张桌子上,桌子变得稀巴烂,江夏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看着那郦凤怡叫道:“玉女神功?” 郦凤怡虽然一掌把江夏打的倒飞出去,但是脸上的面纱也一下被江夏的掌风给吹掉了。 她那容颜顿时露了出来。 绝美的容颜,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以及那清冷的气质,即便是江夏这种遍览美人的男人也禁不住呆了呆。 郦凤怡冷冷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台上的龟公看到这样的情况只好宣布道:“各位客官对不住,今日的竞价就到此为止,到此为此,明日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说完,龟公就下了戏台。, 冷雨和耿中秋走过来将江夏扶起来,江夏点了点头后对二人说道:“我们走。” 三人回到了皇族龙探衙门,刚刚进入议事厅没多久,议事厅的门一下被人推开,进门来的是尹人面。 江夏一看尹人面便“噗嗤”一口笑出声来,他笑着对尹人面道:“郦姑娘,你那一掌可出手不轻啊。” “掌门您就别取笑我了。”尹人面委屈地说道。 很显然,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 江夏昨天仔细看过了有关采阴补阳功的所有资料,发现上面有一条记载时这门功夫最适宜的便是找到修炼玉女神功的女子交合,不仅能吸其阴元,同时还能吸收其真气,如此自己功力便可大涨。 想到此处,江夏便定下了这个计谋,由尹人面以易容术假扮成一个美人在青楼出现,然后无意间施展出玉女神功,来一招请君入瓮。 江夏仔细研究过那个采花大盗,他既然连定国公府都敢下手,足以证明此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江夏相信,绝世美人外加功力大增的诱惑那个采花大盗一定不会放过,哪怕他猜测到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他也一定会去试试。 江夏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尹二哥在国色天香楼所住的房间要严密把守,如果那个采花大盗敢来,我们就一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是!”众人应命。 次日,首先是大明日报用一版小篇幅说了一下国色天香楼发生的事。然后江夏那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传遍整个京师,随之传遍京师的便是国色天香楼“郦凤怡”的“绝世美貌”以及她那“玉女神功”。 第二百二十章 他娘的大鸭梨 抓捕采花大盗,这件事朱厚照一共给了三天的侦破时间。 第一天,江夏去了定国公府了解情况,然后花时间查了采阴补阳功的资料,最后定下引蛇出洞请君入瓮的计谋。 第二天,江夏在国色天香楼开始实施计谋。 如今就是第三天,也是必须要把采花大盗抓到的一天。 而这三天的时间里,东厂和锦衣卫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加强的巡逻而已。 在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的府邸书房里,北镇抚司的镇抚使正与他呆在一起。 黄飞跃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而镇抚司则一脸心急,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大人,这都第三天了,咱们是不是想点儿办法去抓一下那个采花大盗啊。” 黄飞跃摇了摇头,一脸轻松地说道:“我让你最近观察东厂在做些什么你做了没?” “做了。”镇抚使点头:“他们派出了不少密探在密切监视皇族龙探那边江夏的动静。” “这就对了。”黄飞跃点了点头道:“这个采花大盗不出现,我们锦衣卫和东厂也没办法在三天之内逼他出来。与其如此我们不如就学学人家东厂,用最简单的办法就行了。” “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镇抚使问。 “人家挖土种桃树,悉心照料辛苦施肥,而我们就学学人家东厂,只需要等桃子结出来把桃子摘掉就可以了。” 镇抚使一听先还有些迷茫,接着顿时眼睛一亮,他笑着说道:“大人的意思是?” 未等镇抚使说出话来,黄飞跃先点了点头,道:“好了,明白了就去做事吧,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能不能在东厂面前威风一次就看这回了。要是这回是我们锦衣卫抓到的采花贼,我看他东厂以后还怎么在我们面前嚣张。” “是,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镇抚使起身行礼道。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无论是东厂刘瑾还是锦衣卫黄飞跃,他们心中所怀的心思就一个,那就是等江夏把采花大盗抓住,然后他们再出手从江夏的手中把那采花大盗夺过去。 如此一来以逸待劳轻轻松松便可完成任务。而即便江夏没有抓到那采花大盗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法不责众,大家都没有完成恐怕皇上也不会下什么太重的处罚。 而国色天香楼这边,从申时开始尹人面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门,冷雨、风啸、千绝行他们三个则躲在尹人面的房间里面等待着采花大盗出现。 可是一直等到了戌时末,那采花大盗还是没有出来。 突然江夏一下将房门推开,他进门以后便立刻说道:“冷雨、千绝行、风啸,都出来跟我走吧,那采花大盗不会出现了。” “为什么?”尹人面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用的竟然还是女声。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抖开,他将纸亮给三人看了看道:“那个采花大盗已经给工部侍郎张大人家里留了纸条,说他看中了张大人的女儿,今天晚上会去找她一会。我们立刻过去保护她。” “是!”千绝行他们三人齐声应道。 三人正准备陪着江夏出门时,尹人面突然叫道:“大人,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抓那个采花大盗。” 江夏看了他一眼后摇了摇头道:“不行,你的玉女神功还没练到家,不能去。” 说完,江夏带着人就走了。 江夏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国色天香楼的大茶壶便端了一个瓷盅进屋来。大茶壶道:“郦姑娘,这是琴姨特别让小的给你送来的燕窝粥,郦姑娘趁热喝了吧。” 尹人面伸手将那瓷盅接过去,揭开盖子闻了闻后道:“我来这国色天香楼的时候曾经跟琴姨说过,我只让瑾萃一个人给我送吃的。如今瑾萃没来倒是你来了,你是谁!” “大茶壶”一听便直起了身子,刚才他弯着背还看不出来,如今直起身子倒是让人看清了,此人身高倒是不矮。 男子面容俊朗,皮肤很白,眼神之中带着三分邪意。他笑着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佳人待君来惜花。在下是个惜花人。” 男子所念那一句诗句原文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但是现在他那一改,顿时将那“落红”和“惜花”的含义给变了。 尹人面心中暗道一声,等的就是你。 他右手一拍桌子,正准备攻向那男子时,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体内真气无法松散一片无法凝聚,连带着连手脚都软绵绵的没有气力。 尹人面惊讶地看向男子道:“化功散?怎么可能,我没有喝那燕窝粥怎么可能会中毒?” 男子笑了,笑容十分动人。用“动人”二字形容一个男人的笑容,这怎么听也不算是一个褒义词。 男子说道:“之所以中毒原因很简单,毒没在粥里,而在盅壁上,哈哈哈” 男子走到尹人面跟前一把将他抱起来,然后走到床边道:“小美人儿,相公这一次一定会好好怜惜你的,你放心,一会儿我会让你感觉比升仙还自在。” 尹人面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若非整个人没有力气他就快要吐了。尹人面直接用男声奋力叫道:“救救命。” 男子哈哈一笑,低声道:“美人儿,你以为你变个声音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你变了男声好像更有魅力了呢。” 天啊,尹人面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再在江湖混迹了。更加更有颜面再在自己的师兄弟面前出现了。他堂堂易水门七大传人之一,竟然竟然被一个男人轻薄了。 关键是尹人面全身乏力,连呼叫也叫不出声音来,委屈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出来。而此时,他已经被那采花大盗横放在了床上。 那采花大盗看着尹人面的面容呼吸急促,尹人面这张脸融合了安南公主李如柳的清冷和苏媚娘的魅惑,几乎可以说贴近完美。他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几乎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所以也难怪这采花大盗会如此激动。 采花大盗一下将身体压到尹人面身上,然后将手伸进了尹人面的衣服内衬之中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采花大盗颤抖着右手从尹人面的胸部里面摸出了一个大鸭梨 你能想象这种场景吗?当一个男人面对着一个面容绝美,身材凹凸有致火爆热辣的女人时,他激动万分。而当他把手伸进那女人衣服里面,准备去摸那又圆又软又挺又有弹性的胸部时,而摸出来的却他妈是个大鸭梨。 而关键是什么? 关键这采花大盗竟然没有死心,他闪电般将手抽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就伸到了尹人面的下面去探索了一下。 “啊” 一声高亢的惨呼,这一声绝对不是中了化功散的尹人面能够发的出来的,而是这采花大盗发出来的。 采花大盗的身体仿佛触了电一般从尹人面身上弹起来,他整个一下躲在墙角样子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要疯了一。 “砰!”此刻尹人面的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了,江夏、千绝行、布缙云、风啸、冷雨等等所有人都闯进了尹人面的房间之中。 千绝行速度最快,五指成爪一下抓向那采花大盗。受了刺激的采花大盗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反抗之力,但是突然他右手一扬一掌拍向千绝行。 千绝行被迫和他对击一掌,令人不可置信的是他二大鼎的实力竟然被那采花大盗一掌拍的倒飞出去,而前去接住千绝行的于忍身体还忍不住倒退了三步,两人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好深厚的功力,众人心中全都如是想着。 采花大盗身形一晃便到了窗户跟前,用力一掌拍向窗户,只听见窗户“嘣”一声变了形,但是却没有被他拍碎。 原来江夏早有预料,所以把窗户换成了精钢的。 此刻布缙云出手了,在场众人之中以他的武功最高。 男子闪电般与他对拆了十几招,冷雨甚至还发出了十三根飞絮针,布缙云这才逮到机会一把将他擒住。 江夏当机立断,叫道:“断他四肢!破他气海!废他武功!” 布缙云二话没说,一掌拍在那男子的丹田气海处,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气海明显被破。然后风啸扑过去,一把捏碎他左肩肩骨,布缙云捏碎了他右边肩骨。 男子惨叫两声,冷雨射出两枚透骨钉还将他膝盖骨打碎,此人基本上就变成了废人一个。 江夏走到男子跟前蹲下,他在怀里找到两瓶药,一瓶是化功散,一瓶则是化功散的解药。 喂尹人面吃过解药以后,尹人面真气逐渐恢复,他赶紧取出自己剥离人皮面具的药粉涂抹在脸上,一边撕下面具的同时他一边叫道:“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扮女人了。” 而当男子看清了尹人面真正的长相之后,他突然脸色一变,竟然吐了然吐了吐了了 男子双目一翻晕了过去,晕倒之前喃喃说了一句:“他娘的大鸭梨。”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黄雀在后(求订阅) 一个采花大盗竟然身怀多年未曾在江湖之中出现的采阴补阳邪功,同时拥有至少四大鼎的武功境界,并且还有经过特别研制,可以直接皮肤接触就能使其中毒的化功散。要知道,一般江湖中流传的化功散可是只能口服才会产生效果的。 终上种种可以肯定,这个采花大盗绝不简单。 不过不管有多么的不简单江夏也没想深究下去,朱厚照要的只是抓住这个采花贼,江夏自觉自己无谓给自己找这么多的麻烦。 江夏在那采花大盗的衣服里面塞了两个信封进去,然后便让风啸和冷雨用马车把采花大盗先送去皇族龙探衙门,准备取了供词就直接送到豹房交给朱厚照交差。 风啸和冷雨马车刚刚行驶进一条胡同时,突然冷雨一下勒停了马车。胡同前方走过来一群黑衣人,而后方也有脚步声响起,明显是来人不少。 前方黑衣人中走在最前方的一人大声说道:“识相的把人给我留下,否则要你们两个给我手中宝刀再添两个残魂。” 风啸和冷雨对视了一眼,二人一下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腰间的长剑出鞘。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黑衣人人数不少,不过二人却并不惧怕。 “不知死活!”黑衣人中其中一人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右手一挥身旁的黑衣人全都冲了出去。 双方很快就混战在了一起,风啸和冷雨二人出手便杀了对方五六个人,不过同时二人也感觉到这些黑衣人都不是庸手,武功也都十分高强,若是久拖下去恐怕自己两个人会抵挡不住。 “风紧,扯呼!” 风啸对冷雨叫了一声江湖逃跑的术语,冷雨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二人手下剑招一变,招式变得无比凌厉。 再杀三人,逼退了一众黑衣人后二人转身就跑。 原本黑衣人们还想追,但是其中一人道:“好了,穷寇莫追,我们要的是人,不是要他们的命。” 说完,黑衣人们走到马车旁边检查了一下,发现人没有问题以后驾着马车便离开了。 马车驶到一个小院门口后停下,跟在马车后面的黑衣人从马车的车厢里面抬出那采花大盗走进小院之中,然后马车被人驾驶着离开。 院子里面,采花大盗被扔在地上躺着,不过此刻他已经悠悠醒来,正虚弱地喘着大气。 小院的房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赫然便是东厂刘瑾。 见到刘瑾走出来,一众黑衣人立刻行礼叫道:“参见公公。” 刘瑾点点头,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人道:“公公,我们这边伤了八个,死了九个。不过人还是抢回来了。” 刘瑾听后也没生气,反而夸奖道:“事情办得不错,死伤的人从厚抚恤好生照顾。” “是,属下替他们多谢公公。” 领头的黑衣人说话的时候刘瑾已经走上前去看了看那采花大盗,借着月光一看,刘瑾顿时吓了一跳。 他心中暗惊,立刻说道:“快!把他先带到房里去。” “是!”两名黑衣人把采花大盗抬进屋里,放在床上摆好。 刘瑾走进屋后摆手道:“你们都出去。” “是!”众人应了一声后离开,临走以前还把门给刘瑾关上了。 采花大盗看着刘瑾,有些艰难地微微笑着叫道:“师师兄” 刘瑾眯着眼睛,道:“侯玉白,怎么会是你?” “师兄师门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没错,师门的武功刘瑾很清楚。他一身武艺就是宫中一个老太监传给他的,这门武功名叫《烈阳真气》,乃是一门至刚至阳的武功。 凡是至刚至阳的武功,皆是威力强大但容易走火入魔。不过这一点却对像刘瑾和刘瑾他师父这种太监没什么作用。 因为太监自小被断了人根无法人事,体内阳气渐衰反而阴气逐渐旺盛。这样的体质修炼像《烈阳真气》这种至刚至阳的武功不仅不会走火入魔,反而能够达到一种阴阳调和,事半功倍的作用。 不过像侯玉白这样的人就不行了,他身体完整无缺,修炼烈阳真气便会导致体内阳气太重阴阳失衡。 为了保持自己体内阴阳调和,所以他才需要再修炼采阴补阳功,以吸收女子阴元调和体内阳气。 刘瑾叹息一声,问道:“那你到京师来干嘛?还胆子大到侵犯定国公府大小姐。” 侯玉白微微一笑,虚弱地说道:“男儿生于世,所追求的不过酒色财气而已。那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国色天香,取她红丸才不致辱没了我。只是可惜” 说到这里侯玉白神色一下黯淡下来,他摇摇头一脸沮丧地说道:“玩儿了一辈子女人,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男扮女装的臭男人身上,那王八蛋,我一定要杀了他,否则今生今世念头难以通畅。” “杀?你怎么杀?你看看你现在,根本就是废人一个。”刘瑾没好气地说道。 早几年朱厚照刚刚登基的时候他还有倚仗师门的地方,所以和师门还有些联系,而现在这几年他日渐坐大,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写给师门过,基本上等同于已经脱离师门。 如今遇到侯玉白,他心中也在权衡该如何处置。 侯玉白摇了下头,道:“师兄,你知道师父是最疼我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变成一个废人。师门有攻击百草谷时从百草药王那里夺下来的千年骨节草和紫玉续筋膏,只要有这两样东西,我的四肢还能恢复完好。再加上师父那么深厚的内力帮我重聚丹田气海,我还是可以重头来过的。 这一次我会来京师其实就是为了来找师兄你,师父让我转告你,他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就等你配合,希望你能记得当初是谁带你走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刘瑾看着侯玉白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很想将侯玉白杀了灭口,可是他又的确有些忌惮侯玉白的师父,那个武功高到了一定地步的老家伙。 刘瑾也不知道那老家伙究竟培养了多少个想自己一样的人物,不必太多,也许一两个就已经足够让他刘瑾伤脑筋的了。 刘瑾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立刻派人送你出城,出了京师以后你自己万事小心,没事儿不要再来京师了。另外替我问候师父他老人家。” “是!多谢师兄出手相助。”侯玉白兴奋地说道。 刘瑾点了下头后走出房间叫来了黑衣人里的领头之人,交待好送侯玉白出城的事后黑衣人将侯玉白送出了小院。 重新换上一辆马车送侯玉白往城门而去,可是刚刚走出去没多远突然火光大作。数百把火把将整条街道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 护送着马车的黑衣人顿时大惊,他们前后一看,只见锦衣卫早已经列好了对阵,手中强弓硬弩正对着自己。 “束手就擒可饶不死,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喊出这句话的是黄飞跃,他接到北镇抚司镇抚使的通知以后亲自带人前来围攻。 黑衣人顿时苦涩不已,他们这是要将侯玉白送出城门,并且侯玉白是他们从江夏手里抢过来的,所以他们也不能表露身份。 无奈之下,黑衣人的领头之人只好大叫一声:“撤!” 然后黑衣人们四散开来,飞一般地逃远了。 锦衣卫并没有放箭,因为黄飞跃也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他还不想把刘瑾给得罪死了。 走到马车上见到了侯玉白,侯玉白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了。 黄飞跃想了想后道:“直接送往豹房见皇上,一刻都不再拖延。” “是!”数百锦衣卫围着马车,一路护送侯玉白到了豹房。 向豹房护卫表明来意以后,锦衣卫送侯玉白进入到豹房之中。 黄飞跃等候了一下后接到命令,皇上在正厅见他。 黄飞跃命两名锦衣卫抬着侯玉白进入到正厅之中,他意气风发,心中暗自得意。 这一次,终于该他锦衣卫露脸了。 到了正厅,黄飞跃发现除了皇上以外,江夏居然也在。 黄飞跃对着朱厚照下跪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黄飞跃刚刚站起身来,江夏便笑着对黄飞跃抱拳道:“黄大人,多谢你帮我把犯人送来面圣啊。” “啊?”黄飞跃微微一愣,虽然他知道这犯人一开始是江夏抓住的,但是如今犯人在自己手里,他不明白江夏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飞跃张张嘴刚准备说话,江夏笑着说道:“黄大人,我留在犯人身上的感谢信相信你已经看到了吧?” 江夏指了指侯玉白。 黄飞跃赶紧蹲在侯玉白身前,他将手伸进侯玉白衣服内衬,里面果然有两个信封。 江夏笑着提醒:“下面那一个。” 黄飞跃取出第二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抖开,只见上面写着:“多谢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黄大人替在下将犯人送到皇上面前面圣,江夏敬呈。” 黄飞跃看完以后傻愣愣地看着江夏,而江夏那一脸笑容更是让他觉得像吃了几十只臭虫又无法吐出来那么难受。 ps:三更结束,求订阅。另外谢谢完美瑕疵,你的话令老虎很感动。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盐改方案 虽然说下放到南京留都为官等同于投闲置散,但毕竟杨廷和还是一个户部尚书,是个管银子的人。可是他的居所让人看了实在是太过于寒碜了一些。 四间青砖瓦房带着一个小院子,院子的四周并非是用石砖围着的,而是用竹块。院子的左边种着各种蔬菜,一名看上去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穿着一件褐色布衣在锄土。 院子右边同样用竹块插在地上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养鸡场,一名妇人手中拿着粟米嘴中“咯咯咯”地叫着,正在喂鸡。 这就是名留青史的杨廷和在南京的居所?江夏顿时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推开那扇用几块木块钉成的简陋木门,江夏陪着朱厚照一起走了进去。 院中那妇人看见了二人,于是开口问道:“两位公子,请问你们是来找” “这位大娘,在下是来求见杨公杨大人的。” “皇上?” 江夏话刚说完,那个原本正在锄土的老者突然惊叫了一声,老者立刻跪在地上高声呼道:“微臣杨廷和,参见皇上!” 杨廷和一跪在地上,那个妇人立刻也跟着跪在地上,口中说道:“民妇杨李氏参见皇上。” 原来是杨廷和的老婆,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妇人这才觉得这妇人定是一个贤惠的女人,并且年轻时一定长的很漂亮。 虽然穿着朴素,但江夏依然能够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知书达理的感觉,看来应该是出自于书香门第。 “免礼平身吧。”朱厚照道。 杨廷和与他妻子一起站起身来。 朱厚照往四周看了看后道:“我们进屋再谈。” 杨廷和点点头,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夫人,劳烦你准备饭菜,沏一壶茶。“ “是。”杨妻应了一声后退下。 进了屋,江夏感觉屋里昏昏暗暗的,还有一些潮湿。 若是换做一般人见到杨廷和堂堂一个户部尚书住这样的房子肯定会感叹他为官清廉,心中会为他的高风亮节而钦佩折服。 但是江夏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户部尚书一个月的俸禄,暗想就算是不贪不拿,以户部尚书每个月的俸禄也不应该住这样的房子。 如此刻意显贫,要么是有自虐倾向,要么就是刻意的沽名钓誉。 江夏心中还在这样想着,杨廷和与朱厚照已经聊开了。听见朱厚照是微服前来,杨廷和大为不满,板着脸说道:“皇上,请恕老臣多言,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乃堂堂一国之君,身负天下千万百姓福祉以及大明的江山社稷,您” “好了好了,杨阁老,朕知道错了。朕向你保证,保证下不为例如何?” 杨廷和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微微叹息一声后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朱厚照这人就是这样,每次认错比谁都快,但是事后当真改不改,那又是两说了。 接着朱厚照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想要查两淮盐政的事,以及邀请杨廷和回京师重入内阁的事。 后面那一件杨廷和自然不会拒绝,听后当即谢了恩。而前面那一件事杨廷和却微微皱起眉来,说道:”皇上,这两淮盐政肯定是有问题这没有错,但是归根究底,两淮盐政牵涉甚广,如若贸然对其动手恐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江夏听后暗自点图,这两淮盐政的确是犹如杨廷和所说牵涉极深。据江夏皇族龙探探查到的资料来看,两淮盐政不仅牵涉了朝中不少大臣在其中。同时江南各大老牌家族,大明几个排得上号的皇室宗亲基本也在里面脱不了干系。 贸然动之,恐怕是会引起不小的反弹。 一直没有插话的江夏突然开口说道:”那若是我们不把他们连根拔起,而是想将两淮盐政把持在自己手中呢?“ 杨廷和看了江夏一眼,这才想起问朱厚照:“这位是?” 朱厚照介绍:“文渊阁大学士江夏。” “文渊阁大学士?”杨廷和惊讶地打量着江夏,他这一辈子还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年轻的文渊阁大学士呢。 杨廷和忍不住问了一句:”已入阁?“ 江夏摇头道:”小子浅薄,哪可入阁。“ 杨廷和这才微微点了下头,未曾入阁那文渊阁大学士就只是一个五品的虚衔,这倒也可以接受。不过如此年轻便授予此衔,并且还跟随皇上一起微服私访,足见此人极受皇上宠爱啊。 杨廷和对着江夏微微抱拳道:”还请江大人说说,如何将两淮盐政把持在自己手中?“ 关于这件事江夏其实在来的路上早就有过考虑,此刻杨廷和问起来江夏便张口说道:”其实小子的想法是这样的,盐政上我们可以实行‘专商制度’以及‘盐价专定制度’。” 接着,江夏就将这两项制度给杨廷和解释了一下。 明朝的官盐销售主要有引法、开中法、计口配盐法、纲法和票法。 引法是一种食盐特许制度。引法规定了“引商”,就是国家允许搬运、贩卖食盐的商人。还规定了“引界”——就是允许销售食盐的地区。 开中法:就是当国家发生粮饷不足或者某一各地区发生水旱饥馑时,招募商人运送粮草等必须品到指定地区,完成任务后由官府发给他们盐引,商人凭“引”到产地领盐,然后到指定地点销售。当时的开中法有:纳米中盐、纳马中盐、纳布中盐、纳钞中盐、纳铁中盐等形式。就是运送米、马、布、钞、铁到指定地点之后,领取盐引。 计口配盐法:就是由“有司”开出所管辖的州、县的户口人数,派人到“盐使司”,领盐回县,然后配盐到各户人家,让他们交纳米、粮或者钱钞,来充军饷。 票法:就是在盐商不愿意去的偏僻山区,以及盐场附近私盐盛行的州县实行票法。票法规定每100斤盐交纳银八分,由土著商人交银领票,运销贩卖。因为票盐比引盐便宜,所以销售起来就快一些。 明朝前期的食盐专卖制度中,产销制度比较完整,盐务秩序也比较好。因此,明朝政府从食盐中获得的利润很丰厚。 但是到了后期,开中法久坏。盐商和官员相互勾结,盐引滥发、或者官员不经盐引,直接将盐卖给盐商,亦或者盐商胡乱抬高盐价销售,联合盐枭肆意倾售劣质食盐。 如今的大明盐政也的确是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江夏的盐政改革十分简单,就是将盐商纳入官府官制当中,只给一部分盐商颁发“专商销售许可证”,只有或得这些资格的人才能购买盐引销售食盐。 这样等于就是把大部分人的利益剥夺,只给了一小部分人。而这一小部分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一定会和朝廷紧紧站在一个阵营之中,因为大家是利益共同体。 他们不会允许盐枭来和自己争利,也不会露出把柄让别人抓到,否则等待顶替他们位置的人多之又多。 而这一部分人每年会接受一次朝廷的巡查,其盐的质量好坏,纳税多少,盐价高低都会纳入巡查之列。若是巡查不过关,有可能就会被剥夺盐商资格,然后再外招其他人填补。 而盐价呢以后不再会由盐商制定,而是由朝廷衙门制定。衙门制定以后就会出来,如果盐商专营户抬高盐价销售百姓用权力去衙门状告,一旦查证属实将立刻剥夺其专商资格。 江夏把自己的盐政改革方案说出来以后,杨廷和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杨廷和才开口说道:“江夏,你这是想要把天给捅破啊。” 的确,江夏这套盐政改革方法的确算得上是行之有效的方法,简单、实用、并且易于监管和操作。 毕竟管理少部分人其困难比管理大部分人要轻松很多。但是要想完全实现江夏的想法,那么首先就得废除掉原本的都转盐运司、盐课提举司。 如此一个动作仅仅是在两淮之地推行就已经很难了,万一两淮之地有了效果要向全国推行,那恐怕将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两方势力的反弹,而是牵扯环绕,不知道多少人的反弹。 江夏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杨廷和。 杨廷和突然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道:“你小子居然是把主意打在了老夫身上。也罢,老夫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折腾,若是能为大明百姓谋福祉,稳固大明江山社稷,老夫纵身百死又有何妨。” 见杨廷和赞同自己的想法,江夏心里倒是觉得这杨廷和果然如同历史上所记载那样,是个有魄力之人。江夏提出的这套盐改方案,虽说原创者是他江夏,但是最后推行的肯定是眼前这位未来的内阁首辅。 接着聊了一会儿,说了一下盐税改革的细节,杨廷和的妻子敲了敲门进屋,询问是否可以开饭了。 杨廷和用目光询问过朱厚照,朱厚照点头以后杨妻开始上菜。 饭菜上齐,江夏还大大咧咧和朱厚照坐在一起,而杨廷和却和杨妻站在一旁,等到朱厚照恩准以后两人才坐到桌旁来。 ps:最近几章因为涉及到之后情节的很多伏笔,所以有些无趣。不过至这一招结束,咱们猥琐的江大公子立刻回归。老虎水平有限,打赏捧场不敢求,订阅、红票、收藏还请各位不要吝啬赐予。 另外感谢小小傍海的捧场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江夏,今晚从了我吧 京师的皇宫是以南京皇宫为蓝图修筑的,足以想象南京的留都大概是什么样子,相信不会比京师的皇宫差到哪儿去。 朱厚照暂时就先住进了南京皇宫之中,等待着江夏的好消息。不过江夏猜测朱厚照在皇宫里住的时候肯定不多,因为他刚刚才帮朱厚照赎了李凤出来,并且给她租了一套别院暂时安置。 相信这段时间里朱厚照应该是会在李凤那里渡过,所谓的住进皇宫不过是为了让杨廷和安心而已。 江夏这边则拿了朱厚照亲笔书写的圣旨去了扬州。在朱厚照的圣旨当中,江夏被封做了巡盐御史。 这巡盐御史是一个临时性官职,一般来说凡都察院监察御史奉命出巡盐务时即称为巡盐御史。像江夏这种御封的巡盐御史,等于就是钦差大臣。 跟随江夏一起的还有鬼三针,反正他稍后决定跟着江夏一起去京师,所以这一次就先跟着江夏一起去扬州见识一下。 钦差抵达,江夏先依着规矩知会了南京应天府,应天府这边提前会通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毕竟对于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来说,江夏这巡盐御史属于巡查上官,而他们属于地方官。 京官见地方官,无故大三级,何况江夏还是手握圣旨的钦差。 扬州府城门口,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同知马大石、两淮盐课提举司提举晏俊带着都转运使使司以及盐课提举司大小一共三十几名官员在这里等待着。 两淮盐政和云南盐政不同。云南盐政、地方与盐务多有挂钩,但是两淮盐政却不一样。他们各有隶属,独立性非常强。地方官府根本不可能伸手到两淮盐政里面来。 所以前来迎接的人只有都转运盐使司以及盐课提举司,类似于扬州府府尹这些地方官员并没有来。毕竟巡盐御史巡的是盐政,与他们无关。 不过除此以外比较奇怪的是都转运盐使司的都转运使竟然也没有来,按理说他才是两淮盐政的主导之人,迎接巡盐御史他应该亲自出马才对。 不过他不来也有道理,毕竟他是从三品的大员,而江夏身上职务虽多,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才正五品而已。 从上午等到正午,终于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两个两人抬的竹子上面坐着两个人正缓缓朝着城门这边走来。 右边的那人躺在竹椅上闭目眼神没什么特别,而左边那人却是身穿官服歪着身子仰躺在椅子上,右手举着一个旗子,上面写着“我是钦差江夏。” 江夏那一身官服是杨廷和帮他弄来的,正五品的青袍白鹇补子服。不过他那一身装束和太夸张了,十根手指头上戴满了黄金戒指,脖子上带着一条小手指头那么粗的黄金项链,项链上还挂着一个十分硕大的金锁。 那副暴发户的形象和气质立刻铺满而来。 竹椅走进,站在城门口的官员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后纷纷行礼道:“参见御史大人!” 抬着江夏和鬼三针的两名轿夫将二人放下来,江夏打着哈欠醒来,趾高气昂地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卷圣旨道:“圣旨下!” 一众官员立刻跪下来,江夏拉开圣旨大大咧咧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反正本官现在是巡查御史,专门来看看你们有没有贪墨舞弊之类的。你们都给我识相一点儿,这做官嘛,讲究的是有来有往。 你们若是明白事理,知道本官走一趟不容易就早点儿给些什么,否则的话哼哼。” 下面跪着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官员低声道:“大大人,您圣旨拿反了。” 江夏低头一看,还果真是拿反了,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本官是故意拿反的,否则怎么能体现出本官的水平?本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推过萝莉骗过人妻,又岂是你们能够杜衡的?” “萝莉?人妻?”底下的官员对这两个词汇一脸陌生。 江夏心知自己口快说错话了,不过反正欺负他们不懂,于是趾高气昂地说道:“说来你们也不懂,好了,可否为本官准备宴会接风洗尘?” “有有有。”下官早已经在百味斋为大人准备了酒宴,请大人跟随下官移驾前往。 “嗯,懂事,回京了给你官升三级。”江夏点点头道。 那官员便是盐课提举司提举晏俊,一听江夏要给他官升三级,他微微一惊,心中还没来得及考虑就下意识地先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江夏扭过头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晏俊,淡淡说道:“我不过才是正五品,哪里有资格给你升三级?这样的谎话你也信,你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这”晏俊看着走出了几步的江夏,整个人像生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走在晏俊旁边的马大石拍了拍晏俊的肩膀,低声道:“算了,忍一忍,能安稳送他走最好,若是他不识抬举咱们也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 晏俊点了点头,默然跟在江夏身后。 一行人很快到了百味斋。这百味斋规模并不大,但却是一家私房菜馆,一般是不对外营业的,店内只接待两淮盐商里叫得出名字的人物以及两淮盐政里的官员。 不得不说这百味斋的菜的确是不同凡响,区区一碗看上去好像白开水一般的汤竟然用了十几种珍贵食材熬制七天而成,所谓食不厌其精恐怕指的就是如此吧。 江夏原本想挑点儿刺的,可是这一吃就没停住嘴。狼吞虎咽一番之后,江夏一边拿竹签剔着牙一边说道:“各位大人手掌两淮盐政,不会就拿这么一点儿乡野菜式来打发本官吧?下面还有没有什么其它的节目?” 乡野菜式?你丫知道这一桌子菜要多少银子不?还有你看你面前那些空盘子,真是乡野菜式你会像这饿死鬼投胎一样? 马大石笑着说道:“大人,咱们这扬州比不得京师繁华,能拿得出手的我们都已经候着了。接下来我们还在艳芳楼给大人准备了歌舞,还请大人赏脸。” “嗯,可以可以。”江夏腆着脸说道:“记得要准备一些胸大屁股翘,脸盘子正一点儿的。衣服嘛,自然是穿的越少越好。” “大人高见,高见啊”马大石竖着大拇指夸到。 江夏嘿嘿一笑,说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是,一切都依大人。”马大石道。 吃吧、喝吧、拿吧,只要你吃了拿了闭着嘴走就大家愉快,若是你吃了拿了还想动什么心思,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马大石心中这样想着,然后便各自起身在百味斋的房间里面换了身衣服,唯独江夏一人还穿着那一身官服,带着夸张的金饰。 艳芳楼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家青楼,不过等江夏到了以后他才发现,这可不仅仅是一家青楼,同时它还是一家开在扬州最繁华阶段,规模最大,装修最富丽堂皇的青楼。 走到门口以后马大石低声对江夏说道:“大人,我们已经把这家青楼给包下来了,希望大人能玩儿开心,玩儿尽兴。” 江夏笑着拍了拍马大石的肩膀,然后走进了艳芳楼。 刚一进去,江夏就愣在了原地。 而正前方那带着几十个姑娘站在戏台下方的老鸨也愣住了。过了五六秒以后,那老鸨突然兴奋地叫道:“江夏!妈呀,江夏!!!” 老鸨一边叫着一边大步跑来,江夏还没来得及躲避,直觉一阵香风袭来,整个人居然被那老鸨紧紧地抱住了。 “咳咳”江夏身旁的晏俊低声咳嗽两声。 老鸨这才将江夏放开,相信已经有人猜出了她是谁。没错,她就是当初群芳阁的老板康轻烟。 当初康轻烟被刘瑾排到江南来接手一家并不算太景气的青楼,通过她的努力,青楼生意蒸蒸日上,最后她就开了这一家艳芳楼,取艳绝群芳之意。 康轻烟放开江夏,江夏笑着打量了一下她。不得不说当初那身材臃肿,脸上已经开始长斑和长皱纹的康妈妈已经脱胎换骨。 她是大明第一个服用飞凤丹的人,如今的她身材变得匀称妖娆凹凸有致,皮肤变得水嫩光滑白里透红。脸上的斑没了,皱纹上了,不似以前的浓妆艳抹,只是略施粉黛的康妈妈竟然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就好像是已经熟透了水蜜桃,轻轻剥开那一层表皮仿佛就有水会流出来。 江夏微微笑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真是好巧啊。” “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注定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康轻烟将头靠在江夏耳朵旁边低声道:“你看现在我人也变漂亮了,身段也好了。要不今天晚上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说话时,康轻烟那丰满的胸部紧紧地靠在江夏的胸膛上,说完话以后她右手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碰了一下江夏的下面。 江夏整个人微微抖了一下,这女色狼,还是那么凶猛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夏必须死 康轻烟打理青楼的本事一如既往的那么强,艳芳楼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不说,并且还多才多艺。 这一天江夏玩儿的很开心,于是直接宣布干脆就入住艳芳楼了。 陪着江夏的那些官员们一听江夏居然选择在艳芳楼居住顿时十分高兴,贪财好色的钦差永远是地方官的最爱。 在艳芳楼的房间里,两淮盐政的官员们和江夏都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房间内鬼三针坐在靠窗户的地方没有加入酒局,而江夏的身旁则被康轻烟霸占了,没有任何姑娘敢跟康轻烟争抢江夏身边的这个位置。 不过如今的康妈妈也可以用“艳绝群芳”来形容,就她身上那熟透的女人韵味儿来说,凡是男人真要不心动恐怕少之又少。 媚到骨子里,荡进血液中,这恐怕是女人诱惑力到了一种极致的体现。说实话,在场很多官员以往也不是没对康轻烟起过心思,但真说能一亲芳泽的,那还真没有。 所以此刻见康轻烟对江夏如此上心,在场的官员们心中暗自嫉妒的不知凡几。 酒过三巡,微醺的马大石对江夏说道:“大人自京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劳顿,属下等为大人准备了一点小小的礼物。” “哎呀,马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江夏似乎也喝了不少,支支吾吾地说道:“都说富不过江南,阔不及扬州,本官这次算是相信了。说实话,巡查盐政本官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去巡查云南盐政,那里的官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但是却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哼哼,本官一怒之下就把他们连根拔起,云南官员上至二品,下至七品,被抄家砍头的不知有多少” 江夏一番话说的马大石他们脸色一变再变,云南盐税贪墨案震惊大明,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说白了江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也不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只不过江夏摆出现如今这么一番姿态前来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的确还没有摸透。 不过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两淮盐政系统的官员背后牵扯极深,就算是一个小小盐课提举司的小小九品吏目,恐怕背后也站着一尊大佛。所以对于江夏,他们也并不是十分畏惧,不过忌惮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听到江夏说完,马大石拍了拍手,他口中的“小礼物”由六个壮汉抬进屋来。 一共三口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整整齐齐码放着的金条。 看到那三口大箱子,江夏眼睛一亮,他笑着说道:“有意思,有意思。这小礼物可还真是别致,本官在此敬各位大人一杯,以作谢过。” 说完,江夏举起酒杯敬了一轮,然后放下酒杯自言自语地说道:“所谓嘛这千里为官只为财,大家放心,本官这次静悄悄的来,也会静悄悄的” 话没说完,江夏将头靠在康轻烟的怀里竟然睡着了。 屋内的官员们相互对望了一下,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些许轻松释然。马大石试着叫了几声“大人”,见江夏没有反应便对康轻烟说了句“劳烦康妈妈好生照顾大人”,然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马大石他们走了以后,康轻烟先让人给鬼三针安排了住处,然后便回到江夏休息的这房间里面。 康轻烟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还来得及做什么动作江夏突然一下睁开眼睛翻身而起。 康轻烟被吓的轻“啊”了一声,江夏伸手捏了捏康轻烟的俏脸道:“轻烟,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别打我主意了。” 说完,江夏把手上的戒指以及脖子上的项链等物全都除下,接着他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看到这一幕康轻烟立刻靠上来从江夏身后抱着他,娇声道:“死鬼,还叫我别打你的主意,那你现在脱衣服是想干嘛?别说你是想让我欣赏一下然后什么也不做。” 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脱掉身上的官服以后露出里面一身淡墨色件交领直身长衣。 里面这身衣服看上十分普通,并且江夏里面的衣服也系着腰带,很明显康妈妈又猜错了江夏的意思。 江夏笑着对康轻烟说了一声:“我先出去一下晚上再回来,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先走了。” 说完,江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康轻烟站在房内跺了跺脚,她又气又怨地说道:“我不会让你逃脱我手掌心的,哼!” 出了艳芳楼,江夏来到了一家赌坊,刚一进去就有赌坊小二前来招呼:“客官,想试两把手气?看您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江夏压低声音,十分正经且严肃地说道:“文能提笔控萝莉。” 那赌坊小二一听神色顿时一变,他也低声回复了一句:“武能床上定人妻。” “我是江夏,最近有没有京师的人来?”对过这绝不可能重叠的暗号以后江夏低声报出自己的身份。 赌坊小二听后大惊,他赶紧说道:“小人参见龙头,京师下来几位客卿。” “说清楚,究竟来了几位?”问出这个问题江夏心都提了起来,他生怕布缙云他们之中有谁出现意外。 赌坊小二想了一下后准确地说道:“八位。” 听见这个数字江夏松了口气,这一次他出来贴身带着的便是布缙云他们八个人。 “带我去见他们。” “是。” 从赌坊后门走出,穿过一条小巷子以后赌坊小二带着江夏来到一栋小院的后门。 后门虚掩着,刚刚靠近江夏就听见马云峰的声音:“都闲出个鸟了,来来来,你们谁陪我赌一把。” 江夏推门进去,笑着说道:“我陪你赌!” “掌门!”“江兄弟!” 江夏一走进院子便见到了布缙云、于忍、马云峰、苏媚娘、冷雨、千绝行以及钟彬、韩慕枫他们八人。 苏媚娘惊喜地低呼一声,一个箭步跳到江夏身旁,整个人一下扑到江夏怀中道:“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人家多怕你出事呢。” 江夏微微一笑,真诚地说道:“我也很担心你们出事,看见你们都没事我放心了。” “进屋说话吧。”江夏道。 就在江夏和布缙云他们相会的时候,扬州百花园中此刻也有几个人汇合到一起,为首之人便是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林孝易,其余坐在桌旁的便有都转运盐使司同知马大石、盐课提举司晏俊以及两个从京师来的人。 此两人一个长着鹰钩鼻,一个右手装着钢钩,正是东厂十八个大档头之中的飞鹰、银钩二人。 林孝易今天之所以没有出现去迎接江夏,一是不想自降身份太给江夏面子以免他自觉了不得,二则是因为飞鹰和银钩突然从京师前来,林孝易要接待二人。 此刻大家聚在一起,林孝易问:“马兄和晏兄今日都去见了那江夏,他有何表现?” 晏俊低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马大石道:“那人穿金戴银而来,浑身充满奢靡之气。我们请他吃饭、要他狎妓他都欣然前往,并且还收了我们送出去的金子,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恶意,依我看可暂时按兵不动,若是他愿意就此离去的话我等也不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行。”银钩突然发话了,“我家厂公的意思是尽量趁机除了他,以免后患无穷。江夏此人绝不简单,我们自他从京师出来便一直截杀他,可是最终还是让他给逃脱来到了扬州。如此拼了命前来,相信他绝不会是为了几箱金子那么简单。” “他可是钦差,这无缘无故对他下手恐怕不好吧。”马大石道。 银钩看了马大石一眼,淡淡说道:“江夏,必须死!这是厂公的命令。” 马大石微微皱眉,原本他还对银钩带着些许敬意,可是见银钩语气如此跋扈,他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家厂公的命令与我何干?我乃是听命于淮王!” 银钩眼神一冷,声音阴沉:“你敢对我家厂公不敬?” “想清楚,就算是你家厂公来了,他也不会把淮王得罪死了。真要拼起来,难不成淮王还会怕了刘瑾不成?” 早就说过两淮盐政不简单,在场的林孝易、马大石、晏俊三人其实分别属于不同势力的代表。 林孝易当然是刘瑾一派,马大石则是饶州府淮王的人,而晏俊则不用多说,宁王朱宸濠的人。 马大石不愿意动江夏这也是有原因的,上一次刘瑾和朱宸濠合伙阴江夏,但是却把淮王牵扯其中,之后江夏曾经让钟彬派人告诉了淮王事情始末,所以淮王也算承江夏一份儿情,不愿意把江夏得罪死。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在两淮盐政里面舀饭吃,无论我们关系怎么样,但说起来总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江夏此次也算是来者不善,既然马兄这边不愿出手,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晏兄去办。晏兄觉得如何?” 晏俊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主子的事。一来有事相求于刘瑾,二来也和江夏有过节,所以能够弄死江夏他一点儿不介意出手。 林孝易问晏俊,“东西都准备好的?” 晏俊点了点头。 马大石大惊,他顿时想起大家一起准备着送给江夏的那三箱金子,于是惊疑地问道:“什么东西?” ps:感谢佳喻、螃蟹369为老虎打鬼爆月票,谢谢。霸气糖糖说我ps太多,我决定改掉这个习惯了,伤心,伤心 第二百三十五章 长得太帅是一种罪 夜晚,月如钩。 江夏坐在窗台旁边看着窗外的月色,脑海之中正思虑着如何打破两淮盐政局面的事。 如今的两淮盐政虽然各方势力乱入,但却已经形成了一个潜在的规则和平衡。而江夏如今的加入就是要打破现在的规则和平衡,很显然这样做即将迎来的便是巨大的反弹。 如何才能在两淮盐政系统之中找到突破点,这正是目前江夏所需要解决的第一个事情。 想到这里江夏扭过头看了看那三口大木箱子,口中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些人出手倒是不小气嘛,寻常官员就算是贪恐怕也很难贪到这么多金子。” 江夏心里其实偷偷地对自己说了一句,拿着这些金子走不是也挺好吗?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被江夏打消了,江夏痛苦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坏透。 这对于一个把坏人当做终生职业,把做一个合格的坏蛋当做毕生追求,把兢兢业业做一辈子坏事当做一生事业的江夏来说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 突然,江夏往门口看过去,因为门外有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 是康轻烟,江夏在心中轻声说了一句。 那细小的步伐,轻轻的脚步一听就知道是女人的脚步声,而这么晚了还来找他的女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康轻烟。 果然,没过一会儿康轻烟推开房门走进来,她手中拎着一个饭盒,进屋以后她把门关上插上栓,然后笑着走到圆木桌旁边打开饭盒。 一边将酒和菜从饭盒里拿出来,康轻烟一边说道:“我就猜你肯定还没有睡。” 江夏微微一笑,走过来拉开一个圆凳坐在桌子旁边。 看着桌子几个令人食指大动的精致菜式,江夏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吃。毕竟康轻烟可是有前科的,酒菜里放药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康轻烟仿佛看出来江夏的顾忌,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亲手做的菜,里面绝对没加任何东西。” 说着,康轻烟每样菜都夹起来吃了一点,还倒了杯酒喝下。 江夏口不对心地说道:“我不是怀疑酒菜里有药,而是我在减肥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吃这些夜宵。” 康轻烟看了江夏一眼,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江夏身材其实是有些偏消瘦的,哪里需要减什么肥。 她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稀罕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却理直气壮的样子,虽然无耻了些,但也很可爱。” 江夏顿时无语,原来在喜欢的人眼中,无耻也是一种优点。 康轻烟斟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对江夏道:“我们这也算是久别重逢了,现在你还当了大官,无论如何也值得喝一杯吧?” 江夏点点头,端起酒杯和康轻烟对饮。 康轻烟突然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她看着江夏,眼眶突然变得有些红了。 “江夏,我几次三番不知廉耻的勾引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放荡,很不知羞耻?” 呀?这是干嘛来着?就像平常那样风骚浪荡一点儿不好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走心派了,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嘛。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江夏最难以抵制的武器,他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你敢爱敢恨,其实我很佩服你。” 康轻烟美目一眨便落下泪来,她一边给自己斟酒喝着,一边声音沙哑地说道:“江夏,我知道你嫌弃我。嫌弃我年纪比你大,嫌弃我不是处子之身,嫌弃我出身青楼庸俗不堪。” 说到这儿,康轻烟的眼泪似乎像决了堤一般不断落下,她还是在哪儿喝着酒,声音之中带着浓浓地悲怆:“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一出生娘就难产死了,我爹酗酒好赌,我才十一岁就他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做丫环。 十四岁那一年那户人家家道中落,我又被卖到青楼。我并不是天生就这么水性杨花,我也知道女孩子的贞洁廉耻。 我想过逃跑,但是跑几次就被抓回去几次,每次被抓都是一阵毒打。我想自尽,可是被发现以后我被掉在柴房里面三天三夜没能吃饭。 我的第一次是被一个京师的公子哥花了一百两买去的,记得他当时跟我说,也就是这第一次我值一百两,以后顶多十两银子就能玩儿我一次。 为了他那句话,我努力找当时店里的几个清倌人学琴棋书画,终于在京师有了一点名气。不过再有名气又怎么样?我始终是一个娼妓,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了,江夏终于忍不住将康轻烟揽入怀中。他柔声道:“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我没有嫌弃过你,从来对没有。” “江夏”康轻烟伸手环着江夏的脖子,柔唇一下吻在江夏的脖子上。 江夏正在考虑是不是就满足一次她的心愿时,康轻烟却拉着江夏的手按在了她鼓鼓的胸脯上。 不得不说康轻烟年轻时能成为京师之中名震一时的花魁是有道理的,即便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但那胸依旧是浑圆饱满富有弹性,其握在手中的手感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迷醉疯狂。 咦?江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他忍不住说道:“不对啊轻烟,我怎么记得当初在群芳阁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是从小父母双亡,然后被金玉楼的老鸨收做干女儿从小悉心调教长大的? 他们还说你十七岁就成为名震京师的一代花魁,当时追逐你的达官贵人无数,而你最终却喜欢上了一个仪表不凡的才子。只不过那才子身体羸弱以致早死,之后你便再不接恩客,一直到你自己开群芳阁” “这那些都是他们胡说八道的,我跟你说的才是真的。别管那些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儿吧。” 不得不说康轻烟若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是能够拿好莱坞奥斯卡金像奖的人,江夏何等人物,居然险些被她骗了过去。 幸好他临时想起当初群芳阁里的传言,否则还可能真被康轻烟给唬弄过去了。 这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若是因怜惜之意而结合这算什么?更何况那怜惜之意还是被人骗出来的。 江夏坚定地推开康轻烟道:“额这次不方便,咱们还是改天再商议此事吧。” “改不了天了,从与不从都由不得你!” 康轻烟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江夏正准备起身时才发现不对,身体竟然渐渐没了力气,并且真气也凝聚不起来。 江夏又惊又怒:“你又在酒菜里下毒?” “我没有,我说了我不会在酒菜里下毒的嘛?我怎么会舍得骗你呢?我那是在筷子上下的毒。” “这他娘的有什么区别吗?”江夏忍不住骂了一句。 康轻烟嘿嘿笑道:“好了,你就从我一次嘛,相信你试过一次以后一定会再找我要第二次的。我保证,我发誓让你快活。” “砰!”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康轻烟惊诧转身,只见一道寒芒袭向康轻烟。 江夏赶紧叫了一声:“媚娘,别杀她!” 来人正是苏媚娘,她手中一把短剑此刻正架在康轻烟的脖子上,苏媚娘冷冷说道:“再敢对我掌门图谋不轨,我必取你贱命!” 江夏看了康轻烟一眼,无奈地说道:“咱们好好做朋友不好吗,非要这样干嘛?” 康轻烟看了看一脸杀气的苏媚娘,又看了看江夏。她顿时委屈地哭出声来:“江夏,你个坏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说着,康轻烟梨花带雨地跑出了房门。 江夏一阵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你欺负我好不好? 康轻烟出门以后苏媚娘走过去将门关上,她嘴里还不满地说着:“这女人也太不知廉耻了,竟然对掌门你下毒。” 一边说着,苏媚娘一边扶着江夏走到床边。 江夏顿时忍不住说道:“媚娘,你这是干嘛?你解我腰带干嘛?” “等等,住手,你往哪儿摸呢你。” “有人来了!” 江夏最后叫了这么一声,而这一声这才苏媚娘停住了手。因为不仅江夏听见了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苏媚娘也听见了。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推开,原来是康轻烟带着大批店里的护卫到了。她的护卫可不是一般护院,其中又不少是东厂的密探高手。 康轻烟手一指,叫道:“把她拿下!” 清晨,江夏终于感觉真气可以重新凝聚,体内的药效都已经全部散去。 房间里面康轻烟和苏媚娘正大眼瞪着小眼,相互冷冷地望着对方。这个表情和动作她们已经保持了一整夜。 以苏媚娘的武功,康轻烟的护卫绝对奈何不了她,但是要让她无法对江夏下手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人谁也不肯走,都不放心对方会对江夏下手,所以就有了这样的结果。 江夏一整晚都在臭屁的感叹着:“如果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那么我真是罪无可恕啊。” 就在江夏准备起床时,突然又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一伙衙差闯进江夏的房内,领头的那人大声吼道:“有江洋大盗、反贼闯入,你们看见没有?”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这是个计 “到底是有江洋大盗还是有反贼?”江夏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过刚一问出口江夏就感觉不对,于是他紧接着又板着脸道:“不对,你们知不知这里是谁的房间?钦差的屋子你们也敢乱闯?” “什么钦差不钦差的,我们不知道。” 领头的那名衙差走到那三口箱子面前,衙差用脚踢了踢那箱子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关你屁事!”江夏感觉到这些衙差似乎来者不善,所以说话也没客气。 领头的衙差斜睨了江夏一眼,然后冷冷吐出两个字:“打开!” 此命令一出,立刻又两名衙差走上来把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金条,横七竖八的乱放着。 领头的那衙差随手拿了一块,只见那金条底部有一方小印,印的内容是“两淮都转运库银”。衙差看后心中微微有些不解,心中暗道:“大人不是说这金条在底部吗?为什么会在这上面?” 正在思虑时,突然房内响起“啪!”的一声。领头那衙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江夏狠狠地煽了一记耳光,江夏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官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那衙差捂着脸扭头看向江夏,大怒。“好!你承认这金子是你的就好,这批乃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丢失的金条,你既然说是你的,那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拿下!” “谁敢动我家掌门?”苏媚娘沉喝一声,她右手一掌拍在圆木桌上,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整张木桌竟然应声碎成几大块。 所有衙差都吓了一跳,谁能想到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手底下竟然有如此硬的功夫。这一掌震碎木桌的功夫恐怕足以列入江湖顶尖高手之列了。 “你说这些金条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丢的?”江夏神色开始凝重起来,他似乎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 “哼!”衙差冷哼一声后看了看苏媚娘:“怎么?想要拒捕?我劝你最好推开窗户往外面看一看。” 江夏闻言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只见下方的街道已经站满了人,随意估计恐怕也有七八百人。 江夏冷冷地笑了笑,现在这一切已经十分明显,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江夏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本官奉劝你们一句,两淮盐政的人这么不守规矩,那就别怪本官日后也不守规矩了。” “哼!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说完,那领头的衙差道:“把箱子里的金条都倒出来,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是!”几名衙差走上来将箱子反扣过来倒出金条,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领头那衙差走过去敲了敲箱子底部,那衙差脸色一变,沉声道:“箱子有夹层,把它打开!” 几名衙差把箱子底部的几块木板取出来,在箱子里面有一块令牌、一方铜印以及三封书信。 无论是令牌还是铜印上面刻着的都是蒙古文,那衙差把书信里面的信纸抽出来,扫了两眼后道:“这是蒙古大官所写的书信,此人是蒙古奸细,抓他走!” “我的箱子有夹层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清清楚楚。一个小小衙差竟然还会蒙古文,做衙差还真是屈才啊”江夏讥讽道。 “废话少说!若是拒捕格杀勿论,带走!”那衙差道。 江夏冷冷一笑,道:“好!我就跟你走。” 说完,有两名衙差上来准备给江夏上镣铐,江夏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两名衙差竟然没敢强行给他上镣铐。 那名衙差原本还想把苏媚娘带走,江夏看着他道:“你想清楚,你不是个小小衙差而已,也许我不一定斗得过指使你的人,但是我要杀你恐怕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要逼我太紧了。” 那衙差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带着挥了挥手,没有再抓苏媚娘。 临走时江夏看了苏媚娘一眼,苏媚娘点了点头,低声对江夏说了一句:“小心。” 江夏没有回答她,早已经跟着那些衙差走出房间。 没有经过任何堂审,江夏直接被关进监牢之中。刚刚进入牢房的时候江夏还是一个人住一间牢房,但是过了大约一两个时辰牢房的房门打开,一名鹰钩鼻和一名右手装着钢钩的男子走进监牢之中。 江夏看了二人一眼,淡淡说道:“早就听说东厂十八个大档头武功高强行事作风狠辣,其中有一个名叫飞鹰和一个叫银钩的人最是可怖,此二人不仅杀人不眨眼,并且还曾经在一夜之间连续奸杀了三十八头母猪,实在是灭绝人性到了极致,恐怕这两个人说的就是二位吧。” 银钩一听顿时大怒,不过飞鹰却偷偷抓了银钩一把,意思是让他不要暴露身份。 银钩一下甩开飞鹰的手,不悦地说道:“反正他都是必死之人了,让他知道又何妨。你猜对了,大爷就是银钩,专门来钩你命的银钩!” 江夏摇摇头,道:“你真以为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了?我江夏若是真这么容易死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江夏的话音刚落,又有脚步声响起。飞鹰和银钩都愣了愣,又是两名押着两名犯人过来,衙差把牢房的房门打开,将他两名犯人推进去道:“进去!” 飞鹰忍不住对着那衙差叫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不是说这牢房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吗?” “牢房要不要再关犯人由得你来管吗?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说完,那两名衙差转身便走了。 银钩大骂一声:“王八蛋,老子杀了这三个杂碎后再找你们算账!”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口气这么大也不怕啥闪了舌头?”两名“犯人”之中年纪较长者冷冷说道。 在飞鹰和银钩的目瞪口呆之中,那两名“犯人”竟然齐齐对江夏行了一礼,恭敬道:“参见掌门。” 江夏点点头,眼前这两名“犯人”正是布缙云和千绝行二人。 “中计了!”飞鹰低呼一声,他摇了摇牢房的房门,可惜早已经锁死 百花园中,林孝易、晏俊以及几个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中的官员正坐在一起。 刚才那前去抓捕了江夏的衙差前来汇报了江夏已经被抓,遗失的金条和蒙古人的书信、令牌、印章全部被查到。如今江夏这蒙古奸细的身份几乎已经坐实。 而飞鹰和银钩二人也被安排进了关江夏的牢房之中,相信江夏如今已经是必死无疑。 送走了那前来复命的衙差以后林孝易举起酒杯对众人道:“来,为我们解决了江夏立下大功干一杯,这一下无论是厂公还是宁王都可以安心了。”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听见林孝易这么一说众人立刻举起酒杯和林孝易对饮。 接下来他们又商议了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毕竟江夏是当今皇上御封的钦差,又深受皇上宠爱,他死了恐怕接下来自己这些人要面对的就是天子震怒。 不过林孝易他们也不惧怕,反正江夏蒙古奸细的证据是实打实的,他在牢中和犯人发生矛盾被犯人错手杀死,这顶多算过失,皇上也拿他们没办法。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孝易他们当天晚上大肆庆祝着,他们不知道的是,负责前去杀江夏的飞鹰和银钩此刻已经被布缙云和千绝行联合击杀。 次日早晨,林孝易他们这些官员还未起床,扬州城内外却炸翻锅。首先是南京兵部尚书带领大军沿街站岗,封锁了从扬州城门到扬州府衙门这一条道路。 然后便是大批大臣、侍从、士兵陪伴着一辆顶着华盖、插着旌旗的帝辇缓缓往扬州城内走来。 路边的行人看见这一幕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特别是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几名公公还大声叫着:“皇上驾到!” 路边行人纷纷跪在地上,叩首行礼:“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传遍整个扬州城,扬州府衙门之中,府尹原本还在后衙安睡,突然几名衙差慌慌张张地跑到后衙,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叫道:“大人,不得了了,皇上驾到了。” 被吵醒的府尹走出房间还骂了一句:“胡说八道,皇上刚刚从京师出发,离到扬州还早着呢。” “大人,真的是皇上驾到了,帝辇和好多大官都来了,街道都被士兵封锁了。”衙差慌慌张张地说道。 府尹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帮林孝易抓捕钦差大臣的事,他喃喃自语了一声:“糟了,这是个计,我们都中计了。” 府尹赶紧叫道:“马上通知所有人,立刻随本官前去迎接皇上。还有,立刻派人去百花园通知林大人他们。” “是是是。”衙差们一边应着,一边乱成一团。 等到府尹带着人走出府衙时,坐在帝辇之中的朱厚照已经快到了扬州府衙门。 府尹带着大批官员见到帝架立刻跪地高呼道:“臣扬州府府尹李汉中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帝辇中的朱厚照道:“免礼平身,立刻叫钦差江夏前来见朕。” 听见“江夏”这个名字,李汉中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子震怒 朱厚照在南京接到钟彬传来的消息是“江夏有危险”,所以他一到扬州城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见到江夏。 但是李汉中很清楚,若不出意外江夏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已经死了。他唯唯诺诺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恐怕自己若是说江夏已死,下一刻即将迎接的便是皇上的龙颜大怒。 李汉中不说话,朱厚照心里立刻有些发毛,他连忙喝问道:“朕要见钦差江夏,你没听见?” 李汉中心中飞速地闪出好几个答案,最终他只能把心一横,说道:“回禀皇上,前日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库中金条失窃,微臣派人巡查之际于钦差江大人的房里找出金条。 同时找到的还有刻有“答鲁合剌秃孩”的令牌和印章,以及来自蒙古达鲁花赤的书信。微臣怀疑江大人其实就是蒙古人的奸细,混入中原恐怕是图谋不轨。 微臣按大明律法将其抓捕,可是没想到他在牢狱之中与牢房的犯人发生过节。双方打斗之中,江大人不幸被那两名犯人错手杀死。” “你说什么?”朱厚照整个人一软,险些没有坐稳就从帝辇的座位上滑落下来。他声音变得有些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哭泣前的沙哑:“你说你说江夏死了?” “皇上,微臣监管不严以至出此意外,微臣罪该万死。”李汉中跪在地上说道。 华盖之下,端坐着的朱厚照双目一眨便流出泪来。他从帝辇之上走下来,一言不发地往扬州府衙门走去。 李汉中原本以为朱厚照这番表现似乎并不是十分生气,但是当他无意间瞥到朱厚照双手捏着的全都骨节已经发白,那手指的指甲陷入肉中都快把肉给戳破时。 李汉中后背一下冒出了冷汗。 杨廷和深深地看了李汉中一眼,跟着朱厚照一起走进扬州府衙门之中。 李汉中也感觉跟上。 刚一走进衙门大堂,李汉中还未来得及说话朱厚照便暴怒吼道:“万死!你何止是罪该万死!你祖上十八代都应该刨坟取尸挫骨扬灰,你九族之内,全都该给你陪葬!” 挖你祖坟,杀你九族。这话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来叫做诅咒,而从朱厚照嘴里说出来,这叫做圣旨。 李汉中的脑子里“嗡”了一声,他料想到天子会发怒,但是却没想到朱厚照会如此生气。 李汉中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颤声道:“皇皇上息怒,微臣也只是按照大明律法办事。具体告诉微臣江大人有嫌疑的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林孝易,以及两淮盐颗提举司提举晏俊等人。微臣微臣并不是十分知情,还望皇上息怒。” 李汉中哪里顶得住朱厚照如此震怒,于是立刻将林孝易和晏俊他们和盘托出。反正多拖一点儿人出来,一人承担一点儿怒火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严重了。 李汉中心里还在如此想着,朱厚照却大吼了一声:“传他们来见驾,都转运盐使司、盐课提举司,所有官员一个不差,全都给朕叫来!” “是,是是是微臣遵旨。” 李汉中心中暗暗叫苦,看来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又何必趟这些浑水呢,李汉中心中后悔不已。 百花园这边,原本宿醉未醒的官员们接到消息说是皇上来了,这一下众人全都醒过来,穿好官服以后便急急忙忙地往扬州府衙赶。 李汉中派出去传林孝易他们见驾的衙差刚刚走出扬州府衙门没多远,接到消息的林孝易、晏俊,以及刚从家中赶来的马大石全都赶了过来。 三人带着其余几个两淮盐政里的重要官员走进衙门之中,朱厚照看着他们,双目竟然变得有些微红。 “说!钦差大臣江夏的死,是不是与你们有关?是谁说江夏偷盗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金条,又是谁说他是蒙古人的奸细的?” 林孝易、晏俊、马大石三人一起跪在地上,林孝易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后说道:“禀皇上,钦差大臣江夏的死与我等绝无关系,我们之所以发现库房里的金条很可能在江夏哪儿,是因为钦差大人公然用库房失窃的金条打赏青楼里的姑娘所以所以微臣才” “放屁!”朱厚照一下打断林孝易的话,他沉声道:“云南盐税贪墨案,江夏面对百万两白银都没有贪墨一分一毫,现在你告诉朕他会偷你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里的金条?” “皇上,兴许那江夏上一次在云南盐税贪墨案中贪了银子您却没有发现也不无可能,这江夏奸猾无比,欺瞒圣听也不无可能。” 林孝易侃侃而谈似乎并不是十分惧怕发怒的朱厚照,朱厚照声音阴沉地说道:“好,那朕就送你去地府好好问一下江夏,看他是不是真贪了银子。” “来人啊!”朱厚照刚刚下令。 林孝易突然抬高声调叫了一声:“皇上!” 朱厚照看向林孝易,林孝易抱拳道:“皇上,本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但是微臣却还想问皇上一句,臣何罪之有?” “你谋杀钦差,仅此一条就足够将你碎尸万段!” “皇上,微臣的确是得到消息说江夏拿库房失窃的金条作为打赏,所以才把消息转而通知给府尹李大人。微臣所做一切人证物证齐全,江夏之死乃是意外。皇上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取微臣性命,微臣不服!” 林孝易一番话说的的确大胆,最后连“皇上不问青红皂白”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诛心至极。 朱厚照冷冷一笑,道:“你说朕不问青红皂白,你的意思是朕乃是昏君咯?实话告诉你,朕今日还就要当一回昏君了!” “皇上英明神武洞察秋毫又岂会是昏君,你们这一群乱臣贼子,如此欺君犯上真是该死!”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进大堂,在众人的惊讶当中江夏竟然带着布缙云等人走进了大堂之中。 一见江夏没死,朱厚照整个人愣了一下后突然就哭出声来,他几步走过来伸手按着江夏的双肩不管不顾地说道:“大哥,你没死?” 比朱厚照更加意外的还有李汉中、林孝易、晏俊等人,在他们看来飞鹰和银钩同时出手江夏不应该还活着,并且还安然无损地出了监牢,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 江夏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低声道:“有外人在,有什么话等我收拾了这几个家伙以后再说。” 朱厚照眼泪不停地流着,知道江夏已死时他虽然流过泪,但是一直都强忍着,此刻知道见到他没死,反而朱厚照忍不住了。 他真想拉着江夏说上三天三夜的话,因为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还以为江夏已经永远离开了他,那种令人发狂的孤寂悲怆让朱厚照第一次明白了江夏对他的重要。 江夏走到李汉中、林孝易他们面前,淡笑着说道:“几位大人口口声声说在下是蒙古人的奸细,请问可有证据?” “‘答鲁合剌秃孩’的令牌和印章,蒙古‘达鲁花赤’的书信便是铁证。”已经回过神来林孝易说道,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江夏没死,那就用证据钉死他,这样一来即便是朱厚照也无话可说。 江夏一听,一脸意外地说道:“有这些样东西吗?” “自然是有的,证据经本府衙差收缴以后便存放在这府衙之内。”李汉中道。 江夏点了点头,伸出手对李汉中道:“那还请大人把证据拿出来给在下看看,以便让在下死的心服口服。” “好。”李汉中点点头,立刻安排衙差去取出证据。 证据到了堂上,分别是一块令牌、一方铜印以及三封书信。那令牌和铜印都是林孝易之前派人打造的,上面所写的蒙古文便是“答鲁合剌秃孩”,是蒙古国的一个官职。 至于书信的落款则是“达鲁花赤”那更是蒙古国里的高官官职名称。 江夏看了看那令牌、铜印以及书信以后问李汉中:“大人,你识得蒙古文?” 李汉中摇头道:“本官不识,不过本官府衙里的师爷识得,这些物品由他验看过了,江大人无需再狡辩。” “这恐怕不行,还请李大人请你那位师爷上堂来再看一看,当众念出这些蒙古文的内容,以便示之以公。” “好。”李汉中接着又安排衙差去叫他口中的“师爷”,不一会一名穿着圆领长衫,留着两撇胡子的男子走上公堂。 男子对着朱厚照行礼以后便依从李汉中的命令上去查看那些令牌、铜印以及书信,为了验证他的确是识得蒙古文,在验看之前江夏还让师爷当众读了一篇蒙古文。 那篇蒙古文正是江夏所带来的一个据说是识得蒙古文的男子所写下的。 那师爷果真是识得蒙古文,拿着那篇蒙古文念完以后江夏指向那令牌、铜印和书信,含笑说道:“师爷,请你大声念出这令牌、铜印以及书信的内容。” “是。”师爷点点头走上前去,首先拿起其中一封书信扫了两眼,这一看他愣住了,抬眼像看鬼一般看着江夏。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师爷惊讶地看着江夏,江夏笑吟吟地说道:“念啊,在下等着师爷你念完以后随着衙差们下大狱呢。” 师爷咽了口口水,就念出了“本人”二字,然后便没有继续念下去了。 林孝易有些等不及,因为从进入衙门大堂到现在,他都还一直跪着的呢。林孝易忍不住说道:“师爷,你倒是念啊,磨磨蹭蹭地干嘛?” 书信上的内容林孝易十分清楚,正是蒙古“达鲁花赤”阿依博尔写给江夏的信,信中叫江夏好好潜伏在大明皇帝身旁,尽快弄清楚大明边关布防以及兵力多寡,便于他们进攻大明。 不得不说这是一记高招,因为拿蒙古陷害江夏,即便是想要找人对质也无从找起。 师爷转过头偷偷看了林孝易和李汉中一眼,那表情仿佛像是吃了一只死蟑螂一般难受。 江夏冷声说道:“师爷,你还不念是不是想要编故事?莫非你是同党?” 师爷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小人与此事无关,我念,我立刻念。” “本人林孝易、李汉中、晏俊,因于两淮盐政之中贪墨钱财无数,故而害怕被巡盐御史江夏查出。为了陷害江夏,我等三人特准备‘答鲁合剌秃孩’令牌和印章各一,以作陷害之用。我林孝易无耻、混蛋,是个畜生。我三岁就偷看隔壁寡妇洗澡,五岁就逼寡妇偷看自己洗澡。我十五岁时犯下滔天罪行,连续奸淫五头母猪,其中两头怀孕产下李汉中和晏俊” “不要念了!”林孝易大吼一声,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江夏,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换了我放在装金条那箱子里的信!” “噢”江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杨廷和道:“杨大人,您德高望重最是受人尊敬,您刚才听见了吧。这林大人自己亲口说出,他在装金条的箱子里放了信。” 杨廷和点点头道:“本官听见了,听的一清二楚。” 江夏含笑看着林孝易道:“林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林孝易顿时傻眼,他瘫软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全都完了。” 李汉中突然开始对着江夏磕起头来,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江大人,此事与我无关啊,一切都是林孝易策划的,是他让我派人去您的房里搜查,还请江大人明察啊。”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晏俊也开口说道:“是的,是的。江大人,此事都是林孝易一个人的主意,我从头到尾都只是知道这些事没有说出来而已。我与此事无关,求大人明察啊” “哈哈哈你们想要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做梦!我林孝易要死,你们谁也逃不了!”林孝易有些癫狂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情况江夏最是喜闻乐见,他笑着说道:“本官一向处事的准则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们有立功表现就可以免去一死。关于这一点相信你们应该听过云南盐税贪墨案里我的处理手法。” 说着,江夏拍了拍手,韩慕枫走上前来递了三张纸给李汉中、林孝易以及晏俊。江夏说道:“这一份就是立功积分细则,积分满足就可以免除死刑,另外还有各项减刑待遇,可能连坐牢都不用。所以各位,请多多加油。” 李汉中他们三人接过立功积分细则仔细看着,正如江夏所说,他在云南盐税贪墨案的处理当中,这一套已经被人所传道。 如今三人看过以后,这才发现咬出下家的积分是最高的,所以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都红了。 突然晏俊发现,江夏全程竟然没提马大石一句。 晏俊不服气地说道:“马大石这些年在两淮盐政里面也没少捞银子,凭什么他可以置身事外?” 江夏微微笑着,他伸手扶起马大石道:“因为马大人立功最大,若不是他,本大人也岂会知道你们几个人的阴谋诡计?” “马大石,你”晏俊又惊又怒。 马大石冷哼一声道:“你们三个真是胆大包天,钦差大人你们也敢得罪,简直就是不知死活。江大人又多么聪明你们知道个屁。 早在我们送金子那天江大人就已经检查过三箱金子,那印有章印的金条和书信、令牌、印章早已经被江大人发现。枉你们三个还自以为计策精妙,殊不知江大人当天晚上就来找过我,我自然也识趣配合江大人演这么一出好戏给你们。” “马大石,你真卑鄙!”林孝易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夏蹲在林孝易面前猛地煽了他一巴掌,冷声道:“所有事情你是主谋,论及罪名你意图谋杀钦差、欺君犯上、大不敬,足以诛你九族。你慢慢算算吧,我如果是你现在就闭嘴好好看看要怎么样才能减轻罪行,否则你林家人就被你害死了。” “江夏,祸不及妻儿,你不要太过分了。”林孝易一听诛九族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江夏冷冷一笑,道:“我就过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搬出刘瑾来吓我?飞鹰和银钩都被我杀了,下一步刘瑾也跑不了,你就安安心心等死吧。” 林孝易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他抬头傻傻地看着江夏,整个人好像一下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一般。 “全都带走关进监牢。”江夏挥手道。 堂上由南京兵部尚书带来的士兵立刻将林孝易等人押走,两淮盐政恐怕从这一刻开始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朱厚照捶了江夏胸口一拳道:“你吓死我了,骗了我好多眼泪。” 江夏微微一笑。 朱厚照问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江夏看了一眼马大石,马大石被朱厚照和江夏之前的亲密吓愣住了。江夏道:“下一步就按照计划重置两淮盐政,反正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马大人,你说对不对?” 马大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着头道:“对,对对对。” 当然,江夏所说的盟友绝不可能是马大石,而是他背后所代表着的,淮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文臣武将,各有立场 李东阳历代宗、宪宗、孝宗以及现在的朱厚照,一共四朝。在大明是继杨士奇以后以内阁首辅的身份主持文坛数十年之人。 李东阳无论是诗文还是书法都是当世人人欲以千金求之的东西,所以李东阳并不缺银子。 从茶陵学社出来以后,江夏和朱厚照等人陪着李东阳回到了李府之中。 他的府宅颇为豪华气派,并且雅致内敛,似江夏这样的性格一看就喜欢上了。 李东阳带着江夏他们到了正厅,安排家中的管家准备饭菜之后,李东阳便指着朱厚照问江夏:“你怎么把他给带出京师了?还只有这么一点人陪着。” 路上江夏已经告诉李东阳必须在李凤面前替朱厚照隐瞒他的真正身份,所以李东阳才用“他”字称呼朱厚照。 江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还不是朱寿嘛,他说他从来没有出过京师,所以非要拉着我出来逛逛。” 说完江夏“嘿嘿”笑了一声,道:“不过这次出来也没有白来,这不还骗了一房媳妇儿。” “什么叫‘骗’了一房媳妇儿?尽胡说八道。”李东阳斥道,而一向胆子颇大的李凤此刻却垂下了头。 路上朱厚照已经给她说了,李东阳是他和江夏的师父,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朱厚照没有父亲,所以带李凤来见李东阳,李凤心里觉得跟见朱厚照的父亲没什么区别。 李东阳拍了拍手,一名老仆走过来。李东阳对着老仆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老仆人退下。 接着没过多久老仆人捧了一个锦盒过来,李东阳将锦盒接过转手就递给李凤。 “第一次见,老夫也没有什么好给的,这一对玉镯是老夫好友送给亡妻之物,现在老夫将它转送与你,希望你能和朱寿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李东阳和朱厚照虽然有君臣之别,但他也的确是朱厚照的师父,所以见到李凤给见面礼也很应该。 可是李东阳所送之物如此具有纪念价值,李凤有些不敢接受。 朱厚照伸手替李凤接下来,低声道:“师父不是外人,他给你你就接着吧,还不快谢谢师父。” “谢谢师父。”李凤说道。 李东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正厅和众人聊起天来。多数都是江夏在说,李东阳在问,然后朱厚照补充。 李凤在,所以也无法谈论朝廷政事,于是说的都是写京师趣闻和沿途经历。 面对着李东阳,江夏也不敢说自己和朱厚照在路上遇到劫杀的事,只是说了一些有意思的趣事而已。 没过多久管家前通知饭菜已经做好,李东阳下令传菜,然后各种美味佳肴,湖南地道美食一样一样的送上桌上。 众人坐到大桌子上开始用膳,吃完饭以后众人又休息了一下,然后李东阳让江夏跟他去书房谈话。 到了李东阳的书房,江夏先对李东阳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请师父恕徒儿不孝,这么晚才来看您。” “起来吧。为师知道你现在忙,又怎么会怪你。” “跟为师说说,近来都有些什么变化?” “是。” 江夏起身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开始近些时日发生的事。从自己去云南查盐税贪墨案,亦力把里大王子被蒙古国三王子陷害,然后自己去安南国协助安南公主登上国王宝座。 接着自己因为成立皇族龙探而和刘瑾关系日渐恶劣。再到最近去整顿两淮盐政,以及杨廷和马上要入内阁的事。 江夏一一给李东阳说了一遍,由于具体细节江夏都省略过去,所以很快就说完了。 听见杨廷和将要出任内阁首辅,李东阳点了点头。 他道:“皇上刚刚登基之时,内阁之中焦芳已经与刘瑾串通一气,为师处处遭受制衡。 内阁王鏊虽然保持正派,但是却不能与刘瑾抗衡,于是为师就援引杨廷和共同处理政事,全靠我们二人勉强配合依靠才以此自立。 只不过最后王鳌辞官,杨廷和也被刘瑾构陷以致下放留都。如今他能够重入内阁,也算是朝廷社稷之福。” 江夏听后微微皱了皱眉,他想了一下后对李东阳说道:“师父,杨大人曾经问过徒儿两个问题,一是对‘重文轻武’如何看待,二是对‘宦官干政’如何看待。” 李东阳听后眼神微微一变,然后问江夏。“这两个问题你是如何回答?” 江夏将自己的回答给李东阳说了一遍。 李东阳听后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 “其实介夫(杨廷和的表字)如此问也有他的考虑所在。 大明开国初的格局是文武殊途,文武平衡。 太祖皇帝清杀居功自傲之臣时是不分文武的,洪武三大案就以文官居多,空印郭恒案对文官的打击更是空前。 到了成祖皇帝,他的思路也是文武平衡。成祖靖难功臣和太祖朝留下的勋贵将门的势力与文官力量达成平衡,甚至有所盖过。这样发展下去大明很可能就是文武平衡,两者均不失进攻性的王朝。 不过这样的格局却被一场变故所改变。 土木之变中,大明勋贵将门几乎被一扫而空,于公组织京师保卫战大捷,从那一刻起大明也就成了文人掌握兵权的格局。 对于帝皇之家来说,武将势大顶多祸乱一方,宦官势大顶多朝政多弊。但是文官若是有了兵权势大,那么其名可哄骗天下民心,其武可动荡社稷根本。 所以皇上是绝不会让文官坐大的,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一直扶植刘瑾、张永、谷大用等宦官,以及提拔江彬这等年轻武将的原因。 土木之变只是文官独掌大权的契机,其地位还不牢靠,如果有一位皇帝扶持将门鼓励军功,事情还是有反复的。所以介夫才会问你那两个问题。 对于大明来说,自然文武均衡最好。但是对于文官来说,重文轻武才是真正的自保之道。” 听见李东阳解释以后江夏点了点头,心中倒是开始理解了杨廷和问他那两个问题的原因。 经由李东阳这么一解释,江夏心中暗道恐怕杨大人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是那么满意吧。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大家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待事物所得出的结论也不同。 江夏把朱厚照当朋友,所以考虑事情都会从朱厚照的角度出发,而杨廷和则是从文官的角度出发。 二人的看法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说完刘瑾、杨廷和这些人的事以后,江夏心中在犹豫要不要将朱厚照的身世说给李东阳知道。 不过江夏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答应过朱厚照,他的身世之谜谁也不会说出去。 然后李东阳又点评了一些江夏平日里的处事方式,总得来说江夏是个一个有办事能力的人,但是却还不是一个精通官场之道的人。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有一些规则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却是约定俗成。 好似江夏这样,查一个云南盐税贪墨案几乎将云南上上下下所有大小官员都给牵连了个遍。顺带着还解决了京师之中的几个大员。 如此刚硬的手段等同于是破坏了官场的规矩,这样是会受到很多官场官员不喜的。 不过李东阳同时也说了,江夏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和皇帝站在了一边。 越是有官员不喜,朱厚照也就会越信任江夏。因为朱厚照很明白那些官员不喜欢江夏的原因。如今的江夏即是朱厚照的朋友、宠臣,更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也是为什么朱厚照要给江夏单设皇族龙探,并且封他为文渊阁大学士的原因。 听了李东阳的分析,江夏顿觉恍然。李东阳所分析的,有一些江夏其实也猜到了,有一些却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不过现在江夏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江夏抬头看向李东阳道:“师父,若是老家呆腻了就还是回京师吧,徒儿也希望能常伴您左右,侍候你终老。” 李东阳摇摇头,笑着说道:“算了,京师是一个是非之地,为师不想再陷进去。你听为师的话,自己也多加小心。” 说完以后李东阳走到书桌旁边写下一个名字递给江夏。 江夏接过字条,疑问道:“李熙?” “我的义子,在锦衣卫里供职。”李东阳道。 “锦衣卫?”江夏想了一下后立刻想起来,惊声道:“难道是锦衣卫正四品指挥佥事?” 李东阳点了点头,跟江夏说道:“若是在京师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只要你说明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定不会推辞。” 江夏明白李东阳这是在把他的政治资源转交给他,于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师父。” 李东阳摆摆手,提醒道:“不过你也不宜与他走的太近,否则恐惹皇上生疑。 总之你记住一点,无论你和皇上的关系有多好,你始终都是臣,他是君。君臣有别,你懂吗?” 江夏听后沉默了大概一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月夜杀机 江夏和朱厚照等人在茶陵州呆了两天,朱厚照毕竟是皇帝,不能离开京师太久,所以决定了要启程回京。 他们必须要赶在尹人面假扮的假皇帝之前回京去,否则就会出现很多大问题。 比如尹人面到了京师,朝臣要是将奏折给他,或者有什么事要他决断,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临走时江夏决定和钟彬一起去看看侯聪。 侯府据说在茶陵州也是一个比较久远的家族,所以江夏和钟彬问了几个路人以后便找到了侯府。 侯府离着茶陵州衙门不远,宅子所处的位置算是很不错,不过从宅子的外观可以看得出来,这家曾经辉煌过,不过现在已经有所破落。 砖瓦略显陈旧不说,府邸外围的围墙有一些都已经裂口,却没有修补。 江夏向门房的人报了自己的姓名以后走进侯府,老管家带着二人到了侯聪所住的后院。 后院之中侯聪似乎正在练剑,江夏和钟彬走近便停住脚步看了一会儿。等到侯聪一套剑法耍完,江夏低声问钟彬:“剑法如何?” 钟彬淡淡回复:“尚未到家,不过出自名师。” 江夏点了下头,出声叫道:“侯兄弟。” 侯聪回头一看,惊喜叫道:“江大哥,钟大哥?”他两步跑过来,到了二人面前以后便抱着剑柄对二人行礼道:“见过二位哥哥。” “二位哥哥这是特地前来看我?” 江夏点了下头:“我们准备启程回京师了,所以来跟你告别,以后多多保重,大家后会有期。” 侯聪微微一笑:“的确是后会有期,我已经将这所宅院给卖了,接下来我准备去京师重开青衣楼,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你准备去京师重开青衣楼?”江夏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到了京师就去逍遥山庄找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放心,到时候到了京师肯定少不了要去叨扰哥哥。” 江夏点了点头。 接着江夏和钟彬又在侯府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告辞离开。回到李东阳的府邸以后,布缙云和于忍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行装准备出发。 江夏对着李东阳深深地鞠躬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道:“师父,徒儿就先行告辞了,还望师父保重身体,师徒一旦有空立刻前来探望师父。” 李东阳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回到京师自己行事也要万事小心,谨言慎行提防小人,明白吗?” 江夏点了点头,“徒儿记住了。” 李东阳又看向朱厚照,说道:“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为师明白,但是为师还是希望你能勤勉一些,少玩乐,多勤于事务。” “是,朱寿明白。”朱厚照道。 他一说“朱寿明白”江夏和李东阳都笑了,两人都知道朱厚照的性格。他回答“朱寿明白”就等于是李东阳的话白说了,因为那是“朱寿”明白,而不是他“朱厚照”明白。 一番依依不舍的告别以后,江夏和朱厚照等人又开始上路。这一次江夏他们挑了一条近路,直接往京师走,赶路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 原本朱厚照还对加快赶路速度略有微词,但是江夏一句话就封住了他的嘴——还想不想早点回到京师服药以后好圆房了? 听了江夏这句话,朱厚照立刻什么话都不说,每日还会催几句话,嘟囔一些什么“马车的速度就不能再加快一点吗?”“还有没有近路可以走啊。”“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师啊。” 加快了速度,从茶陵州到京师的路程其实也就不算远了。一路上江夏他们水路陆路并行,终于赶在南巡队伍之前到了京师。 回到京师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由于夜已深,所以江夏先将李凤安排到了他以往购下的那栋小院之中。 那小院是江夏刚刚和如霜、念奴成亲时所购置下的,之后虽然没住了但是一直都有人仆人丫鬟在那里看家,同时负责打扫维护。 那小院清幽雅致是个十分不错的地方,若不是因为考虑到如霜、念奴的安全问题,江夏肯定现在还是住在那小院里面的。 安置好李凤以后,江夏先护送朱厚照回到豹房。 由于南巡的队伍还没有回来,所以朱厚照暂时还不能露面,因此这段时日都只能暂时先住在豹房。 不过这更加符合朱厚照的心意,本来他就不喜欢住在皇宫里面。 在豹房里居住,出入自由,每天他想去看李凤的时候就能去看。 李凤其实也猜到了朱厚照定是出身于大富之家,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朱厚照的家人会不会接受自己。 而到了京师朱厚照却也苦恼起来,因为他也在考虑怎么向李凤表明自己的身份,而又不会让她生气自己欺骗她。 送朱厚照到了豹房以后,江夏归心似箭,巴不得一个闪现就到逍遥山庄里面和如霜、念奴二人见面。 为了安如霜和念奴的心,江夏进城时就先派了韩慕枫去逍遥山庄通报自己已经回京的消息。 至于钟彬在回京以后就立刻告辞去见他的尹清雪了,这让江夏追着他笑骂了好半天“重色轻友”。 当然,嘴上开玩笑归开玩笑,这一次钟彬解救尹天豪有功,恐怕这个老丈人也是时候把女儿嫁给咱们钟彬大人了。 此刻陪在江夏身旁的就还有布缙云、于忍、马云峰、苏媚娘、冷雨、千绝行以及鬼三针七人。 八人在空荡荡的街上走着,一路上有说有笑。这个说此去江南辛苦,要让江夏请客到天香楼去喝顿花酒。这个说要让江夏陪她逛三天街,卖遍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说闹之间,八人却慢慢拔出了自己身上的武器。 京师的街道四通八达,大路两边多有小巷。江夏他们八人慢慢移动着,摆出了一个防御的阵型,江夏和鬼三针被布缙云他们六人护在了最里面。 这一次由于沉船的原因,江夏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传讯烟火,连呼叫外援都做不到。 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整条街道之上,作为在生死之间游走的人,对于这样的气息特别敏感。 突然有黑影闪动,身法极快。 江夏前后左右看了看,竟然有黑衣人扯着长长的黑布将整条街道给封锁住了。 “这是准备要搭棚唱戏吗?”马云峰大大咧咧地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道:“恐怕人家这是要看我们唱戏吧。” 寒光乍现,十几个黑衣人手持窄宽的长刀对着江夏他们冲过来。 冷雨最先发难,右手一挥便是道道破空之声响起,他们八人同时还是动了,各自冲向一方和黑衣人交战到一起。 布缙云一掌拍飞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恰好落到江夏身旁,江夏一点儿没有犹豫,手中的短剑一下插入黑衣人的脖子之中。 他将黑衣人的尸体翻过来检查了一下后颈。 “又是他们!”江夏眼神一冷,那兰花的图案让江夏明白,自己恐怕已经在无意当中惹上了一个实力相当不弱的组织。 江夏也对着黑衣人冲了过去,在武功方面江夏并没有太多精妙的招式,兵家九桩也不过是九种真气的运行方式,身体的九种幻想形态而已。 江夏与人动起手来就是简单的三个字,快!狠!准!只要能够一击杀敌,哪怕自己受一点儿小伤也无所谓。 所以江夏一动手就杀了五个黑衣人,但是自己身上也受了好几道刀伤。 令江夏比较惊讶的人其实是鬼三针,原来他竟然也是一名身手不弱的高手。 只见他像变魔术一般不断从腰间的针囊里面取出银针,那银针又细又短,黑夜之中根本就看不清,连声音都很微弱。 除非是像江夏这样六识过人,否则那银针飞出来就是无声无息的。 只见他双手的手指头每弹动一次,现场的人要么就是倒地,要么就是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真正的医学高手就是如此,既能用医术救人,也能用医术杀人。 “都闪开!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突然一声沉喝,所有黑衣人都停了手。 布缙云他们慢慢靠拢回来,聚在一起将江夏护在身后。刚才那一道声音沉实有力,并且蕴含真气吼出,每一个听见的人都感觉耳边好像响了一声炸雷一般,震的耳膜都发痛。 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和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走出来。男子身穿华服,用一条上等的苏绣红布蒙着面,而女子则是穿着夜行衣,用黑色蒙面巾蒙着面。 男子挥了挥手道:“都让开,全都是没用的废物,还是看看本座和你们堂主是怎么杀这些小东西的吧。” 说完,男子对身旁的女子道:“秦堂主,请!” 黑衣女子从腰间取出两条布匹,布匹的前端绑着短剑,她的武器竟然是平常歌姬表演舞剑用的绶缎剑。 只见黑衣女子身法灵巧的奔跑过去,然后双手一扬,两条绶缎扬起,短剑直袭苏媚娘面部和胸部。 苏媚娘立刻抖出九节鞭迎上去,可是那短剑突然就改变了方向,一下刺向江夏的喉咙,速度飞快。 第二百五十章 绝地反击 那被布缎捆着的短剑去势极快,并且苏媚娘本身离江夏站着的位置就很近。 如此短的距离短剑刺向江夏,以江夏的武功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不过幸亏江夏六识过人,提早就觉得有危险,所以头往后扬了一点。 但是这一点也远远不够,因为那短剑的剑刃还是能够割破他的脖子。 此刻只听见“叮叮”两声脆响,短剑立刻偏移了方向。 黑衣女子将那短剑一下收回去,目光凌厉地看向鬼三针。刚才正是鬼三针射出两根银针,这才救了江夏一命。 刚才的情况正是险之又险,布缙云、于忍、苏媚娘三人立刻走上前一步把江夏护在身后。 江夏背后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对着身后的鬼三针说了一声“多谢”。 鬼三针摇了摇头,那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似乎发怒了,咒骂一声:“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敢挡我秦堂主杀人。” 说完,锦衣男子一下猛冲出去,月光下只见他的身形似乎就闪烁了几下而已,人已经到了布缙云他们面前。 布缙云、于忍包括苏媚娘都不用多说,全都是大鼎之力的高手。 特别是布缙云,他可是一个实打实的七大鼎高手。当世不说无双,但也是鲜少有人能够匹敌。 但是接下来这一幕就几乎把众人吓呆了。 布缙云、于忍、苏媚娘。只听见“砰砰砰”三声,锦衣男子和三人各对击了一掌,于忍和苏媚娘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布缙云倒退七步,拉着江夏一起后退,同时自己嘴角也溢出了一抹鲜血。 “归真境,巨鼎高手!”布缙云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武术一道以境界划分是四大境界,养气入体,任督皆通,力能举鼎,反璞归真。 养气境为小鼎力,任督境为中鼎力,举鼎境和归真境分别是大鼎力和巨鼎力,每一境界又分九个品级。 布缙云七大鼎的境界连锦衣男子一招都没有接下来,所以他很肯定对方是巨鼎高手。 布缙云咬着牙沉声道:“七杀绝灭阵!” 说完,苏媚娘、于忍、冷雨、马云峰、千绝行全都站到了布缙云身后。 六人同时出手,一起攻向锦衣男子。锦衣男子和千绝行、冷雨对击了一掌,但是自己同时也被马云峰、于忍、苏媚娘以及布缙云拍了一掌。 千绝行和冷雨身体也是立刻倒飞出去,一落地就不断地吐着鲜血。 不过锦衣男子这一次也倒退了五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这阵型好像还缺一个人啊,没什么威力,也就有点挠痒痒的感觉。” 说完,锦衣男子回头看向那黑衣女子道:“秦堂主,先杀了他们两个,这六个人交给我。” 布缙云急吼一声:“鬼神医,劳烦保护掌门。” 说话间,黑衣女子手中的绶缎一扬,两柄短剑飞向江夏。鬼三针终于从腰间取出了一把大约九寸长的小刀。 这柄小刀是他平日里替人割腐肉用的,同时也是他与人对战时的兵器。 鬼三针一下跳出去挥舞了一下右手,铛的一声短剑被他挡飞,然后只见那柄短刀在他手心旋了一圈,黑衣女子的绶缎竟然被他给割断了。 黑衣女子微微一惊,她那绶缎可不是普通的丝绸,而是用特别材料制作而成,韧性非凡,寻常刀剑都不一定能够割断,此刻竟然被一柄小刀给割断了。 不过她又想了起来,鬼三针的那柄短刀乃是他用他幼时捡到的一块天外陨铁锻造而成,削金断玉锋利异常。 黑衣女子将手中的绸缎一扔,然后脚尖一点,整个人两个跳跃起落就到了鬼三针面前。 鬼三针与黑衣女人快速交手过了十几招,黑衣女子一掌拍向鬼三针。鬼三针心中暗道一声来的,他右手迎上去,同时心中暗自演练着只要他手和黑衣女人一接触,然后便立刻用“缚龙技”将她的手锁住,接着左手一根银针上去将其制服。 果然,鬼三针的手和黑衣女子的手一接触时,只见鬼三针的右手好像一条灵蛇一般从黑衣女子的手腕往手臂上缠绕上去。 那手关节的灵活程度已经超脱凡人,就好像他那手是没有骨头的一般。 鬼三针的右手一直缠绕到黑衣女子的手臂上,他五根手指一张,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臂,然后指力一吐正准备一爪捏碎她的骨头。 女子冷哼一声,一道狂猛的真气瞬间打在鬼三针的胸膛上。鬼三针没想到女子的真气修为竟然高深如斯。 不过他并没有放手,而是死死缠着她的手,然后从腰间的针囊之中取出一枚银针。 女子冷喝一声:“撒手!找死?” 鬼三针插银针的动作顿时停滞了一下,他看着黑衣女子的眼睛。 双眸似水,虽然带着冷煞之意却黑白透明清澈无瑕,十分漂亮。 鬼三针喃喃叫了一声:“秦思?” “砰砰砰砰.,”黑衣女子对着鬼三针的胸膛一连拍出四掌,每一掌都打的鬼三针狂吐鲜血,最后一掌更是将他打的倒飞出去。 江夏大惊,赶紧伸手将鬼三针接住,然后整个也跟着倒退了几步。 “砰砰砰”与此同时,布缙云他们六人终于也因为七杀绝灭阵缺少尹人面的配合所以无法抵挡锦衣男子,六人一起倒飞出来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场内唯一还站着的就只有一个人——江夏。 江夏捏紧手中的短剑,笑了一下道:“既然在下已经快死了,两位何不让在下死个明白,告诉在下为何二位要杀在下?” 锦衣男子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这小家伙有意思。我就告诉你为何,因为你面目可憎,本大爷看你不舒服,所以就要杀了你。” 江夏嗤笑一声道:“原来你不敢跟我说你是谁,藏头露尾的好像乌龟一样,莫非你爹是娶了一只母龟生的你?” “你”锦衣男子点了点头道:“好,大爷我今天割了你的舌头,把你牙齿一颗颗敲下来,我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 说完,锦衣男子一下对着江夏冲过来。 江夏右脚脚尖一点将地上一具黑衣人的尸体挑飞起来,锦衣男子一掌把那具尸体打飞出去。 这个时间段里锦衣男子的视线有那么不足一秒的时间没有看见江夏,等到尸体飞快,迎接着他的就是一团白色的粉灰。 “卑鄙!” 锦衣男子右手一挥,白色粉灰被一道真气吹开。这江湖打斗必备神器石灰粉没有奏效,但是却激怒了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猛的一掌拍向江夏的胸口。 其实这一掌锦衣男子可以拍在江夏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有两个愿意使他最终选择了拍在江夏的胸口,一是因为胸口心脏处是致命部位,二是因为江夏竟然主动挺起胸口让那锦衣男子去拍。 “噗!”江夏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以后还滑飞出去老远。 江夏猛地吐出了好几口鲜血,然后他扭头看着锦衣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锦衣男子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只见手心处有三个小血点,而血点中竟然还在渗出了紫黑色的鲜血。 “毒针?这是什么毒?”锦衣男子惊讶地看着江夏。 江夏哈哈一笑,张狂地说道:“我江家独门毒药蚀心化尸毒,没有我的解药,七天以后你就会开始全身溃难,七七四十九天以后你就会变成一滩血水。来啊,杀了我啊!老子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江夏大声吼着,脸上尽显决绝和疯狂之色。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蚀心化尸毒,说白了就是绝目草之毒而已。 鬼三针替朱厚照医治的时候用银针试出了绝目草之毒,江夏为了保留证据就将三枚银针随身放着。 他体内穿着朱厚照送给他的金丝软甲可以刀枪不入,所以他将三枚银针固定在左胸衣服上,然后让锦衣男子受伤中毒。 绝目草之毒虽然猛烈,但是少许一点儿毒素对身体影响不大。 但是此刻锦衣男子见自己血变紫黑,顿时吓着了,再加上江夏说的恐怖又决绝,他更是信了九分。 江夏冷笑两声道:“怎么?不敢杀我吗?” 突然间,江夏取出一把短剑对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吼道:“老子就是要和你同归于尽,我死,你也要变成血水!” 说完,江夏手中短剑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锦衣男子吓得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他右手一挥,一锭银子将江夏手中的短剑击飞。 锦衣男子急忙说道:“给给我解药,我放你走。”他没想到江夏真就那么狠,宁愿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其实他哪里知道,江夏身上有金丝软甲,短剑刺下去也不会死,况且他早就料到锦衣男子会阻止他,不让他死。 江夏冷笑一声道:“我怎么知道我给你解药了你会不会杀了我们,除非你跪下来指天发誓,否则我宁死也不会给你解药,大不了同归于尽!” 锦衣男子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竖着三根手指头发誓:“我海大有发誓,一定放你们安全离开,绝不再伤你们分毫。若为此誓就让我断子绝孙。” 江夏点了下头,拍了拍鬼三针道:“鬼神医,麻烦你给我一颗九玉解毒丹。” 说完,江夏对着鬼三针使了一个眼神,鬼三针从怀中取出一个赤褐色药瓶给江夏。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半路杀出个刘瑾 鬼三针与江夏也算是极有默契,江夏伸手找他要“九玉解毒丹”,这玩意儿究竟长什么样子不仅鬼三针不知道,恐怕江夏自己也不清楚,因为那根本就是他临时编的一个名字而已。 鬼三针从怀中拿出那赤褐色的瓶子,里面装的的确是药丸,不过不是什么解毒丹,而是鬼三针师门秘传的毒药——三更到。 顾名思义,阎王叫你三更死,莫敢留你到五更。这三更到便是一款至毒的毒药。 江夏从瓶子里面倒出一颗三更到以后扔给海大有。 海大有一下接住那颗三更到,然后对江夏说道:“怎么知道这是不是解药,你先吃一颗试试。” 江夏冷笑一声:“你爱信不信,老子就是不试,大不了一起变血水。” “你若是不试,我立刻杀了这女人你信不信?”海大有指向身旁的苏媚娘道。 江夏淡淡地看了苏媚娘一眼,毫不在乎地说道:“你杀呗,反正我也离死不远了,黄泉路上我们也好有个伴儿。” “你,”海大有没想到江夏竟然是如此一个油盐不进的主。 而此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心开始微微发麻。 其实这是绝目草毒素进入血液以后的正常现象,顶多一个时辰以后就停止了。 不过海大有心中紧张,硬是觉得那肯定是一种剧毒。他想了一下后竟然柔声劝江夏:“其实这花花世界还是有很多逍遥自在的地方的,我发誓只要你试过这解药以后我就立刻放你走,绝不食言。” 江夏看了海大有一眼,然后从胸口处取出一枚银针插入自己手心,然后从褐黄色的瓶子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扔进自己嘴里。 江夏耸了耸肩,道:“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 海大有见江夏先中毒,然后再服药,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一下将三更到扔进嘴中吞了下去。 海大有一将药丸服下就哈哈大笑道:“你这笨蛋,你上当了。我本来就已经断子绝孙,那毒誓对我没用,等死吧你。” 江夏也“噗嗤”一口笑出了声,点着头道:“对啊对啊,你真的好聪明啊。” 江夏话音刚落海大有就感觉腹部一阵疼痛,他慌张地叫道:“不对,这丹药有毒,你给我吃的不是解药?” 江夏哈哈一笑,他将右手手心摊开,只见那颗三更到正被他夹在手心中间。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你一开始中的只是一点点绝目草之毒而已,可是现在你却中了药王派的秘传毒药,三更到。” “我一开始中的只是绝目草之毒?”海大有大惊,他愤怒地指着江夏喝道:“你敢阴我?” 江夏淡淡地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我在阴你吧?” 其实江夏心中震惊了好几次,他虽然一边在和海大有周旋,而另一边其实也在套海大有的话。 海大有说他早已经断子绝孙,那么很可能他是宫中的太监。江夏故意告诉海大有他之前中的只是一点绝目草之毒,而海大有的表现显示他很清楚绝目草的毒性。 江夏记得鬼三针说过,绝目草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毒物,一般人根本就无从知晓。 海大有连毒药解药都不会分辨,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熟知药理之人。而他却知道绝目草,并且对其毒性十分了解。这证明了一件事,海大有是那害朱厚照的人派来的。 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出手了吗?江夏心中暗道。 “噗!”海大有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血液落在地上以后立刻散发出一股微腥的气味儿。 海大有一把拉过身旁的千绝行,左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恶狠狠地说道:“给我解药,不然我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杀光!” 江夏一脸无所谓,“杀啊,早就叫你杀了。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你不杀他们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啊!!!”海大有大叫一声,他抬起左手吼道:“你以为我不敢杀吗?” 说完,海大有一掌对着千绝行的头顶拍下去。 江夏看都没有看一眼,连一个紧张或者伤心的眼神都没有。海大有的左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千绝行头顶大约一寸左右的位置,那掌风吹的千绝行发丝不断飞动。 海大有无力地把千绝行推开,哭丧着脸道:“哎哟喂我的小爷爷,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给我解药啊你。” 江夏微微一笑,他一下指向黑衣女子,沉声道:“杀了他,解药立刻给你,绝不食言。” 海大有惊讶地扭头看着黑衣女子,黑衣女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摆出一个戒备姿态。 海大有明显有些挣扎,他看着江夏道:“这” 江夏淡淡地提醒了一句:“我劝你速度最好快一点,因为你的毒将会在一个时辰以后发作,若是发作了,就算有解药也会死。” 海大有看了江夏一眼重重地跺了一脚,他对黑衣女子道:“秦堂主,这一次就算我海大有对不住你了。我会跟主上说你是为了杀敌而死的,到时候主上一定会把你风光大葬。” 黑衣女子冷冷说了一句:“海大有,你敢!” 海大有扫了周围的黑衣人一眼,大声吼道:“全都给我退到八百米以外,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不准靠近!” “是!”黑衣人们应了一声后立刻离开。 然后海大有没再多说,直接一掌就对着黑衣女子拍了过去。 很明显黑衣女子也是同样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布缙云他们六人联合起来都打不过的海大有,但是黑衣女子却能够沉着与他拆招。 二人你来我往短时间内竟然未分高低,不过很明显海大有的功力要高于黑衣女子。只不过黑衣女子身法灵巧,一直都不正面和海大有角力而已。 海大有有些急了,他干脆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强行硬接黑衣女子一掌,然后一举将其制服。 “砰!”黑衣女子一掌拍在海大有的胸膛正中膻中穴处,而海大有也在同一时间一掌把黑衣女子拍飞出去。 “贱人,你”海大有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胸口正有一个血洞在流着鲜血,原来刚才黑衣女子拍那一掌时顺手还打了一枚透骨钉进去。 黑衣女子躺在地上冷冷笑道:“海大有,你想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命?你做梦,大不了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你找死!”海大有真想走上去一掌把黑衣女子拍死,可是他走了一步后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的毒素因为真气的运行而快速走遍了五脏六腑,再加上透骨钉进入体内压制住了海大有真气的发挥。 海大有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哈哈哈哈两个大傻b。”江夏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一步一步地走到海大有,“怎么样?动不了吧?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老子看你还敢怎么跟我嚣张。” 江夏将刀尖对着海大有的喉咙,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嗖!” “嗖嗖嗖嗖”突然间有弩箭射过来,江夏刚刚听见声响的时候就立刻就地滚在一旁,然后拉过身旁的一具尸体将自己挡住。 其余布缙云他们以及海大有和黑衣女子也都是这样做的,然后江夏便听见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同时有声音高喊:“东厂办事,闲人退避!” 然后一群东厂的人举着火把跑过来,接着这群人往两边分开,然后齐齐单膝下跪高喊道:“恭迎厂公!”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大街上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难不成不知此处乃是大明京师,乃是天子脚下?” 伴随着刘瑾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一顶轿子被人抬着走过来放在地上。 轿子前倾,刘瑾掀开轿帘从轿子里面走出来。 他扫了众人一眼后对江夏客气地说道:“喲,这不是江大人吗?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受伤了吧?” 江夏看了刘瑾一眼,他此时出现并不算什么好事,毕竟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而他一出现等于把事情又增添了变数。 江夏道:“参见刘公公,在下刚刚回到京师便遇到这伙歹人行刺。不过在下现已经将这伙歹人制服,刘公公安心离去吧。” “这怎么行?”刘瑾摇头道:“来人啊,先把这些歹人带回东厂严刑拷问,然后派人护送江大人回家。” “是!”东厂的厂卫立刻走上前来将江夏围住。 江夏冷冷地看着刘瑾道:“刘公公,我想这不必了吧?” 刘瑾摇头道:“咱家觉得很有必要呢,众所皆知江大人乃是皇上的宠臣。若是江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刘瑾我可担待不起。” 江夏咬了咬牙,此刻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好忍了。 江夏说道:“刘公公如此‘大恩’,江夏一定会好好记得的。” “江大人就是客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显得大家太见外太生疏。”刘瑾微微笑着说道。 说完,东厂的人把海大有给带走了。 ps:难不成就木有人给小老虎投点儿月票啥的?最近月票涨的最慢的就算俺了,呜呜呜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直的百草药王 “刘瑾!谁让你带我走的?我中了毒你明不明白?解药只有江夏才有你明不明白?” 海大有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蒙面巾,愤怒地对刘瑾吼道。 刘瑾冷冷地说了一句:“主上让我来带你回去的!” “主主上?” 海大有一下愣住了,他惊讶地看着刘瑾,问道:“你,,,,,,你加入了万凰?” 刘瑾冷笑了一声,说道:“师父,从今往后我们都为主上效力,你可要记得和当初一样好好照顾徒儿啊。” 海大有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受重伤的黑衣女子经过海大有身旁时停下脚步,女子扯下自己的蒙面巾,露出一张生熟但却知性柔美的脸,一点无法和刚刚杀伐果敢的“秦堂主”联系在一起。 若是江夏在这里他看见这张脸肯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人不是秦思又能是谁? 秦思看着海大有冷冷说道:“海大有,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告诉主上的,你等着去跟主上解释吧。” 海大有突然大吼一声,“你们告诉谁都没用,杂家现在身中剧毒危在旦夕,我要是死了,再多的荣华富贵又与我何干?” 刘瑾淡淡地看了海大有一眼,说道:“万毒圣手已经入宫了,你若是少说一点废话兴许还能赶得及见他,让他帮你解毒,否则那你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难道你还指望着江夏真的能把解药给你?” “万毒圣手?”海大有眼睛顿时一亮。 秦思听见“万毒圣手”这名号却整个人都停顿了一下,脸色怪异。 再说另外一边,江夏他们几人在十几名东厂厂卫的护送下往逍遥山庄走着。 可是路刚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江夏却突然一下停住了脚步,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一名厂卫道:“你们一路上都在往地上撒追魂香是想让什么人跟上来?” 那追魂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一般人根本就闻不到,除非是服了臭脑丸才能闻到这种香味,是一种追踪用的专用香料,皇族龙探也备得有,所以江夏能够闻出来。 当然,这样归功于他的六识异于常人,鼻子的嗅觉比狗都还灵敏。 江夏话音刚落,十几名东厂厂卫立刻开始拔刀。 江夏他们八人同时动作,没用几招,十几名东厂厂卫顿时被击杀。 江夏看着地上的东厂尸体,口中喃喃说道:“原来刘瑾也是他们的人” 江夏他们绕了一个好大的圈子这才到了逍遥山庄的后门,直接翻墙进入逍遥山庄的后门,江夏他们立刻被一群逍遥山庄里的护卫围着。 江夏有些虚弱疲累地说了一声:“是我。” 这群护卫立刻单膝跪地道:“参见庄主。” 江夏点点头,然后说道:“把易螃蟹易管事叫到待客厅来。” “是!庄主请稍等。” 江夏和鬼三针在待客厅坐着等易螃蟹,很快易螃蟹的声音传进来:“东家你回来了,听说你受了伤,螃蟹叔我会点粗浅医术,我帮你” “妈呀,大晚上活见‘鬼’了。”易螃蟹进屋见到鬼三针后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脸道。 鬼三针顿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姓“鬼”,所以易螃蟹说他活见“鬼”了也没错。 “师.,”鬼三针刚刚开口。 易螃蟹立刻说道:“师什么师?我先说啊,我不是你师兄,也不是什么白菜药王,我就是和他长的有点儿像而已。” 好好一个百草药王硬是被易螃蟹说成了“白菜药王”。江夏淡淡一笑道:“我们又没说过你像谁,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说什么?是你能未卜先知还是你心虚不敢承认所以不打自招了?” “我”易螃蟹顿时语结,突然鬼三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易螃蟹大惊,他两步走到鬼三针跟前,抓起鬼三针的右手按了一下后道:“是玄冰真气,你小子受的内伤不浅啊。这天底下能顾将玄冰真气练到这个份儿上的人不多,你一直惦记着却又没骗到手的秦思应该算是其中一个。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她把你打伤的?” “我”鬼三针偷偷看了江夏一眼,似乎是不想让江夏知道今天晚上刺杀他的人里面其中有一个是秦思。 江夏说道:“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个黑衣女子就是凤朝凰的秦姨。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天生六识异于常人,对于我认识之人的声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秦思说了好几句话,我其实早就已经听出来是她,只不过我没有当场揭穿她而已。”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鬼三针道。 果然是她。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他其实哪里知道,只是出言试探一下而已。 此刻在江夏的心里已经连成了一条脉络。 今日前来刺杀他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海大有,此人明显是个太监,并且知道绝目草之毒,也就是和给朱厚照下毒之人脱不了干系。 另外一人是秦思,此人是凤朝凰戏班的班主,而凤朝凰的戏又恰恰好是太后最喜欢的。 再加上朱厚照中毒很有可能是因为吃云片糕而造成,那云片糕又常常是太后做给朱厚照吃。 这一切都将下毒害朱厚照之人的幕后主使逐渐烘托出来,此人只有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慈寿皇太后。 鬼三针神情落寞,摇着头道:“当年我与三师弟一起遇到秦思,从见面的第一刻我就喜欢上她。 就在我准备向秦思告白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三师弟也喜欢上了她,三师弟把这件事告诉给我” “然后你就十分狗血的选择了暗恋秦思,然后你三师弟没过多久就死了,然后你就经常跟着秦思。既不敢说你喜欢她,又想常常陪在她身边?” 鬼三针看了江夏一眼,然后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易螃蟹摆着手道:“笨蛋啊,太笨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师弟啊。你一直都被人当做傻瓜在耍你知不知道。 老三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去了五毒门学习毒术。他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号叫做‘万毒圣手’。我那百草药谷布了多少药阵,若不是那臭小子我那百草药谷会被破?那臭小子背叛师门陷害同门,让我遇见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我说你小子也是,整天跟着人家的媳妇跑上跑下的最后连一根毛都没有捞到,奇淫合欢散的配方你没有吗?我爱一条柴你不知道怎么炼制吗?” “噗!”刚刚端起一杯茶准备喝的江夏猛喷出一口茶水,“奇淫合欢散,我爱一条柴?” 江夏眼中放着精光问易螃蟹,“易大叔,大家都这么熟了,你看这等神药是不是也给我一点儿傍傍身?” “有拿这种药傍身的?”易螃蟹一脸鄙视地看着江夏,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难道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夏嘿嘿笑了两声,抓着后脑勺没有再说话。 易螃蟹见鬼三针的神色黯然不已,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走过去拍了拍鬼三针的肩膀道:“算了,也不必太过伤心。你虽然受了内伤,但是以秦思那女人的功力一掌拍死你不是什么难事,她对你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鬼三针抬头看了易螃蟹一眼,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夏对易螃蟹道:“易大叔,这次我有事想要找你帮忙,还望你能出手相助。” 易螃蟹看了江夏一眼,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你把飞凤丹和九阳丹的丹方给我。” “成交。”江夏干脆地回答,生怕易螃蟹反悔。 寿康宫中,年纪虽然已经老迈,但是却仍旧保持着风韵的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刘瑾、海大有、秦思三人同时跪在地上,高呼:“主上息怒。” “息怒?哀家如何息怒?说不定江夏早就有了百草药王的下落,到时候他带着药王去给朱厚照解了毒,我们辛苦多年的计划就将功亏一篑,你们说,怎么办?全都是废物!” “主上,此事我们尚能补救。”刘瑾道。 “如何补救?”太后问。 刘瑾说道:“属下可以自明日起便派人把守在逍遥山庄各个出口,只要江夏一出门我们立刻就派人杀了他。江夏一死,相信再也不会有人会替朱厚照找神医解毒了。” 太后听后点了点头,道:“好,刘瑾。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的好,哀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是,属下遵命。”刘瑾刚刚加入万凰,正是图表现的时候,能够单独负责如此一件大事,他兴奋不已。 刘瑾话音落,太后看了海大有和秦思一眼后问道:“说吧,这次刺杀行动为什么会失败?你们两个人同时出手,竟然没能杀得了那个江夏,难不成他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太后刚刚说完话,海大有立刻说道:“主上,这件事全都怪秦思” ps:红票收藏 第二百五十三章 阻截 秦思惊讶地看着海大有,他没想到海大有竟然会恶人先告状。 秦思干脆没说话,看看海大有会怎么说。 太后看了秦思一眼,然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海大有扭头看着秦思道:“秦堂主,别人不知道我海大有还是很清楚的,以你的功力连拍了鬼三针数掌,不仅没把他给拍死,反而还让他可以站起来走路。秦堂主,你这手下留情可留的不少啊。” 秦思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海大有竟然目光毒辣至此,一眼就看出了她对鬼三针的手下留情。 秦思张口刚刚准备说话,突然间海大有低呼一声,然后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刘瑾这才记起来说道:“主上,海公公中毒了,快让万毒圣手替他解毒吧。” “放心,不过是三更到而已,放在一般人那里可能难以解毒,但是我手里有解药。” 伴随着声音,一个黑衣男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消瘦,面容冷峻。他淡淡地扫了秦思一眼,秦思却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似乎对他十分畏惧。 “方方神医,救命。”海大有艰难地对男子说道。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低喝一声:“张嘴!”海大有立刻把嘴张开,男子将那颗药丸弹进海大有的嘴中。 海大有将药丸吞下以后顿时觉得一股清寒的冷流从喉咙一直流到丹田处。 身体内五脏六腑的绞痛感逐渐开始消失,海大有深吸了一口气,用真气引导那股冷流在体内的奇经八脉里游走了一遍,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 海大有睁开眼睛对男子道:“多谢方神医。” 男子摇摇头:“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太后对海大有他们说道:“方回天,你带大有下去再好生诊断一下,另外刘瑾也退下吧,秦思留下。” “是!”方回天和海大有、刘瑾一起对着太后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等到方回天他们走出了寿康宫以后,太后看着秦思。秦思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然后身体微微一抖,将头垂了下去。 太后叹息一声道:“秦思,还是忘不掉他?” 低着头的秦思眼眶突然就红了一下,低低地叫了一声:“主上” 此刻秦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秦思是宫中一名宫女和侍卫苟合而生下来的,原本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按照规矩宫女和侍卫都已经处以死刑。 但是太后却让宫女将秦思生了下来,并放他们三人离开皇宫。 秦思十二岁的时候太后让人把秦思唤进宫中做贴身侍婢,从小就被父母灌输太后大恩大德万死难报这种观念的秦思在进入皇宫以后成为对太后最忠心的人,也是太后最信任的人之一。 太后让人教导秦思洗练武艺,同时传授她琴棋书画曲艺杂项,秦思也十分聪慧,不仅武功天赋极高,其余像曲艺之类的也学得十分不错。 秦思二十岁的时候太后让她出宫创建凤朝凰,同时让她帮助寻找极会用毒的人才。 秦思出宫没多久就遇上了鬼三针和方回天两师兄弟。 二人都是医术极高的当世神医,不过鬼三针为人正直恪守门规,坚决不肯使用毒药害人。而方回天则没那么有原则,秦思设计试探他时,只需千两黄金就让他给人下了毒。 正直的人自然比较受人喜爱,所以秦思爱上了当时年轻潇洒,同时精通诗词歌赋的鬼三针。 但是太后要的却不是一个医术无双的人才,她要的是一个善于下毒的高手。 于是太后让秦思接近并笼络方回天,让方回天为万凰效力。 因为这个原因,秦思只能选择和方回天在一起,而故意将鬼三针对她的爱慕视而不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方回天早已经正式成为万凰的人,秦思也与他断了夫妻的关系。 鬼三针仍旧经常追随着她,陪伴着她。不刻意接近,却也不刻意疏离。 鬼三针对于她的深情她又如何不知,可是她对鬼三针的情义却不能稍露分毫。 这一种折磨绝非外人所能理解,一方面是爱情,一方面是忠义。秦思夹在两者之间,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 秦思低着头美目一眨,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滴落在地上。 太后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按着秦思的肩膀说道:“思儿,一直以来哀家都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你喜欢鬼三针而不喜欢方回天哀家也很清楚。但是思儿你要明白,儿女私情始终只是小事,江山社稷才是真正的大事。 现在这个血统不纯的皇帝终日都在做些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在没有废掉他皇帝之位,天下没有明君掌管天下之前,儿女私情我们只能先抛在一边,你明白吗?” “秦思明白。”秦思点了点头道。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道:“好了,下去吧。” “秦思告退” 一抹白光从天边绽放,然后整个天空慢慢就开始变亮了。早晨有些微寒的风带着露气吹在人的面庞,丝丝凉意使得刚刚起床的人精神一振。 江夏坐在四季居的院落之中,崔如霜和崔念奴陪伴着他,上官紫月也坐在他的身旁。 江夏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沉思着。 韩慕枫很快跑进四季居的院子来,江夏一看见他立刻问道:“怎么样?逍遥山庄外面有没有什么人在?” “有。”韩慕枫点点头,“有不少探子,看那行事的手法似乎是东厂的人。” “刘瑾”江夏捏了一下拳头。 他想了一下后问韩慕枫:“派出去报信的人回来了没有?” 韩慕枫摇头:“一个都没有回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江夏点了下头后道:“好!既然他们要玩儿,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儿点新把戏。去,把逍遥山庄里面所有人都召集到中院操场上。” “是!”韩慕枫应了一声后退下。 逍遥山庄外面,刘瑾派了三个大档头带着一百多个东厂探子把守着逍遥山庄所有出口,严阵以待的模样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不让任何人从逍遥山庄里面出来。 突然之间,逍遥山庄的正大门突然一下大大打开。正门这边的东厂探子们立刻警惕起来。 “噢噢噢噢”突然之间正大门这边冲出来了一大群穿着各色对襟长裙的姑娘,这些姑娘脸上全都带着面具,口中“噢噢噢”地叫着,好像很兴奋。 逍遥山庄里面有多少姑娘?以往群芳阁的不算在里面,江夏去一趟云南就带回来不少,然后在教坊司改成皇娱司时又从教坊司吸收了不少,然后平日里还在招募姑娘。 偌说整个逍遥山庄里面的姑娘,说它比朱厚照的后宫嫔妃还要多都不过分。 “大档头,这这怎么办?”东厂的探子看到这一幕也顿时傻眼儿了,若是出来的是些男人,他们冲出去就全杀了,大不了事后再上报说是杀的邪教叛贼就行了。 但是现在,这么一大群姑娘,他们顿时有些乱了阵脚。 大档头当机立断,下令:“下去!拦住她们一个一个地脱掉面具检查。” “是!”东厂的探子们从巷子两边的屋顶跳下去,然后拦在姑娘们的前面,阻截了她们的去路。 突然之间一道灵巧的身影从逍遥山庄的屋顶一路往外飞奔,到了巷子路口的地方,那道灵巧的身影高声喊道:“快来看啊,逍遥山庄的姑娘们在大街上脱衣服了。” 一开始街道上的人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屋顶上那人一边跑一边喊。 突然之间就有人大叫了一声:“逍遥山庄的姑娘?天啊,我做梦都想看一眼的姑娘居然上街了。” 一时之间,街道上的行人,两边卖东西的小贩全都往逍遥山庄的方向奔来。 人一开始还不多,但是后面就汇聚成了一股人流。 站在逍遥山庄门口外的姑娘们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见到人流冲过来,姑娘们齐齐脱下自己穿在外面的薄纱,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光滑的玉臂。 “天啊”看见这一幕的男人们口水都险些掉下来了,就连拦截他们的东厂探子都跟着愣了一下。 男人们一下冲过东厂探子们的阻截对着姑娘们冲过去,姑娘们尖叫一声退进了逍遥山庄里面,然后大门一下关闭上。 男人们跑到门口捶打了几下门,见无人回应然后只能叹息着离去。 这一下东厂探子们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却别不知道,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已经有几个人混在了人群当中。 一身寻常老百姓模样打扮的江夏带着易螃蟹和鬼三针往豹房的方向赶去。 路上江夏找一个卖菜的老伯买了一担子青菜,然后挑着走,以掩人耳目。 江夏绕着大圈子往豹房靠近,好不容易到了豹房外面,江夏却发现两队东厂的人马正守在那里,戒备森严。 ps:这两天老虎刚刚换了新的工作环境,还在适应中,所以更新有些不太稳定,望见谅。另外感谢霸气糖糖、着点林、怎敌刹那芳华的捧场和月票让捧场和月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 终于解毒 豹房的门口戒备森严,江夏根本就无法带着易螃蟹以及鬼三针正大光明的从正面走进去。不过还好,江夏知道豹房有一条只有他和朱厚照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江夏带着易螃蟹和鬼三针三人进入到离豹房不远的一栋别院之中。 别院已经老旧,看上去好像已经被废弃了一般。 江夏带着易螃蟹和鬼三针进入到别院以后便从别院里的一口枯井里下去。 这口枯井便是通向豹房秘密通道的入口。 沿着密道走进去,一路上终于有惊无险的到达了豹房内的练功房中。 江夏走出练功房便听见“哼!”“哈!”的沉喝声,将脑袋伸出去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朱厚照在练功房里练功。 江夏松了口气,道:“你在就太好了。” “大哥?”朱厚照惊讶:“你怎么不从前门进来反而从秘密通道进来?” “这事晚点儿再说,我先给你介绍两个人。” 江夏招招手,易螃蟹和鬼三针从秘密通道里走出来。江夏指着易螃蟹和鬼三针介绍:“鬼三针鬼神医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另外一位是号称‘百草药王’的易螃蟹易神医。” “参见皇上!”易螃蟹和鬼三针同时向朱厚照行礼。 鬼三针早就知道朱厚照的真实身份,所以反应还好一点。但是易螃蟹第一次见到皇上,所以有些紧张和激动。 朱厚照摆摆手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鬼三针和易螃蟹站起身来。 朱厚照看了鬼三针和易螃蟹一眼,然后偷偷问江夏:“是不是他们两个医治过我以后,我就可以和李凤圆房了?” 江夏点点头,道:“不仅可以圆房,并且还能有儿子。”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朱厚照道。 江夏先让朱厚照安排了豹卫守住练功房门口不让任何进出,然后鬼三针和易螃蟹开始替朱厚照诊断。 易螃蟹先让朱厚照服了一颗药丸,朱厚照刚刚服下没多久就陷入沉睡之中。易螃蟹对着鬼三针点了点头,鬼三针从腰间取出三根比较长的银针,也不知道他在银针抹了什么样的液体,然后就插入到朱厚照的丹田之中。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鬼三针将银针取出来,易螃蟹接过三根银针,然后让江夏去取了三碗水来。 练功房里茶水糕点常备,江夏取了三杯茶水递给易螃蟹,易螃蟹将三根银针一一放入茶水之中,然后分别倒入三种药粉混合。 第一杯和第二杯茶水的颜色都是浓浓的紫黑色,而到了第三本茶水情况就变了,一下变成了暗红色。 见到这种情况,鬼三针的脸色猛然一变,而易螃蟹的眉头也微微紧锁起来。 “果然是方回天那个臭小子,君毒里面佐臣毒,终于都留一点小把戏在里面。” “幸好师兄你小心,否则就遭道儿了。”鬼三针道。 易螃蟹端起第三杯茶闻了闻,而后说道:“是血罗汉。” “易大叔,有什么问题吗?”江夏问。 易螃蟹道:“血罗汉本身是一种滋补药物,但是解绝目草之毒需要用到一款名叫‘虎头黄精’的药。这款药极其罕见,恐怕除了我以外还真没几个人有。 但是这药是大补之物,一旦和血罗汉相混合,两者就会变得巨补。所谓虚不受补,皇上身中绝目草之毒身体本身就不好。再来如此一剂猛补,那补药于他而言就等于是毒药,足以送他去黄泉路上行走。” “那现在怎么办?”江夏问。 易螃蟹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有你易大叔在,这点小伎俩还难不了我。” 易螃蟹一指门口,“你先去门那边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我立刻替他解毒。” “好。”江夏点点头后便到了门口守着。 从解毒一开始,江夏的心就提了起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不仅仅是给朱厚照解毒而已,同时他还在做另外一件更加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历史。 若是朱厚照身上毒解了,有了子嗣继承皇位,自己也不会掉进水里就死。那历史究竟从这一刻进行改变。 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江夏不知道,他只知道以自己和朱厚照的关系,他绝不可能看着他死。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突然江夏听见易螃蟹一声呼喊:“鬼老二,快点输送真气进入我体内助我,我撑不太住了。” 江夏大惊,立刻跑过去问道:“易大叔,要不要我帮忙?” 易螃蟹摇头:“你的真气和我不是出自同源,所以输送给我也没用。赶紧去好好守着门口,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现在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哦哦。”江夏连忙点头,然后跑到门口去守着。 正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江夏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刘瑾的声音传来。 “皇上还在里面吗?”看样子似乎是刘瑾在问守在门口的豹卫。 豹卫回答:“回公公,皇上还在里面,皇上下旨让我等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任何人?”刘瑾疑问一句。 “是的,任何人。” 刘瑾沉吟了一下后点点头:“好,记得遵从皇上的旨意好好把守,不要让‘任何人’进入练功房打扰皇上。” “是!” 刘瑾特地咬重了“任何人”三个字,很明显他的“任何人”特指江夏。 江夏听见刘瑾离开的声音心中微微舒了口气,可是那口气刚刚松到一半的时候江夏又听见刘瑾的脚步声倒了回来。 江夏心中一提,只听见刘瑾试探着说道:“皇上,奴婢刘瑾求见。” 江夏眉头一皱,看来刘瑾已经开始怀疑了。他回头看了朱厚照那边一眼,只见易螃蟹和鬼三针两人都面色凝重,似乎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门外的刘瑾没有听见朱厚照的回答似乎有些怀疑,他停顿一会儿后又说了一句:“皇上,奴婢刘瑾求见。” 这句话刘瑾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 江夏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乎捏着鼻子沉喝一声:“滚!” 吼完这个字,江夏立刻将练功房里的一把长剑拿起来扔在门上,砸出“砰”的一声。 门外的刘瑾明显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道:“奴婢打扰了皇上,奴婢该死,望皇上息怒,恕罪。” 说完,刘瑾在门口站了一段时间见朱厚照没有再说话于是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几步刘瑾突然低呼一声:“不好,中计!” 刘瑾立刻回头,刚刚冲向那练功房的门口就被两名豹卫拦住,“公公,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滚开!”刘瑾低喝一声右手一挥将两名豹卫推飞出去,然后一掌将门推开。 门后面站着的江夏沉喝一声:“刘瑾!你胆敢抗旨不尊,私闯练功房可是想要找死?” 刘瑾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正在给朱厚照解毒的易螃蟹和鬼三针二人。 刘瑾冷笑一声道:“江夏,你私带外人进入豹房,意图某害皇上,今天我就要将你正法。” 说完,刘瑾一掌拍向江夏。 江夏脚下立刻运转八步赶蝉躲开,同时口中吼道:“刘瑾,你个没卵死太监,有本事你就来杀我啊。” 刘瑾生平最恨的莫不过于谁骂他是“没卵死太监”,他一听江夏骂出口顿时怒吼一声,对着江夏就追了过去。 江夏一边施展着八步赶蝉,一边口中大骂着:“来啊,死太监,有本事你就打我啊,你打不着啊打不着” 刘瑾怒吼一声,干脆一掌拍在地上。 江夏只感觉地面一阵震动,然后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摔到在地。 刘瑾一下跃起来,凌空一掌拍向江夏。 江夏大惊,赶紧一下滚躲开,同时手一下伸进怀里拉出一包药粉拍破。 这一下不管是江夏也好,刘瑾也罢,全都吸入了那包药粉。而此刻朱厚照突然猛吐出一口紫黑色的鲜血,然后趴在地上一直吐着血。 易螃蟹将一颗药丸塞进朱厚照的口中,叹息一声道:“好了,总算是把毒都给逼出来了。再吃了我这颗九叶灵芝辟毒丹应该就没事了。” 朱厚照吐了半天血以后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喘着大气问易螃蟹:“神神医,朕怎么会中毒的?” “这”易螃蟹刚准备说话,突然他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轻轻地“咦”了一声。 “什么味儿?”说着易螃蟹又吸了两口,然后大叫道:“糟了,是奇淫合欢散!” 易螃蟹猛地看向江夏,只见江夏此刻脸已经通红,不停地喘着大气。 而他身旁的刘瑾更是喘的不得了,好像瞬间变成了发情的老公牛一般。 朱厚照抬头看向刘瑾问:“刘瑾,你怎么会在这儿?” 还没等刘瑾回答,江夏大叫一声:“易大叔,解药,快点给我奇淫合欢散的解药。” 易螃蟹叹息一声道:“还好我有两颗。” 他从怀中取出两颗解药,自己吃掉一颗后还没来得及扔给江夏,一旁的鬼三针一把夺过去服下,而后说道:“没事,他要解毒很容易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逛青楼很危险 相信不少人都还没有忘记,逍遥山庄不仅仅是江夏居住的地方,同时还是一家集赌博、酒楼、住宿、青楼为一体的会员式私人会所。 能够进入逍遥山庄的会员不多,但是每一个都非富即贵。 要服务好那些会员,员工的个人素养十分重要,于是江夏总会找时间抽空和逍遥山庄里的姑娘们谈谈心,询问一下她们对工作的心得和意见。 咳咳说白了就是没事逛逛自家的青楼。 在逍遥山庄的藏娇楼里,女人分为三六九等。 上等,只卖艺不卖身;中等,又卖艺又卖身;下等只卖身,没有艺可买。 不过现在下等的姑娘已经越来越少,中等和上等的越来越多。 江夏常去之处自然是上等姑娘们所居住的地方。 今日在皇娱司杀了一个人,演了一场戏,江夏感觉有些疲累。 安顿好了雪意,回到逍遥山庄以后江夏听闻自家三位夫人都去了京师的观音庙上香。 江夏一听三位夫人是去了观音庙心知这三人肯定又去拜送子观音了。 如霜和念奴跟着他的时间已经不短,但是一直都无所出,所以她们会比较紧张。 其实江夏自己知道原因,他一直都有修炼御女心经,每次欢愉之时都施展御女心经使得阴阳调和。 而正是如此,所以才不易有子,因为精华都被吸收了的嘛。 江夏自觉现在自己还年轻,用不着早早的要孩子。 这些话江夏也跟自己的三位夫人说过,可是三人不相信,以为是江夏为了安慰她们所编出来的谎言。 所以江夏最终也就由得她们了,反正没事多拜拜观音也没什么坏处,恰好自己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 不对,是做了那么多造杀业的事,求菩萨原谅一下也无妨。 三位夫人都不在,江夏一个人在逍遥山庄里面也是百无聊赖,于是乎他晃晃悠悠的便无意识走到了藏娇楼这边。 抬头一看自己亲笔题写的“藏娇楼”三个字,江夏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走到这地方来了,我可是忠贞不二的正人君子,如此污秽之地应当少来。” 可是还未走远,周立辉便走了出来。 这周立辉是专门负责管理藏娇楼的一名管事,他本是后宫之中专门负责调教新入宫的秀女们伺候皇上规矩的公公,后来被朱厚照专门调到了藏娇楼来协助江夏管理藏娇楼。 周立辉知道江夏和皇上的关系匪浅,所以见到江夏也十分客气。隔着老远他都在挥手叫着:“庄主,有新茶到,望品茗啊。” “新茶到,望品茗。”这是一句青楼的暗语,意思是有新人来了,希望客人能来尝试一下。 江夏看了周立辉一眼,咽了一口口水后一脸艰难地摇摇头道:“周管事,本庄主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品茗’什么的就免了吧。” “庄主,这次来的可是西湖龙井哦。”周立辉小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江夏一听,原本就是艰难转身准备离开的脚步立刻停顿下来。 “西湖龙井?”江夏转头看向周立辉惊讶问道。 这周立辉虽然是个太监,但看女人的目光可是极其独到的。在他那里女人分为五个等级,西湖龙井、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以及安溪铁观音。 其中像江夏从云南带回来的美人,在周立辉眼中也就勉强够得上“黄山毛峰”等级的。 这一次他却说了“新茶”是“西湖龙井”级别。 江夏这一下顿时起了兴趣,一是好奇,二是期待。好奇于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达到周立辉眼中的顶级美人级别,要知道周立辉几乎是看遍了后宫三千佳丽的,目光刁钻毒辣至极。 至于期待嘛自然不必再多言。 周立辉一看江夏双目放光顿时明白江夏这是起心了,他低声对江夏说道:“不仅是西湖龙井,并且还是新鲜嫩茶。咱们不一定要品,看看也是赏心悦目嘛。” “咳咳。”江夏干咳两声,故作正经地说道:“对,看看,我只是去看看。” “好嘞,庄主请。”周立辉鞠躬行礼,右手指向藏娇楼的入口。 随着周立辉走去,江夏到了一间名为“长天秋水”的房间。 周立辉敲敲房门,站在门外说了一句:“贵客到,小心接客。” 说完,周立辉推开房门示意江夏进去。 江夏走进房内后周立辉为其把门关上,江夏站在门口处看了看。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房间里点着烛火,但是却点的不亮,所以给人感觉有些昏暗朦胧。 房间分为里屋和外间,两者之间用轻纱帷幔挡着。透过那纱帘江夏可以看见,里屋有一张雕花绣榻,床榻之前摆着一方七弦古琴。 一名青衣女子正坐在古琴后面,江夏正在打量那女子的面貌时,琴音突然响起。 除一开始江夏还只是觉得那琴音的音律十分熟悉,听到中间江夏这才听出来,女子弹奏的竟然是那首极难的《广陵散》。 江夏干脆就坐在外间屋中那八仙桌旁边,认真听着青衣女子将这一首《广陵散》谈完。 曲终,江夏缓缓睁开眼睛感叹道:“老天爷有的时候对人就是太不公平了。这世间的女子多是有貌无才或者有才无貌,但偏偏姑娘却美貌与才艺并重,真是让人不由得叹一声好不公平。” “呵呵。”青衣女子掩嘴一笑,道:“想不到庄主都已经是有了妻室的人嘴还这么口花花。” “无妨无妨,家中三位娇妻都温婉大方,皆不是善妒之人。”说完这句话江夏立刻就响起了如霜。 这段时间因为迷恋紫月的那一双长腿,江夏在紫月房里多住了两晚。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便吃到了巴豆粉熬成的小米粥,害得江夏活活拉了一天一夜,险些没把人给拉虚脱掉。 “庄主享尽荣华富贵齐人之福,真是令人羡慕。”青衣女子淡淡地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还未说话青衣女子接着说了一句:“难道庄主就准备这样和我隔着纱幔说话?或者是庄主怕我长的太过吓人,进来看清楚我的长相后会受惊?” “哈哈哈”江夏大笑着说道:“哪里的话,虽然隔着纱幔,但是我确认姑娘必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能得姑娘同意一睹芳颜,实是在下的荣幸啊。” 江夏话一说完,心里就叹息了一句:“装的真他娘的累,这古人所说的什么谦谦君子恐怕应该是这世界上最虚伪的动物了吧。” 这样一副姿态他维持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感觉要死一般的难受,偏偏他们还这么做了一辈子不是变态就是有病。 江夏掀开纱幔走进去,他眼力异于常人,隔着纱幔已经将青衣女子的容貌看清了七分。 如今走进来一看,江夏心中有两个感觉。 一、当真是世所罕见的一个大美人啊。二、怎么这美人看上去会觉得如此面熟呢。 不过江夏却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位美人了,按理说以自己的性格如此美人应该是一见不忘的,怎么会有熟悉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呢? 难道真是在梦里见过? 江夏微微一笑,问道:“未请教姑娘芳名是?” “傅愁,太傅的傅,哀愁的愁。”傅愁突然耸了耸小琼鼻,然后伸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道:“庄主身上好重的血腥味儿。” 江夏一听立刻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笑着说道:“不怕惊扰到姑娘,今日在下刚刚杀过人。” “我知道。” 话音落,白光闪。一柄短剑突然从傅愁右手衣袖之中弹出,短剑尾端绑着一条青色的布匹。 江夏猝不及防脑袋下意识往后倒了倒躲开射过来的那柄短剑,然后只见傅愁拉扯了一下那青色布匹,短剑立刻调头回来,虽然还是没有击中江夏,但是江夏的脖子却被青色布匹给缠绕住了。 江夏微微眯着双眼看着傅愁。 这一手舞剑的功夫江夏十分熟悉,正是秦思的拿手好戏。 想起了秦思江夏顿时想起了这个青衣女子的身份,他微微皱眉叫道:“沁儿?” “闭嘴!沁儿是你叫的吗?”雪如沁冷声道。 江夏摇了摇头,冷笑道:“你们万凰果真是厉害,没想到那周立辉竟然也是你们万凰的人。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杀了我妹妹,我今天就让你一命偿一命!”雪如沁的语气之中杀气横溢,明显已经下定杀心。 江夏一听雪如沁的话“杀了我妹妹”? 将在江夏的记忆中,万凰的人他基本没有杀过女人。唯独杀过一个那也是演戏假杀的,就是雪意。 江夏赶紧叫道:“等等!你妹妹是谁?是雪意吗?她没死。”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雪如沁短剑径直对着江夏喉咙刺去。 江夏暗道一声不好,闭着眼睛大声喊道:“你想不想替你妹妹收尸?你如果杀了我你妹妹的尸体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杨廷和出手 所谓凶险,就是再晚一刻人就会命丧黄泉。 当时雪如沁那把剑离江夏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雪如沁却放过了江夏,因为他说了一段情话。虽然江夏生平说了无数的情话,但这一段是……最肉麻的。 江夏喊出“你想不想替你妹妹收尸,你如果杀了我你妹妹的尸体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雪如沁听完以后剑尖指着江夏的喉咙,动作停顿下来。说剑尖与喉咙的距离只有0.01公分绝不夸张,因为江夏甚至能用自己的寒毛感觉到那剑尖透出的寒气。 “说!雪意的尸体在哪儿?” “我怎么会舍得杀她呢。”江夏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剑。他按了一下短剑的刃尖,剑刃立刻缩回到剑柄之中。 雪如沁愣了愣,江夏道:“江湖上最常见的普通戏法而已,寻常集市上都能买到这样的匕首,一把只需五十文钱。” 说完,江夏的目光变得唏嘘起来。他刻意压低着声线,用一种低沉沙哑且性感的声音说道。 “犹记得我当初认识雪意的时候皇娱司还没有成立,那时我只是教坊司的一个区区九品奉銮。 上任当天,我在教乐楼里和教坊司的姑娘们会面,于是看见了雪意。她当时俏皮的问我拿什么保证教坊司所有姑娘会活的有尊严,从那一刻起我深深地爱上了她。 我爱她!我爱她明明刁蛮任性却还在找各种理由证明自己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我爱她吃完三十九两银子一桌的酒菜以后才一脸懊恼重新下定决心减肥的样子;我爱她明明是想我常去皇娱司陪她,却一本正经说我懈怠工作的模样。 我在忧愁时会想她,就像在冬季想太阳。我在快乐时会想她,就像在骄阳下想树阴 试问,我如此爱她又怎么会杀了她?” 雪如沁被江夏这么一段情话给说晕了,她已经信了江夏七成,问道:“雪意真的还活着?”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马上带你去见她。” 雪如沁看了江夏一会儿,而江夏也尽量做出一个真诚的表情。 终于雪如沁点了点头,“好吧,我暂且相信你,如若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的话” 一边说着雪如沁一边解开江夏身上的青色布匹。江夏刚刚脱身突然右手一抖,一把短剑从衣袖之中落到手里,未等雪如沁反应过来江夏脚下运转八步赶蝉来到雪如沁身旁,用短剑架住了她的喉咙。 雪如沁大怒:“你骗我。” 江夏摇摇头道:“nnn,我可没有骗你,雪意的确还没有死。不过我最不喜欢别人用剑指着我的脖子,尤其是女人。所以我必须得教训教训你。” “你”雪如沁刚刚吐出这么一个音节,江夏一记手刀切在雪如沁的后颈处,雪如沁顿时晕了过去。 江夏捡起雪如沁的青色布匹,低声自言自语道:“你敢绑我,本公子要是不反绑回来如何心甘?” 说着,江夏将雪如沁的手脚绑了起来。然后不知道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又将青色布匹从雪如沁的两胸之间勒了过去,再从腋下反穿回来 捆完以后江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捆法很想岛国小电影里面s的捆法。特别是雪如沁那被捆绑凸显的尤其突出的双峰。 江夏看了两眼顿时觉得血脉贲张,心中极其有一种想要伸手摸一摸试试手感的冲动。 甚至江夏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高喊着,摸吧。摸一把也不会有人知道,反正她都已经昏倒了。 “啊呀”江夏浑身打了激灵,摇头自言自语道:“太邪恶,实在是太邪恶了” 一边这样说着,江夏一边伸出右手食指在雪如沁的左胸上点了点,一点即收,好似触了电一般。 等到雪如沁幽幽醒来之时,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了雪意。 “雪意,你真的还活着。” “姐姐。”雪意甜甜地笑着。 坐在房里的江夏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样?我说过我不会伤害雪意的,现在相信了吧?” 雪如沁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等江夏说完以后她顿时想起自己被他偷袭的事。雪如沁冷哼了一声,不过看在雪意真的还活着的面上,雪如沁没有和江夏计较。 江夏放下茶杯道:“好了,有什么事你们先聊着吧,我得去上早朝了。” 说完,江夏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往门口走去。雪意还对着江夏说了一句:“相公慢走。” 江夏对着雪意微微一笑,道:“在家里乖乖地等着相公。” 说完,江夏出了门。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江夏还听见雪如沁的声音,“你叫他相公?他” 因为杨廷和入掌内阁的原因,最近早晨很勤,几乎每天都会开。 作为对杨廷和的支持,朱厚照也依着他,每天都上了早朝。 早就说过他并非是一个不理江山社稷的君主,其实该怎么掌控朝政他一直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之前杨廷和在朝上都没怎么说话,今天群臣山呼万岁之后,随侍太监依例问道:“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站在左边首位的杨廷和走出来,沉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准。”朱厚照道。 杨廷和对着朱厚照鞠了一躬后道:“臣一奏原吏部尚书现都察院右都御使曹元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包庇自党官员,按例应罢官免职,抄家斩首。臣二奏兵部尚书毛文举,贪墨饷银、包庇下属、吃兵饷空额,按例应罢官免职,抄家斩首。” 站在文官序列当中的江夏一听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原本因为起床太早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也立刻变得清醒起来。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江夏终于明白了。这杨廷和未免也太狠了一些,一出手就直奔两个正二品的大员而去,并且出手就是你死我活的架势,抄家斩首真是一点余地都没留啊。 曹元和毛文举也是齐齐一惊。尤其是曹元,他本是李东阳提拔的人,而李东阳以前又和杨廷和是搭档,所以曹元对于杨廷和出掌内阁原本还有些开心。甚至他为了给杨廷和让位置,从吏部调到都察院都没有半句怨言,而杨廷和却直接一招凌厉的杀招直奔他而去,弄得曹元措手不及。 曹元一下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毛文举态度则更加强硬,指着杨廷和道:“杨廷和,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本官可不是随便任人诬陷的人。” 杨廷和拉开自己手中的折子,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后语气平稳地说道:“曹元,你六十大寿时收受寿礼达三十七万两纹银,每天的年底、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你分别会收受各方贿银二十五万两。 你的曾任礼部侍郎,经历三届科举大考。凡是由你主持科举考出的两榜进士全都自称‘元和会’,其中瞿学文、蒋中流、李千、文政举等人在历次吏部考绩之中都是最优,可偏偏他们在自己所管辖之地方全无作为,甚至蒋中流、李千之流还被当地地方称为‘刮地老爷’和‘死要钱县令’。 对此,不知道曹元你有何解释?” “我”曹元惊恐地看着杨廷和,他没想到杨廷和刚刚来到京师竟然已经掌握了他这么多的证据,曹元吓得浑身发抖。 他刚刚准备解释,杨廷和眯着淡淡地说了一句:“皇上面前你考虑清楚了再说话,若是胡言乱语治你个欺君之罪恐怕就不是抄家斩首那么简单的了。” 曹元喏喏地看着杨廷和。 座上的朱厚照沉喝一声道:“曹元,你有何解释!” “皇皇上,微臣”曹元话没说完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来。 那样子看上去好像羊癫疯发作了一般。 朱厚照沉声道:“来人啊,把他拖出去送太医院。”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宫廷侍卫进入太和殿将曹元带走。 江夏没有想到,曹元在杨廷和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他看了看站在左右方阵中间的杨廷和,第一次觉得这老头是那么的厉害。 曹元被带走了,接下来杨廷和的矛头自然而然地就对准了毛文举。 杨廷和道:“兵部尚书毛文举,我此处有一份名单,你自己看一看。看过自行向皇上解释!” 说完,杨廷和从怀中抽出一份折子扔给毛文举。 毛文举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份奏折,将奏折打开扫了两眼,紧接着江夏就发现毛文举的脸色变了。 突然之间毛文举一下跪倒在地上,对着朱厚照不停地磕头道:“皇上,微臣知罪,微臣最该万死,求皇上网开一面” 全场哗然。 堂堂兵部尚书,竟然连丝毫反抗和招架都没有,直接就认了罪?那奏折上究竟写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正出手的人 “是真的。”皇族龙探的衙门中,江夏把手中的卷宗合拢起来。右手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杨廷和突然对曹元出手令得所有人都感觉十分意外,而更让江夏意外的是杨廷和竟然将曹元的罪证如数家珍一般数了出来,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为了验证杨廷和所说的那些罪证究竟是真是假,散了早朝以后江夏特地让皇族龙探的人取来了杨廷和在早朝说所念出那些人的卷宗。 每一个人都如同杨廷和所说的那样不干净,若非仔细观察江夏也猜不到这些人竟然和曹元是一党的。 如此说来这一次曹元下马也是自己活该,江夏犹记得自己当初只不过是在群芳阁开办了两次模特走秀就被师父李东阳顶上了,不仅派了君扬来刺杀自己,同时还封了群芳阁。 李东阳如此嫉恶如仇,曹元作为他提拔起来的门人却结党营私,实在也是该死。 不过江夏还是想不通,杨廷和之前只不过是南京的户部尚书,曹元远在京师,为什么他的一切杨廷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夏心中猛然一凛,心道这杨廷和不可能早就料到自己会重新入阁,所以提早几年就做好了准备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人的城府、心机、谋略那就太吓人了。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江夏对着门口叫了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耿中秋,见到江夏以后耿中秋说道:“掌门,圣旨下了。曹元、毛文举全都罢官免职抄家斩首。整件事全都交给了杨廷和主导,包括监斩也是他。” “杨廷和监斩?”曹元和毛文举都是二品大员,由杨廷和亲自监斩这并不过分。但是杨廷和乃是弹劾二人的人,一般来说为了避忌朝廷是不会让弹劾之人监斩的。可是现在却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江夏有些看不懂了。 能够让杨廷和去监斩的人肯定是朱厚照,只是不知这是杨廷和主动要求的还是朱厚照任命的。 想到这里,江夏心里突然“咯噔”响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杨廷和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曹元和毛文举罪证的可能。 江夏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他对耿中秋道:“耿叔,准备马车。” 耿中秋微微一怔:“去哪儿?” “天牢。” 现在江夏出行为了保证安全一般都会带着布缙云和千绝行,或者七大杀手的另外几个人。不过这一次他明显有些着急,直接带着耿中秋上了马车以后便让车夫驾着马车直奔天牢而去。 江夏并不常去天牢,但是天牢一直都有他的传说。今日守门的狱卒并不认识他,江夏一跳下马车以后拿出自己皇族龙探的令牌,报出自己的身份:“皇族龙探江夏。” 两名狱卒一听,初先觉得这名字好熟,接着二人脸色一变。江夏!二人单膝跪地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大人。” 江夏点点头道:“带我去见都察院右都御史曹元。” “是!”两名狱卒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应了下来。很显然这不符合规矩,但是谁人不知道江夏身上有个“如朕亲临”的纹身?有这四个字在身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江夏去不得的?他们两个小小狱卒要是阻拦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江夏跟在两名狱卒后面进行天牢,实话说天牢的环境还算可以,特别是专门针对曹元这种大员所设的监牢。虽然比不上外面大客栈的上房,但是也跟一般小客栈的房间相差不远,总之住在这里面除了风气略显潮湿,气味儿有些不太好闻外加没有自由以外其余也不会令人有多么难受。 江夏和狱卒一起走到牢房的门口,狱卒对江夏说道:“江大人,您也知道这曹大人乃是要犯,要是方便就委屈您在牢房外和曹大人说话如何?” 江夏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元宝,他将银子塞在狱卒手中,拍了拍狱卒的手道:“我知道这有点为难,不过这曹大人乃是我的长辈,我今天来看望他就希望能和他坐下来闲谈两句,喝两杯水酒,所以还望兄弟你能行个方便。” 狱卒一掂量手中沉甸甸的银锭,又听江夏话语说的客气,于是也没在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江大人先进屋和曹大人坐着聊两句,小人立刻去给两位大人张罗酒菜。只是这天牢附近没什么大酒楼,所以菜式上一会儿可能要委屈两位大人了。” “寻常酒菜就可,不必铺张。”江夏点点头道。 “好,江大人请稍等。”狱卒说完便拿钥匙给江夏开了门,然后退了出去。 走进牢房以后,曹元看着江夏长叹了一声。 江夏拉开长凳坐下,曹元也跟着走过来坐下,他笑了笑道:“我曹元在吏部供职多年,门生故吏不说遍布天下,但经我提拔之人却也不少。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却只有贤侄你一人。” “也不是他们不来看你,只是能够进得来的人只有我。”江夏道。 曹元点了点头,道:“也还是贤侄你有办法啊。” “曹大人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 曹元想了想后道:“皇上给我下的圣旨是抄家斩首,我曹元这次肯定是死定了,往后还希望贤侄能看在同门之情上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江夏点点头,这话不必曹元说他也会做,毕竟曹元是李东阳的门生。 江夏道:“难道曹大人就没想过让我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你知道我能跟皇上说话的。” 曹元摇摇头,叹道:“贤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来探我口风?这朝廷是要变天了,那杨廷和只不过是皇上请回来的一把刀而已,真正要杀我的正是皇上啊。” 果然如此! 江夏心中微微一凛。 他先前其实就在猜测,杨廷和刚从南京到京师,按理说是不可能知道曹元和毛文举这么多秘密的。唯一有时间有能力知道这些的人就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皇上。 江夏甚至已经进一步猜到了皇上此举的用意,不得不承认,朱厚照绝对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帝。 ps:今日三更结束,求红票、收藏、月票别提捧场,省得我口水直流。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帝心 江夏去到天牢见曹元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看在自己师父李东阳的份上,尽一尽同门之谊。二是搞清楚,这一次出手的人究竟是杨廷和还是朱厚照。 如果是杨廷和,那么杨廷和恐怕不简单,所谋不小。但是如果是朱厚照,那么朱厚照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朱厚照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直接,那就是他要掌控一切。 毛文举执掌兵部,而他又并非是朱厚照的心腹,所以必须把他替换掉。曹元执掌吏部多年,门下的门生故吏的确是不少。 朱厚照想要在文官之中安插一批自己百分百信任的过的人,那么首先就得先把曹元干倒。然后用“结党营私”这一个理由大力打击曹元这一派系的人,可以预见,接下来朝廷文武官员都会迎来一批大换血。 而经过了这一场换血以后,朝廷的格局又将重新变化。 江夏从天牢出来没多远突然看见张永来了,他让马夫停住马车,掀开帘子和张永打招呼。 “张大哥,你到这天牢来干嘛?有什么人进了天牢?” 张永摇摇头道:“是皇上特地让咱们来这儿找你的,皇上让你去豹房见他。” “皇上让你来找我?”江夏心中微微一惊,朱厚照这是猜到了自己会来天牢找曹元求证事情的内幕,所以让张永来碰自己。还是他一直都派人监视着自己? 江夏点了点头,立刻吩咐马夫驾着马车往豹房驶去。 很快到了豹房,江夏下车以后独自一人走进豹房里面,耿中秋则在豹房外等待着。 进入豹房以后江夏问清朱厚照所在的地方,然后径直去了朱厚照的书房。 到了书房,江夏难得看见平日喜欢舞刀弄棍的他今天竟然手持毛笔在写字。 江夏凑过去看了看,只见朱厚照写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字并不好看,布局也很一般,但是字意不错。恣意挥洒倒还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和意味。 朱厚照将手中的毛笔往一旁的笔架上一放,满意地点了点头问江夏:“怎么样大哥,我这字好不好看。” 江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错,力透字背,字意凝聚,算得上是一副好字。” “我这两笔字跟大哥的比起来就差远了。说起来大哥你真的很厉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就连武艺也十分不俗。我有的时候就在想,究竟你是为什么会这么厉害的。” 江夏笑着翻了翻白眼,伸手拍了一下朱厚照的脑袋道:“不用给我灌迷汤,嘴这么甜肯定又是有事要让我去做咯。” 朱厚照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 “大哥是接到张永的通知以后来豹房的吧?”朱厚照道。 江夏点了点头,“在天牢出门的路口碰到他,然后他通知我来豹房见你。” 朱厚照颔首:“既然大哥已经去过了天牢,那么肯定已经找曹元确认过,这次对曹元和毛文举动手的人,其实是我。” 江夏听到朱厚照这句话微微吸了口气然后吐出。自己猜到是一回事,找曹元确认是一回事,而听见朱厚照自己说出来江夏又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以前江夏一直都认为朱厚照是个率性、聪明、好动贪玩的皇帝。不过经历了这么一次江夏才明白,皇帝就是皇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小看帝王的心术。 无疑,朱厚照请杨廷和入掌内阁,然后借用杨廷和的手灭掉了曹元和毛文举这一文一武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一招十分漂亮。 但细细想一下又觉得朱厚照的确是很不简单,曹元和毛文举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小心谨慎这一特性多多少少都肯定是有的。 但是朱厚照却能将他们二人贪污的证据掌握的清清楚楚,足见朱厚照在很早已经就已经动了心思要对二人下手。可是朱厚照却一直隐忍,隐忍到杨廷和重新入阁以后才对二人下手。这一份隐忍,换做一般人谁能办到?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在江夏的心目中原本朱厚照是简单的,可是突然之间又觉得他十分的不简单,这一种反差令江夏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自然。 朱厚照道出自己就是动曹元和毛文举的幕后指使人以后,他仔细观察着江夏的表情,见江夏那副模样朱厚照拍了拍江夏的肩膀。 “大哥觉得我心中城府很重是吧?” “我”江夏抬起头看向朱厚照,刚刚开口想要解释一下,朱厚照却摆摆手道。 “大哥,其实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大明的皇帝,看上去至高无上乃是九五至尊。但实际上这个位置坐着令我如坐针毡,大明的藩王宗亲个个对我这皇位虎视眈眈,周边邻国也无不觊觎我大明锦绣山河。而更加让我寝食难安的就是我的文武大臣们。 这些人虽然平日里也相互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一旦遇到跟我有关的问题,他们之间就算是有血海深仇也会立刻抱成一团。 比如曹元和毛文举两人本来政见不和,在朝堂之中也多有争执。但是当我提出要让江彬出任宣府统帅时,这两个人竟然带动群臣一起反对。朕下了圣旨,曹元竟然敢装病不朝,以致于江彬的官印、赴任文书无法发出。毛文举竟然敢联合宣府四镇的将领上万名书,齐齐反对江彬出掌宣府。 朕的圣旨竟然最后不了了之,究竟他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说到这里,朱厚照越说越愤怒,最后一句几乎就是怒吼出来的。 江夏听出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大明的文武大臣的确在很多方面已经有了共识。 他们不让江彬出掌宣府并不是他们对江彬这个人有什么意见,而是他们知道江彬乃是朱厚照的心腹。 让江彬出掌了宣府,就等同于朱厚照手中握了一支兵权。江夏曾经听李东阳说过自从土木堡事变以后,文武百官对于皇上掌兵权的事就十分敏感,所以一旦遇到这些事他们都会联合反对。 朱厚照把江夏叫来自然不是刻意想要给他解释这些,他伸手按着江夏的右肩道:“大哥,接下来朝廷将会清理掉一批官员,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一个清理名单。你看过以后自己再写一份推荐的名单给我,似你上一次在查两淮盐政时所举荐的那些人就很不错。年轻又有干劲,并且多是国子监里出来的,对朝廷肯定忠心。”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点了点头。 和朱厚照谈完后以后江夏离开了豹房,他走出豹房以后回头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江夏脑海中回想起之前朱厚照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暗道一声:“老二这是在警告我啊。” 的确,朱厚照在最后特别提起江夏在查两淮盐政后组建盐务局时所推荐的人。 那些人多数都是天骄里面的人,和江夏是同窗。江夏举荐他们也算是把两淮盐务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当时朱厚照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刚才朱厚照那话往深一层的含义里去深究,那就是一种提醒。 江夏上了耿中秋的马车以后直接让马车送他回到了皇族龙探衙门,在衙门里坐了一下午,江夏抽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下一份举荐名单。这份名单江夏经过再三推敲,没有一个是和他有过交情的,但又确实适合担任那些空缺的官职。 这算江夏表达的一个态度,同时他心里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皇帝就是皇帝,既然大家关系再好,有一些鸿沟是绝对不能逾越的。比如结党营私。 次日,早朝。 首先随侍太监拿着圣旨念了对于曹元和毛文举的处理结果,并宣布曹元和毛文举的抄家监斩等一众事宜均由杨廷和负责。 其次就是宣布新任兵部尚书,这个职务举足轻重,一旦上位就等于成为军方系统的一把手,可谓是位高权重。 江夏也对这个职位推荐过一个人选,那就是甘陕总督杨一清。此刻准备宣布兵部尚书人选时,江夏侧耳倾听着,想要听听最终朱厚照会让谁做这个兵部尚书。 随侍太监用平稳的声音念出:“户部侍郎王琼迁兵部,升任兵部尚书,官正二品,授” 这一道圣旨发出,全场哗然。想不到最终出任兵部尚书一职的竟然是王琼? 这王琼何许人也,其实在大明朝堂之上他也是一个名人。 王琼乃是明成化二十年的进士,历成化、弘治、到现如今正德一朝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他从一开始小小工部六品工部主事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到了户部侍郎,没想到今日突然就一飞冲天成为兵部尚书。 户部侍郎是正三品,兵部尚书是正二品。虽然品级相差不大,但是两者之间的实权,和在朝中的影响力绝对不可相提并论。 正当大家还没有从王琼出任兵部尚书的震撼中脱离出来时,朱厚照突然出声亲自宣布了一道口谕,这一道口谕更加让群臣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溅太和殿 朱厚照从龙椅上站起来,目光扫了底下群臣一眼,而后道:“传旨下去,自今日起,宣府都指挥佥事江彬出任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镇守总兵,统帅四镇以固边关。 朱厚照说完以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惊呆了,像靳贵他们这几个大臣原本还准备站出来反对一下。可惜还没等他们开口,朱厚照又添了一句:“朕意已决,尔等谁若就此事再有多言,朕定不相饶。” 朱厚照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决绝无比,群臣顿时被震慑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江夏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老二身为帝王想要控制兵权这没错,但是这手段未免施展的太过于激进了一些,以往江彬要出掌一个宣府都已经是困难丛丛,现在却一下丢了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给他,这跨度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要知道宣府、大同、辽东、延绥这四镇乃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历来都属兵家必争之地。如此一个地方竟然直接就交给了江彬,抛开这里面的政治影响和政治意义不论,交给江彬是否安稳也是一个问号。 毕竟江彬声明不显,放着那么多的名将老将不用,用他去统帅宣府四镇,总是让人难以心安。 朝堂之上无一人站出来说话,一时之间朝堂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朱厚照再次扫了众人一眼,而后淡淡说道:“既然众爱卿都无意见,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日朝议暂且如此吧,朕乏了......” 按照惯例,朱厚照最后会摆摆手说出“退朝”二字。 可此时突然太和殿中响起一声带着几分悲怆的高呼声:“皇上!” 朱厚照微微一凛,目光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朝堂上文武百官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以江夏的听力,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此时此刻叫朱厚照的人是谁。 只见礼部尚书靳贵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来到大殿中间的空地上跪下。 靳贵在大明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子了,所以看见靳贵这副模样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善,原本准备离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转而坐回到龙椅上。 靳贵先对着朱厚照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摘下自己头顶乌纱帽,放在身旁的地上,沉声道:“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三思,江彬年纪尚轻声名不显,于军中并无威望。任一宣府统帅且尚嫌不足,更何况其同时统帅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宣府、大同、辽东、延绥乃是卫戌京都,抵御蒙古的要塞。此四地南屏京师,后控沙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若然有失,则大明江山社稷危矣,大明千千万黎民百姓危矣。请皇上三思啊......” 靳贵说到最后竟是老泪纵横,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江夏相信,他此刻走出来劝朱厚照三思绝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真的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 不过江夏心中明白靳贵的仕途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老二先前才说了他意已决,不允许任何人就此事再多言。可是靳贵最终还是说了,所谓君无戏言,他说了肯定就要承担后果。不过很明显靳贵早已经有心理准备要去承担那个后果了,否则他也不会把自己的乌纱帽脱下来。 正二品的乌纱帽,多少人为它殚尽竭虑争夺拼抢一辈子...... 靳贵话音刚落,朱厚照面色阴晴不定仿佛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地壳已经开始变色一般。 但是靳贵带了头,其余群臣也似乎也胆子大了起来。 江夏没有料到,霎时间文武百官竟然都跪在地上了,众人齐齐对着朱厚照磕头,高声喊道:“请皇上三思。” 整个太和殿内的臣子们,唯一还站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夏。 就连杨廷和与刚刚被提拔成兵部尚书的王琼都一起跪了下去。 江夏站在靳贵后面,他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而跪在太和殿中间的靳贵身子也轻微颤抖了一下。 如果只是靳贵一个人顶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冒死上谏,那么顶多靳贵是被罢官免职。 但是现如今靳贵一个人带动起了群臣一起违逆圣意,那么朱厚照必须要做点事。称这种事叫杀鸡儆猴也好,叫枪打出头鸟也罢。反正靳贵恐怕被这些文武百官的一跪跪的性命堪忧。 朱厚照脸色冷若千古不化的坚冰,他那一对剑眉之下冷然的眼神就好像一对强光手电筒一般在每一个跪着的臣子身上扫来扫去。 朱厚照沉默了好久这才冷冷问了一句:“尔等,是想造反?” “尔等,是想造反。”这句话可以是疑问句,也可以是陈述句。若是疑问句则证明朱厚照怒了,但是却还没有动杀心。若是陈述句,那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臣等不敢,微臣惶恐。”这是标准的回答方式,所以文武百官又是齐声回答。 而朱厚照却抓住这句话冷冷的又问了一句:“是不敢,而不是不会对吧?是都有这样的想法,而不敢实施对吧?朕口中之言你们认为是什么?是普通难堪入耳之音还是圣旨?若当做是圣旨,你们现在在干什么?若作为普通难堪入耳之音,那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突然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冉熙站了起来。 左佥都御史乃是一个正四品的官职,其主要职责便有监察、弹劾、风闻上奏之权。 冉熙大约三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这在文官之中倒是不多见。 冉熙从文官序列之中走出来,来到靳贵身旁跪下对着朱厚照叩头行礼道:“皇上,为臣之道无外乎四个字,即‘忠君爱国’。可如何才能算是一个忠心君王的忠臣?微臣读圣贤书时曾听说过,刻意讨好只说皇上喜听之言的臣子叫做谗臣。弯曲事实,不顾江山社稷之发展,只图附和圣意而平步青云者是为佞臣。而遇帝怒而不敢直言进谏,明知皇上圣决之事会影响江山社稷之根本却视作不见只知明哲保身者是为庸臣。微臣等今日跪在太和殿上求皇上三思,是因为微臣等想要做个忠臣,而非谗臣、佞臣、庸臣!” 说到谗臣、佞臣、庸臣时,冉熙目光全都看向一直站着的江夏。 江夏剑眉一挑,心道:“你看个毛啊看......”“呸呸呸......他明明看的是我,我却说他看的是毛,那岂不是把自己骂了?”“看什么,老子又不是什么谗臣、佞臣、庸臣。虽然老子看着像,但是老子......靠,老子是又怎么样,碍你眼了?” 江夏想了半天,最终发现自己还真的很像是一个谗臣、佞臣......庸臣。 不得不说这文人就有文人的厉害之处,冉熙一番话瞬间把跪在众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不说,同时还挑明了朱厚照的决议会影响江山社稷之根本。以及他还潜移默化了的把他们抗逆圣意这件事变成了是替圣上着想,这可是大大的忠臣才会做的事哩。 江夏不得不赞一句这个冉熙是个有胆识之人,也是个精于言辩之人。不过这样局面他跑出来说这么一番话,那真的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屎(死)不远了。 果不其然,朱厚照看着冉熙冷笑了一声,说道:“照爱卿如此说来,爱卿还是个忠臣,而朕若一意孤行就是一个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的昏君咯?好,很好......” “来人啊!” 太和殿外,四名带刀侍卫走进太和殿中齐齐下跪:“属下在!” “都察院左佥都御使冉熙欺君犯上,立刻拉出去,推出午门斩首示众!”朱厚照沉声下令道。 “是!”四名带刀侍卫立刻去抓冉熙。 冉熙明显没有料到朱厚照会如此决绝,恐怕不止他没有料到,太和殿上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朱厚照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杀伐果敢。 冉熙大叫一声:“皇上,微臣何错之有?为何要取微臣项上人头?” “难道你作为一个忠臣没听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厚照冷冷说道。 冉熙顿时明白过来,今天自己是死定了。 四名带刀侍卫一下抓住他的双臂往太和殿的殿门外拉,而冉熙身材魁梧竟然一下挣脱了。他跑回太和殿上指着朱厚照大声吼道:“昏君!你个昏君!想先帝当年在位之时,吏治清明,广纳谏言。而再看你,只知耽于逸乐,宠信奸佞。以致如今的大明宦官横行,奸臣当道。大明再如此下去,国将亡矣,国将亡矣啊......” 说完,冉熙突然猛地冲向了太和殿上的大石柱子,霎时间只见血浆迸射,冉熙明显用力最大的力气撞在柱子上,头上的血如同血瀑一般流满整个脸部。 直至倒地身亡的前一刻,冉熙仍然在吼叫:“昏君,昏君......” 看见冉熙撞死在太和殿上,江夏顿时眉头紧缩起来,他看向朱厚照,眼中蕴含着浓浓的担忧。而朱厚照这一下明显也有些怕了,整个人再无现在的决绝冷静,变得有些惶恐。 ps:今天欠一更,明天四更补上...... 第二百七十章 我的麒麟臂不受控制了 冉熙被推出午门斩首,和冉熙自己撞死在太和殿上,这两种死法一者被动一者主动。但是后一种却会实实在在的给朱厚照头顶上安上一个“昏君”的头衔。 不仅仅是昏君,并且是逼死忠臣的昏君。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早朝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朱厚照摆摆手叫了一声:“退朝!”然后起身离开。 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走出太和殿,当江夏往门口走去时,由于和几名官员靠的比较近,那几名官员竟然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其中一名官员还一脸嫌恶地说了一句:“谄言媚上,无耻佞臣,羞与为伍。” 江夏一听抬头看了那官员一眼,客气地问道:“未请教这位大人是......” 那官员顿时一脸傲然,双手后负道:“通政司左参议郭自清。” “哦哦哦,原来是郭大人,真是幸会幸会啊。”江夏一听,更加客气地伸出了右手去跟郭自清握手。 郭自清冷哼了一声,很明显不愿意与江夏握手。可是江夏此时脸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难受的表情,他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一脸紧张地叫道:“糟了,我的麒麟臂开始不受控制了。” “麒麟臂?”郭自清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只听见“啪!”,响亮的一记耳光声,郭自清左脸立刻浮现出五条手指痕迹。 江夏急忙说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啊郭大人。我的麒麟臂不受控制,它......” “啪啪啪啪......”话未说完,江夏又连续甩了郭自清好几记耳光。 江夏怒吼一声,“妖孽,你若再是作孽我立刻把你砍下来。” 可能是江夏这一声怒吼起了作用,他的脸色逐渐放松下来,紧紧握着右手手腕的左手也放开了。 江夏常常地舒了口气道:“郭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了,在下幼时有奇遇,这右臂沾染了神兽麒麟之血,力大无穷不说并且不惧水火。但唯独有时其不受控制,会胡乱攻击别人。” “放屁!你根本就是故意打我,打完了竟然还编故事骗我!”郭自清怒气冲冲地说道。 “怎么会呢?郭大人你真的是误会我了。” 江夏话刚说完立刻挥手又煽了郭自清一记耳光,他道:“郭大人你看,这样打你才是故意打你。” 然后江夏脸色又变得痛苦起来,紧张地说道:“啊......我的麒麟臂......” 这一下未等江夏再有什么动作,郭自清立刻和另外几个官员一起跑开了。一边跑的同时郭自清还一边叫着:“哼!江夏,此事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江夏看着落荒而逃的郭自清笑的前俯后仰,心情似乎瞬间好了很多。 出了皇宫,江夏还在往街口走。韩慕枫驾着的马车一边都在那里等待。 刚刚走出几步路,突然江夏听见后面似乎有人在叫自己:“贤侄!贤侄!” 江夏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发现是靳贵。 靳贵两步走上来对江夏说道:“不知贤侄是否有闲暇,我想请贤侄去春风得意楼吃顿便饭。” 靳贵找自己,江夏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他的来意。江夏想了想后点头道:“好,那就劳烦靳大人破费了。” 说完,江夏伸手指向前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靳贵随着江夏一起走出去,在街口江夏和靳贵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一起往春风得意楼驶去。 春风得意楼是王文博家的产业,江夏是这里的熟客,所以一进来就直接要了一间视野最佳的包厢。 在厢房里坐好,江夏和靳贵随意点了几个酒菜。未等酒菜上桌江夏就先问道:“靳大人,你我之间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靳贵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先前早朝时所发生的事你都已经看见了,以贤侄的聪慧相信不难看出来,我已经离死不远。” 江夏知道靳贵想找自己谈的必然是这个,他微微叹息一声没有搭话。 靳贵道:“原本我已经做好了罢官免职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一只必须杀给猴看的鸡。能够救我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江夏摇了摇头道:“其实靳大人你暂时还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皇上肯定比你更烦。你只需要在未来的一个月时间里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不再谈任何跟朝政有关的话题,应该不会有事的。” 靳贵听过江夏的话后感觉整个人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他点了点头,道:“多谢贤侄指点迷津,人老了,年纪大了。只想得个善终,不想再诸多折腾了。” 江夏微微笑了笑。 靳贵看了江夏一眼后道:“贤侄可否发现最近皇上似乎变化有些大?” 江夏想了想,道:“说大似乎也不大,说不大也大。” 靳贵摇头:“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改变过。” “皇上自登基以来就显得十分好武,经常练习弓马骑射,时常说着要亲自带兵去打仗。最初我还不明白皇上为何会这样,但后来我懂了。皇上这绝不仅仅是贪玩,更多的是他想要掌控一切,成为一个真真正正一言九鼎的帝王。 刘瑾、马永成、高凤、罗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他们八人被称为八虎。其实以皇上的心智又如何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玩儿的是什么花样,只不过他们八人对皇上有用,所以皇上才容忍他们而已。 只要有他们八人在,皇上手中的皇权就能稳如磐石,京师内外绝不会出现任何动荡。 现在京师内外皇上基本已经可以把控了,所以接下来皇上准备把控整个大明。让江彬统帅宣府四镇这是第一步,也是皇上必须要走成的一步。可惜我却没有看明白,以致于把自己陷入险境。” 江夏点点头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大人记住这几日小心谨慎,谨言慎行。切莫再出差错就好。” “嗯。”靳贵点了点头。 和靳贵分别以后时间不过刚刚到正午而已,江夏没有急着回逍遥山庄,而是先去了安置雪意的地方。 此处离着九阳飞凤店不远,江夏让韩慕枫驾着马车将他送到了宅院后门,然后打发韩慕枫去喝茶。 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江夏两步踏在墙上身法十分灵巧地翻过墙头。 刚刚落入后院江夏就看见了雪如沁和雪意。 不得不说基因这东西真的很奇妙,比如像雪意本身就已经够美的了,而雪如沁竟然还比她美过几分。 不过相比起来江夏更喜欢见到雪意,因为每次看见她,她回报的都是一个让人甜到心坎里的笑容,以及那好像是犯了花痴一般崇拜加深爱的眼神。 至于雪如沁呢,虽然大家的误会已经消除,不过她始终如同当初在凤朝凰戏船上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副模样。 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云淡风轻天下大事都与她无关一般。让江夏觉得她这幅模样还没有之前她以为自己杀了雪意一脸憎恨的模样来得可爱。至少后者像个活生生的人,而前者则好像是已经得道成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相公。”雪意甜甜地叫了一声,冲过来用双手挽着江夏的胳膊:“相公你翻墙的动作真是潇洒极了,看得我好喜欢。” 江夏顿时失笑,曾经有人说如果是你不喜欢的人,哪怕他在你面前撒钞票你也会觉得他是个sb,但如果是你喜欢的人,哪怕他在你面前挖鼻孔你也会觉得他这是真性情。 江夏伸手捏了捏雪意的小琼鼻,然后看向雪如沁道:“我是该叫你姨姐还是沁儿姑娘?” 雪如沁淡淡地看了江夏一眼,而后淡淡地说道:“随便吧,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你是我们万凰下了必杀令的人,下次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你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真这么绝吗?好歹我也是你亲妹夫不是?”江夏道。 雪意拉了拉江夏的胳膊,笑着说道:“没事的,姐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碰到了她不会杀你的。她才舍不得我守寡呢。” “我说的是真的。”雪如沁淡淡地看了雪意一眼,“你也是一样,你背叛万凰,背叛主人,如果下次再让我碰见你我也会杀了你。” 雪意见雪如沁说的认真,小嘴一下就翘了起来,样子好像要哭了。 江夏摇了摇头道:“这么狠的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算了算了,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雪如沁深深地看了雪意一眼,然后离开。 “姐......”雪意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雪如沁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相公......”见到雪如沁跳墙离开,雪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江夏将雪意揽在怀中,低声道:“别哭了傻丫头,你姐故意像刚才那样说并不是她心狠。而是她不想你牵挂为难......” ps:白天忙了一天,特地请假没上班在家里码字,昨天嘴一快就说了自己今天要四更,呜呜呜......想死的赶脚......感谢着点林这几天一直持续的捧场,还有欧阳大人和头狼2013、lnalk、汰笑洒的捧场。还有很多同学的月票,老虎不一一列举了,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在雪意那里陪着她一直到黄昏,江夏悠悠哉哉地回到了逍遥山庄。 夜晚用抓阄的方式选择了在如霜的房里歇息,第二天大清早江夏洗漱过后穿好衣服拉开房门走出来。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屋外的新鲜空气,江夏叫了一声:“神清气爽啊!” 话刚说完江夏就看见易螃蟹一路小跑跑过来,一见到江夏他就抓着江夏的手臂问:“你快说,你究竟是夺了人家妻妾还是污辱了人家姑娘?” 江夏立刻翻了个白眼给易螃蟹。 易螃蟹这才说道:“快点儿去前门看看吧,好多人读书人堵在门口在那里骂你呢。说你巧言谄上、是非不分、只知阿谀奉承,是个贪官、佞臣、无赖。 另外还有不少市井小民拿着臭鸡蛋、烂菜叶等着你呢,看样子只要你一出门肯定就会被人攻击。” “什么?”江夏一听顿时怒了,今时今日竟然还有人胆敢欺负到他家里面来?就算是刘瑾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江夏冷哼了一声后怒气冲冲地往大门走,平日里敞开着的大门此刻紧闭着,十几名护卫正如临大敌一般站在门后面。 门外果然有声音高吼着:“江夏出来,你个无耻佞臣。你明知皇上被奸人蒙蔽要把大明门户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打理,你却偏偏不闻不问。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都以死相谏,唯独你还站着无动于衷。你窃据高位,靠着巧言谄上步步高升,你不配做个读书人,圣贤以你为耻!” “混账!”江夏怒骂一声,“老子不跟着那群白痴一起犯傻就成佞臣了?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江夏指着靠近门口的一名护卫道:“你,把门打开,让老爷我出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老爷,这”护卫有些犹豫,同时还有些紧张。 “打开!”江夏沉喝一声。 “是。”那护卫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然后和另外那名护卫一起把门打开。 江夏大喊一声:“江夏在此,有” “有胆就放马过来。”这句话就说出了一个“有”字,臭鸡蛋、烂菜叶子、猪腰子等东西全都往大门飞了过来。 江夏大惊,赶紧招呼道:“都愣着干嘛?关门!赶紧关门!” 两名护卫立刻把门关回去,直至上了栓江夏也还听见门上响着“呯呯咚咚”的撞击声。 “反了天了。”江夏右手一举,当即下令道:“来人啊,召集庄内所有护卫。” “是!”众护卫一见江夏这一下是动了真怒,于是乎护卫们立刻开始相互传唤召集。 很快前院大门处便聚集了两百多名护卫。 江夏道:“来人啊,立刻给我准备弓弩箭矢。” “是!”几名护卫应了一声后立刻往兵器库跑去。 一旁的韩慕枫忍不住低声道:“这样不太好吧?要是真的死了人恐怕事情不好处理啊。” “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江夏愤怒地说道。 很快护卫们手中都拿到了硬弓或者弩箭,江夏下令道:“拆掉箭头。” “是!”一众护卫把箭矢前方的钢铁箭头拆下来,然后江夏下令:“箭上弦!” 箭弦拉开的声音响起,江夏挥挥手:“开门!” 门一打开,护卫们立刻排成三队列好阵型。 江夏对着门外大声吼道:“警告警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撤离,否则我就下令放箭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杀人,大家不要怕他!” 说着,又是一轮臭鸡蛋飞进了逍遥山庄之中。 江夏大怒,右手一挥道:“放箭!” 嗖嗖嗖嗖箭矢立刻飞出去,门外顿时响起痛呼声。 一轮箭矢放完以后江夏又开始叫“第二轮”准备,“放箭!”又是一轮箭矢射出。 直至这一轮箭矢射完,江夏让一名护卫拿了一张竹梯过来,踩着竹梯上了大门的屋顶上。江夏看着大门外人仰马翻的众人,他大声问道:“诶!你们为什么要来骂我?我江夏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你尸餐素位、巧言谄上,是个佞臣。你无视大明基业将倾,汉家土地又将受鞑靼侵袭你却无动于衷。你这种奸佞之臣,人人得而诛之!” 一名士子跳着脚大声吼道。 “你放屁!”江夏也站在屋顶上吼道,他指着那士子问:“你刚才说的这些可有证据?皇宫之内,太和殿上发生过什么你知道吗?你凭什么就说我尸餐素位? 圣人有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未曾上过太和殿,凭什么就来此处骂我?你此言此行可符合圣人之道?” “哼!都察院御史冉熙冉大人以死相谏,血溅太和殿。文武百官大为感动,齐齐下跪让昏君收回成命。而只有你一个人站立原地无动于衷,此事如今京师之中人人皆知,你还想狡辩?” “狡辩你妈个头!”江夏大爆粗口,他大声说道:“我江夏自入仕以来先破云南盐税贪墨案,缉拿相关官员达数十名,官位最高者两品,最低者六品。查抄脏银逾百万两。 御书房之中我亲自破了蒙古陷害我大明之奸计,并以性命救下当今皇上。你们说我尸餐素位,你们可还有良心?” 江夏口中所说的事也是传遍了京师,甚至是传遍整个大明的事,他此刻说出来再来一声反问,底下众人顿时愣了愣。 其中一名士子见大家都没有再说话,于是捂住被箭矢插中的左脸问江夏:“那你昨日早朝为何不下令让皇上收回成命?说到你就是贪图富贵,只知巧言谄上不思安稳大明江山社稷。” “胡说八道!”江夏大吼一声,说道:“你们可知我江夏是何人?我乃是皇族龙探的龙探,主掌消息探查。 群臣反对江彬出任宣府四镇统帅,是因为他们觉得江彬名不见经传,威望尚且不足以执掌宣府四镇。 况且宣府四镇又是大明门户,交托与他又如何令人放心。” “你既知此理,那为何朝堂之上不说与皇上知晓?” “我是知此理,但是你们又有谁去了解过江彬此人?”江夏大声反问道。 此话一出,一众士子顿时愣住了。谁没事儿会去管江彬是谁,他们只知道今早一出门就听见有人说都察院御史冉熙以命死谏撞死在了太和殿的大柱上。然后又听说文武百官都劝诫皇上,而偏偏江夏视若不见。 所以他们直接就来了。 江夏冷笑两声,然后说道:“江彬此人自幼从军,本身就是宣府人。此人弓马娴熟悍勇异常,刚从军之际就曾单枪匹马杀过地方悍匪二十七人。 霸州文安县刘六、刘七起兵造反,江彬以大同游击的身份领边兵前来镇压。他独领一只兵马和反贼大战四天三夜,击杀反贼五百八十七人。 正德四年鞑靼三千兵马掠关,江彬更是带领手下兵马杀了鞑靼七百多人,使得他们落荒而逃。 在京师也许江彬是名不见经传,但是在宣府江彬的威名却是鞑靼人的噩梦。如此一个悍勇有谋,又熟悉宣府地形环境的人出掌宣府四镇,为大明守边又有什么问题?” “就因为人家声名不显你们就不相信他,那你们自己有没有想过。当你们自己所做的诗词,所写的文章,所画的丹青交给别人鉴赏时。人家只看你的名字感觉陌生,然后就将你们的东西弃之一旁,你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皇上不拘一格启用新人,你们听见这个消息竟然不是开心,兴奋,而是质疑、愤怒。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难道你们真的希望自己以后入仕了就慢慢熬着资历,眼睁睁看着那些真正尸餐素位的人因为年纪一天天老迈所以步步高升,而明明有实力的你们却还要苦苦等待,苦苦熬着资历?你们真的愿意这样吗?” 江夏一番话深入浅出,推己及人。潜移默化的将问题替换变了性质,一时间很快引起了这些士子们的共鸣。 特别是江夏说的那些个例子,自己的诗词文章、丹青字画自己明明觉得比那些名家的也差不到哪儿去,可偏偏别人的价值千金,而自己的却只能卖了几十文钱,这如何让人心甘。 底下的一群士子们顿时鸦雀无声,其中一名士子红着脸道:“江江大人,您说的对。我等是受了别人的蒙蔽,人云亦云错怪了江大人,惭愧惭愧” 江夏摆摆手道:“算了,我也知道想郭自清这些人妒忌我年纪比他小就和他平起平坐,所以常常在背后泼我脏水,我都习惯了。正所谓经得住多大的赞美就得顶得住多大的诋毁,任它万箭穿心,我习惯就好” 江夏说的云淡风轻,其中一名士子大以为然地点头道:“江大人真是心胸宽阔之人啊,相比之下郭大人派家丁四处说你坏话误导我们,此等行径是显的下作了一些。” 江夏心中“咯噔”一下,眼神之中闪过一道冷光。 “郭自清,原来真是你丫的在背后捅我刀子。” ps:无敌果然翁说坐等我吹破牛皮,于是瞌睡来极了的我果然甩了自己两耳光,然后洗了个冷水澡继续码字。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兄弟情谊 皇族龙探的衙门之中,江夏显得十分忙碌。 一道一道手令从江夏的书房里传出来,整个皇族龙探都开始运作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朱厚照惹上麻烦了,这一点从有人竟然胆子大到敢去逍遥山庄斥骂他江夏就能看得出来。 说白了,那些人其实并不是冲着他江夏去的,而是他们不敢去皇宫撒野,所以只好找江夏出气。 要知道京师里面的人谁都知道东厂刘瑾、锦衣卫黄飞跃、皇族龙探江夏乃是势力非常大的三个人。而他们最后竟然敢去找江夏出气,证明他们已经怒不可遏,急需找地方发泄。 自古死谏便是文臣的一个终极大招,以性命警醒皇上,无疑是个可歌可泣的行为。这一行为往往会成全死谏之人的忠义之名,同时也会给皇上插上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昏君头衔。 朱厚照本身的底子就不干净,耽于逸乐、迷恋美色、荒废朝政、言行不端这些本就是朱厚照身上的标签。 只不过从河南旱灾、蝗灾开始,朱厚照这才逐渐洗白。再加上云南盐税贪墨案、两淮盐政清理,这些更加使朱厚照逐渐有了明君的称号。 有了这样的称号,朱厚照也许觉得时机已经慢慢成熟了。他登基以来一直隐忍到现在,他早已经迫不及待。 所以他请出了杨廷和,借杨廷和之手先斩曹元和毛文举。这一系列举动朱厚照从未跟江夏透露过,而江夏也没有生他的气。 他明白,老二始终是皇帝,他有他的想法。包括对待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老二恐怕也开始在逐渐分辨了。与江夏结拜成异姓兄弟的只是朱寿,而非朱厚照。 斩曹元和毛文举这一手不得不说杀伐果敢、又快又稳又狠,以致于那二人连起码的抵抗之力都没有,直接就被下了大狱。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胜利来得太过容易,所以朱厚照急进了。他好像赌气一般要封江彬为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的统帅,其潜台词就好像是在说“怎么样?老子之前只是想让他做一个宣府的统帅而已,你们唧唧歪歪左推右推就是不肯。现在好了吧,老子自己能做主了,那我偏偏就让他一下坐到顶端,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正是这样尚不成熟的想法,朱厚照这才激怒了群臣。 江夏甚至敢肯定,如果昨天早朝时靳贵没有站出来,恐怕也会有其他的人站出来。甚至可能冉熙死谏都不是突然有的想法,而是在心里想过好几遍了。 以朱厚照刚刚干掉曹元和毛文举的气势,如果只是封江彬为宣府统帅那可能只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后来朱厚照直接把宣府四镇全都交给江彬,这就有些儿戏了。毕竟宣府四镇的重要性整个大明的人都很清楚,即便江彬有能力也不可能让他直接一下统帅四镇。 从冉熙撞在柱子上死的那一刻起江夏心里就已经开始在思索该如何替朱厚照收拾残局了。 而替他收拾残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种种铁证,用以支持朱厚照那个赌气般的儿戏决定。 因为只有这样冉熙的死才会被定性为冲动,而不是忠义的死谏。否则无论朱厚照怎么做,怎么应对,他逼死忠臣的昏君之名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在替朱厚照制造铁证之前,江夏还不能让民怨爆发的太厉害。要想达到这样的目的那就只能用后世常用的手法,转移舆论注意力。 比如某国每次挑起战争的时候,它国内某世界超级巨星就会爆发匪夷所思的丑闻,例如什么娈童啊,漂白皮肤啊等等而事后都证明那些全都是假的。 江夏此刻想要帮朱厚照的办法也是这个。 不过在解决了逍遥山庄外那些辱骂他的士子百姓以后,从逍遥山庄到皇族龙探的路上江夏敏感的感觉到事情的变化可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整个京师到处都在谈议冉熙死谏之事,如此京中百姓提起皇上就是一副义愤填膺,怒其不争的模样。 江夏觉得这事的背后有推手,而推手恐怕还不止一个,而是来自于方方面面。 正如朱厚照自己所说,他的皇位坐的其实也并不轻松。想要让他坐不稳皇位的人非常之多,毕竟那位子只有一个,而天底下想坐那位子的人却是千千万万。 江夏将最后一道手令交给站在书房内等待的风啸,然后松了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口气还未松完,突然书房门响了。 江夏对着门口叫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屋里来的人是朱厚照和张永。 朱厚照看了张永一眼,张永立刻退出去,顺手把门带回去。 朱厚照看向江夏,而对上江夏的目光以后他自己的目光又开始闪躲起来。毕竟他这次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和江夏商量,从某个角度上差不多已经说明了他在提防江夏。 所以此刻面对江夏,朱厚照心中有愧。 江夏微微笑了笑,他自然明白朱厚照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想跟朱厚照计较。 “怎么?见到大哥这两天变帅了一下惊为天人,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厚照看着江夏,心中顿觉一暖。 他很了解江夏的脾气,若是换做外人这样对他,他可能早就不理会那人了,朱厚照没想到江夏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原谅了他。 朱厚照眼眶有些微红,他看着江夏道:“大哥,求你帮帮我,这次我我错了” 江夏微微叹息一声,他走到朱厚照面前,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道:“你记住,你是皇帝。你的话叫做圣旨,圣旨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因为它即便错了都是对的。 你也记住,你不会错,永远不会。你放心,我会证明你是对的。包括这一次你让江彬统帅宣府四镇的决定。我也会帮你证明你是对的。你先安心在豹房呆两天吧,等我的好消息。” 朱厚照看着江夏眼眶顿时湿润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叫了一声:“大哥” ps:还有一章,继续努力,老虎,你行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皇族龙探出动 按辈分上讲,太后乃是朱厚熜的祖母。她伸手抬起朱厚熜下巴这个动作的确是过于轻佻了一些。 但是朱厚熜却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反而在听见太后说出那句“看来你记性不大好嘛”以后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朱厚熜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太后十分惧怕。 “微微臣知错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低头看着朱厚熜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有的时候人如果太聪明了往往令人讨厌。相信你也清楚,我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 “是,微臣明白,微臣绝不敢再生任何多余的想法。”朱厚熜说着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响头“咚咚咚”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颤,不用看也知道朱厚熜肯定已经磕破了额头。 太后看了朱厚熜一眼,果然朱厚熜的额头正在流血。 她微微笑了笑,带着三分慵懒的姿态说道:“这是何必呢,江夏他们还在外面等着你去喝酒呢,看来你这幅样子不能再出去了。其实哀家有的时候很不理解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那江夏明明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偏偏还能够给他一起喝酒谈天?若是换了哀家,早就一剑杀了他。”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找机会杀了江夏。”朱厚熜连连点头道。 太后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到太后离开,独自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的朱厚熜松了口气。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老不死的,想要让本王给你当傀儡?你做梦!” 话音刚落,朱厚熜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两个人的脚步声,莫非那死老太婆又折返回来可?朱厚熜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小心应付太后。 房门推开,朱厚熜看见走进屋里来的两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福伯,大哥。” “弟弟吃冰糖葫芦。”看上去和朱厚熜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将手中一根冰糖葫芦递给朱厚熜。 朱厚熜笑着摇了摇头,把冰糖葫芦给那年轻人推回去道:“大哥你吃吧,我不想吃。” 如果江夏在这里看见这个年轻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初的朱厚熙。 福伯看到朱厚熜额头上的伤后叹息一声道:“自从王爷过世了以后世子殿下受不了打击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如今整个兴献王府全靠小王爷你一个人撑着,真是委屈你了。” 朱厚熜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父王的儿子,这些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又有何好说辛苦的。倒是福伯你,让你整天照顾着我大哥,费心了” “小王爷千万别客气。阿福老了,帮不了小王爷多少了。”说完,福伯黯然神伤,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他拍了拍福伯的肩膀道:“福伯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替我父王报仇,然后完成我父王没有完成的遗愿。江夏、朱厚照,我总有一天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分两头,再说江夏他们四个人这边一顿酒喝完以后,江夏等了朱厚熜一会儿,见他没有出来就跟秦佳酥打个招呼自己先走了。 至于王文博、梁文涵和夏凤雏他们三个自然留了下来,秦佳酥为他们三个安排的姑娘差点儿没让他们口水掉下来。 走出青衣楼以后江夏招了一辆马车准备回逍遥山庄,上了马车以后由于喝了一点酒江夏靠在马车车厢上闭目养起神来。 马车转了两个方向以后江夏立刻睁开眼睛,因为他感觉到这马车所走的方向并不是逍遥山庄的方向。 江夏想也没想就直接从马车后面的跳出了下去,然后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支传讯烟火拉响,射向空中。 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马夫从坐凳下来抽出一把钢刀。 江夏淡淡一笑,不屑地说了一句:“就凭你一个?” 谁知道此时马夫吹了一声口哨,街道的前后一下出现二十几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钢刀。 江夏一看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 话刚说完,二十几个人一起冲了过来。只不过他们刚刚开始冲就有“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响起。 黑色红边的统一服装,胸口上绣制的“皇族龙探”四个隶体字。很明显是皇族龙探的人到了。 在京师江夏已经几次遇袭,所以耿中秋早就把对江夏的保护等级提到了最高。虽然他出门的时候一个护卫也没有带,但是暗中跟着他,保护着他的人却不少。 再加上刚才江夏一记传讯烟火又召来了不少皇族龙探的人,所以此刻飞速赶达的皇族龙探探子足足有近百人。 一轮弩箭射过以后,皇族龙探的探子们齐齐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一起冲向那些前来刺杀江夏的刺客。 “卢古吉!”其中一名刺客呼叫了一声,江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皇族龙探的人冲过来以后很快将那些刺客包围起来,其中只有两名刺客冲出了包围圈。 一名刺客被皇族龙探一名探子的弩箭射中倒地,另外一名刺客原本已经被另外一名皇族龙探的探子瞄准了背部,但是江夏将那探子手中的弩箭往下一压,弩箭射中了他的腿部。 人在将死之时爆发出来的潜力是巨大的,那名被射中腿部的刺客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腿部受伤的疼痛感,依旧是跑的飞快。 江夏想了想后当即下令:“召集所有人,包围水墨茶坊!” “是!”当江夏走到水墨茶坊的门口的时候,聚集而来的皇族龙探探子以后达到四百多人。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水墨茶坊,江夏右手一挥,沉声道:“围了。” “是!”皇族龙探的人分成几队将水墨茶坊四周全都包围住,包括与他相邻的房屋都派了人进去,以免有相通的密道。 等到都围的差不多了,江夏带着人走进水墨茶坊。 水墨茶坊早就已经打烊,大门关闭着。江夏他们也没等谁来开门,直接强行把门破开。 江夏带着皇族龙探的人走进水墨茶坊之中,茶坊大厅一个人也没有,拿着火把的皇族龙探探子将整个茶坊大厅照耀的犹如白昼一般。 江夏扫视了大厅一圈后下令:“搜!” “江大人,你这是干嘛?”衣服都没穿好的风玉然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准备地称呼他,应该叫他察哈尔。 江夏看了察哈尔一眼,笑着说道:“原来你认识我,今天下午的时候还装作不认识。” “江大人在京师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下午见江大人微服出游,所以没有点破江大人的身份而已。”察哈尔客气地回答道。 江夏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变:“来人啊,先把他拿下。” “大人!小人乃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为什么要捉拿我?”察哈尔一脸惊讶地问道。 江夏冷哼一声:“我怀疑你有通蕃卖国的之嫌,或者你本身就是蒙古人的奸细也说不定。” “江大人!小人今天只不过是出面劝劝架而已,即便有所得罪也罪不至死吧?为什么你要如此诬陷小人?小人在这京师做生意也有好几年光景了,京师里面认识小人的人也不少。你说小人是蒙古人的奸细,可有证据?” “证据?”江夏哈哈一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有能耐让从你身上找到证据。绑了,塞着他的嘴带回去!” “江夏!你挟公报私,无耻至极!”察哈尔大声叫道。 说实话他没有想到江夏的反应竟然这么快,前脚自己才派出杀手去杀他,后脚他就到这水墨茶坊抓人来了。 “报告大人,没有发现。”搜查水墨茶坊的探子们回禀道。 察哈尔冷笑了一声,可是紧接着另外一队探子跑过来对江夏说道:“大人,有一条密道直通邻街,密道里有刚刚用完的火把,应该是才有人从密道里离开。” 江夏看着察哈尔冷笑一声,然后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城之内缉捕一个蒙古男人和蒙古女子,若是他们反抗格杀勿论!” “是!” 听见江夏的命令以后,察哈尔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一丝担忧恰好被江夏捕捉到,江夏看着察哈尔低声道:“你派出去杀我的那群傻瓜,撤退时说了一句‘卢古吉’。很不凑巧,我知道‘卢古吉’在蒙古语里是撤退的意思。 我白天才得罪两个蒙古人,晚上就遇到了蒙古人的刺杀,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如果是普通的蒙古人自然因为那么一点儿小事就来刺杀我,并且也平派不出那么多的杀手来刺杀我,除非他们是蒙古国的探子。 而我再想想,白天我跟他们一起冲突你就来解围。并且还处处维护他们,我江夏好歹也是京师之中握有实权之人,你为了两个蒙古人竟然甘愿得罪我?这似乎不合常理吧?” ps:感谢上兵伐谋的飘红打赏,谢谢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遇见 昏暗的房间里,一颗夜明珠好像是被一根绳子吊着的,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亮光,左右摇摆。 察哈尔从昏迷之中醒过来,脑子感觉昏昏沉沉的。他甩了甩头,想要动却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察哈尔大声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江夏,你卑鄙无耻,挟公报私!我要告御状,我要在皇上面前去告你!” 叫了半天没有回应,察哈尔也叫累了,于是停了下来。 黑暗的房间里面看不清任何景色,也感觉不到空间有多大,只有眼前那颗夜明珠一直以同样的频率,同样的幅度摇摆着。 因为周围到处都是黑暗的,所以察哈尔只能盯着那颗夜明珠看。初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但是慢慢的察哈尔就感觉自己有些走神。他甩了甩脑袋想要清醒一下,但是盯着那夜明珠看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又感觉有浓浓的困倦之意。 此刻一个好似虚无缥缈但是又真实存在的声音说道:“现在你感觉很困,眼皮感觉很重。当我数完三二一以后,你将陷入睡眠之中,然后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三、二、一。”念完这三个数字以后紧接着是一声响指,然后察哈尔头一垂,仿佛真的睡着了。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亮起火光,江夏和于忍站在房间里面。 于忍擅长的便是这摄魂术,也就是咱们现代所说的催眠。他知道江夏也是精于此道之人,于是看了看江夏。 江夏点点头道:“你催眠的,你问吧。” 于忍点了下头,然后问察哈尔:“你叫什么名字?”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江夏和于忍等了一下,因为第一个问题被催眠之人回不回答将是决定这次催眠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的关键。 大约过了五秒钟,察哈尔这才喃喃回答道:“我叫察哈尔,中原名字叫风玉然。” “察哈尔。你是哪里人?” “蒙古土默特人。” “你来大明的目的是什么?” “刺探大明的情报,收买大明官员,为达延汗征服中原,重现大元盛世做准备。” “今天达延汗派来了两个人,你见到了吗?” “见到了,四王子阿尔苏殿下和六公主乌图雅殿下。” “四王子和六公主交待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经派人潜入太庙打探过了,太庙里根本就没有大明皇帝在,上次收到的消息是真的,大明皇帝带着兵马去河南平乱了。 王子殿下可以趁此机会安排兵马杀了大明皇帝,大明皇帝一死,大明必然大乱。到时候我蒙古铁骑趁势南下,届时必将定鼎中原。达延汗万岁!” 察哈尔越说越激动,最后吼出“达延汗万岁”时他竟然没有用于忍说出苏醒口令,直接就清醒过来。 察哈尔满头汗水,他一醒来就隐约想起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蒙古官员问他四王子殿下交待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而自己好像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一遍。 察哈尔心惊胆颤地看着江夏和于忍,惊恐地说道:“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 江夏眉头紧缩着。 朱厚照去河南平乱的事他知道,他原本是不想掺合在里面去的。河南造反大军虽然说起来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但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乱民若是对上了京师精锐大军,那么他们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但若是这一次河南造反的事件中有蒙古人加入在里面,那情况又不一样了。那些蒙古人甚至都不必要出多少人,只需要调几个专业的武将在造反大军之中指挥献策,情况也会完全不一样。 江夏感觉事态紧急,他当机立断道:“于忍,立刻传令下去,让所有皇族龙探门将级以上人员到议事厅商议要事。” “是!”于忍当即应道,他指着察哈尔问:“那掌门,这个人怎么处理?” 江夏看了察哈尔一眼,淡淡说道:“杀了。” “是。” 议事厅中,布缙云、尹人面、千绝行等六个从杀人谷出来的人,以及耿中秋、冷雨两大护法,还有风啸他们四大金刚,以及千门八将全都汇聚在议事厅中。 江夏简单讲述了一下今天从那察哈尔口中了解的情况,然后下令道:“京师这一次就留吕兴业一人打理皇族龙探所有事务,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河南。” 说完江夏问耿中秋:“耿叔,我们能调动多少人?” “不足六百。”耿中秋回答。 江夏想了想后道:“那就调五百人。让所有人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是!”议事厅内所有人齐声应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朱厚照这边。 第一次领兵打仗,还是以一个镇国大将军的身份领兵打仗,朱厚照就别提有多么兴奋了。 人还没到河南,他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到河南以后横扫八荒四合,摧枯拉朽一般将乱军击溃,然后平定河南凯旋而归。 回到京师的时候一定要让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当京师百姓们夹道欢迎平乱大军凯旋而归时,文武百官再跪地山呼万岁,口称“皇上英明”。接着京师百姓就知道此次平定河南之乱的实际上是当今皇上,那么此事一定会被传为佳话,史书留名,哈哈哈 想到这个,朱厚照还真是有些小激动。 虽然是第一次带兵打仗,但朱厚照却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他堂堂帝王之尊却也坚持骑着马匹一路急行军,全力往河南进发。 可惜他虽然明白兵贵神速,但是却忘了有句话叫“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们主力部队没有粮草辎重拖累自然走的快,但是负责押送辎重物资的部队就不行了,于是两者很快就脱了节。 朱厚照这次出征带的是神机营、虎贲卫、羽林卫和金吾卫,这四支兵马全都是京营大军里的精锐,论装备、兵员素质和战斗力都可以说是上上之选的精兵。 但是恰巧这四支军队都是久在京师呆着,很少上真正的战场。平日里虽然也有操练,但毕竟和真实打仗是有分别的。 没有见过血的兵就好像是吃素的狼,即便身体庞大狼牙锋利,但是却很有可以打不过饿极了的疯狗。 四支军队的指挥使竟然都没有发现主力部队和辎重部队分离的事,而刘瑾和黄飞跃跟着朱厚照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讨好朱厚照,根本就没有注意行军的事。 几天急行军下来,朱厚照也是累极了,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这一天才刚刚正午,朱厚照就又下令扎营休息。 于是大军停下来,开始啃带在身上的干粮。 已经有士兵开始抱怨了,“这他娘的运粮的怎么走的比龟爬还慢,老子都啃几天干粮了。” “就是,他娘的别追上来,追上了看老子不揍死那群狗日的。” 中军营帐之中,朱厚照正脱了裤子躺在榻上,刘瑾正小心翼翼的在给他上金疮药。连日骑马,细皮嫩肉的朱厚照被马鞍磨破了两腿之间的皮肉。 上好药后士兵送来酒菜,朱厚照一吃那鸡肉顿时觉得有一股味道。他立刻吐了出来,不悦地说道:“这什么饭菜,叫朕如何下咽?” “皇上,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求见。” “进来。”朱厚照道。 黄飞跃走进营帐以后立刻对朱厚照说道:“皇上,我们连日行军已经到了顺德,离抵达河南境内已经不远。如此时日能行军如此之远,皇上真是比那些名将都要快啊,令微臣佩服。” 朱厚照微微笑了笑,对于黄飞跃这一记马屁十分受用。 黄飞跃接着说道:“微臣知晓皇上连日行军辛苦万分,方才于是出去打探了一下。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镇上有客栈,要不皇上去常常这顺德地道小菜?” 朱厚照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好,就去尝尝。” 黄飞跃带着十来个随行的锦衣卫高手,联合刘瑾一起穿着便服随朱厚照走出营地。 翻了一个小山头走下去,果然如同黄飞跃所说那里有个镇子。 看见镇子就等于看见了热腾腾的饭菜,看见了清纯朴实的漂亮村妇,朱厚照顿觉兴奋,立刻加快了脚步。 到了镇子上,朱厚照他们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走进去。 客栈名叫“昭水客栈”,朱厚照他们一行人进去以后黄飞跃立刻有一个中年男人前来招呼。 小镇之中也没什么好的菜式,于是黄飞跃就吩咐中年男人把所有拿手的菜式一一上一份。 中年男人报了十几道菜以后便高声叫道:“夫人,准备酒菜了。” “好。” 一名穿着藏青碎花布,盘着头发的女子从柜台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 一看见那女子朱厚照就愣住了,刚刚举起的茶杯一下掉在了桌上。 “凤儿!” 那女子看见朱厚照也顿时愣住了,此女子虽然穿着普通,但难掩美貌,不是李凤又是何人。 李凤美目之中顿时泛出泪光,而朱厚照却大受打击地看着那中年男人,他分明记得那男人刚才喊李凤喊的是夫人! ps:呜呜呜月饼,我要月饼 第二百八十四章 超天大元帅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开心的事是什么?无外乎是和自己最爱的人相逢。而最悲伤的事呢?那自然就是最爱的人已经嫁给别人了。 朱厚照气得全身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他咬着牙,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给朕杀了他!剁碎喂狗!” 朱厚照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客栈的那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大惊,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黄飞跃和刘瑾已经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二人都是精于武学的高手,二人也都想抢下这一份功劳,于是二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快到一般人看到的仿佛就只是两个残影一般。 “住手!”李凤大吼一声,“我没有嫁给他!” “住手!”朱厚照沉声喝道。 黄飞跃的剑尖停在了中年男人的喉尖,刘瑾的剑刃停在了中年男人的左边脖子上。 再晚一个呼吸的时间,中年男人肯定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眼见的两柄长剑整个人顿时软在了地上,一股黄黄的液体从他裆部流了出来。 朱厚照脸上带着激动和兴奋问道:“凤儿,你说什么?你说你” 李凤点点头,眼泪顿时从眼角滑落出来,“我虽然已经成了二田的妻子,但是我还没有和他同过房。我说过,如果三年以内你没有找到我,那么就是我们有缘无分,那个时候我会真正嫁给他。” “凤儿”朱厚照顿时感动了,任谁也能听得出来,李凤这是在等朱厚照来找他啊。 朱厚照起身走到李凤跟前,他一把将李凤抱在怀中,激动地说道:“你走了以后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朕让皇族龙探派了人四处在找你,可就是没有你的下落。总算上天怜见,朕最终还是遇到你了,朕再也不会允许你从朕的身边离开了。” 软在地上的王二田听见朱厚照的话后更是吓得心胆欲裂,他分明听见朱厚照自称的是“朕”。 祖上八代都是普通农民的他竟然和当今皇上抢了一回女人,若不是皇上和凤儿巧遇了,恐怕他真的睡了皇上的女人。 这种刺激和压力,王二田哪里经受的了,顿时晕了过去。 “二田?”李凤惊叫了一声。 朱厚照顿时有些吃味儿,不悦地说道:“你还这么关心他?” 李凤被朱厚照抱在怀里一点儿没有挣扎,这证明她早就已经原谅了朱厚照。 其实从她离开朱厚照开始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只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所以才没有去找朱厚照。 如今见到了朱厚照,李凤终于用“一切都是天意”这个强大的理由越过了心里的那个关卡,正式放弃了过去的一切,接纳了朱厚照。 如今见朱厚照吃醋,李凤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她捶打了一下朱厚照的胸膛道:“小气鬼。我离开京师以后准备去河南老家安顿,但是经过这里的时候却遇到了土匪。幸亏二田救了我,否则我早就落在土匪手里了。二田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准你为难他。” “不为难,不为难。”朱厚照点着头道:“我赐他黄金千两,豪宅一座,良田百倾,妻妾二十。许他一世荣华富贵,这总行了吧?” “你可要记住,君无戏言。”李凤笑着说道。 听见李凤对自己说话的语气,见到她对自己笑了,朱厚照明白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 朱厚照赶紧点了点头,他对刘瑾道:“刘瑾,方才朕所说的话你都记住了没有。把朕说的话安排好。” “是,奴婢遵旨。”刘瑾道。 黄飞跃让两名锦衣卫把王二田送到了楼上的客房里,接着朱厚照和李凤在客栈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以后朱厚照带着李凤一起离开,路上他跟李凤讲了一遍他御驾亲征的经过。 听完了以后李凤没好气地说道:“你个皇帝也当的太不正经了,哪有皇帝自己给自己当臣子的?” 朱厚照想想也是,自己以前虽然荒诞但总不至于想现在这样不按常理行事,左思右想以后朱厚照得出一个结论:“都是大哥把我给带坏了。” “哈切!”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的江夏打了长长的一个喷嚏,然后他揉了揉鼻子低声自言自语道:“平白无故的打什么喷嚏?难不成有人在背后骂我?哼!凡是背后骂我的诅咒他变三秒光速射炮。” 从京师出来这也有五天的时间了,江夏回头问跟随在身旁的风啸:“我们大概到什么地方了?” “刚过真定,再往前应该就到了顺德。”风啸回答。 江夏点了点头,到了顺德就里河南不远了,希望老二没那么快和乱军干上吧,这若是中计就糟了。 脑子里刚刚还在想着,突然江夏就听见响动的声音。勒停马匹左右一看,只见道路两边高高的野草丛里一下窜出来一大帮人。 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有的穿着衙差的公服,有的穿着绫罗绸缎,有的穿着大明士兵的皮布罩甲。不过多数人还是穿着布衣,衣衫褴褛。 同时这些人手里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大门,有大刀、铁锤、也有马刀、长枪、甚至木棍、锄头、绑着竹竿的镰刀也有不少。 很明显这些是难民聚成的乱军,不过江夏瞥了一眼发现人数还不少,最起码也有一千多人。 想不到真定府都已经开始有乱军了,看来河南造反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啊。 乱军将江夏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然后口中“咴儿咴儿”地叫着。那叫声叫的人心烦意乱,皇族龙探的探子们都忍不住把腰间的长刀拔出了一半。 江夏右手举起来,示意皇族龙探的人先不急着动手。 虽然乱军人数不少,但毕竟及不上皇族龙探的精锐。皇族龙探的人大多数都是千门的弟子,每一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至少是手底下功夫过硬的练家子。 别说是这么千余人,就算是再来几百人江夏也不会惧怕。 江夏勒着缰绳控着胯下的马匹,笑着高声问道:“你们这里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我是齐天大将军张猛,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交出武器、马匹就可以走了,否则别怪爷爷我手中铁锤不留情面。” 齐天大将军?江夏哑然失笑,怎么不干脆叫“齐天大圣”?不过要说这齐天大将军的名字和他外形倒是挺符合。 此人恐怕有近两米高,方脸大耳,眼似铜铃。两条胳膊好似平常成年男子的两条大腿,而两条大腿则更不用说了,粗壮结实,仿佛两根大的顶梁柱一般。 果然不愧名字中的那个“猛”字。 “将军,不止要让他们放下武器和马匹,还要他们脱了身上的衣服。你看他们的衣服,料子多好。”张猛身旁一个矮小瘦弱,穿着布衣长袍,手拿一把破烂羽扇的男子说道。 看样子这男子应该是张猛身旁类似于军师角色的人物。 经那瘦弱男子一提醒,张猛立刻点了点头道:“对,要脱衣服,全都要脱衣服。” 江夏笑了笑道:“阁下号称齐天大将军想必应该是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但是却没想到阁下竟然以多欺少,行的全都是个卑鄙无耻的下流行径。” “你敢骂俺卑鄙无耻,你信不信老子一捶把你拍成肉饼?”张猛大声吼道。 江夏看了一眼张猛的铁锤,剑眉微微一挑:“好大的铁锤,只是不知是实心儿的还是空心儿的。” “废话,咱家将军的铁锤乃是祖上传下来的,一只铁锤就有一百八十斤重。”瘦弱男子说道。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一只铁锤重一百八十斤,两只铁锤就有三百六十斤,如此神力果然不愧‘齐天大将军’之名。只是在下却是不信这世间真有人有如此神力,在下愿意和将军打一个赌。只要将军坐着,我能用一根手指头让你站不起来。 若是赌输了,我们的马匹、武器、衣服双手奉上,并且我们这些人还从此鞍前马后跟随将军左右。 但是若是将军输了,那将军重此就要拜在我的门下,供我驱使。” “拜在你的门下?你又是什么人?”张猛问道。 江夏冷冷一笑,一脸傲然道:“好说了,我就是超天大元帅,江夏!” “操天大元帅?”张猛喃喃道:“你这人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连天都敢操。难怪敢跟我打这样的赌。” “噗!”江夏没想到张猛会如此理解“超天大元帅”,他忍不住纠正道:“是‘超天’,不是‘操天’。” “奶奶的,不都一样嘛?反斗都是操,管你怎么个操法。”张猛一口应下:“是你自己提出要这么赌的,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你。” 说完张猛四下寻找了一下,然后走到道路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然后对江夏说道:“好了,你来吧。” 江夏翻身下马,说道:“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颗钉,说出话要是不算数” “谁若是不算数就他娘的是乌龟王八蛋。” “好。”江夏走到张猛面前,伸出了右手食指。 ps:感谢着点林的月饼,十一点了,今天恐怕就三更了。老虎会继续码,争取明日多更一些。老虎现在已经是一名专职写手,以后得靠各位读者老爷赏饭吃了。求各位看盗版的读者老爷们,能弃暗投明,加入伟大的正版订阅用户大军之中好吗?(本书唯一正版首发:纵横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超天大军雏形 张猛抬头看着江夏,心中暗想:“这人莫不是脑袋有毛病?且不说自己天生神力,双手能力气足有数百斤,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要想站起来,一根手指头也肯定是阻止不了的。” 不过张猛转念一想,管他呢,一会儿自己只要用尽全力站起来,不仅可以折了他的手指头,同时还能收下眼前这几百个人高马大的手下,这样一来自己齐天大将军的名号肯定又能兴盛几分。 张猛坐在石头上,心思一下就飘了出去。先是还在幻想自己人马多了就占山为王,抢几个黄花闺女做压寨夫人……紧接着张猛又偷偷的想了一下,要是自己一不小心人马越来越多,然后再一不小心取下了整个河南,接着再挥军北上打下京师,莫不是那皇位还与自己有几分缘分? 张猛还沉浸在幻想之中,江夏的右手食指已经按在了张猛的额头上,他笑着说道:“好了,现在将军可以站起来了。只要你站的起来,我和我的兄弟们立刻就可以归于你的麾下。” “好,若是一会儿手指头折了可别外我太狠心。”说完,张猛用力往上顶了顶想要站起来。 此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所有人或期待、或紧张的眼神之中,张猛脸都憋红了却还是没能站起来。 拿着破烂羽扇的瘦弱男子还捏着拳头在那里紧张地叫着:“将军加油,将军用力啊……” 张猛一口气用尽,他喘着大气看着江夏,不服气地说道:“我……我刚才力气使岔了,我重新来过。” “好,没问题。”江夏微微笑着说道。 张猛用力呼吸一口,然后憋着一口气再次想要站起来,可惜,任凭他怎么使力就是无法站起来。最后只听见“吥”的一声,江夏用左手在鼻子下面扇了扇。皇族龙探的人和乱军之中都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江夏笑着说道:“怎么样?将军屁都憋出来了却还是站不起来,这赌局还要继续下去吗?” “你…你使了妖术,这句不算!”张猛不忿地说道。 江夏脸色一冷,淡淡地说道:“怎么?将军这是准备要耍赖了吗?将军自己可是亲口说过的,谁若是耍诈就是乌龟王八蛋。” 张猛那颗大脑袋往下一耷拉,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吧,我承认,我输了。从此以后我听你的,拜在你操天大元帅门下,供你驱使。” 见张猛答应的如此爽快,江夏倒是对此人兴起了一些好感,虽然鲁莽了一些,但至少也是个耿直的汉子。 不过张猛话刚说完,那个跟着他的瘦弱男子却当即挥手说道:“我家将军和你有赌约我们可没有,兄弟们一起上,杀了他们今晚有马肉吃。” 那瘦弱男子话音一落,围着江夏他们的乱军们立刻大叫着向江夏他们冲。江夏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但是未等江夏有何动作,张猛倒是先动了。他身材虽然魁梧,但很明显是个练家子,身法也很快捷。 没有江夏那根手指头按着他的额头,他一下从江夏身旁蹿出去。江夏暗道一声不好,但是却发现张猛并没有攻击皇族龙探的人,而是冲到那瘦弱男子跟前,一脚叫他踢得倒飞出去。他用粗莽的声音骂道:“狗日的,你想要老子当乌龟王八蛋吗?老子说的话就等于是整个齐天大军说的话,你敢违抗老子的指令可是想要找死?滚过来,拜见元帅。” 那瘦弱男子愣愣地看着张猛,他有些不甘地说道:“将军,我们辛辛苦苦才拉起的队伍就这样送给这个黄毛小子了?” “咋的?你不愿意啊?”张猛两条浓眉一竖,扫了周围的人一眼道:“都给老子听着,我张猛是个大老爷们,说话得算话。我打赌输给了江大元帅,那我张猛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靠,怎么说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江夏心中默默道了一句。不过他没有打断张猛,反而满目欣赏地看着他会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 张猛往江夏身旁一站,大声说道:“愿意跟着我的,都站这边儿来,不愿意跟着我的,滚在毛夫子那边儿去。” 情况如此变化,乱军们都有些没有转过弯来。大家相互看着,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而此刻那叫毛夫子的瘦弱男子站起了起来,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然后深吸了两口气。 那一口气捋顺了毛夫子高声说道:“兄弟们,咱们聚在一起为的是啥?为的不就是能不再饿肚子,不再被人欺负吗?现在他张猛只是为了一个赌约就给一个黄毛小子当了走狗,难道我们也要跟着过去给人家当走狗? 兄弟们,跟我一起杀了他们。然后咱们一路往京师杀过去,昏君无道,我等义师振臂一呼肯定应者如云。届时杀入京师夺了皇位,尔等都是开国功臣!” 江夏一听这毛夫子的话顿时笑了,什么叫人矮志气高他终于明白了。这毛夫人竟然胆子大到想要做皇帝,虽然听起来可笑,不过不可否认他这番话对于这些乱军来说倒是颇有煽动性。 江夏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个毛夫子必须死。过往的经历告诉江夏,有的时候往往不起眼的人物给他机会发展,很可能未来他就能给你带来莫大的麻烦。 江夏心中杀念刚起,此刻张猛突然大叫了一声:“王八蛋!找死!” 说完,张猛手中拎着两个大铁锤便对着毛夫子便冲了过去。毛夫子一看大惊,立刻尖声吼道:“拦住他,快点儿拦住他!” “挡我者死!”张猛大吼一声,声响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一般,震的人耳膜生痛。 张猛这么一吼,原本挡在毛夫子面前的人立刻朝两边闪开。 毛夫子惊慌地叫着:“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你骂老子是走狗的时候怎么不叫老子饶命啊?王八蛋,老子救你一命你反而这样对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完,张猛举起大锤对着毛夫子便砸了下去。紧要关头毛夫人竟然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反手扔了回去,其中一些泥沙很明显进了张猛的眼睛。 张猛眼睛一闭,此刻毛夫子竟然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对着张猛腹部刺了过去。 江夏六识过人,从毛夫子拔出匕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江夏剑眉一挑,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下他想也没想,八步赶蝉瞬间使出。 就在毛夫子手中的匕首快要插进张猛的腹部时,江夏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匕首的刀刃。他冷冷地看着毛夫子,右手一扭从毛夫子手中夺下匕首,然后转身一脚把毛夫子踢的倒飞出去。 张猛此刻终于能够勉强睁眼了,他大吼一声:“王八蛋!” 说完,张猛狂冲过去,两把大铁锤同时锤下。顿时只见血肉飞溅,然后接下来的景象任谁也不再想多看。 张猛连锤了十几锤,当真是活生生把那毛夫子锤成了肉酱这才放过他。 张猛站起身来以后立刻走到江夏跟前,从马背上跳下来的苏媚娘正在给他的手掌上药,缠布条包扎伤口。 张猛突然一下就跪在江夏面前,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大元帅,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我张猛这条命就是你的。” 江夏微微一笑,伸手将张猛扶了起来。 张猛回头大吼了一声:“愿意跟着老子的,就跪下参见大元帅,不愿意跟着老子的,立刻给老子滚。若是还存有什么鬼祟心思,老子一锤打死你个狗日的。” 张猛话音刚落,围着江夏他们的乱军立刻跪在了地上,众人高声呼道:“参见超天大元帅。” 江夏哈哈一笑,双手虚抬道:“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话分两头,朱厚照他们比江夏提前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上路,江夏人到真定的时候,朱厚照他们基本就已经到了河南边界。 而江夏一路走一路顺带收拾着沿路的山贼土匪,乱军流民。一支队伍已经越打越大,人到广平府他手底下人马已经超过一万人。这还是因为他从来不收那些作恶多端的山贼土匪,否则人数还要再多三分之一。 江夏到广平府的时候,朱厚照所带领的大军已经和乱军打了大大小小八九仗。一路上朱厚照势如破竹,硬生生从彰德府杀到了新乡,再往下走就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是以往宋朝时期的都城所在,城高墙厚不必多说,战略意义也十分重大。如果朱厚照能够破开开封府,并且将其守住,那么接下来就可以以开封府为依靠,兵分三路分别走汝州、南阳以及汝宁。 眼看着大胜在望,朱厚照兴奋不已。大军在新乡休整三日以后朱厚照便下令立刻往开封府进发。 卫辉府的卫所指挥使高甲立刻跳出来反对,议事厅中,高甲对朱厚照说道:“将军,我们粮草所剩不多,您的押粮大军还未抵达,不如我们再等几日,待粮草齐备以后再攻开封吧。” “哼,粮草而已,破了开封难道还怕没有吗?”刘瑾冷冷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四大乱军聚首(10.1) 猛虎寨的坝子上,张猛坐在椅子上面,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用一根手指头按着他的额头。任凭张猛怎么用力都没能站的起来,最后他力气用的太大,硬生生将椅子给压破了。 张猛“腾”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他两步跑到正在仓库里点猛虎寨粮草的江夏面前,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元帅,你……你骗我。我刚才叫小墩子帮我试过我,他的手指头按着我的额头,我也站不起来。哼!只要人坐着,用手指头按着那个人的额头,任凭他有天大的力气也无处施展。” 江夏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错。根据人体力学原理,人要站起来,重心得落在双脚,支撑起身体,那是靠往前倾的动作,或脚往后缩,支点放前面,才可站起来。额头被对方手指顶住,重心落在屁股上,全身就会使不出力气站起来。” “人体力学原理?”张猛一脸迷茫,如此现代化的词汇他又怎么可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虽然不明白,但这一点儿不妨碍张猛心里生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他用手抓着后脑勺,一脸崇拜地说道:“大元帅,你懂的可真多。” “呵呵,那当然。掌门他可是状元。”站在江夏身旁的一名千门弟子笑着说道。 “状元?”张猛顿时一惊,他看着江夏问道:“大元帅,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俺虽然读书少,但我知道状元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是要当大官儿的。” 江夏拍了拍张猛的肩膀道:“时机到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身份的,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呵呵。我先把话说在这儿,我猜大元帅你肯定不是一般人。”张猛笑着道。 江夏点了点头,一脸深沉地说道:“我是很不一般,长(hang)的不一般。” 张猛:“……” 曾经有人说过,秩序是建立在富足的物质之上的。当物质已经无法满足人的基本所需时,秩序将荡然无存。 这话说起来文绉绉的,实际上道理就是一个。 领导者能够让百姓生活富足,百姓就不会乱来,就会乖乖听话。但是如果百姓都没有活路了,他们就会乱来。至于什么叫乱来?造反肯定是其中之一。 现目前河南造反的人有很多,有主动拉队伍的,也有被裹挟的。具体有多少暂无可知,但是大多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团体,唯独有四支乱军如今已经成了势,并且势头不小。 这四者分别出自河南府、南阳府、汝州以及汝宁,每个人的名字也十分拉风和霸气。河南的“天王军”、南阳的“无敌军”、汝州的“大帝军”、汝宁的“霸王军”。 如今这四者的领导人都聚集在了襄城。 襄城属于开封府的辖管区域,地方不大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襄城的县令早在动乱刚起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家眷逃离了襄城,如今的襄城县衙空空如也,里里外外驻扎的人都来自于河南四大乱军。 在县衙的大厅,平时县令审案的地方。此刻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大鱼大肉和几坛子黄酒。桌子边上坐着五个人,其中四个便是四大乱军的首领,而剩下的一个则穿着圆领布衣长褂,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四个穿着上好绸缎的女子为五人各自斟了一杯酒,奇怪的是四大乱军首领在拿起酒杯以后没有相互敬酒,而是齐齐举杯对那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说道:“纳兰先生,我等敬你一杯。” 被称为“纳兰先生”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脸上露着温和的笑意。 笑容这东西很奇怪,有些人笑会让人觉得猥琐、虚假、夸张、不成熟,令人心生反感。而有些人笑则会给人一种自信、沉稳、亲近的感觉。纳兰先生无疑是后者,他的笑容令人一看就觉得十分亲切。 纳兰先生端起酒杯道:“四位将军客气,大家谈不上什么敬与不敬,一起干了这杯然后我等再共同商议大事。” “好。”四位首领和纳兰先生碰了一杯,然后一起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天王军的苗峰首先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我的军师已经把情况跟我说过了,相信三位的军师也跟三位说过了。京师来的平乱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从彰德打到新乡没有一人是他们的对手,再往下走他们恐怕就要到开封了。若是真让他们在开封站稳了脚,后果是什么相信不必我多说了。” “好了,这些话就不需要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傻蛋。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让那什么镇国大将军拿下开封是不是?”霸王军的首领谢天霸大咧咧地说道。他原本名字叫谢王八,因为他是他爹第八个儿子,之前七个都夭折了。农村人的习俗是取个粗一点的名字,孩子好养活。 之所以改名这还是因为他的军师觉得谢王八那名字不够霸气,难为人主,所以替他改了“天霸”二字。 “现在开封府在我手里,若是各位能够帮我守下来,南阳和归德这两个地方我可以不要。”南阳无敌军的归无敌道。 “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汝州大帝军黄铭冷笑了一声:“南阳和归德这两个地方我们拿来有什么用?要不守下开封以后你带着兵马从开封撤出来,咱们重新争一次开封?” “黄二狗,你什么意思?”归无敌不悦地说道。 黄铭把桌子一拍,怒吼道:“你再叫一声黄二狗试试!”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够了,纳兰先生还在这儿呢,咱们先听听纳兰先生怎么说再决定怎么做也不迟。”谢天霸道。 谢天霸一抬出“纳兰先生”这四个字黄铭和归无敌立刻不再说话,转而看向纳兰先生。归无敌对着纳兰先生抱拳说道:“纳兰先生见谅,我老归是个粗人,失礼了。” 纳兰先生笑着摇了摇头,黄铭也说了一句:“纳兰先生见谅。我黄铭一切都听你的。” 纳兰明初点了点头,心中对于这四个人的表现十分满意。 河南天灾**不断,以致民风彪悍,再加上这里曾经是宋朝的都城所在,地理位置紧靠北京又直通关外,所以纳兰明初在这里已经潜伏了很久。 上次旱灾和蝗灾的时候纳兰明初就曾经运作过,但是大明朝廷的反应很快,最终民怨很快平息下去,纳兰明初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黄河决堤水淹多地,但是朝廷却没有做任何反应。难民想要沿路乞讨上京,但是河南官员为了遮掩自己在修筑黄河河堤时偷工减料贪污工款的事实,竟然设了关卡不准难民出河南。 再加上河南官员也不拿出一个应对灾情的方法,反而排出大军镇压难民,逼他们呆在自己已经被洪水淹毁的家园不准出去。如此一来民怨四起,纳兰民初立刻派出手下得力干将四处物色。 最终找了这么四个性格鲁莽耿直,城府不深,武艺不错的人加以扶持。纳兰民初为他们出银子、出兵器铠甲、出粮草马匹,同时还为他们分别派了一命军师。一路扶持他们成为河南乱军之中势力最大的四支乱军。 所以他们四个才如此尊敬纳兰明初。 纳兰明初扫了四人一眼后道:“其实你们都不必争了,这一次开封府我们不守,拱手让给那个镇国大将军。” “不守?”最先惊讶出生的事归无敌,谢天霸、黄铭、苗峰三人也一脸惊讶。 纳兰明初点点头,再次说了一遍:“不守,在他们来开封府之前我们提前从开封府里撤出来,开封附近的粮草能够带走的一律带走。不能带走的就一把火烧了。” “烧了?”归无敌大惊失色,整个人倏地一下站起身来:“纳兰先生,烧了以后我们的兵吃什么?八万多张嘴呢。” 纳兰明初看了归无敌一眼,归无敌顿时明白自己的态度显得有些不太尊敬纳兰明初,他赶紧坐回去,有些紧张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纳兰先生,我失态了。” 纳兰明初微微颔首,说道:“你放心,你那八万多人我也投了十几万两银子,我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 纳兰明初这话一出口归无敌就脸红了,其实纳兰明初之所以故意说起这个也是为了提醒他,以及提醒另外三个人。提醒他们,你们有今时今日都是因为我纳兰明初,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 纳兰明初道:“开封府就是一个瓮,既然那个镇国大将军来了,那我们就请君入瓮。然后我们再来一个……” “我明白了,然后我们再瓮中捉鳖。”谢天霸抢先说道。 纳兰明初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朱厚照正带着大军往开封府赶,行军速度很快。路上没有任何兵马敢主动招惹他们,都是朱厚照为了彰显武力,一路上主动去灭杀别人。零零星星不成气候的乱军倒是被朱厚照灭杀了七八支。 刘瑾和黄飞跃两个马屁精一路上就差没把朱厚照夸上天了,张口闭口都是皇上英明,皇上堪比天生神将…… 朱厚照也是心情大好,打仗顺利加美人相伴,还有比这更加惬意的吗? ...............以下字数免费...................... ps:怀着忐忑的心情,老虎选择了做一个专职的写手,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地写书。 写小说,我很享受。享受在文字中畅想一切,享受和书友们聊天吹牛,享受厚着脸皮找他们要捧场、要订阅、要月票...... 以前写小说老虎只是拿它赚了零花钱,并不看重。现在老虎拿它养家糊口,当做事业。 老虎会认认真真的写,保质保量。只希望各位读者老爷能够给个订阅,给个捧场。 以前老虎说过,任何要花钱争夺的榜单都不争,希望书友们毫无压力的安心看书。但是现在老虎得食言了,专职写书的老虎伤不起。求打赏、求上月票榜、求一切...... 今天老虎的书出现了第一位盟主(爱梁薪),这是老虎写书生涯的第一个盟主,我会永远铭记这一刻。 另外还有几位书友决定明日看老虎的更新表现捧场。 老虎答应了他们,明天晚十二点以前会更足十更。 这是第一更,还欠九更。 老虎拼了,只求各位书友能支持老虎,支持大明帝师。老虎在此感谢每一个支持老虎的人,谢谢你们。 此时泪已润框,感动无言。 第二百八十七章 轻易破城(10.2) 夜已深,广阔无垠的星空繁星闪烁,一轮半弯的月亮斜挂上空,夜色很美。 朱厚照怀中抱着李凤坐在马车里面,马车的车顶被他特地叫人掀了开去,以方便他跟李凤一起欣赏美丽的夜色。 在一起这么久了,朱厚照早已经和李凤共赴巫山不知多少回,此刻的李凤无论是人还是心,都完完全全牵挂在朱厚照一个人身上。 朱厚照喃喃说道:“凤儿,回到了京师朕就封你做贵妃。然后你要赶紧给朕生个太子,以后朕把皇位传给他。让他君临天下,做个千古传扬的明君。” 凤儿柔顺地靠在朱厚照的怀里,柔声道:“皇上,你有后宫佳丽三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讨厌凤儿了。凤儿没想过要什么荣华富贵,凤儿只希望好好的陪伴在皇上身旁,直到永远。” “凤儿”朱厚照感动地叫了一声:“朕绝不会让你和朕分开,永远永远。” 同样的夜里,江夏带着人终于到了彰德府。彰德府原本已经被汝州大帝军的黄铭所控制,但是十几天却又被朱厚照带着大军给夺了回来,如今驻守彰德府的是从怀庆府撤下来的卫所兵。 由于一部分兵马被打散了,所以整个彰德府的兵力只有大约四千人。 如今河南乱军众多,所以镇守彰德府的士兵们十分警惕,江夏他们刚刚走到城门下面城楼上就点燃了火把。 紧接着便是弓箭拉弦的声音,江夏立刻下令:“后退!” 接近两万兵马齐齐后撤,城楼的一名守城将领大声喝问道:“来者何人?此城已经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尔等速速后撤,否则休怪弓箭无情。” 江夏也担心城楼上的人并非是大明官兵,而是乱军。所以他大声问道:“城楼上的可是大明士兵?” “知道是大明王师在此尔等还不后撤?” 江夏一听“大明王师”心中顿时兴奋了一下,谢天谢地终于追上老二了,这次见面了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这也太能闹腾了,竟然自己封自己为将军带着大军平乱来了,还险些中了别人的圈套。 江夏大声吼道:“是大明王师就好,我乃是文渊阁大学士江夏,奉命前来协助镇国大将军朱寿平乱,请速速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文渊阁大学士来助镇国将军平乱?还带了一群乱贼来,你是觉得我傻好骗,还是你自己太傻连骗人都不会?”城楼上的守城将领大声回应道,话语中饱含讥讽。 江夏听过以后还没来得及发怒,他身旁的张猛倒是先大声吼道:“狗日的,给你面子你还觉得自己个子变大了是吧?老子们乃是超天大元帅麾下大军,叫你开城门你就给老子开,若是再磨磨唧唧的老子破开城门进来以后首先就生吞活剥了你。 你别以为天暗老子没看清楚你的长相,你俩鼻孔一张嘴,老子没说错吧!” 江夏一听顿时觉得无语,这他娘谁不是俩鼻孔一张嘴啊? 不过张猛的话似乎起到了一点儿作用,楼上的守城将领声音有些发颤地叫道:“你你们可知道自己是在干嘛?你们这是在造反,是要诛灭九族的。 这城里面可有十万京师来的大军在,你们强行破城便是找死!” “十万你娘的奶,老子听你那被吓破了胆的声音就知道你他娘城里兵马不超过七千。 我家超天大元帅能掐会算,料定你们兵马连六千都不足。老子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开城门的。好得很,老子倒要看看我五万大军破城以后屠城之时会不会顺带把你一起宰了下酒喝。” “五五万兵马?” 这一下城楼上的人似乎真的吓坏了,突然城楼上射出十几支烟火。 烟火在离江夏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炸响,那刹那的光亮让城楼上的人将城楼底下的情况惊鸿一瞥。 妈呀,密密麻麻的那可全是人啊。 有没有五万大军城楼上的人不敢肯定,但至少比彰德府里的守军要多得多。 沉默了一阵子后张猛听突然大吼了一声:“娘的,老子忍不住了。来人啊,攻城!攻破城门以后立刻给老子屠城,城里的人一个都不留!” “别好汉饶命。”城楼上突然爆发一声呼喊,那声音正是现在和江夏搭话之人的声音。 只听那人说道:“好汉,小人也不过是当兵吃兵饷而已,所作所为都只是奉了上令,并非是故意惹怒好汉。 若是一会儿小人给好汉看了城门,好汉可能保证饶过小人一命?” “靠,怂包,这大明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江夏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过眼下进城要进,于是他对着张猛点了点头。 而张猛却大声说道:“饶了你?你他娘惹怒了我家超天大元帅我能轻易饶了你?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抽你二十鞭子是怎么都要有的,否则老子立刻攻城,破城以后首先拿你的狗脑袋祭旗。” “行行行,只要好汉愿意饶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愿意让好汉抽。小人立刻给好汉开城门,还请好汉一定要信守承诺。” “别再废话了,给老子快当点儿,老子还等着进城吃顿热乎的呢。”张猛大声说道。 江夏没想到彰德府这么一个河南北方门户竟然如此容易就被堂堂大明正规军队给拱手让了出来。 为什么河南短短时间就能乱成现在这副模样,江夏总算是明白过来。 而更加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刚才亮出文渊阁大学士的身份竟然没管用,反倒是张猛直接以“超天大元帅”的名号吓得对方主动献了城。看来这“超天大元帅”的名头在河南要好用很多啊。 吱呀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彰德府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男人穿着盔甲,手捧着鞭子走出了城门。中年男子来到张猛面前跪下,手中的鞭子用双手高举着举过头顶。 “超天大元帅在上,小人方才言语之间无意冒犯,还请元帅责罚。” “呸!”张猛对着那中年男人吐了一口口水,不屑地说道:“就你这样子还他娘的算是个爷们?胯下长了卵都算是异种。” 张猛指着身旁的江夏道:“看清楚了,这位才是咱们的超天大元帅,老子是给元帅卖命的。” 中年男子转头看向江夏,江夏一身锦衣立于马上,容貌虽然年轻但气度十分不凡。 中年男子赶紧对着江夏磕头道:“参见大元帅,参见大元帅。小人眼瞎,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识得大元帅在此,该死,该死” 江夏翻身下马来到中年男子跟前,他从中年男子的手中接过那条鞭子,然后问他:“你在军中任何职?几品官?” “回大元帅的话,小人是在军中是卫指挥使经历司经历,从七品。” “从七品,你家指挥使大人呢?”江夏问。 这中年男子回答道:“回大元帅,从怀庆府撤出来的时候指挥使下落不明,现在城中只有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已经入睡了。一会儿进了城小人带您去把他擒拿住。” “啪!”江夏手中鞭子重重地抽打在这从七品的经历身上, 经历官痛的一边大呼一边在地上滚在滚去。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扔给他道:“看清楚了,这是皇族龙探的令牌,老子就是皇族龙探的龙头,查过云南盐税贪墨案的江夏!” 大明新出的衙门皇族龙探,号称能与东厂、锦衣卫平起平坐的存在。其衙门头头据说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名唤江夏。 外加上江夏当初查云南盐税贪墨案一事,整个大明凡是官场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一开始这中年男子没往这方面想,但是此刻经由江夏一提醒中年男子便想起来了。 他拿起那令牌一看便明白这是真的遇到了正主,中年男子立刻翻身而起,战战兢兢地对江夏磕头道:“大人在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该死,求大人恕罪,恕罪” “滚起来,立刻带我去见你们的指挥佥事大人,本大人有要事要问!” “是是是,大人请,大人这边请” 这经历官听后立刻翻身而起,头前带路。 江夏走回自己的马匹旁边,潇洒地翻身上马。 一旁的张猛看着江夏眼神都呆住了,他满脸写着不相信问道:“大大元帅,你你是官?” 江夏看着张猛微微一笑:“怎么?不像吗?” “像不是,你一路上从来也没说过你自己是官啊?”张猛明显感觉有些难以接受。 江夏笑着说道:“那我一路上也没有说过自己是贼啊。” 江夏拍了拍张猛的肩膀道:“你真以为就凭河南这点儿难民就能造反了?不可能的。皇上之前没有管河南那是因为河南贪官隐瞒了这里的情况,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河南发生了大乱子。等到平了乱,皇上会派人赈灾的。别再想什么造反了,小心掉了脑袋。” ps:十更的第二更,还欠八更。可能有人怀疑老虎有存稿,老虎可以发誓,真的一个字都存不下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中计(10.3) 彰德府的府衙后院之中,指挥佥事王朝希正抱着两个彰德府城内某大户人家的小妾睡得正香。 有些人在世道太平的时候可能还冠冕堂皇,装作一副衣冠楚楚的仁义君子模样。但是若世道乱了,可能首先抛弃礼义廉耻道德伦理的便是这些人。 王朝希便如是。 他靠着他妻子娘家的势力才能成为一个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所以平日里他经常将他夫人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说他夫人怎么怎么好,又经常说那些纳妾的人怎么怎么无耻下流,寡情薄义。 可是如今世道刚刚有了变化,一路从怀庆府撤退到彰德府,一路上都在玩儿女人的就是他。 睡梦之中,王朝希彷佛见到了以往怀庆府府尹钱大人的那两个贴身侍女。以前每次去钱大人的府邸见到那两个贴身侍女他都会暗咽口水,而这一次他终于敢对她们两个伸出魔爪了。 废了老大的劲刚刚把那两个贴身侍女捆绑好,王朝希还没来得及用小刀割破她们的衣服,突然就感觉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王朝希立刻醒来,张口便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闭嘴!” 一声冷喝把王朝希吓了一跳,而此时挨着他睡着,浑身未着片缕的两个女人也醒了过来。两人吓得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着被子靠在了床头的角落处。 王朝希这才发现房间里的烛火全都点燃着,他手下的从七品经历马老四正躬着身子站在一名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身旁。 同时站在房里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的大汉,以及几个面容冷然的男人。 王朝希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中江夏是领头的,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们是何人?擅闯本官厢房所为何事。马马老四,这是怎么回事儿?” 马老四偷偷看了江夏一眼后赶紧解释道:“大人,这位是京师来的文渊阁大学士、皇族龙探龙头江夏江大人,是奉命来协助镇国大将军平乱的。” “文渊阁大学士?江夏?”马老四突然就想起来近两年常常听人提起过的新晋宠臣江夏。 王朝希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对江夏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江大人。” 江夏点点头,一脸不悦地说道:“河南大乱,到处都是乱贼难民。你身为朝廷武将,负责戌守城门,不思如何监督城防,反而在此处风流快活,真是该死至极。” 王朝希一点儿不敢反驳,不停地点着头道:“对对对,大人教训的对,下官知错了,知错了。” 江夏没好气地看了王朝希一眼,眼下当务之急是问清楚朱厚照的行踪,所以江夏尽管生气却没有再与王朝希就此事多谈。 江夏道:“我问你,京师镇国大将军的兵马现在在哪儿?” 王朝希一听立刻回答道:“回江大人,镇国将军的兵马自入河南以后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十数天以前就已经离开了彰德府往开封府去了。算算速度,恐怕此时已经到了开封都不一定吧。” “到了开封?”江夏一听顿时大惊,他带着皇族龙探五百探子轻装简从自京师追来,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耽搁,怎么可能和朱厚照的行程相差这么远? 江夏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他有辎重拖累,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辎重?”王朝希听后说道:“江大人,镇国将军没有带辎重队伍一起上路,押送辎重的五千兵马刚刚离开彰德府没多久,大约也就三天左右。” “没带辎重?”江夏顿时失声叫道。 他一下站起身来,脸色立刻变了。 此刻江夏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朱厚照可能要出事。虽然江夏不擅长带兵打仗,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哪有带兵打仗不带粮草辎重的? 江夏当机立断道:“走!立刻上路,务必要先追上辎重队伍。” “是!”张猛、布缙云、千绝行等人齐声应命。 而正如江夏所料,朱厚照的确是出事了。 他自京师带出来的四支兵马,外加上沿路收编的卫所兵马,共计十万大军进入了开封府。 河南开封作为七朝古都,城内建筑也十分恢弘气派。再加上城高墙厚,所以再进入开封府以前朱厚照还以为自己会遭遇一番苦战。 谁知道当朱厚照最后到了开封府的城楼下,城门虚掩着,城楼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朱厚照与他手下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拿下了开封,如此情况朱厚照始料未及的同时又十分想不通,为什么那些乱贼会把开封府拱手让出呢。 这个问题朱厚照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跟随着他的刘瑾和黄飞跃却给出了一个令他十分信服的猜想。 “那些乱贼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先前拿下开封府只不过是侥幸,如今听见朝廷的平乱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的来了,他们肯定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早早的逃跑了。” “我皇英明啊,神威盖天如同天兵天将下凡,这些乱贼哪里敢留下来螳臂当车,当然是早退早好。” 刘瑾和黄飞跃二人让他们玩一玩官场谋略,设局坑人他们可能是强项,但是让他们带兵打仗他们两个就都变成了外行。 稍稍懂点儿行军打仗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平凡之处,整个偌大的开封府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只牲畜的叫声也无,就好像是一座死城一般。这不是明摆着事有蹊跷吗?可惜这几个人没一个人想到这一点。 能够顺利拿下开封府朱厚照也很开心,他下令立刻在开封城内布防。同时下令搜查一下城楼的粮仓,看看还剩下多少余粮。 到了正午时分,守城的士兵们无论是京兵还是地方兵都嚷嚷了起来,专门负责给士兵们开饭的火头军还被打了一顿。 原因是为什么?为的就是今日正午士兵们吃的是米汤。 错了,那哪里是什么米汤啊,根本就是一碗清澈见底的白开水嘛。 开封在明朝立国之初曾经是朱元璋嫡五子周王朱橚的封地,只不过后来周王一脉在景泰年间因为承袭王位之人是庶出之子,所以被迁出了开封,另赐了一处偏远之地作为封地。 而原本的周王府也成了皇帝春狩游巡的行宫所在,此刻朱厚照就住在这处行宫里面。 因为和李凤抵死缠绵了一整晚,所以朱厚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刚刚在李凤的帮助下梳洗一番出了寝宫,刚刚走到前殿刘瑾就前来禀报,说是卫辉府的卫所指挥使高甲连同另外另外三名指挥使前来求见。 朱厚照当然立刻召见了他们,四名指挥使见到了朱厚照以后齐齐跪地行礼道:“参见将军。” 朱厚照点点头,相比起“参见皇上”,他感觉自己似乎还更加喜欢听“参见将军”这句话。 朱厚照道:“免礼,前来见本将军所为何事?” “启禀将军,大事不妙。开封府里里面面我等都已经派人搜遍了,粮草全无。如今军中已经断了粮,不知该如何是好,请将军示下。”高甲躬身道。 朱厚照一听军中已经断了粮,而开封府中竟然一点粮食都没有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刘瑾就说道:“开封府内没粮,难不成开封外还没有吗?派出几支兵马,去开封府外那些百姓的家里挨家挨户收粮去,难不成让我们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不成?” 高甲冷冷地看了刘瑾一眼,他也不知道刘瑾的身份,只是觉得此人说话做事阴柔厉辣,令人讨厌。 高甲以后对朱厚照说道:“请将军示下。” 高甲这样做很明显就是无视了刘瑾,刘瑾气极,但是又不好发怒。 朱厚照想了一下后眼下也想不到其余的好办法,他点了点头道:“先就照他的意思办吧。等到押粮的军队到了,再把粮食给百姓们还回去。” 高甲微微叹息一声,点头应了声:“是,将军。” 高甲的话语刚落,此刻突然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大殿之中,士兵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报” 进入大殿以后未等朱厚照他们询问,士兵单膝下跪行礼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城门四周出现大量敌军,如今开封府各个出口已经被围。” “什么?”朱厚照顿时有些惊慌了。 高甲失神地叫了一声:“不好,中计了。” 这话刚刚说完他又想起一件事来,叫的更加大声了:“不好,粮草危险!” 的确,能够派二三十万大军围住你开封府难道还不能派个两三万兵马去劫你的粮草? 押送辎重的大军不过刚刚走进卫辉府境内的淇县而已,还来得及走出淇县就已经被包围在了县城里面。 知道辎重事关重大的押解大将背东城门抵死反抗,这才拖延了两天。 不过眼下辎重大军死伤惨重,所剩可以继续战斗的兵力不足两千,恐怕再也无法继续抵挡下去了。 ps:十更的第三更,还欠七更,熬了一通宵有点儿小困,休息一个小时候继续码字进击的老虎伤不起,哈哈 第二百八十九章 视死如归,不战而逃(10.4) 正规军队和普通乱民根本就是两回事,论战斗力,前者绝对可以完爆后者一整条街。 淇县东城门这边,十几辆铁盾荆刺车排列在一起,形成了第一道防线。然后相隔半米的后面是二十几辆运送粮草的独轮车放在一起,形成了第二道防线。 至于第三道防线就是数百名弓弩手,弓弩手后面是刀斧手,刀斧手后面还有长枪兵、刀盾兵。 虽然只是一支押送粮草辎重的队伍,但毕竟是出身京营,也算得上是大明士兵里精锐中的精锐。 从大军开始出发没多久,粮草辎重部队就已经和主力部队脱了节,虽然他们已经拼了命在追赶他们,但是有粮草辎重的拖累,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好不容易到了河南彰德府,还没来得及停下喘口气就听说主力部队去了开封。于是这支辎重队伍又立刻启程往开封赶,刚刚走三天的路到达淇县,终于遇到了一支好像早已经在等待他们的乱军。 这支乱军手中的装备要比之前他们所遇到的每一支乱军都好,至少他们有刀、有枪、有弓箭。 同时人数、兵员素质也不算差,至少每一个兵员都青壮不是。 在之前他们所遇到的那些想要抢粮的队伍中,老弱妇孺手持棍棒参与其中的也不在少数。 双方对战了两天两夜,辎重部队从五千多人锐减到只有两千余人。不过从铁盾荆刺车前方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满街的血迹来看,对方付出的代价是只高不低。 一场战斗打到现在,对于这支辎重部队来说拼的已经是信念、耐力以及勇气,而对于对手来说,拼的则是狠辣、坚持和魄力。 若是对方能不计得失,不计生死的全力冲锋几次,以他们近三万的兵力即便这几天有所折损也能轻易将这支辎重部队的防线完全冲垮。 可惜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士兵,做不到视死如归,也不明白什么叫军令如山。 每次冲锋冲到铁盾荆刺车那里,辎重部队这边弓弩齐射,箭矢如雨一般落下,对方总会丢下几具尸体以后转身便跑。 也就是全靠对方战斗意志不强,所以辎重部队才能撑到现在。 负责押送粮草辎重的领头大军是指挥使姚兆峰。 此刻他让身旁的士兵为他点着了旱烟,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接着吐出一口烟雾,将手中的旱烟杆子放到一旁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就算是死也得把这批粮草给守住。若是丢了粮草,我们的脑袋也就丢了,明白没有?” “是!”蹲在姚兆丰身旁的士兵应了一声后立刻下去传令。 而此刻姚兆丰却低声嘀咕了两句,“奶奶的,什么狗屁镇国大将军,就他娘知道走走走,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老子的粮,我看你们吃什么。吃屎去吧。王八蛋。” “不好了大人,对方又冲上来了。” “冲上来了就冲上来了呗,放箭射死他们个狗日的,反正老子们箭多,让兄弟们随便射!就好像是逛窑子找姑娘一样。” 这射箭跟逛窑子有什么关系?报信的士兵愣了下神,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他有些慌张地说道:“不行啊大人,这一次他们用棉服湿了水,然后用竹竿举着并排走过来,箭射不过他们人身上去啊。” “什么?这么下作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蹲着在地上的姚兆丰将手里的旱烟杆子放地上敲了敲,然后把烟杆子往后腰一别,拎起身旁一把钢刀就站起身来说道:“走,看看去。” 走到前面一看,姚兆丰顿时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那群土包子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了一个憋屎主意,竟然用两个人一组,每个人用竹竿撑起一张已经湿过水的棉被此刻正往铁盾荆刺车走来,并且距离已经不远。 姚兆丰心一发狠,当即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大声叫道:“兄弟们,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全都给老子抄家伙,抡圆了胳膊干他娘的。” 说完,姚兆丰竟然第一个先冲了出去。 跟在姚兆丰身旁的士兵立刻大声叫道:“保护大人,杀啊!” “杀啊!”士兵们大叫着冲杀出去,一看这群押送辎重的兵们终于从那铁盾车后面跳了出来,负责劫辎重的这些人都险些感动哭了。 妈的,等了你们两天两夜,你们总算是出来了哈。 “杀啊!”乱军这边也大吼了一声,跟着冲了过去。 双方很快厮杀在一起,姚兆丰他们这边很快就聚在一起形成了阵型。外围是刀盾兵站成一个圆圈,刀盾兵里面是长枪兵随时握着长枪从刀盾兵们的身旁一枪捅出来,一捅就是一个血窟窿。 就这样,这两千士兵还硬生生的将那可能有一万多人给挡在了外面。 不过那一万多乱军已把姚兆丰他们给团团围住,此刻不管姚兆丰他们如何厮杀都只是做困兽之斗,迟早他们也会被这些乱军给围死。 而就在此时,马蹄声突然响起。 姚兆丰心中一凉,心想这不会是对方又来援军了吧?若是的话那自己这些人今天肯定得交待到这儿了。 妈呀,我还没得及告诉隔壁家的小王,我才是他亲爹这就要死了,我不甘心啊。姚兆丰心中悲催地想着。 而此刻突然他听见一声大喝:“皇族龙探江夏再次,尔等乱民速速前来受死!” “超天大军驾到,都他娘的来受死!” 在京师里混的人有很多人是必须记住名字的,江夏便是其中之一。 姚兆丰一听见“皇族龙探江夏在此”这个八个字的时候姚兆丰是第一次觉得原来“皇族龙探”这个名号也可以让人生出亲切的感觉来。 至于那“超天大军”什么的,姚兆丰自动将它过滤了。 江夏带着大军冲上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阵砍杀。跟在江夏身旁的张猛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一对夸张的大铁锤使得上下翻飞,凡是接近他身旁的人无不被他打的那是到处横飞,惨不容睹。 有了江夏他们这一支生力军加入,前来劫粮草的乱军没支撑多久就被击溃了。 江夏分出一支兵马继续去追,然后翻身下马来到姚兆丰面前。 姚兆丰立刻对江夏行礼道:“在下金吾卫指挥使姚兆丰,见过江大人。” “姚大人客气了,论品级你比我高,该我对你行礼才对。”江夏道。 姚兆丰摆了摆手道:“江大人千万别客气,且不说你刚才还救了我一命,理应受我一礼。就算是没这档子事儿,老姚我看见你也该行礼才是。 京师江大人,赫赫威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哈哈哈哈......” 江夏一听也跟着笑了。 开封府这边,归无敌他们撤退的时候的确是按照纳兰明初所交代的那样,能带走的粮草一粒不剩全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像地里还长着的庄稼,归无敌也派人一把火给烧了。 如今开封府,老鼠死在大街上都肯定是饿死的,然后它的尸体肯定会有人捡走把它煮成肉汤。 整个开封府缺粮严重,朱厚照带来的十万大军已经饿了两天,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原本朱厚照想要突围出去和辎重部队汇合,可突围了几次都失败了,反而自己死伤惨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连拉开弓箭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今只需要城外的乱军发动进攻,朱厚照他们必败无疑。 第一次朱厚照开始心慌起来,小小河南发生叛乱只是小事,随意掉一只大军就可平息。 但是若他在河南出现了什么好歹,这就是大事了,那引起的一连锁反应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知道情况不妙,黄飞跃和刘瑾同时向朱厚照进言,让朱厚照跟着他们先偷偷突围出去。 有刘瑾和黄飞跃两大高手协助,再加上黄飞跃带出来的几十个锦衣卫高手,保护朱厚照突围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朱厚照却一直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走了,这一次河南平乱就变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笑话。 而恰恰在此时,在襄城密切关心着事态发展的纳兰明初突然接到了飞鸽传书,上面主要说的便是劫夺粮草辎重失败的事。 纳兰明初一看上面所写的名字顿时下了一跳,四王子和六公主所说一定要注意的江夏竟然已经到了河南。 纳兰明初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再拖只会夜长梦多。 于是纳兰明初立刻写了一封飞鸽传书给开封城外的四大乱军首领,收到飞鸽传书以后他们立刻开始发动了全面攻城。 一直还没拿定主意的朱厚照接到探子来报,说是乱军还是一起攻城了。 朱厚照知道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候已经到了,他没有再犹豫,答应刘瑾和黄飞跃,由他们两个带自己先行撤离。 当然,撤离的同时必须带上李凤。 朱厚照留了一道命令在周王府的大殿之中,讲明把指挥之权移交给高甲,然后便和刘瑾他们一起从周王府的密道之中先行撤走了。 ps:十更第四更,还欠六更。人困至极,先行休息,养足精神,再补六更。今日中秋,祝各位中秋快乐。另外求一切 第二百九十章 进是死,退是死(10.5) 城楼上,高甲眉头紧锁着。 乱军已经慢慢靠近,而城中不仅仅没有粮草,甚至连箭矢、檑木这些都东西都没有。士气已经低至谷底,再这样下去剩下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溃败。 看着城楼下乱军又开始汇聚,而这一次不同于以前,乱军好像是要动真格的了。 高甲此时心里除了担忧以外还有深深的憋屈,自己好歹是个正二品的指挥使,手下统率的乃是正规大明士兵,竟然被这么一群流民给打得龟缩在城里不敢出去。 高甲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长刀,他恨恨地往地上吐出一口口水,愤怒地说道:“娘的,老子忍不了了,龟缩在这草都没一根的城里是死,出去也是死。与其饿死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来人啊!立刻去请示将军,就说敌军攻城,高甲愿意领兵出城和敌军决一死战!” “将军,将军!”高甲身旁的贴身护卫还没来得及离开就有一名传讯兵跑上了城楼。 “叫什么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高甲心情不好,说起话来难免充满了火药味儿。 传讯兵单膝跪在高甲面前,双手呈上一封书信:“不好了将军,镇国大将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平常跟着他的那两个人也不见了。这是他留给您的书信。” “什么?”高甲从那传讯兵手中接过书信,抽出里面的信纸快速地扫了两眼高甲顿时怒极。“王八蛋,他竟然敢弃城潜逃?如此大罪应该五马分尸以正军法!” 高甲怒骂了几声“狗日的。”“王八蛋!”“没卵的软货,怂包!” 骂完以后高甲冷静下来,毕竟是长于行伍之人,只是眼下再骂也是无济于事,怎么渡过眼前的危机才是重中之重。 高甲深吸了两口气道:“来人啊,立刻派人把全军所有指挥使叫到城楼上来。” “是!”高甲周边的士兵听后立刻应命离开。 城楼下,乱军已经逐渐靠近。城楼上的大明士兵只能干看着,没有箭矢、没有檑木、没有火油,一切守城的物资都没有。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连云梯都没有的乱军抱着一根大木头往城楼靠近,然后等待他们撞破城门进来。 城楼上,高甲排出去的传令兵很快将几位指挥使集合到了一起。 城楼底下已经开始发出“咚咚咚”地撞门声,幸亏城门足够厚实,否则恐怕此时城门已经破了。 高甲扫了几位指挥使一眼,他将手中的书信一抖,压抑着愤怒沉声说道:“各位都来齐了,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的镇国大将军已经弃城潜逃,临走之前他将统帅之权转交给了我。” “弃……弃城潜逃?”神机营、羽林卫、金吾卫等京营出来的指挥使顿时惊呆了,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可是清楚的很,那哪里是什么“镇国大将军”,那分明就是当今皇上嘛。 几位指挥使顿时慌了神,羽林卫的指挥使摇了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镇国将军单独行动,我要去找他,保护他。” “站住!”高甲沉喝一声:“镇国大将军弃城潜逃已是死罪,我等眼下的任务是击溃敌军,带着这十万大军出城去。你现在还准备带着人去找那劳什子的镇国将军,莫不是你也想弃城潜逃当一个逃兵?” “你算什么东西?小小地方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而已,老子京营羽林卫的人难不成还要听你号令不成?” “战场抗令,论罪当斩!” 高甲话刚说完,羽林卫的指挥使脸上刚刚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只见白光一闪,高甲竟然拔出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断了这个羽林卫指挥使的脖子。 鲜血一下从那羽林卫指挥使的脖子处喷射出来,好像一道血柱一般。 众人都惊呆了,那是谁?羽林卫指挥使,堂堂京营里的大官。前一刻还在说话,现在就被斩杀了? “你……你敢擅杀大将,你难不成是不想活了吗?”金吾卫的指挥使指着高甲又怒又惊地说道。 高甲抬头冷冷地看了眼前这铠甲明亮的金吾卫指挥使一眼,淡淡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镇国将军将统帅之权交到了我的手中,有镇国将军手令为证。他战场抗令自然该杀,怎么?你也想抗令?” “我……你……”高甲语气平淡,但他身旁的亲卫听清他的话以后都默默地将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 场内顿时杀气弥漫,众人一时沉默不语,城楼下面破门之声已经越来越响,撞城门的乱军甚至还喊出了号子:“嘿!咻!嘿!咻!”咳咳,这号子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有些歧义。 高甲换换说道:“眼下城中粮草全无,兵将士气低落。横竖都是一个死,与其饿死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战死。反正我高甲都不准备活了,眼下没有人是我杀不得的。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被我斩首杀死,一是堂堂正正的和城楼下那群乌合之众死战一场,死也不负大明军人的名声。” 高甲这话说的直白平淡,四溢的杀机之中又带着浓浓的激昂之意。一名地方上的指挥使当即当头道:“好,我听高将军的,与楼下乱军死战到底。” “好,死战到底!”其余几名指挥使也纷纷叫道。 高甲看了一眼金吾卫的指挥使,眼下只有他一个人还没有表态。高甲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金吾卫指挥使看了地上羽林卫指挥使的尸体一眼,咬咬牙后点头道:“好,战就战,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大不了就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京营的人也不是怂包软蛋。” “好!今日与我浴血共战者便是我的生死兄弟。”说完,高甲一下举起那还在滴血的长刀。高声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在城门集合,打开城门迎战乱军。进是死,退也是死。若是有幸,今日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若是不幸,那我等兄弟黄泉路上也可结伴而行,不会孤单!” “是!”一时间,原本已经饿的有气无力的众将士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振作起来,城楼上的士兵全都撤下去传播高甲的命令,很快大明士兵快速的在城门进行集结。 ps:祝各位读者大大们中秋快乐,如此中秋佳节可怜的老虎因为家中停电,如今独自一人在网吧码字。昨晚熬了一个通宵做河南平乱的细纲,以及码字。早上九点才得以睡下,然后下午一点起床洗漱吃饭开始码字。老虎一定会完成十更的承诺,希望能够得到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乱世人性已失(10.6) 饿了三天的兵,还有多大的战斗力? 这一点在开封城门未开之前归无敌、谢天霸、黄铭以及苗峰四人都满怀信心的想,纵算对方是头猛虎此刻应该也变成软脚蟹了吧。 但是开封城门打开以后,乱军们第一时间便被震慑了一下。 九个铠甲明亮,手握长刀的汉子一字排开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们身后站着的依旧是三排铠甲明亮的汉子,然后才是穿着皮甲站袄的士兵。 就算乱军是由流民组建而成,他们也能分辨出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九个人应该是一等一的大官才对。这一点从他们的铠甲就能看得出来,那精制的锁子甲和护颈尖盔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的。 没错,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便是高甲等九名官拜二品的指挥使或者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似他们这种等级的将领,一般开战的时候都已经坐镇中军指挥战斗。但是此刻他们站在最前方,表明的便是一个态度,死战到底,有前无回。 乱军撞击城门,撞了半天也不过是把城门撞松动而已,离真正破开城门还需要一定地时间。 城门打开一刻,乱军们还在发愣时,高甲最先高吼一声:“杀!” 一声落,高甲带头朝着乱军们冲了过去。 “杀!”这一声由十万大军共同喊出,声响震天。 那群负责破开城门的乱军想都没想,扔到手中的巨木转身便跑。 见到开封城里饿了三天的士兵竟然还敢打开城门主动冲出来,归无敌、谢天霸他们也都吓了一跳。不过这样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省了攻城的力气。 归无敌原本是掌控开封府的人,所以他对攻下开封府最为尽心。归无敌手中长刀一挥便大声喊道:“杀啊!封侯拜相看今朝!” 话分两头,再说江夏他们这边。 江夏自淇县救下了姚兆丰所押送的辎重部队,然后二人马不停蹄的往开封赶。有江夏手底下近两万大军帮忙,辎重部队的行军速度要快了许多。一路从淇县到辉县,再从辉县到新乡,江夏他们日夜兼程地赶路竟然也只用了四天的时间而已。 到了新乡,江夏他们离着开封府已经不远了。只需要经过沙门镇就正式进入了开封府的范围之中。 在新乡江夏他们停留了一日,连夜赶路他们一行人已是人困马乏,即便人能强撑,牲口也得好生休息一下。不少马匹都已经开始口吐白沫。 新乡靠近汝州府,汝州由大帝军黄铭控制。 四天前的开封府一战,原本以为已经必死无疑的大明大军最后关头竟然爆发了一场死战。战局从一开始大明大军就势如破竹大杀四方,若不是因为四大乱军兵力倍于大明大军的话恐怕那场大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不过最终大明大军还是突围逃走了,虽然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毕竟还是算杀出了一条血路。 知晓这件事的纳兰明初在襄城县衙里面暴跳如雷,连连用蒙古语大骂着:“中原人都是废物。” 不过纳兰明初也不是普通人,他立刻下令让黄铭带人前去沙门镇阻击江夏他们,至于归无敌、谢天霸以及苗峰三人则依旧继续追击逃跑出去的大明大军。 大明大军在逃跑的过程中一路溃散,唯独高甲一人还带领着数千军队在往正北方向逃命。在他看来只要他能找到京师的辎重队伍就有机会靠着富足的粮草重新凝结队伍,届时再行平乱。 这是一场因为没粮而引发的战争,但是偏偏平乱之人却没将粮草放在眼里。这本是随便一个大将带兵前来河南就能平息的叛乱,但是却因为朱厚照自己要亲自前来而把事情变得复杂无比。 自开封出来,路上不是难民就是乱民,有野草有黄土,有饿死路边无人掩埋已经发臭的尸体,但是就没有食物。 甚至连野草、野果子都已经被人挖的干干净净。 朱厚照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饥饿的感觉,他看了刘瑾一眼,咽了一口口水说道:“刘瑾,朕已经一整天未曾用膳了。” 刘瑾立刻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皇上,奴婢无能,奴婢该死。奴婢立刻去为皇上找吃的。” 说完,刘瑾看了黄飞跃一眼道:“黄大人,皇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刘大人放心,有我黄飞跃在皇上绝不会受任何一点伤害。”黄飞跃拍着胸脯保证道。 刘瑾点了点头,然后带了两个锦衣卫离开。 黄飞跃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朱厚照道:“皇上,要不先喝口水吧。” 朱厚照点点头,接过水囊。 刚刚喝了两口水,朱厚照感觉更饿了。他关切地看着李凤道:“饿了吧?放心,刘瑾一定会找到食物回来的。” “我还好,倒是你,恐怕从来没有挨过饿吧。”李凤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整个人靠在朱厚照怀中。 就在此时坐在地上的黄飞跃突然一下站起身来,他沉喝一声:“有人过来了,准备护驾!” 数十名锦衣卫立刻站起身来将朱厚照团团包围住,朱厚照也和李凤站起身来,他左手将李凤揽在怀中,右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果然,黄飞跃没有听错,数百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跑了过来。流民很快站在一个圆圈将黄飞跃他们包围在里面。 这些流民手中拿着的都是锄头、镰刀、木棒之类的武器,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很明显是难民聚集一起形成了一支小股乱匪。 这些人围着朱厚照他们,眼中发出贪婪的亮光。 那亮光显得十分原始,十分野性。就好像是恶极了的野兽看见了猎物一般。 一名恐怕已经有五十多岁,瘦成了皮包骨的老头用刀挫石头一般尖锐难听声音低声说道:“都是些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煮熟了肯定更好吃。还有个女娃子,吃饱了还能玩耍一下,然后再煮了她。” 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述说一件普通至极的事情一般。 李凤听后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断往朱厚照怀里钻。 ps:还缺四更。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10.7) 围住朱厚照他们的乱民虽然人数不少,但是黄飞跃他们并不惧怕。他能够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手底下的功夫自然是过硬的,再加上他这次带出来的锦衣卫也个个是精锐,真要打斗起来眼前这些就只剩下半条命的乱民恐怕还不是对手。 “嗬!”乱民之中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声音,所有乱民一起冲了上去。 黄飞跃手中长刀一挥便砍倒了一个,然后闪电般一脚踢出又踢飞了一个。可是紧接着黄飞跃就发现了事有不凡,这些难民打斗的办法竟然完全是以命还命。他身旁的一名锦衣卫乃是正儿八经三中鼎的高手,可是五六个难民一下涌向他。 虽然他一刀就砍在其中一人肚子上,可是刀却被男人死死地抱着,怎么也不肯松开。另外的几个上来就抱着他的大腿,虽然他使出千斤坠没被人在第一时间内扳倒,但是那些乱民却用牙齿硬生生的在他腿肚子上撕下了一块血肉。 而撕下来的那块血肉那乱民竟然没有吐掉,而是生嚼了两口后咽进了肚子里面。咽下去以后那乱民不仅没有一点恶心的感觉,反而好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一脸享受地表情。 这场景恐怖至极,黄飞跃下意识地就想要逃了。 他反手拉着朱厚照道:“皇上,快跑!” 朱厚照手中长剑刺穿了一名乱民的喉咙,点点头跟着黄飞跃一起逃走。 以黄飞跃的武功要破开一个突围口还是十分容易的,不过身后的乱民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狂追不已。 有一名锦衣卫被他们抓住以后被他们生生扑倒,然后用石头、用锄头、用木棒生生打死,死状恐怖至极。 “啊!!!”不知道是哪位锦衣卫最先崩溃叫喊了一声,然后“爹啊”“妈啊”的喊着。 就在此时朱厚照他们逃跑的放向突然有出现了一群人,朱厚照心中顿时一凉,若是那群人也是流民那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此刻他才感觉到,没有前呼后拥的文武百官,没有护驾左右的兵将甲士,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样会饿、会痛、会害怕……会死。 “宣武卫大军在此,任何乱匪胆敢行凶格杀勿论!” 听见这一声呼喊,朱厚照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原来见到大明士兵可能如此令他高兴的。 跟在朱厚照身后的乱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宣武卫士兵们的话,仍旧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宣武卫的士兵再也没有客气,拔出刀刃便对着那些乱民杀了过去。正规军碰到这些流民,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正规军杀他们就好像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当最后那名说要煮了朱厚照的那名老者倒地时,他离朱厚照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老者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声音幽幽地说道:“以前听孙子念书念过一句‘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哈哈……死了,也就解脱了……” 朱厚照心中一阵震动,他看着那老者一脸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突然莫名地升起了一阵愧疚感来。 朱厚照的父亲朱佑樘乃是一个以仁德著称的皇帝,所以从小朱厚照就听他常常把“为君者,当爱民如子。”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听得多了,也就对那样的话没有什么概念了。反倒是从小生在后宫,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朱厚照学得了满腹权谋争斗之法。 对于朱厚照来说,荒诞、疏于政务,这是为了让对手放松对他的警惕。离开皇宫,在豹房居住是因为只有豹房的豹卫是他能绝对控制的,能够让他觉得安全。一意孤行要自己亲自带兵平乱是为了掌控兵权。 他走的每一步看上去似乎都荒诞不经,于身份不符的行为,但实际上每一步都有他自己的计划。 可是这一刻朱厚照才微微有些醒悟,自己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皇帝,除了要君临天下掌控朝政,令文武臣服以外他还肩负着令百姓安居乐业,大明国泰民安的要任。 朱厚照还在出神之中,宣武卫的一名将领模样的男人冲着朱厚照问道:“喂,你是什么人?” “大胆,这位是皇上御封的镇国大将军,奉旨来平乱的。说话客气一点!”黄飞跃冷喝道。 “镇国大将军?”那将领一脸狐疑,那表情仿佛在说镇国将军怎么沦落到这幅田地了。 朱厚照叹息一声,他从怀中取出他的兵符递给那将领道:“我们在开封中了四大乱军的空城计,突围的时候我们和大军失散了,所以才沦落至此。” 那将领仔细看过朱厚照的兵符以后当即跪倒在地行礼道:“末将宣武卫卫指挥使司镇抚司镇抚使马三炮参见将军。” “起身吧,不必多礼。”朱厚照道。 “谢将军。”马三炮站起身来,双手将兵符交还到朱厚照手中。 朱厚照问:“宣武卫现在是什么情况?” 宣武卫是靠近与开封府的一处卫所,而此处靠近阳武县的于家店,按理说是不应该在这里碰见宣武卫的兵才对。 既然碰见了,那名肯定宣武卫也是被打散了溃逃在这里的。 马三炮立刻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宣武卫被号称无敌军的归无敌带兵击溃,如今一部分人在指挥同知刘明刘大人的整合一下重聚在了一起,五天前我们刚刚多下阳武县,此人大军正驻扎在里面。” “好。”朱厚照点点头,“那先带我们去阳武县吧,安顿好以后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吧。” “好,将军请跟我来。”马三炮对着朱厚照行了一礼后转身头前带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马三炮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常常出现于奸计得逞时得意的情况之下。 朱厚照没有发现,这些所谓的宣武卫士兵在走路的时候逐渐就把他包在了正中间,而远远吊在最后的马三炮偷偷看了一眼朱厚照的背影后低声对身旁的一名士兵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 若是有人懂蒙古语就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是:“立刻去通知大人,就说我们抓到了大明的镇国将军。” ps:还缺三章真的有点儿累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铁锤无敌(10.8) 自从离开了彰德府以后江夏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朱厚照的消息,这一点令江夏十分紧张,十万大军在河南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十万大军已经溃败了。 由于手里粮草辎重,江夏一路上吸收了不少被打散的大明士兵,不过没有一个人知道镇国将军手下兵马的消息。 江夏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赶快赶到了开封府去与朱厚照会合。 他的超天大军靠近沙门镇以后便先停了下来,江夏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他身旁的人哪一个不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没有探清沙门镇的情况江夏绝对不贸贸然地往沙门镇走。 趁着夜,江夏亲自带着布缙云他们七大杀手去了沙门镇,想要看看能不能潜进去探查一下沙门镇的情况。 原本张猛也想跟着来的,不过他那身躯即便是再浓郁的黑夜恐怕也无法掩藏住他,所以被江夏拒绝了。 江夏他们一行八人刚刚走到沙门镇外的五里亭,突然江夏就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来。 这声音一听就好像是有不少人马在行军啊,江夏立刻带着布缙云他们隐藏在道路两旁的草丛之中,静静地等待着他刚才听见的人马出现。 远远的,借着月光江夏果然看见了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一看也能分辨出来是由乱民聚集而成的乱军,只不过看他们的衣服着装武器装备,明显要比一般的乱军高出一个档次。 很明显,这支兵马属于四大乱军之一。兵马从江夏他们身旁经过,没有人发现他们八人的存在。 等到他们离去以后江夏和布缙云他们立刻跟了上去,远远地坠在他们身后。 走了大约三里多路,这支兵马躲进了一处小树林当中,看样子是在为伏击做准备。 想要伏击你江爷爷?想太多了朋友。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声,对着布缙云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便偷偷撤离了。 飞快赶回到大部队之中,江夏让张猛和千绝行带了一支兵马去灭了那支伏兵,要求是一个活口都不留,一个人都不准漏掉。 张猛和千绝行领了命以后带着人马往那个小树林走。张猛和千绝行兵分两路,一路由张猛带领大摇大摆的经过小树林,一路由千绝行带领偷偷绕到那支伏兵的背后去。 当张猛带着兵马经过小树林的时候,躲在树林里的伏兵还在偷偷问他们头目:“大哥,这究竟上不上?他们人数不多,我们这冲出去打他们一个攻其不备肯定能全灭了他们。” 那头目想了一下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低声道:“将军跟我说对方人数不少,让我们躲在这里是为了截他们后路,现在我们要是上了岂不是暴露了将军的计划?” “那就这样让他们过去?” “嗯,先饶他们一命。”头目点点头道。 但他准备饶过张猛他们,张猛可没准备放过他。他见小树林里的伏兵没有动静,于是假模假样地走到那小树林跟前,自言自语道:“诶,这树林不错诶,咱们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野味开开荤怎么样?” 靠,搞什么,哪有人大晚上到树林里打野味的?那头目见张猛他们已经走进了小树林里面,当下便暗道了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自己找死就别怪本大人心狠了。” “杀!”那头目突然站起身来大叫一声,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立刻站起身来。可惜他一个人站的也太快了一些,刚刚站起身来那头目就感觉有强烈的劲风袭来,然后便听见“砰”的一声,那头目整个身体往后倒飞出去。 张猛右手手中的一个铁锤扔出去竟然一瞬间扔中了那个头目,那头目倒在地上明显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猛此刻也大吼了一声:“杀!大元帅说了,一个不留,一个都不能放跑!” 张猛动手的同时,千绝行也带着人同时杀了出来,两人前后夹击反倒是杀了这支伏兵一个措手不及。 战斗开始的很仓促,结束的也很快捷。 全程千绝行都很少出手,只是站在战斗圈子的外围补杀那些想要逃跑的人。在千绝行的速度和身手下,想要逃走是一个很奢侈的愿望。 战斗结束没多久,江夏大着大队人马也赶到了,他带着几个点着火把的士兵走进树林之中,笑着问道:“快,指给我看看,哪一个是他们里面领头的?” “这儿,这儿!”张猛站在那头目的尸体旁边兴奋地挥着手道。 江夏立刻走过去,同时他还对尹人面招了招手:“人面,快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待到江夏走到了那头目的尸体面前后,张猛还在那里兴奋地说道:“大元帅你看,这家伙一开始像头乌龟一样缩着这里,然后他刚刚站起来,我一铁锤飞过来就把他给砸回他姥姥家喝奶去了。” 江夏一看那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脸顿时愣住了。 他抬头看着张猛问:“这是你干的?” “对啊,一锤飞过来就变这样了,我厉害吧大元帅,你也不必夸我,空了请我吃顿好酒就行了。”张猛得意洋洋地说道。 江夏顿觉无语,他无力地说道:“我请你吃屎你要不要,谁让你把他的脸打成这个样子的?我还准备易容成他的样子呢!!!” “啊?易容成他的样子?”张猛满脸迷糊地看着江夏道:“别啊,大元帅你现在模样挺好看的,易容成他的样子干嘛?” 江夏被张猛这句话气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沙门镇说是一个镇,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的地方。在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沙门镇里呆着的黄铭迟迟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江夏出现,于是他准备再派一支探马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可是人还没派出去黄铭就看见自己派出去用以截江夏退路的伏兵竟然回来了,并且这些人一边走还一边嚎哭,手中还抬着一个担架。 黄铭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新想这不会是和江夏的兵马遭遇上了吧。 果不其然,人走近了黄铭便听见那常常跟在孙大江身旁的三狗子大声哭嚎着:“天啊,老大死的好惨啊……” ps:第八更,还欠两更,手指头抽筋了好几次又出现了一名盟主,上兵伐谋大大此处多谢上兵伐谋大大的慷慨捧场,您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四章 巨大的阴谋(10.9) 黄铭一看躺在担架上面部血肉模糊的尸体,立刻从尸体的衣服、体型上面辨认出那人就是孙大江。 黄铭立刻下令打开城门,他带着几名下属走到那担架跟前,看过孙大江的尸体以后黄铭抬起头来问:“三狗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孙大江他怎么会死?” 由已经变成尸体的孙大江所带领的伏兵全军覆没,所以真正的“三狗子”自然已经走在了前往黄泉路上报到的路上。而眼前这个“三狗子”则是江夏所假扮的。 易容毕竟不是变脸,靠近了仔细看难免会看出一些区别来。所以江夏特地选择了如此一个蒙蒙亮的时刻抬着孙大江的尸体来到沙门镇。 经由黄铭那么一说,江夏这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自己扮演的这个人叫“三狗子”,而那个被张猛一锤打毁了脸的人叫孙大江。 江夏听见黄铭问他,他其实也不敢确认黄铭的身份,不过江夏还是选择了赌一把,他靠在黄铭耳朵旁边压着声音说道:“将军,我们这里面有奸细,你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告诉你奸细是谁。” “嗯?”黄铭惊讶地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微微颔着下巴,生怕被黄铭看出破绽来。 终于黄铭点了点头,道:“好,你跟我来。” 江夏伸手在人群中一指,大咧咧地说道:“你,跟我来。” “带着他干嘛?”黄铭看了尹人面一眼,虽然很陌生,不过他并没有生疑,他手下兵马几万人,他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 江夏低声在黄铭耳边说道:“孙大江死的时候他恰好在旁边,孙大江跟他说了奸细的名字。” 黄铭听后点了点头,对尹人面道:“那好,你一起来吧。” 跟着黄铭一起走进了沙门镇,进入到黄铭的书房以后江夏赶紧将门关了起来。黄铭立刻问道:“说吧,奸细是谁?” “奸细是谁你还不知道吗?”江夏惊讶地看着黄铭问道。 黄铭有些迷糊:“我怎么会知道?” 黄铭的话刚说完,尹人面手中一把匕首立刻插入黄铭的后腰之中,他低声道:“内奸是我啊,现在你知道了吧?” 黄铭大惊,一把推开尹人面准备叫喊。江夏赶紧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然后用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咙。 黄铭瞪大眼睛看着江夏,最后满脸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黄铭,江夏微微松了口气,他对着尹人面点了点头道:“好了,速度快一点。” “嗯。”尹人面点了下头,立刻从怀中取出各种易容需要用到的东西。 大约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尹人面终于替江夏易好了容,然后江夏把自己的衣服和黄铭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下。 他用短剑割下黄铭的脑袋,用剑在黄铭脸上划了几下,划的血肉模糊,再也无法分辨其真实长相。 做好了这一切以后江夏大叫了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守在黄铭书房外面的院子中的几名护卫立刻冲了进来。江夏此刻已经是黄铭的模样,他手中提着黄铭的脑袋,愤怒地说道:“这个三狗子竟然是奸细,差点害了本将军。来人啊,立刻把他的尸体脱出去丢了。” “是!”几位护卫也是大惊,平日三狗子那人嘴虽然油滑了一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刺客啊,真是隐藏的够深的。 几位护卫拖着黄铭的尸体走了出去,江夏则摇身一变成为了黄铭。 江夏刚刚走出书房来到大厅,立刻有下属跑过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道:“将军,纳兰先生的书信。” “纳兰先生?”江夏疑问道:“哪个纳兰先生?” 那下属明显愣了一下,回答道:“就是一直送我们兵器粮草,衣服棉被的纳兰明初先生啊?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一直送兵器粮草,衣服棉被? 江夏心中微微一凛,他立刻明白这个纳兰先生肯定有问题。江夏接过书信,摆摆手道:“被三狗子那个奸细给气昏头了。你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江夏从信封之中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一看,江夏的脸色顿时变了。 信纸之上用非常漂亮的蝇头小楷写着:“我们已经抓住了自京师而来的镇国将军,黄将军不必再阻截江夏了,请立刻带领大军往阳武县靠拢。我们要立刻将这个镇国将军送出河南。” 老二被抓住了? 江夏心中大急,他立刻走出屋子大声下令道:“来人啊,立刻传令所有人集合,马上!” 阳武县的大牢之中,朱厚照和李凤被关押在一起。 其余黄飞跃等人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暂时还不知道。 朱厚照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深陷囫囵。 想起以往每一次自己有危险都会有江夏出来救自己,但是这一次自己出来并没有带上江夏一起,此刻江夏应该远在京师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深陷险境吧。 此时此刻朱厚照想起江夏一次次舍命救自己,而自己却对他还抱着防备,自己的所做作为可能早就已经伤透他的心。 朱厚照抱着李凤,口中忍不住幽幽地叫了一声:“大哥,你在哪儿啊,你要是还能来救我该多好。” 哐哐,牢房通道锁着的牢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布衣,满脸笑意的男人往朱厚照所在的牢房走来。 见到了朱厚照,布衣男子微微行礼道:“鄙人纳兰明初,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朱厚照大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黄飞跃没熬住酷刑透露了自己的身份。 朱厚照强作镇定道:“你搞错了吧,我是皇上御封的镇国将军,不是什么皇帝陛下。” 纳兰明初见朱厚照不承认也没与他多辩,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从弘治九年的时候就远离美丽的蒙古草原来到大明,我去过京师、河北,最后我选择了在河南扎根。 我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能够助伟大的可汗重现大元盛世的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终于被我等到了。你虽然久居皇宫之中,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怀疑我能弄到你画像的能力吧?” “你……你是蒙古人?”朱厚照大惊失色,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ps:呼第九更,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更了。累虚脱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兄弟相逢(10.10) 沙门镇离阳武县距离并不远,江夏看过纳兰明初的书信以后顿时心急如焚,他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正午赶到了阳武县。 阳武县并不大,江夏如今手中的兵马加起来恐怕有近八万人。若是全都进入阳武县,恐怕整个阳武县就会人满为患。所以江夏只能把大部分兵马放在阳武县外,只带着一万兵马进入阳武县。 在阳武县的县衙,江夏见到了纳兰明初。他对着纳兰明初行了一礼,恭敬地叫道:“纳兰先生。” 纳兰明初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怎么黄将军今天如此客气?” 江夏微微一笑,沙哑着声音道:“纳兰先生真是太厉害了,大明京师来的镇国将军竟然也被您给抓住了,我们近三十万兵马都没能奈何得了他呢。” “咦?黄将军你的声音这是……”纳兰明初疑惑地问道。 江夏指了指喉咙,装作一副艰难的模样道:“感染了风寒,咳嗽哑了喉咙。” “哈哈哈……想不到黄将军武功如此高强也会感染风寒,看来最近还是太劳累了一些啊。”纳兰明初道。 江夏含笑点了点头,他不能让纳兰明初一直在他的声音问题上面产生话题,否则容易露出破绽,江夏故意问道:“看纳兰先生的信,我们要把那镇国将军送出河南?” 纳兰明初微微一笑,说道:“对,这个镇国将军的身份非同小可,我们抓住他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把他从河南送出去。” “送出去?送到哪儿去?”江夏问。 纳兰明初摇摇头:“送到哪儿去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等谢将军、归将军和苗将军他们三个到了我们立刻开始行事。到时候你们四个人各自从一个方向打出去,而我则带人亲自押送这个镇国将军。” “哦。”江夏点点头道:“声东击西、金蝉脱壳、虚实相交,纳兰先生真是妙计连连啊。” 说着,江夏对着纳兰明初竖起了大拇指。 纳兰明初微微一笑,人对自己哪个方面最自信就最喜欢人夸他那个方面,纳兰明初自己最自信的就是谋略,所以江夏不断夸在谋略高让纳兰明初十分受用。 江夏突然好像想起了一件事,他对纳兰明初道:“对了,纳兰先生,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个镇国将军?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官儿呢。” 纳兰明初哈哈一笑,他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你要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恐怕你还要惊讶万分呢。好,就让你看看。” 说着,纳兰明初起身带路。 江夏跟在纳兰明初身后一路走到了大牢,他见纳兰明初竟然将朱厚照关在这样一个大牢里面心中顿时有些愤怒,江夏看着纳兰明初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纳兰明初突然一下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江夏。 江夏大惊,他目光立刻恢复如常。纳兰明初微微皱着眉问江夏:“你刚才在想什么?” 江夏赶紧装作一副愤怒的样子说道:“纳兰先生真是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了你。还不是我军中的那个三狗子,他竟然和我的小妾有染,我来之前才宰了他。” “三狗子?”纳兰明初想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道:“那个人我有印象,油头滑脑一副奸诈之相,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唉,我要是有纳兰先生这看人的功夫就好了,也不会……被人戴绿帽子,说起来真他娘的丢人。”江夏道。 纳兰明初哈哈一笑,说道:“男儿只需要建功立业了,女人那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吗?就说这偌大的一个河南,我就不相信将军能够要完所有的美人。” “要不完全部也可以要掉一半嘛,我身体可好得很呢。”江夏和纳兰明初对视了一眼,二人共同笑了起来。 他好像突然想了起来,说道:“对了,那镇国将军身边还有一个绝色美人,若是你喜欢一会儿就带回去好好享用便是。” 江夏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那感情好,我先在此谢过先生了。” 纳兰明初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 江夏手心捏了把汗,他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稍稍露出一点杀机就被这个纳兰明初给捕捉到了。 如此敏锐的气机感应,足以证明这个纳兰明初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江夏原本准备一会儿见到朱厚照以后立刻出手杀了纳兰明初救出朱厚照,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还得暂时忍耐才行,万一动起手来自己不是这个纳兰明初的对手,那一切都完了。 跟随着纳兰明初一起前行,终于江夏看见了正坐在牢房里面的朱厚照,而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女人更是让江夏惊讶了一下,李凤? 想不到自己派人到处找她没找到,最终朱厚照只不过是出一趟皇宫就遇上了,缘分这个东西还是说不清道不明。 走到了关押朱厚照和李凤的牢房前面,纳兰明初指着朱厚照道:“看吧,这就是大明的镇国将军。还有他怀里那个美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朱厚照一听纳兰明初提起李凤顿时急了,他怒吼一声:“纳兰明初,你若是敢动凤儿一根寒毛,你信不信我灭你全族?” 纳兰明初淡淡一笑,看着江夏问:“怎么样黄将军,美人在前你还不出手吗?” 江夏哈哈一笑,对着身旁的狱卒道:“来人啊,把牢房打开,本将军要亲自去请小美人出来。” 两名狱卒看了纳兰明初一眼,纳兰明初点了点头,两名狱卒立刻把牢房房门上的锁打开。 江夏立刻走进去,他背对着纳兰明初捋起衣袖,然后一脸淫笑说道:“哈哈哈,老子自从造反以来也见过不少女人了,像这个如此细皮嫩肉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小美人,跟我走吧,本将军保管让你快活。” 朱厚照看见江夏右手手上的纹身顿时愣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然后便大声吼道:“你敢,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一定灭你九族!” 说完这句话,朱厚照忍不住红了眼眶…… ps:终于完成了承诺,老虎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现在的我看见电脑屏幕就想吐。此刻我只想说求月票、红票、订阅、捧场、收藏喵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救援 人生中,若是有一个人一直关心着你,偏袒着你,帮助着你。一旦遇到你有危险的时候就会出来救你,你会不会感觉很幸福? 朱厚照现在就感觉很幸福。原本他悬着的心,此刻已经完全安定下来。 只要有江夏在,自己就不会有事。 这对于朱厚照来说就好像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一般,它并非是盲目产生的,而是过往一次次经历使得他有这样的一种自信。 朱厚照虽然识穿了江夏的身份,但是李凤却没有,她大声叫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江夏见她挣扎的厉害,最后只能无奈地用一记手刀切在了李凤的后颈上,李凤立刻晕了过去。 江夏哈哈一笑,伸手将李凤扛在了身上。朱厚照激动地大声叫道:“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 做戏做全套,朱厚照伸手抱住江夏的大腿。江夏一脚就把他踢到了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老子碰你的女人那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惹怒了爷,爷一脚踢死你。” 说话间,江夏已经走出了牢房。 纳兰明初哈哈一笑,对着江夏道:“恭喜将军抱得美人归啊,那将军一会儿可要好好享受哦。” 江夏嘿嘿一笑,道:“这也是全靠纳兰先生照顾,纳兰先生放心,以后我黄铭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若是有违此言,就让我黄铭身首异处。” 江夏发这毒誓一点负担都没有,因为黄铭本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并且还面目全非。 但是这话在纳兰明初听来却大为受用。如今河南大乱,四大乱军的首领虽然都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但是毕竟他们手里的兵马只听他们首领的话,根本就不知道他纳兰明初的存在。 要想恐怕这近三十万兵马,首先就得控制住这四个乱军首领。得到江夏如此表态,纳兰明初心里总算是安慰了一些。 李凤如斯美人,他自己都没舍得碰,最终留给了“黄铭”。 江夏扛着李凤到县衙衙门以后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就进了屋。 纳兰明初还以为江夏这是急色,摇摇头后吩咐手下人千万不要去打扰黄铭将军。 房间里,江夏口中含了一口茶平喷在李凤的脸上。李凤悠悠醒来,见到假扮成黄铭的江夏就准备大叫。 江夏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别叫,我是江夏,我只不过是易了容而已。我是来救你和老二的。” 李凤瞪大眼睛看着江夏,眼中先是惊讶迷茫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狂喜。 江夏将手放开,李凤抓着江夏的手臂压着声音兴奋地说道:“你是江大哥?是江大哥?” 江夏换成自己本来的声音,笑着说道:“童叟无欺,如假包换,只此一个限量版,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出现。” 见过江夏的人也许不一定记得他的声音,但是他风趣跳脱的言语却让人十分难以忘记。 李凤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朱寿说他很后悔这次没有带你出来。我还以为你在京师不会出现了呢,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来了。” “哼!”李凤不提还好,一提江夏就来火。他不悦地说道:“你不提这个还好,提了我就生气。这次救他出来以后我非好好教训他一下不可,不然他小子胡作非为硬是要把天给捅破不可。” 李凤掩嘴轻笑了一声,刚准备开口说话江夏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凭借着过人的六识,江夏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那微弱的脚步声如果是换做一般人肯定是听不见的,足以肯定来者是个武功高强之人,同时也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不想让自己听见。 江夏对着李凤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啪!”的一声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江夏大声骂道:“狗日的臭娘们,竟然敢咬老子。你看老子今天不干死你!” 话一说完,江夏放开捂住李凤嘴部的手,又对她使了一个眼神。 李凤立刻反应过来,悲戚地叫道:“不要碰我,你不要啊啊” “怎么样?知道哥哥的本钱够大了吧,臭娘们,老子干死你” 江夏话说的粗俗,李凤的脸一下就红了。 江夏又故意把床弄出声响,床铺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站在门外侧耳倾听的纳兰明初终于打消了心中的一点顾虑,他先前心中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着“黄铭”的时候总觉得他人怪怪的。 不过纳兰明初放下心来,摇摇头暗笑自己还是太多疑了。 “啊住手啊” 李凤还在大叫着,江夏将头靠近她耳朵旁边低声道:“你继续叫着别停,我先出去搬救兵。” 李凤点了点头。 江夏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仔细倾听过后江夏确认门外已经没人。他看了李凤一眼,然后走到窗户旁边。 江夏所在的这个房间后面是一个荷花水塘,夏天的时候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一片荷花。当然,现在是没有的。 江夏推开窗户以后直接跳窗出去。不过他并没有落在水塘之中,而是拔出匕首插进墙壁之中,然后借力翻越,上了屋顶。 与江夏一同前来的布缙云等人为了避免引起纳兰明初的怀疑,所以并没有进入到县衙里面。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纳兰明初竟然连黄铭身旁一个小喽啰“三狗子”都记得,那么布缙云他们贸然出现肯定会出问题。 江夏踏着县衙的屋顶出了阳武县县衙。 在里县衙不远的一家客栈之中,江夏找到了布缙云他们。因为已经知道了朱厚照的情况,江夏和布缙云他们兵分三路。 一路随着江夏去牢房救朱厚照,一路去县衙里面保护李凤,另外一路则去集合城内城外的兵马,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冲进城来。 安排好一切以后江夏带着布缙云和张猛两人往牢房的方向走去,千绝行和耿中秋他们立刻潜入县衙准备去保护李凤。 房间里面,李凤还在“啊啊”地叫着。一直在县衙后院大堂等待着的纳兰明初喃喃自语了一句,“怎么还不出来?真有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怀疑,纳兰明初往李凤所在的房间走去。 刚刚走到房门口,纳兰明初就看见七八个下属都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听着呢。“咳咳”,纳兰明初咳嗽了两声,下属们吓了一跳。 纳兰明初一脸淡然地走过来,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其中一名下属低声问答道:“那女的一直叫着呢,床也嘎吱嘎吱的在响。黄将军果然不愧是将军啊,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再这样搞下去不知道那女的最后还有没有命在。” “一直在叫?”纳兰明初眉头微微一皱,他掐指一算这都小半个时辰了,怎么可能一直叫个不停?怎么也得歇歇吧。 纳兰明初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出两步后突然又转身回去,一脚将门踢开。 房间里面哪里有江夏的影子在,只有李凤一个人坐在床沿边上摇晃着床铺。 纳兰明初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中计了!” 李凤看见纳兰明初顿时尖叫了一声。纳兰明初恨恨地骂了一句:“贱人!”然后手一指:“把她拿下。” 说完,纳兰明初立刻往外走。 “砰!”李凤房间的屋顶突然破了一个大洞,千绝行、苏媚娘、于忍、尹人面等人一一从大洞之中跳下来。 千绝行速度最快,脚尖刚刚接触到地面整个人就原地旋转了一圈,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快速用匕首割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冷雨人还在半空之中就扔出了一把暗器,等到几人全都落地以后,房内除了他们全无站着的人。 纳兰明初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却没有理会,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几个起落就跳出了县衙,然后往牢房那边奔去。 牢房这边,江夏带着布缙云和张猛两个人走到门口时,门口两名护卫伸手将江夏拦住说道:“黄将军,纳兰先生有命,任何人没有他的手令都不可以进去。” 江夏点点头,笑着说道:“猛子,给他看看手令。” “是!”张猛手中两个大铁锤一挥,两名护卫被打得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过。 江夏看了两人一眼,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好暴力,好血腥。” 走进牢房,江夏飞快地往关押朱厚照的地方跑去,路上谁拦住他不是被布缙云所杀就是被张猛所杀。 很快到了朱厚照的监狱门口,江夏叫了一声:“老二。” 朱厚照一看到江夏就哭了,大叫一声:“大哥!” 江夏看着张猛一眼,叫道:“猛子,看你的了。” “好嘞!”张猛手中大铁锤一挥,直接将牢房的柳木栅栏给打断了。 江夏将朱厚照接出来,朱厚照再次感动地大叫了一声:“大哥” 江夏点了点头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话。” “好。”朱厚照点点头。 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喊:“皇上,江大人,我在这儿,救救我,我是黄飞跃啊” ps:前天十更累虚弱了,昨天整个人都无力动弹所以休息了一天,未提前通知,望各位书友大大见谅。另外本书已经掉出了前二十名,所以求月票爆菊上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明帝师 古人讲礼,所以朱厚照即便被抓了关进监牢之中,但是也没受多大的侮辱,因为对待帝王应该有起码的尊重。 但是黄飞跃就不同了,当江夏他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伤,伤势不轻。并且脸被打的好像猪头一般。 若不是隐约之间还能识得一点黄飞跃的轮廓,江夏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眼见这个顶着猪头的人竟然是堂堂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 监牢此地绝对不适宜久留,久易生变,所以江夏没有多做考虑,示意张猛把牢房的房门打开。 张猛一铁锤破开了牢房的房门,黄飞跃出来以后立刻跪在朱厚照面前:“微臣参见皇上,微臣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张猛四处四下看了看,大咧咧地说道:“你这人脑子被打坏了吧,这里哪有什么皇帝?我家将军的名号叫‘操天大元帅’你明白不。皇上算个鸟啊,我家将军连天都敢操。戏里说皇上是天子,那他就是我大哥操天的时候操出来唔唔唔” 张猛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张着嘴胡说八道,说到后面越说越离谱。江夏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没让张猛继续说下去,张猛还不满地挣扎着。 江夏将手放开以后指着朱厚照说道:“猛子跪下,参见当今皇上。” 张猛一听愣住了,他没在第一时间跪下,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朱厚照,嘿嘿笑着说道:“将军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呢,这小兔崽子身无二两肉,矮不拉几的怎么可能是当今皇帝老儿?” 合着在张猛心里皇帝就得长得好像他一样,高大威猛才像。 江夏一脚踢在张猛的膝盖后面,沉喝一声:“跪下!” 张猛吃力,一下跪在了地上。 江夏笑着对朱厚照说道:“皇上您别怪罪,猛子是我路上刚刚收的一个兄弟,一向粗鲁惯了,嘴上又没有一个把门儿的,所以才” 朱厚照打量了张猛两眼,张猛这才明白朱厚照真的是皇帝。他连忙磕头道:“草民张猛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有人不识泰山,噢,不对。是有眼不识真龙,我我胡说八道,我该死。” 朱厚照脸上顿时露出笑颜,伸手扶起张猛道:“算了,不知者无罪,平身吧。” “谁说无罪?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江夏转头一看,只见纳兰明初正站在手持长剑站在他们后面,他目光冷然地看着江夏他们,森然地杀气不断从他身上四溢出来。 江夏果然没有猜错,这纳兰明初的确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见到纳兰明初,张猛和布缙云一起走到众人前面。 江夏拉着朱厚照他们齐齐后退了一步。 黄飞跃和江夏二人留在第二道防线上,紧紧将朱厚照护在最后。 布缙云和张猛一起和纳兰明初对视着,三人的气机相互牵引,似乎在寻常一个平衡点。 突然,纳兰明初气机一动,三人同时动了起来。 张猛挥舞着大锤冲上去,大锤连连挥舞打得纳兰明初步步后退。 站在江夏身旁的黄飞跃也是一流高手,他看着张猛的锤法低声道:“江大人,你这兄弟的功夫不错。他好像是天生异禀身负神力之人,不过他功夫走力不走技,厚重有余偏偏灵巧不足,可能不是那个纳兰明初的对手。” 果不其然,纳兰明初手中长剑突然虚晃一剑,然后引开张猛的大锤以后长剑一抽直冲张猛喉尖而去。 张猛大惊,眼睛一闭右手一举就准备和纳兰明初同归于尽了。 可就在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往后飞退,原来是布缙云拿着他的腰带把他整个人拉到了身后。 布缙云一下抽出自己的宝剑,闪电般“叮叮铛铛”数声,布缙云和纳兰明初过了好几招。 最后二人剑招一收各自后退了一步,纳兰明初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再不似以往那样让人一看就觉得亲近,而是充满了讥讽之色。 布缙云冷冷地看了纳兰明初一眼,右手手中的长剑不断在颤抖。 一看见这样的情况黄飞跃和江夏的脸色全都变了。 “巨鼎高手!”黄飞跃低呼了一声。 布缙云的剑之所以会颤抖不停,原因还是因为二人过招的时候,纳兰明初手中长剑已经被真气贯透,而布缙云则暂时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两者相拼时,布缙云会处于下风。 江夏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他淡淡地道了一声:“保护皇上!” 黄飞跃点点头,虽然还是一脸猪头象,但发丝微微飘动起来,也颇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纳兰明初淡淡一笑道:“怎么?想以多欺少?” “一起上吧!就凭你们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就凭你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一起动手,杂家一个人来会会你!” 听见这个声音,江夏心中的感觉顿时有些怪异。这太娘一听就知道是刘瑾的声音,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会有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纳兰明初回头看了刘瑾一眼,他倒不愧是做暗探的,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刘瑾:“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东厂厂公刘瑾。听说皇族龙探的江夏也来到河南了,这河南倒是很热闹嘛。” 刘瑾冷喝一声:“废话少说,受死!” 刘瑾身形飞快地朝着纳兰明初奔来,他赤手空拳没有兵器,纳兰明初长剑一抖便直刺刘瑾的右手手掌。 眼看着刘瑾的手就快要被纳兰明初的剑刺中了,突然刘瑾变掌为剑指,两根手指头在纳兰明初的剑身上用力一弹。 纳兰明初剑的走势竟然被他一指给弹歪了,然后刘瑾身法十分快捷的贴身而上。闪电般一掌拍向纳兰明初,纳兰明初急忙一掌迎上去。 两人“砰”的一声对击一掌,二人共同后退。 纳兰明初“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张猛在他身后大叫了一声:“趁你病要你命!” 说完,他一下扔出了自己的大铁锤。 铁锤对准了纳兰明初飞过去,纳兰明初大惊,只要扔掉手中的长剑用一对肉掌顶住。 张猛的功夫虽然灵巧不足,但是他天生神力足以弥补这一缺点。纳兰明初这一挡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刘瑾抓住这次机会再次欺身向前,两人拳脚来往飞速交手十几招。最终刘瑾抓住纳兰明初的一个空档一拳打中他的胸口。 江夏只听见“咔嚓”一声,他猜测纳兰明初的肋骨应该断了。纳兰明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江夏这才发现原来纳兰明初的胸口正在渗出殷红的鲜血。 很明显纳兰明初这是心脏被捅破了,想来肯定是刘瑾那一拳打断了纳兰明初的肋骨,然后肋骨断开插进了纳兰明初的心脏之中。 纳兰明初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了一句:“想不到我竟会死在这里” “掌门!” 纳兰明初刚死,冷雨他们的声音立刻传来。江夏应了一声:“我们在这儿。” 很快冷雨他们一群人跑过来。 刘瑾走到朱厚照面前跪下:“皇上,奴婢护驾来迟,还请皇上赎罪。” 冷雨他们赶达以后看见朱厚照,也是齐齐下跪行礼:“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寿!”李凤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扑倒朱厚照的怀中。 朱厚照搂着李凤,柔声道:“凤儿,你没什么事吧。” 李凤摇了摇头,突然她“哇哇”地干吐了两下。 女人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男人都会十分敏感。江夏剑眉一挑,目光顿时一亮,而刘瑾也是偷偷地看了李凤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朱厚照有些慌张地问道:“凤儿,你怎么样了?你身体哪里感觉不适?” 江夏走到李凤身旁说道:“皇上,微臣略懂医术,要不让微臣给凤儿姑娘把把脉吧。” “好,好。”朱厚照连连点头。 江夏对着李凤微微笑了笑,拉过李凤的手伸手按住他的脉搏。 弦脉,脉搏触之如手把琴弦。这是孕脉之兆啊。 江夏心中大喜,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低声在李凤耳朵旁边耳语了两句。 李凤脸色顿时红了,因为江夏问她的问题是这个月的月事是否已经过了时候? 李凤微微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江夏哈哈一笑,当即跪在朱厚照面前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凤儿姑娘并非是身体不适,而是有喜了。” “哦,原来是有喜了。”朱厚照淡淡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立刻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有喜了?” 众人齐齐下跪,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朱厚照一把将江夏拉起来,激动地抓着他的双臂道:“真的吗?真的吗大哥,凤儿她有喜了?有喜了?” 江夏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凤儿脉相弦而急,再加上她月事来临之期已过,必是有喜无疑。” “朕有后了,朕有后了哈哈哈哈哈朕有子继承皇位了。”朱厚照激动地抓着江夏的手道:“大哥,若凤儿真的为朕诞下皇子,朕就拜你为帝师,让你教导朕的皇太子成为一代明君!” ps:真正的大明帝师之路现在开启,各位还在等什么,月票、捧场、收藏、红票砸来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平定河南 帝师? 江夏微微愣了愣,而在场所有人,凡是懂“帝师”二字的都微微变了色。 众所皆知,太子的师父一般是叫“太傅”,并不是叫“帝师”。 帝师很明显,是乃是皇帝的师父来能如此称呼。 大明历史上的帝师不少,如建文帝之方孝孺;万历帝之张居正;天启帝之孙承宗;崇祯帝之文震孟。 这几个人全都是辅助帝王登基,帮其治理天下,无不权极一时。 朱厚照说封江夏为帝师,那江夏就不仅仅是他口中“皇太子”的师父了,也是他朱厚照的老师才对。 江夏听后微微笑了笑,轻描淡写的以一句:“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等生下来以后再说吧。”给敷衍了过去。 这话也就江夏敢说,换做是第二个人对朱厚照说李凤怀的可能是公主,那他恐怕不死也得脱成皮。 朱厚照微微一点,点了点头。 刘瑾死死地看着江夏,虽然江夏并非是本来面目,但是他早已经认出他来。 因为能让朱厚照开口叫“大哥”的只会有一个人,那人就是江夏。 听见朱厚照承诺一旦李凤诞下皇子就封江夏为帝师,刘瑾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嫉妒之色。 帝师是什么?那可是比宰相差不多哪儿去的位置。他江夏才多大年纪?进入官场才多久,竟然已经得到了皇帝帝师的允诺。 想他刘瑾溜须拍马,绞尽脑汁讨皇上开心,没想到最终还不如一个青楼出身的小龟公。 刘瑾眼中道道冷光不停闪过,心中对于江夏已是恨极。 江夏根本没有注意到刘瑾,他看了躺在地上的纳兰明初一眼,想了想后道:“这河南四大乱军背后其实都是由这纳兰明初在操控,这纳兰明初说过,他已经发信让四大乱军首领都聚到这阳武县来。 如今我假扮成黄铭先到了,接下来肯定另外三支乱军首领也会一一赶达。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一切,恐怕我们就难逃被围困在这阳武县的命运了。” “那怎么办?马上逃跑还来得及吗?”黄飞跃忍不住问道。 江夏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道:“跑什么?皇上带着大军前来平乱,最后乱没平成自己倒被一群流民给打得抱头鼠窜,这要是传回京师去还不笑掉人大牙?” 江夏这么一说朱厚照顿时脸红了,不过他也能厚着脸皮点着头道:“是是是,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这样说难不成你有平乱的办法?” 朱厚照有些不相信,他那十万大军都已经被打散了,江夏手中兵马都没有,如何去应对那三十万乱军? 谁知道江夏却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人面,这次恐怕又得麻烦你了。” 尹人面点点头,笑着说道:“没问题。” 在牢房之中,尹人面替江夏洗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又将他扮成了纳兰明初。 接着尹人面又把冷雨扮成了黄铭的模样。 尹人面这一手易容的功夫若是利用的好真是妙用无穷,不过这门功夫十分难学。江湖之中精于此道者凤毛麟角。 弄好以后,江夏和冷雨走出来,他们两个把朱厚照和黄飞跃、刘瑾他们三个人“押出”了监牢,然后放在县衙后院软禁起来,吩咐下属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朱厚照也李凤呆在一间房里的,知道李凤怀了身孕,朱厚照兴奋激动的要死。每天陪着李凤,连安胎药都是他亲手喂给李凤喝。 三天过去,四大乱军之三,苗峰、归无敌、谢天霸一起到了。 他们三人之前的任务是追击在开封府被击溃的十万大军,所以接到了纳兰明初的信后三人是一起到达的。 阳武县不大,所以三人也是把兵马各自驻扎在了城外,然后一起进了城。 到了县衙后江夏立刻让人安排酒菜,然后在县衙后院招待三人。当然,冷雨也在,名义上是招待四人。 后院正堂之中,布缙云、张猛、刘瑾、千绝行。四个武功最好的人站在堂内的四个角落,充当着保镖的角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江夏开口问苗峰他们:“几位将军未来有何打算?是准备一鼓作气造反到底还是见好就收,等待朝廷的招安呢?”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一鼓作气造反到底了,皇帝老儿昏庸无道,跟着他也是吃苦,还不如灭了他自己当皇帝的好。” “自己当皇帝?”江夏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四个人,但皇位只有一个,你们觉得这皇位谁坐比较合适?” “这个”苗峰他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警惕的神色。 最后谢天霸偷偷地看了江夏一眼,一拍大腿道:“纳兰先生这可是说笑了,我们四个哪里是做皇帝的料啊。这皇位自然是纳兰先生您坐了,我们四个只要能扶你上皇位,做个开国功臣就够了。” “对对对,皇位应该纳兰先生坐!”苗峰和归无敌跟着附和道。 江夏冷冷一笑,却没留意到冷雨眼中闪过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江夏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冷冷说道:“说到底你们三个也是要造反是吧,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把握住!” “来人啊,拿下!” 江夏话音一落,刘瑾、布缙云、张猛、千绝行四人同时动手。 苗峰、归无敌、谢天霸三人虽然也会武功,但怎么也不可能是刘瑾他们几个人的对手,很快三人就被拿住。 归无敌看着江夏大声问道:“为什么?纳兰先生这是为什么?” 江夏笑了笑道:“就让你们死个明白,说完他从怀中取出尹人面给他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粉在自己脸上一抹。” 很快人皮面具便松软下来,江夏把人皮面具撕下来扔到一边,一脸戏谑地看着苗峰他们三人。 苗峰他们三人脸色一变,未等他们说话江夏便说道:“好了,为什么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你们可以安心的去了。” 说完,江夏对张猛他们使了一个眼神。 几人同时出手,苗峰他们三个基本上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命丧黄泉。 苗峰他们三人死了以后,尹人面立刻带了风啸、耿中秋、马云峰三人出来。几个人把苗峰他们三人的尸体给尹人面抬进了房里,尹人面按照三人的长相给风啸他们三人化着妆。 江夏在房中等待着,冷雨站在江夏身旁。 冷雨看着正在忙碌的尹人面低声说道:“掌门,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如果杀了皇上、刘瑾和黄飞跃,然后带着易容成皇上的模样,带着大军进入京师。控制了整个京师以后你就能顺利当上皇帝,之后再写下传位诏书给自己” 江夏转过身来看着冷雨,他伸手按着冷雨的肩膀说道:“冷雨,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愿意跟着我?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因为我拿你们当兄弟?我想应该是后者,因为以你们的本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我把你们当兄弟,我把皇上也当兄弟。若我对皇上不义,那我以后也会对你们不义。 所以以后别在说这样的话了,这样不好。” 冷雨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很快尹人面为风啸他们易容完毕,江夏将四人召集在一起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由皇上写一份招安文书给我们,然后我们各自带着兵马像皇上投降。 这样一来我们就变成了朝廷的兵马,最后我们再带着兵马荡平其他乱民,整个河南的动乱就可以平息了。明白了吗?” “明白!”风啸等人齐声应道。 阳武县外的墨阳山下,三十余万乱军改旗易帜,齐齐向端坐于高台之上的朱厚照下跪行礼,口中高呼“参见镇国大将军”。 很快,四大乱军被朝廷招安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河南。 朱厚照以皇上的身份宣布会赈灾河南,所有参与叛乱的乱民只要原地解散回归故里,朝廷会赦免其罪,否则将一律杀无赦,株连九族。另外凡是弃城逃难的官员必须于十日以内到开封府报到领罪,否则罢官免职,斩首示众。 如此经由江夏等人派人在河南四处张贴,很快河南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逃往各地的官员全都往开封府赶,那些乱民也开始一一回归故里。 江夏将自己带来的五百皇族龙探探子打散,五百人每人领一队兵马去河南各地先行开始赈灾。 朱厚照则写下手令,让河北、南京两地先行运粮到河南赈灾。 如此众志成城之下,河南乱象慢慢开始平复。 这一日,一支军队押着一个犯人来到开封府城门下。 开封府的城门大大打开着,见到军队靠近了,立刻有人上前询问他们的身份。 问清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京师的兵马,特地抓捕一个擅杀指挥使的武将前来开封府面见镇国将军。 守城之人让他们先行等待,然后进城通报。 确认没问题以后守城的兵马放他们进城。 路上,被关押在囚车里面的高甲高声吼道:“昏君无能,以致十万大军溃败。我高甲带兵突围,何罪之有?” ps:看完了我要给老虎投月票,看完了我要给老虎投月票洗脑过程中 第二百九十九章 说保你不死就保你不死 正在开封府街道上为家中三位夫人以及雪意挑选金银首饰准备带回去当礼物的江夏突然就听见了高甲的呼叫声。 昏君无能,以致十万大军溃败?江夏一听顿时愣了神,这家伙说话很直接啊。哦,不对。这不是事情的重点,重点是眼前这个家伙竟然知道了朱厚照的真实身份,并且还到处嚷嚷。 跟在囚车身边的几个将领一听高甲如此大喊顿时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将领二话没说一下跳到囚车之上,抓着高甲的下巴用力一捏,直接卸掉的高甲的下巴。 高甲张着嘴依旧发出“咦咦呜呜”的声音。江夏走到押解高甲的队伍旁边,他伸手抓住一人问道:“这人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为何如何对他?” 由于江夏穿着一身便装,人又显得年轻。那将领斜着眼睛看了江夏一眼,下巴微抬,态度嚣张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将军凭什么要回答你?” “啪!”江夏毫不犹豫地一耳光煽下去,押解囚车的士兵全都跑过来把江夏围着。江夏翻了翻白眼,淡淡地骂了一句:“傻b。” “反了,反了反了。竟然敢当街对本将军动手,来人啊,把他拿下!” “谁敢动我家大人!”一声震天的呼喊,震的众人耳膜生痛。紧接着一个身材好像一座小山一般的男子手中拎着两个大铁锤飞奔而来,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足足有近一千士兵。 如此形象除了张猛以外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他一跑来立刻大手一挥道:“围了,谁敢喘口大气儿立刻给老子格杀勿论!” 那将领明显没有想到江夏竟然也领兵之人,他战战兢兢地问江夏:“敢问这位大人是……” 江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皇族龙探,江夏!” 那将领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他本身就是京营里的人,如何能不知道江夏的赫赫威名。那将领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道:“小人京营羽林卫镇抚使林涛,小人不知是江大人在此,多有得罪,求大人恕罪。” 江夏看了那林涛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周边依旧举着长枪,枪尖对准自己的士兵。林涛立刻会过意来,赶紧招手道:“你们这是在干嘛?放下,全都把兵器放下!” 那些士兵立刻闻令立刻放下手中的长枪,江夏被摆了摆手。张猛立即下令:“你们也把兵器放下吧。” 张猛带来的兵把手中的兵器放下。 江夏此时才对林涛道:“你起来说话,回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 “是是是……”林涛立刻站起身来。他心里大骂自己犯贱,自己要是一早就回答人家的问题说不定还能和江夏这鼎鼎有名的天子宠臣结下一个点头之交,偏偏自己硬要抖抖威风,这被煽了一耳光不说。该回答的问题还必须得回答。 林涛道:“回大人的话,此人名叫高甲,是卫辉所的卫所指挥使。守开封府的时候,此人擅自杀了咱们羽林卫的指挥使大人。” “平白无故他怎么会杀你们羽林卫的指挥使?”江夏狐疑地看了林涛两眼,然后一下跳到囚车上。 江夏伸手捏着高甲的下巴抖动了一下,高甲那被卸掉的下巴立刻被江夏接了回去。高甲动了动嘴活动了一下,然后看着江夏道了一声:“多谢。” 江夏点点头,问他:“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甲看了那林涛一眼,然后说道:“当初开封府被围,城里又没有粮草。士兵们饿了三天,士气低落。乱军一围上来,皇上……” “别乱说,河南没什么皇上,只有一个镇国将军。你若是能记得这一点,只要你却无过错我江夏保你不死,但若是你记不住这一点,我纵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 高甲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他点了点头道:“多谢。当时镇国将军没有迎战直接从行宫的秘道里逃走了。临走以前镇国将军把指挥之权交给了我。我欲带将士死战突围,可是羽林卫指挥使却想要带着士兵去找振镇国将军,所以我……” “所以你杀了他?”江夏笑盈盈地问道。 高甲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江夏听后微微颔首,他一下从囚车上跳下去,转而看向林涛问:“怎么样?他说的是否属实?” 林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江夏一眼,想了一下后点点头道:“大……大概属实吧。” “属实就是属实,不属实就是不属实,什么叫大概属实?”江夏厉喝一声。 “属实属实属实……”林涛被江夏吓了一跳,连忙点头。 江夏听后没在理会林涛,他对高甲说道:“你记住,镇国将军不是逃跑,而是看出形势于我们不利,所以亲自突出重围去找救兵。额……我就是那救兵。然后镇国将军杀了一个回马枪,令得四大乱军臣服,如此才平了河南之乱,你明白了吗?” 高甲有些出神地看着江夏,他知道朱厚照的身份,也看过朱厚照领兵打仗的本事。说实话,就以朱厚照带兵打仗的本领,给他五十万大军他能不能平河南之乱都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突然之间整个河南的叛乱就被平复了,三十万乱军齐齐接受招安向他臣服。高甲原本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是现在看见江夏他明白了,此事顶与眼前这名为江夏的男子脱不了干系。 高甲同时也明白,自己活着,皇上就会担心自己把他的无能泄露出去,所以为了让自己闭嘴皇上一定会处死自己。而唯一能够救自己的人,看来只有眼前这个江夏了。 高甲连忙点头:“我记得了,镇国将军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我天资愚钝,一开始未曾意会到镇国将军的妙计安排,险些坏了镇国将军的大事,我最该万死。” 江夏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好,是个聪明人。你放心,我江夏说到做到,说保你不死就是保你不死。” 说完,江夏看着林涛道:“把囚车打开,放他出来,我亲自带他去见镇国将军。” “江大人,这……”林涛迟疑了一下,他知道金吾卫、羽林卫、神机营等几个一众将领已经去到开封府行宫之中找皇上请旨诛杀高甲,若是此刻听江夏的话放了高甲,日后自己肯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要知道这高甲不仅仅将皇上的无能尽收眼底,同时也把京营十万大军的无能看得清清楚楚。即便不是为了皇上,金吾卫、神机营那些将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非得杀了高甲不可。 江夏见自己下令以后林涛竟然没有动弹,他双目微微一眯,语气变得有些冷然:“怎么?在下不是京营的人,所以说话不管用是吧?” “江大人,这个……这个……”林涛现在心里只希望几位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能够快一点找皇上请到旨出来,否则自己真就顶不住了。 江夏冷笑一声,沉声叫道:“张猛!” “属下在!”张猛应了一声,手中拎着两个巨大的铁锤就走了过来。江夏一指囚车:“破开!” “好嘞!”张猛右手一扬,刚准备一锤落下破开囚车之时。突然一声冷喝传来:“住手,私劫囚车罪同谋反,是要杀头的你们知不知道!” 江夏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盔甲明亮的将领正虎虎生风地往自己这边走来。那精致的银白暗纹柳叶锁子甲地方将领是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很明显这几位便是京营里的将领。 正主来了。江夏心中暗道一声。他看着那几个将领身上那明亮的盔甲顿时觉得有些可笑,这是打仗,又不是戏台上唱戏。 身为一军将领,连番大战以后身上没有刀剑印痕,没有干涸的血迹,有的却是明亮的一身盔甲。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在打战的时候人究竟在何处。 江夏摇了摇头,不屑地对那几个将领说道:“我江夏今天偏就把这囚车给劫了,你们不是说这罪同谋反要杀头吗?” “张猛!还愣着干什么?”江夏沉喝一声。 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张猛直接挥舞手中的大锤破开了囚车,然后江夏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扔给张猛。张猛将高甲手脚的上铁链一一砍断破开。 那几个京营里的将领原本听见江夏的名头还有忌惮,但是如今一看江夏如此嚣张跋扈不给面子,那几个将领也一下怒了。 其中一名将领大声说道:“江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皇族龙探根本连品级都没有,而你本人也不过是小小五品文渊阁大学士而已。我乃二品金吾卫指挥使,你在我面前有什么资格张狂?我等捉拿这高甲将他处死都有皇上圣旨,你公然将他放出来,你将皇上圣旨视作何物?” 江夏看了那自称是“金吾卫指挥使”的男人一眼,哈哈一笑后面色一冷道:“来人啊,把他拿下,此人假传圣旨论罪当斩!” ps:月票求月票 第三百章 凤儿的产子地点(求月票) 江夏的话音刚落,站在江夏身旁的张猛立刻挥了挥手,离着那金吾卫指挥使不远的几名士兵立刻将他双手反绑,其余几名指挥使则被周边的士兵用长枪指着,枪尖离得他们很近,只需要江夏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能立刻给他来个透心凉。 金吾卫指挥使惊讶地看着江夏,他色厉内茬地喝道:“江夏!你真敢对我动手?你不仅违旨劫囚你竟然还以下犯上?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吗?就你这样即便是皇上再宠你你也难逃一死!” 江夏冷笑着走到金吾卫指挥使面前,他笑着说道:“难逃一死?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啊,死的究竟是我还是你你没弄清楚。” 突然,江夏反手一巴掌煽在金吾卫指挥使脸上,金吾卫指挥使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夏却大声吼道:“你告诉我,皇上现在远在京师太庙之中悔过祈福,你从哪里得来的圣旨?” “我刚刚从行宫之中……”金吾卫指挥使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愣住了,后面的话好像是卡在喉咙里面吐不出来了一般。 “我……”金吾卫指挥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朱厚照这次在河南是以镇国将军的名义来的。换句话说这河南只有朱寿,没有什么朱厚照。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的圣旨从何而来?”江夏步步紧逼:“说不出来你就是假传圣旨,此为死罪!” 江夏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因为说的出来这个金吾卫指挥使也是死罪,暴露了皇上的身份。 金吾卫指挥使最后只能无奈地低下头看着江夏,低声道:“江大人,大家都在朝廷为官,这一次就当我做的不对。还请江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韩江一定记你这个恩情。” 江夏淡淡一笑,低声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辱我一分,我必赶尽杀绝。既然这次韩大人你开口了,我江夏也就给你这个面子。但是记住,我江夏不好惹。因为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说完,江夏摆摆手道:“放他们走!” 周围的士兵立刻退开,韩江也不愿在原地再多做什么逗留,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后转身道:“我们走!” 目送韩江他们离开,江夏回头看了高甲一眼,高甲突然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他对江夏磕了个响头道:“江大人,感谢你救了高甲一命。我高甲无以为报,此后若大人有所差遣,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高甲必定眼都不眨一下。” 江夏拍了拍高甲的肩膀,伸手拉开他起来。他目光朝着韩江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有些唏嘘。“这一次到河南来,你是唯一一个我遇到还敢和乱军死战的人。其余的那些所谓指挥使,无不是对乱军闻风而逃。 区区流民汇聚而成的军队最后竟然能够在河南弄出如此大的声势,真是可笑。若是朝廷多几个像你这样的武将,何至如此?” 说完,江夏双手后负往行宫的方向走去,高甲看着江夏背影眼神之中先是闪过一丝感动,然后眼神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张猛拍了一下高甲,笑着说道:“你还愣着干嘛?没听见我家大人说要带你去见皇上吗?快跟上啊。” “啊?”高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跑了过去。 在行宫,江夏见到了朱厚照。朱厚照正趴在李凤的肚子上想要听出一点儿动静,江夏走过去直接拍了一下朱厚照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这才多久啊你就想听到动静?” 朱厚照扭过头来嘿嘿一笑道:“大哥,我听出来了,凤儿给我怀的是个儿子,是个儿子。” 江夏直接翻了翻白眼,心想现在就算是打彩超也看不出你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吧。不过他也不好打击朱厚照,于是指着身后已经被江夏那随意吓的目瞪口呆的高甲道:“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朱厚照看了门口站着没敢进屋的高甲一眼,高甲赶紧走进来跪在地上道:“末将高甲,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看见高甲脸顿时红了一下,他点点头道:“免礼平身吧。你记住,这里没有什么皇上,只有镇国将军朱寿。” “是是是……末将记得,记得……”高甲有些战战兢兢地应道。 江夏十分随意地对朱厚照说道:“我了解过了,他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就不要为难他了。我已经警告过他,他不会胡说的。” 朱厚照点了下头,然后对高甲说道:“高甲,你还是你的卫辉所指挥使,开封府守城之战发生了什么,朕希望你能重新回忆一下。” “末将记得,末将记得。镇国将军见情形不对立刻带领手下大将独自突围出去,然后搬来救兵重新围堵了叛军。叛军措手不及之下被镇国将军打得抱头鼠窜,最终只能向镇国将军投降。” 朱厚照被高甲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弄得脸红了一下,他干咳了两声后点头道:“你记得这些细节就好,先下去吧,朕和江大人有话要谈。” “是,末将告退。”高甲对着朱厚照行礼以后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江夏一眼,然后退了下去。 等高甲离开以后,朱厚照指了一下右手边的木椅,示意江夏坐下。江夏走过去坐下以后,朱厚照看了李凤一眼。李凤立刻会意,立刻站起身道:“朱寿,你先和江大哥聊吧,我进屋里歇息一下。” 朱厚照点点头,李凤走进了里屋。 等到李凤一走开,房里就只剩下江夏和朱厚照两个人。江夏笑着说道:“什么事直说吧,神神秘秘的还要瞒着凤儿。” 朱厚照脸色少有的严肃起来,说道:“大哥,首先我先跟你说一句,这一次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了。” 江夏笑着点了点头,“好,知道自己错了证明你还有救。” 朱厚照哭笑不得地看了江夏一眼,继续说道:“接下来有三件事最为重要,一是凤儿的身份,二是如何保证凤儿顺利产子,三是这次河南黄河河堤的修筑款去向的问题。” 江夏点了点头,朱厚照这次倒是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他将凤儿的身份和顺利产子这两件事放在最前面是对的。因为跟凤儿肚子里的孩子比,小小黄河河堤修筑款的贪墨事件根本就不值一提。 江夏道:“凤儿的身份这好说,回京师以后我去找个什么国公之类的勋族权贵收她做义女,然后替她改个名字就行了。至于顺利产子一事,你怎么想?难道不让她在皇宫产子?” 朱厚照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绝不能在皇宫里面产子,甚至豹房都不行。这两个地方我都信不过。” “那你想要让她在哪儿产子?”江夏刚问出这句话立刻就明白了,他警惕地看着朱厚照道:“你想该不会是想要凤儿在我逍遥山庄里面产子吧?” 朱厚照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说道:“大哥,除了你的逍遥山庄我真想不出别的好地方来。你逍遥山庄里面高手如云,又有像百草药王这样的医术圣手在,凤儿在你那里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江夏两眼一翻,露出一个白眼道:“少来,你别以为我好忽悠,凤儿要是在我逍遥山庄产子,我恐怕在她顺利产子以前都不用再想睡安稳觉了。” “大哥,那可是我的孩子,你的侄子。你难道就准备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吗?你难道就……”朱厚照立刻发动起柔情攻势,他知道江夏这个吃软不吃硬。 江夏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好好好,就让凤儿呆在逍遥山庄产子好了吧。不过我就奇怪了,她一个贵妃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她在我逍遥山庄产子?” 朱厚照嘿嘿一笑,道:“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你手下不是有一位会易容的奇人吗?我给她来一个移花接木,偷梁换柱……” 江夏一听也顿时笑了,不得不说朱厚照这家伙跟着自己在一起久了,自己那些花招他全都学了个遍。 朱厚照和江夏刚刚商议完毕,江夏突然听见屋顶有一点轻微的响动声。他微微皱了皱眉,抬头往屋顶看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屋顶,刘瑾轻轻把瓦片盖回去以后立刻逃遁离开。他早就感觉江夏这个人似乎听力不同一般人,所以他一直都使用龟息术在偷听,一点没有露出声响,最后也只是盖瓦片的时候才露出声音。 刘瑾刚刚离开没多久,江夏就来到了屋顶。 刘瑾躲在另一栋房屋的屋顶后面,偷偷看着站在屋顶一脸迷茫的江夏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刘瑾低声自言自语道:“江夏,就你还想做帝师?慢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刘瑾转身离开。 他殊不知,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江夏就站在屋顶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看着。 看了一会儿后,江夏又看了看刘瑾挪动的那块瓦片,从灰尘的痕迹上来看,那瓦片明显挪动过。 第三零九章 太后触摸刘瑾的......(二更) “好掌法。”江夏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手。 刘瑾冷冷地瞪了江夏一眼,然后对王绍荣道:“王大人,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杂家是被人诬陷的,你看这案子是不是该有个了结了。” 多么明显的找人顶罪然后杀人灭口,可惜王绍荣却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举起惊堂木准备结案。 在惊堂木快要拍下去的同时,王绍荣偷偷地看了江夏一眼,他认为江夏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刘瑾的。 果不其然,江夏懒洋洋地说道:“就算事情真相大白了,就算刘公公你是遭人陷害的。但是刘公公,在下想问你一句,大明的律法放在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笑话,大明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又岂会在本公公这里出现什么区别。”刘瑾道。 “哦。”江夏点点头,“没有区别就好,那在下就想问刘公公一句了。难道刘公公就没感觉这次的事你有监督不力之责?” 什么叫现世报,江夏这次恐怕是做了一个完美的演绎。 他淡淡笑着说道:“方才我可是十分干脆地认下了监督不力之责,若是刘公公还认为自己算个爷们的话,也请认下这监督不力之责,方便就此事给众人一个交代。最重要的是给我一个交代,只能这样我才会觉得大明律法对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在我这里是一个样,到了刘公公那里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标准。” 江夏一番话把刘瑾逼到了墙角,特别是那句“若是刘公公还认为自己算是个爷们的话。” 这叫刘瑾怎么应对?认下监督不力之责,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觉得自己还算是个爷们,那么此事一经传扬开去肯定会他刘瑾沦为笑柄。 但若是刘瑾他不认那监督不力之责,那就等于他不承认自己是个“爷们”,这更加让刘瑾接受不了。 不得不说江夏有的时候对刘瑾也毒辣的,老是揭人家的伤疤,对人家进行人身攻击。 而这永远也是刘瑾过不去的坎儿,以刘瑾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除了江夏以外没有人会不断拿这件事刺激他。 认,是笑柄。不认,是侮辱。刘瑾最终选择了不做回应,而是把此事交给王绍荣来决断。 “杂家认与不认都无任何关系,这里是大理寺,理应由王大人来判定杂家是否有监督不力之责。只要王大人判了,杂家甘愿认罚。” 厉害,果然不愧是刘瑾。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声。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基本上都在江夏的预料当中,正如刘瑾不可能以大明日报上一首本就不是他江夏所为的反诗扳倒他一样。自己也无法通过一个金刀、玉玺加上刻着反诗的石碑扳倒他。 这不过是朱厚照离开京师以后两人的第一次交手而已,江夏如今只不过是要给刘瑾一个教训,也会这第一场二人正式的较量讨一个彩头。 江夏听见刘瑾把决定权交给了王绍荣,江夏立刻把目光投向王绍荣,什么也没有说。 王绍荣看着刘瑾和江夏,心中暗暗叫苦。 这大理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就等于现在的最高人民法院。作为大理寺寺卿,王绍荣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平日里在京师行走那也是威风凛凛,鲜有人敢得罪。 但是今天他却觉得这大理寺寺卿一职真的不是什么职位。就比如现在,这打还是不打? 打吧可能得罪刘瑾,不打吧那直接就是得罪江夏。 最终王绍荣只能闭着眼睛从竹筒里面取出一支红头签道:“刘公公在此事当中确有监督不力之责,杖责十下。” 说完,王绍荣将手中的红头签扔在地上。 堂上站着的衙差立刻出来三个,像刚才准备打江夏那样,两个人押住刘瑾,另外一个去捡起那红头签。 不过区别现在来了,江夏有御赐龙内裤、御赐金丝软甲、御题“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而刘瑾呢,他什么都没有。 衙差把刘瑾押到堂外,按倒在行刑的那大木凳子上以后立刻开始行刑。 江夏也没去管那些衙差究竟打的重还是不重,因为他很清楚,以刘瑾的武功只需要将真气运行全身,再重的棍子打下来也不会把他伤到怎样。 只不过真气再厉害,毕竟屁股是血肉之躯。就算筋骨不会受伤,那屁股恐怕连坐都无法安稳坐下了。 江夏在杖责快要完毕之时走到刘瑾跟前笑着说道:“哎呀,你们真是的,怎么下手这么重呢。这以后叫刘公公怎么如厕?要知道刘公公如厕的姿势可能与我等不太一样。” 说完,江夏哈哈大笑着走出了大理寺。 几名东厂番子赶紧将刘瑾扶起来,刘瑾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看着江夏离去的方向眼睛里不断露出杀光。 “公公,没事吧?”两名东厂大档头上来关切地问道。 刘瑾看了身旁一个还拿着水火棍的衙差,突然身形一晃一掌将那衙差打得倒飞出去。 那衙差落在地上后吐出一口鲜血,刘瑾回头冷冷地看了王绍荣一眼,然后甩甩衣袖离开。 其实刘瑾对那衙差打出的那一掌还是留了手的,若是他全力施为那衙差必死无疑。 再一次回到府邸之中,府邸里的管家已经开始安排人修筑院墙,东厂的两个大档头也带了一些东厂番子到刘瑾府邸里面,加强了刘瑾府邸的护卫。 刘府的管家见刘瑾受了伤,于是赶紧去为他请了大夫来给他上药。 上完药以后刘瑾就在屋里的床上趴着,屁股露在外面。 一开始那金疮药咬着伤口让刘瑾感觉疼痛难忍,但是慢慢的伤口开始变得不疼了,刘瑾也逐渐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刘瑾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他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刘瑾大怒,当即吼道:“来者何人,滚出去!本公公的房间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你们出去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进来,哀家单独和刘公公说几句话。” “是!主上。”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回答的依旧是两个女声。 回答的那两女人的声音刘瑾没听出来是谁,但是说话的那人刘瑾自然是听出来了,能够自称“哀家”的,当世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刘瑾挣扎着想要转过身来,谁知道一阵香风袭来,太后竟然沿着床沿坐在了刘瑾身旁。 刘瑾赶紧去抓床旁边的被子,准备把自己露在外面的屁股给盖住。但是太后却一下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这个动作。 太后低声说道:“哀家也是刚刚听说今天《大明日报》和你府邸上发生的事,那个江夏的确是狡猾,这次不仅被他逃脱了,并且还反咬了一口。看你这伤势” 太后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瑾整个身体都绷得直直的,因为他分明感觉到太后伸手手指头在自己屁股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好像是伤的不轻呢。”太后自言自语道:“那王绍荣也是不知进退,竟然真的敢对你行刑,放心,哀家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的。” 刘瑾转头看向太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不得不说太后能够让先帝朱佑樘只娶她一人是有道理的,即便现在年华已老却仍旧皮肤细腻,风韵十足。 自从上一次刘瑾中了奇淫合欢散以后就一直做着一个梦里,梦里面他抱着一个女人在肆意的驰骋着,但就是看不清那女人的脸。 不过此时此刻刘瑾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梦境,并且把梦境里的那个女人的脸替换成了太后的脸。 这一刻,刘瑾突然觉得那个梦境无比的真实。 太后一双美目宛如一波秋水,她伸手握着刘瑾的手,低声道:“江夏此人诡计多端机智狡猾,以后你记住千万不要再贸然对他动手了。若是真的决定要动手就进宫来和哀家商议,万事周全以后再动手不迟。” “是,刘瑾明白了。”刘瑾下意识地准备把身子抬起来一点,但是却一下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痛的刘瑾轻呼了一声。 “受伤了就好好养伤,不要乱动。”太后拍了拍刘瑾的手背,然后做了一个让刘瑾惊讶地心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动作。 太后竟然俯下身子,用嘴轻轻在刘瑾那受伤的屁股上面吹了吹。 刘瑾只感到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游走全身,这一刻他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浑身都冒出了汗水。 这种感觉有多么奇妙多么快活刘瑾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他只感觉在刚刚的那一刻,自己似乎做了一回真正的男人。 太后站起身,看着刘瑾道:“好了,哀家不宜出宫太久,就先走一步了。伤若好了,进宫来看望哀家吧。” “是。”刘瑾赶紧应道。 太后对着刘瑾笑了笑,一双美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过身去。 看着太后的背影,刘瑾少见的用目光从她那秀颈一直看到细腰,再看到翘臀长腿。 刘瑾顿时有些痴了,直到太后走到了门口刘瑾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恭送太后。” 太后回过头来,对着刘瑾微微地笑了笑。 这一笑顿时让刘瑾觉得宛如看见仙女下凡一般,似梦似幻。 ps:感谢螃蟹369的捧场和月票,谢谢。 第三一零章 活阎王,萧杀(三更) 夜晚。 这个年代的也跟后世的夜比起来要安静祥和很多,不像在后世对于很多人来说,夜晚反而比白天更加多姿多彩。 由于白天刚刚和刘瑾交了一次手,江夏此刻正召集皇族龙探的核心人马在议事厅里开会。 主要商议的问题便是当下的局势。 说实话,目前江夏所处的局势并不乐观,虽然他今天和刘瑾交手时占了便宜,但实际上论底蕴江夏是不如刘瑾的。 并且江夏知道自己今后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刘瑾,关键的关键还有太后。若是东厂和万凰联合起来同时发力,以江夏现目前的状况恐怕很难抵挡。 会议上江夏特别强调,所有人从即日起行事必须要低调一点,不能给刘瑾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会议完结以后所有人各自散去,布缙云等人一起陪着江夏回逍遥山庄,为了提高逍遥山庄的护卫力量,他们现在也住在逍遥山庄里面。 回到逍遥山庄以后江夏直接回到了后院,刚到后院门口江夏脸上便露出会心的笑容,原来崔如霜、崔念奴、上官紫月以及雪意她们四人正在院子里一起打麻将。 看见几位夫人相处融洽,江夏心中也总算松了口气。 江夏刚刚准备走进后院之中,可是他突然听见了身后有响动声。江夏眉头一皱转过身去,低声问道:“谁!” 黑暗中一个青衣女子走出来,青衣女子用薄纱蒙着面,不过江夏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来者是雪如沁。 江夏松了口气,道:“这逍遥山庄护卫严密,没想到雪姑娘却能来去自如,武功果然高强。” 雪如沁摇摇头道:“并非是我武功高强,而是我曾经来过逍遥山庄,知道这里面的地形究竟如何,所以能够轻易闯进来。 你这逍遥山庄表面看上去防守的确算是严密,但实际上漏洞百出。我来就是想要提醒你,太后已经决定要趁皇上离京的这段日子里铲除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江夏听后微微一笑,心里颇有几分感动。 上次雪如沁还说下次见到自己手下绝不留情,而没想到真的见面了却是专门为了提醒自己而来。 江夏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多谢如沁姑娘替在下担心。” 雪如沁轻轻啐了一口道:“我才没替你担心呢,我是替雪意担心,我就她一个妹妹,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江夏笑了笑道。 “好了,那你自己好自为之,我先走了。”雪如沁说完直接脚尖一点,身体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江夏看着离去的雪如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来了也不知道去看看自己的妹妹,真是怪人。” 说完,江夏这才走进后院之中。 见到江夏回来,四女立刻放下手中的麻将站起身来对江夏行礼,齐齐叫了一声:“相公。” 江夏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麻将道:“你们继续玩儿吧,不用管我。” 说完,江夏就往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看见江夏的背影,大概猜到一些的雪意叹息一声道:“相公在大明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又深受皇上的信任和倚重。但是官越大,对手也就越多越厉害。真是辛苦相公了。” “是啊,官场上的事我们都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相公。”崔念奴幽幽叹道。 雪意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突然她眼珠子灵巧地转动了一下,低声道:“官场上的事虽然我们帮不了相公,但是有一件事我们能够帮得了他啊。” “有一件事?什么事?”崔如霜赶紧问道。 雪意对着其余三人勾了勾手指头,三人把头靠过来,雪意轻轻耳语了几句后三人红了脸。 躺在房里的江夏手中拿着一本《中庸》无意识地翻着,脑海中却在推想刘瑾下一步会怎么对付自己。以及自己现目前有没有什么把柄能够让刘瑾他们抓到。 事情刚刚想到一半,突然江夏屋子的门被推开了,然后雪意、崔如霜、崔念奴、上官紫月四女一起走进屋里来。 看见四人江夏的嘴巴顿时变成了一个“”形,她们四人竟然全都只穿着一件薄纱,里面美妙的身躯在房内明亮的烛火下若隐若现。 念奴气质温婉宁静,宛如江南古典女子,似从画中化凡而出一般。如霜娇躯凹凸有致,因为练武的原因所以身材比例十分完美。再加上面容绝美,气质冷艳,让人一看难忘。 至于雪意和上官紫月的特点则十分明显,一个是典型的磨人小妖精,一个拥有着足以迷醉世间所有男人的完美长腿。 如此四个美人站在江夏面前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江夏顿时忍不住口水直咽。 四女的脸全都红扑扑的,唯独雪意要好一些。在雪意的带领下,四女齐齐往前迈了一小步,柔声说道:“相公,我们来侍奉您就寝了。” 江夏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都来,都来” 逍遥山庄四季居中,虽然秋意正浓,但房里却给人感觉春意盎然。 次日早晨,江夏在如霜、念奴她们四人的服侍下起了床。江夏嘴里哼唱着小调走到花园里练武,花园里韩慕枫和张猛早就已经练上了。 见到两下韩慕枫和张猛齐齐向他行礼,而张猛行完礼后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什么你的腿老是抖个不停呢。” 江夏低头一看,果然发觉自己的腿抖个不停。他扯了扯嘴角,一脸傲然。心道这种事情你这种愣头青能懂的?老子一晚上来了八次,次次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战,腿能不抖吗? 江夏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突然他感觉一股劲风正向自己袭来。这道劲风即快且急,以江夏的六识,他感觉到时劲风尚未接近,可是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江夏感觉到那道劲风已经离他无限的近了。 江夏脑袋偏了一下,几缕发丝从额头上掉下来。 张猛轻呼一声,伸手接住一封信的同时手竟然被那信给割伤了手。 江夏扭头往劲风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花园中的树木顶端,一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 江夏眼力过人,只是一眼就已经看清楚那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面容俊朗眼神漠然,仿佛带着一股天生的死气。 江夏微微一惊,大声说道:“有本事下来一战,穿着个黑衣服站那么高你以为你是蝙蝠侠啊。” 黑衣男子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脚尖一点整个人拔空而起竟然好像飞行一般飞走了。 江夏从张猛手中把信接过,然后对张猛说道:“猛子,先去找螃蟹叔帮你包扎一下。” “好。”张猛离开以后江夏捏了捏手中的信封,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封,里面装着的也是普通的信纸,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江夏心中暗惊,传说中巨鼎高手真气臻至化境可摘叶伤人,原来传说是真的。 江夏把信拆开,从里面抽出信纸看了看。 信上说:“我本无心杀人,但奈何只有拿阁下头颅方能换取在下志在必得之物,今特提前三日通知,容阁下早日安排后事。三日以后在下前来取阁下人头。” 落款上写的是“萧杀”二字。 江夏扭头看了看韩慕枫,问道:“韩大哥听说过这个萧杀没有?” 韩慕枫摇了摇头。 此刻恰好布缙云他们听说江夏被人用暗器行刺所以跑了过来,见到布缙云江夏道:“布老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封信。” 布缙云接过江夏手中的信扫了两眼,看到落款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活阎王’萧杀?”布缙云语气中似乎带着丝丝惊恐。 “萧杀?”于忍、马云峰、苏媚娘等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江夏问道:“布老,这萧杀究竟是谁?” “二十年前一个十分有名的杀手,号称天下无不可杀之人,只要给得起银子他开的价格他就能杀了要杀之人。纵横江湖七年从未失败过,凡是被他盯上的人上至武林盟主铁无情,下至云南承宣布政使姜文东全都死于他的剑下。 只不过后来他答应他的夫人埋剑退隐,所以江湖之中再无他的下落。没想到今天他又出来了。”布缙云眉头紧锁着说道。 苏媚娘看着江夏一脸担忧,她往江夏身旁走了两步道:“从现在起我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你,二十年前萧杀就已经号称天下第一杀手,而看今天萧杀表现出来的武功,恐怕他比二十年厉害十倍不止。” 江夏看着苏媚娘一脸狐疑,说道:“你不会是故意想趁此机会占我便宜吧?就以萧杀那武功,你跟我确定能够拦得住他?” 苏媚娘看着江夏,突然眼眶一红,目光坚定地说道:“拦不住我就跟他拼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媚娘你......”江夏被苏媚娘这一番话弄得哑口无言,原本他想故意气气苏媚娘,以便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否则萧杀真的来了她可能会受到伤害。 可是谁知道最后苏媚娘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若说是不感动,那纯粹是骗人的。 ps:又是万恶的补更,额滴个天还能安心睡个觉吗?努力!努力! 第三一一章 夜上太后凤榻(四更) “听说你今天去了逍遥山庄?为什么哀家还没有收到江夏已死的消息?” “我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料理后事,三天以后我会把他的人头带来。” “三天?好,哀家就再等三天。哀家提醒你,哀家的耐性并不是很好,若是三天以后哀家还没有看见江夏的人头的话,那九阴尸口菇你就别想要了。” 太后对着萧杀刚刚把这句话说完,萧杀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刚刚走出三步,站在太后身旁不远处的刘瑾冷声道:“离开竟然不对太后行礼?如此无礼看来是得好好教训一下!” 说完,刘瑾猛地冲向萧杀,拍手一掌便往萧杀后背拍去。 萧杀没有理会刘瑾,仍旧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刘瑾那一掌离萧杀的后面可能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而这个时候突然就爆发了“砰”的一声巨响,刘瑾的身体不知为何就反弹回来砸在桌面上,桌子都被刘瑾给砸碎了。 刘瑾躺在桌子的碎木块里痛苦地吐着鲜血,而萧杀却已经走到房屋的门口,在出门口之前萧杀淡淡地扔出一句话:“下次再敢在我背后对我出手,你必死无疑。” 同在房间里站着的海大有目送着萧杀离开,看不见萧杀的踪影以后他才喃喃地叫了一声:“好快一腿,这样的武功境界恐怕离超脱归真境进入那传说中的境界也快了吧。” “海大有,你还愣住干什么?立刻去传太医来给刘瑾诊治!”太后大声叫道。 “是,主上。”海大有应了一声后立刻离开,他离开之前他偷偷地看了太后和刘瑾一眼。 这最近太后对刘瑾的偏袒已经越来越明显,海大有脸上忍不住出现一丝讥讽地笑意,心中暗道了一声:“奸夫淫妇。” 刚刚走出太后的寿宁宫,海大有突然感觉五脏六腑钻心的疼痛,这股痛苦来的快去的也快。 海大有靠在廊道的木柱上喘了两口大气,叹息道:“不过就是想要见我而已,至于用这样的方法吗。你不通知我,我也会去见你的。” 说完,海大有快步往御医院走去。 同时太医去诊治刘瑾以后,海大有立刻出了皇宫。他也算是个行事谨慎之人,离开皇宫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往逍遥山庄赶去,而是进入到一家客栈换上一身普通的农村樵夫衣服,背着一个背篓带着斗笠掩人耳目这才往逍遥山庄赶去。 到了逍遥山庄,海大有轻松避开山庄里的护卫在花园深处的一个亭子里见到了江夏。 看见江夏以后海大有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海大有参见主人。” 江夏摆摆手,然后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石凳示意海大有坐下。 海大有道了声“谢主人”,然后走过去坐下。 江夏拿起面前的茶壶给海大有倒了杯茶,道:“杭州的雨前龙井,并且是极品之中挑出来的极品,据说比黄金还要贵重,送给皇上的贡品里面一年这茶叶也不过几十斤而已。” “哦?”海大有一听这茶如此名贵,立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果然是茶香四溢令人喝过已经精神畅爽,不愧“极品中的极品”这句话。 海大有笑着说道:“主人真懂得享受。” 江夏淡淡一笑道:“人都快要死了,还不好好享受享受,难道等死了以后别人烧给我享受吗?” 海大有一听顿时明白江夏叫他来的用意,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主人,其实你不叫我来我也会来。我劝主人你还是快点儿离开京师避避风头的好,那萧杀果然不愧是‘活阎王’之名。今天刘瑾不知死活对萧杀出手,萧杀一招就把他打成重伤。 论武功刘瑾可能比我要差点儿,但也差不了太多。那萧杀能够一招伤他,并且还留个情面,恐怕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听见海大有这样说,江夏的心情的确是又凝重了几分。这海大有也是巨鼎高手,可他却一点儿面对萧杀的信心都没有,足见萧杀果真是名不虚传。 江夏握着手中的紫砂茶杯,把玩了一会儿后说道:“逃?我能往哪儿逃?就算是我江夏能逃,我皇族龙探的兄弟跟逃吗?没有我,他们恐怕很难好好活着。” “可是主人,那萧杀真的很厉害,你抵挡不了的。” 江夏微微一笑,道:“其实人都是有弱点的,因为人有七情六欲。不管他武功有多高都好,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一样可以将其轻松击倒。” 江夏问:“据说所知这萧杀早就已经答应他夫人埋剑归隐退出江湖,为什么现在他又突然现身,并且还答应了太后替她杀我?” “也是因为他的夫人。”海大有道:“她夫人换了一种奇病叫‘冻尸活死人’,据说患了这种病的人身体会冻如寒冰,而整个人则陷入沉睡当中无法醒来,就好像是一个只有呼吸心跳的活死人一样。 要想治好这病必须要有‘九阴尸口菇’。九阴尸口菇是灵芝里面的一种,它生长的地方十分讲究,必须是一个死前吃过大量人参的人葬在有灵芝种子的地方,并且这地方要极阴极凉,这样那死人的嘴里才有机会长出一朵‘九阴尸口菇’来。” “九阴尸口菇?”江夏想了想后道:“难道太后那里有这样的奇药?” “有。”海大有点点头道:“我见太后拿出来给萧杀看过一次,太后确实是有这样奇药。她用一个紫玉盒子装着,也不知道收藏在什么地方的。” “九阴尸口菇。”江夏想了想后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们拿到了九阴尸口菇,那就等于控制住了萧杀,那时候让萧杀调转枪头去杀刘瑾和太后都可以对吧?” “对是对,但现在就是搞不清楚太后究竟把九阴尸口菇藏在哪儿的呀?”海大有道。其实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江夏,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所在。 江夏微微一笑道:“找九阴尸口菇总比和萧杀过招来的轻松吧,总之事在人为,不亲自尝试一下又如何知道这九阴尸口菇一定找不到?我问你,太后现在最信任的人是谁?” “最信任的人?”海大有想了一下后肯定地说道:“一定是刘瑾。” “刘瑾?”江夏有些意外:“怎么不是你吗?你不是比刘瑾先进入万凰吗?并且跟随太后那么久,按理说她应该更信任你才对吧。” 海大有嘿嘿一笑,笑得既淫荡又猥琐。“这也没办法,谁叫我们又老又丑,不如刘瑾吃香呢。” “什么?”江夏大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太后和刘瑾有一腿?” “千真万确,我就差没有捉奸在床了。”海大有肯定地说道。 江夏顿时失笑:“刘瑾不是太监吗?这怎么弄?” 这个问题海大有最有经验不过,他嘿嘿笑道:“没了那玩意儿,咱们不是还有舌头和手指吗?” 江夏脑门顿时冒出三条黑线,一时无语。 紧接着江夏又再三和海大有确认了他刚才所说的话,确定无疑以后江夏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夜晚,明月当空。 在御医院里养伤的刘瑾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萧杀果然还是没有下重手,否则刘瑾的伤绝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眼看着后宫快要到落钥的时辰了,刘瑾赶紧起床出御医往后宫跑去。 刘瑾在寿宁宫对李公公说要求见太后,太后很快让李公公传刘瑾进去。 在到太后以后刘瑾只感觉自己身体发热,喉咙口干舌燥。 太后幽幽地看着刘瑾,问道:“刘瑾,这么晚了来找哀家所谓何事?” “主上,属下属下是来向太后禀报,属下的伤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太后点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好多了,那就赶紧去歇息吧,天色已晚,再不走后宫可就要落钥了。” 后宫落钥,宫门关闭,任何人再不得进出。 刘瑾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虽然很想做点什么,但却始终没有有所动作,不过仅仅是兴起这样的念头刘瑾的心都“咚咚”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儿冒出来一般。 “属下告退。”刘瑾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然后退出了寿宁宫。 等到刘瑾已经不见了踪影,太后却一脸失落地自言自语道:“胆子也太小了,为何不等到落钥再走,走不掉顺势就歇息在寿宁宫中不好吗?” 刘瑾哪里知道女人所谓“不要就是要”的心思,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寿宁宫以后,后宫宫门正式关闭。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太后突然听见有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传来,太后一下惊醒:“是谁!” “太后,刘瑾前来求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走到太后所睡的凤榻跟前。 借着月光,太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面白无须,可不正是刘瑾吗? 太后心中一激动,当即忍不住叫了一声:“冤家。” 刘瑾立刻站起身来,一下冲到太后的床上,用身体压着太后的身体说道:“太后,请恕刘瑾冒犯了。” 太后还没来得及回答,顿时感觉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扑入鼻中。 ps:还是补更,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说了是四更就是四更此处求月票 第三一二章 刘瑾脸红了(一更) 曾经读唐诗宋词的时候记得有这么一首诗,内容是:“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这首诗乃是白居易所著,诗中内容讲述的就是一个不得宠幸的妃子内心深处的伤心和失望。 在深宫之中,最恐怖的不是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恰恰是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生活,以及漫长的孤独岁月。 作为一名后宫中人,无论是太后还是妃嫔,虽然身份尊贵,食穿奢华,但其实跟坐牢没有什么分别。 终日只能在后宫之中行走,日复一日地看着朝阳升起夕阳落下,麻木的、孤独地仍由岁月流逝。 并且相比之下后宫里面,太后比这些妃嫔还在更加可怜一些。 毕竟妃嫔还能期待皇上有一天会突然来宠幸自己,心中至少有了盼头。但是太后呢?她已经没有可以期待的了,能够宠幸她的人已经长眠黄土之下,灵魂永灭。 也许这才是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太后想要把控朝政的原因吧,远有西汉吕雉,近有清朝慈禧。此外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太后无不是夫君先逝然后才开始争权夺位的。 也许她们争权也不仅仅只是为了把控朝政,说不定漫漫孤独岁月,除了权力以外她们已经找不到可以填补内心寂寞的东西。 鼻孔里闻着刘瑾身上香甜的气味,太后双手紧紧地抱着那有力的腰部,她身体不断扭动着,嘴唇不断往刘瑾的脸上凑。 刘瑾心中暗暗叫苦。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刘瑾,而是易了容的江夏。 九阴尸口菇只有太后才知道存放在哪里的,为了能够接近太后江夏这才想出了这个大胆的下下策。 只是江夏没有料到,太后竟然情动至此。身体胡乱扭动,嘴不断亲人也算了,关键她那手还拉着江夏的手往她那略有下垂但仍然傲人的胸器上摸去。 其实江夏对老女人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说良心话,太后的确算得上是一个有吸引力的老女人。 就连江夏此等阅美无数的男人,手放在那高高凸起的胸器上时也难免没有把持的住揉捏了两把。 “皇皇上,臣妾终于见到你了,臣妾好想你啊。” 突然太后睁着眼睛看着江夏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江夏明白,这是“霏逻烟”开始发挥药效了。 霏逻烟是从霏逻果的果实里提炼出来的迷烟,人闻过以后会神智错乱,精神恍惚。 江夏特地找易螃蟹要到这种中原难得一见的迷烟,为的就是眼下这一刻。 江夏赶紧从太后身上爬起来,下了床拉过一张圆凳坐下。 太后赶紧起床,走到江夏身旁跪下,伸手抱着江夏的大腿同时把头靠在他的大腿上。 太后道:“皇上,离早朝时辰尚早,为何不再睡一会儿?” 江夏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太医替朕诊治,发现朕患了绝症,必须得用九阴尸口菇才能解救。这九阴尸口菇世所罕见,朕在哪里去找啊。” “九阴尸口菇?”太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好像想了起来,说道:“皇上不用担心,臣妾这里有九阴尸口菇。” “此话当真?皇后你真的有九阴尸口菇?”江夏连忙追问。 “嗯。”太后点了点头:“臣妾的哥哥无意间获得此物,然后转赠给了臣妾。臣妾这就拿给皇上。” 说完,太后站起身面朝她的凤榻。 而就在此时太后突然愣住了,她回头看向江夏,眼神恍惚之中带着一丝惊疑。太后摇着头:“不对,你不是皇上。皇上已经死了,皇上是被哀家用毒啊” 太后眼神已经越来越清醒,江夏大惊失色,赶紧起身一记掌刀打在太后的后颈处。太后立刻昏倒在地。 江夏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太后,心中暗想:“太后最后准备说什么?难道老二他爹的死并非是病死,而是被太后下毒致死的?” 江夏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九阴尸口菇保命要紧。 由于太后昏倒以前是准备往她的凤榻走,江夏立刻走到她那床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褥,江夏细细地敲打着床铺上的玉质床板。终于,感觉出床板中心位置有些不一样。 他仔细地抚摸了一下,最终发现一个小小的圆形阴纹。 江夏伸手那处地方往下按,玉质床板立刻往两边分开。一个暗槽出现在江夏面前。 接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江夏看见暗槽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是一个紫玉盒子,二是一本书。 江夏将那紫玉盒子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形似灵芝但一打开就充满丝丝凉意的九阴尸口菇正躺在那玉盒之中。 原本江夏准备就这样离开,不过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把那本书拿起来看了一下。 打开第一页扫了两眼江夏才知道,原来这书其实是太后的日记。 江夏脑海中突然想起先前太后没说完的那句“皇上是被哀家用毒”江夏眼神一凝,立刻翻到了书的中间部分。 看了几页以后江夏又翻动了一下,终于,江夏看见了这样一段话。 “弘治十七年,秋。皇上竟然放了李梦阳,并且下旨谴责本宫的弟弟鹤龄。本宫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他怕了,他怕本宫会对他那跟下贱宫女所生的儿子动手,他也是生气了,生气本宫派人把郑金莲了浣衣局的井中。 想我张家帮了他多少,处理太监梁芳、逼死万贵妃的弟弟万喜、将内阁首辅万安罢官,这一件件事若是没有我张家在后面为他撑腰,他能办成吗? 他如今被文武百官视若明主,天下百姓尊敬爱戴,竟然就准备过河拆桥。封本宫为后时信誓旦旦的向本宫保证一生只会有本宫一个女人,结果却背着本宫跟那些下贱的宫女纠缠不清。并且还让那下贱宫女有了龙种。好,你不仁就别怪本宫不义。本宫就让你尝尝,枯心丹的味道!” 江夏再往后翻了翻,又看见这样一段话:“弘治十八年,枯心丹的效果果然不错,朱佑樘死了我亲手杀了我的丈夫,我难道是疯了吗?” 江夏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史书上评价为最幸福皇后的张皇后竟然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妒妇。 她要杀朱厚照江夏能够理解,毕竟不是亲生的,下手没什么压力。但是她竟然下毒毒杀了孝宗皇帝朱佑樘,她自己的丈夫,江夏感觉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江夏赶紧将那本书往怀中一揣,然后走到寿宁宫的偏厅之中。偏厅处有一个窗户,江夏从窗口跳出去以后便遇到了海大有。海大有问江夏:“怎么样主人?拿到了没有?” 江夏点了点头。 海大有立刻带着江夏离开,以他的轻功,后宫宫门根本就阻拦不了他。 出了皇宫以后天还完全昏暗着,这时间离天亮还早。 江夏回到逍遥山庄之中,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房睡觉,而是选择了在书房点亮烛火看一遍太后那本好像日记一样的书。 一页一页地看过去,江夏最终看完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将书一合,自言自语道:“太后,大家真正较量的时候到了。” 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寿宁宫里昏倒了的太后醒来。 她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痛的脖子,脑海中努力想要回忆起先前发生了些什么。 终于太后想起了一些事情,她立刻跑到自己凤榻旁边,掀起被褥按下机关。 当暗槽打开后,空空如也的暗槽使得太后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地底一直脑袋。 在她看来那什么九阴尸口菇在此时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本书,那本记载了她从当上皇后以后所有所作所为的书。 “刘瑾!”太后脑海中只能想起这张脸,她气得全都颤抖起来,不止是有被骗的愤怒,同时还是被人背叛的愤怒,以及伤心和屈辱。 “来人啊!”太后大叫一声。 很快吱呀一声,宫门打开,李公公带着几名宫女走进太后寝宫之中。 太后转过身去看向李公公道:“立刻派海大有、雪如沁去把刘瑾带进宫来。如果他不来,跟哀家强行绑来!” “是!”李公公当即应了一声,然后立刻退了出去。 天色大亮的时候,逍遥山庄里的江夏正在大范围的调整逍遥山庄里的防御设计。而刘瑾也在海大有和雪如沁的带领下进入到寿宁宫中。 见到刘瑾,太后冷笑一声,语气因为压抑着怒火所以显得有些冰凉:“刘瑾,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还敢来见哀家。东西呢?” 太后对着刘瑾伸手右手。 刘瑾微微愣了愣,他看了海大有他们一眼,有些尴尬地问道:“太后能不能让他们先行回避以后我在给你?” “马上把东西交出来!”太后大怒说道,同时右手伸在了刘瑾面前。 刘瑾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从怀中取出特地给太后准备的发簪,然后交到太后手中。 刘瑾低着头,脸红了 ps:感谢更上楼的万赏,感谢螃蟹369的捧场。求三十张月票,以便进入前二十的排名,你们会满足老虎吗? 第三一三章 萧杀杀来(二更) 首先我们要清楚了解一件事,古时候可不像现在,男女之间相互赠送一点什么礼物是很正常的事。古时候,男子向女子赠送礼物就等于是在向女子表达爱意。 太后怒气冲冲,以一副想要杀人的姿态看着刘瑾,伸手让她把东西交出来。而最终刘瑾交出了一根发簪,如此反差给人一种非比寻常的喜感,特别是刘瑾还脸红了。 你能想象?东厂厂公,杀人如麻的刘公公,令满朝文武闻名丧胆的刘公公。他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给太后送了一个发簪,并且还脸红了。 屋里站着的人里,除了性子一贯恬静的雪如沁以外,似海大有、李公公他们这些人憋着笑意都已经憋的满脸通红,特别是海大有,在座的所有人里面知道所有内情的人就是他。他已经憋的快要内伤。 太后很明显也没有想到刘瑾会交出一个发簪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发簪,整个人顿时愣了一下。 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收到过男人送的礼物。 那发簪做工十分精致,顶端装饰处是一只蝴蝶,蝴蝶的翅膀用非常薄的金片打造而成,金片的边缘镶嵌了两颗蓝宝石上去。 很明显,刘瑾在挑选这只发簪的时候是费了心思的。 女人有的时候反应很迟钝,明明你默默爱了她很多年她却只把你当朋友。女人有的时候反应又十分敏感,就凭这只发簪,太后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刘瑾对自己的感情。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想不明白为什么刘瑾昨天晚上会打晕自己,并且偷走了九阴尸口菇和那本要命的随记小札。 事有蹊跷!太后立刻反应过来,她摆了摆手后说道:“你们先出去,哀家单独跟刘瑾说两句话。” “是!”众人应了一声后退下,海大有几乎是用跑的跑了出去。因为他早已经快要憋不住了,必须找一个地方好好的笑一笑。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太后看着刘瑾。刘瑾低着头,就好像是第一次恋爱的小男生一般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 原本一脸凶怒的太后看见刘瑾这幅模样目光之中突然有了一丝柔情,她道:“昨天晚上有人闯入寿宁宫打晕了哀家,并且还偷走了九阴尸口菇以及一本对哀家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什么?”刘瑾大惊,他立刻抬起头看仔细打量着太后,既紧张又关切地问她:“那主上你没有受伤吧?” 太后一看刘瑾这副模样顿时明白昨天晚上那个人并非是刘瑾。不知为何,知道了不是刘瑾太后的心似乎好过了很多,隐隐还有一丝释怀的轻松以及微微的庆幸。 太后问道:“刘瑾,知不知道这京师之中有十分精通易容术之人?并且此人还对后宫比较了解。” 太后这样一说刘瑾几乎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回答道:“有,江夏手下有一个人叫尹人面,此人便十分精通易容之术。而江夏就不用说了,肯定对后宫十分了解。” “江夏!”太后一对美目微微一眯,她确信昨天晚上打晕她,偷走九阴尸口菇和随记小札的人就是他。 太后叹息了一声后说道:“这一次事情很麻烦,萧杀是因为九阴尸口菇才会帮哀家去杀江夏的,但是现在江夏得到了九阴尸口菇,若是江夏反逼萧杀来刺杀哀家……” “太后放心,刘瑾就算是死也会护你周全。”刘瑾坚定地说道。 听见刘瑾这样说,太后心中顿时一暖。她摇摇头道:“不仅如此,江夏从哀家这里取走的另外一件东西事关重大,如此那东西泄露出去哀家必死无疑。所有我们必须杀了江夏,夺回那件东西。” “好,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去动手,属下保证一定把江夏的人头提回来见太后。”刘瑾立刻说道。 其实平时的刘瑾并非是如此模样,能够跟满朝文武周旋,并且还搏出一个“立皇帝”的称号,这证明刘瑾绝非是一个莽撞的人。 如斤这幅模样,恐怕更多的也是因为情所困。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会急速降低,刘瑾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征兆。 太后微微一笑,摇头道:“不用了,你去杀江夏没有十分的把握,还是让萧杀去吧。” “让萧杀去?太后你方才不是说九阴尸口菇落入了江夏的手里,萧杀不仅不会再杀江夏可能还会调转枪头帮江夏吗?”刘瑾不解地说道。 太后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刘瑾的脑袋,脸上的笑容如慈母、如姐姐、如……情人。被太后这样摸一摸头,刘瑾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太后笑着说道:“平日里号称算无遗策足智多谋的刘公公今天怎么突然变笨了?想一想萧杀为什么要九阴尸口菇,哀家相信你应该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刘瑾被太后这么一打趣顿时又脸红了,不过刘瑾不愧是刘瑾,只不过是一转瞬间他就明白了太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瑾立刻站起身来对太后行礼道:“太后放心,刘瑾一定让萧杀提江夏的人头来见您。” 说完,刘瑾甚至都没有给太后告退,直接转身便走了。 看着刘瑾离去的背影,太后脸上再次露出的笑容,笑容之中蕴含着弄弄的甜蜜意味。 一个早晨过去,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江夏都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陡然发现如此多的惊天秘密,江夏似乎还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江夏伸手按着自己的额头,突然他听见有十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刚刚抬头往门口一看,只听见“砰!”的一声,韩慕枫一下推开江夏书房的房门闯了进来。 一看见江夏韩慕枫就着急地说道:“大人,快走吧,杀来了。萧杀杀来了,你赶紧离开山庄出去躲避一下。现在布老他们正在抵挡,看样子他们抵挡不了多久的。” “萧杀来了?三天之期不是还没有到吗?”江夏站起身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韩慕枫一下惊呆了,他焦急地说道:“这还出去看什么啊,还是先离开山庄出去躲躲方为上策啊。” “躲得了一时又躲不了一世,算了,带我出去看看。兴许萧杀一看本少爷生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为人又正直高洁富有爱心,他突然改变主意不杀我了呢。” 韩慕枫一时晕菜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江夏到了眼瞎这样的生死关头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兴致。 在江夏的坚持下,韩慕枫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往外走。 很快韩慕枫带着江夏到了逍遥山庄的花园处,还未走近江夏就看见了花园四周的护卫全都躺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无法再站起来战斗。 而布缙云、于忍、千绝行他们也是靠着相互依靠才能勉强站着,看他们每个人的衣服胸口,嘴角都还有血迹,很明显他们几个人没有打得过萧杀,受了不轻的内伤。 萧杀看着布缙云他们七个人,淡淡地说道:“我不想杀人,你们不要再拦我。再拦我,我不会再留情。” “萧大侠!”江夏大叫一声,站在他身旁的韩慕枫险些没有吓死,这躲着看两眼就得了,你还叫出声来,难不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哪儿? 萧杀一扭头看向江夏,一向淡漠的气质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眼中也充满了浓浓地杀机。 萧杀身形一晃,速度飞快地冲向江夏。江夏甚至都没看清楚萧杀是怎么移动的,只感觉几个残影闪了闪萧杀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旁的韩慕枫想也没想就用身体挡在江夏面前,萧杀只是轻轻地拍了一掌就把韩慕枫拍的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萧杀看着江夏,江夏立刻举起双手道:“萧大侠,你可不能杀我啊,你要的九阴尸口菇在我手上。” “我知道。”萧杀冷冷地说道。 江夏一听,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错愕地看着萧杀道:“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不对,你知道怎么还要杀我?” 萧杀看了江夏一眼,以二人现目前的距离萧杀只需要一招就能取了江夏的性命。所以萧杀也没着急,开口说道:“我想要九阴尸口菇是为了救治我夫人,可是我夫人现如今被东厂刘瑾给抓了,我除了听他的话拿你的人头去换她出来别无他法。” “刘瑾抓了你的夫人威胁你?”江夏暗道一声卑鄙,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记高招。 但是江夏怎么可能是如此轻易就认命的人,他赶紧说道:“萧大侠,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不能杀了我。原因有三个,第一我手里有九阴尸口菇,一旦你杀了我,我的人就会毁掉九阴尸口菇,那么即便你救出你夫人,你夫人还是会死。第二我对刘瑾这个人很了解,似萧大侠武功如此高强之人,他既然抓了你夫人就肯定不会轻易放了她。你杀了我以后,我敢保证刘瑾他要么会继续拿你夫人要挟你为他杀人,要么就会利用你夫人设陷阱杀了你,以免你日后报复。” 江夏如此一说,萧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机倒是变得没有那么凌厉了,他想了想后问:“那第三个理由呢?” 江夏微微松了口气,道:“第三个理由,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太太。” ps:肯定还有三更和四更,不过又只能用补的了。 第三一四章 哀莫大于心死(上) 宣阳楼,此处京师比较出名的一个转卖古董的地方,这里的古董来源五花八门。有古墓里盗出来的,有民间收的,有富贵人家卖的,更加还有京师里面出来的。 不过虽然来源各不相同,但物件儿却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在京师也算是有口皆碑。 但是恐怕没有人能够猜到,如此大一家宣阳楼只不过是万凰的一个情报收集点而已。号称京师最大的古董店,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今天宣阳楼的店门口站着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卫,门上贴着“东主有喜,暂停营业”。一名黑衣中年男子手中拎着一个木盒子走到宣阳楼的店门口,两名护卫立刻伸手将他拦住:“来者何人?” 中年男子看了两名护卫一眼,仅仅凭借这么一个寻常的眼神,两名护卫却觉得内心莫名升起了一股凉意。 来者不凡,两名护卫敏锐地感觉到。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木盒子拿到胸口,道:“你们主人要的东西。” 两名护卫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因为木盒底部的缝隙处明显在滴血。 二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护卫把店门推开:“进去吧,公公在楼上等你。” 中年男子一语不发,径直走进了店内。 宣阳楼一共有三层,底楼一般卖普通的,见得了光的物件儿。二楼则是卖一些不是见得光的精品,至于三楼,据说那里东西不多,但每一件拿出来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中年男子走进店内后扫了大厅一眼,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于是他径直往楼上走去。 到了三楼,一群穿着东厂衣服的东厂番子正围着刘瑾站立着,刘瑾则坐在一张八仙桌后面,看着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得手了?”刘瑾问道。 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木盒扔在地上用脚踏着,说道:“你要的人头在这里,我夫人呢?” 刘瑾一看那还在从边缝之中渗血出来的木盒顿时眼睛一亮,狂喜说道:“果然不愧是‘活阎王’,出手从未落空过啊。” 能够被称为“活阎王”的,自然就是萧杀。而萧杀带来的,自然也就是江夏的人头。 刘瑾下巴挑了挑,道:“把盒子打开给杂家看看。” 萧杀冷冷地看了刘瑾一眼,说道:“我萧杀说杀了的人那就肯定是杀了,想要看可以,我夫人呢?” “哈哈哈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过堂堂的‘活阎王’也会如此。好,就先给你看看你夫人。” 说完,刘瑾拍了拍手。一名东厂番子扭动机关,然后一个摆着古董的架子向右边移开,露出里面的一间密室。 两名东厂番子走上前去抬着一个担架走出来,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患了‘冻尸活死人’症的月盈,萧杀的夫人。 不得不说能够让“活阎王”萧杀甘愿放弃一切的女人的确有这样的吸引力,即便是出于安睡当中,月盈也依旧美的美轮美奂,仿佛传说中的睡美人一般。 萧杀右脚一踢,直接将脚下的木盒子踢给了刘瑾。 刘瑾示意身旁的两名东厂番子去把那木盒子捡起来,两名东厂番子刚刚走过去,突然之间萧杀开始动了。 他速度飞快,只是转瞬之间就到了他夫人身旁。萧杀一把抱起他夫人,可惜就在此时一道劲风从头顶袭来。 萧杀抬头一看急退两步,但是一个巨大的铁笼还是从天而降把他和他夫人关在了里面。 萧杀大惊,他目光一凝看向刘瑾冷喝一声:“刘瑾,你找死!” 刘瑾哈哈一笑,身旁东厂番子立刻取出弩箭对准那铁笼子,刘瑾得意地说道:“‘活阎王’萧杀武功高强,就算是杂家也自认不是对手。如此厉害的人物杂家怎能不防?万一你事后怪罪杂家抓你夫人要挟你,而你要来找杂家报复怎么办?所以杂家还是趁早斩草除根的好。” “卑鄙!”萧杀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其实以他的武功,这个大铁笼子根本就不可能困的住他,只不过他手中抱着他夫人月盈,所以一开始躲闪不及才被关住了。而现在他又害怕他夫人受伤,所以不敢妄动。 刘瑾笑着伸手去开那木盒子,口中说道:“让杂家先看一看江夏的这小王八蛋的人头” 打开了木盒子的同时,突然之间宣阳楼的楼顶一下破开,萧杀抱着他夫人蹲在地上。 第一轮弩箭从他头顶擦着头发射过去,屋顶上跳下来一大波穿着皇族龙探衣服的人,其中便有布缙云、冷雨等高手。 刘瑾此刻更是暴怒,因为手中木盒子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头,而是一颗还在流血的猪头。 同样从屋顶破洞跳下来的江夏哈哈一笑,说道:“刘瑾,那猪头就是送给你的,你这头笨到可怜的猪!” 张猛抓着那大铁笼子,大叫一声将它掀起一个角来。萧杀单手抱着他夫人,走过去抓住那铁笼的一根钢条,真气一发直接将那大铁笼子给掀翻在地。 看见萧杀脱困,刘瑾吓了一跳。 对于萧杀的武功他可是见识过的,此刻又怎么敢跟他正面发生冲突。刘瑾立刻下令:“拦住他们!” 然后自己就跑向了那密室。 江夏眉头一皱,“想跑?” 萧杀从怀中取出两个铜板飞射过去,恰好密室的门关闭,两个铜板深深地嵌入进密室的门上。 江夏看着一眼那些东厂番子,怒道:“杀!一个不留!” 为求保险,皇族龙探的高手几乎全部出动了。几个东厂的番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打斗很快结束,宣阳楼的三楼躺满了东厂番子的尸体。 江夏他们将密室的门打开,走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密室里面有一条通道,可是直接通向后街。 如此绝佳的机会竟然让那刘瑾给逃脱了,江夏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夏回头看了一眼抱着月盈的萧杀,他道:“九阴尸口菇还在逍遥山庄里面,另外百草药王也在我逍遥山庄,要不萧大侠就带着夫人跟我一起去逍遥山庄让百草药王帮你夫人诊治一下吧。” “百草药王?”萧杀那蕴含着浓浓死气的眼睛顿时一亮,脸色也终于浮现出微微的激动神色,他点了点头道:“好,多谢江大人。” 江夏笑了笑,道:“你对我有不杀之恩,我报答你也是应该的。” 萧杀摇了摇头,道:“江大人别再提这件事了,令萧杀惭愧。我萧杀发誓,今生都欠江大人一个人情,我” “噗” 萧杀话没说完突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鲜血红中带紫,明显是中了毒的症状。 江夏大惊,问道:“怎么回事?” 萧杀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怀中的夫人全身都在变灰,并且还由灰色越来越深,已经快要变黑了。 萧杀大惊,顾不得自己中毒,大叫了一声:“夫人!” 江夏赶紧叫道:“快!带着令夫人跟我一起去逍遥山庄!” “好。”萧杀也是慌了神,感觉点头跟着江夏一起往逍遥山庄跑。 江夏身负《八步赶蝉》,全力运气奔跑速度十分快捷。萧杀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中了毒速度也是飞快。而布缙云他们害怕江夏出现什么意外,也是全力运转轻功跟随其后。 唯独张猛,跑了两步后便看不见江夏他们的人影了,只能叹着大气道:“奶奶的,都欺负俺跑得慢。” 到了逍遥山庄门口,还没进去江夏就大声叫道:“螃蟹叔,救命啊,救命!” 易螃蟹在中庭正院原本的花圃地那里开垦了几块地,种了些药材。正在照顾他那些宝贝药材的易螃蟹一听江夏的呼叫立刻跑了过去。 见到易螃蟹江夏赶紧指着萧杀道:“螃蟹叔,快点救救他。” 萧杀此刻嘴角、鼻孔都已经流出了紫红色的鲜血,明显因为运行真气毒素加快运行全身,中的毒开始变深了。 但尽管如此,萧杀还是焦急地说道:“神医不要管我,先救救我夫人,求你了神医。” 易螃蟹右手一抖,三根银针从他衣袖中射出进入到萧杀的胸口,然后易螃蟹对萧杀说道:“先把你夫人放在地上再说。” 萧杀赶紧照做。 易螃蟹从怀中取出一条红绳绑在月盈的右手手腕处,然后左手拉着红绳,右手抹在红绳上细细感受着。 过了一会儿后易螃蟹眉头一皱,他伸手在月盈的鼻孔下面探了一下她的气息,这个动作让江夏心中升起不安来。 最后易螃蟹取出一根银针插进月盈的脖子经脉处,银针一开始还微微颤抖,最后却没了动静。 易螃蟹叹息一声后看着萧杀说道:“阁下和令夫人中的都是江湖中有名的‘三更阎王’,令夫人中毒太深已是回天乏术,阁下功力深厚毒血尚未攻心,可能还有救。” 萧杀听后整个人仿佛遭遇雷击愣在了原地,他出神地看着躺在地上脸色已经黑透了的月盈,颤抖着右手去试探了一下月盈的鼻息。 探完以后,萧杀只是喃喃说出四个字:“盈儿死了?” 噗!萧杀狂喷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ps:感谢更上楼大大的捧场,感谢大家的月票。继续求月票。 第三一五章 哀莫大于心死(中) 夜已深,天上一轮圆月皎洁而又明亮。 萧杀睁开眼睛醒过来,首先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发觉真气只有平日的七成,萧杀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你醒了?螃蟹叔说你体内的余毒还需要服两天的药才能完全清除,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让人给你弄点儿吃的过来。”江夏看着萧杀说道。 萧杀摇了摇头,掀开被子转过身坐在床沿上,一边穿鞋的同时萧杀一边问道:“我夫人呢?” “在祠堂那边。”江夏回答。他看着萧杀,此时此刻平静如水的萧杀反而让江夏觉得有些心塞。 萧杀站起身对江夏道:“烦劳带我过去看看我夫人。” “好。”江夏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来到祠堂,在祠堂的正中间此刻就摆着一方上等的柳木棺材。 萧杀走到柳木棺材旁边,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上,所以站着就能看见里面躺着的尸体。 即便是此刻,萧杀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平静,但是他放在棺材边沿上的手明显微微颤抖着,而他的眼眶也是也泛起了微红。甚至江夏那敏锐地听力还能听见萧杀上下牙齿不断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其实可以感觉得到,萧杀此刻内心的伤痛究竟有多深。 他伸手想要去摸一下月盈的脸,江夏赶紧提醒道:“别摸,有毒!” 萧杀手放在月盈的脸庞边缘,离着她的脸只有一个微乎其微的距离。萧杀静静地说道:“江兄,你我虽相识不久,但萧杀敬重你为人宽厚忠义,萧杀有一事相求。” 一开始萧杀称呼江夏还称呼的是“江大人”,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江兄”。 江夏点点头:“萧大哥请讲。” “替我料理一下夫人的身后事。”萧杀说完看向江夏,眼睛里的死气似乎更重了,而那眼神更是空洞无比,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就好像萧杀此时已经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萧杀此刻委托自己处理他夫人的身后事,江夏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原本他准备劝萧杀一下,但是想了想后却忍住了。 江夏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处理嫂夫人的身后事,只不过萧大哥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萧杀点了点头,目光空洞地喃喃说道:“心都死了,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萧杀转身便走,走出了大约十步路萧杀停下来,背对着江夏说了一句:“与君相识乃萧杀之幸,未曾杀君亦是萧杀之幸。若有来世,当为生死兄弟。” 说完,萧杀走出了祠堂坝子外的门口。 祠堂内站着的韩慕枫走到江夏身旁,有些不解地问江夏:“老爷,难道真的就仍由他去送死?” 江夏回头看向韩慕枫,他偏着脑袋说道:“韩大哥,你以前都是叫我‘江兄弟’,为什么现在要叫我‘老爷’?” 韩慕枫微微一怔,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此刻江夏问起来他脑子里想了想后说道:“现在老爷越来越位高权重,身旁跟随着的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韩慕枫跟着老爷却又帮不了老爷什么,所以不能和老爷以兄弟相称。” 江夏摇了摇头,他拍了拍韩慕枫的肩膀说道:“若是真正的兄弟,他不会在乎给予了自己什么,而是重视他把这份兄弟感情看做是什么。一日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韩大哥你以后还是叫我‘江兄弟’吧。” 说完,江夏看着萧杀离去的方向说道:“他也说了把我当兄弟,既然是兄弟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劳烦韩大哥跑一趟,通知耿中秋耿叔,让他集合皇族龙探所有人,告诉他们千万别穿皇族龙探的衣服,别带皇族龙探的腰牌,也别拿皇族龙探的兵器。” “好。”韩慕枫听后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再说萧杀这边,走出逍遥山庄以后他径直往东厂的方向走去,路上经过一家打铁铺子。 萧杀一脚将那铺子的大门踢开,铺子里面睡觉的铁匠立刻惊喜,喝叫了一声:“谁啊,想要干嘛?” 说完,铁匠吹燃火折子点着了油灯。 萧杀走店内,语气淡漠:“我要买一把剑。” “剑都卖光了,只有一把还没打好的剑胚子。”铁匠指了一下已经熄了火的火炉子上面,一把还歪歪曲曲的剑胚。 萧杀走过去,拿起一旁的布带缠绕起还只是裸铁的剑把,然后放下一锭金子就走出了铺子。 从东上中门右转进入东上北门,在东安门的北侧便是东厂。 萧杀走到东厂门口,东厂的大门外十二个时辰里一直都有护卫把守。 见到拎着那丑陋的剑胚前来的萧杀,不用询问,仅凭感觉也知道来者不善。 两名护卫立刻冲向拔刀冲向萧杀,萧杀长剑一扬,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疾冲过去。圆月的映射下,黑乎乎的剑胚只反射出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 然后鲜血飘洒,两名护卫倒地身亡。 萧杀脚尖一点,整个人一下拔空而起飞上屋顶,自屋顶一跃而下,刚刚落地时候整个东厂的坝子突然一下就亮了,周围到处是拿着火把的东厂番子,而箭矢也密集如雨朝着萧杀射来。 萧杀手中那剑胚一舞,一套剑法舞得水泼不进毫无破绽。一轮箭矢射光,萧杀竟连一点箭矢的刮伤都没有,只是衣服被割破了几处地方。 未等第二轮箭矢开射,萧杀就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随手抓起来一把箭矢便扔了出去。 那箭矢似乎比硬弩射出来的箭去势还要快,几名手持弩箭的东厂番子被那几支箭矢射中以后身子竟然倒着滑出去撞在了身后的房屋上。 萧杀速度飞快,整个人疾冲过去跳入回廊之上。他这一入人群整个人就好像野狼进入到了人群当中一般,长剑翻飞,鲜血飞扬,一路杀下去竟然无一招之敌。 萧杀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一旦感觉有劲风袭来就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迎上去,然后一剑击杀。 仿佛,杀人就是一个本能一般。 腥甜的血腥味儿越发的浓郁了,那味道突然间让萧杀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入江湖的时候。 如此味道更加激发了萧杀潜藏体内的凶狠,出手起来更加是快狠准,往往连基本的避闪都没有,直接就是一招致命。 当然,这样萧杀身上也受了不少轻伤,鲜血浑身都是,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不过东厂的番子能够以凶名震慑天下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被萧杀如此一杀他们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激发了他们内心的凶狠。 几名东厂番子几乎就像是不要命的一般冲过去抱住萧杀的双腿。 萧杀身前身后同时有七八名东厂番子拔刀砍来,只见萧杀手中剑胚舞了一圈,剑尖好似灵蛇一般割断了几名东厂番子的喉咙。 其中一名东厂番子借着空档一刀砍在萧杀的后背上,萧杀反手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砰!砰!”抱着萧杀大腿的几名东厂番子给他踢飞出去,此刻他睥睨四顾,原来东厂前院坝子上已经没有还站着的人。 萧杀迈出一步,身体顿时摇晃了一下险些软倒在地。毕竟是余毒未清,此刻的状态比之巅峰时刻相差太远。 萧杀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内息后整个人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着。 走过前院到后院,萧杀终于看见了刘瑾。 刘瑾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整个后院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刘瑾看着萧杀笑了笑:“‘活阎王’的夫人最后死在了‘三更阎王’之上,这算不算死得其所? 逍遥山庄里的百草药王也算厉害,竟然把你的毒给解了。不过杂家偏就不相信了,就这么一点时间他能把你体内的毒全解了? 这‘三更阎王’可不简单,你越是运行真气它就发作的越快。可能你体内就还剩一点儿余毒,但也足以要你的命!” 说完,刘瑾挥了挥手手,整个院子响起了密集的拔刀声。 萧杀自从看见刘瑾以后眼睛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手中剑胚斜指地面,整个人一步一步地往刘瑾走去。 “杀!”不知道是哪个东厂番子沉喝了一声,整个院子里的东厂番子全都朝着萧杀冲来。 但是萧杀这个时候却突然叫了一声:“一剑破虚!” 话音落,顿时可见萧杀凌空而起,圆月照耀之下,刘瑾分明看见萧杀好像一下分成了三道残影,他已经分辨不清那一道残影才是真正的萧杀。而 三道残影一起扑来,陡然间三道残影合做一处,仿佛萧杀从一个莫名的空间之中跳出来的一般。 萧杀此刻离刘瑾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一剑凌空刺向刘瑾,仿佛这一剑便是必杀的一剑。 刘瑾都不知道该怎么躲闪,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大档头惊声叫道:“公公小心!” 刘瑾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就伸手拉过一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萧杀这必杀的一剑刺入了那人的身体。 萧杀干脆一咬牙,剑强行往前一送,一下穿透那人的身体刺向刘瑾 第三二四章 那就把天捅破(下) 进入了冬季,天总是黑的比较早,然后亮的比较晚,所以夜总显得有些长。 可是今天的晚上的夜对于好多人来说似乎尤其漫长。 首先是对于海大有来说,他被关入了东厂大狱之中,等待着太后他们调查清楚哪天晚上救救江夏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然后再行发落。海大有心中还有些微微的庆幸,幸好刘瑾忙着部署如何阻拦江夏所以没空理会他,否则他肯定会被刘瑾好好折磨一番。 然后是太后,今天晚上一过,明日的计划是否顺利将决定她的生死,所以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无聊的她脑海中一直在想着如果计划成功了,她该如何去折磨江夏,这样的幻想总算是让她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 其次自然是张鹤龄和张延龄,张家在大明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一门父子皆爵这件事在大明被传为佳话。 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他们张家出了一个太后。孝宗还在位的时候,张延龄十几岁就以都督通知的身份被封做了建昌伯。而张鹤龄更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承袭了寿宁侯一爵,实在是贵不可言。 如今张家能否继续兴旺下去,一切就看你明天能否成功阻拦江夏了。只要拦住江夏,不让他入皇宫进太和殿见文武百官,那么过了这一天他们还不是想怎么整治江夏就怎么整治江夏? 而最后睡不着的自然就是江夏,身上的伤势在易螃蟹的精心料理下已经好了很多,但终究还是不能乱动,只能在床上躺着。 关键公布太后毒杀先帝铁证的事又不能拖延,所以江夏只能把这件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如此大事,自己没有亲自操作,江夏心中始终还是有些忐忑。不是不信任,而是害怕有些地方把控不到位,所以江夏此刻仍旧在思索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天色逐渐开始放亮,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与往常的热闹不同的是,逍遥山庄附近几条街上的店铺今天都没有开门营业,安静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寒风吹过又让人感觉到丝丝萧杀的意味。 按照常例,早朝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所以接到了内阁通知的文武百官逐渐开始往皇宫走去,而逍遥山庄此刻还没有任何动静。 东厂的番子,张鹤龄和张延龄从封地带来的死士此刻都提高了警惕,只需要逍遥山庄一有人出来他们便会一拥而上把其灭杀。 终于,伴随着“吱呀”的一声,逍遥山庄的大门打开了,然后几十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背着一个包袱飞快的逃遁着。 而令人惊讶的是,那几十个男子竟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面容,都是江夏的面容! 几十个人一从逍遥山庄出来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跑去,他们也不走胡同,直接一条带着铁爪的绳子飞出去,铁爪抓在屋顶上轻轻一借力,整个人立刻飞上屋顶。 虽然屋顶上刘瑾他们也安排了人,但总得来说防御没有街口的严密,所以刘瑾他们立刻挥手叫道:“追!” 好多人在这一个一起跳上屋顶,或者迂回四面去追。然后紧接着逍遥山庄里面跑出来一队人马,二话不说就往街口冲,街口处张鹤龄他们布置的人马立刻与逍遥山庄的这队人马交上了手。 此时此刻皇宫这边太后坐镇寿宁宫,李公公不时派人从太和殿那边传来消息。文武百官已经到了,但是仍旧没有看见江夏的身影。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几个官员围着杨廷和道:“杨大人,这个江夏什么时候才会来啊,这都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好一会儿了。” 杨廷和闭着双眼,双手抱在胸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入定的状态一般。 大约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多,终于杨廷和张口说道:“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江夏还没来,我们就不等了。” 而此时此刻,逍遥山庄周边的几条街道上到处都已经战了起来,甚至周围一边区域里,数不清的东厂番子在四处缉捕那些易容成江夏模样的人。而真正的江夏此刻还在逍遥山庄之中,根本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 原本房间里还有念奴和紫月两个人在服侍他,不过江夏把二人给支走了。等待良久,终于江夏房间的窗户被人退开,一道轻微的声音被江夏敏锐地捕捉到,江夏知道这是有人进屋里来了。 江夏道:“你来了。” 来人声音淡漠:“我来可不一定是来帮你的,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江夏从枕头下面取出那本《随记小札》递给那蒙着面的人道:“快点送去吧,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把这件东西送到太和殿上的人,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 蒙面人看了看江夏,最后叹息一声接过了那本《随记小札》,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蒙面人问江夏:“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江夏笑了笑,说出两个字:“自觉。” 蒙面人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希望你信了一个对的人。” 说完,蒙面人离开了。 逍遥山庄之中发出一枚红色的传讯烟火,附近和刘瑾他们那些人马交手的人立刻撤退,那几十个易容成江夏模样的人也开始往逍遥山庄回赶。 慢慢的,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了。 刘瑾见到如此情况立刻让手下人看着,自己回皇宫去向太后禀报。 到了皇宫里面时,张鹤龄、张延龄以及雪如沁三人都在。四人将逍遥山庄的情况一一汇报过以后,太后总算松了口气。 很明显江夏已经知道自己进不了皇宫了,所以这才把人召回了逍遥山庄,不做无谓的牺牲。 为求保险,太后摆摆手道:“你们继续去盯着,总之今天之内逍遥山庄一个人也别想出门。过了今天,哀家不想听见有人说逍遥山庄里面还有活着的人。” “是!”雪如沁和刘瑾应了一声,张鹤龄和张延龄二人也立刻退出去准备。 离开了寿宁宫,张鹤龄和张延龄一起,而雪如沁则去召集自己的人马,准备明日攻打逍遥山庄的事情。 四人分工合作,似乎江夏真的已经没有了挣扎的本钱。 太和殿上,一炷香的时间掐指一算也快到了。 杨廷和往太和殿外看了一眼,没有一个人影,兵部王琼走过来问杨廷和:“杨大人,江夏还是没有来,我们现在” “散了吧。”杨廷和微微叹息一声。 王琼点点头,转身高声叫道:“各位大人,江夏至今未来,今日就先行” “慢!”突然一声娇叱。 一名青衣女子走进太和殿内,女子走到太和到那四方台下面说道:“小女子雪如沁,受江夏江大人所托,将太后毒杀先帝的证据带来交予各位大人。” “啊?”文武百官顿时大为意外,还以为江夏会亲自赶来,结果最后却派了一个小姑娘过来。 雪如沁也没理会,继续问道:“请问哪一位是梁储梁大人。” 梁储向前走了一步道:“老夫便是。” 雪如沁从怀中取出那本太后所写的《随记小札》递给梁储道:“梁大人,江大人让我提醒你,这本《随记小札》是太后亲笔所写,所以里面包含了太多的皇室秘辛。有一些不该你看的东西他已经用线缝了起来,希望你监督一下大家,传阅的时候不要看。” “好。”梁储接过那本随记小札,一翻到就到了太后自述自己毒杀孝宗皇帝朱佑樘的那一页。 梁储扫了两眼以后脸色顿时大变,等待他看完立刻将随记小札交给杨廷和。杨廷和看完以后也是脸色大变,又将随记小札交给王琼。 官员们一一传阅下去,每个看过的人无不脸色大变。 后宫之中,一直在让人关注太和殿情况的李公公连滚带爬跑到了寿宁宫中,他一进太后的房间就大声叫道:“不好了太后,大事不好了雪如沁,雪如沁是内奸,她把一本据说是您写的《随记小札》交给了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现在百官正在传阅。” “什么?”太后大惊,一时没忍住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太后气得全身发抖,上下牙关不断碰撞着说道:“内奸竟然是如沁?” “太后,现在怎么办?要不奴婢护送您离开宫中,先暂避风头如何?”李公公道。 太后冷笑一声:“暂避风头?哀家需要暂避风头吗?” 太后看了李公公一眼,说道:“你先出去,没有哀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来。记住,是任何人!” “是!”李公公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太后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穿了一身凤袍。她走到铜镜面前照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太后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黯然神伤地说道:“从来薄幸是君王,佳人多情义,怎么奈君心移” 第三二五 致卑微的爱情 那一年,她十七岁一举成为太子妃。还是那一年,他成为皇帝,于是她顺理成章的成了皇后。 他曾经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他会用尽一生一世爱她,除了她,终其一生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她信了,于是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变化来得太快,他刚刚登上帝位的那几年每日都殚精竭虑,打理朝政。而天下初定,他便和乾清宫里的宫女暧昧不清,并且还让其中一名宫女留宿宫中。 她找他苦闹,他烦。她让群臣给他施加压力,不让他纳妃,他怒。最后他用处理她两个弟弟的方式警告她,他才是皇帝,是大明的九五至尊。 从那一刻起她明白,他已经变了。从前说会用尽一生一世爱她的那个他已经没了。 怒火中烧的她,终于开始往他的饭菜里下毒。 其实有的时候想想,太后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争了一生,最终却什么也没争到。无论是在正史之中,还是在江夏意外到来以后出现的这一系列变化之后的下场,她无疑都十分悲凉。 穿着一身凤袍的太后看上去还是那么的雍容华贵,虽然年华已去,但依稀之间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到年轻时候的绝美。 一条白绫穿过房梁垂下来,太后踩在圆凳上,将头伸进了那条白绫之中。蹬倒圆凳,红颜香消玉殒...... 太和殿中,文武百官看过太后的《随记小札》以后有几名老臣怒不可遏,口中大叫着“毒妇!毒妇!”然后就直接出了皇宫要去寿宁宫质问太后。 其余的臣子或是跟从,或是劝阻,不过却全都往寿宁宫走去。 到了寿宁宫外,李公公一下将他们拦住,色厉内茌地吼道:“站住!这里可是寿宁宫,尔等乱闯可知是死罪?” “死罪?那你告诉老夫,太后毒杀先帝是什么罪?”通政司的老臣夏言大声质问道。 李公公本来底气就不足,被他这样一问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李公公只要说了一句,“杂家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在这儿候着,杂家去通禀太后。” 李公公走进太后的寝宫之中,刚一推开门,他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冒到头顶。高高的房梁上,一条长长的白绫挂在上面打成了一个结。 穿着凤袍的太后,此刻脖子正挂在白绫之上,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动弹。太后......上吊自尽了。 李公公浑身发起抖了,上下牙关也不停地开始碰撞着。 “太......太后......太后自尽啦!” 李公公悲叫了一声,一边哭着一边跑出了寿宁宫,出宫门的时候李公公没有注意整个人还绊在门槛上摔了一个跟斗。 “太后自尽了,太后自尽了......”李公公一边叫着,一边哇哇地痛哭起来。 站在群臣前面的杨廷和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立刻跑进寿宁宫中。然后其余的官员们跟着走了进去。 太后寝宫之中,杨廷和与另外两名官员站在凳子上把太后的尸体从白绫上弄下来。太后的尸体已经冰冷,明显是死绝了。 李公公放声大哭了,心中一时慌了神。哭了好一会儿后李公公这才想起来,他口中喃喃叫道:“二爷、三爷、刘公公。” 李公公竟然没有管太后,直接跑出了寿宁宫。 逍遥山庄对面的客栈之中。刘瑾、张鹤龄、张延龄他们三人正坐在一起,见逍遥山庄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刘瑾给张鹤龄和张延龄倒了杯酒道:“过了今天,杂家必定带人灭了这逍遥山庄,江夏那小畜生一定要宰了喂狗。” “看来刘公公和那江夏积怨也不浅啊,弄得如此天怒人怨,这江夏离死恐怕也是真的不远了。”张鹤龄笑着说道。 张延龄冷哼了一声:“还以为这江夏有多了不起,结果也是一个无胆鼠辈,这都已经快到午时了,朝中大臣肯定已经散完,这江夏竟然连派人闯关的胆量都没有。” “三爷,这江夏生性狡猾诡计多端,我们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刘瑾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也有些不解。 他跟江夏交手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以江夏那狠劲儿,怎么也不应该像这次这样不战而降啊。难不成江夏还有后招? 刘瑾心中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叫道:“来人啊。” “属下在!”一名东厂档头推门进屋向刘瑾行礼道。 “立刻去宫里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然后马上回来禀报。” “是!” 那名东厂档头刚刚将门来开,突然一个人冲进了房间里。 进入的是李公公,李公公一进屋就扑倒在地上,抱着张鹤龄地大腿嚎哭着说道:“二爷,不好了,太后......太后自尽了。” “什么?”最先惊呼出声地竟然是刘瑾,他一把从地上拉起李公公,抓着他的衣服几乎是把他整个人悬空提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太后......太后怎么会自尽?” “雪如沁那小贱人背叛了太后,将太后毒杀先帝的证据送到了太和殿。文武百官一起去质问太后,太后提前上吊自尽......” “砰!”刘瑾一把将李公公扔在地上,右手一掌拍在圆桌上。只听见一声巨响,圆桌轰然破裂成几大块。 刘瑾一言不发,抓起倚靠在板凳旁边的长剑走出屋子。出了房屋以后刘瑾冷声下令:“召集所有人,立刻攻打逍遥山庄!” “刘瑾!别冲动!”张鹤龄赶紧跑出屋子叫了一声,刘瑾回头看了张鹤龄一眼,咬着牙道:“二爷,我刘瑾若是不为太后报仇,我枉为人!” “你先过来看一眼再说!”张鹤龄皱眉道。 刘瑾也是眉头一皱,跟着张鹤龄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只见逍遥山庄的街道上,黄飞跃亲自带着锦衣卫跑过来,整个逍遥山庄被锦衣卫团团守护着。 逍遥山庄外有锦衣卫,内有皇族龙探,想要攻破几乎难比登天。 张鹤龄抓着刘瑾的肩膀说道:“现在去等同于送死,恰好如了那江夏的意。留住性命,为了家姐报仇才是上策。走吧,我们先进宫送家姐最后一程。” 刘瑾看着逍遥山庄外的锦衣卫,没有握剑的左手握成拳头竟然渗出了鲜血,原来他因为拳头握的太紧,指甲陷阱肉里把已经把掌心穿破。 逍遥山庄里面,黄飞跃进了逍遥山庄以后便先去到江夏休息的房间里去看望他。一进屋子才发现耿中秋,布缙云他们竟然都在,屋子里好不热闹。 江夏看到黄飞跃以后笑着打招呼:“黄大哥,你来了。” “特地来看看江兄弟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过看样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黄飞跃笑着说道。 江夏看了一眼身旁的雪如沁,点头道:“知道了,这件事全靠了如沁姑娘。” 黄飞跃看了雪如沁一眼,立刻起身对她抱拳道:“原来这一位就是如沁姑娘,太和殿上公示太后毒杀先帝的证据,这一次真是全靠了如沁姑娘啊。” “客气。”雪如沁对着黄飞跃抱拳还了一礼,简单两个字回应。 江夏道:“这一次虽然太后自尽了,但是太后所在的张家被称为大明第一家族绝非浪得虚名,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请皇上回来,顺势把张家解决掉才行。” “我锦衣卫这边已经派了人八百里加急送信报给皇上,相信皇上收到信报以后会很快回来的。” 江夏点点头:“现在这个烂摊子都是因为他离开京师才造成的,也只能等他自己回来收拾了。” 黄飞跃一听顿时暴汗,能够明目张胆这样说当今皇上的,恐怕大明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皇宫之中,太后的尸体已经收殓入棺,刘瑾连太后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他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又如何有资格去打开太后的尸棺看她最后一眼。 茫然的走出皇宫,刚出右掖门刘瑾就从怀里取出了他曾经送给太后,但又被江夏拿来威胁的他的金钗。 刘瑾左手拿着金钗,右手颤抖地抚摸着钗上的蝶翼。脑海中,刘瑾全都是太后戴着这金钗的模样。 作为一个从小就断了人根的太监,刘瑾从未想过有一天拥有一种只存在于男女之间的情感。作为一个太监,哪怕他已经是皇宫太监第一人,但依旧只是一个奴才。他更加没有想过,给他这种情感的会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太后。 刘瑾眼眶一红,哭了。 眼泪先是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然后越流越多。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其实一直都明白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他很少流泪。 但是这一次刘瑾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刘公公,不再是大明文武百官心中那个凶名大盛的东厂厂公。他只是一个刚刚感受到爱情,却和心中挚爱天人永隔的可怜人。 他甚至可怜到连那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敢跟太后说,尽管他已经感受到太后对他的心意。 威风凛凛的他,在爱情面前自卑又微小。他只想能够陪着太后,帮助太后就够了。一个太监的爱情,其中的卑微和挣扎绝非常人能够理解。 ps:说说老虎对于这一章的感触。 有人说老虎写太后和刘瑾产生感情很没有节操,但其实老虎并没有写什么太后和刘瑾滚床单的画面,我只想写这样一段无奈的感情。 一个深宫寂寞满怀怨恨的女人至尊,一个不能人事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太监。他们的爱情在我看来就好像白富美和纯**丝的爱情一样,有些看着觉得可笑,但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美好。 至少刘瑾爱的很真,很纯,很卑微。他和太后在我的书里都是反派,但老虎妄图写的不是一个纯粹的反派,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反派。也许老虎的笔力还不足以表达这一点,但是这是老虎自己对自己的一个期盼。 第三二六章 夜袭三长卫 今日,大明日报的标题变了一个内容,里面仔细解释了一下之前报纸里面所说的“孝宗”指的并不是先帝,而是宋朝时期的孝宗赵眘。 虽然这样做显的有些欲盖弥彰,但总算也为太后洗白了一下。 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杨廷和亲自到逍遥山庄向江夏进行了请求,二是宣府那边朱厚照让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手谕过来,手谕上也让江夏不要把这件事过于张扬出去。 朱厚照表明他将尽快回来,京师大小事务希望江夏多多看管。 这一个“尽快”让江夏有些无语,京师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后都已经上吊自尽了,他居然不是“马上”回来,而用了“尽快”这个字眼,难道宣府真的有那么好玩儿? 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于崇尚武力的朱厚照来说,在宣府的生活真的很自在。 没有那些大臣在耳边喋喋不休,说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没有仁义君子有事没事说自己此行失德,此言不慎。更加没有文官们相互指诘,勾心斗角。 有的是策马狂奔的洒脱,坐拥宣府美妇的风流,以及带兵剿匪打仗、驱逐扰关蒙古人的雄霸。 这一切对于崇尚武力,喜好美人的朱厚照来说,宣府犹如天堂一般。如今的他亲切地把镇国府称为家,并且还预备派人到京师把豹房里的一些宝贝送到镇国府来供他把玩。 不过黄飞跃派锦衣卫给他送去的消息还是让他明白京师发生了大变故,自己必须立刻回去。 朱厚照也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京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本应该立刻启程回京。 但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接到了江彬的汇报。 在驱逐袭边的蒙古人时他们抓住了几个俘虏,其中一个俘虏身份还不低,竟然是蒙古人里的百夫长。 严刑拷打以后江彬套出消息,原本那百夫长是负责驻守三长卫的,因为三长卫马上要和沙井的守军调防,所以他才带兵来袭边,为的就是在离开以前最后捞一笔。 三长卫离大同镇不远,是鞑靼的一个关镇所在。 江彬得到的这个消息在平时原本没有什么了不起,毕竟大明与鞑靼现在的关系还是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虽然大家都明白和对方迟早会有一战,不过总算还没有戳破还最后一层窗户纸。鞑靼人也只是偶尔来骚扰一下大明边关而已,并且来骚扰都是穿着便装装作马匪前来袭扰,从来都没用过军队的名义前来动大明边关。 所以按理说,大明也不会刻意去找鞑靼的麻烦。毕竟打仗说到底还是资源的消耗和比拼,无缘无故谁也不愿意随意开战。 但现在不一样了,江彬很了解朱厚照的性格。 在宣府来了以后,江彬已经陪着朱厚照将宣府四镇好几个马匪给剿灭,每次打仗的时候朱厚照都兴奋不已,偶尔还会冲到最前面亲手杀匪。搞得江彬提心吊胆,每次都不得不紧紧地跟着他,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三长卫换防,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个机会。江彬计算过,以三长卫的驻防兵力,只需要一支八千人的骑兵连夜突袭过去,杀一波就走,恐怕天亮的时候就能顺利回到大同镇。 江彬知道,来到这宣府以后朱厚照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鞑靼人真正的交战一把。 为了投其所好,江彬不仅将三长卫换防的消息说给了朱厚照知道,同时还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了朱厚照。 朱厚照一听能够跟鞑靼人真正的交战一把,并且还是夜袭鞑靼人的关镇,朱厚照兴奋的热血沸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厚照这才决定暂时不回京师,等到袭击了鞑靼人的关城以后再回去,自己在江夏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一把。 自从和江夏结拜以后,朱厚照每次做事事后都是江夏去收拾烂摊子,要说这样的朱厚照除了对江夏心存感激以外,同时还有一些憋屈。因为这样的情况多了,总让他自己觉得好像自己不如江夏似得。 所以朱厚照很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在江夏面前露露脸。 既然决定了要打三长卫,江彬自然会把该做的准备提前做好。不可否认,抛开江彬此人的品行不议,行军打仗上他的确是一把好手,算得上是个不错的武将。 江彬派出了细作装扮成偷偷去三长卫倒卖的商人,大明的茶叶、布匹、铁器、瓷器一直都是关外人十分喜爱的东西,所以江彬派出去的细作很快就潜入到了三长卫关镇里面。 等了大约三日时间,三长卫的兵马果然还是调动了。从沙井来的鞑靼兵马将三长卫接防下来,三长卫的兵马在夜里离开了三长卫。 刚刚到来的沙井兵马对于三长卫的防务自然还不熟悉,所以江彬和朱厚照商议决定,第二天夜里便发动突袭,杀一波就走。 次日黄昏,夕阳慢慢消失在草原远处的地平线下,黑幕逐渐降临。 朱厚照他们带着一万两千骑兵往三长卫狂奔而去。 三长卫里的细作早就在城外准备好迎接,当朱厚照他们到来时,几个细作立刻带着他们往三长卫走。 原本三长卫的主城前面是有一个小堡的,鞑靼人只需要在那小堡里面驻扎一支兵马,那么任何要到三长卫的兵马他们都能提前和他们相遇,即便不能打也能发射警备信号让主城的人知道。 可惜,从沙井刚刚换防过来的鞑靼兵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沙井离大明的边关较远,从沙井换防到三长卫等于是从一个贫瘠的地方换到了一个油水充足的地方。所以此刻三长卫的千夫长还在三长卫的都城里庆祝呢。 一支烟火升空炸开,三长卫里的细作立刻集合起来往三长卫的城门冲击。一直冲到城门口,三长卫城楼上还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直到城楼下方守城门的鞑靼士兵和那些细作杀起来了城楼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可惜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城里的这些细作乃是江彬从手下兵马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武艺高强。 城门口的鞑靼兵马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然后细作们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去抢开城门,另外一部分负责抵御城楼上下来的援兵。 城门很快打开,正朝着城门策马狂奔而来的朱厚照一见城门终于洞开了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吼道:“杀啊!杀” 江彬一见朱厚照又有要冲到最前面的趋势,他赶紧高声下令道:“前锋冲击,快!” 最前方的骑兵立刻放开马力全力驱马前行,这样朱厚照又被保护在中间。 城楼上的守兵甚至连一支箭都没来得及射出,朱厚照他们已经冲进了城里。 在宣府呆着的这些日子里,朱厚照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鞑靼袭边,每次跑到边关肆虐一番就走,等到自己带兵马前去的时候那些鞑靼人早就已经跑得没了踪影。想到这次终于能够给这些鞑靼人一个教训,朱厚照兴奋地身体都有些发热,口中不断吼着“杀!杀光这些鞑靼狗,杀!给朕杀光他们!” 朱厚照一声“朕”把江彬吓了一跳,这若要是暴露了身份,可能会出大问题吧。 江彬赶紧叫道:“皇上,不能暴露身份。” 朱厚照听后讪讪地笑了笑,道:“忘了,一时高兴朕我就忘了。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杀人最多的,我赏黄金百两。” “是!”江彬应命以后立刻高吼一声:“所有人听着,杀敌最多者,赏黄金百两!” “噢噢噢”骑兵们兴奋地不断大叫,刚到这三长卫还没站稳脚的鞑靼兵马终于吃到了一个当头棒喝。 天色逐渐开始放亮,一夜的时间慢慢过去。 三长卫这个关镇本来就不大,朱厚照他们和关镇里的守兵杀了一整夜,几乎每一条街道上都有鞑靼人留下的尸体。 江彬抬头看了看天色,估算着时间离这里最近的朵云卫应该快要驰援到了。 江彬赶紧对朱厚照说道:“皇上,我们该走了,否则对方的援兵就到了。” 朱厚照想了想,点了下头后指着前方的卫府道:“去!放把火把那里烧了,然后我们走。” “是!”江彬下令让人跑去把那卫府放了一把大火,临走之前朱厚照看了看那火焰,哈哈笑道:“好大的烟火,不错不错” 袭击了三长卫以后朱厚照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最后果然在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大同府。 朱厚照这次是爽了,而三长卫这边的千夫长却险些没有气死。 大明兵马竟然主动袭城,这他娘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原本他是不准上报的,因为太丢人了。但是他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却说道:“将军,那群大明兵马攻城的时候,我听见了其中一个人叫另外一个人‘皇上’。” “当真?”千夫长大惊。 第三二七章 鞑靼的阴谋 京师。 经历了前面刘瑾、江夏齐齐陷入反诗风波。然后又有了京师隔三差五的大队人马相互厮杀,然后又是太后陷入毒杀先帝的传闻之中。 纷纷扰扰乱象横生的京师这几天似乎一下平静下来。 东厂的番子最近很少出现在大街上,皇族龙探和锦衣卫也没怎么在京师街道上成群结队的行走。似乎刘瑾和江夏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大家暂时休战,至于之后会不会再战,这个相信不必猜测。 在床上躺了几天,有四位美人精心照料,又有易螃蟹这位神医各种灵丹妙药助其恢复伤势,江夏的伤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前两天已经可以下床行走,而今天早上还在院子里打了一套简单的五禽戏。 “你的伤还没好,这样动弹小心伤口裂开。” 江夏回头一看,原本是黄飞跃。“黄大哥。” 黄飞跃点点头,他递了一封信给江夏,脸色带着一些无奈道:“看来皇上暂时是不会回京师了,我们最近还是得小心一点。” “嗯?”江夏有些奇怪地接过那封信看了看,扫了两眼以后江夏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皇上带兵攻打了三长卫?”江夏无语,朱厚照这崇尚武力的性格真是令人头疼。他要是个普通人肯定能够当个好将领,可他偏偏是个皇帝。 “不仅打了三长卫,这之后皇上又在大同和鞑靼人打了好几仗,每一仗大获全胜。” “每一仗都大获全胜?”江夏眉头微微一皱,黄飞跃还在感叹:“看来上一次河南平乱的经历让皇上学到不少经验,这一份领兵打仗的悟性的确是惊人啊。” “不对。”江夏摇了下头:“河南平乱能学到什么经验?这里面有蹊跷,若是鞑靼人这么容易打败,那现在关外就不会有鞑靼人什么事了。” “江兄弟的意思是?” 江夏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只是一个猜测。假如鞑靼人是故意败给皇上,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飞跃先还有些不解,但经过江夏这么一提醒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你的意思是鞑靼人故意败给皇上,以便拖住他,然后调大军来围捕皇上?” “嗯。”江夏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只是可惜,我皇族龙探的情报还不够灵通,鞑靼国内没有探子探测消息。” “锦衣卫也没有,东厂倒是有,但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们的。”黄飞跃也感叹了一声。 “东厂在鞑靼有探子?”江夏惊呼。 黄飞跃点点头,“不仅仅是鞑靼国内,就算是琉球、交趾这些小国里面也都有东厂的探子。” “糟了。若是我们真的猜对了恐怕大事不妙。”江夏道。 京师刘瑾府邸之中,自从太后过世以后张鹤龄和张延龄便住在这里。 由于太后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至今为止太后的还没有下葬,只是用特殊的办法保证尸体不腐烂。 毕竟太后到底是害死先帝的凶手,到底她该入皇陵还是不入皇陵,这个必须得等朱厚照决断。 礼部崔正义已经谢了奏折请示朱厚照,可是朱厚照打仗打的不宜乐乎,所以还没有给予回复。 在刘瑾的书房之中,张鹤龄和张延龄都在。刘瑾将手中自鞑靼那边得来的情报递给张鹤龄和张延龄看了一下。 相比起锦衣卫的情报,东厂的情报无疑要详尽很多。 因为情报详尽,所以做着推断也容易很多。 “鞑靼这是在给皇上下套啊,达延汗这次亲自带着七万蒙古骑兵往应州走,看来这是下定决心要将皇上一网成擒。”张延龄道。 张延龄能够看出来的东西,张鹤龄和刘瑾自然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张鹤龄明白刘瑾不会平白无故的把这样一个东西交给自己看,他看着刘瑾问道:“不知道刘公公眼下有何想法?” 刘瑾坐在书房的书桌后面,他看了看桌子上紫檀木盒中放着的金钗。刘瑾道:“现在鞑靼的达延汗故意东绕,又佯败引皇上不走,皇上多半会中计。 如果皇上中计了,肯定会传援兵前去救援。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封锁宣府那边的消息,不让援兵去宣府救援就行了。” 张鹤龄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物,听见刘瑾这样一说顿时明白过来。 皇上若是被鞑靼所擒,或者所杀。大明必将打乱,而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又没有子嗣继承皇位。到时候自己张家再强势支持一个皇室宗亲,张家就不必担心眼下的地位不保了。 如果再进一步,张家胆子大一点顺势夺下皇位,那时候...... 张鹤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赞道:“刘公公好谋略。” 大同这边,朱厚照依旧七战七胜。这无疑是他自以为最威风的时刻,大明自立国以来上至太祖下至如今,与鞑靼交战不少。 鞑靼悍勇,这早已经是大明朝野上下的共识,尽管雄霸如太祖、成祖,与鞑靼交战都是有输有赢,能似自己这边七战七胜的恐怕还未有过吧。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这七战都是小规模的战斗,没有爆发什么大战。 朱厚照还在想着和鞑靼大干一场,但是江彬却敏锐地感觉出了事有蹊跷。 这七战,第一战、第二战、第三战江彬每次都会在打完以后都会大拍朱厚照马屁,什么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类的词语,江彬基本已经用尽了。 但是后面这三战却他顿时感觉有些不平凡。 江彬试着总结了一下这七场战斗,每次鞑靼都是来势汹汹,但是一接触打几下就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一开始江彬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支鞑靼里面最弱的军队,但是之后三战里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这支鞑靼士兵的撤退痕迹。 他们看上去虽然败的很狼狈,但实际上并未真正折损多少兵力。 他们丢掉的全都是些兵器、毡帽,但武器、马匹却几乎一样没落下。他们虽然是慌张撤退,但实际上他们撤退的非常有序,步兵先撤骑兵断后,一点都没有乱。 以江彬对于军事的敏锐触觉,江彬几乎可以肯定,这些鞑靼人根本就是在佯败。 可是这里是大明的边镇,他们佯败有什么意义?一般来说佯败都是为了吸引敌军深入,可是自己是守城一方,又岂会深入? 有诡计!江彬虽然还猜不到鞑靼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里面有圈套。 而就在此时,锦衣卫最新的一个消息传来了。 江彬进入到朱厚照坐镇的中军帐时,朱厚照刚刚由锦衣卫送来,江夏亲笔所写的书信。 看完以后朱厚照笑了笑,抬头看见江彬进营帐来,他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江彬道:“江彬你看,江夏派人送来的书信,他说咱们七战七胜很可能是鞑靼人的圈套。说他们可能是故意败给我们,实际上是在调遣大军准备把我们一网成擒。朕就不明白了,难不成朕就不能打几个胜仗?” 朱厚照这话一出江彬脸色顿时大变,他虽然和江夏有过节,但此刻却不得不承认江夏的这个猜想十分有可能。 而鞑靼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知道了朱厚照的身份,知道大明皇帝在宣府。 要知道这一切并不难,江彬不相信鞑靼人在京师没有细作。 江彬想了想,他觉得现在大同太危险了,多呆一天自己和皇上就会多一分危险,必须要把皇上带走。 可是直接认同江夏的话也不信,这样会让皇上不悦。 江彬斟酌了一下说道:“皇上,听说京师出了大事,要不末将先护送皇上回京处理如何?” 朱厚照笑了一下,摆了摆手,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没多大事,让他们闹腾一下也好。你打我,我打你,大家都伤了元气以后就不会再闹腾了。” 朱厚照这样一说江彬顿时一凛,他看着朱厚照心中大为震动。 他此刻才明白,朱厚照之所以跟他来宣府并不是因为宣府有多好,而是他的一个算计。 江彬甚至在想,他知道自己离开以后京师诸方势力肯定会相互争斗,而在这一场场的争斗之中,每个人的势力都会因为争斗而被削弱。并且每个人都会在这样的争斗当中落下把柄。 江彬几乎已经想到了,到时候皇上等他们实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然后再回去一人打三百大板,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服服帖帖,明白自己最大的依靠是皇上。 这是一场算计,是皇上对刘瑾、对太后、对满朝文武,还有针对江夏的一场算计。 江彬忍不住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心中忍不住想了想,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皇上这样削弱一下势力? 江彬脑中还在这样想着,突然一名士兵在营帐外面大声叫道:“报!” “进来!”江彬道。 士兵一进营帐就对朱厚照和江彬行礼道:“参见两位将军,探马来报,鞑靼境内有骑兵调动,朝着宣府去了。” “什么?”江彬和朱厚照同时叫出声。 只不过江彬是担忧意外,朱厚照却兴奋地说道:“来得好!” 第三二八章 援兵?没有援兵! 历史上评价刘瑾、钱宁、江彬、张永之流,无不以“奸佞”二字形容。而实际上,他们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奸佞之臣。所谓的贪污夺权、陷害忠良,他们没有一件事少干过。 但是自始至终他们都很明白,自己的荣华富贵必须得靠皇上。要想保住现有的一切,一是要保证皇上对自己仍旧荣宠信任,二是要保证皇上安安稳稳地活着。 所以难得的,江彬终于第一次同意了江夏的看法,对此刻满身戎装披甲跨剑的朱厚照劝道:“皇上,末将已经得到了消息,据说这一次带兵前来的乃是鞑靼的达延汗。 他号称带来‘十万蒙古铁骑’,就算略有夸张至少兵马也应有五万之数,眼下宣府四镇实在是太危险,要不皇上还是先暂时退居到居庸关后面,坐镇指挥算了。” 朱厚照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他把头一甩道:“鞑靼不过数万人,而朕的宣府四镇一共驻扎了十万兵马。他是攻城一方,朕是守城一方,他都不惧,难道朕还会怕他不成? 是达延汗来了更好,朕恰好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他厉害还是朕厉害。” 说完,朱厚照反身走下宣府的城楼,往宣府城内的镇国府走去。 达延汗在大明这边被称为“蒙古小王子”,之所以有这样一个称号是因为达延汗是成吉思汗的十五世孙。 他在成化十五年继承汗位时,年纪还非常小,所以明人称为小王子。先前就曾经提到过,达延汗算得上是蒙古国的中兴之主。 自从大明打败元朝以外,蒙古人就逃到了关外一分为二,一者是“鞑靼”,一者是“瓦剌”。 在达延汗继承汗位以前,关外一直以“瓦剌”为大,鞑靼的生存空间十分狭窄。 但是自从达延汗继承汗位以后,他团结各个鞑靼汗族部落,逐渐壮大自己最终一举将瓦剌赶到了西北偏远贫瘠一带。 达延汗亲政的时候不过十六岁,朱厚照亲政的时候十五岁。所以一直以来有不少人都拿达延汗跟朱厚照做比较。 一个亲政以后中兴王室,令得鞑靼日益强大。一个亲政以后荒淫暴戾、怪诞无耻,使得孝宗时期清明的吏治变得好像现在这边乌烟瘴气,令人扼腕。 所以提到达延汗,朱厚照心中实则憋了一口气。 不过朱厚照好歹也是经历了河南平乱遇险的人,所以这一次他也并不是头脑发热然后就傻大胆儿一般孤身犯险。 朱厚照回到镇国府时,江彬也跟随其后。朱厚照进入书房,江彬也一言不发的跟着。 到了书房,朱厚照提笔写下一封手谕。 手谕上的内容大概就是让京营调十万大军火速驰援宣府,并且这一次朱厚照对于这十万大军的驰援还有自己的安排。 其中五万兵马驰援宣府,另外五万兵马则从山西应州绕后往鞑靼沙井进军。 看到这一道手谕,江彬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这这应对不错啊。 以自身为诱饵,吸引鞑靼优势兵力前来攻打宣府四镇。等到双方咬住以后,再派一支奇兵绕后突袭鞑靼内部。 若是鞑靼大军不撤走回援的话,说不定那支绕到了他们身后的大军还能调转枪头回来和宣府四镇这边的大军两个两面夹击,直接杀鞑靼大军一个屁滚尿流。 朱厚照写完手谕以后盖下自己的印章,然后将手谕递给江彬道:“如何?朕如此安排以后你不担心了吧。” 江彬知道朱厚照这是不高兴了,他赶紧一拱手,行礼道:“皇上英明神武早有妙计,末将资质愚昧未能料想到皇上此着,微臣该死,微臣最该万死” 说完,江彬跪在地下。 朱厚照笑了笑,亲手扶着江彬的手让他站起来,然后说道:“朕有繁花锦绣的京师不呆,来你这风沙滚滚的关外为何?你当今以为朕是来玩乐的吗? 河南平乱,朕受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屈辱。若是没有一场由朕亲自指挥的大胜仗,朕如何能洗刷此等屈辱?” 江彬看着朱厚照重重地点了下头,马屁奉上:“皇上算无遗策智谋精妙,这场大战还未开打我们已经先赢三分了。末将愿随皇上于沙场上亲手刃敌,以助皇上创下这真正的丰功伟绩。” 朱厚照被江彬这样一说心中也顿时是豪气干云,当即大声说道:“好!就让朕带你亲自拿下这一场大战。” 朱厚照说完,书房外的敲门声响起。 朱厚照外房门看了一眼道:“进来!” 能够亲手敲门,而门外护卫却不会阻拦的人镇国府中只有一个,那便是李凤。 果然,房门推开以后李凤带着一名侍女端着一个汤盅走进房内来。 在宣府呆了这么久,李凤的肚子已经开始微微隆起。 她对着幅度很小地行了一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朱厚照感觉跑过去扶着她道:“免礼免礼,朕不是说过叫你不用行礼吗?” 李凤看了江彬一眼,意思是有外人在我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嘛。 江彬连忙对李凤行礼叫道:“参见凤妃娘娘。” “江将军免礼。”李凤右手虚抬了一下,然后转身拿过身旁那侍女端着那个汤盅放到朱厚照的书案上。 “皇上,臣妾见你近来巡视军务辛苦,所以特地命人给您熬的人参补气汤,皇上趁热喝了吧。” “爱妃费心了。”朱厚照点了下头:“一会儿朕跟江将军议外军务便喝。” “那皇上可千万记得要喝,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嗯。”朱厚照点点头。 李凤退出了朱厚照的书房以后粉婕立刻微蹙起来,朱厚照的话她刚才在门外已经全都听见了。 河南平乱时的失败留给了李凤太深的印象,所以她跟朱厚照不同。朱厚照急需要一场胜仗证明自己可以,而李凤则一听见朱厚照要亲自指挥大战就担心。 上次只不过是对付一些流民组成的乱军都尚且那样,这一次还要和能止小儿夜啼的鞑靼大军打,这如何使得。 李凤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里,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写好以后李凤将书信递给自己的贴身侍女薏儿。 薏儿的父亲本是宣府的一名游击将军,只因为在一次鞑靼人扰边的时候不幸落单被围杀,后来薏儿就被江彬安排到镇国府,专门负责照顾李凤。 由于父亲是武将,所以薏儿也懂些拳脚功夫,马术更是娴熟。 李凤把书信交给薏儿以后说道:“薏儿,你立刻启程把这封信送到京师逍遥山庄一个叫江夏的人手中,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薏儿接过那封信以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娘娘放心,薏儿一定把这封信送到。” 说完,薏儿便先行退下了。 话分两头。 众所皆知从关外到关内,必须经过的一个地方就是居庸关。 居庸关是京北长城沿线上的著名古关城,与紫荆关、倒马关、固关并称明朝京西“四大名关”。 江彬派出前去京师调援兵的人到了居庸关以后便被东厂的探子给发现了,然后人刚出居庸关就被东厂的探子给杀了,尸体抛在荒野,身上的书信派人送回京师交给刘瑾。 京师这边,江夏这段时间和黄飞跃一起密切注视着宣府四镇那边的动向,可是他们在宣府的消息并不算灵通,所以得到的消息也有些不太全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宣府如今似乎进入到了全面的备战状态。 知道这一点江夏反倒是有些释然了,宣府四镇全都进入到了备战的状态之中,那么证明朱厚照是接到了自己的书信,明白了鞑靼人这次可能有阴谋,所以正在进行准备。 既然都已经开始备战了,那朱厚照总不至于傻到连援兵都不提前准备吧,所以江夏在京师默默等待着京师的兵马调动。 只要京师的兵马一调动,那朱厚照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那么多人保护他,就算打不过那难不成还跑不过? 可是这一等京师兵马没有任何动静,二等京师兵马没有任何动静。最终在九日以后江夏等来了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 看着女子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束,江夏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江湖中人。等到这女人说明身份以后江夏才知道原来她是李凤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字叫薏儿。 薏儿再三确认过江夏的身份以后把身上的书信交给江夏,江夏抽出书信看了看两眼。 这一看,江夏的脸色顿时大变,口中失声惊呼一声:“不好!” 通过李凤的信,江夏知道了两个信息。 一是朱厚照已经决定了要迎战鞑靼大军,二是他发了手谕掉京师援兵前去宣府四镇支援。 可是所谓的京师援兵根本就更没有任何一丝影子,这京营里面的兵马根本就没有要开拔的迹象啊。 江夏何等聪明的人物,顿时猜到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捣鬼。即便没有证据,单凭推断江夏也能推断捣鬼的人必定是刘瑾。 终于还是出手了,江夏一脸冷然 第三二九章 一大波鞑靼大军正在靠拢 逍遥山庄书房之中,黄飞跃被江夏派人火急火燎地叫了过来。 一进江夏的书房,黄飞跃嘴里便嘟囔着说道:“江兄啊,这次你可怕哥哥给害惨了。我那原配夫人等了我五天才威逼利诱把我骗到了她的床上,哥哥我正准备就范就被你派人给叫出来了,这回去恐怕得好几日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江夏此刻哪里有心思跟黄飞跃开玩笑,直接将李凤写给自己的书信递给黄飞跃道:“黄大哥,你先看看。” 黄飞跃微微一愣,接过那书信看了看。 这一看也是脸色大变:“江兄弟,这信是凤妃娘娘写给你的?” 江夏点了点头。 “信里的内容相信黄大哥一看就猜到了不少东西,看来刘瑾这是铁了心要让皇上在宣府那边回不来了,我们两个可不能坐视不理,必须立刻让兵部派援兵去宣府那边支援。” 黄飞跃眉头紧缩,摇了下头:“没用的,兵部虽然名义上有调兵之权,但实际上这兵并不是兵部说调就能调的。若是没有皇上旨意的话,要调兵得先写奏章给皇上批阅,皇上准予过后赐下兵符,如此兵部才能调兵。 否则就是私自调兵,其罪等同谋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我想兵部的人肯定不会陪江兄弟你冒这个险。” 江夏一听就明白了,若是没有皇上的手令恐怕要想调兵根本就不可能。 江夏想了想后看向黄飞跃道:“黄大哥,若是我现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到宣府去请皇上手令,然后再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你认为时间来不来得及?” 黄飞跃仔细想了想后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总比没有援兵的好。宣镇至少也有十万兵马,应该能够抵挡一阵子。若是你此刻去请皇上手令然后回来,届时即便援兵晚到,但也能保证皇上安危无忧。” 黄飞跃一说完,江夏当机立断立刻走出书房大声叫道:“来人啊,给我请布老等七人,张猛以及萧大哥到我书房来。” “是!”院子里的几个下人应了一声后立刻去中院厢房那边请人。 布缙云、尹人面、于忍、马云峰、冷雨、苏媚娘、千绝行七人,以及张猛、萧杀二人很快就到了江夏的书房。 到了以后江夏道:“立刻准备行囊,水和干粮,备好快马,我们要日夜兼程赶往宣府。” “是!”九人什么也没问,应了一声后就退下去准备。 江夏也立刻到后院去,后院之中崔念奴、崔如霜、上官紫月她们三人正在随雪意以及雪如沁练武。 雪如沁自从背叛了太后以后就一直住在逍遥山庄里面和雪意呆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崔如霜知道了雪如沁是个绝顶高手,武功之高就算是她师父厉绝情也是不及,所以她一直缠着她教她武功。 雪如沁虽然性子淡了些,但也不只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这一教干脆所有人一起教了起来。 江夏风风火火地来到后院,四女一看见他便收了动作纷纷叫道:“相公。” 江夏对崔如霜她们说道:“念奴、紫月,立刻给相公我收拾行囊,相公我马上要出远门。” “出远门?现在吗?”崔念奴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近黄昏。 江夏点了下头,道:“没错,就是现在,快!” “好。”崔念奴点了点头,立刻和上官紫月立刻进屋为江夏收拾行囊。 雪意和崔如霜跑过来,雪意问江夏:“相公,你伤势刚刚痊愈这就要远行,恐怕对身体不好吧。” 江夏摇了摇头,叹道:“顾不了那么多了,鞑靼大军往宣府去了,皇上决定了要亲自和迎战鞑靼大军。他下了手令调动京师大军前去支援,但是手令却没有送到,我必须立刻去找皇上再请手令,然后回京调兵。” “我跟你去。”雪如沁突然说道。 江夏看了雪如沁一眼,条件反射一般回答道:“你去干嘛?” “保护你。”雪如沁道。 江夏正准备说“我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保护”,但这个时候立刻就想起了面前这个女人可不一般,这可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江夏摇头道:“我这次去只是去请旨,并不是去打仗,应该没什么危险,所以用不着劳烦你了。” 雪如沁淡淡地看了江夏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没有危险,你自己清楚。” 她这样一说,江夏顿时无语了。他没想打雪如沁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凶险。 的确,自己现在是刘瑾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足以泄愤。 所以这次自己出京师肯定会遇到东厂大量的阻截,要说步步杀机也不为过。 江夏最终无奈地点了下头:“那你快点收拾东西吧。” 雪如沁走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把长剑和一个包裹出来,原来她包裹竟然是时刻准备着的。 长期在刀光剑影中渡过的人果然不一样,随时随地都做好了要逃跑的准备。 雪如沁到江夏身边站了一会儿,崔念奴和上官紫月也整理后江夏的包裹出来了。 江夏接过包裹以后张开双臂将自己的四位娇妻抱在怀里道:“对不起夫人们,相公又得走了。相公一定及早归来安全归来。” “相公小心。”“早点儿回来相公。”四女纷纷对江夏说道。 江夏和四女挥手告别以后转身便走出了逍遥山庄的后院。 出了逍遥山庄,马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等一的大宛良马,速度快耐力足,跑远途的不二之选。 江夏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抽出马鞍上的长鞭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然后“驾!”了一声,马儿飞快奔出。 江夏他们前脚刚出城门,后脚刘瑾就得到了消息。得知江夏离京了,刘瑾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沿路追杀。能杀就杀,不能杀也拖着他们,让他们越晚到宣府越好。” “是!”应命的东厂档头应了一声后退下。 房间里的张鹤龄笑着说道:“好谋算,只要江夏晚到宣府,那我们的计划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到时候路上没死的江夏,最终也会死在蒙古铁骑之下。” “按照杂家的意愿,杂家原本是想要亲手一刀一刀地活剐了他。现在让他死于他人之手,也算是便宜他了。”刘瑾道。 张鹤龄看了张延龄一眼道:“老三,我们也出把人,派人跟出京师,能杀江夏就尽量杀了。” “是!”张延龄应了一声后起身离开。 宣府的情况十万火急,江夏不敢有任何拖延,所以策马狂奔,任凭天黑了也不管。 不过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东厂专用的飞鸽传书已经在空中飞舞,沿路上的东厂番子都已经接到了阻拦江夏的命令。 而另外一边,号称带了“十万铁骑”的鞑靼达延汗如今也正在快速行军之中,原本按照他的行军速度,要从兀良哈部到达土默特部应该是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他偏偏日夜兼程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在土默特部略作休整,达延汗直接带着大军往山西边境急速行军。 达延汗虽然号称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拿下宣府,但其实他的首个目标却是大同府。 从朱厚照他们夜袭三长卫就能看得出来,大同的边境和鞑靼的边境相距并不远。 达延汗的计划十分简单,只需要拿下大同,然后骑兵迂回包围再顺势围住宣府、辽东、延绥三镇,那么整个宣府四镇就算是拿下了。 当然,仅仅拿下宣府四镇也没什么。毕竟还有长城天险可守,鞑靼大军是不可能直入居庸关进入京师的。 唯一的希望就是拿下朱厚照,然后引居庸关守军出来。只要一过居庸关,那鞑靼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接插入京师。 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抓住大明皇帝,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因此一举重现大元盛世,达延汗兴奋的不得了。 到了土默特部以后,按照距离来算急行军只需要再用七天的时间就能到大明边境。 达延汗兴奋不已,只是休整了一天就立刻带着大军继续往大同方向狂奔。 而朱厚照这边也没闲的,他先是亲自以“镇国大将军”的身份给大同总部王勋写了手令,手令上要他好好守城,安心练兵。 王勋一开始还莫名其妙,这宣府四镇似乎没有这么个官职呀! 他再看这封信,从口气上看,虽然很大但也比较严肃,不象是开玩笑。后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封号就是皇帝大人自己的。 然后朱厚照又重新调配了一下延绥和辽东的兵力,命令两方的游击将军各领两万兵马往宣府靠拢,这样把优势兵力集中在宣府,以便能先挡住鞑靼大军的第一波进攻。 朱厚照倒还悠哉悠哉,但是江彬这两天却慌神了,他派出去的探马已经深入到了大明内部,可就是没有找到援兵的踪迹。 江彬将此事报告给朱厚照,朱厚照却一点儿没有担心,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京营援兵胆敢不来援助自己。 而路上的江夏此刻也苦恼起来,从京师出来,他们十一个人已经遭遇了七波暗杀或者阻截,弄得他们疲于应付。 不能这样下去了,江夏心中暗自决定。 第三三零章 路见不平一锤破头 记得乾隆皇帝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穷山恶水,泼妇刁民。”,这句话放在今天来看,其实可以这样理解。恶劣的环境下,民风总会相对彪悍一些。 越靠近关外,环境自然就越恶劣,自然而然,民风也就越发的彪悍了。 所谓的民风彪悍是什么?一是性情耿直,二是人比较有血性,三则是不服管束。 凡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越靠近关外,山贼土匪就越多,所以很多前去关外做生意的商人一般会有三个选择。 一是组织大多数的人,结伴同行,人多一般山贼就不敢贸然进攻,若是万一遇到山贼土匪也有反击之力。二是自家蓄养护卫,这种情况一般相对较少。因为蓄养护卫人数少了,或者护卫不得力根本就无法抵御山贼。但若是人数了,或者是想请江湖中的高手,那花费又太高了一些。而第三种就是请镖行护镖,这种选择一般比较多,一般镖行行镖之前都会沿路先多做打点,山贼遇到熟识的镖行都会给几分面子,不会下手。 阴兴山的山脚下,如今就有一支镖行护送着一支商队往关外走着。 做关外生意不易,一是容易遇到土匪,二是容易遇到鞑靼的抢劫,三是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否则沿路上的官员根本就不可能让货物安稳抵达边关。 镖行押镖过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吃的却是一碗人情饭。 押镖的镖师需要打出骠旗,遇到凶险的地方就要提前敲锣打鼓高声吼出自己的名号,以便让那些躲藏在暗中的山贼知道,然后放弃劫掠。 此次押镖的是顺丰镖局,整个北方镖局之中,顺丰镖局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并且这次押镖的是总镖头王顺丰。 王顺丰年纪已经四十有三,大约七年以前他就再没有自己亲自押镖,此次之所以亲自出马一是因为这次的客人出价比较高,二是因为这是魏家的货,并且似乎魏家有一个大人物在亲自跟镖。 说起这个魏家,在北方也算是赫赫有名。 大约是在三年前这个魏家开始崛起,以惊人的财力进入了多个行业。丝绸、瓷器、大米、锻铁等行业他们都在做,并且做的不小。 将所有产业集中起来,魏家俨然已经成为北方的一个巨无霸家族。 王顺丰开镖局十多年了,并且又是专门走关外这条路的,所以之前的日子里犯是王顺丰自己押的镖,基本上就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王顺丰相信这次也不例外,所以到了这阴兴山脚下以后王顺丰对着手下的镖师一打手势,手下的镖师立刻开始吼着:“顺丰借道,有扰莫劳!” 一路吼着,王顺丰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在阴兴山下走着。 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王顺丰心里有些自得,这阴兴山号称关外路上最难走的路,自己走也不一样畅通无阻?看来我王顺丰虽然久未押镖,但是江湖上的朋友都还是给我王顺丰面子的嘛。 这个想法还没从王顺丰的脑子里完全消散,突然之间一道凌厉的劲风从王顺丰的左侧袭来。 王顺丰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那一身功夫还是没有落下。 王顺丰整个人往后一扬,躲开他一支飞射而来的羽箭。王顺丰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王顺丰就感觉又是好几道劲风袭来。 这一下王顺丰不敢托大,赶紧从马背上翻身跳下去,躲过那几次羽箭。 其中有几枝箭射到了马腹上,马儿嘶鸣一声撒蹄就往前跑。 一看这样的情况顺丰镖局的镖师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有镖师立刻拔出兵刃往齐齐站向左边。 看到这样的情况王顺丰险些没有气死,他大声叫道:“蹲下!躲起来,躲起来啊笨蛋!” 果不其然,左边树林之中羽箭不断射出,那些站着的镖师就好像是活靶子一般被那些羽箭射中。 然后“啊啊啊”惨叫的声音响起来,镖师们犹如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一般一个个地倒下去。 一轮羽箭过来,道路左边冲出来一大群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将王顺丰他们给围住。 王顺丰看了这些男男女女一眼,对着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怀中靠着女人的高大男子抱拳行礼道:“各位英雄,在下乃是顺丰镖行的总镖头王顺丰,还请各位给个面子,不要为难在下,日后在下必有厚礼奉上。” “厚礼?”那刀疤男哈哈一笑,说道:“你个老家伙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厚礼?老子就看中眼前这些东西了,来人啊,把这些东西给本当家的弄回去。然后男的全都宰了喂野狗,女的带回去大家轮流玩儿个够。” “英雄,您这是当真不给面子?”王顺丰往前一站,手中长剑立刻出鞘。 “你有什么面子?”刀疤男突然脸色一变,然后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到一旁,然后整个人朝着王顺丰的方向冲去。 刀疤男的来势太快了,王顺丰基本上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刀疤男一掌打飞了出去。 王顺丰身体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有些惊恐地看着那刀疤男,仅凭刚才那一下他已经明白自己绝对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刀疤男哈哈一笑,张狂地说道:“就你这样不堪一击的老家伙,也配跟大爷我要面子?你想笑掉大爷的大牙吗?” 王顺丰眉头一皱,吼道:“顺丰镖局,镖在人在!” “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顺丰镖局果然不愧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如此情况之下镖师们还能如此有气势的吼出这句话,即便是刀疤男此刻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在顺丰镖局镖师们身后的马车突然微微掀起马车的幔步,马车里传出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 “阿甲、阿乙、阿丙、阿丁。这顺丰镖局能叫出‘镖失人亡’这四个字,咱们的押镖银也算没有白花。你们四个去看看吧,那些山贼若是再呱噪就杀了。” “是。”马车旁边守护着的四个男人应了一声后齐齐往王顺丰那边走去。 那拦道的刀疤脸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人居然被这些小小镖师的口号给震住了,刀疤脸感觉脸上挂不住,他阴狠地说道:“你说你们是镖失人亡对吧,老子今天偏偏给你们调个个儿,让你们人亡然后再失镖。” 说着,刀疤脸右手一挥道:“兄弟们,上!” 阿甲、阿乙他们四个齐齐拔出腰间的长剑,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时候突然四人都感觉一股劲风从头顶掠过。 然后在四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个大铁锤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砸在了那刀疤脸的头上。 一道声音高声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在这儿做生意,男做鸭来女做妓!”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前面那一道莽粗的声音刚刚念完那首打油诗,紧接着就听见有人拍后脑勺的声音斥责的声音。 而听见后面这道声音,马车里的人立刻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了一点点,透过那小小的缝隙看见身后走来的十一人。 正中间那风尘仆仆衣衫破烂的年轻男人,直接将透过帘子旁边小缝看过去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 那掀着帘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一道声音低声喃喃叫出:“江......夏......” 没错,来人正是江夏他们十一人。 江夏他们走上来,那些山贼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 张猛伸手去拿起他那个大铁锤,只见那刀疤脸脑浆都被打出来了,明显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张猛喃喃道:“真他奶奶的不经打,这才一锤子的功夫。” 江夏翻着白眼瞟了他一眼,心道就你那锤子,这世间能硬吃下几锤子的人应该没几个。 江夏扫了那群山贼们一眼,大咧咧地说道:“你们里面谁是二当家的?” “俺便是!”一个拎着大板斧的男子拍着胸膛道。 江夏一眼看过去,心中暗道一声,这丫怎么长得跟黑旋风李逵似的。同样壮的好像一头牛,满脸犹如钢针倒扎的胡子。 江夏摆摆手道:“去吧,把你们的人带走!” “你杀了俺大当家的,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来人啊,先剁了......”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只见两道残影从江夏他们那十一人中闪身出去。 那二当家的只感觉脖子一凉,左右一看顿时全身冷汗都吓出来了,两个男的各自手持一把匕首架在了那个二当家的脖子上。 江夏淡淡说道:“我给过你机会走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 “慢!我走,我立刻带人走!”那二当家大声叫道,什么替大当家报仇那都是狗屁,快点儿会寨子登上大当家之位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江夏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现在的人怎么就这么犯贱呢,硬要刀架脖子上了才会改主意。” 江夏摆摆手:“滚吧!” “走!快!带上大当家的尸体。” 那群山贼拖着地上的尸体便飞速逃走了。 第三四零章 策马北去,男儿当杀人(二) 对于北方大草原的景色,我们总是停留在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样的风景上。 但实际上,入了秋的北方草原,天高云淡草木枯黄。天上偶尔能看见南飞的大雁,而地上放眼望去则全是一片枯萎的寂寥。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孤独显得尤为凸出。 不过还好江夏他们一行十四人都有明确的目的地,一路上只顾着赶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风景带给心情的影响。 西风口其实就在三长卫过去以后西北方向走一天左右的路程。由于三长卫的兵力几乎都被带出去攻打宣府四镇了,再加上江夏他们几人一副鞑靼人的打扮,所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过了三长卫。 过了三长卫以后,由于有夏凌峰在,他熟悉鞑靼这边的地形,所以十四人马不停蹄,连夜往西风口的方向赶。 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人困马乏,日头也近了黄昏。一轮橙红的落日就停在前方草原地平线的尽头,似乎正在缓缓地往地平线下面移动。 “这里已经是西风口外围了,怎么没有人?”夏凌峰道。 的确,前方那一条山脉蜿蜒延绵,跟魏菁菁那地图上描绘的一模一样。江夏放眼往四周看了看,道:“四下找找吧。” “好。”众人应了一声。 一行人在西风口外围转了几圈都没有看见那支骑兵,要知道那支骑兵足足有三万多人,就算是人挨人也足够抢眼了,不应该不存在才对。 于是江夏他们越走离西风口越近,到了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进入了西风口的内围之中。 由于之前连夜赶路,所以这个晚上再继续走人和马都有些吃不消了。于是乎众人找到了个背风的地方升了堆火。 在北方大草原呆过的人都知道,秋天如果野外露宿不生火的话,那低温人根本受不得。 就算江夏他们是练武之人能够硬抗过去,夏凌峰和朱厚照两个基本等于普通人,也决计是顶不过去的。 入了夜,也没办法去打点儿野味来吃,所以众人只能围着火堆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讲一些各自的见闻。 似布缙云他们和萧杀他们都没什么太多说的,江彬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最后反而讲的最多的是江夏和夏凌峰。 夏凌峰原本是个跑马帮的,经常在鞑靼和大明边境两边出入,私下用一些大明的货物换一些鞑靼那边的东西,然后再把换来的东西拿到大明卖。 那一日江夏他们遇到他时,他妻儿刚刚被鞑靼人给杀了,所以才会冲出来直接咬死了那个什伍长。 提及此事,夏凌峰眼中露出的是浓浓的恨意。原本他是准备和那什伍长同归于尽的,没想到最终被江夏他们救了。 讲述到此处,夏凌峰跪在地上对着江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江夏连忙拉他起来。 由于夏凌峰讲的话题太过于沉重,所以江夏改为讲了几个笑话。来自于后世的笑话,经典又富含笑点,就连一向性子冷淡的萧杀都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引起了夜晚野兽的注意,突然江夏听见前方树林之中有簌簌地声音传来。 江夏听见了,萧杀、冷雨他们自然也都听见了,众人一下翻身而起各自拔出了手中的武器。 黑夜之中有幽幽地光亮,等那些光亮近了江夏他们才发现,原来来的是一群野狼。 大晚上遇到狼群,也许这事儿放在一般人身上会恐惧害怕。但是放在江夏他们身上,就不一样了。 张猛甚至问了一句:“这些是狼吧?那狼肉能不能吃啊?” 夏凌峰笑了笑道:“比狗肉好吃。” “比狗肉还好吃?”张猛一听,那眼睛的光亮比那些野狼的眼睛还要亮。他咽了口口水道:“那还他娘等什么?万一它们等一下跑了咋办?冷雨大哥,看你的了。” 都说吃货一遇到吃的智商就会提高,事实还果真如此。一看见群狼张猛就叫冷雨,那是冷雨精通暗器,击杀起野狼来更加方便,野狼不易逃脱。 冷雨淡淡地笑了笑,干脆收起防御的架势走上前去。 狼群往后退了退,但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狼要跑,而是进攻的前兆。 冷雨干脆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直接脱离了人群。 江夏叫了一声:“冷雨小心点。” 此刻突然一只狼“嗷呜”了一声,十几只野狼里的其中三头狼一起朝着冷雨冲过去。 冷雨双手挥舞,三把柳叶飞刀飞出。 三头野狼竟然全都是跃起之时头部中刀,所以一下落在了地上。 “嗷呜”狼群中又发出叫声,狼群慢慢挪动将冷雨围住。冷雨双手抱在胸前也没什么动作,任由那些狼把自己围起来。 合围之势刚刚形成,冷雨这一次倒是先动手了,身子原地转了一个圈,只见道道寒光射出。 几头野狼顿时被击杀。 这一下狼群明白过来,眼前的这“猎物”根本不是什么“猎物”而是比自己更加厉害的“凶兽”。于是乎狼群中又发出“嗷呜”一声,然后群狼转身便跑。 地上大约有八具狼尸,张猛飞快地跑上去捡起两头来,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看着夏凌峰问:“老夏,这狼肉是清蒸比较好吃还是红烧比较好吃?” 江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周围的环境:“你觉得现在是能够清蒸还是红烧?要不要尝试一下用卤水卤两天的味道?” 张猛嘴一瘪,无奈地说道:“还是不麻烦了,试试烤狼肉也不错。” 这样的夜里,吃点儿东西无疑能让人不会感觉到那么冷。 江夏他们用匕首剥了狼皮,也没用水清洗,直接割下一块块肉交给众人用木枝架在火上烤。 烤了一会儿,油脂还是渗出来,肉香味儿倒是有了。 张猛咬了一口,除了腥臭味以外,其余什么味道都没有。这样没有佐料的烤肉,怎么可能烤出什么好味道出来。 突然间,树林又开始有簌簌的声音,这一次不仅前方的树林有,后方的树林也有。 张猛眼睛又开始放光了,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一次不要狼了,换两头虎出来试试。听出老虎那玩意儿吃了很补啊。” 张猛一说完就发现雪如沁和苏媚娘皱眉看过来,他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是虎心,是虎心” 江夏再次白了他一眼,说了句“口无遮拦。” “嗖嗖嗖”破空之声传来,树林之中竟然射出了箭矢。 那江夏他们立刻拔出长剑将那些箭矢格挡开,可能是弓的问题,那些箭的射速并不算太快,所以江夏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 不过能够射箭的肯定不是什么野兽,应该是人才对。 果不其然两边的树林之中跑出来一大群人,这些人脸上抹着奇异颜色的颜料,身上穿着缝制简陋的兽皮。 这些人手中全都拿着标枪,标枪制作简陋,其实就是一根木棒前端捆着一尖锐的铁或者磨尖的石头。 “这些就是高山维维尔族人。”夏凌峰在一旁对江夏说道。 “就这副模样?”江夏大感意外,心想就这些人也能阻挡三万骑兵过不了西风口? 夏凌峰一听就明白江夏的意思,他道:“高山维维尔族人是靠打猎为生的,基本上个个男女的身手都不错。加上西风口地形险要,必经的一条道细长狭窄两边都是峭壁,要想在他们的骚扰下通过,的确不容易。” 江夏听了夏凌峰的解释以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嘿!佳佳耳语哈尼呱。”围着江夏他们的高山维维尔族人都没说话,反倒是一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她这一说话就吸引了江夏的目光。 这妞挺野啊,野的还挺有味道。 首先这是一个年轻姑娘。她穿的也是兽皮,不过这大冬天的却只是用兽皮当短裙遮住了下半身,然后用一块兽皮裹住了胸围。 借着火光可以看清她古铜色的皮肤,以及兽皮有些包裹不住的丰满上围。外加露在外面的精致锁骨,曼妙细腰,因为经常锻炼而感觉修长有力的双腿都,都给人一种浓浓野性魅惑感。 关键这丫头长的也还不错,有着一双大眼睛外加蒙古女人中比较少见的瓜子脸。 江夏忍不住问夏凌峰:“那女的在说什么?” 夏凌峰摇头道:“她说的是高山维维尔族的语言,我听不懂。” “那你用蒙古语和她说说话,看她能不能听懂。” “好。”夏凌峰用蒙古语问了一句,谁知道那女人竟然用汉语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江夏一惊,道:“呀哈,汉语普及还比较广泛吗,这姑娘说话还有山西口音。” “我娘是汉人!我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那姑娘语气不是很和善再次问道。 江夏说道:“我们是汉人,来这里找人的。”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而且这里也不欢迎汉人,你们马上离开!”那姑娘严肃地说道。 江夏剑眉一挑,道:“凭什么不欢迎汉人?你娘不也是汉人吗?那你也不欢迎她?还有,你都没问我找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呢?” “我娘我娘不一样!这里都是我们的族人,自然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江夏嘿嘿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是组团要找媳妇儿的,只要是女人就都可以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看你是女人吧,你若愿意做我媳妇不就成了我要找的人了吗?” “噗嗤”江夏一说完,马云峰他们全都笑了 第三四一章 策马北去,男儿当杀人(三) 江夏那话若是对汉人女子说,大胆一点儿的会嗔叫一声“坏蛋”,门风严的会怒骂一句“登徒子”。 但是到了这个高山维维尔族的姑娘这里,她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嫁给汉人,汉人全都不好,只有我们的族人最好。” “你都没嫁给过汉人,你怎么知道汉人不好?”江夏笑着问。 那姑娘被江夏这一问弄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喏喏半天憋出一句话:“总之汉人不好,我们族人好。” “这你就不讲道理了。凭什么你就说你们族人好了?来,你叫个族人出来,我跟他比一比。要是我比他差的话,我立刻转身就走,要是我比他好的话,你就嫁给我当媳妇儿怎么样?” “噗嗤......”马云峰他们又笑了,而张猛笑的尤其大声。 不过那姑娘可没就这样上当,有些愤怒地重复强调了一遍:“我说了,我不嫁汉人,汉人不好!” “你是汉人生的,凭什么说汉人不好?” “我爹是高山维维尔族人。” “可是你娘是汉人。你娘的爹是汉人,你娘的娘也是汉人。你是没出生以前是怀在汉人的肚子里的,你出生是汉人把你生出来的。那你说你是汉人还是什么人?” 江夏三寸不烂之舌好像装了弹簧一般,一长串话“嗒嗒嗒”的不断往外弹,由于语速太快有一些那姑娘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好像经由江夏那么一说,自己反倒更应该是汉人,而不应该是高山维维尔族人了。 “我娘......我......反正就是我们的族人最好。” “那这样,我嫁给你,我不就成为你的族人了吗?那我也是最好的呀?”江夏似乎是来劲了,各种逗弄着那高山维维尔族的姑娘。 那姑娘甩了下头,道:“你肯定没我的族人好。” “哼!这我可不相信,要不来比一场。我输了你嫁给我,你赢了我嫁给你。”江夏三两句话,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那姑娘似乎在思索比还是不比,江夏赶紧趁热打铁:“怎么样?是不是不敢啊?你高山维维尔族的人都是胆小鬼。” “我们不是......比就比。”那姑娘大声叫道。 “那输了你要是反悔怎么办?你先用你们高山维维尔族信的神发誓。” “我不发。”姑娘一口回绝。 “为什么不发?” “发了就不能反悔了......”姑娘一说完江夏乐了,她似乎也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改口道:“不不不......乌目珠占没想反悔。” 江夏顿时失声大笑,他感觉自己逗这种纯的好像白纸一般的姑娘似乎有些过分了。 而这个时候那些听不懂汉语的高山维维尔族人似乎也明白过来乌目珠占被戏耍了,于是有个中年男人转头对乌目珠占说了两句话。 那男人对乌目珠占说话时态度尊敬,似乎乌目珠占在他们族里身份不低。 江夏脸色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盘算的模样。 那乌目珠占听那中年男人说两句后立刻抬起头看向江夏说道:“你不要跟我说别的,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抓你回去祭长生天!” “抓我?”江夏微微一笑,整个人往前走出两步道:“来啊,抓我啊。” 他右手背在身后对千绝行他们做了几个手势,千绝行和萧杀立刻挪动到朱厚照身旁护住他。 乌目珠占气得鼓起了脸,指着江夏叫了一声。那些高山维维尔族人听后立刻拿着标枪冲向江夏。 江夏突然施展出八步赶蝉的身法,几个高山维维尔族人被他打飞出去,江夏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到了乌目珠占的身前。 乌目珠占大惊,但是整个人却十分灵巧地往后连续做了三个后空翻躲过了江夏伸过去的一爪。 不过乌目珠占反应快,江夏的反应更快。 他身法如影随形一般跟附上去,终于是一把抓住了乌目珠占的右手。 乌目珠占的身子灵巧无比,被江夏抓住以后她竟然一个翻越,直接是骑在了江夏的头上,并且两腿紧紧地夹着江夏的头。 江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乌目珠占身子往后一仰,竟是直接利用自己身体和腰部的力量把江夏甩飞了出去。 江夏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他江大学士江大龙头何时在女人手里吃过如此大的亏。在还没有起来的时候他脑子里的念头全都是,我要狠狠地拉着那女人打屁股三千六百八十下。 可是刚站起身来就发现有劲风袭来,竟然是有几道标枪射来,同时有几个高山维维尔族人持枪对自己戳来。 江夏叫了一声“妈呀,你们这群暴力的流氓!”然后身子就地一滚赶紧过来。 “住手!”“其阿里!” 前面一声江夏听出来是萧杀的声音,后面一声则是乌目珠占的声音。原来萧杀用长剑挟持住了乌目珠占。 乌目珠占的声音一发出来,所有高山维维尔族人全都停了手。 江夏这下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支骑兵会过不了这西风口了,这高山维维尔族的人的确是难缠啊。 江夏揉捏着自己的老腰站起身来,他走到乌目珠占身旁,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在乌目珠占的翘臀上。 “吼吼!”江夏这个动作使得那些高山维维尔族人手持标枪往他那放向逼近了两步,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射出来了一般。 可是江夏并未就此住手,扬手就再打了一巴掌,那极好的手感让江夏心都荡了一下。并且他敏锐的触觉告诉他,这姑娘的短裙下面似乎没穿什么东西...... 哎呀呀......大明豪放女啊,难怪打起来手感那么好来着。嗯?不对,她若要是真没穿东西,那她刚才骑着我的头上岂不是...... 江夏一想到这儿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头,心中郁闷的叫道:“天啊,至少一年不能赌钱了。” 江夏拍下那第二下以后对乌目珠占说道:“告诉你的族人,让他们退后,不然我就继续打!” 乌目珠占冷哼了一声,说道:“维维尔族人不会怕死,你杀了乌目珠占吧。” “我才不杀你呢,我会把你衣服脱光,然后把你捆在马上到处跑。或者是把用刀在你身上割出几道口子,然后滴上蜂蜜任由蚂蚁在上面爬,哈哈哈......” “可恶的汉人!”乌目珠占被萧杀用剑架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江夏说话间又拍了一下乌目珠占的翘臀,恶狠狠地说道:“叫他们退远一点!” 乌目珠占愤怒叫了一声,然后那些维维尔族人立刻后退,不过退远了却依旧一脸戒备地看着江夏他们。 江夏笑了笑,示意萧杀带乌目珠占往马匹的方向走。 众人翻身上马,那些维维尔族人咦咦哇哇地大叫着。 乌目珠占被千绝行用绳子捆着双手放在马背上,她挣扎着想要下去,江夏一个没忍住......又拍了几下她的翘臀。 好吧,他是故意的。 只不过乌目珠占被打以后倒也立刻老实了,江夏他们策马就走,那一大波维维尔族人则飞快地跑在马匹后面跟着。 一开始江夏还以为那些维维尔族人跟不了多久,可是紧接着他绝望了。 这些高山维维尔族人速度飞快不说,耐性超强不谈,他们还会抄近路。从黑夜跑到天明,江夏也没敢绕远,就带着他们在西风口外围兜着圈子。 最终马乏了,有一匹都开始吐白沫了,这些高山维维尔族人却仍旧在江夏他们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哇哇哇地大叫着。 “吁......”江夏停住马,叹息一声道:“我服了,我心服口服。” 江夏翻身下马,然后把乌目珠占也弄下马来。 乌目珠占怒瞪着他,而此刻高山维维尔族的人则分散开来将江夏他们围起来。 江夏没有理会那些高山维维尔族的人,而是对乌目珠占说道:“听着,我并不是想伤害你,也对你们高山维维尔族没有恶意。 我们是汉人,只是想要找一支汉人的军队,然后过西风口而已,希望你们不要阻拦。” “哼!你们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乌目珠占一听顿时大怒,美目瞪圆了看着江夏道:“原来你们和那支汉人军队是一起的,他们一来就抢我们的羔羊和姑娘,还杀了我们很多人。你们这些坏人!我死也不会放你们过去的。” 江夏一听顿时明白了,朱厚照派出的那是一支骑兵。 骑兵为了保持机动性肯定很少带补给,来到这边出手抢夺东西倒也正常。行伍之中常年见不到女人,看见女人便掠抢这也是那些兵痞常做的事。 只不过这种事一般只出在军纪不严的那些军队当中,军纪严明的军队很少出现这样的事。 江夏回头看向江彬,意思是你带出来的兵,你惹出来的乱子。 江彬脸色纹丝未动,彷佛没有听见一般。 但此刻,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好像是谁在吹牛角。 乌目珠占一听脸色大变,焦急的对江夏说道:“你快放开我,快点!” ps:庆祝大封,此为一更。另外今天是三十号了,求各位书友给月票稳住这第二十名的名次。 第三四二章 策马北去,男儿当杀人(四) 好似牛角吹响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响起第二遍的时候乌目珠占已经整个人都愣住了。第二遍结束,停顿三秒钟响起第三遍的时候,乌目珠占突然留下了眼泪。 江夏看了看周边的高山维维尔族人,他们也全都看着西风口的方向黯然神伤。不少人也在此刻留下了眼泪。 江夏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乌目珠占这野性十足的丫头从一开始被自己挟持,被刀架着脖子,被自己打屁股可一直没有哭过。可是现在却哭的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搞得江夏都有些发愣了,弱弱地问道:“发发生什么事了?” 乌目珠占看向江夏,突然美目圆瞪放声大吼道:“放开我!” 江夏被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拔出自己的匕首赶紧割断了乌目珠占手上的绳子。 乌目珠占可能也没猜到江夏会如此轻易的放开自己,她看了江夏一眼后跑向自己的族人那里,然后说了一番维维尔族的语言。 江夏听不懂乌目珠占那话语的意思,但是却从她那止住了眼泪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决绝,就好像是即将上战场,视死如归的勇士一般。 而乌目珠占的族人在乌目珠占说完话举着手里的标枪叫了几声,那感觉就好像是战前的誓师大会开结束一般。 看着乌目珠占带着族人往西风口的方向飞快跑去,江夏确定高山维维尔族肯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江夏想了想后回头对众人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众人应了一声。 不过朝着马匹走出两步后江夏这才有突然想了起来,他停住脚步转过身走到朱厚照面前,重新问了一遍:“我们去看一看怎么样?” 朱厚照笑了一下,点头道:“从现在起,一切由你做主。” 江夏单膝跪地,抱拳道:“谢皇上。” 江夏起身以后这才翻身上马,继续往乌目珠占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高山维维尔族在蒙古并不算是一个大族,准确说他们从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族。 只不过高山维维尔族的人一向以打猎为生,很少对其它外族实行掠夺,也很少参与到其它族落的战斗之中。所以高山维维尔族得以修养生息,族内人口越来越多,势力也越来越大。 因为势力变大,所以高山维维尔族得到了许多部族的加入和依附。这样一来虽然高山维维尔族的势力越发强大,但同时也引起了周边原本一些大部族的不满。 所以,高山维维尔族人现如今也会经常与人战斗。 不要以为高山维维尔族里面带着“高山”二字,就当他们真是住在山上的。 经过几代人的发展,高山维维尔族早已经从山上到山下,就在出西风口的正北方向聚居,算得上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部族。 乌目珠占他们跑得很快,江夏他们即便是骑马也没能追的上。 很快他们过了西风口那条狭小窄长的通道到了高山维维尔族的部落所在地。其实还没到的时候部族里发出来的打斗声就已经响彻整条通道,很明显高山维维尔族受到了袭击。 一出通道,乌目珠占大叫一声立刻捡起地上的一杆长枪冲上去。她身体灵活,并且力气也跟她的身板儿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一上战场还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 乌目珠占出手就刺死了两个敌人,她已经辨认出来这些来攻打自己部族的就是宿敌温克尔族的人。 在这泽福延尔草原上,温克尔族一直都是最大的部族。以往他们仗着自己部族势力强大,一直肆意欺压着泽福延尔草原上的其他小部族。 从高山维维尔族的上一代开始,温克尔族因为想要索要进贡遭到拒绝,所以两族开战。 和其他的小部族不同,高山维维尔族和温克尔族在开战期间一直都互有输赢,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是因为如此,泽福延尔草原上的其他小部族似乎看见一个可以抵抗温克尔族的存在,于是纷纷跑去依附高山维维尔族。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族成为死敌。 从今天的情况看来温克尔族的人应该是倾巢而出了,高山维维尔族死伤惨重,正在苦苦抵挡。 乌目珠占杀了两个人以后用目光四下寻找了一下,终于她看了她的父亲,高山维维尔族的现任族长阿日斯兰。 阿日斯兰在蒙古语里面是“雄狮”的意思,而阿日斯兰本身也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字。高约两米的身高,强健的臂弯,宽广的后背,给人感觉就好像战无不胜的战神一般。 乌目珠占飞快地跑到阿日斯兰面前,她张口叫了一声:“阿布(蒙古语里父亲的意思)!” 阿日斯兰回头看了乌目珠占一眼,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猛地一瞪,用维维尔族的语言叫道:“不是吹了三次‘唤灵角’吗?怎么你还是回来了?” 乌目珠占摇了摇头道:“我要跟阿布一起,跟着阿布一起并肩战斗。” 阿日斯兰看了乌目珠占一会儿,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然后点头道:“好,跟紧阿布,能杀多少敌人今天就杀多少敌人。” “好!”乌目珠占点头道。 “阿布小心!”乌目珠占吼了一声。 一支箭矢对着阿日斯兰胸口飞去,阿日斯兰身子一让,箭矢虽然没有射中他的胸口,但是却射中了的他的臂膀。 乌目珠占大惊,惊呼一声:“阿布!” 阿日斯兰一把从手臂上拔出在那支箭矢,然后怒目看向前方。前方那些射暗箭的人被阿日斯兰那么一瞪竟是吓了一跳,阿日斯兰抬手扔出自己手中的那一支标枪。 标枪射向那个射箭的人,但由于阿日斯兰是用左手射的,所以标枪射歪了,将另外一个温克尔族的人杀死。 乌目珠占低呼一声,手持标枪就对那射箭之人冲了过去。 阿日斯兰大叫一声:“乌目!” 那个射暗箭之人周边围了不少温克尔族人,乌目珠占这样冲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在阿日斯兰担忧的目光中,乌目珠占刚跑出没几步就被四个温克尔族人跑出来阻拦。 可是乌目珠占用手中的标枪一撑,整个人一下跃起,竟然直接从那四个温克尔族人的头顶飞了过去。然后乌目珠占就地一滚,整个人在地上飞快的爬了两步,竟然还真让她到了那射箭之人的身旁。 那人还没从乌目珠占那一套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上反应过来,乌目珠占从他的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箭矢直接插入他的脖子里面。 箭矢从那人脖子的左边对穿到右边,很明显那人已经活不了了。 不过乌目珠占进去容易,想要再出来就拦了。 周边温克尔族的人将乌目珠占团团围住,阿日斯兰脚尖一点从地上勾起一把标枪,口中怒吼一声“乌木目!”然后整个人朝着乌目珠占的方向冲过去。 阿日斯兰刚刚跑出两不,温克尔族的族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齐齐对着乌目珠占戳出手中的长枪,由于人数太多,乌目珠占避无可避,最终只能闭上眼睛。 就在乌目珠占以为自己快要被捅成血窟窿时,她突然感觉自己腰间被人一下搂着了。乌目珠占低呼一声睁开眼睛,只见先前挟持自己的那个可恶汉人正左手搂着自己,右手持着长剑戒备地看着身边的人。 乌目珠占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突然出现救自己的人,会是这个先前自己觉得可恶至极的汉人。 而江夏这个时候其实一点儿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外围一圈有萧杀、千绝行、布缙云他们在奋勇杀敌,他自己和朱厚照、夏凌峰站在这内围。此刻怀中抱着乌目珠占,用手感受着她那细小有力的小蛮腰。江夏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如果乌目珠占骑在自己身上,那小蛮腰摇啊摇,摇啊摇的旖旎场景。 不过心里虽然已经想入非非,但是表面上江夏却还要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手中长剑亮出来握在手中,目光四处扫视着。 用余光感受到乌目珠占正在看自己,江夏扭头过去,头部微微往乌目珠占的脸靠了靠,两人的鼻尖相隔不足五厘米。 江夏的呼吸乌目珠占能清楚感觉到,而乌目珠占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江夏也能清楚闻到。 江夏一脸关切,柔声闻道:“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 乌目珠占怔怔地看着江夏,她虽然久居部落之中没有尝过什么男女之爱,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被江夏如此抱着,近距离的柔声关问着。 乌目珠占第一次感觉心里有些慌乱,好像有一头小鹿在心里不断乱撞一般。 “没没有受伤。”乌目珠占摇头道。 “那就好。”江夏点点头,然后说道:“我观察了一下,目前敌人的人数占优,我们高山维维尔族处于下风。如果想要逆转,只考虑擒贼先擒王。你告诉我,对方的首领在哪儿?我去把他抓来。” ps:感谢螃蟹369大叔的捧场和月票,感谢更上楼的捧场和月票,感谢用户2247八的捧场和月票,感谢心恢夜冷直接捧场成为我的黄金盟主。最后一天了,求各位朋友帮我稳住月票榜前二十的名次,跪求 第三四二章 策马北去,男儿当杀人(五) “你愿意帮我?” “那当然,我们两个谁跟谁,我当然愿意帮你咯。” “那个......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放开?” “手?放开吗?当然可以。我只是扶着你,怕你跌倒而已。你肯定是能够理解的,我是个高尚的人,是个正直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把手放在你的腰上,只是为了保护你。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懂不懂非分之想的意思?就是想那种羞羞的事,你知道什么是羞羞的事吗?就是......算了,我不好意思说,有机会我做给你看。” “你手可以放开了吗?”乌目珠占脸都快要红透了。只不过她的肤色是纯正的古铜色,所以显得并不是十分明显。 “可以啊,我不一直都在说可以吗?”江夏恋恋不舍地将手从乌目珠占的腰上放下来。 乌目珠占立刻指向九点钟方向,江夏顺着乌目珠占的手看过去,乌目珠占道:“那个脖子上戴着骨齿项链,长得很丑的男人就是温克尔族的族长,你如果能够抓住他,温克尔族的人就不敢再继续攻击我们高山维维尔族了。” 江夏看了那乌目珠占所说的男人一眼,然后点了下头。他立刻指着刚才乌目珠占所指的方向叫道:“绝行、萧杀大哥,看你们的了。戴着骨齿项链,很丑的那个男人。” 千绝行和萧杀往江夏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二人一起点了点头,然后共同往那个方向冲过去。 千绝行和萧杀两个都是一等一的杀手,特别是萧杀,活阎王之名绝非是浪得虚名。当初他一个人就能让整个逍遥山庄的人紧张不已,现在经过那次中毒加重伤伤了元气,功力还没有恢复到顶尖状态,但是要在几百个人中取一个人的首级,那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更何况还有千绝行协助。 两人飞快地冲杀过去,速度飞快。 也许温克族的人已经觉察到千绝行和萧杀二人的不平凡,所以一时间收缩回来准备阻拦二人。而二人这一个也真正诠释了什么叫顶尖的杀手。 以江夏过人的眼力他倒是能看清楚千绝行和萧杀二人的动作,二人全都弃掉长剑没用,同时选择了刃部只有一掌长的短剑。二人杀进人群里面之后,每出手一个动作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出手的每一个招式都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好像......挖鼻孔那么简单?好吧,很逊的比喻。但事实上就是那么简单随性,轻松写意。 不过江夏很明白,他们这样出手杀人的方式其实是很科学的,用最快捷、最省力、最有效的方法击杀对手,这对于杀手来说等同于基本功。 江夏眼力过人自然能看清楚萧杀和千绝行的动作,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基本上在他们的眼中萧杀和千绝行就好像两道残影一般。所过之处,人就好像被割倒的稻麦,一片一片地倒下。 最后萧杀整个人拔空而起,一个跳跃之后在一个温克尔族的头顶踩了一下接力,最终整个人准确无误地落在那温克尔族族长的身旁。 萧杀用匕首架着那族长的脖子,站在离江夏不远地方的布缙云忍不住赞叹一声:“活阎王果然是活阎王,就算功力不复当初,那身手也绝非是常人能及。” 见到萧杀成功挟持了温克尔族的族长,乌目珠占大声叫喊了两声,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大概就是什么“住手,你们族长在我手里,再不住手立刻杀了他。”之类的话吧。 温克尔族的人慢慢全都停手下来,齐齐转头看向他们族长那边。 萧杀挟持着温克尔族的族长,千绝行在一旁戒备着,不让人温克尔族的人靠近。 乌目珠占看向江夏,低声问他:“现在我应该怎么说?” 江夏笑了一下,告诉她:“你现在跟那些很丑的族长说,让他叫他的族人放下武器,然后退出高山维维尔族内。” 乌目珠占点了点头,立刻对那温克尔族的族长说了两句话。结果那温和尔族的族长胆子还不小,叽叽喳喳地对着乌目珠占反说了一番话。 乌目珠占秀眉一竖,明显是生气了。 江夏也没问那温克尔的族长说了什么,而是对千绝行使了一个颜色。千绝行点点头,手中的匕首立刻插进温克尔族族长的大腿。 那族长惨呼一声,江夏对乌目珠占说:“你告诉他,再不照你说的做,下一把匕首就插进他的喉咙。” 乌目珠占立刻照说。 那温克尔族的族长吓坏了,赶紧挥舞着双手伊哇伊哇地大叫着。 温克尔族的人沉默一会儿后开始丢掉自己手中的武器,然后往高山维维尔族的出口走去。 江夏对乌目珠占道:“告诉他们,要想我们放掉他们的族长,就拿银子来换。” “银子?那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要食物和兽皮?”乌目珠占问。 江夏拍了一下额头,道:“好,听你的,你说要食物和兽皮就要食物和兽皮。” 乌目珠占笑了笑,立刻对那温克尔族的族长说了一番话,那温克尔族的族长看了江夏一眼,最后只能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乌目珠占兴奋地拍了拍手,对江夏道:“他答应了给我们三百斤肉和两百只羊,另外还有一百张兽皮。” 江夏一看乌目珠占那么兴奋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告诉他,少于一千斤肉,八百只羊,六百张兽皮的话他这辈子就不用想回自己的族里了。” “啊?”乌目珠占张大了漂亮的小嘴。 江夏下巴一扬,嘴努了努道:“就这样说。” 乌目珠占犹豫地看着江夏,见江夏严肃的模样,最终她鼓起勇气对那温克尔族的族长说了刚才的那一番话。 那族长一听顿时怒了,刚才那三百斤肉、两百只羊的条件可是乌目珠占提出来的,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变卦了。 他“咕哩咕噜”说了一长段话,江夏拉着乌目珠占转身便走,可是此时那族长立刻改变了语气,大声呼叫着什么。 乌目珠占瞪大眼睛看着江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说道:“他......他同意了。” 江夏一脸鄙视地看着乌目珠占,淡淡地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还是减了一半说的,他要是连这个都不同意的话那就真是不给我面子了。” “不给你面子会怎么样?”乌目珠占一脸认真地问。 江夏一脸高深莫测,“不给我面子......就算了呗,还能怎么样?大不了杀了他。” 接下来温克尔族的人退走,他们族长被留下来作为人质,等待他们要肉、羊、兽皮来赎他。 高山维维尔族的人全都欢呼起来,他们手中拿着标枪一下跑过来把江夏他们围在中间。他们一边叫着,一边围着江夏他们跳着转圈。 江夏装作吓了一跳的模样,一把抓住乌目珠占的小手道:“干嘛?他们现在不会是想来杀我了吧。” “没有,他们是在欢迎你们。”乌目珠占笑着说道。 “讨厌,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不信你摸摸。”江夏抓着乌目珠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乌目珠占还当真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江夏心脏跳动的速度,感受了一会儿后她点点头道:“真的诶,真的跳的挺快的。” “是吗?让我比一比看。”江夏十分自然地把手放在乌目珠占那饱满的胸部上,放了一会儿后他将手收回来,脸色没有任何一丝不自然,说道:“感受不到。” 乌目珠占一把抓着江夏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道:“这边才是心跳的地方,你摸错了。另外我们姑娘的心跳你要用力一点才能感觉到,不然是感受不到的。” “是......是咩?”江夏一脸惊恐地瞪大眼睛,心里直呼着:“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 江夏用力按下去,那绝佳的感觉让他全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高山维维尔族的姑娘,还......还真大方,我喜欢......江夏心里狂呼道。 经过这一件事,高山维维尔族的人对江夏他们的态度明显转变了。 阿日斯兰用高山维维尔族的语言吩咐了些什么,然后高山维维尔族的人开始欢呼,接着就开始杀羊,宰牛。 中午的时候简单吃了点儿东西,临近夜晚的时候。 高山维维尔族里升起了篝火,烤着全羊和牛腿。族里的男男女女们围着篝火跳着舞,一点不像是刚死了人的模样。 阿日斯兰走到江夏身旁坐下,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那女人看着江夏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听乌目说,你是汉人?” 江夏点点头:“是的,您是乌目珠占的娘吧?” “是的。”女人笑着说道:“好久没有和汉人交谈过了。” 江夏笑了一下。 “对了,之前听说有一支汉人骑兵到了这泽福延尔草原,他们来干什么?”乌目珠占的娘问。 江夏一听赶紧追问:“伯母,你知道这支骑兵的下落吗?” ps:最后时刻了,求稳住,求月票。此为今天的第三更,计划中的余下两更会在凌晨三点前补足,老虎在家窝一天了,得出去办点儿小事...... 第三四三章 旖旎的陪睡风俗(一更) “我娘不知道,不过我知道。” 依旧是那一身露了不少肉在外面的乌目珠占走过来,她挨着江夏坐下,一边拿着江夏面前桌上烤好的牛肉吃着,一边说道:“那些都不是好人,你去找他们干嘛?要不你就留在我们高山维维尔族算了,我们给你找族内最漂亮的姑娘嫁给你。” 江夏微微一笑,他伸手右手对乌目珠占道:“乌目你看,手指头是又长又短的,这就好像人一样,也是有好有坏的。 那一支是我们大明的骑兵,来泽福延尔草原是因为有要事,干坏事的是那支骑兵里的一部分人,并不是说那支骑兵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坏人,只是干坏事的那一部分人是坏人而已。” “那你找到他们了就要离开,以后再也不来我们部族了吗?”乌目珠占看着江夏问道。 很明显,她脸上挂着浓浓的不舍。 江夏将目光投向正围着火堆欢快地跳着舞的众人,出了苏媚娘和雪如沁没有去玩儿以外,其余像朱厚照、冷雨他们都去了。 包括江彬、萧杀这些平日里看上去冷冷冰冰,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人也在跟着一起玩儿。 兴许是受到那种纯粹,欢快的氛围影响,朱厚照他们玩儿的很开心。 江夏心中偶得感触,叹息一声道:“如果有机会,我也真的很想像你们部族一样,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简单无忧。” 江夏扭头看向乌目珠占,神情认真:“我答应你,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乌目珠占笑了笑,看上去很漂亮。 她道:“那支骑兵还在这泽福延尔草原上,前几天听说是往南方走了。” “南方?”江夏听后点了点头,只要知道那支骑兵的下落就好。 江夏沉默了一下,心里其实是在考虑要不要连夜去找那支骑兵。现如今鞑靼大军正在宣府四镇肆掠,晚一刻钟攻入沙井,宣府四镇的百姓就会多遭一份难,所以江夏心里很急。 乌目珠占似乎看出来江夏心中所想了,对他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在我们部族里休息吧,等到天亮了我再带你们去找那支汉人骑兵。在泽福延尔草原上,有我乌目珠占带路,你找人会快很多。” 江夏一听乌目珠占愿意给他们带路,当即兴奋地点了下头。“那明天就麻烦你了,谢谢。” 乌目珠占微微一笑,伸手拉着江夏的手道:“走,我们去跳舞吧。” 江夏任由乌目珠占拉着手走到火堆旁边,跟着这些高山维维尔族人跳着舞。这一刻,江夏感觉朝堂的尔虞我诈,家国的战火争斗似乎都与自己无关。这样的感觉挺好。 篝火、烤肉、羊奶酒和青稞茶。这一场简单,但是却富有欢乐氛围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后散去,众人各自回到各自的蒙古包里的歇息。 江夏他们经由乌目珠占安排,进入到不同的蒙古包休息。那些蒙古包都是高山维维尔族人临时给他们腾出来的,被褥也刚刚才换的干净的。 江夏有些奇怪的是,别人都是两个人睡一个蒙古包,而他偏偏是一个人睡一个蒙古包。 不过恰好他也很讨厌和男人同睡一张床,所以这样自己单独一个蒙古包也正合他意。 进了蒙古包睡下,江夏脑子里将接下来要做的事重新规划了一遍。 朱厚照离开京师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往在宣府还能发出圣旨左右朝堂的事,现在甚至都已经离开了大明疆域,所以眼下的事必须速战速决,早点儿解决完以后送朱厚照回京师。 想着想着,江夏感觉睡意慢慢袭来。 就在他闭着眼睛准备安然入睡的时候,突然他那敏锐的听力捕捉到自己蒙古包外有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夏也慢慢戒备起来。 然后蒙古包的兽皮帘子被人掀开,一个人影钻进蒙古包里面。 早在那人掀开帘子的那一刻江夏就已经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出来了,来人竟然是乌目珠占她娘。 江夏赶紧坐起身来,取出身上的火折子吹燃。 借着火折子的火光,蒙古包里面的环境总算是能够看清楚一些了。江夏惊讶无比,应该乌目珠占她娘似乎就用一床手工缝制的毛毯裹着自己,然后其它的什么都没穿。 江夏忍不住问道:“伯伯母,您这么晚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乌目珠占她娘走到江夏面前跪下,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说道:“根据高山维维尔族的习俗,如果是尊贵的客人来族里做客,主人要让妻子陪客人一起入睡以示尊敬。” 一边说着,乌目珠占她娘一边脱下了裹着自己身体的毛毯。 她里面果然什么都没穿。 江夏愣在原地,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女人身材还挺好的。不过紧接着江夏回过神来,他赶紧拿起毛毯将乌目珠占她娘的身体遮掩住,一脸慌张地说道:“伯母,你也是汉人,你知道我们汉人不习惯这种风俗的。” 乌目珠占她娘笑了笑,说道:“我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 “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朋友妻,不可欺。’”江夏道。 乌目珠占她娘看了江夏一会儿,最后笑了笑道:“既然你不好意思,那我不强求了,我先出去了。” “好好好。”江夏连连点头。 目送乌目珠占她娘出蒙古包以后,江夏这才松了口气。 坐在床铺上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再来,江夏松了口气,吹熄火折子继续入睡。 刚刚睡下没多久,又是在睡意刚刚袭来的时候。 江夏又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吧,还来?”江夏翻身而起。 蒙古包的帘子再次被人掀开,江夏道:“伯母,我说过了,我不用” “乌乌目珠占?” 穿着兽皮短裙,兽皮胸围的乌目珠占走进蒙古包内。她面对着江夏的方向说道:“我娘说你不要她陪睡,所以就叫我过来了。” 乌目珠占越说声音越低,明显十分羞涩和紧张。 面对着乌目珠占和面对着乌目珠占她娘,这完全是两种感觉。江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喏喏地说道:“你们高山维维尔族还还真客气哈。” 乌目珠占走到江夏面前,江夏再次将木折子吹燃。 在那跳动的小小火苗下,乌目珠占将手伸到自己背后,解开了自己的兽皮裹胸。 也许是平常被那裹胸束缚的太紧,所以这一下松开,那一对胸器就好像两只欢快的肥兔一般跳了出来。 江夏这下再也淡定不下来了,这这他娘也太折磨人了吧。 这风俗谁定的啊,怎么就这么的好啊? 乌目珠占脱掉裹胸后手没停,伸手又解开了自己的兽皮短裙。 她将那兽皮短裙脱下来以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江夏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原地她裙子下面穿了东西的。 乌目珠占一言不发地掀开江夏的被子钻进他的被窝里面,然后伸手抱着江夏的腰,江夏头紧紧地埋在江夏的胸口处。 江夏能够感受到,怀中这姑娘正紧张地微微颤抖着。 沉默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江夏才艰难地张口说道:“额乌目,我们汉人对这样的习俗不是很习惯的。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女子一生只能和一个男人睡觉的。” “乌目珠占没有和别的男人睡过觉。”乌目珠占抬起头来对江夏说道:“乌目珠占和你睡过觉以后,不会再和别的男人睡觉了。” “额对于我们汉人来说,女子只能和自己的丈夫睡觉的,不能和其他男人睡觉。” “乌目珠占愿意让你当我的丈夫。”乌目珠占说道。 “可是我们要成亲不是一句话就可以的,得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身上有东西顶着我了。”乌目珠占声音微弱地说道。 江夏心中不断发出阵阵狼叫声,他呼吸急促地对乌目珠占说道:“丫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可不要怪我” 江夏翻身将乌目珠占压在身下,他伸出手按着乌目珠占的胸。 乌目珠占瞪着眼睛看着江夏,那紧张纯净的眼神江夏能以他过人的视力看得十分清楚。 江夏最终叹息一声,轻轻趴在乌目珠占的身上,手握着她的酥胸,柔声道:“算了,今天我就放过你一次。若是有缘,我们还能再遇的话,我一定不会再放过你了。” 说完,江夏也没管乌目珠占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俯下脑袋在她的嘴唇上柔柔地吻了一记,然后翻身下去,将乌目珠占抱在怀中,心中默默念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ps: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新的保底月票也出来了,兄弟姐妹们,请给老虎投出您神圣的一票吧。蹲完茅房的书友甲用月票擦了擦屁股,扔在地上道:“来,就这一张了,要不要?”老虎:“”有本事你扔两张! 第三四四章 会合兵马,准备出发(二更) 清晨,天刚蒙蒙亮。 乌目珠占已经提前起床出了蒙古包。 为了避免尴尬,明明知道乌目珠占已经起床了的江夏故意装作还在熟睡当中,并没有醒来。 虽然昨晚一整晚什么都没有做,但对于江夏来说依旧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美人温香软玉在怀,无论是那滑如丝绸的肌肤,比例完美的双胸还是那妖娆细小又有力的细腰,无一不是令人回味无穷。 这高山维维尔族的风俗,真真儿也是极好的。 江夏一直睡到日出这才起床,穿好衣服出了蒙古包以后,江夏找到苏媚娘帮自己梳理头发。 自从来到大明朝,蓄起了长发,这头发的打理还真不是江夏自己能够完成的,必须得借助外力。 苏媚娘一边替江夏梳理着头发,一边娇笑着问他:“我昨天听夏凌峰说,这高山维维尔族,据说是有让自己妻子,或者未出嫁女儿陪客人睡觉这习俗的。 昨天他们把你一个人单独安排在一个蒙古包里睡觉,肯定安排了人陪你睡觉吧?怎么样?是老的还是小的?” 江夏一听顿时故作镇定地说道:“哪有的事,别瞎说,坏了人家的名声就不好了。” “啪!”苏媚娘在江夏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一脸不悦:“你还不承认,明明我就看见那个女的从你那蒙古包里出来的。” “啊?你都看见了?”江夏惊呼,“看见了你还问我?不对!你阴我。” “啪!”江夏脑袋再遭一记打。 这一记可比刚才那一记重多了。 江夏双手抱着脑袋,忍不住叫道:“这么用力干嘛?我靠脑子吃饭的,打傻了怎么办?” 苏媚娘哼哼地说道:“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予取予求。你凭什么就对我视而不见,对其她女人就” 江夏看着苏媚娘,发觉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自从苏媚娘出了杀人谷以后一直就跟在江夏身边,出生入死,以身相护。对于苏媚娘的感情,若是江夏一点儿也不清楚那是骗人的。 江夏看着苏媚娘,心中一软,伸手将苏媚娘拉到自己怀中,伸手抱着说道:“昨天乌目珠占是来我蒙古包里了,不过我没有和她做过什么。” 苏媚娘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夏,明显是信不过他这句话:“睡在你旁边你什么都没做?我才不相信你呢。” 江夏把脸一沉,说道:“那你也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啊,我不也没对你做什么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比她漂亮多了。” 苏媚娘被江夏这么一夸顿时笑了,傲娇地说道:“那是,老娘我天生丽质,哪里像那丫头,又瘦又黑。” 江夏顿时失笑,然后拉着苏媚娘的手地上道:“媚娘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总之媚娘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苏媚娘看向江夏,媚眼如波。这算是她从江夏这里得到的第一个承诺。苏媚娘眼眶一红,眼里顿时便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她轻轻地捶打了一下江夏的胸口,嗔道:“算你良心还没有被狗吃光。” 说完,苏媚娘便跑开了。只见她背过江夏以后,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擦拭了一下。 那个动作,似乎瞬间碰触到了江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在高山维维尔族里吃过早饭以后,乌目珠占履行她的承诺,带着江夏他们出了西风口去找那支骑兵。 一路南行。 其实没走多远江夏他们就发现了密集的马粪,杂乱的马蹄印。 很明显,那支骑兵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总算是找到了。 江夏他们加快脚步,终于在翻过一个小山包以后看见下方一个好像蒙古人部族的地方驻扎着一支骑兵。 江夏扭头过去看了江彬一眼,江彬点点头:“就是这些人。” “那好,我们下去。”江夏他们走下去。 还没有靠近,立刻有士兵跑出来用长枪指着他们喝问道:“来者何人?” 江彬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大声喝道:“宣府四镇总兵官江彬在此,速速叫你们的游击将军孙为庭出来!” 说完,江夏把那块令牌扔过去。 其中一名士兵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立刻跪在地上对江彬行礼道:“属下参见将军,请将军稍等,属下立刻去通知孙将军。” 说完,那名士兵飞也似地跑进了他们的营地。 没过多久,营地之中几个人飞快地跑了出来。 一看见江彬和朱厚照,那几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礼道:“末将参见镇国将军,总兵大人。” 江彬二话没说,走过去一脚把跪在最前面的那人踢的倒飞出去好几米,然后江彬走过去一脚踏着他的胸口说道:“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等待着你攻破沙井以救宣府被围之困。你可倒好,竟然把三万兵马驻扎在这里过起小日子来了。” “大人大人,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啊属下几次想要强过西风口,可是那里道路狭窄,两边又是绝壁,可谓不可逾越之天险。属下尝试几次都损失惨重未能通过,所以属下最后只能先暂时在这里整顿修养然后另想他法,求达人明鉴啊。” “好了,目前还是先过西风口要紧!”江夏开口说道。 江彬回头看了江夏一眼,而后道:“立刻集合兵马随我过西风口,快!” “是!属下遵命。” 孙为庭应了一声后翻身而起立刻往营地里跑去,营地里面的士兵很快集合起来。 孙为庭下了命令以后立刻开始拔营,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那些营帐一顶顶拆掉的时候,有几顶营帐里面出来的是一大波穿着很少衣服的蒙古女人。 乌目珠占看到这一幕愤怒地叫了一声。 江夏也是怒瞪双目看向还在营地当中站着的孙为庭。 江夏立刻下令,沉声道:“张猛!千绝行!立刻去把刚才那人给我抓回来!” “是!”张猛和千绝行一起应了一声,然后二人冲进营地内。也没跟孙为庭说什么,直接一左一右架着他来到江夏面前。 张猛一脚踢在孙为庭的后腿上,使得孙为庭跪倒在地。 江夏目光之中蕴含着浓浓的杀机,指着营地里面那些衣不蔽体的蒙古女人问他:“告诉我,这些是怎么回事儿?” 孙为庭回头看了一眼。他感受到江夏其意不善,于是有些慌张地解释道:“回大人,由于我们出来的时候来得匆忙,所以就没有带什么粮草补给。在西风口这边一耽搁,我们就只能先攻打了一个部族以便补给。 至于那些女人嘛,大人也知道,手下兄弟们离乡背井的在这边儿,个个士气都很低落,为了激起兄弟们的士气,所以属下” “王八蛋!”江夏转身过去从布缙云的手中抽出一把长剑,他右手举起长剑正准备一剑砍向孙为庭时。 江彬突然一下站出来,拔出手中的长剑架着江夏的长剑。 江彬淡淡地看着江夏,道:“他是的我人,要杀要打都轮不到你。” 江夏收回长剑,看着江彬道:“那好,我倒是看看你会如此处理此事。” 江彬眼睛微微一抬,道:“眼下大战在即,此为非常时期。战前杀将于军心有扰,所以此事暂且记下,等待战事完结再行处置。” 江彬一番话听上去似乎挺有道理,但实际上任谁都天听出来了,他这是要硬保孙为庭,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官腔而已。 “你意思是你不杀咯。”江夏双目一眯,再次探出长剑道:“你不杀,我杀!” 江彬手中长剑一引,直接将江夏手中的长剑挑飞。 论武功,江夏的确是差江彬不少。 不过江夏虽然打不过江彬,但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打不过。 萧杀、布缙云、苏媚娘、冷雨齐齐出手,江彬在他们四人同时夹攻之下三招都没有走过去,然后便被萧杀一掌拍飞出去。 这一次萧杀可没有留情,江彬被那一掌打得倒腿九步,然后单膝跪地不断吐血。 江夏从冷雨手中接过长剑,手起剑落,一剑砍断了孙为庭的人头。 江彬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江夏冷冷地问道:“皇上在此,你当着皇上的面斩杀军中要将,打伤军中统帅。这些你都不先禀告皇上,你置皇上于何地?” 江夏看着江彬,第一次,他对他有了浓浓的杀意。 朱厚照此刻突然发话了,他淡淡地说道:“一个军中败类而已,杀了就杀了。赶紧带着大军出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赴沙井。” “是!”江夏和江彬都齐齐应了一声。 只不过现在问题来了,那三万兵马究竟该由谁去指挥?按理说自然该是江彬,因为本身就是他手下的兵马嘛。 只不过现在有江夏在,从宣府镇出来到现在,所有的事一直都是江夏在安排,并且行军的地图也在江夏手中,似乎这三万骑兵交给江夏带也很合适。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朱厚照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了。 朱厚照道:“江彬速速集合队伍,江夏与朕一起商议行军路线。” “是。” 江夏和江彬各自应了一声,然后江彬走进营地当中。 ps:感谢上兵伐谋的慷慨捧场,感谢luh、着点林、墨兰白羽、浅se年华、乐茶茶等人的捧场或者月票。 第三四五章 让鞑靼内部乱翻天(三更) 西风口。 这里对于之前的三万骑兵来说是个无法越过的天堑,但是对于江夏来说却是一个可以任意进出,但又值得留念的地方。 此刻三万骑兵正蜿蜒站立在不远处,江夏则在和乌目珠占告别。 看着乌目珠占,江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大家才认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可以说。 可是虽然两天都不到,但是离开时的不舍却好像有些微浓。 乌目珠占美丽的大眼睛里面,泪珠在打滚,但就是倔强的不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乌目珠占将手伸在江夏面前道:“送我一样东西。” 江夏想了想,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玉扳指递给了她,那个玉扳指还是当初从朱厚照那里“巧取豪夺”得来的。 接过了那枚玉扳指以后,乌目珠占递给江夏一条手绳。手绳用细细的麻线编织而成,做工并不算精细,但里面却编了一缕头发进去。 乌目珠占说道:“我接受了你的礼物,你接受了我的信物。从此以后乌目珠占就是你江夏的人。 我会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说的那些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然后乌目珠占一辈子陪着你睡觉。” 说完,乌目珠占竟然主动将嘴凑上来亲了江夏一下,接着她转身往高山维维尔族的部族里面跑去。 目送乌目珠占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了江夏这才将那条手绳小心翼翼地捆在自己手腕上,转身朝着大部队所在的方向走去。 江夏手中有魏菁菁给他的地图,原本计划是在绕路的,但是现在却不用了。 按照地图上的显示,过了西风口其实离沙井就不算太远了。 江夏他们按照地图上所标示的路线往沙井奔去。 骑兵全速前进,没有辎重的拖累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次日的黄昏,江夏他们基本上就已经到了沙井。 沙井对于鞑靼来说就好像居庸关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一般,都属于双方的门户。 如今鞑靼兵马在宣府四镇肆掠,所得的财物和人口运送回鞑靼的第一站就是先到沙井。 所以说沙井的千夫长最近开心极了,好多财物和人口东西从他的手中走过,他随便掐一点也是大赚特赚。 财物得经过他拿一部分以后才继续往兀良哈部运送,女人得经过他挑选以后也才继续往兀良哈送,奴隶更是要留下青壮,把那些次等的奴隶往兀良哈部送。 如此美差,真是令人想想都觉得开心啊,更别说他还真的实现了。 可惜,他没有学过中原文化,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福兮祸之所伏。”,人越是开心的时候,越是容易遭遇不幸。 比如现在 又是一批从金银珠宝以及男女奴隶送到了沙井。 沙井的城门立刻打开,千夫长大人兴奋地从城里跑出来,用一副审视自己私人物品的模样看着那些金银珠宝。 可就在这个时候“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千夫长大人扭头一看,只见一支骑兵正朝着城门的方向冲来。 骑兵?汉人骑兵? 千夫长险些被吓疯了,这是沙井,hereisheshajing!这里可是鞑靼的腹部边缘,怎么可能会有汉人骑兵?他们从天上降下来的吗? 心中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散去,千夫长本能性地憋出三个字:“关!城!门!” 说着,千夫长转身就往城里面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城门的关闭速度根本比不上骑兵们狂奔而来的速度。 其实这支骑兵只是江夏他们那支骑兵的先头部队,因为人太多很可能会被发现,所以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 如果说之前那骑兵的马蹄声还是“哒哒哒哒”,那么现在就是“轰隆轰隆”。 先头部队是由江夏带领的,很明显这是江彬刻意针对他的安排。不过江夏也没有介意,对于他来说有布缙云他们这些人在,再有八百骑兵已经足以驰骋鞑靼草原了。 江夏一进城就拉出马鞍上的长刀开始左右劈砍起来,行军打仗,对于军人来说最辛苦的是行军,而非打仗。 真正身经百战的人,对于战斗时的热血厮杀其实有一种类似于吸鸦片上瘾的感觉。这就是后世心理学家说的战争后遗症。 当然,江夏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此刻刀锋砍入人体,热血飚射出来,他心中也是豪气云升。 管你什么阴谋诡计,管你什么尔虞我诈,管你什么权术心术。这一切在此刻都不存在,只有一个字,杀! 此刻天地寂静,惟拔刀有声。刀锋所向,无人敢掠其锋芒。 江夏先前还是骑在马上的,可是左右劈杀一会儿后干脆直接从马上跳下去,手中拖着长刀就往城中支援而来的鞑靼士兵冲杀过去。 “江兄弟小心,掌门小心!”萧杀他们,布缙云、千绝行他们。 一见江夏跳下了马,他们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死死地护在江夏身旁。 这一刻的江夏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平常口花花的江夏。不再是平常见到美人就猛咽口水,眼发亮光的江夏。不再是那个表面不露痕迹,实际心中老是料敌于先的江夏。 战场上拼杀的他,似乎自带着一股勇者无惧的气魄,一股睥睨三军的傲气。 就连跟在他身旁的千绝行等人也好像小宇宙爆发一样,大声叫着:“杀!杀啊!杀个痛快!” 绝对的兵力优势,再加上又是突袭,所以沙井毫无悬念的被攻破了。 破了沙井以后,江夏他们马不停蹄,立刻往土默特的方向杀过去。 土默特离着兀良哈不远,平日行军需要半个月,完全骑兵行军需要七天。而这兀良哈部是个什么地方?那里便是达延汗的可汗王庭所在。 就在江夏他们全力朝着土默特行军一路走一边杀时,从鞑靼往宣府镇而去的送信士兵已经出发。 宣府镇虽然被攻破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宣府镇就已经被鞑靼人控制了。 那些被打散的大明士兵,以及周边的大明百姓也还在继续小规模的袭扰着鞑靼人。 宣府四镇是大明的门户,若是能够控制下这个地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所以达延汗一直在派兵剿灭那些仍旧没有放弃抵抗的大明人。可是想要如此轻易就全部灭杀完,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就当达延汗为此事伤透脑筋的时候,从沙井送到宣府镇的战报终于到了。 接到战报,达延汗简直就是又惊又气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厚照竟然会胆子大到明知道自己攻打宣府四镇,还分一部分兵力去偷袭。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达延汗对朱厚照都有些佩服了。 他想了想后,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撤并回援。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终于轮到江夏他们发力的时候到了。 攻破沙井,之后的地方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用四个字形容最为贴切,那就是“一马平川”。 在这样的地方,江夏他们就好像是一群窜进了羊群的狼一般。他们虽然是在往土默特赶,但沿路上只要碰到有鞑靼士兵驻扎的地方,他必然要去干一番杀人放火的光荣行为。 不过偌大一个鞑靼,即便是被达延汗带走了十万兵马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他们肆掠。 于是乎从哈喇哈部、永谢布部以及哈察尔部各有一支兵马往土默特的方向袭来。 而江夏他们到了托克鄂这边后就开始有了分歧,江夏的意思是自己这些人动静闹得太大,若是再往土默特走肯定会遭遇大股鞑靼士兵,还不如借此机会虚晃一枪,直接转走亦集乃,那里也是鞑靼的一处重地。 如果打了亦集乃,最后入陕西回到大明。 但是江彬不同意江夏的这个提议,因为他很了解朱厚照,既然选择了进入鞑靼腹部,那么就一定要干一点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最惊天动地的事,莫过于去兀良哈逛一圈再回大明。 最终朱厚照选择了支持江彬的决议,众人继续往土默特的方向走。 鞑靼和大明有些不一样。 大明前期是把皇子分封各地,以巩固大明江山。但是后来因为朱棣兵变成功登上帝位,他自己感受到了藩王势力太大的危险性,所以他积极削藩,最终大明的藩王徒有其名,能够掀起风浪的人很少很少。 但是达延汗就不一样,他有七个儿子,自从他重夺蒙古土地以后就将鞑靼分作了六个万户。除了他自己领一个兀良哈万户以外,其余五个万户,或者下属的土地全都分封了出去。 其中四王子阿尔苏博特所得到的就是哈察尔部。 如今听闻汉人骑兵进入了鞑靼内部,阿尔苏博特立刻带领着麾下兵马往土默特赶来,意在给这支胆大妄为的汉人骑兵一个狠狠的教训。 可是出发了两天阿尔苏博特才发现另外一个不该跟来的人也跟来了,此人就是他的亲妹妹,六公主乌图雅。 “哥哥这是去打仗,你跟来干嘛?”阿尔苏博特看着一副小兵模样打扮的乌图雅顿时感觉头大。 乌图雅哼了一声道:“本公主要去看看是什么汉人骑兵那么大胆敢进入我们鞑靼来捣乱,千万别是上次我们在大明京师碰见的那个什么‘江夏’,如果真的是他” 第三五五章 上剑和下剑 凌晨,天空开始放亮。 江夏和阿尔苏博特、萧杀、马云峰等人住在一起的,为了安全在这聚居地外围江夏还安排了骑兵去放哨。 可是突然之间,原本处于熟睡之中的江夏一下惊醒过来。他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江夏喘着大气,脑海中还在回忆刚才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梦,然后耳朵就在此刻听见了轻微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很弱,但六识过人的江夏还是敏锐的把那声音给捕捉到了。 江夏当即叫道:“有敌袭,大家小心!” 萧杀他们几个听见声音以后立刻翻身而起,为了方便,大家睡觉的时候都没脱衣服,所以此刻众人拿着武器就出了帐篷。 刚一出去,江夏便看见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背着弓箭的黑衣人正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狂奔而来。看样子,人数应该不低于一百人。 江夏回头看了身后的阿尔苏博特一眼,如果这些黑衣人是为救他而来,那就肯定是在路上故意给人泄露了消息。 阿尔苏博特明显明白江夏的意思,赶紧摇了摇头道:“本王没有通知下属找来。” 其余几个帐篷之中,人此刻也从帐篷里面钻了出来。 那些黑衣人隔得近了江夏才发现,原来黑衣人中还有一个穿着普通蒙古服饰的鞑靼人,似乎就是这个聚居地里的居民。这一下江夏立刻明白了,是这里的人去通风报信的。 黑衣人靠的近了立刻加快马匹本来的速度,马蹄声将整个聚居地人都给惊醒了,蒙古包里的鞑靼人钻出蒙古包以后赶紧跑开了。 黑衣人们将弓从身上取下来,然后从身后抽出羽箭搭在弓弦上对着江夏他们射来。 江夏大呼一声:“小心!” 然后就看见雪如沁突然跑过来,右手一抖,一条绸缎仿佛有灵智一般跳动着,射过来的箭矢全都被她给挡了下来。 第一轮箭矢的攻势并不算凌厉,江夏见到黑衣人们重新搭箭拉弦准备射第二波时,他感觉对雪如沁道:“你小心一点。” 雪如沁点点头:“放心。”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江夏惊呆了,那些黑衣人的箭竟然全都对着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射过去了。 阿尔苏博特武功不错,反应也是极快,身体往后两个空翻以后侧身趴在地上夺过了这一轮箭矢。 而乌图雅就不行了,她会的那点儿武功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就不够看。并且她一开始一心还以为这些黑衣人是来救他们的,所以当箭矢对着她射来的时候乌图雅直接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幸亏江夏反应迅速,在看见那些黑衣人把箭尖对准乌图雅和阿尔苏博特时就已经觉察到他们的意图,所以江夏提前施展出八步赶蝉,速度飞快地冲过来。 在箭矢射中乌图雅之前,江夏飞扑过去把乌图雅扑倒在地。倒地以后江夏身体抖了一下,因为他分明感觉到自己中箭了。 乌图雅也是大惊,连忙问道:“江夏,你是不是中箭了?你伤着什么地方了?” 江夏用身体压着乌图雅,沉声吼道:“要想活命的话就别乱动,这些人是冲着你们两兄妹来的。” 黑衣人第二轮箭矢射完,他们和江夏他们的距离相隔已经很近了。萧杀他们立刻半蹲着身子掩杀上去,双方立刻战成一团。 感受到没有箭矢继续射来以后江夏松了口气,感叹道:“总算是没再射了,也不知道那箭是不是有毒啊。” “没事,如果有毒我就帮你把毒血吸出来,你拼了命保护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乌图雅道。 “此话当真?”江夏把身体从她身上挪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左半边屁股上明显插着一支羽箭,江夏趴在地上说道:“乌图雅,那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我感觉屁股麻麻的,那箭上肯定有毒,你赶紧拔箭吸血吧。” “啊?你被射中的是屁股啊?”乌图雅顿时为难了。 江夏痛呼道:“你还不快点儿,一会儿我该毒发身亡了。” “嗤!”江夏突然感觉有人撕开了自己裤子屁股处的布料,然后手法干净利落的拔出了自己屁股上的箭矢。 在江夏的幻想中,此刻应该是乌图雅的小嘴亲在自己屁股上,然后用力的吸。 但是实际上却是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血迹殷红,并且伤口也没有变色,看样子这箭应该没毒。你身上不是有金疮药吗?敷点上去就好了。” 江夏扭头过来尖叫一声,他指着刚刚替他拔了箭的阿尔苏博特大声叫道:“我的天啊,你个流氓,你看我屁股噢,不对。你看我的娇臀。我的妈呀,有色狼,有大色狼啊。” 阿尔苏博特一脸迷糊,弱弱地说道:“都是男人,这看看有什么关系?” “我的屁股是你这种臭男人可以看的吗?你还看?还不快去帮忙杀敌?”江夏大声斥道。 阿尔苏博特叹息一声,果然立刻站起身对着那群黑衣人冲杀过去。 然后江夏这才从怀中取出他那瓶金疮药递给乌图雅,笑着说道:“阿雅,麻烦你给我上一下药,我自己够不着。上药的时候要小心,要把药均匀地敷在伤口上才行。” “哦。”乌图雅接过药瓶,然后在江夏屁股的伤口上抖了一些金疮药,然后轻轻用手指把药粉抹匀。 感受到乌图雅的手指在自己屁股上滑来滑去,江夏舒服地不断哼哼着。 以萧杀他们的功夫,百十来人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多大的麻烦,所以很快那些黑衣人就被打得四处逃遁了。 张猛扶着江夏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江夏却一脸嫌弃的推开了他,转身去找苏媚娘扶着。 江夏走到还在地上观察着黑衣人身份的阿尔苏博特旁边,江夏问他:“怎么样?有没有看出来这些是什么人?这些人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阿尔苏博特点了点头,道:“黑锋战骑,我二哥乌鲁斯秘密培养的精锐死士。” “你二哥?”江夏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道:“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永无休止的争斗啊。” 阿尔苏博特站起身来微微笑了笑,似乎并不为这件事感觉到担心。他反倒问江夏:“怎么样?你受伤了,是先休息一下还是马上启程赶路?” “接下来肯定还有不少杀手,哪里敢耽搁,还是马上启程吧。”江夏道。 “那你的伤?”阿尔苏博特有些犹豫。 江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辘轳车,这是北方草原上最常用的运输工具,唯一不方便的是它得用人来拉,就好像我们中原的板车一般。 阿尔苏博特哪里还不明白江夏的意思,无奈地苦笑着点了下头后,阿尔苏博特走过去把那台辘轳车拉过来。 一个堂堂的鞑靼四王子,最后竟然沦落到给人拉车的地步。 “当年满都鲁汗死后,没有子嗣。于是当时只有七岁的父汗就成为了王族唯一的后裔。于是满都鲁汗的第二位妻子满都海哈屯拥立了父汗为大汗,然后自己也改嫁给了父汗。 父汗所有的子女当中,只有乌鲁斯、我以及乌图雅是由满都海哈屯母后所生的,所以论血统只有乌鲁斯和我可以继承汗位。” 阿尔苏博特一般拉着辘轳车,一边给江夏讲着他跟乌鲁斯之间的关系。算起来他和乌鲁斯也是亲兄弟,但偏偏两个人为了汗位必须斗个你死我活。看来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兄弟相残骨肉离间,这样的事也不仅仅是发展在大明,而是全天下到处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人性的自私和贪婪是与生俱来的原罪,无法规避。 阿尔苏博特拉着的辘轳车缓缓地前进着,由于这段时日神经总是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加上现在又受了伤,江夏承受不住旅途的劳累,干脆趴着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匀称的呼噜声传出来,阿尔苏博特回头看了一眼后顿时哑然失笑,然后故意把辘轳车拉的慢了一点。 为了保护江夏,辘轳车的前后分别跟着由萧杀和布缙云分别带着一队人马戒备着,两边则由千绝行和张猛分别带人戒备。 乌图雅和阿尔苏博特也顺便被保护在了里面。 如今情况变得有些复杂,追杀江夏他们的鞑靼士兵似乎消停了,但是现在追杀阿尔苏博特的人反倒显得更加棘手了。 早晨那一百多个骑术精湛的什么黑锋战骑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接下来肯定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杀手陆续有来。 已经是深秋转冬的时候,这一过中午狂风就呼呼地猛吹,吹的人脸上皮肤生痛,吹得人心情都有些烦躁,就连马儿都不停的摇摆的着脑袋,像是在躲避那冷风一般。 原本在辘轳车里熟睡着的江夏突然猛的睁开眼睛。萧杀也一下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低呼一声:“有杀气!” 作为江湖上曾经数一数二的杀手,萧杀对于杀气最是敏感。虽然这股杀气被隐藏的很好,但是萧杀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整支队伍停下来,道路两边的草丛野草不断抖动着,明显有人正快速移动前来。 江夏立刻从辘轳车上下来,苏媚娘赶紧上去扶着他,而乌图雅也下意识地跑过来做了这个动作。 而就在此时,数道黑影从草丛之中一窜而出,然后其中几道身影立刻凌空飞起上到看向阿尔苏博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阿尔苏博特大喝一声,竟然直接将那辆辘轳车舞了起来,临空砍下来的几个黑衣人,手中的刀全都砍在了那辆辘轳车上。 辘轳车“嘣嚓”一声,顿时四分五裂。 “敌袭,保护掌门!”布缙云首先大叫了一声。 江夏立刻回道:“我没事,保护好‘色狼苏’。”好吧,这是江夏刚才在路上临时给阿尔苏取的外号。 在他叫出此声的同时,几个黑衣人已经对这阿尔苏博特攻杀过去。这次来的黑衣人武功要比早晨那什么黑锋战骑的人功夫高多了,江夏甚至还看出他们的武功招式并非是中原武功,反而有点儿像日本刀术那种以斩劈为主的功夫。 萧杀手中长剑一抖,一连挑飞三名黑衣人手中的窄刀。 而其他黑衣人在和萧杀过招的时候,江夏真是越来越觉得这些黑衣人所使的武功有点儿像日本某个刀术流派的武功。 江夏忍不住叫道:“诶诶,达来呆死嘎?” 江夏这句话一出口,那些黑衣人竟然全都停手了,然后以一种惊奇的目光看着江夏,其中一名黑衣人回答:“平志鼓你殇。” “靠,真是日本人哦哦,对了,这个时候应该是说东瀛人。” 江夏刚才说的本身就是一句日语,也就是“你们是谁”的意思。 而那个东瀛人回答,他的名字叫“平志龙一郎。” 江夏微微一笑,立刻用东瀛语说道:“你们使的是阴流元香剑术吧?” 那个叫平志龙一郎的东瀛人眼睛都瞪圆了,他立刻摘掉自己脸上的蒙面巾,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是阴流弟子,你也是东瀛人吗?”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从雪如沁手中取过上剑。只见他双手握着剑把,对着空气快速连劈七下,然后一个横斩再反割收剑。 看到这一幕,那个平志龙一郎忍不住指着江夏惊声叫道:“你是你是上泉移香斋的人?” 江夏脸上的笑容立刻绽放开来,然后点了点头。 阴流元香便是从上泉移香斋分离出来的一个流派,对于阴流元香的人来说,上泉移香斋是最尊贵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存在。 平志龙一郎立刻跪在地上,匍匐着说道:“平志龙一郎不知道是上剑在此,无意冒犯,还请上剑恕罪。” 平志龙一郎以为江夏是上泉移香斋的人,所以他称呼江夏为“上剑”。那问题来了,在江夏面前,平志龙一郎这个阴流元香的弟子应该称之为什么呢? 嗯,你很聪明,你猜对了,叫“下剑”。 第三五六章 最后一站的危险(求月票) 平志龙一郎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无比,而江夏倒觉得很正常,毕竟他伪装的角色是上泉移香斋的人,属于阴流元香的祖师级人物。 除非是江夏遇到了阴流元香的当代流主,否则见到一般阴流元香的弟子他都是自动大三级。 熟悉东瀛这个国度的人都很清楚,东瀛人见到自己的上级以后,那种臣服绝非是一般国度的人所可以比拟的。 江夏想了想,决定加深一下平志龙一郎对自己身份的信任度,他开口问道:“现在阴流元香的流主是柳生千原野还是原田志乃?” 平志龙一郎一听脸色再次大变:“上剑竟然知道柳生流主和原田流主?这两位流主都已经开始闭关修悟,没再担任流主之位了。现在阴流元香的流主是羽崎流主。” “羽崎流主?”江夏赶紧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阴流元香的历史,当年他为了混入阴流元香去偷取一本东晋葛洪亲笔所写的《九字真言决》,所以曾假扮过上泉移香斋的人。 当时他曾经熟背过阴流元香的历代流主历史,如今平志龙一郎提起羽崎流主,江夏思考一下后试着问道:“你说的是羽崎俊吧?当年他高元野学习剑术的时候还帮我端过洗脚水呢。” 高元野是上泉移香斋的总部所在,只要江夏没有算错日子,那么平志龙一郎口中的“羽崎流主”就一定是羽崎俊。 果然,平志龙一郎听后对江夏的态度更加恭敬,那身子弯曲着就没敢直起来。 江夏想了想后道:“好了,既然能够在异国他乡重逢也算是一个缘分,这一次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记住你们要杀的人是我的朋友,你们以后不能再对他不利。并且传令下去,任何想要来击杀我朋友的人,就都是我的敌人。” “嘿!”平志龙一郎躬身应了一声,说道:“是上剑的敌人,那就是我们阴流元香所有人的敌人,我们不会再上剑的朋友再受任何一点伤害的,请上剑放心。” “嗯。很好。”江夏点点头,然后摆了下手道:“都散去吧,以后有缘自然会再见面的。” “嘿!”平志龙一郎再次应了一声,然后带着人赶紧离开。 看着平志龙一郎离开了,江夏笑了笑,招呼众人继续前行。 目送着已经走远了的江夏,平志龙一郎感叹道:“多么纯正的北海道口音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上泉移香斋的前辈。” 路上,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以后,最沉不住气的张猛最先问道:“大人,你刚才叽里咕噜的在跟哪几个人说些什么啊?怎么他们最后好像一副很听你话的样子?” 江夏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告诉他我是超天大元帅,然后他说他听过我的威名,所以不敢冒犯我,就是这样。”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江夏这是在唬弄张猛,逗他好玩儿,但结果张猛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点着头说道:“没错,我也觉得还是操天大元帅这个名头来得更响亮一些。天都敢操,还有谁敢不听话?” “那若是有人胆敢不听话怎么办?”江夏笑着问。 张猛想也不想便回答:“那还用说?操他!” 说完,张猛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偷偷地看了一下苏媚娘和雪如沁两人。 二人俏脸冷若冰霜,吓得张猛赶紧驱马快行,道:“不行,我得去前面探探路。” 说着,逃一般的离开了。 “砰!”土默特部,乌鲁斯大军驻扎的军营帅帐之中,刚刚接到消息的手下传回来的消息的乌鲁斯勃然大怒,他压着声音低吼道:“那群东瀛狗,收了本王的银子不仅不办事,反而还三番两次的阻拦本王派出去的杀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疯了吗?” “王子殿下不用生气,您想要办的事,一定可以成功的。” 帅帐里面一名穿着白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根木杖,脖子上吊着好几串骨齿项链的老人说道。 能够在这个时候留在乌鲁斯帅帐之中的人,不用猜测也知道肯定是乌鲁斯最信任的人。 果然,乌鲁斯一听老人这样说,立刻叫道:“额祁葛,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懂蒙古语的人一旦听见“额祁葛”三个字恐怕立刻就会明白这个老人的身份的确不平凡,因为“额祁葛”并非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称呼。 在蒙语之中,“额祁葛”一般是用来称呼像父亲一样尊敬的人的。 老人杵着木杖站起身来,走到帅帐里的那副地图旁边说道:“已经十天了,按照行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入大宁了。只要入了大宁,四王子和六公主就必定插翅难逃。” “乌鲁斯不懂额祁葛的意思,大宁的万户是岱森达日,他可是支持阿尔苏博特的。到了大宁阿尔苏博特应该是更安全才对,又怎么会插翅难逃?” 老人看了乌鲁斯一眼,似乎有些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 “你难逃忘了达延汗派你先到土默特来的目的了吗?” “乌鲁斯记得,让我来剿灭到蒙古作乱的大明骑兵,可是现在那支大明骑兵不是已经离开蒙古了吗?” “那支骑兵真的已经完全离开了?不是还有几个把四王子和六公主给掳走了吗? 达延汗派你先回来的时候曾经写了汗令给你,允许你随意调动兵马配合你行动。大宁的附近不是还有苏赫勒尔吗?你和岱森达日和是苏赫勒尔交换一下防区,结果会怎么样?” 听完老人的话以后,乌鲁斯顿时明白过来。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让苏赫勒尔暂时到大宁驻守,只要阿尔苏博特他们进入到大宁就一定会被苏赫勒尔发现,那么早时候他就会被四万大军包围,就算是” “插翅也难飞。”老人笑着说道。 乌鲁斯也跟着大笑起来。 自从上次遇到平志龙一郎以后,一路过胡日乌斯,到福宁卫江夏他们都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追杀。 一路走下来,江夏他们对于乌图雅和阿尔苏博特两个人的监管已经越来越松,但是这两兄妹却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简直就好像是友人在送朋友出境的感觉。 路上,阿尔苏博特对江夏说道:“马上就要到大宁了。进入到大宁以后我们就要分别了,本王会想念你的。” 江夏一听连忙摇头,并且脸上还露出一副十分惊悚的模样。 “千万别想念我,时时刻刻被一个男人给惦记着,我怕我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阿尔苏博特听后顿时哑然失笑,摇着头说道:“以往宋朝时间的高僧佛印曾经对苏东坡说过,心中有佛,看谁都是佛。心中有屎,看谁都是屎。你每次都把别人的善意想的那么龌蹉,本王能不能怀疑你本身就是一个很龌蹉的人?” “王兄说的对!”乌图雅笑着大声说道。 江夏微微一笑,斗嘴他老人家怕过谁?江夏说道:“我只说了一句时时刻刻被一个人男人惦记着,我会做噩梦。 这句话在我的理解中,是说思念太浓就会导致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做噩梦。我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地方是龌蹉的,还请四王子殿下为我解释一下。” 阿尔苏博特顿时语结,他根本没想到江夏会如此硬掰。因为这段时日和江夏相处下来,阿尔苏博特早就知道江夏一直觉得男人和男人太过亲密也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所以他才有刚才那一说,可是没想到他一顿讥讽完毕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套下给自己了。 江夏看着语结的阿尔苏博特,一脸痛心疾首却又不知该以什么语言相劝的模样,按照惯例最后神补一刀:“色狼苏,其实这个天底下还有很多很纯洁很美好的事情,多去看看山看看水,少偷看自己的侍女洗澡,你的心灵会慢慢纯洁起来的。” “本王什么时候偷看自己的侍女洗澡了?”阿尔苏博特感受到众人怀疑的目光,于是有些急了。 江夏一副恍然的模样,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糟了,又嘴快说出来了。对对对,你没看过,没看过你十四岁那年真的没有看过” “本来就没看过。”阿尔苏博特点了点头道。 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所有怀疑的目光已经变成了鄙视的目光,连乌图雅都忍不住驱马过来低声问了阿尔苏博特一句,“王兄,你真的偷看过?” 阿尔苏博特看着江夏,欲哭无泪。他已经放弃了继续和江夏斗的念头,因为一路上斗嘴他从来都没有赢过。反倒是他“色狼苏”的外号在这个队伍里越发的响亮了。 在江夏他们逐渐往大宁走时,乌鲁斯拍快马日夜兼程不断送来的调令已经提前到了岱森达日的手中。 与调令一起来的还有达延汗的汗令。 有这两者,岱森达日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大军前去和苏赫勒尔换防。 阿尔苏博特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逐渐往危险在靠近了。 第三五七章 封侯? 建文初年,朱棣为夺取政权把大宁都司全部内迁;朱棣即位以后,大宁迟迟没有恢复,这样,在长城以北形成数百里的“真空”地带。 随着鞑靼人的入驻,大宁便这样落入到了鞑靼人的手中。 论大宁对于鞑靼的重要性,那自不必多说,也就好像是一道屏障一般,防止着哪一天大明不高兴了,突然一下就带着大军冲过来。 北方草原诸族和中原之间持续不断的交手,不仅中原视北方草原诸族如同心腹大患,而北方草原诸族其实也十分忌惮中原。 进入到大宁,基本上就离着大明的边境不远了。只需从大宁城到富裕驿、再到宽河城过喜峰口就等于进入到大明的边境了。 到了大宁城,江夏他们先和阿尔苏博特以及乌图雅他们一起找了家饭馆吃饭,然后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送江夏他们去富裕驿。 到了富裕译,阿尔苏博特也没必要再隐藏身份了,直接亮出自己蒙古四王子的身份铭牌,然后让富裕驿的官员给江夏他们准备二十多匹上等的乌珠穆沁马。 乌珠穆沁马乃是蒙古人最爱用的战马,奔跑速度快、耐力佳,并且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异常,是一等一的好马。 在富裕驿的官员给江夏他们准备马匹时,一支骑兵很快来到了富裕驿。见到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以后,那支骑兵齐齐翻身下马,到阿尔苏博特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四王子殿下,六公主殿下。” 阿尔苏博特点了点头,问道:“岱森达日将军在城里吗?” 骑兵之中领头的那人点了下头道:“是的,将军得知四王子和六公主两位殿下亲临,故命我等前来迎接,将军已经在府上准备了酒菜为王子和公主殿下接风洗尘。” “好。”阿尔苏博特转身看着江夏,突然说道:“按照本王所得到的消息,你应该是大明皇帝最宠爱的臣子。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只留了这么一点人给你,让你来为他吸引兵力,掩护他们大军离开蒙古?” 未等江夏回答,阿尔苏博特继续说道:“请你相信本王这样说不是为了离间你和大明皇帝的关系,只是本王想要告诉你。如果大明皇帝对你不好,本王永远欢迎你来蒙古,像你这样的人才,本王一定奉若上宾。” 江夏点了下头,伸手拍了一下阿尔苏博特的肩膀,说道:“这一次感谢你放我一马,我江夏会记住你和乌图雅这两个朋友的。 你自己在蒙古也要小心,权力的争斗往往都十分残酷和不折手段,我们汉人有句古话相信你是听过的,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 “嗯。本王会记得的,有缘再聚。”阿尔苏博特道。 江夏点点头:“有缘再聚。” 说完,江夏看向乌图雅。 乌图雅搂着阿尔苏博特的胳膊,虽然脸上故意想要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但眼睛里的不舍却表露无遗。 最终乌图雅还是没能忍住,说道:“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去京师看你的。”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乌图雅道了一声:“保重。”然后翻身上马,转身对二人抱了下拳后驱马离开。 目送着江夏他们离去,直至江夏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这才转过身去。 阿尔苏博特神色有些黯然,他对那骑兵首领问道:“听说岱森达日将军三个月前打猎摔伤了腿,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回王子殿下,将军的伤势已经痊愈了。”那骑兵首领说道。 只不过他的话刚说完,阿尔苏博特立刻抬头看向他,冷冷说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岱森达日将军根本就没有摔伤过腿。” 这支骑兵脸色立刻大变,他们看着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阿尔苏博特突然大叫了一声:“乌图雅,跑!” 说完,阿尔苏博特一脚踹翻一名骑兵,反手拍了一下身旁一匹战马的马屁股,拉着乌图雅就翻上了那匹已经跑起来的战马的马背。 那支骑兵立刻抽出马鞍布袋里面放着的弩箭,箭尖对着乌图雅和阿尔苏博特就开始放箭。 阿尔苏博特回头看了一眼,只能转身抱着乌图雅从马背上跳下去。 箭矢虽然全都射空,但是阿尔苏博特和乌图雅也被逼下了马,骑兵拔出弯刀对着阿尔苏博特的乌图雅冲过来。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双拳现在要敌百多人的手。 阿尔苏博特推了乌图雅一把,说道:“乌图雅,你快点跑去追江夏,我挡住他们。” “王兄,我不!” 乌图雅的话音刚落,突然马蹄声传来。然后“嗖嗖嗖”的破空声响起,只见冷雨从马背上凌空跃起来,双手不断抖甩,暗器如同机关枪的子弹一般不停的从他手中扔出去。 江夏笑着说道:“刚一离开我就觉得自己舍不得你们,想要回头再看你们一眼吧,发现色狼苏你真是大方,竟然怂恿令妹来追我,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你大舅子?” 竟然眼下是危急关头,但是对于江夏的思维大跳跃阿尔苏博特还是只能以翻个白眼进行应对。 江夏他们一赶到,萧杀和布缙云一出手,结果几乎就是摧枯拉朽。百余骑兵都没能抵抗几下,很快就被萧杀他们杀的心理崩溃,纷纷转身逃窜。 江夏看着阿尔苏博特说道:“看来大宁城已经不安全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阿尔苏博特看着江夏,反问:“有什么好的提议没有?” “大宁城是抓捕你的最后一站,所以我猜测整个大宁城肯定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唯一的缺口只有一个。” 江夏转身指向南边,说道:“跟我一起去大明玩玩儿吧。” 乌图雅一听倒是兴奋,拍着手叫道:“好啊好啊,自从上次从大明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去玩儿过了。” 阿尔苏博特想了想,最后笑着点了下头:“希望你不会把我卖给你们大明皇帝。” 江夏笑着说道:“放心,他因为自己姓‘朱’,所以不吃猪肉的。” 阿尔苏博特微微一怔,一开始还没理解江夏是在嘲讽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夏已经翻身上马先跑了。 江夏讨厌赶路,每次赶路他都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遍一样。 可是偏偏命运弄人,他先后去过了云南、江南、湖南、安南、河南以及现在的鞑靼。不过若是让他评选所经历之最难走的路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鞑靼。 这之后还好一点,在之前的时间里,那简直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万千大军给包饺子了。 如今他们一行人过了喜峰口来到大明境内,那十二个被用来断后的大明骑兵此刻全都流着眼泪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地上的泥土杂草,激动地说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十二个人全都来到江夏面前,对着江夏跪下磕头行礼道:“感谢大人带我们回来。” 江夏摇摇头,说道:“走吧,现在只是回到了大明,等到了京师我们再好好喝两杯。” 从喜峰口过来就是三屯营、再往下走就是石门驿、接着过三河县到通州潞河驿就入了京师。 在三河县的时候江夏找到了皇族龙探的一个分部情报点。 如今众人已经梳洗干净,穿着一身汉人服饰,脸上再也看不到赶路的狼狈,只有旅途的疲劳还在。 所谓近乡情怯。原意指远离家乡长久,不通音信,一旦返回,离家乡越近,心情越不平静,惟恐家乡发生了什么不幸。所以此刻江夏的心情,就可以用近乡情怯来形容。 看着眼前的朝阳门。 江夏知道,自己这一次回来是回归,也是离别。 江夏驱马走进朝阳门,刚走进去没多远就遇到张永亲自带着人正迎面走过来。 张永道:“哎哟江兄弟,这一别也有好长日子了吧,当哥哥的可想死你了。” 江夏翻身下马,说道:“好久不见了,张大哥。” 张永点了头,对江夏道:“皇上半月以前回到京师,一到就让我时刻注意着,让你一回来就去见他。” 江夏想了想,说道:“麻烦张大哥跟皇上说说,让他先等一下,我回去跟我的夫人们报个平安以后就去见他。” “不用了。你四位夫人都在豹房呢,皇上每天好吃好喝的给她们照料着,兴许这都圆润了不少吧。” “我四位夫人在豹房?”江夏脸色顿时冷下来。 朱厚照这是什么意思?想拿如霜、念奴、紫月和雪意她们威胁我?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道:“那好,劳烦张大哥带路,我这就去见皇上。” “咱们兄弟两个,你还跟我客气啥?” 江夏笑了笑,让张永先等了一下。他回头让冷雨他们先回逍遥山庄,然后自己再跟着张永一起去豹房。 路上,江夏坐上张永为其准备的马车。张永笑着说道:“江兄弟,这次哥哥可要恭喜你了。据说这次你立了大功,皇上准备给你封侯呢。” “封侯?”江夏眉头微皱,人也感觉迷糊起来。 第三五八章 皇上变猪头(求月票) 来到豹房,张永在通禀以后直接带着江夏去了朱厚照的御书房。 在御书房里见到了朱厚照。 江夏十分恭敬的对其行礼道:“微臣江夏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书案后面龙椅之上的朱厚照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夏。 若是放在往日,江夏肯定会在进御书房的第一个就跑到龙椅旁边把他挤开,然后一边拿着书案上的奏折随意翻阅,一边跟他扯着京师最近有什么好吃的或者好玩儿。 如今见到江夏如此毕恭毕敬,朱厚照心里隐隐痛了一下,然后微微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江夏站起身来,头微微低垂,目光看着地面。 这是正规的臣子礼仪,因为身为臣子,直视龙颜其实是一种大忌讳。 朱厚照看了张永一眼,摆摆手示意张永先出去。 张永还在惊诧之中,以往的江夏见到皇上哪有这么毕恭毕敬?不过张永也没去想那么多,躬身退了出去,并且随手把御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御书房中现在就只剩下江夏和朱厚照两个人。 朱厚照站起身,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他双手背负在身后,说道:“在鞑靼的时候,原本有很多鞑靼士兵正在到处搜查朕和江彬的行踪,但是突然那些鞑靼士兵就不见了,令得朕和江彬轻松带着大军回到大明,这是你的功劳吧。” “是。”江夏也没隐瞒,说道:“微臣绑架了鞑靼的六公主,所以吸引了鞑靼四王子的兵力往北方转移,为皇上南撤减轻压力。” 朱厚照回头看向江夏,双目之中突然有泪光闪烁。他道:“我就知道,你最终还是不会扔下我不管。” 朱厚照从怀中取出江夏的那封金兰帖递向江夏,说道:“原谅我吧,我给道歉。” 江夏看着朱厚照递过来的金兰帖,要说心里一点儿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 不过江夏最终也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头看向朱厚照道:“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这三个问题你都能如实回答我,那这金兰帖我收回来。” 朱厚照看了江夏一眼,点点头道:“好,你说。” “第一件事,你南巡回来以后立刻拿靳贵和曹元开刀,除了是想拿他们立威以外,是不是也想要借此削弱我在朝中的势力?”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沉默良久以后点了下头。 “没错。我的确是有想要削弱你的意思。” “你可能自己不清楚,但实际上随着你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朝中想要和你交好的大臣已经越来越多。也许你不会想要结党营私,但是你不明白,如果一旦成了势,你想不做那个势力的头目他们也会逼你做。 甚至包括你的对手也会逼你做。我之所以拿靳贵和曹元警告那些想要投靠你的大臣,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有一天我会为了让我的子嗣能够安心继承皇位,所以临时前还下令诛杀你的党羽。” 江夏听后也沉默了良久。 不得不说朱厚照所作出的这个解释听起来很荒唐,削弱你是为了保护你? 但实际上江夏却不得不承认,朱厚照所说的这番话也有他的道理在。如果真的江夏在朝中自成了一派,那么这个派系必定十分不得了。 朱厚照还在的时候,江夏对他忠心,自然这个派系会成为朱厚照手中的利器。 可是如果朱厚照死了呢? 那个时候即便江夏对新任的皇帝也很忠心,但难保他下面的人不会有其它的想法。届时模仿一出赵匡胤的黄袍加身,江夏不反也得反。 江夏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对朱厚照无故冤死靳贵的事很不舒服,但却忍了下来,说道:“好,就算这件事你说得通。那我再问你,你离开京师去宣府是不是,除了是想要找机会和鞑靼人打一仗以外,是不是也想要故意留我在京师和刘瑾斗上一斗?” 朱厚照看着江夏,无疑这个问题十分尖锐。 这一次他沉默的比上一个问题更久,最终他还是点了下头。 “没错。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你跟刘瑾都是我的左膀右臂,而刘瑾成长到现在,所做的有些事已经越过我的底线了。所以我必须削弱一下他的势力。 而你的皇族龙探则是发展的太快了,快的令我根本没有想到。才成立短短时间,皇族龙探已经有了很多能人异士,若是真的全力施为做起某件事来。 河南平乱的事相信你已经让我看见了结果。所以我也想要削弱一下皇族龙探的势力。 你知道的,无论是你压过了刘瑾太多,还是刘瑾压过了你太多。最终我都会很难受。” 江夏再次点了下头,不过拳头却微微握紧了起来。 他在京师想方设法的为他对付万凰,心里担心着他在河南会出事,在宣府会有危险。结果人家想的却是不能让自己的势力发展太快,所以故意给自己的对手一个机会,让自己去和对手拼一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一个人坐收渔翁之利。 江夏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他也可以忍下来。 此刻他直视着朱厚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在鞑靼那里,我被鞑靼大军包围,你和江彬却带着大军撤退了,准备看着我们死。你告诉我,撤退的命令是不是你下达的?” 朱厚照听完江夏这最后的一个问题以后脸色也是大变,他看向江夏,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来,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不是一直都以为是江彬下的命令吗?” 江夏摇了下头,说道:“错了。从一开始我就猜是你下的命令。” “江彬虽然很想杀我,很想我死。但是他还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在你面前陷害我,所以下达撤退命令的人,只有可能是你。 我当时对江彬动手,作势想要杀他。其实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你而已。因为如果真是你下的命令,你一定会全力保住江彬。 如果不是你下的命令,但凡你念一点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你都会允许我杀了江彬。” “所以你当时才会放下金兰帖,豹房令牌和皇族龙探令牌离开?”朱厚照说道。 江夏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朱厚照,很明显是在等他给出一个回答。 朱厚照再一次沉默了。 而这一次沉默的时候比上两次加起来的时候还长。 最终朱厚照开口说道:“这一次你在宣府救驾有功,又以身犯险吸引鞑靼的兵力助我撤退,再立大功。我决定封你为护龙侯,并且在皇宫内给你修筑侯府,把皇宫禁卫交由你掌管,你意下如何?” “护龙侯?”江夏冷冷一笑,说道:“那皇族龙探呢?你准备如何处理?” “皇族龙探就交由张永暂时打理吧。” “那皇娱司呢?又当如何?” “皇娱司就交给梁文涵,你跟他是好友,相信由他掌管皇娱司你也不会介意,对不对?” “对。我不会介意。”江夏轻笑一声,点了下头。 “好一个护龙侯,好一个宫中修筑侯府,好一个掌管宫中禁卫。听上去似乎风光无限,但是实际上就等于把我软禁架空。 并且还得多谢皇上替我考虑,因为张永和我私交不错,所以他接手皇族龙探我不会太难受。梁文涵更是我的好兄弟,他掌管皇娱司我更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是朱厚照,我想问问你。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对我?从我们两个结拜以来,我救过你多少次?帮过你多少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江夏说到最后,差不多就已经是用吼的了。 朱厚照似乎也被激怒了,大声说道:“对啊,没错。在鞑靼那一次是我下的命令叫所有人撤退,因为我接到消息,说是锦衣卫黄飞跃已经投靠了你,并且你还接纳了他的投靠。 你左有皇族龙探,能人异士众多。右有锦衣卫。我面对着你,我如何安心?如何安心?如何安心!”朱厚照也吼了起来。 “啪!” 江夏毫不犹疑地煽了朱厚照一记耳光,朱厚照被他一巴掌打在地上。江夏骑到他身上,没等被煽蒙的朱厚照回过神来,江夏大声骂道:“安你妈个b。老子原本只想在教坊司和一群美人风花雪月,你国库空虚老子孤身犯险给你弄银子,你说你要安心?” 说着,江夏又煽了朱厚照一记耳光,骂道:“老子原本只想当个什么事都不理的富家翁你他娘硬要叫老子去组建什么皇族龙探,连皇族龙探这个狗屎一样的名字都还是你取的,你现在来说因为这个你不安心?” “啪!”又是一记耳光。 “老子帮你挡刀挡箭挡毒针,阎王爷那里都去报过好几次到了,你太娘说你对我不安心?” “啪!”耳光越发的响亮了。 “你他娘从小被太后下毒所以生不出儿子,老子为了给你解毒几次险些被太后派出去的杀手杀死,你他娘还想着安心?你去宣府逍遥快活,老子一个人要对付东厂,又要对付太后那号称大明第一家族的一大家子人。 老子那个时候不团结黄飞跃,你让老子去死吗?你个王八蛋,你要安心。来啊,杀了老子你就安心了。” “啪啪啪啪”江夏越说越激动,一连煽了朱厚照八九记耳光。 打完以后江夏从朱厚照的身上翻下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神色落寞,语气黯然地说道:“放了我的四位夫人,她们是无辜的。你想要安心而已,叫豹卫进来吧,我绝不反抗。” 两边脸颊已经肿起老高,被打得好像一颗猪头一般的朱厚照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是皇帝。我要考虑的事情比你多一万倍,让你来坐我这个位置,你也肯定会跟我一样。 我要是真的舍得你死,在鞑靼那里你就已经死了。你还会有机会在这里来煽我的耳光吗? 操你奶奶的,老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煽耳光,真他娘的疼。”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眼,那与猪头九成九相似的脸把他给逗笑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收敛笑意说道:“放了我的夫人,别拿我的女人来威胁我。” “我威胁你个屁啊,我把她们接近豹房来是为了保护她们?你跟刘瑾的关系那么尖锐,你又把高手全都带走了,万一刘瑾对她们不利怎么办? 我是想架空你,但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发展速度太快了,在朝中又得罪了太多的人,阻了太多人的财路。在这样下去,你犯了众怒就算我想保也保不住你。” 江夏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他突然觉得其实朱厚照一直以来也挺难的。他要一直在皇上和兄弟这两者之间去找平衡点,可是这两者又岂是那么容易平衡的。 江夏伸手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说道:“算了,让我走吧。我会离开京师,隐姓埋名,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师。这样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朱厚照看向江夏,眼神也是一黯。他眼中闪烁着泪光,说道:“对不住,我知道我辜负了我们这一段兄弟情义。可是我” “别说了,我不怪你。”江夏道,他再次说了一句:“让我走吧,好不好?” 朱厚照看着江夏,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让你走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第一离开京师了就别再插手朝中的事务。” “可以。” “第二,如果我有需要要传唤你回来,你必须马上回来。” “我”江夏看着朱厚照,顿时沉默了。 他已经厌倦了朝廷中的纷纷扰扰尔虞我诈,实在是不太想再掺合进来。 朱厚照说道:“朱于江出世了,你还得来当他的帝师呢。他缺少一个辅助他登基的人,这个人只能是你。” “朱于江?”江夏明白这是朱厚照给他儿子起的名字,他愣了愣道:“你儿子不应该是‘载’字辈吗?” “咳咳于江是小名,如果再生一个就叫于夏” 第三五九章 潇洒的走 作为一个玩儿政治的,最基本的条件是什么?没错,是消息灵通。 在这个太阳照常升起的早晨,大明京师的政坛却发生了大地震。 作为大明皇帝面前当之无愧的第一红人江夏,今天却退出了大明政坛?足以和东厂、锦衣卫抗衡的皇族龙探由张永掌管,掌握着舆论导向的皇娱司由梁文涵掌管。 江夏呢?得了一个护龙侯的虚衔,然后据说已经离开了京师。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个可以说是在京师只手遮天的人物,竟然毫无先兆,就这么默默的离开了京师,退出了政坛? 这一切是今天早晨早朝的时候才宣布的,而实际上早在早朝以前,京师就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今早朝刚散,各方都开始议论起江夏权力被架空的事。咋一看这件事似乎只是江夏一个人的事,但实际上江夏如今一退出,牵扯的事就太多太多了,大明政坛格局的变化,空出来的那些政治资源的争夺,以及哪些人会在这一场变故中获益,哪些人又会因为这场变故遭难,自己该如何提前准备等等,很多值得商议和考量的事情。 首先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刘瑾。 在东厂刘瑾的书房之中,一直留在京师没有离开的张鹤龄和张延龄正和刘瑾商议着江夏离开的事。 张延龄张口的第一句就是:“太好了,这次总算拔出了江夏这个眼中钉。大哥,刘公公,你们说咱们现在是不是立刻派人去干掉江夏?” “不行。” 张延龄话刚说完,张鹤龄和刘瑾却异口同声地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两人对望一眼,刘瑾点了下头示意张鹤龄先说。张鹤龄也对刘瑾点了下头,然后说道:“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江夏现在只是暂时退出,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江夏和朱厚照的关系实在是太奇怪了,轻易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没有他,我们对付朱厚照反而更加容易一些。 要是现在他离开了我们还去招惹他,以他的性格万一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我们恐怕也会很麻烦。” 待到张鹤龄说完,刘瑾也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不杀他,而是还没到杀他的时候。没了朱厚照,江夏就是一只我们随时随地能轻易碾死的蚂蚁。” 张延龄很少和江夏交手,所以对江夏并不熟悉。如今见自己大哥张鹤龄以及平日最想杀江夏的刘瑾都不愿意招惹江夏,张延龄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问张鹤龄:“大哥,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对付朱厚照?” 张鹤龄目光看向刘瑾那书房的门,眼神有些飘忽。“怎么对付?按照姐姐原本的计划做就行了。” “江夏离开了,现在皇族龙探又来了一个张永,咱家这个老对手也不比江夏好对付到哪儿去啊。”刘瑾叹息了一声道。 论底蕴,张永可比江夏强多了。以前刘瑾仗着有东厂,所以一直压张永一头。现在恐怕张永反压他一头都说不定。 突然间刘瑾想到,要是江夏这次退出以后,留张永和自己斗。最后无论谁输谁赢,另外一个必然实力大损。那个时候他要是再出来,岂非就等于坐收渔翁之利? 张永的府宅之中,他的心腹成员也正与他聚在一起谈议着江夏离开的这件事。 要是江夏离开张永是最先知道的,因为离开之前江夏还去给他告了别。 作为张永手下的第一智囊,一向不太露面的皇甫清风也在。张永看向专门负责消息打探的柳钦问道:“如何?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柳钦回答:“回公公的话,现在皇族龙探的核心人物基本上都已经跟着陆续离开了京师,江夏他们是乘船走的,目的地是哪儿暂时还不清楚。” “皇族龙探的核心人物全都走了?那皇族龙探岂非成了一个空架子?”张永的另外一个心腹,田天启说道。 皇甫清风摇了摇头,道:“要的就是这个空架子。江夏的人,即便是留给公公,公公当真敢放心大胆的用?还不如就放他们离开,我们接过皇族龙探这个空架子重新组建,相信以公公的实力,要不了多久就能将皇族龙探变得比以往的皇族龙探更强。” 张永微微一笑,道:“我这个江兄弟这次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厚礼啊。有了皇族龙探,刘瑾这个老贼恐怕也没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之前我还想着让刘瑾和江夏去拼个你死我活,我再坐收渔翁之利。如今一看,我这如意算盘落空,倒是又要和刘瑾这头老狐狸对上了。” “我看公公还有一利。”皇甫清风道。 “哦?此话怎讲?”张永问。 皇甫清风说道:“公公之前刻意和江夏交好,如今江夏离开,他的朋友自然也就是公公的朋友。如果清风所记不差,好像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皇娱司新任当家梁文涵和江夏都是好友,这些人恐怕今后也会成为公公的助力。” “嗯。没错。没错没错。”张永点了点头,哈哈笑道:“皇甫先生高见啊,立刻给我递个帖子,今天中午就请黄飞跃和梁文涵在春风得意楼吃个便饭。” “是。”柳钦立刻应道。 京杭大运河上,一艘大船后面跟着几艘小船。 被所有人念着的江夏,此刻正站在船头看着前方平静的河面。 如霜、念奴、紫月、雪意跟在他的身旁,没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这些人似乎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反倒是有说不尽的轻松和写意。 江夏嘴里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去了扬州咱们得先买一栋大宅子,然后开他个十七八家青楼,然后再开个十七八家赌坊,然后唉,苦恼。银子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啊。” 的确,凭借着九阳丹和飞凤丹,外加江南盐业里面的分红,江夏现如今的银子真的已经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 如今离开了京师,局势正如雪如沁先前分析的那样,没有人愿意再来招惹已经让路的江夏。所以从出京师到现在,江夏难得享受了一次风平浪静的旅程。 这一次江夏准备去的地方是扬州,现在就是先到扬州买套宅院定居,然后再考虑是不是到处游玩儿一下。 反正现在除了银子多,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按照江夏的计划,尽情享受人生才是当前最应该做的事。 一个月。从江夏退出大明政坛,离开京师的时间开始算起,已经足足有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江夏一行人总算是到了扬州,之前到扬州的时候有扬州官员迎接。 而这一次江夏再到扬州 依旧有扬州官员前来迎接。 扬州的盐务局,汇聚了大部分天骄的成员。经过这之后的发展,天骄的成员已经靠着天骄的资源,以及家中的资源各有发展。 而发展的最好的,自然还属盐务局的这些天骄成员。 有的还在盐务局,有的已经调出来在江南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当官。 知道江夏今日到扬州,凡是离扬州近的天骄成员全都赶到了扬州,老早在扬州码头等待着迎接江夏。 虽然他们每一个都没有穿官服,但是他们聚在一起,已经足以让扬州的官员震动。 于是乎接到了风声的扬州府尹和其他大小官员也全都赶来了,等江夏的船到码头时,码头上的迎接阵容比他上次当钦差时的阵容还要大。 船在码头停靠下来,江夏还没有下船就听见码头上的官员们齐声对他叫道:“参见侯爷。” 已经一个月了,扬州这边老早接到了江夏身份变化的消息。 江夏从船上跳下来,对着众人抱拳说道:“各位还真是客气啊。” 说完,江夏走到姜翰林他们这些天骄成员的面前,在他们胸口上一一锤了一拳道:“不错嘛,一个个都长结实了。” 姜翰林笑着说道:“江大哥,我们已经在扬州给你买了所宅子,一会儿自然有人带嫂子她们先去安顿。今天你刚到扬州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先让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吧。” “你这些家伙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江夏呵呵笑道。 回船上去跟众人交代了一下后,江夏先跟着一众扬州官员和天骄的人离去。 在扬州富贵欢喜楼吃过饭,扬州的官员先行离去,然后江夏又在天骄一众成员的安排下去了“花月夜庭”,据说这是扬州新开的一家规模最大的青楼。 玩儿到了两更天,江夏这才在天骄众人的相送下回到姜翰林口中所说的早已经买好的宅子。 由于天已经黑了,所以江夏也没心思去看天骄众人为自己买的宅子有多大,而是先和众人进入到了宅子的偏厅。 偏厅不小,十一个天骄成员,耿中秋等人,偏厅依旧是容纳下了。这样咋一看,倒颇有几分梁山聚义堂议事的感觉。 先前还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江夏此刻坐在主位上神色一下严肃起来,他先对着姜翰林说道:“翰林,先说一下天骄的情况吧。” ps:暂时的离开,只为更好的回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第三六零章 黄飞跃处境凶险 “天骄一共二十七人,如今有九人在经商,十八人从政。从政的人里面,官位最高者五品,最低者七品。” 姜翰林简单地跟江夏说了一下天骄现如今的情况,其实每年有关天骄成员的动向,姜翰林都会制成册派人送到京师给江夏。所以他如今简单说一下后,江夏就没再追问了。 然后江夏又看向耿中秋,示意耿中秋说一下近一个月以来的情况。 耿中秋道:“掌门,皇族龙探里的核心弟子如今正在往扬州这边赶。我已经安排人在扬州物色新的总坛位置,相信要不了多久皇族龙探又能像以往一样运作起来。” 江夏摇摇头,道:“以后在我这里没有皇族龙探了,只有千门。” “是。”耿中秋应道。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说道:“翰林这边给天骄的兄弟们说一下,如今我已经离开了朝廷,所以官场上无法再帮助他们。 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拿二十万两银子出来放入天骄的公账上,天骄里的每一个人凡是需要银子打点,尽管从账本上支取。” “江大哥,现在天骄的账面上还有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已经足够兄弟们平常打点的了。您就不必再拿银子出来了吧。” “没事,我现在除了银子也没什么其它东西了。告诉兄弟们,银子咱们自己能赚,所以千万不能做那些什么搜刮民脂民膏的事。” “是,我会让人把您的意思传达下去的。” “至于千门这边。虽然名字改了,但是我们做的事还可以继续做下去。千门的任务已经是加快速度在大明各地布下眼线,我要知道大明每一个地方每天都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是,属下明白。”耿中秋道。 江夏说完以后摆摆手,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 “是,掌门。” 众人应声之后,纷纷起身离开。 江夏在扬州暂时站稳了脚,而他的离开所带出的后续效应,这才刚刚开始。 京师的早朝之中,新入内阁的都察院右都御史刘宇在大殿之上直言不讳,痛陈了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一共八大罪名。 其中包括结党营私、贪污舞弊、陷害忠良等等,每一项罪名单拎出来都足以置黄飞跃于死地。而如今八大罪名齐出,并且每一条罪名都列举了多项事迹,每一个事迹的经过以及证据都十分清楚明白,容不得黄飞跃抵赖。 于是乎太和殿上龙颜震怒,朱厚照直接抓着茶杯扔向了黄飞跃。黄飞跃在太和殿上高呼冤枉,最终却被暂时打入天牢。 关于彻查黄飞跃一事,刘瑾和张永在太和殿上争得吵了起来。最终刘瑾争赢,主导彻查黄飞跃一事。 这个结果一出来,整个朝廷中的官员都明白,黄飞跃这一下完了。 刘宇本身就是刘瑾的人,他能够得到黄飞跃那么详细的资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刘瑾搞的鬼。 除了东厂,还能谁能够把锦衣卫指挥使查的那么清楚? 而这一切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猜也能猜出端倪了。可是最后皇上还是让东厂负责彻查黄飞跃,这就是摆明了皇上的一个态度,他已经决定了要灭掉黄飞跃。 皇族龙探的衙门之中,张永刚一回去就立刻召集了所有心腹成员开会。会上张永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谁都不能再过问黄飞跃的这件事。 等到会议散去,众人离开以后。还坐在议事厅内的皇甫清风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这就是江夏离开的原因,皇上行事也很有魄力啊。” 张永看了皇甫清风一眼,叹道:“我也是现在才明白,原来皇上那里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不可以控制的人。 东厂、锦衣卫、皇族龙探。这三者之间相互制衡就都可以并存,但若是另外两个要联合在一起,皇上必然会灭掉其中之一。这一次也算是皇上给了我一个警告,以后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 “只不过可惜的就是,原本公公你新掌皇族龙探气势正强,可现在刘瑾接着彻查黄飞跃的事又搬回去一成,这刘瑾果然也是不易对付。要是有人能站出来保住黄飞跃就好了,这样无异于狠狠地煽了刘瑾一记耳光。” 张永听了皇甫清风的话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还有谁能保得住黄飞跃?除非江夏还没离开京师恐怕有这个能耐。我跟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能够像江夏那么当红的还是从未遇见过。” 天牢。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即便是已经临近倒台,天牢的人也不敢给他任何委屈受。住的牢房犹如客栈,吃的饭菜也是有荤有素,并且还有酒。 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为似东厂、锦衣卫这样的机构死在是太过于神秘,谁也弄不清楚黄飞跃手中笼络有多少死士。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即便人家已经确定必死无疑,但是在临死之前派个人弄死你一个小小天牢的狱吏那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已。 面对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黄飞跃一点动筷的意思都没有。 满朝文武都已经看出来皇上要对他下手了,那黄飞跃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是也看出来了。并且黄飞跃也很清楚,皇上之所以会如此对他,也是因为他倒向了江夏。 可是若问他现在有没有后悔帮江夏,对于这个黄飞跃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自从进入天牢以后便仔细想过此事,最终心里也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从客观的局势上来看,皇上想要让锦衣卫去牵扯东厂和皇族龙探。如果黄飞跃倒向东厂,他的结果还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如果不倒向东厂,反而要制衡东厂。那么以刘瑾的性格他肯定会对自己生怨,这样到最后自己斗不过刘瑾还是得死。 所以黄飞跃选择赌一把,向江夏投诚联合灭掉刘瑾,这个其实是正确的。 而从主观上来讲。黄飞跃是真心钦佩江夏的为人以及个人能力,能够与江夏结交从朋友,黄飞跃至今也觉得很荣幸。 “哟,看看,都看看。这就是咱们大明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黄大人。哎呀呀,你看,就算被关在天牢里面了,咱们黄大人也还是这么的俊俏啊。” 伴随着那尖锐难听,好似破了的公鸭嗓子口音走过来的是刘瑾以及一群东厂番子。 黄飞跃转过身来看向刘瑾,眼神淡漠,没有说话。 刘瑾对着身边一个狱卒示意了一下,狱卒赶紧去把牢房的门打开。 刘瑾走进牢房,四下看了看,一脸感叹的样子。 “哎呀呀,这天牢的人对你不错嘛,都已经这样了还给你准备了这么好的住处。云来客栈的上房也不过如此嘛。” 黄飞跃笑了笑,道:“公公若是喜欢可以来常住嘛,相信天牢的人会给你准备更好的房间的。” 刘瑾转头看向黄飞跃,冷冷说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 说完,刘瑾一巴掌煽向黄飞跃。 不过黄飞跃也不是不会武功的庸手,身体往后一仰,抬脚便对刘瑾踢去。 刘瑾往后退了一步让开,然后一掌拍向黄飞跃的胸口。 黄飞跃身体一转,身法灵巧地躲过了刘瑾这一掌。 刘瑾看着黄飞跃,冷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一身武功倒是不差。” 黄飞跃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江夏学了油嘴滑舌的习惯,竟然张口说道:“在下倒是意外,公公的武功居然也这么好。” 这句话听上去其实没有什么,但是深究一下就觉得有歧义。就好像是在说“太监也能练出这么好的武功”的感觉。 “你......”刘瑾大怒,不过最后还是把怒意强压了下去。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黄飞跃,咱家今天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愿意跟着咱家,咱家虽然保不住你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但至少能保证你可以活命。你可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黄飞跃冷笑一声,他哪里不明白刘瑾在想什么。他黄飞跃执掌锦衣卫多年,在锦衣卫里有多少嫡系无人知晓。锦衣卫不说铁板一块全是他黄飞跃的人,但至少有大半人马都是唯他命令是从的。 刘瑾愿意放他一马,很明显是看上了他在锦衣卫里的影响力。 “倒是多谢公公看得起,不过我觉得我恐怕没那么容易死,所以就不劳烦公公还特意跑来给我这个机会了。” “没那么容易死?”刘瑾听后先是微感哑然,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是想告诉咱家,你还认为江夏会来救你吧?” 黄飞跃沉默没有说话。 刘瑾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咱家的好意,那咱家就收回。咱家倒是想要看看,一个已经离开朝廷的废人,是不是真能救你黄飞跃于水火。” 说完,刘瑾转身走出牢房。 在离开之前刘瑾说道:“提醒你一句,还有七天你就要被处斩了,我听说江夏人在扬州,不知道七天他能不能赶到京师来?” 第三六一章 诛杀黄飞跃 正德九年十一月,大雪飘飞,京师的街面屋顶都积淀起了厚厚的白雪,整个京师瞬间变得银装素裹。 午门外,此刻人山人海。 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今天的午时三刻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黄飞跃即将被问斩的时候,一个正三品的官员,并且是锦衣卫指挥使被问斩。这对于京师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个大新闻,所以不少人都来凑起了热闹。 对于京师百姓来说,黄飞跃的问斩是一场值得一看的热闹。 但是对于京师百官来说,黄飞跃的问斩则是一次试验。试验江夏在朝廷还有没有影响力。 黄飞跃为什么会被问斩?是因为刘瑾。而刘瑾为什么要对黄飞跃出手,很明显是因为江夏。 那么黄飞跃被斩之前江夏会不会出现保住他,这就很重要了。 今天已经到了黄飞跃被问斩的日子,京师之中一直没有见到过江夏的身影,所以众人都觉得黄飞跃这次很可能已经完了。 豹房的门口,刘瑾带着一群人等在外面。 今天他是监斩官,负责监斩黄飞跃。由于执行死刑得有皇上亲笔画红的立斩令才行,所以刘瑾在此等待着。 终于,豹房外出来一名豹卫,捧着那立斩令给了刘瑾。 刘瑾接过立斩令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张口吩咐道:“立刻带黄飞跃出来游街示众,然后押赴刑场准备执刑。” “是!”刘瑾身旁的一名番子应了一声,然后立刻下去安排。 刘瑾他们匆匆离开以后,豹房外突然来了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到了豹房门口,守在门口的豹卫立刻拦住他:“来者何人?豹房重地,不得乱闯!” 中年男子对着两名豹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求两位通禀圣上,就说锦衣卫指挥佥事李熙,有护龙侯江夏江侯爷的信要转交给皇上。” 凡是豹房的人,对于江夏那都再熟悉不过了。一听见是江夏的信,豹卫们都不敢怠慢,立刻回道:“请大人在此稍候,属下立刻去禀报皇上。” “有劳。”李熙点了点头。 豹卫立刻进入到豹房前去禀报,不一会儿豹卫出来,通知李熙进入到豹房里面。 而此时此刻,黄飞跃已经被人从天牢里带了出来。 刘瑾也正在往午门门口的方向赶。 突然一名东厂番子从后面追上来,低声对刘瑾说了两句话。 刘瑾听后立刻停住脚步,双眼微微眯起来,自言自语道:“江夏果然早有准备,辛亏咱家防着他这一手让人盯着。没想到算来算去,最后还是把那个李熙给算漏了。” 刘瑾想了想后立即下令,“好了,全部都利索着点儿。天儿这么冷,提早行刑!” “是!”众人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往午门赶去。 事已至此,对于刘瑾来说黄飞跃必须得死,他若是不死,被人救下来,那就等于他刘瑾的脸被人狠狠煽了一记耳光。 而这样一来,即便江夏已经不在朝廷了,但是他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还是没有任何人敢忽视掉。 豹房之中,李熙见到朱厚照以后立刻跪倒在地,恭敬行礼道:“末将李熙,参见皇上,愿吾” “不必多礼了,先起来说话。”朱厚照没等李熙行完礼就先张口打断了他的话。 李熙道了一声:“谢皇上。”然后站起身来。 朱厚照对着李熙伸出右手,一言不发。 李熙赶紧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朱厚照的手里。 朱厚照接过信以后并没有急着拆开看,而是先问李熙:“信是江夏什么时候给你的?” “江大人离开京师的那个晚上。他说如果皇上要杀刘瑾,就让我放鞭炮,皇上要杀黄大人,就让我送信来。” 朱厚照一听顿时觉得无语,不过这倒也真是江夏能够说出来的话。 朱厚照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撕开信封,然后从信封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抖开以后朱厚照看了看。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有直白粗暴的一句话:“我想要保住黄飞跃一名,你就说给不给这个面子吧。” 朱厚照看完以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最后却又不得不走到书案后面提笔写了一封手令。 盖好印章以后,朱厚照把手令交给李熙道:“拿去吧,让刘瑾赶紧放了黄飞跃。” “是!”李熙恭敬地伸出双手从朱厚照手中接过手令,然后单膝跪地道:“末将告退。” 刑场这边,黄飞跃被提前押赴到刑场。 到了行刑台上以后,刘瑾走到监斩台,他对着身旁的刑部官员点了点头。刑部官员立刻开始念行刑书。 跪在行刑台上的黄飞跃顿时忍不住大声叫道:“刘瑾,你凭什么杀我,还没到午时三刻!” 刘瑾冷哼一声,说道:“咱家看时辰已经到了,黄飞跃,受死吧,行刑!” 刽子手走到行刑台,拔出黄飞跃身后的犯人木牌,喝了口酒后再给刀口上淋了一碗酒。 而此刻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声音冷酷而又坚定地说道:“所有锦衣卫听令,未到午时三刻,若有人胆敢提前行刑者立刻格杀勿论!” 看热闹的民众一下散开,一队锦衣卫跑进刑场,将整个行刑台包围住。 刘瑾抬眼一看,眉头顿时皱起来,叫了一声:“钟彬?” 钟彬冷冷地看着刘瑾,手中握着长剑一言不发。 刘瑾大声喝道:“钟彬,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竟敢阻拦本公公监斩,你可知道你这是死罪?” 钟彬抬眼看了一下刘瑾,只是简单直白地说了一句话:“未到午时三刻,任何人不得动我家大人。” “这可由不得你!”刘瑾大声喝道:“来人啊,胆敢阻拦本公公监斩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黄彬在此,未到午时三刻动我家大人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司空徒明在此,未到午时三刻动我家大人者,格杀勿论!” “锦衣卫刘德华在此” 四面八方到处有锦衣卫徒步跑来,论人马,东厂倒也确实不是锦衣卫的对手。 “反了,都反了!”刘瑾拔出腰间的长剑,沉声喝道:“本公公亲自行刑,咱家就看看今天谁敢拦!” “圣旨到,到下留人”马蹄声响起,李熙终于骑着快马飞奔而至。 第三七二章 一品太子太傅 万凰和东厂此次人多势众,虽然千门这边有海大有这样的顶级高手,但还是不敢强行去和张鹤龄、刘瑾他们硬拼。 不过双方倒也极有默契,刘瑾和张鹤龄他们也没再来找海大有他们的麻烦。毕竟刘瑾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再要是对方海大有,恐怕海大有拼死一搏想杀他就能杀他,想杀张鹤龄和张延龄也只不过是海大有一个念头的事。 带着李凤的尸身,海大有他们到了万林县。 为了防止刘瑾他们突然反扑,所以海大有他们是连夜赶到这个地方的。到了万林县以后时间已经临近黄昏,又累又饿的众人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客栈暂且安顿。 魏菁菁因为不会武功,所以人最为疲倦。 简单吃了碗稀饭以后就先上房睡了。海大有他们则点了一些酒菜,众人坐在一起吃喝起来。 千门的弟子分坐了几桌,海大有、黄飞跃、尹人面、耿中秋他们四人则理所当然的坐在一张桌子上。 看着还没有去除掉易容的尹人面,黄飞跃忍不感叹道:“江兄弟果然是料事如神,居然暗中还把你给派出来了。” “掌门让我从另外一条近道赶来的,你们怎么会这么晚才赶到?”尹人面问。 海大有摇摇头道:“没办法,一出扬州就接连遇到东厂的人,就这我们已经是日夜兼程快马赶来的。” 一听海大有他们受到了阻拦,尹人面这才明白为什么江夏会让自己单独先到山西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计划当中。 首先他自己先行离开大明去蒙古,这样东厂和万凰都不会再多派遣高手。然后派出海大有他们在明面上吸引东厂和万凰的注意力,而暗中再派自己前来山西帮忙,这样就能拖住东厂的人,让海大有他们能够及时赶到。 黄飞跃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凤妃娘娘这次还是死了,恐怕皇上这次会震怒。” “震怒又怎么样?皇上根本就不相信刘瑾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奴才敢背叛他,没有证据他也只能干生气。”海大有道。 帝王的心思很复杂,在帝王的心中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因为任何人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谎话去诬陷他人。 海大有在万凰多年,也算是在暗里和朱厚照交手多次了,所以他有此一说。 海大有这么一说,黄飞跃他们沉吟了片刻,最终都点了点头。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因为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必须变成这样,否则就无法算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从山西到京师的距离并不远,海大有他们一路护送着小皇子以及李凤的尸身到了京城外。京师毕竟还是刘瑾的地盘,所以海大有他们也没有真的进城,而是让尹人面去找了张永。 张永派出皇族龙探的人接了李凤的尸体,然后尹人面带着小皇子和张永一起进了京城。 豹房。 朱厚照颤抖着双手从尹人面手中接过小皇子,然后看着大殿上停放着的棺材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最终他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朱厚照的眼角滑落出来。 朱厚照声音有些低沉地下令道:“张永,立刻传夏贵妃到豹房来,另外多带几个奶娘过来。” “是,奴婢遵旨。” 张永应了一声,然后退出豹房大殿。 大殿内就剩下尹人面和朱厚照两个人,朱厚照对尹人面还比较熟悉,他看着尹人面问:“江夏他还好吗?” 尹人面点了下头,回答:“掌门他很好。” 朱厚照点了点头:“这次是江夏派你们去护送太子回京的?” “太子?”尹人面心中猛然一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就定下了这个孩子是太子吗? 尹人面赶紧点了点头,道:“没错,掌门料到凤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派了我们去保护凤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可惜,凤妃娘娘最后还是” 提起李凤,朱厚照脸色明显有些黯然。但也只是黯然而已,不知道是他根本就不是很爱李凤,还是身为皇上朱厚照的感情抗压能力强于一般人? 朱厚照拍了拍尹人面的肩膀,说道:“放心,朕的贵妃朕不会让她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你告诉朕,杀害凤妃,意图加害太子的人是谁?” 尹人面看着朱厚照,他很想说是刘瑾和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但是最终尹人面还是低下头,说道:“请皇上恕罪,草民没有证据不敢妄言。” 朱厚照深深地看着尹人面,最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朱厚照转过身去,往偏厅走去。 他背对着尹人面说了一句:“跟朕过来。” “是!”尹人面应了一声,跟着朱厚照一起走过偏厅,然后到了豹房里面的御书房。 在御书房里,朱厚照站在书案后面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写完以后朱厚照拿出玉玺在上面盖下了一个印章,接着他拿着那本折子把墨迹吹干。 朱厚照将折子递给尹人面,道:“替朕跟魏菁菁姑娘说一声,这一次她魏府立下的大功,朕会记在心里的,容后定有厚报。另外把这转交给江夏,告诉他,朕很惦记他。” “是。”尹人面双手接过朱厚照手中的折子,他下意识的准备打开看一眼。 刚刚开始做这个动作尹人面就反应过来,这东西若是没有皇上同意是不能随便看的,所以尹人面赶紧住手。 朱厚照看见尹人面那动作以后笑了笑,说道:“看吧,无妨。” 尹人面看了朱厚照一眼,道了一声:“谢皇上。”,然后把那折子打开。 折子里的内容其实就是一份圣旨,而具体是说召江夏回朝,任 尹人面看到官职那里时吓了一跳,上面写得竟然是“一品,太子太傅。” 这太子太傅是个什么样的官尹人面不清楚,但是“一品”这个品阶尹人面却是清楚的。 当朝的六部尚书是什么品衔?也不过才二品而已。而他们基本上就已经算是各个领域中的领头人物了,除去皇上也就他们的官最大。 作为跟着江夏讨生活的人,看到这样一份圣旨尹人面自然很开心。 他将折子一收放回怀中,然后对朱厚照说道:“皇上放心,草民一定将这份圣旨转交给掌门。” 朱厚照点了点头,伸手拍了一下尹人面的肩膀。“好好跟着江夏,以他那人的性格,他不会亏待你的。” 尹人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毕竟是江湖中人,尹人面并不是很了解跟皇上说话时应该有什么样的礼仪,所以随意很多。 次日,早朝。 自江夏突然离开朝廷以后,这一个早朝又一次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首先是之前刚刚册封不久的凤妃娘娘因为产子时不幸难产身亡,葬礼由朱厚照钦定照最高规格执行。 然后是凤妃刚刚产下的皇子,朱厚照为其取名为“朱于江”,并且立刻册封其为太子。 前面那两点,凤妃产子了,凤妃难产死了。这些事对于满朝文武来说都还易于接受,但是册封朱于江为太子,这件事的确是把满朝文武吓了一跳。 虽然这朱于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也是皇上目前唯一的一个子嗣。可这册封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皇上正值壮年,完全有机会再生一个嘛。再说了,就算是确定了册封朱于江,那至少也等他满百天了再说啊。 要知道明代可不比现在,那个时候医学比较落后,婴孩生下来夭折的有很多。 不过朱厚照这些事都没有拿出来跟文武百官商量,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所以文武百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应命。 在朱厚照还在和文武百官上早朝的时候,尹人面已经和海大有等人坐上了回扬州的船。 算一算时间,江夏也差不多从鞑靼回来了。 尹人面他们抵达扬州没多久,大约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江夏就回到了扬州。 疲累不堪的江夏休息一天以后这才开始见人。 首先见的自然就是尹人面,询问过尹人面去山西情况以后,江夏神色有些凝重。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保护李凤和太子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不仅李凤死了,竟然连魏菁菁的爹也死了。 “对了,菁菁她人呢?”江夏问。 “魏姑娘说你没回来之前她不方便进护龙侯府,所以暂时就现在外面的客栈住着的。”尹人面回答。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 尹人面主动从怀中取出朱厚照递给他的那个折子,说道:“掌门,这是我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让我交给你的。” 江夏接过那折子看了两眼,然后合起来,十分随意的把折子放在一边,似乎那一品太傅根本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尹人面忍不住问道:“掌门还是决定不回京师当官?” 江夏听后看着尹人面,不答反问:“你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有没有问你凤妃是怎么死的?” “问了。”尹人面点头,“不过我说我没有证据不敢乱说,然后皇上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江夏听后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没到回京师的时机” ps:昨天有点小事,所以就一更,今天尽量补回来。偷偷告诉你们,老虎还欠某人一个十五更,泪奔 第三七三章 妖媚至极的女人 一个普通人,要想从平民百姓做到当朝一品大员,可能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但是江夏偏偏就以一句“时机未到”直接选择性将那一品太子太傅的位置给无视掉了。 在江夏看来,朱厚照不找尹人面追问杀害李凤,意图迫害皇子的凶手无外乎就是两个原因。 一是朱厚照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只是他觉得凶手的身份牵连太广,所以要处置他需要一定的布置,暂时不宜打草惊蛇,所以也就不追问。 二是朱厚照不信任尹人面,觉得他可能不会说实话。 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都能成为江夏不愿意再回朝廷的原因。 比如是第一个原因,那么江夏预料到自己一旦回到朝廷就会又一次变成众矢之的,成为朱厚照杀人的利剑,以及挡箭的盾牌。 若是第二个原因,那江夏就更不愿意回朝廷了。 要知道尹人面乃是江夏的心腹,如果朱厚照不相信尹人面的话,那么就等同于间接不相信江夏。 既然你都不相信我,那我还回来干嘛? 不过有一点江夏听后倒是挺感动的,那就是朱厚照真的把他儿子的名字取做了朱于江。 朱于江,“朱”与“江”。说起来,二人的经历也足以写成一本书了。 按理来说江夏接到了圣旨还不回朝,其实就等于是抗旨不遵,按照大明的律令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过江夏丝毫没将此事放在眼里,而朱厚照也没有真的用这样的方法逼江夏回去京。 双方就这样十分有默契的互不打扰。朱厚照作为皇帝,就去勤于他的政务。江夏无官一身轻,也就带着五位娇妻在江南四处游山玩水。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是五年的时间过去。 此时已经是正德十三年。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江夏在大明朝已经生活了快九年的时间。 九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让江夏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个穿越人士了。有的时候他更觉得前世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反而在大明的点点滴滴让他觉得更加真实。 在这五年的时间,惊动天下的天灾人祸倒是很少发生,倒是一些事件令的朝廷格局一天一变,让人目不暇接。 首先是正德九年的时候,京师曾经有一个传言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那就是朱厚照在豹房之内一夜之间连御九女,从天黑一直做到天亮。 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总之朱厚照很“强”的形象基本上算是深入民心了。 不过当时江夏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确定这是真的。因为算一算日子,朱厚照也到《御女心经》大成的日子了。 《御女心经》大成以后,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就会强很多,所以朱厚照夜御九女也不算什么奇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令江夏有些担忧的是,朱厚照自从传出夜御九女的传言以后便有些变了。变得更加的好色了。 其实以往朱厚照就已经很风流了,不过经历过练童子功那段禁欲的时间,朱厚照已经收敛了很多。 但是自从那传言一出来,江夏接到的消失是刘瑾将东厂的人四散出去,到处给朱厚照寻找各式美人。 高丽美女、西域舞女、扬州少女,乃至于妓女、寡妇,据传言都被刘瑾送进过豹房供朱厚照享乐。 知道这个消息,远在宣府的江彬也不甘示弱,于是再次游说朱厚照西北游幸。 千门在西北的探子当时回报,说是每到夜晚,朱厚照就会和江彬一起带上一队亲兵,在空荡的街道上闲逛。 看见高墙大院的富庶之家,江彬就令亲兵上前砸门,然后入内强索妇女,弄得人心惶惶,家无宁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那些富有之家纷纷重贿江彬,希冀能够免除祸患。 得知朱厚照如此荒唐,江夏都忍不住写了一封信去骂他。 但是最终结束朱厚照如此荒唐行为的却不是江夏的那封信,而是一个人的出现。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 此人名叫刘良女,本身是一名艺妓。 朱厚照刚一接触到这个女人仿佛就被她给迷住了一般,先是册封了她为贵妃,将皇宫西苑太液池腾沼殿封给了她。 并且从此以后在女色上也收敛了很多,几乎就是天天晚上宠幸着刘良女。 对于这个刘良女,江夏心里颇有几分担忧。 自从她出现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时间,四年里面千门的消息打探能力越来越强大,但是千门却没有能够找到这个刘良女的真正来历。 只知道她是太原人,一次和朱厚照偶遇便引得朱厚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江夏始终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他心里有些担忧,生怕朱厚照在刘良女身上种下的种子最后会发芽结果。 好在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收到过朱厚照又有嫔妃怀孕的消息。 不过好在这五年朱厚照虽然做了不少荒诞不经的事,但总归大明风调雨顺,呈现出的也算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日子过的好,管你皇帝老儿是夜御九女也好,十女也罢。这些都只是茶余饭后闲谈的谈资,并不影响朱厚照明君英主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江夏这五年来也乐得逍遥自在,没有多去过问朝廷中事。 可是朱厚照的日子真的就过的有如此美好吗? 实则不然。 京师豹房,作为朱厚照最常住的地方,这五年里豹房经过多次修葺。如今的豹房分为外庭和内庭。 外庭主要是一些圈养豺狼虎豹以供朱厚照玩乐的地方,而内庭则花了大量的银子挖湖造山,弄得好像人间仙境一般。 有一件事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就是豹房内庭没有使用豹卫,而是使用了锦衣卫。 不过想来钱宁也算是朱厚照的心腹,所以满朝文武,包括刘瑾、张永、江夏这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日正当空,豹房内庭人工挖掘出来的镜月湖旁朱厚照正怀抱着一名侍女亲吻着,侍女罗衫半解,朱厚照的手已经伸进她的衣服里面上上下下揉搓着。 此刻,那由紫枫轩通向镜月湖的道路上,一个女子款步走来。 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看见这个女子,朱厚照却似乎有些紧张,他赶紧将怀中的侍女推开,然后站起身对女子叫道:“宝宝宝。” 女子微微一笑,狐媚的双目瞟了那侍女一眼。 侍女吓得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女子摆了下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跟皇上说两句话。” “是。”那侍女应了一声,然后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然后退下。 等到侍女走远了,女子看着朱厚照道:“皇上,您可是修行之人,这寻常女子还是少沾惹为好。不然这仙丹的效力”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晃了晃,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看见女子手中的那颗丹药,朱厚照似乎两眼都在冒精光,仿佛那颗丹药对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一般。 朱厚照咽着口水,伸出双手道:“宝宝,宝宝给朕,给朕仙丹” 女子看着朱厚照那模样微微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着志得意满的神色。她翘着兰花指将丹药递给朱厚照,说道:“皇上,这仙丹炼制不已,您可千万不要浪费才是。与寻常女子交媾,泄露了仙气沾染了凡气,恐怕皇上的修为又会倒退不少呢。” “是是是朕记得了,记得了。”朱厚照接过那颗丹药以后赶紧把它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吞咽下去。 大约过了数息时间,朱厚照仿佛整个人精神一下焕发起来,他看着那女子,眼神炽热无比。 朱厚照一下站起身来,直接把那女子拉入怀中。 女子也没反抗,只是盈盈笑着,任由朱厚照狂风暴雨一般地吻着自己。然后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朱厚照脱下了女子的衣服,然后 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女子从豹房的南门出去,坐着一辆马车去到一所没有写主人姓氏的别院门口。 没用女子敲门,大门下的小门便已经打开了。 女子走进别院以后便看见一名老者正拿着一把米在喂鸡。 女子走过去,屈身一福对老者叫道:“参见义父。” 第三七四章 神秘的面具老者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大明如今亦是如此,皇上身边尽是奸佞小人当道,长此以往大明江山社稷必定不稳。所以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是,义父说的对,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女子应了一声。 此刻老者将手中最后一点米全都撒了出去,然后自起身子转身过来。此刻才能看见,老者的脸上带着一个铁制的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不过女子似乎也习惯了,见到老者带着面具一点儿异样的反应都没有,反而态度更加恭敬了。 老者指了指操场旁边的一处凉亭,说道:“良女,陪我过去坐坐吧。” “是,义父。”女子应了一声道。 如斯美人,又名唤“良女”,很明显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刘良女。 刘良女跟着老者一起走到凉亭里面,老者先坐下,然后指了指凉亭里的座位:“坐吧。” “是。”刘良女应了一声,这才坐下。 老者仔细打量着刘良女,因为戴着铁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刘良女能够感觉得到,老者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顺着老者的目光看过去,刘良女的脖子上有一大片吻痕,足见先前与朱厚照的“战斗情况”是十分之激烈啊。 刘良女愣了一会儿后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呼一声,赶紧拉扯了一下衣服的领子,企图遮住那一大片吻痕。 老者此刻说道:“良女,让你去接近皇上,委屈你了。” 刘良女摇了摇头,说道:“能够帮义父完成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良女不觉得辛苦,只觉得幸运,庆幸自己能够帮到义父。” 老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义父知道你乖,可是你也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伤着自己。” 刘良女点了下头,“义父放心,良女会保护好自己的。现在皇上已经完全对‘无极仙丹’上瘾,我只要拿出‘仙丹’,我说东他绝对不敢说西。” “说起‘仙丹’,皇上真的每天都在定时服用吗?”老者问。 刘良女点了点头,“对啊,每日三颗,早午晚各一颗,从未间断过。” “这就奇怪了,这‘无极仙丹’乃是五石散精炼而成,皇上他服用这么久理应神志恍惚才对,为何至今只是有些上瘾,神志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不过每次女儿都是亲眼看到皇上服食‘无极仙丹’以后再与他与他交媾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刘良女红着脸说道。 老者听后微微颔首,道:“那就肯定是他的体质问题,莫非他有练什么武功可以御毒?不应该啊,老夫在朝堂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听说过皇上有修习什么武功。” 其实刘良女还想告诉老者,朱厚照服食“无极仙丹”以后不仅没有神智错乱,反而在做那回事的时候还异常凶猛。若非自己体质异于常人,又从小经历过特别锻炼,恐怕还真承受不下来。 不过想来这事也太羞人了一些,所以刘良女忍住没说。 老者想了想后,说道:“无极仙丹记得继续让皇上吃,另外太子朱于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直都在豹房,由夏贵妃在负责照顾,住在豹房外庭的暖英阁那边。由于那里是由豹卫统领云枫在负责守卫,皇上又下了命令说等闲人不得入内,所以我一直没能进去。” “你进不去这很正常,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护卫肯定十分周全。只不过算起来太子也五岁了,按照惯例太子满六岁皇上就会为他册封太子太傅,也不知道皇上会册封何人。” “要想担任太傅之职既要学识渊博,又得德高望重。女儿相信义父必定能当上太傅。”刘良女笑着说道。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以后老者却并没有说话,而是悠悠地看着她。 刘良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最后脸色甚至带着几分恐惧。她看着老者,试探着问道:“义义父,女儿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开口说道:“你在试探我,你想知道义父的身份是吗?” “我”刘良女想要狡辩,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狡辩是没有用的。那铁面具唯一露出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人心,任何狡辩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最终刘良女心中一慌,从圆凳上站起身来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对不起义父,良女自幼蒙您收养照顾,是您教我读书写字以及做人的道理。 在良女心中早已经把您当做是我最亲的人,所以良女才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面具老者坐在圆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的刘良女,很难想象一个被当今皇上如此宠爱的女人,居然会如此害怕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可能行将就木的老人。 面具老者足足看了刘良女有近一分钟的时候,然后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吧。” 刘良女抬头看向面具老者,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站起身以后,刘良女再也不敢坐下。 面具老者说道:“我收养你的时候,你才六岁。当时我从大街上把正在乞讨你的抱起来,你伸手想要去摘我的面具。 我当时就告诉过你,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的。但若是时机未到,你绝对不能去探究我究竟是谁。这一次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希望你以后别在犯了。” “是,女儿再也不敢了。”刘良女赶紧低头应道。 面具老者扭头看向远方,说道:“是谁当太傅对于老夫老说并不重要,但一定不能是江夏。此人行事不依常理,布局破局都巧妙精准,实在是个难缠的对手。而最为关键的是,此人可以说贪财、好色、弄权,处处都是弱点。 但他偏偏又手握大量财富,身旁美女如云,权力唾手可得。所以这样一来他反倒是显得没什么弱点了,想要拉拢或者打击他,都很难。” “依着义父的要求,良女一直让人注意着江夏的行踪。他一直都在和他的五位夫人游山玩水,似乎完全没有要理会朝政的意思。”刘良女道。 “不理会是最好不过了,也希望刘瑾和张鹤龄这两个傻瓜不要再去招惹他,否则逼得他重新入仕,那又是不知道多少人不得安宁。” “对了,最近宁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恢复宁王府的卫队这也有一些时日了,为何还未见到任何动静?”面具老者问道。 “宁王那边如今基本已经控制了江西的局势,现在正在积蓄实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动手了。” “积蓄实力?”面具老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宁王看上去聪明,实则也是个笨蛋。如今大明国泰民安,就以他小小山西弹丸之地蓄养出来的势力就想成功造反?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也好,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水不搅浑,我们又如何能够在浑水之中摸到大鱼呢?” 面具老者的话刚说完,突如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过来。 看见中年男子,刘良女起身对其行礼,叫了一声:“向叔。” 那“向叔”点了下头,对着刘良女叫了一声:“大小姐。”然后这才走到面具老者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 面具老者一听,似乎身体崩了一下。因为他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刘良女看到老者右手大拇指慢慢地在中指根部摩挲着,刘良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等到那向叔离开,刘良女对着面具老者问道:“义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面具老者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刚才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通知内阁和六部,江夏正式被封为太子太傅,官职正一品。” “江夏回京了?”刘良女听后也是有些惊讶。 虽然自从她从来没有和江夏交过手,但是她却很经常听见身边的人提起这个人,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否则不会让这么多人对他如此忌惮。 面具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不,江夏没有回京。但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钟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带着太子离开了京师,恐怕现在已经到了扬州见到江夏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良女吓呆住了,整个人变得恐惧不安。 因为太子朱于江之前一直都在豹房外庭的,而刘良女接近朱厚照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监视朱厚照的一举一动。 可是现在朱厚照已经悄无声息的把太子都送到扬州,但是刘良女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很明显,她失职了。 面具老者看着刘良女,淡淡地问了一句:“半个月的时间,你在干什么?或者该这样问,你干什么吃的?” 第三七五章 熊孩子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揣着花不完的银子和娇妻美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而终结这一切的是一个叫“孩子”的终极大杀器。 为了多享受几年,所以江夏一直没有要孩子。而今个儿刚刚回到扬州护龙侯府,江夏就惊呆了。 几年没有见过面的钟彬来了,本来有朋之远方来应该不亦乐乎。但偏偏钟彬还带着一个粉粉嫩嫩,一脸鬼机灵模样的小鬼。 刚刚一看到江夏,小鬼就跑过来跪在江夏面前,说道:“朱于江给太傅行礼了。” 一听见“朱于江”这个名字,江夏立刻明白眼前这个小鬼头就是当朝太子,朱厚照的独生子。 江夏一把将他扶起来,打量了两眼后发现这小太子还真的跟朱厚照长得挺像的,差不多就等同于是个朱厚照的缩小版。 江夏眯着眼睛看向朱于江身后的钟彬,笑容满面地问道:“老钟,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小鬼以后要住在我这里吧?” “嗯。”钟彬点了点头,一如以往惜字如金。 “太傅,本宫不叫小鬼,本宫叫‘朱于江’。” 在古代,只要是皇宫中一个宫殿的主人都可以自称“本宫”,朱于江是东宫太子,所以也是自称“本宫”。 只不过这小小年纪一口一个本宫的,江夏听着还真有些别扭。 江夏皱着眉头问钟彬,“你们这样做居然也不问问我是不是同意,太过分了吧。” “圣旨只有遵从,哪有什么同意不同意?”钟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 江夏顿时头大,嘴里咕噜了一声:“小心本少爷去联合国告你们去,一群不讲人权的野蛮人。” 不过事已至此,江夏明白已成定局,自己总不能让钟彬再把这小鬼头给送回京师吧。 且不说钟彬会不会答应,这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应该算谁的? 江夏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无法反抗,那还是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一点什么享受吧。 江夏蹲在朱于江的面前,笑着说道:“既然你叫我太傅,那你以后就得听太傅的话,不能调皮,明白吗?” 朱于江好像还挺懂事,听后点了点头:“本宫明白,太傅放心。” “好,那太傅要求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不能自称‘本宫’,要说‘我’,明白可吗?” “明白了。”朱于江点点头:“本宫以后会自称‘我’的。” 江夏:“” 一时无言以后,江夏重新对朱于江换了一个话题。他问朱于江,“那太傅问你,太傅俊不俊俏啊?” 对于江夏向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钟彬没忍住连翻白眼。 而朱于江的表现却令江夏和钟彬都十分惊讶,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江夏,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表情顿时把江夏给讨好了,心道:“这小鬼还挺机灵的嘛,貌似不难搞。其实有个小孩子在身边也挺不错,不是吗。” 兴致大好的江夏继续逗弄着朱于江问道:“那太傅再问你,是太傅比较俊俏,还是朱于江小弟弟比较俊俏啊?” 听完江夏这个问题,朱于江突然呆了呆。 然后只见他捋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然后拉开自己的裤子往里看了看,接着又抬头看了看江夏,脸上竟然做出了一副很难以抉择的模样。 江夏顿时石化在原地。 而一向冷酷的钟彬,在一阵错愕以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在江夏的记忆中,这恐怕还是自他认识钟彬这家伙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开怀。 江夏脸色一冷,看着钟彬说道:“你信不信你再笑我就让护龙侯府的护卫把你扔出去!” “好好好,我不笑。”钟彬摆着手说道。 可是刚刚忍了不到三秒钟,最终还是破功,再次笑了出来,并且越笑越激烈,直至笑到从座位上滑落下来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江夏无奈,他总不能真的把钟彬给扔出护龙侯府吧。 没办法,江夏只能叫了一声:“来人啊。” 很快不远处的两名侍女走过来,对着江夏行礼叫了一声:“侯爷。” 江夏蹲在朱于江面前说道:“于江,先跟两位姐姐一起逛一逛这府邸,熟悉一下环境好不好?” “好。”朱于江点点头,正准备跟着两名侍女离开时朱于江突然对江夏说道:“太傅,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江夏点头。 “什么东西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朱于江问。 这个问题很简单,江夏指了指天空回答:“是太阳。” 朱于江抱着脑袋摇了摇,伸出右手五根小指头。“不对,答案是五个字。” 江夏想了想,试探着回答:“天上的太阳?” 朱于江摇了摇头,伸手牵着其中一名侍女的手转身离开。走出两步以后,朱于江突然转过头来,用他那还未变过音的童音清脆地说道:“笨蛋,是太阳。” 江夏 再次石化。 而刚刚才止住笑声的钟彬这时又一次爆笑起来。 谁能想到能够让刘瑾、太后这些老谋深算之人都屡屡吃亏的人,今天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捉弄了,并且还是两次。 等到朱于江离开以后,江夏走到已经开始收敛的钟彬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这么好几年没见了,一起喝一杯如何?” 钟彬点了点头。 后花园的凉亭之中,下人将酒菜送上桌上。 江夏从温酒的小炉之中取出酒瓶,然后给钟彬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接着江夏端起酒杯,不用多说什么,钟彬也端起酒杯和江夏对碰一下,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以后,江夏笑了笑:“还没有恭喜你,如今已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在京师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 钟彬微微吸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在钱宁此人手下供职,丢人。” 江夏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话说回来,我至今没有明白为什么钱宁能够得以当上锦衣卫指挥使。要说东厂刘瑾、皇族龙探张永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才对。 就算是钱宁倒向其中一方,另外一方也不会同意才对。好吧,就算他手眼通天,骗得两方都同意了,那朝廷里面像杨廷和、王琼这些人肯定也不会同意才对。” 钟彬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钱宁绝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江夏脸色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钱宁背后有人?” 钟彬看了江夏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江夏拿起酒瓶再度给钟彬斟了杯酒,然后又问:“皇上最近怎么样?还有刘良女这个女人你了解过什么没有?” 钟彬再次摇头,并且还叹了口气。 “皇上早朝越来越少,我很少见到他。刘良女我也派人查过,没有任何可疑,可是我见过此人一面。也不简单” “天下将乱必生妖孽,希望这些人的出现不是在警示我们什么才好。” 江夏也叹息了一声,然后无言地端起酒杯和钟彬碰了一下,接着仰头一口饮尽。 接着,江夏又和钟彬聊了一些眼下的时局变化。 最终话资似乎已经说尽,二人都沉默下来时。钟彬突然开口问江夏:“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师?” 江夏看着钟彬,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回?” 钟彬想了想,道:“皇上需要你,朝廷也很需要你。” 江夏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道:“我的五位夫人也很需要我,对于她们来说我就是全部,我若是死了,她们就是五个可怜的寡妇。眼下大明表面平静,但是暗涛汹涌,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站出去,恐怕又会变成众矢之的。” 听江夏这样说,钟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了一句:“你的决定是对的。” 钟彬此次主要是负责护送朱于江到扬州来,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他还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只在扬州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送钟彬和他带来的护卫上船离开时,江夏的心情有些沉重。 只不过是护送朱于江而已,其实完全不必要让一个镇抚使亲自执行。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朱于江的安危对于朱厚照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二恐怕也是因为朱厚照身边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是可以信任的吧。 孤帆远影碧空尽 看着钟彬所乘坐的船慢慢消失在那远方后,江夏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不到十步路,江夏看见一个留着一把飘逸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匆匆往码头走来,在他身后似乎有七八个男子在跟着。 中年男人越走越快,并且不时侧头用余光观察着身后几人的动静。 最后中年男人直接就开始跑了起来,他身后那几个人也一下拔出了自己身上的兵器,大声叫道:“站住!” 一看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亮出了兵器,码头上的人立刻闪开了,唯独江夏还站在原地。 中年男人飞快跑过来,刚刚经过江夏身边时被江夏一把抓住。 第三七六章 一代传奇,王阳明 中年男子被江夏这么一拉,立刻扭头看向江夏,目光凌厉。 只见中年男子右手一翻,然后一掌反拍向江夏。江夏伸手一挡,整个人却倒退了几步。 好精纯浑厚的真气,这绝对是一个武功不输于海大有的人。刚才那一掌中年男子明显还手下留情了,从真气的浑厚程度上感应,恐怕刚才那一掌中年男人连自身功力的三成都没有使出来。 有如此高绝的武功为什么要怕后面那几个人?江夏早就看出来了,后面那几个人步履沉重笨拙,要么就是不会武功,要么就是功力底下,就算是他也能轻松解决。 中年男子逼退江夏后整个人突然用力地咳嗽起来,并且他捂着胸口,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江夏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中年男子要么就是有哮喘,要么就是有肺结核。尽管武功很高但是却无法与人动手,一动手就会病发。 此刻追中年男子的那几个人已经冲了上来,扬刀便砍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退后一步,然后一掌拍在那其中一个人的胸口。 那人倒飞出去吐出了一口鲜血,中年男子此刻咳嗽的更加严重了,已经有鲜血从他嘴里咳出来。 江夏再也无法坐视,两步跑过去抓住其中一名袭击者的手,手一抖就把他的手鼻几处关节给卸掉了。然后只见江夏运行着八步赶蝉,身体好似一个飘忽不定的影子一般,几个袭击者没用江夏三两下功夫就全都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他们身上多处关节被江夏给卸掉了,那痛苦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江夏走到还在咳嗽的中年男子跟前,说道:“先闭上嘴,尽量用鼻孔呼吸。不要紧张,放松一点。” 中年男子看了江夏一眼,然后依言照做。 江夏道:“舌抵上腭,导气入丹田,运行一个小周天以后上行五脏六腑。” 中年男子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后整个人似乎状态平复了很多。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看向江夏道了一声:“多谢。” 江夏笑了一下,“不必客气。”他转身指了一下地上躺着那几个袭击者,问中年男子:“怎么样?要不要替你报官?” “我自己去报好了,不劳烦公子。”中年男子道。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中年男子抱拳说了一句:“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兄台自己保重。” 中年男子叫做江夏:“请留步。” 江夏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中年男子,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说道:“兄台对我有救命之恩,也许我无力回报兄台,但是至少也应记住恩人姓名铭记此恩才对。”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江湖中人应为之事而已。”江夏摆了摆手道。 但是中年男子却很坚持,微微笑着对江夏抱了一拳。 见到中年男子如此,江夏也笑了笑,他抱拳还了一礼,说道:“在下江夏,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江夏?”中年男子看着江夏有些惊讶,似乎还有一些惊喜。“前皇族龙探龙头,现在的护龙侯江夏?” 江夏点了点头,中年男子笑着说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啊,在下王守仁。” “哦,王兄。”江夏先是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听上去挺耳熟的,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江夏努力想了一下,突然就想起来:“你是你是阳明先生?” 王守仁微微一笑,说道:“我在龙场做驿丞时,的确曾在阳明洞居住过,当地也的确有人如此称呼我,可是此事侯爷是如何知晓的?” 王守仁先还是微感惊讶,可是紧接着就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都说皇族龙探探查消息的能力足以和东厂、锦衣卫媲美,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啊。我一个无名之辈,没想到皇族龙探也有注意。” “没有没有,先生误会了。” 江夏微微有些紧张,若说整个大明正德时代,堪称一代传奇人物的,恐怕也就眼前的“阳明先生”了。 此人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堪称大能。文者,创立阳明心学世代传承。武者,平定叛乱、匪乱无数,可说是一代军事人才。 即便是在后世,对王守仁推崇备至,潜心研究他阳明心学之人也不在少数。 江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道:“先生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对于先生的《传习录》、《大学问》在下都有看过,先生说‘要知,更要行。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二者互为表里,是为知行合一。’在下深以为然。 总之在下对先生是早就敬仰多时,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王守仁看着江夏微微笑了笑,他看着江夏说道:“你说你看过我的《大学问》,那你跟我说说《大学问》里面都说了些什么?” 江夏回忆了一下,背诵道:“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 江夏念到这里时王守仁明显惊呆了,他伸手制止住江夏,然后说道:“侯爷真是令在下惊讶,在下是著有《传习录》一书,但是这《大学问》却未曾书写过。不过侯爷方才所言,的确是与我心中所悟印和。” “没有写《大学问》?”江夏愣了愣,然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这才想起来,这本《大学问》乃是急阳明心学之大成,乃是他晚年著写的,而非现在。 江夏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额我忘了,这这其实是我看先生著作时的心里感悟,所以在我心里就等同于是先生所说的了,对不对对不起” 王守仁微微一笑,对着江夏点点头道:“想不到侯爷对我的心学如此认同,在下感到十分荣幸。若是有机会,定要和侯爷多多探讨才是。” “先生愿意给我机会向先生请教那也是再好不过了,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既然得见先生,那还请先生无论如何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请先生在府上吃一顿便饭。” 王守仁明显也不是个迂腐假客套的人,十分爽快的点头答应了:“那就叨扰侯爷了。” 江夏摇头:“先生千万别客气,叫我江夏就好了。” “那侯爷也别客气,叫我‘伯安’‘阳明’都可。”王守仁道。 江夏点了下头,叫了声:“阳明先生。” 王守仁微微一笑,还了一句:“江夏侯爷。” 江夏愣了愣,然后和王守仁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刻江夏觉得眼前这个传奇人物,似乎很对自己的胃口。 江夏带着王守仁一起离开了码头,而码头上那几个袭击王守仁的人原以为自己被江夏他们幸运的遗忘了,可惜刚刚爬起来准备离开了,一群人将他们围着直接往官府送去。 到了护龙侯府,江夏特地在正厅设宴招待王守仁。 二人推杯过盏交谈甚欢,江夏因为之前背过一段《大学问》里的内容,王守仁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一直和江夏聊着这个。 江夏拣里面的几段给王守仁说了一次,王守仁听后十分兴奋,似乎一下悟通了之前有很多将明未明的地方。 江夏又敬了王守仁一杯酒,然后放下酒杯问王守仁:“阳明先生,方才袭击你的那些人,知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王守仁摇了摇头,说道:“知道,也不知道。” “嗯?”江夏迷糊了,这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知道,也不知道?” 王守仁也没卖关子,说道:“我受兵部尚书王琼的举荐,以都察院左佥都御使的身份巡抚南赣汀漳等处,之前连破四十余寨,斩杀、俘获七千多人,荡平为患数十年的盗贼。如今我又将巡抚江西,很明显江西有人不想我去碍他的事。” “江西?”江夏想了想,说道:“先生的是指宁王。” 王守仁也没有避讳,点了下头。“宁王蒙骗当今皇上,得以恢复王府卫队,如今积蓄实力五年,已经到了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现在他手中握着重兵说是剿匪,实际上却是和那些土匪强盗串通一气。 江西若有人不听从于他,他就先命土匪前去烧杀抢掠,然后自己又派出士兵假意剿匪,向朝廷索要大笔军资。最后再杀几个当地不听命于他的富商、大户,用他们的人头再向朝廷邀功,同时掠夺他们的财物。 如此行径已然与强盗无异,但是朝廷却一直听之任之,置之不理。如今江西之内的官员要么就已经投靠向宁王,要么就假作不知,对宁王的所做作为视而不见。 朝廷派人巡抚江西竟然无一人愿意前往,而我就偏不信这个邪,所以准备去江西会一会这个宁王。” 江夏一听,不由得对王守仁大这种大勇之义十分佩服。江夏忍不住问道:“难道先生就不怕此去江西遭遇危险?” 王守仁看着江夏微微一笑,说出了一番让江夏心中大为震动的话。 第三七七章 宁王反意已显 遇土匪劫掠,选择有二。一者献出钱财,保己平安。二者拼命抵抗,但性命堪忧。多数人也许会选择前者,古人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便是此理。可殊不知强盗就是强盗,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今日抢你十两银子你不反抗,明日就抢你百两,后日就要夺你屋宇,再然后更会夺你妻妾。若你第一次便反抗,也许还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御敌。但若你一再退让,见你如此行径之人要么唾弃远离你,要么就学你一样退让保平安。 等到你退无可退之日,可还能反抗否? 听了王守仁这么一番话,江夏突然间便想到了自己。 此刻为了明哲保身,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再回京师。但就是王守仁所说的这个道理,若是有一天朱厚照真的遭遇到什么不测,自己再回京师的话,自己还能够和万凰东厂那些人一战吗? 即便是到了那时自己还强忍着明哲保身,那自己还能像现在一样安稳无忧? 江夏心里第一次开始思考起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一时间他还得不出什么答案。 江夏端起酒杯对王守仁道:“先生所言很有道理,我听了也是感觉犹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先生此去江西恐怕不会太平,若是不嫌弃请先生允许我助你一臂之力,派人护送你到江西如何?” 王守仁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然后又给江夏斟了一杯。他端起酒杯温和地对江夏笑着:“其实看得出来侯爷也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若是闲来无事,跟我一起去领略一下江西的风土人情,其实也很不错。” 江夏惊讶地看着王守仁,嘴巴微微张着半天闭不下去。 这这家伙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江夏看着王守仁,忍不住叹息一声:“说真的,以前我封你做偶像,觉得你就是个圣人。可是现在认识你了,我怎么觉得你脸皮比我的还厚?” 王守仁听后一点儿没有生气,哈哈大笑起来,他对江夏说道:“圣人立道,让世人以之遵循。若是脸皮不厚,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江夏微微错愕,大感有趣地笑着对王守仁说道:“那照先生所说,圣人都是厚脸皮咯?” 王守仁摇摇头:“非也非也。圣人不仅脸皮厚,并且还很无耻。” “哈哈哈哈”江夏仰头大笑,他反给王守仁斟了杯酒,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江夏端起酒杯对王守仁道:“好,就凭先生这句‘圣人无耻’,这趟江西我跟你走了。” 当日晚,王守仁留宿在护龙侯府,晚间王守仁和江夏商议了一下,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去江西。 可问题是江夏此时有些犯难了,这去江西的话那朱于江这个小家伙怎么办? 最后江夏决定了,带着朱于江一起去江西。 自己当朱于江的太傅肯定教不了他太多的东西,恰好这有王阳明这个时代大儒在,朱于江跟着他可能会学到更多的东西也说不定。 这五年以来千门的势力在江夏大量银子的支持下飞速发展,像布缙云、尹人面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江夏此次带在身边的也就千绝行、萧杀以及苏媚娘三人。 千绝行和萧杀自不必多说,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带在身边以策完全。但带着苏媚娘则是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江夏已经习惯了走哪儿都有苏媚娘陪着。 而苏媚娘也很享受这样的状态,无论江夏去哪儿她都跟着,就好像江夏外出时的一个影子一般。 二人如今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那最后一关没有闯过了。 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就是缺一个契机吧。 由于有朱于江在,所有江夏、苏媚娘、朱于江以及王守仁四人选择了坐马车,千绝行负责驾马,萧杀骑马跟随。 江西与江南相邻,所以此去江西路途并不遥远,众人也不是很着急赶路。 在马车里,江夏问王守仁。“先生,若是往前一步是死,退后一步是亡,站着不动亦会灭亡,你会怎么做?” 江夏这其实说的就是他自己,往前,就是重回京师再和众人为敌。退后,那就是明哲保身步步退让,等到对手腾出手来以后再对付自己。站着不动,那也是给对手徐徐图之的机会。 王守仁沉吟了一下还没开口回答,车厢里的朱于江却张口说道:“那就往旁边走呗。” 王守仁听后微微一愣,然后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胡子,说道:“这孩子说的很对。” 江夏看了看朱于江,口中喃喃念道:“往旁边走?” 想了一会儿后,江夏似乎有所悟,扭头看了朱于江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结果朱于江赶紧把江夏的手给推开,然后自言自语道:“一个,加上一个,那就有两个。”朱于江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太傅给揉傻。” 江夏顿时无语,他不得不承认,熊孩子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就在江夏和王守仁正往山西赶时,历史的巨轮似乎又开始转动了。 自江西刚刚回到京师的御史娄光楠写了一封奏折呈给了朱厚照,奏折里的内容主要就是说宁王可能会谋反的种种细节。 这封奏折被朱厚照看到了以后立刻召了内阁首辅杨廷和到豹房面圣。 见到杨廷和,朱厚照把那封奏折递给他。等到杨廷和看完以后,朱厚照问他:“爱卿觉得如何?宁王是否会反?” 此事事关重大,杨廷和很明显也不敢胡说八道。他躬身道:“回禀皇上,此事实在是太过于重大,没有真凭实据微臣不敢妄下断言。 但是微臣认为既然娄御史敢这样说,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并且奏疏上面写的详尽清楚,不似作伪。为了以防万一,微臣觉得还是提前预防一下的好。” “如何预防?”朱厚照道。 杨廷和想了想,说道:“微臣倒是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皇上可以效仿宣德帝对赵王一样处理此事,相信会比较稳妥。” “宣德帝对赵王?”朱厚照想了想后微微颔首,看向杨廷和问道:“你是意思是叫朕敲山震虎?” 杨廷和对朱厚照躬身行礼,高呼一声:“皇上英明。” 当年宣德元年,汉王公开反叛时,宣德帝亲自率领一支军队去把他的暴动镇压了下去。而当时赵王也牵连进了这一反叛阴谋当中,但却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于是乎宣德帝就把朝中大臣对于不利赵王的奏疏抄录了一份派人送去给他,作为一种警告。而后赵王再也没敢动任何异心,反而因为感觉宣德帝对他网开一面而感恩戴德。 朱厚照点点头,把奏疏递给杨廷和道:“让人抄录一份,派张永亲自带人去江西把这份奏疏送给宁王。另外让他把宁王府的卫队交出来,还是让他像以前那样安安心心的做个‘贤王’算了。” “是。”杨廷和应了一声后,接过那份奏疏退下。 张永接到杨廷和转达的皇命后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京师往江西快马赶去,而此事东厂刘瑾这边不知怎么就接到了消息。 可是刘瑾接到的消息却和真实情况有所出入,他接到的消息是。皇上派出张永他们是去江夏逮捕他,抓他到京师软禁,以防他造反。 刘瑾和宁王也算是合作多年的人了,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用飞鸽传书通知宁王。 所以在江夏和王守仁他们往江西赶的时候,朱宸濠已经得到了一个京师派出密探去抓捕他的消息。 接到这个消息,朱宸濠心惊不已,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脱了,所以当即决定在五日以后自己的寿宴上宣布起兵造反的事。 黄昏的时候,江夏他们到了化成县的一家客栈门口。 被江夏抱在怀里熟睡中的朱于江也悠悠醒来,随着江夏他们一起下了马车。 进入客栈以后,江夏要了几间上房,然后让客栈的老板自行安排了一些客栈里的拿手好菜。 很快酒菜开始慢慢上桌,萧杀拿出银针在每样菜里试探了一下,以确保没毒。 朱于江看着觉得新奇,于是问江夏:“太傅太傅,萧伯伯拿着一根针在菜里戳干嘛?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吃饭也喜欢玩儿啊?” 江夏翻了翻白眼,耐心地对朱于江解释道:“你萧伯伯那是小心,他在用银针试毒。如果银针插进菜里变成了黑色,那就代表菜里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死人?”朱于江偏着脑袋想了想,江夏真的很怕他让自己给他解释什么叫“死人”。 不过幸好朱于江没有这样要求,而是对着萧杀伸出手道:“萧伯伯,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萧杀笑了笑,把银针递给了朱于江。 此刻恰好店小二端了一盘包子过来,朱于江赶紧把银针插进去。 拔出银针的时候,银针果然变黑了。 朱于江一脸警惕,一下靠近江夏的怀里说道:“太傅,有人想要把本宫变成死人” 一旁的店小二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道:“客官,豆沙包你们要是不喜欢那小的为你们撤掉如何?” 第三七八章 江西动乱前奏 江夏他们一行六人到了江西,按照原本的计划和估计,江夏和王守仁都认为此次是为了剿匪而来的。 王守仁原本是南赣巡抚,所以到了江西以后就得先找到原本的江西巡抚孙燧办理交接,如此才算是上了任。 孙燧已经到了耳顺之年,算着日子也该告老还乡了。 对于孙燧此人,王守仁提及也是赞叹不绝。 江西是是非之地,这个人人都知道。朝中官员大多不愿意来江西趟这里的浑水,而孙燧作为朝中老臣,也有不少旧时老友。 有人就曾经问过孙燧,看是不是把他调离江西,以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否则有一天真的宁王起兵造反,他这个一直都和朱宸濠作对之人恐怕将会被朱宸濠第一个拿去祭他的帅旗。 可是孙燧最终却拒绝了他友人的好意,只是让人把妻儿子女送离了江西,自己仍旧留在江西时时刻刻关注着宁王的动向。 在饶州府见到了孙燧,王守仁先对孙燧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孙老大人。” 孙燧看见王守仁激动不已,他抓着王守仁的手道:“好啊,阳明你来了就好啊。江西如今乱象已生,恐怕非得你来才能制止即将发生的一场大动乱啊。” 说完,孙燧这才看见站在王守仁身后的江夏,于是问道:“阳明,这位是......” 王守仁立刻侧身将孙燧引到江夏面前,笑着说道:“孙老大人,待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当今的护龙侯江夏。” “江夏?”孙燧打量了江夏两眼,似乎对他并不是十分感兴趣。他说道:“老夫听过你的名字,京师文武百官论及朝中奸臣,恐怕还会讨论一下八虎之中谁祸害最深。但若提到佞臣,那恐怕江侯爷必是独占鳌头吧。” 这老不死的东西......江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老家伙说话也未免太直白了一些,一点婉转迂回的余地都没有留。 若是放在以往恐怕江夏早就发怒了,就算不用控制不住的麒麟臂煽他几个大耳刮子恐怕也得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反讽他几句。 不过在来之前王守仁简单跟江夏说了一下孙燧的事迹,对于这种不畏权贵,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江山社稷稳定的人,江夏心中还是很佩服的。毕竟这样的情操他自己没有。 所以江夏此刻也只是面露尴尬之色,并没有和孙燧争辩什么。 不过江夏不争辩王守仁也不能就这样任由江夏被孙燧数落,毕竟江夏是看在他的面子才来江西帮忙的。 王守仁按着孙燧的双肩道:“孙老大人,恕阳明无礼为江侯爷辩解一句。纵观江侯爷在朝为官时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江山社稷的繁荣昌盛而努力。若说他是奸佞之臣,阳明死在想不到他究竟做了什么奸佞之事。孙老大人也是个明辨是非之人,还望您老不要人云亦云的为好。” 孙燧看了王守仁一眼,又看了看没有说话的江夏。 他突然笑了笑,哈哈说道:“好了,老夫也只是试探一下咱们江侯爷而已。我孙燧何人?岂会跟那些背后中伤他人的小人同般见识?” 江夏顿时脑门三条黑线,心中暗道一声:“您老还真是风趣啊,呵呵......” 接着孙燧好像是为了安慰江夏一般,和江夏客套了一番。然后王守仁主动问了孙燧一句:“江西现在局势如何。” 孙燧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转身带着江夏和王守仁往他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里面,孙燧先取出了七封奏折递给江夏和王守仁。江夏翻开看了看,发现内容都是一样的,说的全都是宁王暗中蓄养土匪祸害江西百姓,偷铸兵器铠甲企图谋反。 孙燧道:“近些时日我所派人送去京师的奏疏都被宁王派人给拦截下来了,并且前些时日还派人把这些奏疏给我送了回来。此外他送回这些奏疏的时候,还送了一筐枣,一筐梨,一筐姜和一筐芥菜给我。” “枣、梨、姜、芥?”王守仁立刻明白宁王的意思,他道:“宁王这是在劝你早点离开江西,让你‘早离疆界’啊。” 孙燧点了下头,道:“正是如此,可是老夫若是要走早就已经走了,又岂会留在江西直至现在。” 江夏看着孙燧,突然觉得这小老头也挺可爱的。 孙燧继续说道:“如今我托言防御他寇,加固了南昌周围城池。同时我也写了信给江西的卫所,请求他们派重兵把守九江要害,又请设通判驻弋阳,兼督旁五县之兵,加强防范。为防宁王劫兵器,我又假托防贼,将辎重转移了其他卫所。目前就差京师派遣大军前来,一举擒获叛逆了。” 江夏听后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以皇上的脾性,宁王只要没有真正起兵造反,他不会提前对宁王动手的。” 孙燧看了江夏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证明他也觉得江夏说的是对的。 孙燧道:“后日就是宁王在府内设宴庆生,请柬也送了一份给老夫。老夫先去查探一下消息,摸一摸宁王的底。就麻烦阳明趁着这两天的时间查一查凌十一、吴十三、闵廿四这三人的行踪。此三人便是宁王蓄养的土匪头目,抓了他们三个以后严刑拷打逼问,必能得到宁王意图造反的证据。” 王守仁点了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直到现在,孙燧、江夏、王守仁三人都还认为朱宸濠只是有谋反的意图,而并未到真正起兵的时候。殊不知朱宸濠已经开始集结兵马,暗中在准备各项起兵事宜了。 次日,孙燧和王守仁做了一个简单的移交,然后便带着副使许奎一起去了南昌的宁王府。临上马车的时候,江夏还问了孙燧一句要不要派人保护他。 孙燧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用,料想那宁王暂时也不敢对我怎样。” 再说孙燧到了宁王府。 此时的宁王府内外到处都是甲士,看上去不像是过生,倒向是要行军打仗之前召集众将领开誓师大会一般。 看到这样的情况,孙燧眉头紧锁起来,心中隐有不安。 不过最后他还是跟着许奎一起走进了宁王府。 过了宁王府的前院,是一片巨大的花园。花园里楼台水榭,轩亭阁楼随处可见,早就听说过宁王府侵占私地严重,没想到竟然嚣张至此,孙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好在这花园处处张灯结彩,中间的坝子上也放满了圆桌,一些凉菜糕点都摆在桌上了,总算是有一点儿庆贺生辰的意思。 此刻花园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数是江西大大小小的官员,孙燧仔细扫了一眼,发觉整个江西南昌附近几个府衙七品以上的官员几乎来了八成。 也不知道这些官员里面有哪些人只是磨不开情面所以前来,又有哪些人是过来溜须拍马,已经和宁王串通一气的? 孙燧如此想着,背后突然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扭头看过去,只见宁王穿着一身蟒袍走来,对着孙燧说道:“孙大人,想不到你也来了,真是给足了本王面子啊。” 孙燧皱着眉头打量着宁王身上的衣服。 说这是一件蟒袍,但又有些不对。知道的人都清楚,这蟒和龙极为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蟒的爪子是四爪,而龙的爪子是五爪。 孙燧仔细数了数宁王蟒袍身上的蟒爪,是五爪! 五爪,那就不是蟒袍了,是龙袍! 孙燧脸色大变,看着宁王目露惊恐之色。 朱宸濠微微一笑,伸手指着摆放桌宴的地方道:“孙大人,马上就要开宴了,请入座吧。” 孙燧咬着牙,他原本想要指出朱宸濠身穿龙袍乃是死罪之事,但想来这里是宁王府,说出此事也无用,所以就忍下来没说。 孙燧由许奎扶着到花园中一张圆桌旁边坐下。 此刻朱宸濠在两名谋士的陪同下走到花园前方,一处凉亭旁边。 踩着凉亭的石阶走上去,朱宸濠转身对看向坐在宴席旁的一众官员,他大声说道:“诸位,首先感谢各位赏脸来参见本王的寿宴,此处本王先行谢过了。” 说完,朱宸濠对着众人抱拳行了一礼。底下的宾客不少人抱拳还礼道:“王爷客气,王爷客气了......” 然后朱宸濠接着说道:“在寿宴开始之前,本王首先要说一件事,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这一下所有人都感觉到今天恐怕这顿酒宴不是什么庆贺生辰那么简单,大家都看向了朱宸濠。 朱宸濠大声说道:“当今太后曾经传了密旨给本王,告诉本王当今皇上并非他亲生,而是抱自民间。如今朱厚照小儿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他为保自己的皇位竟然让江夏逼死了太后。太后在密旨之中告诉本王,若她遭逢不测定是朱厚照小儿所为,让本王务必起兵讨伐乱贼。” 朱宸濠的话无疑就像是一颗原子弹在人群中引爆了一般,在场众人被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胡说八道!”孙燧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指着朱宸濠大声质问道:“汝安得此言,请出诏示我!” ps:也许近期几章不及之前情节爽快,我已经尽可能拉快进度,马上就到本书最关键的时刻,相信不少人都猜到是什么了。 第三八八章 惊天的阴谋 “万凰原本的计划十分完美,首先用绝目草让皇上你断绝子嗣,然后再在藩王的子嗣当中找一个年轻人继承皇位。接着太后就借口新帝年幼,所以垂帘听政。当然,还少不了在朝中找一个大臣辅政监国。” “而这个辅政监国的最佳人选就是你,内阁首辅,杨、廷、和,对不对?”朱厚照咬牙切齿,从口中一字一句蹦出来的话终于是揭开了“面具老人”的真实身份。 没错,就是内阁首辅,杨廷和。 杨廷和笑了笑,微微颔首:“没错,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只不过后来江夏把局势改变了一下,现在太后已经死了。皇上你又有了子嗣,所以我也顺势改了改计划。 如今只需要皇上你写下一封诏书,讲明你因身患不治之症将提前退位。因太子尚且年幼不足为帝,所以皇位就先传给兴献王小世子朱厚熜。” “朱厚熜?”朱厚照笑了笑,“你们考虑的倒是很周详。但若是朕不答应呢?” “也没有关系。”杨廷和一脸无所谓,那模样与他平时严肃并且不苟言笑的模样区别很大。 “相信你看到我以后你也猜到了,京师的局势肯定已经被我控制我才会现身出来。 现在朝中的文官大部分都是我的人,武官之中无论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都有我的人。可以说朝文武百官都在我的控制当中。 你若是不愿写传位诏书我顶多先杀了你,然后再找几个几大臣演场戏,伪造一份诏书就行了。” “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吗?朕不现身亲自宣布传位诏书,朱厚熜永远都不可能名正言顺!” “没错。”杨廷和点了点头:“的确是要你亲自现身一趟会比较好,所以现在的局面很简单。要么你合作,我会暂时留你一命,直至事情完结再杀你。要么你不合作,那我只能现在就杀了你。 这两者在一般人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区别,但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这里面的区别很大。因为活着,你还有扭转局面的机会。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朱厚照看着杨廷和,若说一开始还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愤怒,那么现在朱厚照的眼神就跟一潭静水没什么区别。一向喜欢热闹的朱厚照,此刻变得无比平静。 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因为正如杨廷和所说,朱厚照明白那个道理——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改变一切。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如何?朕是不是现在就写传位诏书给你们。” “皇上肯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杨廷和拍了拍手,说道:“来人啊,文房四宝侍候。” “是!”钱宁应了一声,亲自走出寝宫到正殿取了文房四宝过来。 将东西放在朱厚照面前时朱厚照抬头看了钱宁一眼,突然他反手一耳光煽在钱宁的脸上,冷然道:“朕对不薄,你竟然反朕!” 朱厚照这一耳光煽的不轻,钱宁嘴角都被打破了。他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然后一把抓起朱厚照胸前的衣襟。 朱厚照一惊,勃然大怒道:“狗东西,你敢对朕不敬?” “住手!”杨廷和淡淡地说了一句。 钱宁看了杨廷和一眼,然后松开了朱厚照胸前的衣襟。钱宁冷冷地看着朱厚照道:“你别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君临天下的皇帝,现在你不过是一条离死不远的可怜虫而已。 你亲手提拔起来的人,刘瑾、张永全都背叛了你。那个江夏倒是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可是结果呢?你自己多疑,最后把他给架空了。 众叛亲离的滋味怎么样?我警告你,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再敢对我动手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皇帝陛下。” 钱宁最后一句“皇帝陛下”极具嘲讽的意味,听在朱厚照的耳朵里感觉讽刺极了。 朱厚照咬着牙看了钱宁一眼,最后右手在桌上一扫,直接将那文房四宝扫落在地。 “朕没有心情,诏书明日再写!” “朱厚照!”钱宁冷喝一声,他看了杨廷和一眼。 杨廷和对刘良女使了一个眼色,刘良女走到朱厚照身旁,冷冷说道:“你以为你还能选择吗?” 咔嚓!朱厚照的左手被刘良女抓起来,然后直接卸掉了他的肘部关节。 那分筋错骨的伤痛朱厚照哪里感受过,他痛的惨叫一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杨廷和此刻站起身道:“至圣先师曾有言,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我是个读书人,懂得遵循礼法。你好歹是个皇帝,我不想辱了你最后那一点帝王的尊严。但是若你不肯合作,那我也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来提醒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杨廷和说完对刘良女点了点头,刘良女抓起朱厚照的手臂,将他肘部关节归回到原处。 “这次是对你的一个警告,明天我再进宫的时候希望能够看见你已经写好的传位诏书。” 说完,杨廷和在刘良女的搀扶下站起身,然后转身走出了朱厚照的寝宫。 看着杨廷和他们离开,原本好像已经气极了的朱厚照似乎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 作为内阁首辅,杨廷和在京师拥有着一套不小的宅院。当然,是大明朝廷配给的。 一辆马车停在杨府后门,然后刘良女先下了车,接着伸手去扶杨廷和。 杨廷和看了刘良女一眼,然后伸手握住了刘良女的手。 入手嫩滑,细腻如绸。杨廷和用他那已经开始老枯的手摩挲了一下,而刘良女此刻也适时的红了俏脸。 杨廷和看着刘良女笑了笑,说道:“你跟我一起进屋吧。” “是,义父。”刘良女低头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看得出她难掩兴奋。 在这刚刚才摊明身份的时候,能够走入对方最核心的地方,加入到对方最核心的谈话之中,这里面包含的意义非比寻常。 进入杨府后院,杨廷和的老管家走上来对着杨廷和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老爷,张公公一直在书房里等您。” “嗯。”杨廷和点了点头。 老管家又对刘良女恭敬的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大小姐。” 刘良女赶紧回礼,叫了一声:“向叔。” 杨廷和带着刘良女走进他在后院的书房之中,推开房门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张永。 张永赶紧走到杨廷和跟前,单膝下跪。“参见大人。” 杨廷和点点头,伸手亲自扶张永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 大家各自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以后,张永了看刘良女几眼。杨廷和道:“这一位是我的义女。” “宝妃娘娘,我曾经见过。”张永道。 杨廷和点了点头,说道:“以后没有什么宝妃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叫良女吧。” “好。”张永应道。 刘良女起身对张永微微一拂,对张永说道:“今后还请公公多多照顾良女。” “客气客气。”张永还礼。 杨廷和坐视二人相互客套了一番,然后这才开口说道:“皇上也不简单,竟然想到用边军和禁军换防的方法来试探你。若不是我们准备充分,恐怕这次还真中了皇上的计。” “幸亏大人料事如神啊。”张永感叹一声。 刘良女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义父,现在皇上已经被我们控制在手中,是不是等于大明以后都是义父您的了?” 杨廷和笑了笑,摇头叹息一声:“没那么容易啊。” “眼下我在朝中的根基尚还不稳,只能先留着朱厚照,靠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伎俩逐步巩固我在朝中的根基。然后再才能考虑用朱厚熜换了朱厚照。 只不过目前要顾及的事情有三件,第一就是绝对不能让任何外人跟皇上进行接触,更加不能让皇上把他被软禁的消息传出去。 第二就是在宣布传位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三就是江夏。这个人我还是有些忌惮,决不能让他来京师。” “是,我这边会派人密切注意着江夏的行踪,一旦他决定来京师,我立刻派人截杀他。”张永道。 “嗯,总之记住,江夏不能来京师。”杨廷和再次强调。 人世间的事有的时候就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合,特别是当你在做一件大事,而这件事在成功之前只有寥寥几个因素可能会致其失败时。你首先会希望那几个因素不要出现。 然后你会发现,你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 朱厚照从江南回到京师,居然是走水路回去的。 在江夏的记忆中,自从上一次他陪着朱厚照微服出巡坐过船以后,朱厚照之后都很少坐船。 一是因为没有机会,二是因为经历过那一次坠河以后,朱厚照并不是很喜欢坐船。 不喜欢坐船还坐,很明显朱厚照是很急着赶回京师。 顺着这个往下推论,江夏估计到,京师可能出事了,所以朱厚照急着回去。 而京师会出什么事呢?江夏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起来去江西问问宁王,看看朱厚照在离开之前跟宁王说了些什么。 就在江夏准备去江西之前,他又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杨菁菁写给他的信。 ps:本书首发纵横中,求支持正版,给老虎写下去的动力。 第三八九章 杨一清入京 收到杨菁菁的信,江夏立刻想起了那个刁蛮任性,但是又单纯可爱的漂亮姑娘。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她的目标,将自己胸部成功长到了像京师满福楼的大肉包子那么大。 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信纸。 江夏首先看到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副图。图上似乎画的是两个碗,然后旁边写了一句话:“差不多这么大,比满福楼的包子大。” 江夏顿时哑然失笑,最后甚至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江夏郑重其事的把这张画给折叠好放入自己的衣服内衬口袋里面。 接着江夏开始看杨菁菁写给自己的书信,蝇头小字写满了整整八大篇,也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有多少话想要跟自己说。 不过想想江夏心中也觉得挺愧疚的,当初在京师的时候说是会去看她,会写信给她。但最后这两者自己没有一样做到,甚至一度险些将她给遗忘了。 杨菁菁的性格倒也没变,开头就用了“大坏蛋”三个字,然后第一篇全都是责怪江夏言而无信的话语。 接着到了第二篇杨菁菁开始说自己的近况,说她养了一条狗叫“江夏”,每次一想起真正的江夏时,她就会不给那条狗饭吃。 可怜的狗,竟然代我受苦江夏如是想到,但之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承认一条狗代替了自己,这似乎又有一些别扭。 接着杨菁菁说她随着年纪慢慢长大,她父亲杨一清开始给她找婆家,前来说媒的媒婆全都被她给作弄走了。搞得她现在在甘陕一带“凶名大盛”,就算杨一清位高权重也无人胆敢再向她提亲。 看到这里,江夏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感动。杨菁菁虽然没有明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嫁人,但是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只要是认识汉字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江夏继续往下看,一直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江夏脸色突然一下变了。 杨菁菁在最后说,她听她父亲说自己扬州定居了很久,但是因为之前已经被封做了当朝一品太子太傅,所以猜测江夏他马上就要入京了。 而皇上也在之前下了圣旨都甘陕总督府,杨一清被封为户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不日就将回到京师,杨菁菁来信就是为了询问江夏何时回京,她很希望能够在京师见到他。 杨一清被封做户部尚书,并且还加了太子少保? 这个消息的本身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杨一清也算得上是大明的老臣子了,并且节制三边军政要务,功不可没。 如今人年纪也不小了,召回朝中掌管户部,这并不奇怪,并且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但是奇就奇在两点。 第一,杨一清要被召回朝这个消息江夏他竟然事前一点都不知道。 以千门如今的消息灵通度,一个正二品的官员进行如此大的调动,按理说千门是不可能收不到消息的。 而现在的确是没有消息,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杨一清回朝的圣旨乃是发的中旨,没有经过内阁便直接发了出来,如此才有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因为这事儿可能就只有朱厚照一个人知道,他不说谁也不可能收到风。 第二,按照杨菁菁这封信送来的速度,江夏其实可以反推一下朱厚照发出中旨的时间。 很明显,这时间应该是朱厚照刚刚离开京师,以镇国大将军朱寿这身份南下的时候。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出这样一道中旨呢? 江夏整个人陷入了沉吟之中。 突然之间江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感觉整件事似乎有些不对。 这几天一直都只顾着跟朱厚照置气,却忘记了朱厚照来江南原本的用意。 他是来平定叛乱的?当然不是。其实江夏的心里很清楚,朱厚照实际是想来劝他回京师的,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他强杀刘瑾的事,他这才没有回去而已。 一边请我回去,一边又找杨一清回去。朱厚照这是准备干什么?京师出了什么问题,需要让自己和杨一清一起回朝? 江夏想到这里,立刻将杨菁菁的信一收,然后叫来韩慕枫等人准备,他必须要马上去江西。 京师这边。 杨廷和他们联合向外面宣布,说皇上感染风寒龙体欠佳,所以暂时要在乾清宫修养。 然后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杨廷和逼迫着朱厚照写各种各样的圣旨。 有换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有换禁军兵官的。 京师之中,负责护卫皇宫安危的有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千五百余人,这部分兵力基本已经被钱宁控制。 另外就是府军前卫,三千营,五军营等兵力。如今杨廷和每日当朱厚照所写发出的圣旨就是在慢慢撤换这些禁卫的掌权人。 不过这些事都必须循序渐进的来,不可能一蹴而就。 比如你一天之内要是连续换掉五六个禁卫统领,那外人不怀疑也难。 所以只能两三天换一个,如此不着痕迹,润物细无声的掌控整个京师的护卫力量。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朱厚照的身体似乎也是每况愈下,咳嗽特别严重,人也是显得有气无力。 之前坠河,恐怕他也是真的感染了一些风寒。 自朱厚照被软禁算起,大约十三天的时间。 杨一清终于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以及总督府的一些人到了京师。 到了京师的第一件事,杨一清自然是得先去吏部报到。 吏部的尚书是谁?杨廷和。 当杨廷和看到杨一清手上那圣旨以后顿时惊呆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朱厚照竟然偷偷传了圣旨给杨一清,让他回京师出任户部尚书。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 由于朱厚照一回到京师就被软禁了,所以他还没有撤掉户部尚书刘忠的官职。一个户部总不可能出现两个户部尚书吧? 然后关键的关键还有一点,杨一清官职中有一项是太子少保,还有一项是谨身殿大学士。 前者代表的是一个从一品的官职,后者代表杨一清很可能会进入到内阁之中。 这两者都指向一个杨廷和最不愿意见到的问题,那就是杨一清必须进宫面圣。 不管朱厚照病的有多重,作为一个从一品的大员,当朝“三孤”之一。被传召回京以后,皇上只要是没死就不可能不召见。 杨廷和心中暗骂了一声朱厚照狡猾,他竟然把这一切都隐瞒起来不说,故意让杨一清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杨廷和只能先拖着,托词杨一清的官邸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就委屈他先暂时在京师客栈里面安顿,等待官邸准备好以后再到户部上任。 杨一清答应下来,然后便问杨廷和:“敢问大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面见皇上述职?” 杨一清早就料到杨廷和会有此一问,于是说道:“杨少保放心,我这就进宫面见皇上,询问过皇上的意思以后再做安排,应该要不了多久杨少保就能面见皇上了。” “好。”杨一清不疑有他,所以一口应承下来。 送走了杨一清,杨廷和立刻赶到皇宫之中。 乾清宫外钱宁和张永亲自安排了心腹把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乾清宫半步。 杨一清铁青着脸走进乾清宫中,而一脸虚弱的朱厚照此刻正躺在偏厅的软榻之上喝着宫女刚刚送来的汤药。 若是以往,朱厚照喝药至少会有御医看着,宫女太监一大群站在一旁侍奉着,而现在。他明明就感觉手脚无力,却还是得坚持自己拿勺子去舀汤药喝。因为朱厚照知道,自己必须活着。 “砰!”走进乾清宫的杨廷和一把将朱厚照手中的汤药给打落,冷冷说道:“你倒是好谋算,竟然不跟我说你早已经传召了杨一清回京。” 朱厚照看了一眼地毯上已经摔碎的汤碗,然后抬头看向杨廷和道:“你怕了?” 杨廷和沉默没有说话。 朱厚照笑了笑道:“看来你真的是怕了。因为杨廷和被朕传召回京,他肯定是要见朕的。而你如果拦着不让他见朕,那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杨廷和看着朱厚照摇了摇头,道:“大明满朝文武百官全都小看了你,若给你时间成长,恐怕你真会成为一代明君也说不定。” 朱厚照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朕要见杨一清你们肯定是阻止不了的。现在朕也劝你一句,赌一把,赌朕会配合你们在杨一清面前演一出好戏。” 杨廷和笑了,他微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厚照道:“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演这出戏的,因为演好了有奖励,奖励是我可以考虑让你见一见你那宝贝儿子,朱于江太子殿下。 当然,演砸了也有奖励。那就是你可以和你那宝贝儿子葬在同一个地方,让你们父子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你敢动朕的儿子!”突然朱厚照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他一下从软榻上跳起来,双手掐着杨廷和的脖子大声叫着:“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第三九零章 江夏终将入京 杨廷和万万没有想到,躺在软榻之上看上去一条命已经没掉七成的朱厚照竟然会突然爆发。 一时没有防备的杨廷和被朱厚照掐住了脖子,而朱厚照那一双手此刻就好像是一双钢铁硬爪,死死地箍着杨廷和的脖子,使得杨廷和很快就涨红了脸,并且脸色由红开始转紫。 不过还好,整个乾清宫里里外外全都是杨廷和的人,所以杨廷和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听见“砰!”的一声,朱厚照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想要转身回去看,却没有坚持住,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杨廷和脖子被朱厚照松开了,然后立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抬头看了一眼。 钱宁此刻正手握着一个铜质的花瓶,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廷和。因为他感觉到杨廷和喘着粗气的同时,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善。 钱宁吞吞吐吐地问道:“大大人,你你没事吧?” 杨廷和冷冷地看着钱宁,大声问道:“谁叫你打他的?” “大人我,我看他掐着你的脖子,所以才” “谁叫你打他的?”杨廷和怒吼一声,然后抬头就煽了钱宁一记耳光。“蠢材!你告诉我,现在他这个样子,我怎么让他去见杨一清?你知不知道,杨一清作为太子少保进京是一定要面见皇上的,如今见不到他肯定会怀疑。 如果让杨一清那只老狐狸觉察到了什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钱宁被杨廷和一声声怒问吓得全身发抖,他手中的铜质花瓶一下掉在地上,钱宁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杨廷和深吸了一口气,扭头不愿意再看见钱宁。 而钱宁跪在地上,没有杨廷和的命令他也不敢站起身来。 此刻刚刚走进乾清宫的张永走到杨廷和身旁,低声对杨廷和说道:“大人,现在骂他也没用了,还是先想一想怎么应付杨一清吧。” 杨廷和扭头看了跪着的钱宁一眼,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废物。”,然后转头对张永道:“现在只能先拖着不让杨一清见到皇上了,等他伤势好一点了再说。另外你记得给他找个大夫好好医治一下。他现在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明白。”张永点点头道。 杨廷和最后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张永的肩膀,然后眼睛的余光看着钱宁道:“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做什么傻事坏了我们的大计。” “是。”张永应了一声,然后也用余光看了看钱宁。 钱宁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其实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看着地板的目光一变再变。 话分两头。 江夏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他直接带着千绝行、苏媚娘、萧杀三人快马赶到了江西。 在江西见到被关押着的朱宸濠时,天气已经黑尽。 此刻朱宸濠正处于熟睡当中,江夏站在牢房外见到他心中并没有第一时间让身旁的狱卒打开牢房房门进去见他。 江夏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作为皇室宗亲,作为一个造反失败的反王,朱宸濠怎么会直到现在都还被关押在江西?按理说他应该被押解到京师,交由宗人府判罚以后再行处置才对啊? 并且,为什么朱厚照明明来见过朱宸濠了,可是偏偏却没有将朱宸濠带走? 江夏越想越不对劲,他立刻对身旁的狱卒说道:“快!把牢房打开。” “是。”狱卒应了一声后立刻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开锁时发出的声音把朱宸濠给吵醒了,朱宸濠从床铺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地叫了声:“江夏?” 江夏带着千绝行和萧杀一起走进牢房之中,对着朱宸濠行了一礼:“宁王。” 朱宸濠一脸自嘲,笑了笑道:“本王现在沦落成阶下囚,你如何执礼岂非是在嘲讽本王?” 江夏摇了摇头,很真诚地说道:“绝无此意。” 朱宸濠看着江夏,似乎也从江夏的脸上看出了他此刻前来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朱宸濠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整个大明本王佩服的人不多,你江夏算是一个。本王佩服你并非是因为本王败给了你,而是只有你一人是真正做到了视荣华富贵如无物,真正对朱厚照忠心耿耿。” “多谢王爷。”江夏道。 朱宸濠扫了江夏他们三人一眼,问:“如何?如此深更半夜风尘仆仆赶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江夏沉吟了一下,原本他是想组织一下措辞旁敲侧击地问朱宸濠朱厚照见他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临时江夏改变了主意,直接对朱宸濠问道:“王爷,在下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您。请问,皇上上次来见你,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朱宸濠看着江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为什么突然跑来问这个?莫不是朱厚照出了什么事?” 江夏摇了摇头,对着朱宸濠抱拳行了一礼:“还请王爷能够告知一二。” 朱宸濠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朱厚照多半是出事了,否则你不会大半夜从江南赶过来就为问本王这个问题。” 朱宸濠从床铺上站起来,走到牢房那小小的窗口处,抬头用脸迎着那月光道:“其实大明表面看上去似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实际上却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之所以会这样,其实这怪不得朱厚照,要怪得怪先帝,或者先帝之前的几任帝王。 土木堡之变使得文官势大,武将式微。朝廷文武大臣各自形成了大小派系,就算是皇上想要真正的掌控全局,那也是痴心妄想。 要说朱厚照虽然表面上荒诞不经,言行失德。但实际上本王还是很欣赏他的,至少他比先帝强多了。 先帝懦弱了一辈子,身为一个皇帝却处处被文臣摆布,直至死都没能真正掌控过所谓真正的皇权。可笑如此一个帝王还得到了一个仁君明主的名声,说白了就是那些文臣觉得他还算听话,所以没在他死后往他身上泼污水而已。 因为先帝的懦弱,所以给朱厚照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少年天子继位,文臣武将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所幸朱厚照比先帝有骨气,有气魄,也有手段。 先是培养所谓的‘八虎’震慑文武百官,稳固自己的皇位。然后又逼退李东阳这个文官之首,借杨廷和这把刀杀了曹元、靳贵这两个老臣,一下就自己掌握了宣府四镇的兵权。 可惜啊。朱厚照毕竟年幼,行事还是太急了。所谋之事刚刚有所起色,立刻就想要一蹴而就君临天下。殊不知他父皇在位时究竟给他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朝廷之中暗藏着的派系组织根本就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 所以本王早就料到他迟早会出事,故而一直准备着抓住机会一举替代他。 可惜,本王最终也被人摆了一道。” 朱宸濠说了这么多,江夏一点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听他说着。 后世史书上常常说宁王造反不足五十天便宣告失败,从而说宁王怎么怎么无能,怎么怎么痴心妄想。 可实际上一个已经没有了卫队的王爷,最终却能够成功恢复卫队,还组建起十万兵马的人,真的会有那么无能吗? 宁王说完以后,转头看向江夏,说道:“朱厚照来看本王的时候,他问本王为何要反。本王告诉他,本王收到刘瑾传来的消息,消息称皇上派了张永带领皇族龙探的高手来江西秘密抓捕本王,所以本王被逼无奈只能提前造反。 而朱厚照却告诉本王,他并没有派张永来抓捕本王,而是派了张永来收回本王的卫队。” 说完,朱宸濠看着江夏微微笑着说道:“你想知道的,应该是这一段对话吧?” 江夏脸色此刻已经是大变,他对朱宸濠抱拳行了一礼,说道:“王爷,多谢了。” 朱宸濠点点头,道:“去吧,本王也不希望朱家江山落入外人手中,虽然本王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 “嗯。在下告辞。”江夏道。 朱宸濠再次点了点头。 等到江夏退出了牢房,朱宸濠突然叫住他:“江夏!” 江夏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朱宸濠。 朱宸濠道:“多多保重,京师恐怕步步杀机。” “多谢王爷提点,今日王爷所做一切,江夏会跟皇上提及的。”说完,江夏再次对朱宸濠抱了一拳,然后立刻离开。 出了监狱大牢,江夏立刻带着千绝行、萧杀、苏媚娘三人连夜飞骑往扬州赶。 到了扬州以后,江夏立刻祭出了千门门主令,召集所有千门的核心成员回到扬州。 在扬州等了两天,千门门将级以上成员全部到齐,布缙云等人也一一赶至。黄飞跃、海大有也全都到了。 在护龙侯府的议事厅中,众人聚集在一起。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后说道:“准备快马,我们即刻入京!” ps:小伙伴们,书评呢?月票呢?捧场呢?砸出激励一下小老虎吧 第三九一章 父皇最后的教导 杨府。杨廷和的书房之中。 杨廷和、刘良女、张永以及钱宁四人坐在房内,杨廷和神情有些凝重,连带着其他三人的神情也很凝重。 江夏刚刚离开扬州没两天,张永这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得知江夏朝京师方向赶来了,杨廷和立刻召集他们几人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四个人呼吸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并且能够分辨出来那声音是谁的。 这样的氛围让人十分压抑,最终张永先忍不住,开口说道:“大人,其实我们也不必害怕江夏,大不了他来了我们杀了他就是,绝不可能给他破坏我们计划的机会。” “杀了他?”杨廷和看了张永一眼,微微叹了一声:“怎么杀?你手底下有多少人?能够比蒙古大军还多?他江夏仅仅带着二十几个人就能从蒙古大军重重包围之中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你确定能杀得了他?” 张永想了一下,点头道:“大人,属下保证一定亲手杀了江夏。” “他江夏是厉害,但是我之前好歹跟他还有些交情,相信他不会提防我的。只要我出其不备,定能将他一击击杀。” 张永说完,杨廷和看着他明显有些有些意动了。 他想了一会儿后点头道:“那好,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把它办好。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纰漏。” “是。”张永点头应下来。 杨廷和想了想后,道:“杨一清,江夏。没想到朱厚照还留了这么多的后招。现在我们不能再让朱厚照拖下去了,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良女,你立刻进宫去。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快点儿从朱厚照那里把圣旨拿到手。” “是!”刘良女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 皇宫乾清宫中,朱厚照躺在床上呼吸似乎都变得有些微弱了。头上受了伤,再加上风寒似乎越来越严重,使得朱厚照看上去状态很差。 刘良女走进乾清宫的寝宫之中,站在朱厚照的床边。 “别以为你装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会被你骗过去,你再想什么我很清楚,我不会再给你时间拖下去了。” 刘良女说完这一番以后朱厚照似乎充耳未闻,依旧躺在床上动也没动。 “啪啪。”刘良女拍了拍手,然后一名宫女牵着一个小男孩儿走进寝宫之中。 刘良女笑着说道:“皇上,您看看这是谁来了?” “父皇!”小男孩儿正是朱于江。看见躺在床上几乎就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的朱厚照,朱于江叫了一声后立刻冲到朱厚照的床边哇哇大哭起来。 听见朱于江那声“父皇”,朱厚照似乎整个人精神都振作了一下,他扭头看了正在痛哭的朱于江一眼,然后颇为艰难地从床铺上坐起来。 朱厚照冷冷地看向刘良女,说道:“你真的敢动朕的儿子?” 刘良女魅惑一笑,摇了摇头:“皇上此言差矣,臣妾可没有碰太子一根毫毛。太子在豹房整日思念皇上,所以臣妾特地带她来见您,以解太子思恋之苦而已。” 朱厚照看着刘良女,足足盯了她可能有五六秒钟的时间。 最终朱厚照咬着牙点了下头,道:“好,算你们狠。想要朕怎么做,说吧!” 朱厚照用双手抱着朱于江,深怕他受到什么惊吓。而朱于江本身就聪明伶俐,他看了刘良女一眼道:“等本宫的太傅来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哟。没想到太子殿下年纪不大,人倒是挺聪明的嘛,还知道你太傅很厉害。”说完,刘良女伸手去掐着朱于江粉嘟嘟的小脸。 “啪!”朱厚照毫不客气地反手一耳光煽在刘良女的脸上,他抬头看向刘良女道:“你是想要找死吗?” 刘良女被朱厚照煽了一耳光,抬头看怒气冲冲地看着朱厚照,眼神冷若冰霜带着狠辣。 刘良女道:“你打我一耳光,你信不信我打你儿子十耳光?” 朱厚照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杨廷和养的一条狗,打不打朕的太子你以为是你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吗?朕就今天就跟你赌一把,看看朕死了你会不会被杨廷和责罚到死去活来。” 说完,朱厚照拿起床旁边那小桌上的汤药碗,用力在床榻上把碗敲碎,然后朱厚照直接用那陶瓷碎片捅向自己的脖子。 刘良女惊叫一声:“不要!” 刘良女赶紧伸手抓住朱厚照手中的那块陶瓷碎片,碎片立刻将她的手给割破。但是刘良女却只能强忍着,抓着那块陶瓷碎片,将它从朱厚照的手中夺下来。 刘良女手心痛极,她甩手就将那块碎片给扔了出去,然后怒气冲冲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此刻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刘良女道:“看,你还是怕对吧?” “狗就是狗,永远都变不成人。朕今时今日就算是身陷囫囵,但是这条命也比你的值钱。你是什么东西?一条狗而已。” 突然,朱厚照一下站起身,再度煽了刘良女一记耳光。 刘良女未曾防备,又结结实实地吃了朱厚照一记耳光,她捂着脸愤怒地看向朱厚照:“你” 朱厚照冷冷地说了一句:“贱人!滚出去!朕有话要单独跟太子说。” “不行,我必须” “滚出去!”朱厚照勃然大怒,看着刘良女狂吼了一声。兴许是这一声包含了太多的怒意,怒火攻心之下朱厚照吐出一口鲜血。 刘良女也被朱厚照这幅模样给吓了一跳,她看了朱于江一眼,心想反正这乾清宫里里外外都有护卫把守着,让他们两父子独处一下也没什么。 刘良女恨恨地看了朱厚照一眼,最后还是走出了寝宫。 等到刘良女离开以后,朱厚照坐回到床沿边上,伸手将朱于江抱到自己怀中,眼眶微红地叫了一声:“儿子。” 按理说朱厚照称呼朱于江应该也是称呼“太子”,但此刻这一声“儿子”,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令得朱于江受到情绪的感染,再一次忍不住跟着朱厚照痛哭了起来。 躲在寝宫外面偷偷他听着的刘良女听见朱厚照和朱于江两父子的痛哭声,心中总算是放心下来,转身往正殿走去。 寝宫里面,一个皇上,一个太子。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这幅场景让人看见了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酸。 哭了一会儿后,朱厚照将朱于江从怀中放下来,语气严厉地说道:“不准哭了,把眼泪擦掉!” 朱于江有些疑惑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因为他分明还看见朱厚照此刻都还在流泪。 “擦掉!”朱厚照再说了一句。 朱于江用衣服的衣袖擦掉眼泪。 虽然还在抽泣,但眼泪就是倔强的没有从眼眶里掉出来。这一份自制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强到变态。 朱厚照按着朱于江的双肩,说道:“也许这次是父皇最后一次跟你见面了,所以从现在起,父皇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永远都不能忘记,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朱于江点了点头道。 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道:“于江,你要记住。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未来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 朱厚照对朱于江说了很多,有帝王心术,有为君之道。而最后则以这样一番话结束了这一场说教。 “记住,作为一个皇帝,没有一个人是你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你是天下之主,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你只能利用,不能信任,不能依靠” “你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父皇。” 朱厚照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笑了笑。他对朱于江道:“小的时候你父皇我很调皮,总是被你皇爷爷关在这寝宫里面背书。 后来你父皇我就让刘瑾和谷大用给我在这书房里面挖了一条秘道,方便我可能逃出去玩儿。 那条秘道太窄了,父皇进不去,不过你能够进去。父皇要你从那里爬出去,然后在北城门去等,等你太傅到京师。告诉你太傅,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真正看做是亲人的人,求他一定要扶你登上皇位,好好辅佐你。” “父皇,儿臣不走,儿臣想就在这里陪着你。”朱于江咬着牙,但还是没能忍住,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朱厚照眼眶也是红成一片,最终却还是掀开龙塌之上的棉絮,拉开里面的一块玉璧,然后把朱于江放进那个小洞之中。 朱厚照道:“不要怕,一直往前爬。出了皇宫以后记住立刻去北城门等你太傅,朕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父皇” “快走!” 说完,朱厚照将玉璧盖了回去,然后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 大约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一路上江夏都在收千门弟子传过来的消息,消息中对于朱厚照的探查无一例外,全都停留在皇上不慎坠河感染了风寒,如今在乾清宫修养。 第三九二章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远远的,京师北城门就在眼前。看着那北城门,江夏心中感慨万千。一转眼就已经五年了,时间过的还整他娘的快啊。 按照江夏的预估,如果朱厚照真的出事了,那么他一路走来应该会遭遇到不少截杀。因为他相信,还是会有不少人不希望他回京师的。 但如今江夏他人已经到了京师北城门外,却没有遇到过任何阻截,甚至连拦路抢劫的绿林土匪都没有遇到过。 江夏看了一眼身旁的张猛,问道:“猛子,想吃肉不?” 张猛看了江夏一眼,憨憨地点了下头,并且还咽了一口口水:“想,进城以后咱先到满福楼去吃咋样?” 江夏伸手拍了一下他那匹马的马屁股,说道:“想就带着萧杀大哥他们先去逍遥山庄,吩咐留在逍遥山庄的人赶紧准备准备。” “哦哦,好,好”张猛回头对着萧杀他们招了招手,叫道:“萧大哥,我们先回逍遥山庄去。” 萧杀有些疑惑的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萧杀也颔首回应,似乎二人就凭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沟通了什么。 张猛带着萧杀他们几个人先进了城,然后江夏这才带着布缙云、雪如沁他们一行人慢慢地往北城门走去。 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京师作为大明的都城,其繁华自然不用过多的去赘述。 京师富人多,官老爷多,但乞丐也很多。 尤其是京师东南西北四城门,由于来来往往的人多,所以在城门旁边行乞的人也很多。 江夏骑着马走进北城门以后,马路两边的乞丐见他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所以纷纷围了上来,把碗递向江夏,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叫道:“老爷行行好吧,打赏一点吧,打赏一点” 江夏扭头看了身旁的韩慕枫一眼,韩慕枫立刻从腰间解开一个钱袋,从里面抓了一把银子往一旁撒出去。 “啊,银子!”周围的乞丐立刻转身去拣银子,但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却没有去拣,而是朝着江夏跑过来。 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叫着:“太傅,太” 突然,那小乞丐被人捂住嘴巴,然后带走了。任凭小乞丐不断挣扎,但终究是没能引起江夏的注意。 江夏轻夹马腹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见了前方一个穿着暗红色圆领长袍的男子,以及一队黑色红边交领直身长袍的男子。那黑衣红边的长袍左胸处,以及右肩处都有四个篆体字——皇族龙探。 江夏勒停马匹翻身下马,热情地张开双臂对着那暗红色圆领长袍男子走过去,口中叫道:“张大哥,别来无恙啊。” 那穿着暗红色长袍的男子正是张永,他呵呵一笑,迎上来和江夏拥抱了一下。 张永在江夏的胸口捶打了一拳,说道:“兄弟,五年了,你总算是舍得从江南回来了,你不在京师的这些日子里可想死哥哥我了。” “我也是想你的紧啊我的好哥哥。”江夏笑着说道。 张永佯怒地看着江夏,一脸不悦地说道:“还说想我,那你回京师怎么就不提前派人给我打声招呼?也好让哥哥我早点儿设宴好好款待你啊。” 江夏双肩一耸,说道:“张大哥,我要是派人提前来知会你,那岂不是看不起你吗?哥哥你是做什么的?你是掌管皇族龙探的。兄弟我这是相信哥哥你皇族龙探探查消息的能力这才没派人提前知会你,没想到哥哥你却没有懂兄弟我的苦心啊。” 张永略一错愕,然后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倒真是哥哥的错了。走走走,富贵居,哥哥早就备好酒菜了,今日一定要为兄弟你好好接风洗尘。” “你看,就知道张大哥你早就准备好了吧?我真是太了解你了。”江夏呵呵笑道。 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富贵居走去。 这个京师最豪华的酒楼之一,很明显今日已经被张永给包下来了。 江夏和张永勾肩搭背地走进富贵居中,刚一进入大厅突然海大有、布缙云便一左一右地抓着张永的手臂,而江夏则在背后用一把短剑顶着他的后腰。 张永不由得大惊,想要扭头去看江夏,但是江夏却把短剑张永的后腰送了一寸,剑尖已经捅破了张永腰间的皮肤。 江夏道:“别乱动,动一下我立刻杀了你。” “江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哥哥我为你设宴接风洗尘,难道还错了不成?”张永不悦地说道。 江夏轻笑一声,回头对马云峰道:“云峰,先把门关上。” “是。”马云峰立刻去把富贵居的大门关上。 然后江夏对雪如沁点了点头,雪如沁走过来接过江夏手中的短剑。江夏拍了拍手走到张永面前,寻了一条板凳拉过坐下,悠悠地说道:“怎么样张大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否则我家沁儿可手下不留情了。” 一句“我家沁儿”让雪如沁整个心都微微颤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江夏,狠狠地瞪了一眼。 江夏摇了摇头,立刻改了下口:“啊不对,是我家沁儿大奶子噢,呸!沁儿大姨子。” 说完,江夏尴尬地对雪如沁使了一个眼神。雪如沁手中短剑再度往前送出去一分,短剑立刻插入张永的后腰,张永低哼一声,脸色顿时变了。 张永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一边,强撑着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江夏你若不当我张永是兄弟,那你尽管杀了我就是。” “看来张大哥还是把我江夏当傻瓜啊。”江夏看着张永笑了笑,说道:“很可惜,我在来京师以前见过了宁王。宁王说皇上让你带人去收回他的王府卫队,而当你准备出发了,他接到的消息却是你带了京师高手去江西捉拿他回京师软禁。 我虽然不知道皇上回京师以后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久皇上都没有露过面,并且连杨一清到京师了都没有见到过皇上,那么皇上肯定是出事了。并且我敢肯定,皇上出事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你相信宁王不相信我?”张永愤怒地看着江夏说道。 江夏笑了笑,说道:“没错,我这次选择了相信宁王。若是误杀了你,等我死了在地狱和你见面再跟你道歉吧。” 江夏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杀了!” “住手!” 富贵居二楼一整圈突然站满了皇族龙探的人,同时一楼大厅周边也出现了不少皇族龙探的人。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硬弩,弩箭对准了江夏他们。 只要他们放箭,任凭江夏他们这些人武功再高也非被射成马蜂窝不可。 江夏抬头往楼上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大厅周边,接着一脸嘲讽地看着看向张永道:“张大哥,你果然是为兄弟我准备一桌好宴呐。” 张永看着江夏,一脸阴狠地对他说道:“江夏,你若是安安心心呆在江南我也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但是你偏偏要到京师来,所以这怪不了我。来啊,今天我张永就用我这一条命换你们所有人的命!” “跟我耍狠?” 江夏脸色一冷,一下从靴子里面拔出一把匕首走到张永跟前。 他用匕首指着那些皇族龙探的探子,大声吼道:“放箭呐!老子站在这里让你射,有本事就把老子射程马蜂窝!” 江夏用力拍着胸膛,但是却没有一个皇族龙探的探子敢真的放箭。 江夏用目光扫了那些皇族龙探一眼,说道:“你们不敢放箭是吧?那你们就赌一赌,老子敢不敢杀张永这条阉狗!” 说完,江夏手中的匕首一下插进张永的腹部,然后拉了出来! 张永瞪大着眼睛看向江夏,他没想到江夏居然真的敢对他下刀子。虽然张永很清楚这一刀并不致命,但是他这下却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公公!”皇族龙探的一众探子惊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动了动手中的弩箭,似乎再逼他们一下他们就会放箭了。 但是江夏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再一次拍着胸膛对众人说道:“来啊,放箭啊!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这群窝囊废!” 说完,江夏又举起匕首对准了张永。 他这次甚至目光都没有再看张永,匕首尖却是对着了张永的左心房。 张永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入头顶,他赶紧叫道:“放下箭,全都放下箭!江夏,你赢了,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江夏转头看向张永,一脸讥讽地说道:“你还不如刘瑾,至少刘瑾我认他是我的对手。而你注定一辈子都不如他。” 说完,江夏指着放下了弩箭的一众皇族龙探道:“你们,都给老子到大厅来,一个一个并排着站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那些皇族龙探的探子纷纷看了张永一眼,张永受了伤,也不好动怒,只能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照做!” 很快,那些皇族龙探的探子就按江夏所说,放下弩箭走到大厅一个挨着一个蹲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蹲在地上的人,江夏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他低声下令道:“千门所有人听着”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第三九三章 杀张永 没有兵器,双头抱头,蹲在地上。 这样的皇族龙探探子对于海大有、布缙云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斩杀起来就好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冷雨一手暗器扔出,马云峰一把骰子丢出去。那些蹲在地上的皇族龙探探子不知道死掉了多少,剩下的众人站起身来想要反抗。 结果布缙云、海大有、耿中秋、风啸这些一等一的高手齐齐出手,这些皇族龙探的探子基本上连多余的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最终一一倒下。 短短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富贵居的大厅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近百个皇族龙探的探子,前一刻还都活生生的,这一刻却瞬间变成了死尸。 幸亏房间里的人全都是手里沾染了不少人命的人,否则眼前这一幕非吓疯几个人不可。 “砰!”富贵居的房门被人推开,萧杀以及几个千门的门将各自手中扛着一具尸体,而张猛手中则抱着一个孩子。 “太傅!”刚一进富贵居,张猛手中的孩子就大声叫起来,然后不断地挣扎着。 张猛赶紧将那孩子放下来。 孩子一下地就立刻冲着江夏跑过去,江夏一把将他抱起来,看着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江夏心中没由来一酸,眼眶微红地对孩子说道:“于江,太傅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整个大明王朝,称呼江夏为“太傅”的孩子当然就只有太子朱于江。朱于江趴在江夏的胸口就大声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父皇被坏人关在寝宫里不能出来,那里有个女人好凶,她还用力捏我的脸。 父皇叫我在北城门等你,我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你来。几个又脏又臭的人脱了我的衣服说是可以拿去当,然后他们又拿灰抹在我脸上,给我又脏又臭的衣服穿,还让我跪在城门口给人磕头 你怎么才来啊太傅,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朱于江越哭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早在扬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夏就喜欢上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再加上他又是朱厚照的儿子,所以江夏当他是亲侄儿一般对待。 如今听着朱于江的哭声,听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他这些时日以来的经历,江夏心中又是伤心难过,又是愧疚愤怒。 江夏愧疚自己没有早一点理解朱厚照的难处,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平安,没有早点儿回京师帮他。 而愤怒,则不用多说。 无论朱厚照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始终也是他和朱厚照两个人之间的事。就好像亲兄弟为了一些误会可能会打得头破血流,但要是外人欺负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一定会拼死了为他报仇。 江夏伸手轻轻拍打着朱于江的后背,突然他听不见朱于江的哭声了。 低头一看才知道,这孩子肯定是这段时间过的太辛苦,再加上刚才一阵痛哭又太累,所以竟然睡着了。 江夏看着朱于江笑了笑,然后对着张猛招了招手。 张猛赶紧走过来。江夏把怀中呼吸匀称,明显已经陷入熟睡之中的朱于江交给他。低声道:“你小心一点,不要把他吵醒了。要是再把他吵醒,他哭了,我保证你今年一年都得吃素。” “啊?”张猛小心翼翼地接过朱于江,口中念念有词:“小爷爷,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啊” 等到张猛把朱于江抱开了,萧杀他们这才把肩上的尸体扔在地上。 萧杀对江夏道:“周围一圈都排查过了,应该没人了。” 江夏点了点头。 他先让萧杀他们进城,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暗中跟随查看,看有没有跟踪自己的人。 江夏没有想到的是,一进城就遇到了朱于江。 以他过人的六识,朱于江叫他,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不过那个时候江夏正巧看见了张永,本来就对张永有所怀疑的江夏自然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就赶紧打手势让张猛把朱于江给带走了。 张永看了一眼萧杀他们扔在地上的尸体,那些全都是他布在这富贵居周围,以防江夏他们漏网的高手,没想到现在全都被杀了。 张永抬头看向江夏,而恰好江夏也正看向他。 江夏微微笑着,那笑容一如以往,似乎带着点点痞意,但又给人一种易于亲近和阳光的感觉。 若是以往,张永肯定觉得江夏这笑容代表着善意。而现在,张永只觉得江夏那笑容就好像是阎罗王派来的勾魂使者在吐舌头一般,一样让人看了觉得不寒而栗。 江夏开口了,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平和,一点儿不像刚刚下令杀了百十人的人。 “告诉我,主使之人是谁,你的计划是什么?” 张永看了江夏一眼,整个人似乎一下变得苍老了很多,“成王败寇,我说了你不会饶过我,不说你也不会饶过我。动手吧你” 江夏看着张永想了想,最后说道:“这是你求我杀你的,我也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说完,江夏握着张永的脖子用力一捏,只听见喉骨碎裂的声音响起。然后张永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夏,最后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头一歪便没了呼吸。 恐怕张永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一身武艺,堂堂皇族龙探的龙头,竟然就这样轻轻易易地死在了江夏的手中。 江夏从衣服里面抽出一条手帕擦了一下手上的血,然后对尹人面说道:“人面,立刻为我易容成张永的样子,我要进宫去。” “不行,太冒险了。”黄飞跃阻止道,作为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混迹朝堂多年的他更加明白此时此刻江夏在掺合进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漩涡。 “现在皇宫里面肯定全都是那幕后主使者的人。而张永来截杀我们他肯定也是知道的,若是张永长久没有去回禀,他肯定知道张永出了意外。那个时候你被堵在皇宫,情况就十分危险了。” 江夏看了黄飞跃一眼,他知道黄飞跃的分析很对。 不过江夏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必须进宫去搏一搏。” “那我陪你去。”萧杀、布缙云、风啸一众人同时对江夏说出这句话。 江夏摇了下头,道:“不行,若是你们陪我去,暴露的机率要大很多。” 江夏看了众人一眼道:“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相信我。” 众人见江夏已经做了决定,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现在肯定是劝不了他了。 布缙云最后只得拍了拍尹人面的肩膀,说道:“下手仔细一点,一点破绽都不能留。” 尹人面总总地点了点头。 易容好以后,江夏换上张永的衣服,拿着张永的腰牌往皇宫走去。 在宫门口,江夏拿出腰牌随意的晃了晃,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宫。 皇族龙探的龙头的确有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但是以往即便是他进出皇宫,守宫门的侍卫也会仔细盘查询问一番,绝不可能就让江夏如此轻易的进皇宫。 凭借这一点,江夏明白了,皇宫已经彻底被控制了。 不过江夏也没管这些,直接一路往乾清宫走。 到了乾清宫的宫门外,江夏看见了一群锦衣卫,同时因为乾清宫正殿的大门敞开着,还看见了钱宁和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面。 钱宁江夏之前在豹房多次见过,所以很熟悉。那女子是谁江夏却从未见过,不过想来张永肯定是认识的。 江夏想了想,直接走进了乾清宫。 进入正殿的时候,守宫门的两个锦衣卫还对江夏叫了一声:“张公公。” 江夏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进大殿。 他淡淡地扫了钱宁和那女子一眼,钱宁和那女子全都站起身来。江夏问道:“朱厚照人呢?” 钱宁指了指寝宫的方向,道:“在里面,要死不活的,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要死不活的”,“撑不了多久了”。这两句话让江夏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很想立刻奔进寝宫去看看朱厚照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面子上江夏还是忍了一下,淡淡地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准备往寝宫走去。 此刻那女子突然开口叫住了江夏:“张公公。” 江夏扭头看向那女子,问了一句:“何事?” 那女子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事?什么事?江夏心中紧了紧。他不知道这女人口中所说的事是指什么,指截杀自己还是其它? 江夏不敢冒犯,于是十分不客气地回答道:“本公公做事还需要想你交代吗?” 说完,江夏直接转身,朝着寝宫走去。 女子气得脸都红了,扭头看了身旁的钱宁一眼,问道:“他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不用介绍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这女子就是刘良女。 原本她只是想关心一下张永是不是已经杀了江夏,但是没想到却被假扮成张永的江夏直接硬喷了一句。 而错打错招,钱宁低声对刘良女说道:“算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截杀江夏的事出了纰漏。” 第三九四章 饮泣吞声 乾清宫作为大明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以及休息的地方,其布置陈设子奢华的就不再多说了。而寝宫是布置在暖阁之中的,按理其温度应该是四季如春才对,并且房屋里往常一定会有令人闻之醒神的上等沉香气息。 可是当江夏走进寝宫以后,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以及浓浓的恶臭味。那恶臭似乎混杂了屎尿等排泄物,以及汤药的味道。 光是感受到这一切,江夏顿时感觉鼻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十分难受。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到朱厚照所躺的那龙榻跟前。 床铺上的朱厚照发丝散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目无神地看着床沿边的地面,怀中抱着一床被子簌簌颤抖。 看到朱厚照这幅模样,江夏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就掉了出来。 江夏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坐在床沿边扶着朱厚照的双肩道:“老二,老二,你振作一点!” 江夏这两声“老二”似乎让朱厚照陷入到了某个回忆当中,没有了焦距的眼神逐渐凝聚起来,无神的眼睛仿佛慢慢有了一丝光亮。 朱厚照慢慢地扭动着颈部,就好像是一台已经生锈的机器在艰难地运行着一般。 江夏眼泪越流越多,他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压抑着那股想要大叫出来的冲动,饮泣吞声的痛哭着。 也许忍的太难受,江夏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老二,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来晚了,老二!你振作一点” 朱厚照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他的右手在床铺里面摸索着什么,然后他似乎是想要把右手从床铺中探出来,但是他好像连伸手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夏赶紧帮他把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当他看向朱厚照的右手时,江夏愣住了。 金兰帖! 江夏和朱厚照结拜时,他亲手所写下的金兰帖。 江夏伸手握着朱厚照的右手,声音哽咽中带着沙哑,他低声说道:“朱寿,顺天府人,弘治四年九月初八生。 江夏,苏州人士,弘治二年五月初十生”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念江夏、朱寿,虽然异姓,但志趣相投一见如故,故今日结为兄弟。从此我等二人必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皇天厚土,实鉴此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 “老二!”江夏一字不差地背出他和朱厚照结拜时,两人共同说下的结拜誓言。 说完,江夏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以后江夏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币。一张一百面值的美元。 江夏穿越过来,身上只有两张一百面值的美元。他自己留下了一张,另外一张当时在和朱厚照结拜时,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朱厚照。 在整个大明,在这时代的天底下,如此一百面值的美元只有江夏和朱厚照手中各持有一张。 看见那张纸币,朱厚照终于确定了江夏的身份。 他整个人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双手反抓着江夏的双手。朱厚照也是十分激动,他哽咽着说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朱厚照那那一句“大哥,你终于来了。”,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好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见到大人以后在表达自己的委屈一般。 看到昔日时时刻刻神采飞扬的朱厚照变成眼下这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江夏心中的难受又加深了一重。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想要坐起来。 江夏赶紧扶着朱厚照从床铺上坐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 朱厚照抓着江夏的手道:“大哥,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把想要说的说完。” “大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人是杨廷和。钱宁和张永也是他的人,另外朝中究竟有多大臣是他的人我现在也不清楚。 他让我写了传位诏书,让我把皇位传给兴献王的二儿子朱厚熜。我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已经写了诏书给他。 另外他还逼我写了很多圣旨,朝中六部、京师禁军里的要员恐怕都已经被他替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立刻带着于江出京师,让杨一清、江彬带着大军入京,支持于江登上皇位。 关于传位给于江的诏书,还有皇帝奉天之宝,这两样东西我早就锁在一个盒子里交给了钟彬,你找他索取就行了。 大哥” 朱厚照剧烈地咳嗽着,江夏赶紧替他抚顺着胸口。朱厚照最后“噗”的一口,直接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江夏吓了一跳,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我让他们传御医来!” “不要!”朱厚照拉着江夏的手,艰难地摇着头道:“大哥让我让我说完。” 江夏咬着牙,他坐回去,微微颔首道:“你说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原本眼泪已经止住的江夏,此刻再一次从眼眶之中渗出泪水。因为这一刻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朱厚照可能是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以往每一次朱厚照遇到危险他总能及时出现将他救出来。而这一刻,江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救得了他。 朱厚照说道:“大哥,让我求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江夏看着朱厚照,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朱厚照会求他什么。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点头那就等于是扛上了一个天下的担子。 “大哥求你答应我。” 江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扶扶于江登基,教他教他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好”江夏再次点了点头。 原本江夏还准备再说点什么,但是他敏锐的听力此刻捕捉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江夏赶紧差点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双手抓着朱厚照胸前的衣襟吼道:“告诉我,江夏在哪儿?太子在哪儿?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江夏抖的,朱厚照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抬头看了江夏一眼,不过江夏知道,朱厚照这一眼是跳过自己看向自己身后的。 以江夏敏锐的六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 朱厚照冷笑了一声,鲜血好像藕丝一般从他嘴角掉成一条细线。 朱厚照道:“你杀了朕吧,如此窝囊的活着朕还不如去死。” 看到朱厚照这幅模样,江夏忍不住又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种情绪压抑下去,江夏沉声说道:“怎么?想死?没那么容易” “够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江夏背后传来,这声音江夏十分熟悉,正是杨廷和! 江夏赶紧放开朱厚照,站起来转身看向杨廷和。 江夏单膝下跪,恭敬地行礼道:“参见大人。” 杨廷和明显没有发现眼前的江夏是易容的,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道:“怎么?没有抓到江夏?” 江夏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敢站起身来,他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愧疚,说道:“属下无能,让江夏识破,被他逃脱了。不过请大人放心,就算将整个京师翻过来,我也一定把江夏找出来碎尸万段。” 杨廷和低头看了跪着的江夏一眼,然后说道:“起来说话吧。” “是。”江夏站起身来。 杨廷和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挪开。 他走到龙榻旁边看了看床上的朱厚照,杨廷和深吸一口气叹出,说道:“看样子他撑不了多久了,我们也没时间继续和江夏纠缠。等他死了以后,我们先不急着把他驾崩的消息传出去。 先找六部和内阁的大臣宣读传位诏书,得到他们的认同以后再宣布他驾崩的消息。 你和钱宁今天出宫以后就立刻准备一下,三天以后我们就关闭京师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京师所有大军都是我们的人,就凭江夏他一个人,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现在就不先去找江夏了,一切等朱厚熜登基称帝了再说。” “三天?”江夏不解地看了杨廷和一眼,忍不住问道:“大人,万一他三天之内不死怎么办?” 杨廷和抬眼看了看江夏,这一眼看得江夏心里心惊胆颤。这只老狐狸的眼睛似乎蕴含着某种特别的洞察力,让江夏感觉他好像看穿了自己。 当然,这只是江夏的错觉,事实上尹人面登峰造极的易容术还是没能让杨廷和识破。 杨廷和微微笑了笑,说道:“良女,拿了他的棉被,从今天起不给他任何吃喝。我就不相信,以他现在的状态还能撑过三天?” 江夏惊讶地看向杨廷和,他右手一抖再抖。 此刻江夏心中有一股冲动,他很想劫持杨廷和,然后逼迫钱宁他们放了朱厚照。 第四零四章 姐夫相公 乾清宫里,江夏等六大顾命大臣坐在一起。 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怪异。江夏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在杨一清上面,在李东阳下面。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杨廷和、夏渊明以及王琼三人。 江夏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三人虽然强作镇定,但神色之中多多少少也透露出了一些尴尬。 江夏最终还是先开口说话了,不过尴尬的气氛不仅没被打破,反而更加加重。 江夏道:“不是说要杀掉‘六虎’以振朝纲,让宵小之辈不敢妄动吗?现在知道事儿大了吧。 ‘六虎’和江彬一样,都是先帝一手提拔培养的人。如今新君刚立,江彬这样的人原本还在观望,看朝廷会怎么对待他们。所以这个时期是他们最敏感的时候。 你们先是杀了‘六虎’,令他们觉得朝廷这是要清理先帝的宠臣。然后你们又急急忙忙的想召江彬入京述职。先是通令,接着又是圣旨。 这么大的阵仗人家以为你们这是要骗他入京,然后将他缉拿杀掉。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就先跑咯。” “江太傅,我”王琼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能把接下去的话说完。 因为他也的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毕竟一开始振振有词的人是,叫着要振纲纪的也是他,而最后出事的人还是他的下属。 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廷和终于开口了,他神情有些凝重。“太傅大人,现在不是论谁是谁非的时候。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鞑靼大军已经开始调动,宣府危在旦夕。 这宣府乃是大明北方门户,若是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等还是急思对策,看看眼下究竟该如何应对此事吧。” 杨廷和说完,江夏难得地点了下头。不可否认,这一次杨廷和说的很对。 无论他和杨廷和如何争斗,始终大家都是大明的臣子,同坐在一条船上。这条船就是大明。 无论他们要的是权力还是财富,或者是责任与托付。他们首先要保证的一点,那就是大明这条大船不能出任何事,如此他们所想要得到的一切才有可能得到。 所以在这一点上,江夏和杨廷和算得上是有共识的。 未等江夏说话,李东阳却先叹息了一声。 “现在恐怕这事很麻烦。” 毕竟是六大顾命大臣里面最德高望重之人,李东阳一开口,其余五人立刻看向他。 李东阳却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偏殿骑木马,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朱载江。 李东阳道:“现在新君刚立,天下人心浮动。如果再起战事,恐怕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浑水摸鱼啊。” 李东阳的话一说出口,江夏他们全都大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朱载江这才刚刚登基没多久,加上他年纪尚幼,大明不知道有多人已经开始心思浮动了。 若是大明这个时候再出现个什么战事,恐怕趁机浑水摸鱼,或者拥兵自立的人应该不会在少数。 而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旦第一个拥兵自立的人出现了,朝廷却又没立刻派大军进行平乱,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就会跟着出现。 到时候大明很可能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发生了一般,一下分崩离析。 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在场的六个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李东阳说完以后,江夏直接为此事下了一个基调。 “所以不能战,只能求和。” “求和?”夏渊明看向江夏,问道:“我们该如何求和?要是新君刚立就分疆裂土,那恐怕也会招致天下人的不满。况且鞑靼人恐怕也很清楚,现在对大明发兵,于他们来说最是有利。” 江夏沉吟了片刻,最终说道:“这样吧,我去鞑靼求和试试。” “你去?” 李东阳、杨一清、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五人齐齐露出惊讶至极的表情。杨一清想都没想就反对,“不行!你去怎么行?你乃是大明太傅,又是大明的顾命大臣。朝中大小事务都还要等你决断,皇上还需你教导。你若前去,万一出了意外如何是好?” “没错,议和而已,何须你亲自前去?”李东阳看着江夏道。 江夏沉吟了片刻,其实心里也很纠结。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一离开就会给杨廷和他们留下很多机会。 根据眼下的潜规则,国家大事一旦不能抉择之时,六大顾命大臣就会开始投票。以少数服从多数。 江夏在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会相互权衡,各自根据对方的态度做出一些退步。 但是江夏若离开,那么他这个阵营里面就只有李东阳和杨一清两个人。那么在这期间,杨廷和他们就能够占领非常多的政治资源。 所以从内心最深处来说,江夏其实是不愿意离开的。 但是同时江夏又很清楚,这次议和只有他去才有可能成功。 鞑靼不是傻瓜,他们不会不知道大明新君幼主正值刚立,如今就是他们攻打大明的最好时机。 对于北方诸族来说,拿下中原不仅仅只是占领一块土地。对于真正的有识之士来说,拿下中原更加象征着一种进步,一种从落后到先进,从野蛮到文明,从贫穷到富有的过渡。 所以历朝历代,北方诸族都没有放弃过对于中原的觊觎。 如今最佳时机已至,且不说大明现在还不能分疆裂土。其实就算是分疆裂土求和,鞑靼也都不一定会答应。 所以江夏明白,除了自己整个大明还真找不出更加适合的人选了。 江夏想了一会儿后,最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们六个人自己都很清楚,我们各自有自己的政治立场,所以每个人都不会愿意轻易的离开这个核心决策圈。包括我,也是一样。 不过现在皇上刚刚登基,正是要面临各种挑战的时候。如今挑战来了,如果我们没有接下这一场挑战,那么整个大明都会陷入到万劫不复当中。 所以这一次去鞑靼议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如果我答应让你们随便派一个人去,那我就是在敷衍这件事。因为自己很清楚,自傲一点地说,整个大明恐怕只有我去是最有机会成功的。” 江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目光扫了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三人一眼,“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我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就由我出使鞑靼议和。无论此去我是生是死,成功或者失败,我只希望诸君能够做到一点。保住大明,尽心辅助皇上。” “太傅大人放心,属下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一清被江夏一番话说的有点儿激动,他最先起身对江夏抱拳躬身道。 江夏点了点头,其余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三人沉默了一下。然后王琼最先站起身来,接着是夏渊明,最后是杨廷和。 三人一起向江夏行礼道:“太傅大人放心,属下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夏是当朝一品太傅,同时有身兼侯爵,外带顾命大臣。是列为三公的人物。 在场六个人里面,除了李东阳以外就属他品衔最高,所以其余四人在他面前都是执礼,自称“属下”。 江夏此刻也站起身来,对着五人一一抱拳躬身还礼,然后大步走出了乾清宫。 鞑靼大军已经开始集结,所以宣府四镇危在旦夕。 再加上鞑靼如今有江彬这个叛徒助阵,大明边防虚实究竟如何鞑靼基本上已经一清二楚。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双方一旦开始交起战来,这次议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江夏没敢做丝毫的停留,直接命人制作了议和要用的国书,然后带着萧杀、布缙云、雪如沁、张猛、尹人面五人准备出发。 此一行十分危险,并且带的人多也没任何作用,所以江夏就只带了他们四个人。 原本苏媚娘也想跟着去,但是江夏没答应。 临走之前,刚刚从扬州赶来京师不久的崔如霜、崔念奴等人全都来送江夏他们。 江夏牵着苏媚娘的手走到崔如霜跟前。 因为最先入门的是崔如霜和崔念奴,而崔如霜又是姐姐,所以江夏五位娇妻里面一直都是以崔如霜为大。 看见江夏牵着苏媚娘的手走过来,崔如霜顿时翻了翻白眼。 江夏笑着对崔如霜说道:“娘子,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照顾媚娘。等我回来,我便会娶她过门。” 崔如霜一脸不悦地嘟着嘴,说道:“你到底还要纳多少妾室你才满意。” “额”江夏一时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感觉自己亏欠的人似乎还挺多的。 站在崔如霜身边的雪意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她笑嘻嘻地对江夏说道:“相公,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干脆你把我姐姐也一并娶了吧,我看得出来,其实我姐姐一颗心全在你身上。” 江夏连忙对雪意使眼色,心里吼的是这事儿下来了私聊。而嘴上却埋怨着说道:“你还嫌你家如霜姐不够生气吗?” “哼!”崔如霜冷哼一声。 雪意却握着拳头挥了挥道:“加油加油,我很看好你哦,姐夫相公。” 第四零五章 突遇围杀(一更) “天苍苍,野茫茫。后吹草低见色狼。色狼狂,美妇荡。最爱含羞小姑娘” 一路北行。江夏他们一行六人直奔兀良哈部,达延汗的汗庭王宫。 兴许是鞑靼人的大军都在往宣府边境进行集结,所以江夏他们进入到蒙古境内以后一直很少碰到鞑靼兵马。 无惊无险地经过三长卫,江夏他们六人直奔泽福延尔草原。 想到泽福延尔草原,江夏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西风口。西风口的高山维维尔族,充满着野性魅惑的乌目珠占,惹人遐想连篇的陪睡风俗。 想到这些,江夏口中的“天苍苍野茫茫”便很自然地接上了“风吹草低见色狼”,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心灵的真实写照吧。 江夏轻夹了两下马腹,大声说道:“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感到泽福延尔。” 原本走在江夏前面的雪如沁转头过来看了江夏一眼,淡淡地问道:“这么赶着去泽福延尔干嘛?” “呃”江夏突然发觉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雪如沁这个问题。 而雪如沁则在问过这个问题以后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夹了夹马腹继续走到前面去。 江夏愣愣地看着雪如沁的背影,心中不断的在回响她那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哼。 她为什么要哼?她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生气?她是怎么了?她在吃醋吗? 江夏心中疑问连连,而脑海里却不断的在浮现自己离开京师时,雪意叫自己姐夫相公的模样。 江夏想了想后赶紧甩了甩头,抖了抖马的缰绳继续追上去。 到了夜晚的时候,江夏他们来到了西风口的入口处。 原本江夏心里还兴高采烈的以为过了西风口就能看见乌目珠占他们,毕竟以往高山维维尔族就是居住在这西风口出口旁的。 但是到了地方以后将才发现这里人影都没有一个,只留下一大堆迁徙过后的痕迹。 很明显,高山维维尔族的族人离开了这里。 江夏略微感觉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宜继续赶路,就在这儿歇息吧,等天亮再出发。” “是!”尹人面他们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寻找干柴生火。 江夏四处逛了逛,借着月光他能将周围的一切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江夏来到了乌目珠占以往蒙古包所扎住的地方,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儿有关于乌目珠占的痕迹。 转了一圈,没有。 江夏掀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右手手腕上戴着的那条乌目珠占用头发编织而成的手绳。 江夏摇了摇头,直接坐在了身旁的岩石上。 抬眼看去,只见了一袭白衣的雪如沁正款步走过来。月光洒在雪如沁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光线。此刻的雪如沁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沐浴在月光中的仙子一般。 走得近了,雪如沁对江夏说道:“有缘自会再见的,不必如此沮丧。” “我没有沮丧,只是觉得人事更新变幻,世事无常而已。” 江夏用目光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一块岩石,示意雪如沁到旁边坐下。 雪如沁走了过去,倒是随江夏的意愿坐在了那块岩石上。她扭头过来看向江夏,目光一点儿闪躲都没有,根本不像是一个女人还在自己喜欢的男人。 江夏心中自嘲,暗骂了一句自己尽瞎想好事儿。 江夏问道:“这一次出使鞑靼很危险,为什么你还要跟着来?” “当然是因为不想你出事,不然你以为我会喜爱大漠风景,所以特意跟着来游玩观赏?” “不想我出事是因为雪意吗?” 江夏一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这不露馅儿了吗。 雪如沁看着江夏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她反问了江夏一句:“不是因为雪意,你觉得我还能因为什么?” “呃我随口一问,仅仅随口一问。”江夏尴尬地说道,然后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去他们生火的地方坐着吧,等天亮。” 说完,江夏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他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他并不知道,雪如沁站起身后一直盯着他的后背在看。直到江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幕中,雪如沁这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雪意,我又何必自己亲自前来呢。” 一声美人的叹息,如若让另外一个男人听见,必肝肠寸断,百炼钢顿化绕指柔。 江夏他们六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大家把烧过的树枝垫在干树枝下,然后和衣而睡直至天亮。 在古代赶路和后世区别最大的除了交通工具的落后,赶路速度慢到令人发指以外。古代的饮食业和住宿业也根本不及现代这么发达,城市也不及现代这么多。 所以在古代赶路,风采露宿,夜宿荒野是很正常的事。 天一亮,众人立刻骑马上路。 在走出西风口不远的距离,江夏突然看着前方一块石壁勒停了马匹。而雪如沁看到那块石壁神色也有一些不自然,不过江夏因为注意着石壁,所以没有看见。 石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上面写着歪七扭八的汉字。 “江夏,乌目珠占一直在等你,也会一直等你。三年零六个月了,阿爸要带着族人离开这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找我,但是我会一直等你的。相信伟大的长生天会保佑我们再见面。” 短短几句话,里面有很多错别字,但是却凿刻的很深。由于风霜侵蚀,石壁坑坑洼洼的,有一些字得靠猜的才能猜出来。还有不少地方被泥土遮掩住了。 不过江夏已经能够猜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代表的应该是时间,一横代表一天。最后整个石壁都装不下了,所以一个斜划又是一天 那满满的符号,让江夏感受到的是满满的爱意。 江夏忍不住低声喃喃:“珠占” 走出了泽福延尔草原,江夏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平常赶路的时候,众人排解旅途寂寞的方式就是听江夏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或者说各种各样的奇闻以及段子。 如今江夏一不说话,整个赶路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压抑。 众人都有冲动要求江夏开口说话了,没有他一天叽叽喳喳废话连篇,日子真是难熬啊。 甚至张猛都在嘴里默默念叨着:“丫丫个呸的,这个时候要是来几个不开眼的强盗劫道就好了。这样赶路,人都快要发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猛的意念太过强大,江夏、萧杀、布缙云、雪如沁他们四人同时勒停了马匹。 四人齐齐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面倾听着。 一看见这个动作尹人面和张猛都明白,肯定是有人来了。 张猛兴奋地脸都红了,心想:“奶奶的,这还真有不开眼的啊?老天爷这也太给俺面子了吧。那俺要好多好多猪肘子,好多好多美酒” 所以说屌丝注定是屌丝,张猛就没想过要老天爷赐给他好多好多没穿衣服的美人 “人数大约五百左右,要不要动手?”萧杀最先抬头起来看向江夏问道。 若真是五百人,以江夏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应该不难解决。 江夏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赶路要紧,尽量别节外生枝。我们先躲在一边静观其变吧。” “好。”萧杀等人点了点头,张猛嘴里低声嘟囔着:“没意思” 江夏他们牵着马匹走到一旁的草丛之中趴着躲起来,真正会驭马之人,只需要摸一摸马肚子,马匹也会跟着趴下来。 六人在草丛之中潜伏了一会儿,先是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匹奔跑过来。那十几个人全都穿着鞑靼士兵的铠甲,看样子身份还不低。 因为一般的鞑靼士兵是不可能有铠甲穿的,只有袄甲。 并且江夏还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十几个人骑的马全是蒙古有名的乌珠穆沁马。 嗖嗖嗖数十枝箭矢飞射出来,那十几个人里面有不少人或者马都被箭矢射中了,纷纷倒在地上。 其中倒下的有一个人铠甲精致明亮,明显身份不低。 那人一摔下马,十几个鞑靼士兵立刻勒停马匹,他们控马移动,形成一个半圆将那铠甲明亮之人围在身后。 这十几个鞑靼士兵大吼了一声。 萧杀他们立刻扭头看向江夏,因为他们知道,乌图雅公主在扬州的时候,江夏借着学蒙古语为由整天缠着她。这一来二去,江夏竟然凭借着逆天的语言天赋把蒙古语给学会了。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他们说‘保护将军’!” 后面追击的鞑靼骑兵也很快抵达,他们一赶到就立刻散开,将那十几个鞑靼士兵围在中间。 其中那个铠甲明亮之人重新抽出长刀戒备地看着四周,最后他看着六点钟方向驱马缓缓走来的一个中年男子。 “苏赫勒尔,我乃是堂堂万户,你竟敢对我下手,你是想要造反吗?” 第四零六章 鞑靼也出事儿了(二更) “岱森达日,你不要怪是我苏赫勒尔心狠。怪只怪你自己不识时务,三王子殿下送了那么珍宝和美人向你示好,你却一一拒绝了。你不能为三王子所用,三王子自然要把你灭掉,以免将来坏他的大事。” “我就知道肯定是三王子派你来的。我岱森达日深受四王子殿下大恩,是绝对不会背叛四王子殿下的,你让三王子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死,我岱森达日也绝不做叛徒!” 说完,岱森达日举起长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江夏这下总算是听出来了,这岱森达日似乎是阿尔苏博特的人。而要杀他的,似乎就是阿尔苏博特一直以来的老对头,鞑靼三王子乌鲁斯的人。 江夏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助,而是选择了先静观其变。他不出手,萧杀他们几个人自然也不可能出手。 苏赫勒尔冷冷地笑了笑,“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了我了。杀了他!”苏赫勒尔右手一挥,五百鞑靼骑兵立刻对着岱森达日冲杀过去。 岱森达日身边的十几个骑兵也都是些好手,这一次冲杀竟然没有死光,还活下来了六个人,另外岱森达日手臂被割了一刀,暂时也没受什么重伤。 不过骑兵冲杀往往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很快苏赫勒尔手下的骑兵就重新准备了攻势,看样子这一波应该是能直接将岱森达日和他手下的人一举歼灭了。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江夏大声叫道:“动手!擒贼先擒王!” “是!”萧杀他们应了一声,然后齐齐朝着苏赫勒尔的方向冲过去。萧杀的速度极快,手中长剑化作无数剑影,所过之处鞑靼骑兵纷纷落马。 就当他飞快地冲向苏赫勒尔,而苏赫勒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的同时。一声“咻……”的声音传出,江夏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砰!”骑在马背上的苏赫勒尔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中,然后身体一下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以后,苏赫勒尔动都没有再动一下,那铁锤还稳稳地压在他的胸口上。 张猛兴奋地挥着拳头,咧嘴笑着对江夏说道:“大人,咋样?我这一手‘王霸飞锤’越练越好了吧?” 江夏没好气地看了张猛一眼,忍不住大声吼道:“谁叫他杀他的?老子是准备挟持他,让其余的人不敢动手!” “不是你自己说的擒贼先擒王吗?又不说清楚,还怪人家。”张猛委屈地嘟囔道。 江夏觉得自己跟这蛮牛一样的家伙置气折磨的是自己,他摇了摇头道:“好了,准备大开杀戒吧。哦,对了?你这招‘王霸飞锤’是谁给你起的名字?” 张猛一听就兴奋地笑了起来,说道:“很霸气是吧?尹人面尹大哥给起的名字,太适合我了。” “嗯,的确很霸气,这一招‘王八飞锤’你可一定得好好练。”江夏一脸语重心长地模样说道。 “那是一定,等我练得百发百中了,我就把这招改名叫‘王霸张猛飞锤’!” 苏赫勒尔直接被张猛一锤秒杀,江夏的计划顿时被全盘打乱。不过憋了这么久的众人此刻也恰好能够不管不顾放开手了去杀。 就连江夏也是大吼一声,反手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就冲杀了出去。 当剑锋入体,鲜血飞溅之时,江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他口中大声叫着:“杀!杀!杀……”手中的长剑也是用最简单的招式,十分直接地取人性命。 这样的杀人手法固然省力、快捷且高效,但是却十分危险。因为大多玄妙的剑招都是攻防兼备的,而像江夏这样的招式其实破绽百出,支撑这种招式的理论就是:“我有一万出破绽,可是在你攻击到我破绽之前,你已经倒下了。” 原本离江夏比较远的雪如沁见到江夏频现险象,手中两把长剑一挥,周围七八个士兵被她瞬间扫飞出去。雪如沁双手飞舞,两柄长剑被她舞成了两个水泼不进的剑圈。 很快雪如沁就靠近到江夏身旁,紧紧地护着他。江夏扭头看了雪如沁一眼,心中顿时感觉……暖暖的,很贴心。 有了江夏他们的突然相助,岱森达日也是勇气倍增,手中的长刀左右劈砍一一将身边的鞑靼骑兵砍翻。 兴许是江夏他们杀人的手法太过于血腥暴力,又或许是因为苏赫勒尔已经死了,这些鞑靼骑兵无心恋战。最终不知道是哪个鞑靼骑兵用蒙古语喊了一声“撤退!”,然后全都散开了。 一路上都憋着气的张猛这还没杀过瘾呢,看到骑兵们想跑,张猛大吼一声:“王霸飞锤!”手中两个大铁锤一起飞出去,最后还砸落了两个鞑靼骑兵。 不过他那声霸气的“王八飞锤”却让尹人面忍不住大声狂笑,最后甚至抱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滚来滚去…… 江夏走到岱森达日跟前,岱森达日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将右手放在左胸,单膝跪下用蒙语说道:“感谢阁下出手相救,岱森达日欠阁下一条性命。” 江夏伸手扶岱森达日站起来,说道:“不过这么客气,阿尔苏博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你认识四王子殿下?”岱森达日惊讶地看着江夏,“请问阁下是……” 江夏也没隐瞒,直接用蒙语回答:“我是汉人,名叫江夏,这次来蒙古是代表大明出使鞑靼,想找达延汗缔结和平契约。” “议和?”岱森达日一下将语言换成了汉语,他见江夏有些惊讶,于是解释道:“我是大宁的万户,大宁与你们大明边关相隔很近,所以我会汉语。 我听我们四王子殿下提起过你,你是大明的大官,是我们四王子殿下在大明唯一的朋友。哦,对了。六公主也提起过你,说你很有趣,是她最喜欢的朋友。” 江夏点了点头,他没想到阿尔苏博特还跟他的人提起过自己。不过这样倒是省了很多事情,令得江夏和岱森达日立刻变得熟络起来。 岱森达日问江夏:“你们这是准备去兀良哈部见可汗吗?” 江夏点了点头,表示是的。岱森达日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要议和呢?现在蒙古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大明开战啊?” 江夏摇了摇头道:“你错了,最近我们大明有一个边关将领叛逃到了你们蒙古,他知道我们大明很多边防布置,所以现在你们蒙古正在往边关集结兵马,准备和我们大明开战。” “集结兵马?准备开战?”岱森达日一听就笑了,他摇了摇头对江夏说道:“你们被骗了,我们之所以频繁调动边关兵马并不是准备和你们大明开战,而是因为我们蒙古国内出了事,我们想要营造一种随时准备开战的假象,以便让瓦剌和亦力把里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趁虚而入。” “什么?”江夏大惊,这对于他来说还真是一个惊天的好消息。江夏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下:“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岱森达日点头,拍着胸膛道:“本来这些事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但是你救了我的命,又是我们四王子殿下的朋友,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可汗病了,据说病的很重,危在旦夕。因为可汗病的很突然,所以他之前并没有清楚表明三王子和四王子两个人究竟是谁继承汗位。 如今三王子和四王子都在各自运作,以防止可汗病逝以后对方突然发难夺取汗位。现在鞑靼内部也是风雨飘摇,哪里还有精力对外用兵。” “呼……”听了岱森达日的话,江夏感觉自己就好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他之前一直都急着赶路,生怕自己抵达兀良哈的时候鞑靼已经开始攻打宣府四镇了。如今听了岱森达日的话,江夏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站在江夏身旁的张猛听了岱森达日的话兴奋地拍了拍手,说道:“这感情好啊,既然这鞑靼不会对我们大明用兵,那我们也用不着继续去兀那什么找那蒙古皇帝议和了吧?” 其余萧杀、布缙云、尹人面、雪如沁四人也都看着江夏,想看他如此决策。 江夏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回头看向萧杀他们问道:“你们觉得呢?这兀良哈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我们听你的,你拿主意吧。你若是想去,我们一定跟随,绝不会有任何怨言。”萧杀道。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认同,五人齐齐点头。 江夏想了想后道:“我觉得兀良哈我们还是要去。其目的有三,一是继续缔结和平契约,尽量保持近几年以内鞑靼和大明不会轻启战事。二是去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了阿尔苏博特的。三则是我想要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如果做成了,相信对鞑靼和我们大明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听到江夏他们要继续去兀良哈,并且还要给阿尔苏博特帮忙,岱森达日兴奋不已,他再次将右手放在胸口,激动地说道:“有你们帮忙,四王子殿下一定会如虎添翼。岱森达日替四王子殿下谢谢各位了。” 第四零七章 母后,虎毒尚不食子 兀良哈,鞑靼可汗王庭之所在。对于鞑靼人来说,兀良哈就好像大明的京师对于汉人的意义一样。 达延汗病重,他的六子一女全都来到了兀良哈。原本达延汗是有七子一女的,因为三王子出使大明犯了点儿事,所以最终没能活着回到鞑靼。 和朱厚照比起来,达延汗的生育能力倒是强悍很多。不过自古以来,帝王太不能生或者太能生都不是件什么好事。像朱厚照那样容易无子继承皇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室宗亲多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令得国局动荡不稳。 但像达延汗这样的,又容易引起同室操戈,兄弟相残。 当爹的一生病,六子一女立刻就前来探望。这听起来似乎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可是因为这七人的到来,整个兀良哈都开始紧张起来。 兀良哈部外围,六支大军各自驻扎,全都甲胄加身,磨刀擦枪,枕戈待旦。等的就是城中消息传出来,然后他们立刻进城替自己的主子抢夺汗位。 一场大混战究竟会不会开战,这一切就得看达延汗是不是能够挺过眼下这一关了。能够挺过去,那么外围的六支大军肯定会各自退去,大家其乐融融。但若是挺不过去,兀良哈尸山血海在所难免。 所以兀良哈城里的百姓从未像眼下这样,全都祈祷着达延汗要挺过去。 由于汗庭王宫里的御医说了可汗需要静养,所以六位王子全都没有进入达延汗的寝宫,而是各自在汗庭王宫内外等待着消息。 六个王子之中,在汗庭王宫之中有独立宫殿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二王子乌鲁斯,一个是四王子阿尔苏博特。何故如此?原因无他,只能二人乃是满都海哈屯所生。 “哈屯”是鞑靼人对于满都海的称呼,跟“皇后”、“贤者”差不多意思。 在鞑靼人的历史之中,满都海哈屯也是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女人。在达延汗还在南征北战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误中敌人陷阱,被围杀至仅仅还剩下十二名亲卫。 最后满都海哈屯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带着兵马前去营救,当时她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孕,但仍旧一马当先杀破了敌军的包围救出达延汗,最终满都海哈屯在阵地早产。 可以说达延汗能成就霸业,成为蒙古“中兴之主”,这一切都跟满都海脱不了关系。若不是满都海,恐怕达延汗早就已经死了。 满都海早产的孩子就是乌鲁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满都海一直都对乌鲁斯有特殊的偏爱,她希望乌鲁斯坐上汗位的意愿从来都没有过任何一点儿遮掩,甚至亲自出手为乌鲁斯不知道争取了多少政治资源。 但偏偏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达延汗似乎更加偏爱于阿尔苏博特。他将最为富饶的哈察尔部分封给了阿尔苏博特,并且还将他当年赖以成名的鬼面十二骑也交给了阿尔苏博特。这一切分明就是要扶阿尔苏博特登上汗位的意思。 不过也许是碍于满都海的面子,达延汗从来没有正面表示过什么,但他这样的态度却使得阿尔苏博特不能不去争。因为他已经是乌鲁斯的心腹大患,是他登上汗位的唯一一块绊脚石。 即便阿尔苏博特自愿退出,乌鲁斯也不会放过他。因为他活着,始终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阿尔苏博特争,一是为了自己,二是为了父汗的期盼,三则是迫不得已。 巴达玛宫,这里是满都海的寝宫。 “巴达玛”在汉语中是“莲花”的意思,是满都海最喜爱的一种花。不过莲花在蒙古并不多见,所以达延汗特地请了善于绘画的汉人在巴达玛宫的一面墙壁上画了满满一墙壁莲花。 阿尔苏博特刚刚去太医院询问过达延汗的身体状况以后,巴达玛宫的侍女就跑过来告知阿尔苏博特,满都海唤他到巴达玛宫。 阿尔苏博特听后点了点头,立刻往巴达玛宫走去。 走进巴达玛宫的大殿,首先看见的便是一身华服的满都海正坐在一张长桌后面泡茶。阿尔苏博特走过去对着满都海行了一礼,叫了一声:“母后。” 满都海点了点头,抬头起来看向阿尔苏博特。此刻可以看清满都海的长相,她头上带着很多镶嵌着宝石的精美银饰,眼角已经生出不少皱纹,老态已经渐显。不过毕竟是养尊处优的皇后,整个看满都海大约只在四十左右,而她的实际年龄其实已经五十多快满六十了。 “起身吧,坐。”满都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尔苏博特,阿尔苏博体点了点头,“是。”然后走到长桌对面坐下,语气不咸不淡,态度丝毫没有母子之间的亲热。 满都海推了一碗茶给阿尔苏博特,阿尔苏博特道了一声:“多谢母后。” 端起那碗油茶喝了一口,阿尔苏博特茶放下,看着满都海问道:“母后传阿尔苏来有什么吩咐吗?” 其实这句话阿尔苏博特真的很不想问出口,因为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满都海叫自己来是为什么。 果不其然,满都海微微颔首之后看着阿尔苏博特,开口道:“你父汗现在病重,国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兀良哈的城外驻扎了近十万大军,战事一触即发。阿尔苏,你忍心看兀良哈血流成河,看蒙古国被外敌所侵以致分崩离析,再次陷入到动乱当中吗?” 果然!阿尔苏右手拳头一下捏紧了,但是脸上阿尔苏的表情仍旧显得比较泰然自若,他脸上带着茫然,摇着头道:“母后,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孩儿是蒙古的王子,怎么会让我们国家分崩离析血流成河?” “阿尔苏!”满都海突然沉喝了一声,果然不愧是跟随达延汗南征北战的人,满都海这一喝气势不凡,就连阿尔苏博特也微微怔了怔。 “在我的面前你还要伪装吗?现在你父汗病重,整个蒙古国又资格继承汗位的就只有你和乌鲁斯两个人。你如果退出,不去和乌鲁斯争夺可汗之位,整个蒙古国还有谁能阻拦乌鲁斯登位? 你若是退出,兀良哈城外的大军就能够撤走一半,另外一半也打不起来。你若是退出,乌鲁斯就能安安稳稳登位,蒙古国也不会出现任何动荡!” “我若退出?”阿尔苏博特突然一下直视着满都海的眼睛,他有些凄凉地笑了笑。“照母后这样说起来,我若是不退出那就是蒙古国的罪人咯?” 阿尔苏博特深吸一口气,他放在长桌下面的右手微微颤抖着,足见他正在压抑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阿尔苏博特半咬着牙说道:“母后,孩儿从来没想过要和二王子争什么。只要父汗写下诏书把汗为传给二王子,孩儿立刻带着城外的大军离开。 孩儿驻扎兵马在城外并不是想要让兀良哈血流成河,孩儿只想保证父汗的意愿能够得到真实完整的表达,并且真实完整的执行。” “阿尔苏,你……”满都海被阿尔苏说的语结。她声音变得有些冷了,眼神也微微带着几分凌厉。满都海道:“阿尔苏,说到底你都是不愿意退出了是吧?” “母后。”阿尔苏博特眼眶微红看着满都海,“我难道就不是您的儿子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为什么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我可以退出,可以不争。但母后你告诉我,要是父汗写下诏书,把汗位传给我了,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还是要把汗位拱手让给二王子吗?” “对!没错!”满都海整个人也变得激动起来,她大声吼道:“能够登上可汗之位的只有乌鲁斯,也只能是乌鲁斯。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是你父汗不同意也不行!” “凭什么?”阿尔苏博特终于也忍不住爆发了,他大声吼道:“我也是父汗的儿子,我也有资格继承汗位。父汗将鬼面十二骑的号角交给我的时候曾经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蒙古的将来会交到我的手上,让我好好努力。父汗已经认可了我,为什么你不能认可我?我有哪一点不如乌鲁斯?凭什么要我退让!” “看来你没听懂,我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让乌鲁斯登上汗位,你父汗不同意也不行!”满都海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一下将面前撞着油茶的碗摔在地上。 伴随着那“砰”的一声,巴达玛宫的偏殿之中立刻冲出来一队带刀武士。武士一出现就把阿尔苏包围在中间,刀锋指向他。 阿尔苏博特一下站起身来,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他怒不可遏地看向满都海,一字一句地说道:“母后,汉人有句话叫做‘虎毒不食子’,今天你为了乌鲁斯竟然要杀我?” 满都海目光坚定,她摇了摇头道:“你不愿意退出,那么你们兄弟迟早会相互残杀。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先来结束这一切!” 阿尔苏博特眼睛微微闭上,两行眼泪终于从他的眼角滑落出来。 突然间,阿尔苏眼睛猛地一下睁开,他大吼了一声,犹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一般…… 第四零八章 谢谢你,母后 阿尔苏好歹是神机刀袁天宗的弟子,一身武艺不说惊世骇俗,但等闲之辈想要留下他也没那么容易。。。 从懂事以来,阿尔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后比较偏爱自己二哥,但这么多年下来,他基本上也已经习惯了。只是阿尔苏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会为了帮自己哥哥争夺汗位而设计陷杀自己。 如果是普通人设计陷进围杀你,那么你肯定只会愤怒。唯独是这至亲的人设计陷杀你,你会心伤。即便不死,但心也会被伤的千疮百孔。 阿尔苏怒吼一声以后睥睨四顾,他对着围着他的十几个带刀武者大声吼道:“来啊!来啊!” 站在十二点方向的一名武者用目光询问了一下满都海,满都海眼睛微微一闭,点了点头。然后这名武者沉喝了一声:“上!” 十几个武者一起冲上来,阿尔苏也没有站在原地坐以待毙,他猛地冲向十二点方向。没等那下令的武者反应过来,阿尔苏一把抓住了他。 因为进王宫是不能带兵器的,所以阿尔苏身上也没什么武器,他反手一把抓住身后一名武者砍过来的一刀。只听见“砰”的一声,阿尔苏竟然直接折断了那长刀的刀尖。刀尖被阿尔苏抓在手中,然后不断地捅入手中那武者的腹部。 阿尔岁动作很快,一连捅了**刀。最后他将手中的尸体一扔,尸体一下砸出去,几名武者被砸飞出去。阿尔苏脚尖一点,地上一柄长刀立刻跳起来落入他的手中。 阿尔苏长刀一挥,出手全是完全的杀招。他每杀一人就大吼一声,气势之强令人心颤。十几名武者竟然无一人是他的一合之将,最后还剩下三个已经重伤躺在地上的武者。 浑身是血的阿尔苏面向这三名武者,他冷至冰点的眼神让三名武者惊恐不已,三人全身颤抖着往后退,但是却因为已经受了重伤三人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三人逐渐靠在一团,仿佛这样会有安全感一些。其中一名武者忍不住颤声向阿尔苏求饶:“殿下,饶命,饶命啊……” 阿尔苏走到三人面前以后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满都海一眼。只见满都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原本穿在身上的华丽外套,露出里面一身利落的劲装。她从长桌底下拿出两柄短刀放在桌上,如今拔刀出鞘在慢慢擦拭着。 看到这一幕阿尔苏什么都明白了,他凄冷地笑了笑,突然一下转身过去。三名武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有了意识,阿尔苏一刀竟然直接砍断了三名武者的头颅。三具无头死尸好像三道喷泉,正不断地喷着鲜血。 等到阿尔苏再转过身来时,满都海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当年你父汗遇到袁天宗的时候,我曾经向他要求过很多次,希望能够将乌鲁斯交给他辅佐,让他做乌鲁斯的老师。可是你父汗不肯,最终让袁天宗做了你的老师。 如今看来,你父汗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你被袁天宗调教的很不错,一身武艺也能够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你们兄妹从小就很喜欢听我陪你们父汗带兵打仗的事,今天母后就让你看看,母后的武功究竟怎么样!” 满都海话音一落,她突然猛地拍了桌子一掌,然后整个人一下从桌子后面跳跃起来。桌上子两把短刀落入满都海手中,满都海双手握刀,凌空一刀劈向阿尔苏。 这一刀来势凌厉,大有不取其命誓不罢休的意思。阿尔苏赶紧抬刀去挡,这一挡阿尔苏顿时吐了一口鲜血。他惊讶地看着满都海,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在汗庭王宫里深居简出的满都海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功,那浑厚汹涌的真气就算是从小练武的阿尔苏也远远不如。 念头从阿尔苏脑海中一闪而过,满都海第二刀已经飞快砍至。阿尔苏只是抬刀抵挡了一下,满都海直接一刀将他砍得倒飞出去,阿尔苏手中的长刀也一下断成了两截。 阿尔苏的身子一下撞在身后的柱子上,他鼻孔、耳朵以及嘴里都有鲜血溢出来。阿尔苏明白,自己已经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他靠在柱子上,冷笑着看向满都海:“杀啊,杀我啊…….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当初还要生我出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不……” “四哥!”一声娇呼,十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拱卫着一袭绛紫色长裙的乌图雅冲进大殿。看见靠在柱子上的阿尔苏,乌图雅一下就痛哭起来,她跑到阿尔苏身旁扭头看向满都海。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的她再也不复平常那副彪悍的模样,她含糊不清地叫着:“母后,为什么……” 满都海看了乌图雅一眼,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她扫了带着面具的十二个黑衣人,说道:“鬼面十二骑,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强闯我巴达玛宫?” 鬼面十二骑带着同样的面具,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只知道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回答:“可汗曾经交代过,鬼面十二骑终生使命是保护四王子安全。任何想要对四王子不利的人,鬼面十二骑都可以击杀之。” “任何人?”满都海眯着眼睛问道。 “没错,任何人!”鬼面十二骑应了一声。满都海冷笑了一声,她突然好像发狂了一般大声叫道:“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你们来杀我啊!” 鬼面十二骑倒也干脆,纷纷一言不发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十二人微微调整着站位,摆出了一个奇异的阵型。这鬼面十二骑乃是达延汗赖以成名的一支军队,死在最后剩下的十二个人。他们的前身叫做 “鬼面亲卫”。 一共八百人,原本是专门负责达延汗安全的。经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战斗,最后就只剩下的这十二人。所以现在这十二人一两出兵器,顿时有一种无形的杀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就算是不太懂武功的乌图雅也感觉到了。 乌图雅有些紧张,她叫道:“鬼面叔叔们,不要……母后……不要……” “闭嘴!”满都海看着乌图雅沉喝一声,乌图雅被她那一声吼的愣了愣。而此时木轮转动时和木轴一起发出的“吱吱”声想起。两名背着长剑的年轻人推着坐在木轮车上的袁天宗走进巴达玛宫。 袁天宗进入到大殿以后扫了大殿内的情况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似乎一点儿多余的惊讶都没有。他扭头看向满都海,说道:“哈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只是上一代的事。下一代的争斗,也只是下一代的事,你不仅仅是可汗的妻子,更是蒙古子民心中的哈屯。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 满都海看了袁天宗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道:“袁天宗,你以为可汗对你礼敬有加你就可以来教训我了吗?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被满都海如此嘲讽袁天宗也没有生气,他自顾自地说道:“四王子手下五万兵马已经准备好了,如今满都海你还不愿放手,我们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你在威胁我?”满都海冷冷地看着袁天宗道。 袁天宗想了想后点点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是的,我就是在威胁你。四王子殿下的五万兵马进城不一定能够做成什么。但是他们一定能让二王子殿下损失惨重,到时候四王子殿下无力再争夺汗位,但是二王子殿下他……” 袁天宗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满都海自然是明白的。鹬蚌相斗,渔翁得利。虽然有资格集成汗位的人只有二王子和四王子,但若是两个人都没有绝对的实力做后盾的话,那么另外四个王子也不是傻瓜,他们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满都海想了想后脸上露出极其不耐烦的神色,她将头扭向一边,说道:“滚!全都滚!” “母后……”乌图雅对着满都海叫了一声。满都海扭头看向乌图雅,那模样就好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满都海大声喝道:“不要叫我母后!” “公主!”袁天宗叫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接着袁天宗对鬼面十二骑使了一个眼神,鬼面十二骑里的其中两个人立刻走过去将阿尔苏扶起来。 阿尔苏被他们架起来以后突然笑了笑,他看向满都海道:“自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但是今天我明白了,你根本没有任何喜欢我的理由。谢谢你,压在我心里多年的大石终于落下。我阿尔苏今天在此发誓,可汗之位……我拿定了。” 说完,阿尔苏任由两名鬼面骑十二骑架着走出巴达玛宫。出宫以后乌图雅赶紧说道:“走吧,快送四哥去太医院。” “不。”袁天宗转过木轮椅看向乌图雅和阿尔苏,他笑了笑道:“先去见个人,相信你们见到他一定会很开心。” 第四零九章 貌似神医在蒙古(上) 阿尔苏和乌图雅他们刚刚离开巴达玛宫没多久,乌鲁斯和一名白衣老者便一起来到了巴达玛宫。 见到满都海,乌鲁斯恭恭敬敬的对其行礼,叫了一声:“母后。” 满都海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白衣老者行了一礼,叫了声:“巴阁希。” “巴阁希”在蒙古语中是老师的意思,并非是白衣老者的本名。白衣老者实际上名叫阿斯尔,翻译成汉语就是“苍穹”。他就是传授满都海一身武艺的人,同时也是乌鲁斯的“额祁葛”,即像父亲一样尊敬的人。 阿尔苏身边有袁天宗,为了不让乌鲁斯落后于阿尔苏,所以满都海特地请了早已经退隐多年的阿斯尔出山协助乌鲁斯。 阿斯尔扫了一眼大殿内还没来得及抬走的尸体,以及周围的打斗痕迹。阿斯尔看向满都海问道:“没能杀得了他?” 满都海点了点头,“被鬼面十二骑和袁天宗救走了。” 阿斯尔微微颔首,想了一下后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用汉人的话来说就叫做,先发制人。” “额祁葛,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乌鲁斯问。 满都海也看向阿斯尔,“巴阁希,你一定要帮助乌鲁斯登上汗位,不然阿尔苏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乌鲁斯的,他应该已经猜到了一切。” 阿斯尔点了下头,说道:“可汗派人从哈喇哈请来的呼延德马上就要到兀良哈了,我已经派人去哈喇哈绑来了他的孙女,如今只需要等到呼延德进宫,告诉他这件事,他肯定会帮助我们。” “呼延德?”满都海想了一下后道:“以前可汗中箭险些死亡,最后救活他的草原神医呼延德?” 阿斯尔点了点头。 满都海有些不解,问道:“巴阁希,你绑架呼延德的孙女到兀良哈来准备让他做什么?” 阿斯尔道:“现在可汗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他的寝宫。呼延德是唯一有机会进去的人,只要他进去了,他就有办法拿到可汗的传位诏书。无论诏书上写着谁的名字,我们都可以把它改成乌鲁斯。” 满都海和乌鲁斯一听顿时明白了阿斯尔的计划,二人齐齐点头。 另外阿尔苏和乌图雅随着袁天宗一起也回到了他们在王宫外购置的别院中。 刚刚走进大门阿尔苏和乌图雅就看见府里的侍女全都围在一起蹲在一个男人面前,那男人抬着其中一名侍女的脸,用蒙古语说道:“你眉毛眉头稀疏,眉尾松散,是标准的八字眉。此眉主生活富足,这证明你未来......” “江夏!”乌图雅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眼前那个借着算命为名,实际上却是在用手摩挲侍女脸蛋,感受她们皮肤嫩滑的男人不是江夏又能是谁。 不仅仅是乌图雅,就连重伤的阿尔苏也推开了扶着他的两个鬼面十二骑,笑着朝江夏走过去。 江夏张开双臂对乌图雅说道:“好久不见了乌图雅,来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吧,让我感受一下你的热情。” 乌图雅倒也不吝啬,直接一下冲进江夏的怀中。江夏抱着乌图雅转了一圈,然后将她放下。他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难受地看着乌图雅,声音沙哑地说道:“乌图雅,你身上藏了暗器,你暗算我!” 乌图雅微微一愣,摇着头道:“没......没有啊,我怎么会暗算你呢?” “有!”江夏坚定地说道:“两个巨大的圆形暗器,把我胸口都顶肿了,不信你摸摸。” 江夏说着把自己的胸挺到乌图雅面前。 乌图雅哪里还不明白江夏这是在调戏她,二话没说一掌拍在江夏胸口,打的江夏倒退了好几步,气血一阵翻腾。 江夏深呼吸了两下,揉着自己的胸口道:“乌图雅,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凶啊。我敢肯定,你一定还没有嫁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凶,男人都怕你,不敢要你。” “江夏,你......”乌图雅这下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怒气冲冲地看着江夏。江夏嘿嘿一笑,低声对乌图雅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别的男人怕你我可不怕。要是你真嫁不出去,我吃点儿亏娶你如何?” “谁要嫁给你,坏蛋。”乌图雅丁香小舌吐了吐,然后白了江夏一眼。 而江夏却没有注意到乌图雅这娇羞可爱的动作,目光跳过乌图雅看向她的身后。 阿尔苏笑着张开双臂,说道:“来,我也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热情。” 江夏赶紧往后跳了一步,一脸惊恐:“死基佬,离我远一点。” 不过随后江夏还是笑了笑,走过去和阿尔苏抱了一下。男人之间拥抱,总免不了要用力拍一下对方的后背,以表示激动。 江夏刚刚拍完,阿尔苏立刻吐了两口血。 江夏大惊,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道自己没用这么大的力吧?江夏连忙说道:“对不起啊色狼苏,我这......” 阿尔苏摇了下头,伸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直起身子说道:“没事,这跟你没关系,是满都海打的。” “满都海?满都海哈屯?你娘?”江夏追问。 阿尔苏点了下头,江夏耸了耸肩,伸手拍了一下阿尔苏道:“色狼苏,你娘能够舍得下这样的狠手把你打得这么惨,只能证明一件事......你不是她亲生的。” 阿尔苏怔怔地看着江夏,表情就好像自己藏在心底里的一个秘密被人一语道破了一般。没等阿尔苏说话,身后跟过来的袁天宗道:“的确如此。” “啊?”江夏略微一愣。 袁天宗道:“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屋说话。” 到了里屋,江夏他们一行六人和袁天宗、阿尔苏、乌图雅他们九人分别坐在屋内左右两边的位置上。 袁天宗扫了阿尔苏和乌图雅一眼,说道:“其实我这件事我也是去年才知道,是可汗亲口告诉我的,让我选择适当的时机再告诉殿下和公主。 你们的确不是满都海所生,满都海因为阵前早产乌鲁斯,所以今生都不可能再孕产。你们是可汗和他的旧情人所生,只不过是交给了满都海抚养而已。 这是可汗和满都海的一个协议,满都海背着可汗和旧情人苟合,可汗不追究。而作为交换,她需要承认你们是她的子女,以便四王子殿下有资格继承汗位。 可汗去年就已经写好了诏书,要将汗位传给殿下,只是那诏书在哪儿只有可汗一个人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进宫去见到可汗,然后取出诏书公布于众。” 袁天宗实在不是一个有讲故事天赋的人,明明一段曲折离奇充满爱恨情仇伦理权谋的故事,被他用平静到不像话的语气和态度,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概括总结了。 江夏默默在心里打了一个差评,虽然消息够震撼了,但故事连基本的嗨点都没有戳到。 但是令江夏更加意外的是,除了乌图雅张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难以接受的表情以外,阿尔苏竟然也是脸色平静。 他甚至都没有多问几句有关于自己身世的事,而是直接问袁天宗:“老师,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该怎么才能进入父汗的寝宫去取出诏书?” 袁天宗很明显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也没想便说道:“目前可汗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寝宫。目前有机会进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可汗亲自下令让人请来的草原神医呼延德。 只要我们能够得到呼延德的协助,那我们就有机会得到可汗的诏书了。” “这呼延德是什么来头?什么性格?有什么爱好没有?”江夏问道。 这些问题都跟制定收买呼延德的计划有关,所以他一问出来,所有人都看向袁天宗。 但是袁天宗最终却摇了摇头道:“没用的,呼延德恐怕不会帮我们。” “为什么?”阿尔苏追问。 袁天宗道:“呼延德虽然是个神医,但是儿子和儿媳却都因为身患绝症失救而死,两人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小孙女。 可汗派人去请呼延德,呼延德孤身上路把小孙女交给了哈喇哈的弟子照顾。我算到二王子那边可能会对呼延德的小孙女下手,派人过去以后却晚了一步,呼延德的小孙女已经被二王子的人带走了。按照速度,恐怕呼延德的孙女早已经到了兀良哈。” “什么?”阿尔苏眉头一皱,“那照老师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必须要从乌鲁斯的手中把呼延德的孙女救出来?” 袁天宗没有正面回答阿尔苏的这个问题,反而扭头看向江夏,问道:“江公子,你认为呢?” 江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果然不愧是神机刀啊,我现在怀疑袁前辈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我会在这个时候到蒙古来帮色狼苏?” 袁天宗微微一笑,“江公子这样说,意思是同意帮忙咯?” 江夏耸了耸肩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第四一零章 貌似神医在蒙古(下) 呼延德坐在一辆马车上,在一队鞑靼骑兵的护卫下往兀良哈走着。。。 年纪已经老迈的他只想着这次能够到进入汗庭王宫竭力治好可汗,然后拿一笔可观的赏金回到哈喇哈,将那笔赏金保存起来,留给自家孙女以后当嫁妆。 人老了,生命的意义就变得有些淡薄和单纯了。好吃的入口无味,好穿的着身不美,美人在旁无能,权势在手无为。唯一生存的意义,不过就是心中还尚存的那一些牵挂而已。如若没有了这些,生存就是一天又一天的茫然过渡而已。 呼延德完全不知道,他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兀良哈各方势力的争夺目标。就因为他将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接触到达延汗的外人,所以谁都想要把他控制在手中。 阿斯尔计算着呼延德抵达兀良哈的时间,一早就亲自带着一众高手在进入兀良哈城内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只要呼延德一出现,阿斯尔就会立刻将他擒走。 不过可惜,江夏和袁天宗他们最终还是棋高一着。阿尔苏直接花重金贿赂了负责制定护送呼延德进城路线的禁卫统领,拿到了路线图,所以天不见亮时江夏他们就已经出城去拦截呼延德了。 卢喜窟外的官道,入兀良哈如果选择了从建兴山走,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护送着呼延德的鞑靼骑兵走到此处时天色尚早,骑兵的统领穆木尔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兀良哈了,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次护送的人事关重大,穆木尔其实一早已经做好了要打硬仗的心理准备,不过没想到一路走来却十分顺利,真是长生天庇佑。 “统领,前面有情况。”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驱马走到后面来,对穆木尔说道。 “什么情况?”穆木尔问了一句,然后骑马走到最前方。 只见前面一根长长的树木将整条路都给封死了,树木的前面放着两个大铁锤,铁锤旁边睡着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此刻正扯着震天动地的呼噜。 看见只有一个人,穆木尔倒也没有紧张,张口叫道:“诶诶,你是谁?我们是王宫禁卫铁骑,赶紧让开!” 呼噜声依然...... 穆木尔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他看了身旁一个骑兵一眼,示意他过去看看。 骑兵拔出腰间的弯刀驱马走过去,一直走到那汉子身旁汉子都没有醒来。骑兵用刀拍了拍汉子的脸,汉子伸手将他的刀拍开,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打着自己的呼噜。 骑兵这下怒了,抬手就对着汉子的颈部一刀劈下去。 而就在此时,汉子突然往外面一滚躲开了这一刀,然后手在地上一拍,身体旋转起来从地上拿起那两个夸张的大铁锤。 “砰!”只听见一声闷响,那汉子竟然一锤将那骑兵连人带马拍在地上。汉子走过去一脚踏在那骑兵的身上,骂骂咧咧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扰你张猛爷爷的清梦。” 说完,张猛一下反应过来,摇着头道:“不对,要跟你们说你们的话。” 张猛有些吃力地用蒙语说着:“此路是......”好吧,下面的话他都忘记了。所以张猛只能比划一下动作,示意穆木尔他们下马。 穆木尔一看张猛就一个人竟然还如此嚣张,立刻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张猛,他身旁几个骑兵立刻朝着张猛冲杀过去。 因为这次的行动必须保证一个人都漏网,所以在张猛和穆木尔他们比划时,埋伏在附近你的阿尔苏和他的心腹近卫,以及江夏等人已经悄悄地展开了包围圈。 那几个骑兵冲向张猛,张猛铁锤挥舞,简简单单几锤就把他们全拍趴在了地上。如斯神力,真就犹如战神转世一般。 穆木尔一看张猛竟然如此厉害,心中惊讶不已,他再次挥手,下令全部出击。 而这个时候江夏他们已经布好了包围圈,确认一个人都不会逃出去。只听见喊杀声瞬间四起,四面八方全都蒙面骑兵对着穆木尔他们冲过去。 未等穆木尔反应过来,双方已将战在了一起。 几乎就是那么几个瞬间的事情,穆木尔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也想跑,但是最终一声“王霸飞锤”终结了他的性命。 狂风疾吹,地上躺满了尸体。 皇权的争夺是踩在堆积如山的白骨上面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阿尔苏走到马车旁边,他亲自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马车里面正在簌簌打抖的呼延德说道:“呼延神医你好,你放心,我们无心伤你,只是想请你先到府上去呆几天。” 说完,尹人面走过来,仔细打量着呼延德。 当袁天宗提出必须要争取到呼延德的支持,然后又说出呼延德的孙女已经被乌鲁斯他们抓走的时候,阿尔苏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赶紧从乌鲁斯他们的手中,把呼延德的孙女救出来,以获得呼延德的支持。 结果却没想到,袁天宗早就把主意打在了江夏的身上。还有什么比江夏易容成呼延德的模样进入到达延汗寝宫更加保险的? 很快,尹人面点了点头,然后又走到穆木尔的尸体旁边去看着穆木尔。 正午已过,守在兀良哈城外的阿斯尔不停地抬头看天,心中疑惑着为什么护送呼延德的队伍还没有到。 终于,他看见了负责护送的“穆木尔”,也看见了“穆木尔”身后的马车。 阿斯尔摆了摆手,带着人卫队走过去将“穆木尔”他们拦住。 眼前这个穆木尔自然就是阿尔苏假扮的,他看着阿斯尔,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对阿斯尔行了一礼。 阿斯尔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道:“奉满都海哈屯的命令,为了确保呼延神医的安全,我们将接手护送神医入宫。” 阿尔苏一听立刻摇了摇头,说道:“阿斯尔巴阁希,我奉的可汗王令,内容是要我亲自护送神医进宫,恕我不能从命!” “哈屯的命令你都敢违抗?你是想死吗?”阿斯尔右手一会儿,身旁的卫队立刻将阿尔苏他们的给围住。 阿尔苏故作惊慌地看着阿斯尔,然后说道:“阿斯尔巴阁希,我会保留向可汗禀告此时的权力。”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骑兵挥了挥手道:“我们走。” 阿斯尔摆了摆手,让身旁的卫队给阿尔苏他们空出了一个缺口,放阿尔苏他们离开。这里毕竟离城门很近,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等到阿尔苏他们离开了,阿斯尔这才走到马车旁边用蒙语说道:“神医,请下马车吧。” 易容成呼延德模样的江夏故作老态从马车里面下来,他抬头看了阿斯尔一眼,阿斯尔也从怀中拿出了一副画像看着江夏对比了一下。 确认没什么问题以后,为了保险阿斯尔问江夏:“听说神医你学习的是汉人医术,懂得把脉问诊。” 阿斯尔挽起衣袖将右手伸出来递给江夏,说道:“请神医帮我看看,我有什么病。” 江夏心中冷笑一声,暗道:“没有三分三你以为小爷我敢上梁山吗?” 江夏淡淡地看了阿斯尔一眼,伸手推开阿斯尔的手,然后说道:“不用把脉了,你把舌头伸出来。” “伸舌头?”阿斯尔微微一怔,虽然皱了一下眉头,但最终还是把舌头伸了出来。 “伸长一点。”江夏道。 阿斯尔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最终还是把舌头努力伸长了。 江夏好像不经意的用右手食指挖了挖鼻孔,然后又用右手抓着阿斯尔的舌头扯了扯。阿斯尔感觉把舌头缩回去,险些没有被那咸咸的感觉弄吐出来。 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发怒了,“你......” 江夏淡淡地说道:“你最近看东西肯定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早上醒来眼睛里的眼屎肯定也越来越多、并且会感觉眼干、耳鸣、容易口渴,对不对?” 阿斯尔一听,立刻点了点头,“没错,是有这些现象。”此刻阿斯尔已经对江夏信了五成。 江夏继续说道:“外加你舌苔泛黄,如果我猜想没错,你应该是精元内积无法宣泄,人根无以继力。这样说你肯定不懂是什么意思,简单点儿说就是你阳痿、硬不起来。” 其实这简直就是废话,像阿斯尔这样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不看东西模糊?怎么可能没有眼屎?怎么可能......还硬的起来? 不过阿斯尔听后却是再度一惊,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道:“神医说的很对。” 他咽了口口水,基本已经忘了自己其实是像试试江夏能不能诊断出最近他常常肚子痛的毛病。 行了八成的阿斯尔试探着问江夏:“那神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这个病?” 这个病放一般人身上那肯定是治不了的,不过咱们江夏江掌门,江太傅是谁?他可是大明第一壮阳药的总生产商。 江夏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九阳丹递给阿斯尔,示意阿斯尔吃下去。 阿斯尔接过那颗九阳丹犹豫了一下,最后放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很快,异变开始...... 第四一一章 满都海没有忍住就...... 一种炙热的感觉在阿斯尔小腹生出,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化为灰烬,再也不可能燃起火焰的废柴,突然又一下燃起了火一般。。。 看最新最全小说 阿斯尔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看向江夏的眼睛激动而又兴奋。人的**追溯到根本无外乎四种:美色、权力、荣耀以及财富。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年纪已老的老男人。阿斯尔另外三种东西基本上都有了,唯独缺美色,唾手可得却无福消受。 而人恰恰好有这样一种心理,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想要得到什么。 阿斯尔一下抓着江夏的手,激动地说道:“神医,神医......你......” 江夏拍了拍阿斯尔的手背,点了点头道:“放心,一定帮你,一定帮你。以你这个年纪,未来想要夜御数女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经我治疗以后让你夜夜笙歌肯定是没问题的。” 还能夜夜笙歌?阿斯尔原本只是想着一个月能来个三五次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还能每天晚上都来。 阿斯尔赶紧点了点头,道:“那一切就全靠神医了。” 说完,阿斯尔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好了,请神医进宫。我警告你们,全都给我客气一点,要是惹着神医不高兴的话......” “是!”一众侍卫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江夏的眼神都有些炙热。男人嘛,谁会嫌弃自己那方面太厉害? 在阿斯尔的亲自护送之下,江夏随着他们一起进入到汗庭王宫之中。首先去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是达延汗的寝宫,而是去了满都海的巴达玛宫。 进入到巴达玛宫以后,两名侍女立刻将宫殿的大门关上,然后退了出去。 大殿之内就只剩下满都海、阿斯尔以及江夏三个人。 满都海看了江夏一眼,她是认识呼延德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怀疑江夏的身份,而是笑了笑说道:“神医,一别多年你似乎苍老了许多啊。” 江夏无奈的用右手按住左胸,然后跪下弯腰道:“呼延德参见哈屯。一别多年,哈屯却还是像以往那么美丽啊。”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不过满都海平常一向十分严肃,所以很少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夸她美貌。如今听江夏如此自然地说出口,满都海微微一怔后眉头皱了起来:“一别多年,神医的性格倒是变了很多。” 江夏心中微微一凛,暗道一声不好。自己那口花花的习惯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他心中正在急屎对策之时,满都海扭头看向阿斯尔,低声问道:“巴阁希,有试过他吗?” 阿斯尔点了点头,说道:“绝对是神医,医术太厉害了。我一个困扰多年的顽疾,他不仅一眼就看出来,并且还医治出了效果。” 听见阿斯尔这样说,满都海点了点头,心中总算是放心下来。 江夏那敏锐的听力听见阿斯尔为自己解了围,心中松了口气。满都海拍了拍手,很快乌鲁斯带着一个小姑娘从偏殿走到大殿来。 满都海看向江夏道:“神医,你看那是谁。” 小姑娘大约**岁的年纪,样子甜美可爱。江夏转头看过去,小姑娘立刻叫出了声:“爷爷!” “塔娜!”江夏激动地大叫一声,小姑娘一下挣脱乌鲁斯的双手对着江夏冲过来。江夏张开双臂一下将她抱在怀中。 他扭头看先满都海,眼里透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完美的表演足可以荣获奥斯卡影帝之殊荣。 “哈屯,这是为什么?”江夏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不满。 满都海还没开口回答,阿斯尔先抢先客气地解释道:“神医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伤害你孙女分毫。我们请她来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们两件事,事成以后我保证你们能够安全离开兀良哈,并且还能获得一笔非常丰厚的赏金。” “两件事?哪两件事?”江夏问道。 “第一是不要治好可汗;第二是将可汗的传位诏书偷出来交给我们。”满都海道。 江夏沉吟片刻,问道:“如何我不答应你们会怎么样?” “不答应你孙女就会死的很惨很痛苦。”乌鲁斯道。 阿斯尔瞪了乌鲁斯一眼,态度尽可能的和煦:“神医,还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做。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和你的孙女。”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叹出,一脸无奈:“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希望你们能够信守诺言。” “放心,我满都海说过的话,说到就一定会做到。”满都海道。 “希望如此。” 江夏看向满都海问:“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去见可汗?” 满都海想了想,然后说道:“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见可汗,见完可汗以后就回这里来跟我们说一说可汗的情况。” “是。”江夏应道。 满都海抬眼看了看江夏,说道:“神医,既然巴阁希对你的医术那么赞赏,我也请神医给我把脉诊治一下吧。” 江夏抬头看了满都海一眼,也不知道满都海这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故意想要试探自己。不过江夏一点儿都没有怯场,对着满都海行了一礼后道:“能够满都海诊病是呼延德的荣耀。” 说完,江夏走到满都海身旁坐下,然后示意满都海挽起衣袖把手递给他。 满都海依言照做,挽起衣袖将手递给江夏。你还真别说,这满都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这皮肤看上去倒是挺细腻嫩滑。 而近了看,这满都海的长相其实也算不错,基本可以说是一个风韵犹存气质不错的女人。 江夏将手按在满都海的脉搏上,这些基本的东西他还是不会出错的。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江夏将手收回去,然后从怀中取出三颗飞凤丹递给满都海道:“哈屯,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些女子才会有的病而已。哈屯只需要将这三颗丹药服下,保证你明日就会见到效果。” 满都海接过那三颗丹药看了看江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阿斯尔道:“巴阁希,请你带神医去见一见可汗。” “是。”阿斯尔对着江夏一伸手,“神医请。” 江夏并没有第一时间急着走,而是转身走到塔娜身前蹲下,将怀中一个小拨浪鼓递给塔娜道:“塔娜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听哈屯的话。爷爷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塔娜不要害怕。” “嗯。”塔娜点了点头,“塔娜不害怕,爷爷快去快回。” 江夏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塔娜的小脑袋,然后这才跟着阿斯尔一起走出巴达玛宫。 等到江夏离开,满都海一直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最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颗飞凤丹。她想也不想,一口将三颗丹药全都扔进嘴里服下了。 总所皆知,飞凤丹是要一天一颗,慢慢服用的。但是如今满都海一次性服下三颗,其后果就是...... 咕隆!满都海先是脸色一变,感觉腹部有些不适。然后便是“噗......”一声好响,好光明正大的屁。 “马桶,马桶!”满都海赶紧起身去找马桶,可是宫殿太大,满都海这才刚走几步就听见“呱啦啦......”。 满都海愣在了原地,回头看向乌鲁斯。 乌鲁斯整个人也瞬间石化了,他傻呆呆地说了一句:“母后,我......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如此欲盖弥彰的一句话让满都海有一种想要挖个洞钻进去的感觉,她大声叫着:“呼延德,我饶不了他!” 说完,满都海飞快地往放置马桶的地方跑去。 再说江夏这边,他跟着阿斯尔在汗庭王宫里走着,阿斯尔对江夏很是客气,当然江夏也没忘记给他几颗九阳丹。 到了阿斯尔这样的年纪,如果强服九阳丹再振雄风的话,有节制还无所谓,如若没有节制那恐怕就会精元耗空,以致最后油尽灯枯而死。 不过这些就不是江夏能管得的了,他只能很“善意”地提醒阿斯尔:“要尽可能将药效发泄完,所以一天得多找几个姑娘......” 阿斯尔听后不断点头,一直说着:“一定,一定......” 见到阿斯尔这样的态度,江夏再看他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看到一具好像干尸一般的尸体了。 很快,达延汗所在的孟和宫到了。 “孟和”在汉语里面就是永恒的意思,足见达延汗其实是希望自己的霸业能够世世代代流传下去的。 阿斯尔跟守在宫外的可汗亲卫说明了江夏的身份,然后亲卫首领让阿斯尔先行等待,自己进去向达延汗通禀了一声。 等了大约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亲卫首领出来,让江夏进去。 江夏独自一人走进孟和宫。 刚刚经过大殿,来到偏殿,江夏立刻看见一个坐在炕上男子正低着头在擦拭他的弓弦。男子一身甲胄,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模样。但是江夏能够听出来,整个寝宫之中又只有男子一个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个穿着甲胄,擦拭弓弦的男子究竟是不是达延汗? 第四二二章 代夫纳妾 “从长计议?”江夏看着杨廷和嗤笑一声,然后笑容尽没,点了点头:“好,那就依杨大人所言,此事在下暂且不提,从长计议。” “嗯?”杨廷和惊讶地看向江夏,他原本只是觉得自己应该阻拦他一下,所以出口说从长计议。但是却没有想到,江夏竟然一口答应下来,真的就从长计议了? 这不对啊,这不符江夏的脾性啊。杨廷和心中刚刚升起这样的念头。 江夏突然走到王琼面前,从王琼手中抽出那张写着各个九边大将调动的名单。他将名单递给杨一清,说道:“劳烦杨大人去吏部取这些人的履历给我,若是从军不足五年者,一律将其调还远处!” 后手在这儿!杨廷和瞪着江夏,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这有点儿耍无赖的意思了吧,抓住这事儿就不准备放手了是不是?已经即成的事实,再要是推翻了从来,那不就等于当着全天下官员的面狠狠煽他杨廷和的耳光吗。 杨廷和瓮声瓮气地说道:“江太傅,这样做恐怕有些不妥吧。这些人调度之时,我们五个顾命大臣可都是商议表态过的,如今仅凭你一人之言说调还原处就调还原处?” 江夏早就料到杨廷和会这样说,于是说道:“资历不够凭什么担任边关大将?你们商议表态的时候,我在不在?我不在为何不等我回来了再从长计议? 现在我回来了,我就要重新商议此事。如果我们商议得不出结果” 江夏把朱载江抱到自己坐的椅子上放好,然后躬身对朱载江行礼道:“那我江夏就请求圣上明断独裁。” “江夏你”杨廷和无语了。 你这家伙好歹也是个状元出身吧?是个读书人吧?这还要不要脸了?六岁的皇上,你居然能厚着脸皮说出“明断独裁”四个字来? 杨廷和叹息一声,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东阳开口了。他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已经即成之事实,再做变动易乱人心,令人惶恐。而江夏所提之事,于国有利,何来需要从长计议之理?” 江夏一听李东阳这话心中暗道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李东阳这完全就是跳出来打圆场的,一边承认杨廷和之前所决定的事不再重新复议,另外一方面也直接说定了,江夏开讲武堂的事就由着他。 杨廷和看了李东阳一眼后,微微吸了口气,点头道:“既然李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此事就暂依江太傅吧。不过下官提醒太傅大人一句,这国库近来银子吃紧,恐怕拿不出多少银子来供你办武堂。” 江夏笑了笑道:“放心,银子我有的是,朝廷一文钱不出也没问题。不过既然朝廷不出银子,那么一些不需要银子的东西就必须得大力支持我,毕竟我这也是为朝廷办事不是?” 说完,江夏轻轻拂了一下衣袖道:“好了,若各位大人没有其它事,那今日的政议就到此为止吧。” 丢下这句话,江夏伸手抱起朱载江道:“走,太傅今天教你打狗棍法,学会了专打老狗、癞皮狗。” 说着,未曾理会怒极抬头的杨廷和,江夏已经出了乾清宫。 京师近几日热闹非凡,从大明各地赴京赶考的举子越来越多,京师到处可见头戴士子方巾,穿着广袖大戴直衣的人。 大多数的士子身上穿的都是红袍,一是显得喜庆,二也是讨一个好的意头。 孔圣庙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香火鼎盛,前去参拜的士子络绎不绝。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孔圣人的庇佑,一举得中,金榜提名。 还有一些比较迷信的士子会找来往届状元的墨宝、随身之物放于身上,希望借此能沾染一点状元的才气,令自己在赴考之时更加的无往不利。 这其中论往届状元,最有名的非江夏莫属。 以刚过而立之年就出任当今圣上的太傅,位列六大顾命大臣之一。妥妥的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才气官运两亨通之人啊。 这段时日里,凡是跟江夏有关的书籍,无论是为他著书立传的,还是里面收录了他一两首诗词歌赋的书,全都卖断了货。 而江夏所住的逍遥山庄后门口小巷处,那里专门有一个地方是逍遥山庄下人倒垃圾用的。 每天都会有不少士子站在那里等,逍遥山庄里的垃圾一认出来他们就会前去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两副江夏的丹青墨宝。 而江夏闲来没事的时候倒也真画了一幅《傲雪梅花图》,结果因为墨汁不小心低落在画面上被污,所以他随手扔了。 结果这幅图被翻垃圾的士子们找到,竟然引起了一场群体斗殴,有五个士子轻伤,两个士子恐怕会落下残疾。 全京师都在搜寻江夏的墨宝,这让赵有瓜记起来,江夏似乎还帮他写过家书。 于是赵有瓜立刻修书一封回老家,让家中的父母一定要找到那封家书,并好生收藏。以后作为赵家的传家之宝,世代流传。 京师为了江夏闹翻了天,江夏虽然有所耳闻,但也没有在意。 科举的事他没管,讲武堂的事他还没开始弄,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事江夏也只是安排了耿中秋他们,命人先做准备而已。 江夏这几天首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先迎娶苏媚娘进门。 媚娘从杀人谷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也算是亏欠了她多年。所以江夏决定了要堂堂正正的给他一个名字。 主婚之人请的杨一清,证婚之人请的李东阳。 不过整个婚礼并没有大肆宣扬铺张,只请了一些江夏的至交好友到逍遥山庄庆贺。 不过这些至交好友之中有几个人可不太满意,一当然是我们尹家三小姐尹娇娇,二则是杨一清的宝贝独生女杨菁菁。至于三嘛,不是尹诗琴,也不是雪如沁,而是乌图雅。 当然,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不满意,反正就是不断在那里挑剔当天的饭菜不好。 拜过堂以后,江夏和苏媚娘进了洞房。 原本尹娇娇、尹诗琴以及杨菁菁她们三人准备离开。但是崔如霜却让崔念奴叫住了三人。 崔念奴带着三人一起来到了崔如霜所住的春雨居中。 这春雨居是逍遥山庄原本的五套主人房里,除去“四季居”以外,最大的一套别院。 尹娇娇和尹诗琴还有杨菁菁三人进入到春雨居的大厅以后,发现春雨居内坐着好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女子。 作为江夏小小后宫之首的崔如霜自然端坐主位,其余左手边的位置依次是上官紫月、雪意、魏菁菁。 崔念奴指着崔如霜右手边的位置,笑着对尹家两姐妹以及杨菁菁道:“请坐吧。” 杨菁菁之前可是和崔如霜见过面的,并且两人还交过手。所以此刻见到崔如霜,杨菁菁有些紧张,也有一些尴尬。 等到三女坐下以后,崔如霜说道:“三位妹妹与我们都不是外人,大家也都是知根知底。所以有什么话,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言不讳了。” 按照以往对崔如霜的认知,尹娇娇、尹诗琴以及杨菁菁都知道,她应该是江夏如今六位夫人当中,最善妒的一个人。 所以三人都以为崔如霜这是要警告自己不要接近江夏,故而心生忐忑。 崔如霜道:“我本是一个江湖女子,懂一些浅薄武艺,浑浑噩噩行走于江湖。 得蒙老爷不弃,在老爷获状元之名时和妹妹一同嫁入江家。算算日子也不短了,但却一直未能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 老爷爷常常安慰我等,说未能产子,是因为他还未能做好准备。此乃老爷慰藉我等之言,如霜心中一清二楚。 如今老爷已经位极人臣,家大业大。子嗣之难必须及早解决。 所以我今与几位妹妹商议,想替老爷多纳几房妾室。 三位妹妹对老爷的心意如何,如霜也是心知肚明。三位妹妹尽可放心,入我江夏大门以后,众姐妹是无非大小的,一切只为侍奉老爷开怀。 老爷不是一个普通人,大明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福祉,无一不令他操心烦忧。所以我等姐妹一直都相亲相爱,尽量避免发生矛盾,徒惹老爷心烦。 所以只要三位妹妹点头,三书六聘、八抬大轿,一应礼数江家定当齐备。不知三位妹妹,意下如何?” 这这是代夫纳妾?尹娇娇、尹诗琴还有杨菁菁三人都惊住了,她们全都没有想到崔如霜竟然会如此简单直白的和她们三个商议此事。 不过三人毕竟是女儿家,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胆子一向很大的雪意说道:“三位妹妹如果是怕嫁到江家被老爷冷落的话大可不必担心,老爷房事方面厉害的紧,对我们姐妹一直都是雨露均沾。以往我们五姐妹还常常无法应付老爷呢” “雪意!胡言乱语什么?”崔如霜红着脸道。 雪意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 尹娇娇低头考虑了一下后首先说道:“我愿意嫁给江大哥。” 第四二三章 煽耳光 苏媚娘习有媚术,且体质易于常人。所以江夏征伐一夜,她倒也承受下来了。 不过早晨起床的时候,江夏倒是精神熠熠,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身而起。但是苏媚娘却全身酥软无力,躺在床上怎么也起不来。 江夏心知自己昨晚有些太激烈了一些,所以连忙温言安慰,让苏媚娘多做休息,一会儿他命丫鬟送饭菜到房里给她。 苏媚娘脸红的好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她身为练武之人,竟然刚和相公成亲就无法起床。这事儿恐怕会被家中几位姐妹笑好久吧。 江夏换好衣服出了门,院子里一排丫鬟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应梳洗物品。 洗漱完毕以后,江夏到中庭正院去用早膳。 到了中庭正院时,五位夫人都在。吃饭的圆桌上摆满了饭菜,而崔如霜她们五人则站在圆桌旁边等候着江夏,没有立刻入座。 这些规矩原本江夏是反对的,但是崔如霜她们全都十分坚持,长久以来江夏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见到江夏走近,崔如霜五人一起对他行礼道:“参见老爷。” 江夏点了点头,“好了,跟你们说过不用如此拘礼,你们就是不听。来来来,吃饭了。” “是,老爷。” 五人虽然答应了,但是却没有立刻入座,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江夏。江夏心中一阵无力,只好走过去先到主位坐下,这样五人才依着进屋早晚的顺序,一一落座。 入座以后,雪意笑着问江夏:“相公,为什么没有见到苏姐姐出来用早膳?” 江夏喝了口粥以后才微微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媚娘她有些累了,想再休息一下。” “嗤”雪意痴笑一声,低声道:“还以为苏姐姐武功高强,能够经受得了老爷,但是也没想到还是败下阵来。老爷,今天还是大被同眠吗?” 江夏扫了如霜、念奴、紫月、菁菁四人一眼,四人俏脸通红,但是又得假装没有听见,所以全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不过很明显,四人的耳朵都竖直了,想听江夏怎么回答。 江夏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扭头对念奴道:“念奴,一会儿准备一点饭菜给媚娘送去一下。” “是。”念奴点了点头应道。 江夏喝完一碗粥后放下碗筷,笑着对魏菁菁道:“菁菁,有一件事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去做?” 魏菁菁一听立刻抬起头来,问道:“老爷指的是?” 江夏道:“我这次去鞑靼缔结友好盟约,鞑靼的可汗与我定下约定。我们将在大宁互开边市,建设一个商品交易市场。” “商品交易市场?”魏菁菁以前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她一听眼睛就亮了,说道:“是用大明的丝绸、瓷器、粮食换蒙古的马匹、牛羊吗?” 江夏点了点头,“没错。” “朝廷同意的?货物过关不用打点,不用交各种高额关税?” “不用。” “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吗?” “没问题。” “太好了。”魏菁菁兴奋地拍了下手道:“我早就觉得大明应该和鞑靼互开边市,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大明的布帛丝缎运到鞑靼去,其价值至少要翻五倍以上。以往因为过关要缴纳关税,并且还要上下打点,所以利润并不算很高,但是现在有朝廷支持,那一切都好说了。”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那既然这么,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这个商品交易市场,前期只会发放一百个特许经营令牌,我把这个令牌交给你,你去运作。” “特许经营令牌?”魏菁菁一听便两眼放光,说道:“这令牌恐怕一万两银子一块卖出去,想要买的人也是打破脑袋来抢啊。” “随你怎么弄,反正要挑一些可靠的人。你知道的,兵器、弓箭之类的东西绝对不能卖给鞑靼人。” “嗯。我明白。”魏菁菁点了点头道。 江夏和魏菁菁说的兴奋,其余想崔如霜她们四人则神色黯然。魏菁菁还能帮得了江夏,而她们四个却无法协助他。 江夏扫了一眼四人就知道她们的心思,他笑着说道:“你们四个也跟着菁菁学习一下,等开始建设那个商品交易市场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大宁玩儿一段时间。” “好诶,可以出去玩儿了。”雪意兴奋地说道。 看着雪意那兴奋的模样,江夏笑着摇了摇头。 吃完早饭,江夏带着韩慕枫出了门。 二人坐着马车来到三里河街。从一家九阳飞凤店开始,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这整条三里河街的店铺基本都被江夏给买下来了。 江夏走到街位处的一栋宅院门口,大门上了锁,韩慕枫拿出钥匙将锁打开。 推开宅院的大门走进去,里面的视野豁然开朗。 这宅院占地十分宽广,操场上还放着兵器架、木人桩之类的东西。江夏正在找讲武堂的设立场地,此事他只是跟韩慕枫说过,没想到韩慕枫这么快走到了如此合适的。 韩慕枫环视了周围一圈道:“这里曾经是三合门的宗门所在,后来因为三合门的门主被杀,底下四大弟子为争掌门之位纷争不休,以致整个宗门没落。之前我们九阳飞凤收购这条街上的店铺时,顺手就买下了这里。 当时计划把这里改成店铺,但是因为位置一般所以暂时没有动。一直荒废着,现在拿来给您开设讲武堂最合适不过。” 江夏在韩慕枫说话时也一直打量着四周,最后点了点头。 韩慕枫问江夏:“江兄弟,你准备怎么办这个讲武堂?” 江夏想了想后说道:“我准备把讲武堂分为四大类。一是正堂,需要学员出身干净,祖上三代都需经过考验。这一类人主要培养方向是领兵将领。 二是奇堂,主要从江湖之中招募,严加管教约束。如果最后能够留下来,这一类人主要培养方向是探马、神箭手、精锐骑兵。 三是相堂,主要从军队里挑选。专挑那种执法严厉,刚正不阿,令人讨厌却从未改变过原则的人。这一类人主要培养以后在军中记军功,监军以及执行军法。 四是辅堂,主要从懂得读书写字,热爱兵法的士子中挑选。主要培养他们出谋划策,谋略之能。” “呵呵,正奇相辅?”韩慕枫点了点头,“要是真能够成功,恐怕讲武堂将是整个大明武将的主出之地啊。” 江夏抬头看向天空,说道:“原本的大明不应该是现在这个的,而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继续是我让它变成了这个模样,那我就有责任让它越变越好,否则我就是汉家千古罪人。” 说完,江夏决定下来:“讲武堂的位置暂时就定在这儿吧,我们现在去千门总堂,把我们要的人说给千门的人听,让他们帮忙寻找。” “啊?你是准备要多少学员?让千门找?不是用招募的形式?” 江夏没好气地白了韩慕枫一眼,道:“你见过学校光有学员没有老师的?要想开学堂,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老师?” “哦,这倒也是。” 江夏转身走出宅院,到了街道上。 三里河街算得上是京师比较出名的一条商业街了,整条街有很多铺面,不可能每一个铺面都是江夏在做生意,多数也是铺面产权属于他,然后租赁给了其他人。 江夏在街道上站着等韩慕枫的时候,恰好看见几个锦衣卫模样的人正在沿着铺面在收银子。 他们恐怕之前也是调查过的,凡是属于江夏的生意,一律都没有去收银子,只是收了那些租铺面的铺子。 对于锦衣卫收点儿类似于保护费之类的东西,其实在朝中也算是一个潜规则,江夏之前也知道。 不过他看着那几个锦衣卫,心中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江夏朝着那五个锦衣卫走过去,其中一个锦衣卫正摊着手中的碎银子,对那书铺的老板说道:“怎么搞的?才这么一点儿银子。这数目不足,我们很难向上面交待啊,马老板,你这是在刻意为难我们几个兄弟是不是?” 那马老板战战兢兢,抱拳对着那锦衣卫道:“侯三爷,宽容一下,宽容一下。我家娘子病了,银子都拿去买了药,所以这个月数目有些不足。下个月我一定补上好不好” “谁知道你家那老女人是不是真的病了?要是每家都这样说,我们还用不用做事了?” 那锦衣卫虎着脸嚷嚷道,但是目光却跳过那马老板跃到了他身后一个模样可人的小姑娘身上。 那锦衣卫道:“咦?这是你家闺女吧,模样长的不错。要不这样马老板,也别说我侯三不谅解你。让你家闺女陪我们几兄弟去福满楼吃顿便饭,你不足的数目,我们哥儿几个给你补上。” “侯三爷,不要啊。小女年纪尚幼,您就放过她吧。”马老板哭丧着脸道。 “哟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那侯三一下拉出自己腰间的佩刀。 “啪!”只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侯三捂着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他没想到在这京师竟然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煽他耳光。 第四二四章 你这智商不适合坐这个位置 作为一个锦衣卫,并且还是锦衣卫里的小旗。侯三好歹是个从七品的官儿,虽然官职不大。但要走出京城,寻常的县令那是根本不敢掠起锋芒的。 侯三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瘦高高好似竹竿,长得犹如小白脸一样的人,竟然敢出手打他。 并且打人不打脸,这个小白脸儿竟然还专门煽了他的耳光。 侯三一下拉出自己的佩刀,大声骂道:“我艹你姥姥,你竟然敢打我?” 江夏用左手按着自己的右手,紧张地说道:“官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这也是麒麟臂不受控制。” “要不这样,我赔你银子怎么样?”江夏从钱袋里取出两锭金元宝递给侯三道:“官爷你看,这银子够不够?” 侯三看着那两锭金元宝迟疑起来,他想了想后伸手接过那两锭金元宝,说道:“算你小子今天运气好,本大爷今天就放你一马,要是再” “啪!”没等侯三的话说完,江夏反手又煽了他一记耳光。 那声响清脆动人,让人一听脸部肌肉都忍不住颤抖,并且还会有脸部发烫的感觉。 侯三险些没气疯过去,钢刀一下扬起来,大声骂道:“你姥姥的,这次就算你又再多的银子老子也非砍死你不可!” 侯三一刀挥下来,江夏伸手抓住他的手道:“你这个人怎么如此过分?我无意之间煽了你的耳光,但是我也赔了两锭金元宝给你。为何你还意欲对我痛下杀手?你这样做,可有把大明王法放在眼里?” “王法?”侯三狞笑一声道:“好,等老子锁你进锦衣卫大狱,再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王法。” “你要锁我?”江夏举起双手递给侯三道:“来来来,今天你锁一个试试。” “老子今天还就锁你了,怎么样?”侯三回头看了身旁的同伴一眼,那同伴立刻把随身携带的手镣递给他。 侯三把江夏双手反剪锁起来,这个时候韩慕枫赶到了,看见江夏这个模样顿时又惊又怒。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江夏却对他说道:“我没事,让姓钟的赶紧来见我。” 说完,江夏又对着韩慕枫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韩慕枫听后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江夏,江夏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还愣住干嘛?快去啊,晚了我恐怕就真没命了。” “哦,好。”韩慕枫立刻往北镇抚司的方向跑去。 江夏也没反抗,跟着侯三一起走着,最后到入了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大牢。 侯三把江夏关押在牢中以后狞笑着对他说道:“你小子给我等着,老子点完卯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江夏淡淡一笑,负手而立转身面向墙壁,没有理会他。 众所皆知,这锦衣卫分为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现在北镇抚司是有钟彬任镇抚使,主掌刑狱。 而南镇抚司则是钱宁的人。 既然侯三把江夏关在了南镇抚司大狱里,那他自然就是属于南镇抚司的人。其实这想想也不难猜测,钟彬手下的人,可能去三里河街收保护费吗? 且不说钟彬那性格会不会允许手下的人收保护费,就算是收,也一定不会去江夏的产业处收。 再说韩慕枫这边,他比江夏他们更早一步赶到北镇抚司。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钟彬,而是先在北镇抚司这边的一处千门分部找了个千门弟子。 韩慕枫对着那千门弟子吩咐了几句,然后命人给了几锭金子给他。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 此处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 一辆马车赶到此处以后,马车上下来一名男子。 男子刚刚靠近锦衣卫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左边的锦衣卫沉声喝道:“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赶紧滚!” 男子眉头一皱,怒道:“放肆,知道我是谁吗?” 那锦衣卫倒是被男子这么反一呼喝给震住了,问道:“阁下是?” 男子冷哼一声:“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两锭金子,塞到那锦衣卫手中后低声对他说道:“去告诉你们指挥使钱宁钱大人,就说南镇抚司的侯三误抓了一个该杀之人,杨大人让他快速行事,千万别错失良机。” 说完,男子转身便走,一点儿没有逗留。 等到男子上了马车离开以后,那手中握着金元宝的锦衣卫想了想,然后立刻奔进了指挥使衙门。 在钱宁的书房之中,锦衣卫见到了钱宁。他把先前那男子的话重复了一遍给钱宁听,钱宁眼睛一睁顿时惊住了。 “误抓了一个该杀之人?”钱宁只不过是在脑子里略微想了一遍,然后便明白过来那“该杀之人”和“杨大人”指的是谁。 钱宁立刻起身,急忙说道:“准备马车,立刻去南镇抚司。” 南镇抚司这边,侯三刚刚点完卯,然后和几个锦衣卫小旗赌了几把骰子。输光了身上银子以后,他这才想起来大狱里还关着一个“出气筒”呢。 侯三想起江夏就怒从心来,立刻起身往大狱走去。 刚刚起身,突然有人大声叫道:“指挥使大人到!” 侯三立刻停住了脚步,赶紧和身旁的小旗们收拾赌具,分别站列在后堂两边。 钱宁在几名锦衣卫的陪伴下风风火火地走进后堂,他一进来就张口问道:“谁是侯三?” 侯三微微一愣,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是个正三品的大员。自己一个小旗而已,怎么可能指挥使大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专程到南镇抚司找自己。 若是平常有事,指挥使大人一句话,自己不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过去了?不正常,十分的不正常。难不成,是因为今天自己抓的那个小白脸儿?那小白脸儿不会来头很大,连指挥使大人都因为他出动了吧? 侯三心中暗自说道,嘴上一时就忘了回应。 钱宁本来就很急,这一问竟然还没有人响应,对于有些发怒了,问道:“本官问话你们都聋了吗?谁是侯三?” “大人,卑职,卑职是侯三”等到钱宁问第二遍,侯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出来。 钱宁走过去一巴掌煽在侯三的脸上,骂道:“刚才本官叫你,你怎么不回答?蠢东西!” “卑职知罪,卑职刚才被大人的气势所慑服,一时精神恍惚所以没有听见大人的询问。” 侯三一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钱宁扫了后堂一种锦衣卫一眼,说道:“你们都出去!” “是!”那些锦衣卫应了一声后,立刻离开后堂。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后堂就剩下钱宁和他带来的人,以及侯三。 钱宁一把将侯三从地上抓起来,双目盯着他问:“你今天是不是抓了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气度不凡?” 钱宁对江夏的评价倒是挺中肯,不像侯三,直接在心里就给江夏打了一个小白脸儿的标签。 侯三心中一悲,暗道:“糟了,果然是为那个小白脸儿来的,这下自己可死定了。” 侯三双腿一软,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他哭丧着说道:“大人,卑职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那人是您的朋友,所以一时冲动将他误抓进了大狱。还望大人恕罪,卑职知道错了” “真有这样一个人?”钱宁眼睛一亮,笑了笑道:“你没有错,你一点儿也没有错。走,带本官去看看那个人。” 侯三一听,顿时觉得情况好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他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来,带着钱宁往南镇抚司的大狱走去。钱宁跟着侯三一起来到南镇抚司的大狱,走到拐角以后他偷偷地看了一眼。 江夏此刻正百无聊赖的蹲在监狱栅栏旁边,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钱宁一看,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了一句,果然是他! 钱宁扭头过来低声问侯三:“你为什么会把他抓到这里来?” 侯三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去三里河街收店铺的例银,他不知何故冲出来煽了卑职的耳光,卑职见他态度嚣张,所以准备带回来灭一灭他的威风。” “嗯。”钱宁微微颔首,笑着说道:“你这事办的很好,不过仅仅是灭他的威风这还不够。要做就要做到底,该打我们锦衣卫的人,那就要杀一儆百!” “大人的意思是”侯三说了这六个字以后,立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钱宁拍了拍侯三的肩膀,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明不明白,但若是你事做的漂亮,我保你一月之内升为总旗。” 侯三一听,顿时眼睛都红了。他点了点头道:“大人且放心,侯三这就去办。” 说完,侯三从腰间抽出自己的绣春刀,拎着往关押江夏的牢房走去。 监狱里的江夏一看是侯三,笑了笑道:“怎么?煽你两个耳光你不服气,还要杀我不成?” 侯三眼中杀机毫不掩饰的露出,他咽了一口口说,恶狠狠地说道:“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怪不得我,与人无尤。” 说完,侯三一刀将那牢房的铁锁劈断,这样一来别人问起来自己为什么杀这个人,他就能解释是这个人想要越狱,自己出手阻拦然后误杀了他。 反正这事儿上面有指挥使大人顶着,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 他哪里知道,此刻钱宁正在偷偷地对他带来的那几个锦衣卫说道:“一会儿他要是得手了,立刻杀了他,然后把他和那个人的尸体送到北镇抚司,说清事情缘由。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说吧?” “大人放心,卑职等清楚的很。” 这几个锦衣卫都是钱宁的心腹,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所以经验丰富老道,保管让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钱宁没有想到,让无数人伤透脑筋的江夏,今天竟然会落入南镇抚司的大狱,孤身一人没有护卫,给了他钱宁一个杀他的最好时机。 侯三抬刀便对江夏砍去,江夏双手套着手镣。所以举手挡住了侯三这一刀,然后他抬脚把侯三踢的倒飞出去。 江夏道:“谁指使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侯三大喝一声,“老子管你是谁?你今天就算是玉皇大帝你也得死!” 江夏好歹是个九中鼎的高手,像侯三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他的对手,等到侯三再次冲上来,江夏身形一晃,躲过他砍过来的一刀,然后一掌就把他给拍晕了。 江夏看着侯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了句:“废物。” 而这句话,躲在拐角处的钱宁也正巧同时说出口。 江夏蹲在地上在侯三的身上摸索着,准备找到钥匙开自己的手镣。 钱宁一看,顿时急了。要是让江夏开了手镣,这杀他肯定就更难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容错过,钱宁立刻挥手道:“走,我们一去上!” 钱宁也是一个九中鼎的高手,再加上其他几个锦衣卫,江夏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钱宁一露出头,江夏就十分惊讶地看着他道:“钱宁,是你?你想干什么?” 钱宁冷笑一声道:“我想干什么?我想要你的命,受死吧江夏!” “砰!”突然间大狱的入口处发生巨响,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一道声音在整个大狱里响动着:“锦衣卫钟彬在此,谁敢动江太傅一根毫毛,格杀勿论!” 钱宁一听惊呆了,这是南镇抚司,钟彬怎么会到这里来? 江夏笑了笑,看着钱宁摇了摇头道:“傻瓜,你这样的智商真的不适合当锦衣卫指挥使。” 钱宁一听,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败露了,他大喝道:“江夏,我死也拉你垫背!” 此刻钟彬已经赶到,他手中长剑一下扔出,长剑穿透钱宁的大腿,钱宁吃痛一下跪倒在地上。 钟彬身形几乎就是晃动了几下,然后就赶到了江夏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江夏笑了笑道:“老伙计,来的正是时候。” 钟彬回头看向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也太胡闹了。” 第四二五章 光天化日拉妻进屋 “蠢货!卑鄙!”杨廷和重重地摔碎了书桌旁边的玉镇纸,手中的毛笔也扔在了桌上,墨汁四溅。。。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墨污染的字,上面写的是“乾坤独断,天下唯君。”结果老管家前来报告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写下的八个字就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从用语上来说,“蠢货”和“卑鄙”一般都不可能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毕竟愚蠢的人,又怎么使得出来卑鄙的手段呢。 很明显,这是在说两个人。 前者自然是在说如今已经被打入天牢,交刑部、大理寺会审的钱宁。而后者则是在说江夏,因为他陷害钱宁的手段,简直就是直白、简单、卑鄙至极。 而关键的关键是,他竟然还成功了。 钱宁那个傻货难道就不会去想一下,江夏要是真那么容易杀,还会存活至今吗?那愚蠢的东西难道就不会去想一下,自己真要派人去通知他,难道不会留下什么信物? 而想到第二点的时候,杨廷和突然又觉得江夏这次用的手段倒也的确有高明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真要派人通知钱宁动手杀江夏的话,那还真不会留下什么信物,以免失败以后引火烧身。 这样一推论,那第一点也不成立了。因为正是江夏太难杀,所以钱宁才会放手一搏。这就好像你看见了五百万就在眼前,四周也没人监视,即便你猜到五百万的四周可能藏有触之即死的高压电,但你还是会搏一下一个道理。 江夏整个计谋高明的地方和卑鄙的地方就在于一点。他用他自己做了诱饵。 如果钟彬晚来几刻,如果钱宁准备再充分一点,恐怕江夏也会有危险。 杨廷和深深地吸了口气,揉了揉被气得有些发痛的胸口。他抬头看向老管家,说道:“你让人递个消息进宫去,告诉刘良女让她小心一点。江夏对钱宁下手很明显不仅仅是因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恐怕他还没有放下朱厚照的仇。” 有人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这话果然没错。 江夏从南镇抚司出来以后直接回了逍遥山庄,在逍遥山庄的祠堂之中,江夏恭恭敬敬的对中间一块灵位牌上了三炷香,那灵位牌上写着“弟,朱寿之灵位。” 上完香以后江夏也没有说什么话,反正就那样默默地站着,双目看着那块灵位牌,足足半个时辰。 次日早晨,早朝完毕以后,江夏等六位顾命大臣也聚集到了一起。一应事务谈完以后,江夏看了杨廷和一眼后说道:“昨日我在街上闲逛,最终却被人抓到了南镇抚司大狱里面。锦衣卫指挥使钱宁亲手动手准备杀我,之后被北镇抚司镇抚使钟彬当场抓获。 钱宁的同党和钱宁自己如今都已供认不讳,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钱宁,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说完,江夏看向夏渊明,他是都察院的都御史,这种事多多少少都跟他有关。 夏渊明也没有推脱,说道:“意欲对朝廷顾命之臣不轨,按例当斩。” 江夏听后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也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目光从王琼、杨一清、杨廷和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问道:“其余几位大人觉得如何?” 杨一清和李东阳最先表态,认为钱宁当斩。 最后王琼也表了态,该斩! 唯独杨廷和没有说话,江夏刻意地问了一句:“杨大人,你觉得该当如何?” 杨廷和脸色铁青,咬着牙道:“该斩!” “好。”江夏微微颔首,“那就这么定了,对钱宁处以斩立决。” “那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钱宁死后,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由谁人顶上?我提议由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钟彬继任,不知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我同意。”杨一清最先表态。 江夏笑着对杨一清点了点头,这老头今天支持自己是丝毫不留余地啊,以往虽然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总是没有今天这么干脆,这是怎么了? “我不同意,这镇抚使只不过是从四品,指挥使乃是正三品。这中间相隔好几个品级,钟彬在没立什么大功之下,何德何能可得以破格提拔?”杨廷和皱着眉头道。 江夏点了点头,若所有思的模样说道:“杨大人说的对。”说完这句话以后,江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钱宁那王八蛋肯定背后还有主谋,否则就他那废物样子敢对本太傅动手?不行,还不能直接杀了他。我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然后喂他灵丹妙药替他续命。接着把盐涂抹在他身上每一个伤口上,然后把他的双手双脚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炸......” “砰!”杨廷和突然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铁青。他甩了甩衣袖道:“本官身体不适,此事太傅大人和其他几位大人决断吧,本官就不参与了。” 说完,杨廷和直接走出了乾清宫。 江夏微微一笑,冲着杨廷和的背影还喊了一句:“杨大人多多注意休息啊,要是顶不住可以多休息几日,告老还乡也行......” 走到门槛处的杨廷和被那门槛绊了一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 杨廷和弃权离开了,钟彬的事自然也就板上钉了钉。江夏微微一笑道:“各位,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就定钟彬了,若是没有异议,我就请圣旨了。” 王琼和夏渊明又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二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江夏这个提议。 顾命议政会散去,几位大臣一一起身。 杨一清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起身,江夏原本是准备离开的,但是看见杨一清没起身,所以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到李东阳、王琼、夏渊明三人离开以后,江夏问杨一清:“怎么了杨大人,议政会都已经完了,还不离开是准备让皇上请你吃顿午饭?” 杨一清看了江夏一眼,道:“我说小子,聘礼我们杨家都收了,期也请了,你是不是该称我一声‘岳父大人’了?还张口闭口‘杨大人,杨大人’是何用意?” “啊?”江夏愣在原地,什么叫聘礼收了,期也请了。还要让自己叫“岳父大人”,我有娶你家女儿吗? 江夏正准备开口问清楚,杨一清却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杨家虽然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在这大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顾命大臣,位于大明权利巅峰的六个人之一,这还不算名门望族?”江夏翻了翻白眼。 “原本无论如何,我的女儿也不会去给人做妾。但是我知道,她是真的中意你。而我杨一清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也就由着她了。 无论如何你记清楚了,菁菁嫁到你江家以后,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要是让我知道她在你家受了委屈,哼哼......” 江夏脑子里如今全是一脑袋浆糊,他真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自己什么时候去杨家下聘了? 不过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江夏也不好多说什么。杨一清说什么他都点头应下,只待回家以后问问自己的几位夫人,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一清拉着江夏在乾清宫足足说了两个时辰,从杨菁菁怕打雷、喜欢小动物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杨菁菁希望吃甜食,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为止。 最后在杨一清好像监督学生默书一般,江夏重复了一遍杨一清说过的话,大致没有错漏以后杨一清这才放江夏离开。 江夏一出皇宫就立刻坐上韩慕枫驾驶的马车,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 回到逍遥山庄,江夏立刻赶到后院,在春雨居找到了崔如霜。他一把拉起如霜走进春雨居,坐在如霜旁边的雪意抓着身旁雪如沁的手道:“姐,你看相公多直接,光天化日一言不发,直接就拉着如霜姐姐进屋了。真希望他一会儿会把我也叫进去......” 雪如沁眉睫微蹙,没有应雪意的话。 江夏一拉着如霜进屋就问如霜,“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让人去杨一清杨大人家里下聘了?” 如霜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江夏松了口气,搞明白了,不是强买强卖就好。 “那你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我见你太忙,预备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告诉你。”如霜道。 江夏看着如霜,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纳妾吗?怎么现在突然又......” 如霜白了江夏一眼,道:“我不喜欢你就不纳了吗?与其整日阻拦生气,还不如一次帮你纳个够。姐妹多了,总有一两个会为你诞下一儿半女的。” 江夏顿时无语,原来是为这个。 算一算年纪自己也是该到了要孩子的时候了,他笑了笑道:“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没有孩子是因为我还不想要。既然你这么介意这件事,那我就让你怀一个。” 说完,江夏拦腰把如霜抱了起来。 如霜双手环着江夏的脖子,惊慌羞涩地说道:“这天都还没黑,你......” “奖励一下我家夫人,居然懂事到代夫纳妾。” “其实......不止是菁菁妹妹,尹家我也下了聘礼,诗琴妹妹和娇娇妹妹会一起嫁进江家来......” 江夏愣住了,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一些吧。 第四二六章 讲武堂的下马威 科举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科举这件大事时,江夏的讲武堂也整修完毕,准备开始招募学员了。 在教官方面,如今已有教官一百零七人。其中比较出名的有,“千里追魂”潘江,此人是布缙云从杀人谷为江夏找来的。据说他追踪、逃匿、设陷阱都非常有一手,最适合教导军中探马。 然后有“九珠神箭”王朝,他原本是三千营里的指挥佥事,后因为被挤压陷害而被迫离开三千营,之后加入了一家镖局任镖头。他那一手九珠连射,百发百中,算得上箭术一道的顶尖人才。 至于骑术,这一方面则还在找人,暂时没能找到那种精于骑射之术,马上作战的人。所以这一科目暂时还没有主教官,江夏也只是找了几个精于骑术的人,日后有了学员就先教导基础骑术。 另外刀枪棍棒,拳脚功夫的教官,这一类最是好找。所以人数已经齐备,暂不一一介绍。 以上所说的全都是奇堂的教官,相堂的教官江夏则从京师附近几个卫所之中物色了一些。这些人或许并不出名,但是他们个个精通军法条例,并且每一个在过去的日子里都或多或少因为执法太严,而遭人排挤过。 这些人,任相堂的教官再合适不过。 最后唯独稀缺的是正堂和辅堂的教官。正堂如今一个教官也无,辅堂倒是有几个辅助教官,但也是缺少主教官。 因为出谋划策不是熟读兵书就可以的,更加要会随机应变,因时因地制定相应策略。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好找。 不过这马上科举结束,江夏想要招募的学员其中一部分就是有学识基础的士子,故而招募学员的事情,可能得提前开始进行。 江夏在萧杀、布缙云以及千绝行的陪伴下走进讲武堂,负责集合他们的风啸见到江夏来了,于是大喊了一声:“太傅大人到!” 江夏走到一众教官面前,众人齐齐躬身对其行礼道:“参见太傅大人。” 江夏点了点头,说道:“诸位不必多礼。” “这一次请诸位前来的目的,相信诸位都已经清楚了。讲武堂的设立,意在为大明培养最顶尖的武将人才,而各位进入到讲武堂执教,教导的好坏优劣,将直接决定未来大明武将的素质高低。 说大一点,甚至将直接影响未来大明的繁荣安定,江山社稷。所以,各位既然时应邀前来,那就要做好扛起这份责任的准备。” 说完,江夏转身向千绝行伸手。千绝行将一本折子递到江夏手中,江夏拉开折子念道:“首先我宣布一下诸位的待遇,你们现在暂时分主教与副教两职。 主教封骁骑都尉,官阶六品。副教封游骑都尉,官阶七品。俸银按照各自品级,在朝廷即定基础上翻五倍,如果表现好,成功教出优秀学员。其军功将由相堂教官记录,最后上报朝廷加官进爵。 “还有官当,这感情好啊。” “就是就是,没想到在江湖飘荡了半辈子,最后还能在朝廷混个官当。果然不愧是顾命大臣呐,在江太傅手下办事,这待遇” “朝廷即定基础的五倍俸银,这得是多少银子?终于不用再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 一众教官低声讨论着,整个操场变得有些嘈嘈嚷嚷。 江夏轻轻咳嗽了一声,所有人又立刻停了声音。江夏看着众人道:“该给诸位的待遇,我已经宣布了。但是诸位既然是来为人师的,那就要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特别你们训练的军中精英,那么首先自己其身必须得正。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底下众人齐齐应声。 江夏又问了一句:“如果有自觉做不到的,现在想要退出的,可以马上走。” “放心吧太傅大人,我们一定好好干,争取操练出一批人才。”底下的教官笑着说道。 江夏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你们有这样的心我就放心了。我最后问一次,真的没有人退出?” “没有!”底下齐声回答道。 能够当官,又有极高的俸银,谁会愿意离开? 其实江湖中人也是人,他们虽然嘴上对于朝廷官员不屑一顾,其实心里也很想要做个官员,光宗耀祖。只不过他们出身草莽,报国无门才会故意表现的不屑一顾而已。 江夏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沉声道:“好!现在听我口令,左高右低,一队十人,列队!” 一开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但有些从军中出来的教官则下意识地开始对比身高高度,然后开始列队。 过了好一半天,列队才勉强完毕。 江夏开口道:“席忠、宋督!” “卑职在!”二人高声应道。 “出列!” “是!” 两个人跑到江夏面前站定,江夏道:“你先看看他们,如果高矮顺序不对的,抽一鞭。如果站立时,身体不直、东张西望、表情不严肃者,抽一鞭。” “是!” 席忠和宋督便是相堂的主教官,专门负责军律督导。二人接到江夏的命令以后,从布缙云的手中接过鞭子。 两人绕着教官列队的方阵走了一圈,没多久就听见“啪!”的一声,一个教官被抽了一鞭子。 那教官立刻叫了一声:“草你奶奶的,真抽啊!” “啪啪啪”席忠声音冷漠地说道:“列队发声,三鞭!” “我草你奶奶的” “啪啪啪啪啪”“辱骂教官,视为初犯,轻罚五鞭。” 短短时间,那人就被抽了九鞭子。 在那人说话的时候,江夏已经向风啸问过了那人的身份。“襄州铁拳”王武义,江湖中人,精通拳法。 王武义被一连抽了九鞭子,哪里还可能忍受得了,他大声骂道:“你奶奶的,老子不干了!” 说完,王武义从队列之中走出来,往那讲武堂的门口走去。 但是此时千绝行身形一晃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千绝行淡淡问道:“去哪儿?” “老子去哪儿管你屁事,老子不干了!”王武义大声吼道。 千绝行冷冷说道:“方才大人给了你机会选择,你选了留下。你以为讲武堂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老子想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吗?”王武义大喝一声,挥拳朝千绝行面部打去。 这一拳去速极快,拳风呼呼作响,足见王武义那“襄州神拳”的名号并非是浪得虚名。 可是就在王武义的拳头离千绝行面部只有不足一厘米的距离时,千绝行右腿一提,一膝盖狠狠地顶在王武义的腹部。 王武义吃痛,顿时蜷缩在地上。 千绝行一脚踢在他脸上,把王武义踢得口鼻流血,往后滚了好几圈。 “自己去领二十鞭子,否则以违抗军令论处,论罪当斩!” “斩你娘的奶!”王武义大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他右脚往地上一踏,那脚下的石板立刻碎裂。 王武义气势汹汹猛扑向千绝行,可是他走到半路。只看见一道影子闪过,然后王武义身子就颤抖了一下。 他愣愣地看着前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突然之间一道血雾爆发出来,王武义伸出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但是那鲜血却如同血柱一般不停地往外冒。 王武义瞪大着双眼,身体一下倒在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 在场的人,每一个手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两条人命。但是没有一个人想到,只不过是来做教官而已,竟然最后会因为站队站的不好,而最后丢了性命。 不过这还不是令他们最震惊的,有那么几个识货的人惊讶地看着萧杀,其中一人喃喃叫道:“绝影剑法,这是活阎王萧杀的成名剑法” “啪啪啪”又是三鞭子落在那说话之人的身上,而说话之人正是“千里追魂”潘江。 潘江看了布缙云和萧杀一眼,再也不敢多言,身体立刻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站的笔直。 江夏走到操场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悠悠闲闲地看着那些教官在那里列队。 有王武义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无论是谁都不敢再放肆。鞭子的声音没几刻就会响起,但是挨打之人顶多发出一声闷哼,其余什么话也不敢再多说。 没过多久,钟彬带着一队锦衣卫来到了讲武堂。他先是对江夏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大声说道:“禀告大人,您要的锦衣卫执法队三百人已经到齐!” 江夏点头:“好。” 他起身对着多数身上都有鞭痕的教官队伍说道:“这是锦衣卫执法队,凡是教官不作为,或是违反军规,或是假公济私者,执法队将一律严惩。 还是那句话,请你们来,是为了替大明培养最顶尖的武将精英。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今日起,必须受到约束。因为你们已经不再是代表你们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大明武将的最高水准!” “好了,今天暂且到此为止,解散,开饭!” 第四二七章 亦力把里是大威胁? 在科举正在进行的时候,江夏则专心致志的训练着讲武堂的教官。他训练的东西杂七杂八,有队列训练、军规背诵等等。 一旦出错,鞭子立刻上身。若是敢出言顶撞,锦衣卫执法队的人立刻冲出来进行抓捕,然后按照军规,该打多少军棍就打多少军棍。 也有一些闲野惯了的江湖中人受不了这样的约束,费尽心机想要逃跑,但是最终都被一一抓捕回来,视为逃兵,就地正法。 惯历生死的江夏,对于人命早已看得十分淡薄。若是放在现代,他绝对是个最不讲人道主义精神的人。 不过铁血之下,那效果也自是显著无比。现在的教官们,一个个都对于闻令立行,多少有了一点军人不动如山侵掠如火的感觉。 而算得时间,科举的会试和殿试应该都已经结束了。那么讲武堂招收学员的事情就必须立刻开始执行,否则那些落榜的士子们就该要离开京师了。 一瞬间,皇娱司的大明日报上,头版全都是“讲武堂招生,弃笔从戎,报效国家正当时。当朝太傅江夏亲任祭酒,凡经收录之学员,一律封九品校尉,赐天子门生称谓。月俸五两,吃住全包。毕业以后,保送大明各大卫所,最低起步八品武官!” 而皇娱司的明星们,无论是老牌明星还是新生代的名字,个个都为讲武堂开了招员义演。他们亲自念着江夏设计的广告词——报效朝廷哪家强,还是要选讲武堂! 一时间,讲武堂的名号传遍整个京师。 不过江夏也没局限,他把招教官和学员的广告交给了千门和锦衣卫,两者或用飞鸽传书,或用快马送信。 那些广告正以十分迅猛的速度从京师往外传播。 如此浩大的广告阵容,再加上九品校尉的官阶、月俸五两的高收入以及江夏个人的号召力,外搭还有皇上“天子门生”的吸引力。 别说是落榜的士子了,就算是已经高中的士子,有些人还只处于候补阶段,对于这讲武堂的招生都十分有兴趣。 江夏在京师一共设立了八个招生点,招生速度非常的快。 不过江夏也不是每个来的人都要,首先这第一期招生最多只能招一千人。中途恐怕还有训练成绩不过关,或者个人素质不过关者,要被淘汰的。 另外千门和锦衣卫全都被江夏发动起来,任何被经过初轮考核过关之人,他的祖上三代全都被翻查出来。必须保证身家清白才能进入讲武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讲武堂的学员越来越多。而这一天,江夏刚刚下朝回到逍遥山庄,顿时看见几个人正坐在他逍遥山庄门口的台阶上。 江夏身为顾命大臣,又是不少读书人心中的偶像,所以每天前来拜访他的人都特别多。因此,江夏的门房审核非常严格,等闲人根本就无法进入逍遥山庄,除非门房通报得到他的同意。 江夏让韩慕枫停下马车,然后掀开马车的帘布跳下马车问道:“你们是何人,在我府宅门口蹲坐有何用意?” 正中间一名满脸胡渣子,风尘仆仆的男子站起身来,他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参见太傅大人,小人高甲,原本是卫辉所指挥使。” 江夏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脑海中顿时想起他当年陪着朱厚照一起去河南平乱,曾经救下来了一个卫辉所指挥使,他将那人的容貌逐渐回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道:“哦,我记得你。卫辉所指挥使高甲,险些被斩了脑袋,被我顺手救了下来的那个。” 高甲一听江夏还记得自己,顿时兴奋无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想不到大人还记得小人。大人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客气客气,你今日前来是为”江夏问。 高甲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小人是来向大人自荐讲武堂正堂教官一职。” “讲武堂正堂教官?”江夏愣了愣后道:“不对啊,你不是卫辉所指挥使吗?堂堂正三品的官员,怎么可以来做教官?”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您离开河南以后,小人在原卫所就几经打压排挤,官职一降再降,最后小人直接辞了官,回乡经商。但小人又无经商之头脑,最后亏损一空,所以特来投奔大人。” 江夏听后点了头头,其实他对这高甲是有印象的。在开封府被围,主将弃城逃走的情况下,他能当机立断带领众将士突围,也算是个人才。 江夏道:“那好,先随我进府吃顿便饭,然后我让人送你去讲武堂。这些是随你前来的兄弟?” “是的,大人,这些全都是当初追随过小人,然后被小人牵连的下属。” 众人立刻起身,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太傅大人。” 江夏颔首,道:“好了,一起进府吧。” 安排了高甲他们以后,江夏回到后院。 后院之中,几位夫人正在打麻将。由于打麻将需要四个人一桌,所以乌图雅和雪如沁也在。一共开了两桌。 看见江夏回来,六位夫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麻将,一窝蜂的拥过来将他簇拥在中间。如霜和念奴在询问江夏是否劳累,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上官紫月和雪意则负责江夏到院中大树下的摇椅上躺下,伸手帮他按摩着。魏菁菁给他简单述说着大宁商品交易市场的准备情况,苏媚娘则向他报告他的箫艺学习进度。 嘈杂虽然嘈杂了一点,但是江夏却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乌图雅则一脸不悦,伸手将桌上的麻将推倒以后,起身走开了。 雪如沁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下午用过晚膳,如霜提醒着江夏,三日以后就要迎娶尹家姐妹和杨菁菁过门了。江夏点头应下,然后回到书房查看最近千门送来的消息。 等到夜幕降临,江夏将所有标注为重要的消息看过一遍后,伸了一个懒腰准备起身回房。 而就在此时,江夏却突然听见了淡淡的琴音。 以他的听力都只能听见淡淡的琴音,那么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听见琴音所在。 江夏循着琴音的方向走去,一路走到东厢翠月湖旁的醉月亭旁边。 亭中,雪如沁白衣胜雪,在月光的影射下就好似从月宫下来的人间仙子一般。 江夏站在原地,耳边听着琴音,眼睛看着专注弹琴的雪如沁。雪如沁的琴技高超,所以那琴音也是绝美。只不过她那琴音之中,似乎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怨。 江夏被那琴音带着想到了很多事,想到了雪如沁陪着他一起闯荡蒙古,辛苦来回。想到了雪如沁陪他再入蒙古,在王宫之中死战袁天宗。 突然江夏仿佛福灵心至一般,脑中想通了许多事。他伸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低声骂道:“笨蛋,还自称是花丛老手,居然这都没懂人家的心思。” 江夏一步一步走进醉月亭,一直走到雪如沁的身后。 雪如沁武功如此高强之人,自然知道有人在她身后,她微微侧头以后便知身后站着的是江夏。手中的琴音只是稍稍停歇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弹起。 江夏走到那石凳旁边挨着雪如沁坐下,然后伸手揽住雪如沁的腰肢。 雪如沁的琴音再度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继续弹奏起来。江夏能够感觉到,怀中的雪如沁身子微微颤抖着。 江夏伸出右手拉着雪如沁的手紧紧握着,因为感觉有些微凉,江夏把雪如沁的手放在嘴下轻轻哈着气。 雪如沁终于扭过头来看向江夏,双目之中满是晶莹的泪光,但是眼泪却没有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来。 雪如沁一下把头靠在江夏的怀中,江夏紧紧地抱着她,左手在雪如沁好似碧玉般顺滑的脸蛋上轻轻滑动着。 二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静静地坐着。 良久。雪如沁才幽幽发声:“你已经决定了吗?” 江夏点点头,笑着说道:“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三日以后随诗琴她们一起进门吧?” 雪如沁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夜空。繁星闪烁。圆月。皎洁明亮。 一对璧人儿,就这样坐在凉亭之中,相互依偎着。一句话也不说,但却能够感受到浓浓的幸福。 次日早膳间,江夏把如沁的事当着众人面说了一遍。唯恐天下不乱的雪意兴奋地拍这手,说道:“我早就知道姐姐她肯定逃不过你的魔掌,没想到真的被你拿下了。你可有福了,姐姐修炼的《玉女九转功》,你取她处子之身,恐怕自身真气直入大鼎之境也说不定。” “玉女九转功?”江夏这还是第一次听雪意说起,雪意笑嘻嘻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没练过这门功夫。反正等你和姐姐圆房以后,你自会明白其中的奥妙。” 江夏终日国事琐事缠身,所以练武并不算勤奋,一身武艺停留在九中鼎的境界也有一段时间了。 想那钟彬如今都已经是六大鼎的人,境界甩开他不知道多远。每每二人斗嘴,钟彬眼神一变,江夏迫于无奈每次都得立刻噤声。 正午的时候,崔政义来到了逍遥山庄。 作为朝中要员,崔政义前来江夏自然得亲自招待。 在中庭正院的大厅之中,一身便装的江夏一走进去就拱手道:“崔兄,是哪股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崔政义也起身对江夏行了一礼道:“下官参见太傅大人。” 江夏顿时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再这么客气,一会儿我就不留你在我府上用午膳了。” 崔政义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大人不喜我客气,那没有外人之下我就不再跟江兄拘礼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相信江夏也知道吧?” “你都还没说,我怎么知道?”江夏愣了愣道。 崔政义拍了拍胸膛,道:“好险好险,幸亏我来了一趟。” “你难道忘了,今天晚上是恩荣宴的开宴之日,你作为太傅无论如何都是要出席的。” “哦哦哦对对,我记得前两日那谁跟我说过,哎呀,事情一忙就忘了。”江夏拍了拍额头道。 “不过如此小事,又何必劳烦你亲自前来通知我?” “看来你最近真的是忙昏了头,难不成你忘了。此次恩科取士,由于皇上年幼无法钦点状元、榜眼、探花。所以就由你们六位顾命大臣负责此事,只是如此有四个人选均有资格进入这前三甲之列,所以大家觉得在恩荣宴上稍作比斗,以决出状元、榜眼、探花之位。” “哦,这个我记得。”江夏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的确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最后他一直专心在处理讲武堂的事,根本就没管科举的事。 这件事杨一清跟他说过,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请岳父大人多多费心”,其余就没有再多管了。 崔政义从衣袖之中取出四份试卷递给江夏,道:“这四卷就是那四位士子的试卷,你看看吧。” 江夏接过去,看了第一眼就明白了为什么崔政义会亲自跑这一趟。 崔政义放在第一张的试卷,上面写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亦力把里之威胁,恐更高于鞑靼。” 很明显,这张试卷并不符合科举的题目,但是却能进入四个侯选人之列,足以证明有顾命大臣欣赏卷中的论言。 江夏抖了抖试卷,耐心看下去。 这一看,顿时胆颤心惊。 试卷上分析:“现在大明皇上年幼,不仅有可能大明国内的文臣武将心思浮动,恐怕邻国之中也会有人认为这乃是取大明江山的最佳时机。 一旦提及邻国,可能大家第一时刻想的就是鞑靼,而会忽略一直以来和大明交好的亦力把里。 但实际上,亦力把里本身的国力并不弱于大明多少,再加上它和瓦剌接壤。瓦剌经历过土木堡之胜,一直都对大明虎视眈眈。如今最应该防备的,其实就是亦力把里和瓦剌合作攻取大明。” 江夏把卷子一收,微微吸了口气道:“我要立刻见这个人。” 第四三七章 一个可怜人 一个美丽而又风骚的女人,全身就穿着一件等于没穿的薄纱,柔声软语地告诉你:“来,上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不上我,我立刻让你身败名裂,并且还可能会让你有性命之忧。” 面对着如此情况,你做为男人会作何选择? 江夏眉头紧锁着,想要凝聚心神思量一下对策。可是此刻他才赫然发觉这波斯催魂荡的厉害。 与奇淫合欢散会令人产生幻觉不同,波斯催魂荡的药性并不激烈。但你若是越抗拒,那股原始的欲望就会来的越强烈。 江夏偷偷用牙齿咬着舌尖,想用那剧烈的痛感来维持神志的清醒。可这样做,反而让江夏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刺激。 江夏咬着牙冲到刘良女面前,刘良女大口大口的娇喘着,叫道:“来吧,大人。不要怜惜我,尽情地来吧。” 江夏冷笑一声,突然右手一下掐着刘良女的粉颈。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这药的药性的确厉害,但还没到可能完全控制我的地步。我江夏会受你这个贱人的威胁?去死” 江夏想要用力,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来。 刘良女如丝一般的媚眼突然变得清澈起来,眼神之中饱含浓浓的戏虐之色。 她“咯咯咯”直笑,伸出右手食指顶在江夏的额头上,轻轻一推就将江夏推倒在地。 刘良女从床上坐起身来,直接骑在江夏的身上道:“你以为这波斯催魂荡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催情烟?” “咯咯咯太傅大人,你未免也太小看奴家了。”刘良女将手伸进床铺边缘的棉被下面,摸出一把短刀。 她将短刀放在江夏的胸膛比划着,笑靥如花地说道:“怎么样啊太傅大人,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真气涣散无法凝聚? 听卖给我这‘催魂荡’的波斯人说,波斯国王有一支部队叫做‘大象战车’。那大象是一种比牛大数倍的猛兽,但是闻了这烟以后依旧会倒下。 只需要连续给大象闻九次‘催魂荡’,大象就会完全被驯服。我现在心里在考虑,究竟我是给太傅大人你闻九次‘催魂荡’驯服你呢?还是趁现在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听了刘良女说的话,江夏明白过来。这波斯催魂荡应该是一种十分有依赖性的毒药,就好像后世的白粉一般。 浓浓的杀机在江夏心中升起,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这是刚回到京师,进入皇宫只是自己临时起意,按理说刘良女不应该会像现在这里提前布好局等自己才对。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只是“误中副车”,这局原本是针对另外一个人的。 而这个人不用过多去猜测江夏也知道是谁,那就是刚刚才满七岁的朱载江! 朱载江年纪小,意志力根本就还没有成型。他若是闻了这催魂荡,别说是九次。恐怕一次也足以使他中毒至深,从而被刘良女驯服。 江夏看着刘良女,这女人还真是毒比蛇蝎啊。 “哎呀”刘良女突然娇呼一声,她夸张地拍打着自己高耸的胸脯,娇滴滴地说道:“太傅大人,你这个眼神真是吓死奴家了。” “像太傅大人这样的人中之龙,相信肯定不会甘心被人所控制的吧。奴家仔细思量,自觉也没这个能力控制太傅大人。所以太傅大人,你还是去死吧。” 说完,刘良女一下扬起右手,手中短刀狠狠地刺向江夏的心脏位置。 江夏用力一咬舌尖,靠着灵台的一点儿清明避免了要害部位受伤。不过刘良女手中的短刀还是插进了江夏的身体。 借着刀身入体那一股痛感,江夏拼着最后一点儿力气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捏爆。 白色的粉末四散开来,江夏早已经提前闭气,而刘良女反应不及吸了两口药粉。 刘良女赶紧用手捂住口鼻,身体往后一滚躲开那药粉。江夏捂着胸膛的伤口,奋力滚到一边去。 刘良女站起身来,握着短刀走向江夏。很明显她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必杀江夏无疑。 江夏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良女走过来。 可就在此时,刘良女一下愣住了。她大惊失色看向江夏,慌张问道:“你这是什么毒?” 江夏身体随时常备的三种药物,金疮药、辟毒丹奇淫合欢散。 随身带前两种药,相信谁都能理解。而这最后一种,咳咳恐怕是完美把江夏的本性给暴露了。 “哐铛!”刘良女手中的短刀突然脱落掉在地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慌张地看着江夏道:“江夏,你好卑鄙,你给我下的是春.药” 江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空气中全都是奇淫合欢散的药粉,一说话他自己也会中招。 “好热我要”刘良女似乎意识变得有些恍惚,她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全身皮肤都变得有些微红。 奇淫合欢散果然不愧第一春.药之称,药效发挥十分迅速,药性奇猛。 想当初刘瑾一代绝世高手,凭借深厚真气也抵挡不住。更别提刘良女武功低微,更加是无法抵挡。 江夏胸前的伤口不断流着鲜血,但是他体内的真气却在慢慢凝聚。 催魂荡的药效毕竟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加之江夏现在也是大鼎境界的顶尖高手,真气浑厚程度早已非当年。 江夏尝试着握了握拳头,发觉力气恢复了一些。 但是刘良女此刻却完全崩溃了,她一下扑在江夏的脚边,抱着江夏的腿道:“我要给我,求求你,给我” “只要你给我,我奉你为主。我我给你为奴为婢。求求你” 刘良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扯着江夏的裤子。 其实江夏此刻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催魂荡毕竟还是含有催情作用的。若是他一个把持不住神志崩溃,那恐怕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就要开展了。 不过还在江夏知道厉害,死死地守着那灵台的一点清明。 刘良女已经从江夏的脚一路爬了上来,意识已经陷入错乱的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不要杀我爹娘!” “我听话,我听话,给我馒头向叔,我听话我杀,我杀” “春玉,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就能活下去了春玉,不要不要!” 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的江夏,原本是准备一脚将刘良女给踢飞出去,然后离开这凤栖宫,任由她自己被奇淫合欢散的药性撑爆经脉,最后经脉尽断而亡。 但是此刻突然听见刘良女无意识说出的这些话,江夏怔住了。 他大约明白了一些刘良女的经历,同时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所经历的种种。 江夏一下推开刘良女,捂着胸前的伤口翻身而起。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伤口很快不再流血。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的刘良女,此刻的她已经用手把自己身上那一层薄纱给撕毁,口中只在无意识地喊着:“我要我要” 江夏蹲在刘良女身旁,抬起右手对准她的额头。 如果他这一掌下去,刘良女将立刻身亡。可是江夏却犹豫了,并非是因为刘良女貌美,他下不去手。而是他大约猜到,刘良女是经历着什么长大的。 最终,江夏叹息一声,一掌切在刘良女的颈脖处,直接将刘良女打晕。 江夏起身把走到床铺上,一把拉下棉被将刘良女的身体给包裹起来。江夏扛起刘良女,直接走出了凤栖宫。 确定宫外无人,江夏带着刘良女从后宫密道离开。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找了一辆马车,坐着马车往逍遥山庄赶。 在路上,刘良女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烫,皮肤也越来越红。照着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经脉尽断而亡。 不过好消息是江夏体内的催魂荡药效在慢慢消退,精神也越来越好。 终于到了逍遥山庄,江夏扛着刘良女从后面进去,然后直奔易螃蟹所在的药庐。 一脚踢开易螃蟹的药庐,正拿着捣药槌在捣药的易螃蟹吓了一跳。他见江夏胸口有血,赶紧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夏摇了摇头道:“不要管我了,先救她。” 江夏把刘良女放在药庐的床铺上,用被子将她的身体盖好。 易螃蟹一脸鄙视地看着江夏:“又是一个女人。” 他走过去,光看了一眼刘良女的脸就已经知道了。“她这是中了奇淫合欢散,你自己给她解毒不就行了?” 江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是能自己给她解毒我还找你干嘛?” 易螃蟹惊讶地看着江夏,问道:“你不行了?” “哎呀你别管了,你没看见她快要死了吗?”江夏懒得跟易螃蟹解释。 易螃蟹看着江夏道:“那你先告诉我,她是什么身份。” 江夏想了想,看着刘良女道:“可能是一个可怜人。” 第四三八章 找回人性(上) 当刘良女开始恢复意识之时,她想象之中自己应该是被捆绑在刑床之上,一丝不挂,面对着林林种种的刑具。或者是面对一群好似野兽一般,想要冲过来将她撕碎的男人。 所以,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可是浓郁的药香,温暖的感觉又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错的。刘良女心中嗤之以鼻,她猜想肯定是江夏侵犯了自己,所以不忍对自己下手。 刘良女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露出一条细缝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已经没在皇宫之中。 刘良女微微侧过头,偷偷地想要打量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但是侧头以后,看江的却是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男子坐在木凳之上,身体挺的笔直。 他后背上有不少伤口,看上去纵横交错,令人下意识地会联想到他在刀光剑影之中驰骋的画面。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刘良女还是辨认了出来,那男子就是江夏。 易螃蟹弓着身子在江夏前面,仔细地处理着他胸口的伤口。他摇着头道:“你受的这一刀可有够险的,再偏三分你绝对活不了。” 江夏低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道:“别说了,什么样的阵势都经历过了,最后竟然险些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果然天底下最恐怖的生物,就是女人。” “床上躺的那个?”易螃蟹问。 江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易螃蟹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夏,道:“你已经有十个夫人了,还对人家那么猴急?” 江夏没好气地瞪了易螃蟹这老不良一眼,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没碰她,是她想杀我。你刚才替我解的催魂荡之毒,就是她给我下的。” “那你还救她?”易螃蟹不解地看着江夏,“你可不像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江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她。按理说,我是应该杀她的。” “我看你呀,就是看中了人家长的漂亮,所以舍不得下手。” 江夏笑了笑,道:“我要真是觊觎她的美色,我还需要找你给她解奇淫合欢散之毒?我自己就直接上了。” “我是一个孤儿,小的时候被人训练去当贼。好不容易脱离那个组织以后,又落入另外一个组织,被训练出来去骗人。 我们当时一起训练的人有近百个,但是最后活着的人却只有十个。为了活着,我杀过和我同床睡觉的好友,杀过一起合作的伙伴。 我猜她肯定也经历过这些,可能是因为有共同的经历吧,所以我心软了。” 说着,江夏扭过头看向刘良女。 刘良女已经坐了起来,用棉被裹着自己。她直直地看着江夏,目光复杂。 江夏也看着刘良女,抓起衣服穿上,“你醒了。” 刘良女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你不杀我?” 江夏想了想后叹了口气,说道:“我杀过的人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今天不想杀人,所以放过你。你离开这里以后,最好是赶紧离开京师。 如果活了一辈子,却没有真正享受过自由的人生,那活着比死还难受。走吧,别让杨廷和继续控制你。”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大不了就是欠你一条命。你若想要,我随时可以还给你。但若你想借此收买我,让我替你卖命,这不可能。”刘良女冷冷说道。 江夏失笑出声,摆了摆手道:“你想太多了。我没想过要收买你,也不觉得你欠我什么。 刚才我说的话,你肯定也听见了。如果你真的和我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我用过来人的身份说句话给你。 我们都曾经为了生存泯灭过人性,但是当我们不能放弃。等到我们自己能够选择了,我们还是因为重新把人性找回来。不为其它,只为我们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一回人。” 刘良女皱眉看着江夏,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问道:“人性已经泯灭了,还能再找回来?” “能。”江夏坚定不移地说道:“只要你想,你就能找回来。” 江夏下巴扬了扬,道:“床头那套衣服是给你准备的。你要离开京师也好,回到杨廷和身边继续给他卖命也罢。这些都由你自己选择。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只会放过你这一次。如果下次再碰上,我该杀你还是会杀你。” 说完,江夏扭头对易螃蟹道:“走吧,我们出去,不打扰她换衣服。” 易螃蟹点了点头,随江夏一道走出药庐。 出了房间,易螃蟹看着江夏,笑着说道:“小看你了。没想到还能说出那么感人肺腑的话,连我都有些感动了呢。” 江夏对着易螃蟹翻了翻白眼,没有搭话。 没过一会儿,刘良女从药庐里走出来。 她看了江夏一眼,然后换低垂着头走开了。江夏赶紧叫道:“走错了,门在那边!” 刘良女立刻调头,继续低着脑袋走了。 出了逍遥山庄,刘良女的脑子里面一直回响着江夏给自己说的话。一段尘封在她心中已久的记忆,此刻又重新浮现出来。 不过那些片段只是刚刚出现,刘良女就痛苦地抓着头,蹲在地上流出了眼泪。 哭了大约有近一盏茶的时间,刘良女站起身来,坚定不移地从往北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入到北直街上的时候,刘良女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然后飞快地跳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男人,刘良女一进去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公子,有人要害我,请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那公子哥原本没吓了一跳,可是一看清刘良女的长相后,顿时有些紧张和激动。公子哥想也没想,立刻点头道:“姑娘放心,助人为快乐之本。” “多谢公子。”刘良女面露羞涩之意,低垂着头。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公子哥看着刘良女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姑娘,你可是要出城?” “嗯。”刘良女微微颔首道。 “好巧,我也是要出城。”公子哥道。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公子哥说道:“在下黄学良,未请教姑娘芳名” “梁女。” “梁女?哦好,好美的名字。” 刘良女抬头有些迷惑地看了黄学良一眼,心道:“这名字美吗?没在哪儿?” 车厢之中又陷入了沉默,紧张的黄学良老是偷偷地看刘良女,然后看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尚算俊俏的脸就会变红。 看着黄学良紧张的模样,刘良女觉得有些有趣。 以往的她都是被杨廷和派出去,勾引各个不同的男人。但是现在突然发现一个男人看向自己不再是赤裸裸的欲望,而是兴奋、紧张、激动、羞涩刘良女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甜甜的。 她抬起头来,不再故作羞涩,干脆大大方方地让黄学良看。 但是刘良女一抬起头,黄学良反倒害怕了,低着头盯着脚下的木板,不敢和刘良女对视。 刘良女掩嘴轻轻一笑,说道:“公子不看我,是因为我太难看了吗?” “不不不是。”黄学良连连摇头,双手不断地乱摆。“是因为是因为姑娘太好看了,所以在下不敢亵渎。” 刘良女究竟风尘,男人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看着黄学良那些紧张的小动作,刘良女知道他说的真话。 刘良女掩嘴“呵呵”一笑,然后也不再说话了。 马车继续前行,偶尔黄学良鼓起勇气会抬头看刘良女一眼。然后一看见满脸笑意,大眼睛闪亮的刘良女正看着自己,黄学良又会立刻把头低下去。 紧张的不知所措。 从北直街到北城门,再从北城门出去。 马车中一言不发的一男一女,偶尔对视的一男一女,似乎都没发现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内心滋生。 曾经有人问我信不信一见钟情,我说不信。但若干年以后我回首过往,却发现最期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竟还是那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也许浮华的俗世遮掩了我们的内心,让我们对最原始纯粹的情感已经不再敏感,但是我认为我们都不应该否认,这情感真实的存在着。 比如此时的刘良女和黄学良。 二人恐怕都感觉到了这一种情感。 “吁”马车也不知道出城多远了,离京师越远,心情越来越轻松的刘良女听见马夫这一声停马的声音,心顿时悬了起来。 一道犹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响起,刘良女一听到这声音就变得脸色惨白。 “大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向叔的声音! 刘良女抬头看向黄学良,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黄学良似乎也发现了刘良女的异样,刚才还紧张不已的他,此刻却十分坚定地抓着刘良女微微颤抖的双手,说道:“别怕,有我。你就呆在马车里,我会保护你的。” 刘良女怔怔地看着黄学良,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四三九章 找回人性(下) 黄学良掀开马车的帘布,从马车上跳下去。 前方向叔带着一个灰衣男子分别骑着一匹马,挡在了马车前面。 黄学良走到马车前面,对着向叔行了一礼道:“在下黄学良,家父是吏部郎中黄清,未请教阁下是?” 向叔微微一笑,说道:“一个无名之辈,不好意思把名字说出来,以免脏了公子的耳朵。公子马车里面的姑娘是我家大小姐,因为生性顽皮,所以偷跑了出来。 家中老爷追的紧,还望公子行个方便,让在下把大小姐给带回去。” “这”黄学良愣了愣,他好歹是出身于书香世家,是个讲礼数的人。听闻向叔这样说,我感觉自己的确不应该阻拦人家。 刚准备张口答应,可是黄学良又想起了刘良女脸色苍白,害怕到颤抖的样子。 黄学良立刻坚定下来,说道:“梁小姐她可能暂时不想随阁下回府,在下以性命保证,必将好好照料梁小姐。希望阁下能够回去转告梁老爷一声,就说在下冒昧邀请梁小姐共游江南。” “梁小姐?共游江南?”向叔笑了,笑容看似老实亲和,但实际上却带着浓浓的冷意。 向叔看着黄学良道:“黄公子,我家小姐尚未出阁,就这样与你上路,恐怕于理不合吧?” 黄学良想了想,他从脖子上抽出一块玉佩,然后将其摘下来。 黄学良走到向叔的马匹旁边,将玉佩递给向叔。 向叔接过那玉佩,只见玉佩雕刻着观音像,雕工精细。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光滑。这必定是一块极好的玉,恐怕价值不菲。 黄学良见向叔接过了玉佩,然后说道:“请先生回去转告梁老爷一声,就说黄学良一件梁小姐就惊为天人,决心今生非她不娶。此次在下带梁小姐去南京见过家父,必定配齐厚礼到府上提亲。今日,就先以这块家传玉佩当做信物。 在下知晓此举于礼不合,但在下向苍天发誓。今生必以真心待梁小姐,竭尽全力好生照顾她。若违背此誓,甘遭天打雷劈,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对于古代的人来说,誓言的约束力,举头三尺神明可鉴。 黄学良敢发如此重誓,足见他此刻必然是真的对刘良女动了心。 马车里的刘良女听见黄学良和向叔的对话,眼泪早已经犹如决堤的河流一般不停从眼眶落出。 向叔原本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但是却没有想到黄学良竟然如此难缠。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仰头哈哈大笑道:“你想娶我家大小姐?” “是,在下对梁小姐一见倾心,此刻立誓,非她不娶。” 向叔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着还是挺替我家小姐感动的。但是可惜啊,你是没可能娶我家小姐的了。” “为何?你不是说梁小姐尚未出阁吗?”黄学良不解地看着向叔道。 向叔从马鞍旁边缓缓抽出一把长剑,说道:“你觉得我家小姐会嫁给一个死人吗?” “你你想干什么?”黄学良惊恐地看着向叔。 而黄学良身后的那名灰衣男子突然一下甩出一把飞刀,替黄学良驾马车的马夫额头立刻被插入一把飞刀,一头从驾马的位置上栽下马车。 黄学良吓呆了,他急退了几步,然后颤抖着右手指向灰衣男子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出手杀人。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向叔冷笑一声,利落地翻身下马走向黄学良。他扬起右手手中的长剑道:“去跟阎王爷说你的王法吧。” “住手!”刘良女大吼了一声。 她不停地流着眼泪,痛苦地说道:“我跟你走,不要伤害他。” “大小姐,你要是一早就出来,向叔肯定不会伤他。但是现在向叔都已经杀掉一个人了,再若放了他。我可有些害怕他那在吏部当官的爹。” “向叔,我求求你,放了他。我没想跑,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春玉的墓而已,我求求你了向叔” 刘良女苦声哀求,但是向叔却笑着说道:“对不起了大小姐,此事恕我难以从命。我可不敢给老爷留下任何麻烦。” 说着,向叔一剑挥向黄学良。但是只听见“叮”的一声,向叔的剑一下偏了。原来是刘良女踢起地上一颗石子,撞歪了向叔手中的剑。 刘良女趁此机会跑上去,拉着黄学良的手飞快后退,她转身对黄学良道:“你快跑!快跑!” 黄学良愣愣地看着刘良女,好像被吓傻了一般。 向叔冷哼一声道:“大小姐,你的武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认为他能从我手中逃走吗?” 黄学良突然一下甩开刘良女的手,然后转身猛地冲向了向叔。 “找死!”向叔一剑刺入黄学良的腹部,但是黄学良却仍旧往前冲过去,直接让长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他死死地抓着向叔的手,大声叫道:“梁女!跑” 刘良女惊呆了,她没想到黄学良竟然会这样做。 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认识的时间不过才一个多时辰。他竟然甘愿为自己赴死? “跑!快跑”黄学良不断吐着鲜血,喃喃叫道。 向叔冷冷道了一声:“自己找死,与人无尤。”说完,他手中的长剑一扭,直接让黄学良毙了命。 刘良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悲呼一声:“不” 向叔想要一把推开黄学良,但是却意外地没有推动他。原来他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抓的实在是太紧了。 向叔运起一口真气,这才一掌把黄学良的尸体推开。 刘良女有一种天都崩塌了的感觉,她跪着跑到黄学良的身旁,难以用任何声音和话语表达出此刻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种痛彻心扉的伤痛,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真实。 刘良女嘴里只是不停地说着:“不要”然后奋力将黄学良抱在自己怀中,将他的头放在自己双腿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配,我不配啊为什么”刘良女重复着这些话,哭得好像已经崩溃了。 向叔“嗤笑”一声,说道:“自古才子爱佳人,这话还真是不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甘心为小姐你赴死。大小姐,你的美貌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刘良女没有理会向叔,只是抱着黄学良不停地流着眼泪。 向叔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很快脸上便浮现出不耐之色。他一把将刘良女拉起来,抬手便给了她一记耳光。 向叔喝道:“好了,容忍你惺惺作态这么久也够了,老爷等你去见他。跟我回去!” 刘良女看向向叔,仿佛没有了生气的眼神,蕴藏着浓郁的好像要凝聚成实质一般的恨意。 刘良女沉默着,虽然眼泪还在掉,但却没有再发出声音。 向叔很不喜欢刘良女这个眼神,他反手又给了刘良女一记耳光,骂道:“怎么?叫你一声大小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你记住,你只不过是一个贱人,老人的一条狗,一个工具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若不是你还有用,我想要怎么对你老爷都不会多说什么。” “老狗!”刘良女突然看着向叔吐出这么两个字。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向叔却好像灵魂都被这两个字刺痛了一般。 “你敢骂我!” “啪啪啪啪啪”向叔一连煽了刘良女五记耳光,把刘良女左边的脸都打的肿了起来。 “贱人!” 刘良女被打倒在地上,突然她从黄学良腰间拔出一把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刘良女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声叫道:“我生无可恋,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我看杨廷和会不会怪罪于你!老狗!!!” 说完,刘良女准备一刀结果了自己。 他这个动作把向叔吓了一跳,向叔赶紧一脚踢过去,把刘良女手中的匕首踢飞。 刘良女一伸舌头,准备咬舌自尽。向叔赶紧蹲下来,伸手捏着刘良女的下巴。 向叔冷冷说道:“你想用死害我被老爷怪罪?那我告诉你。你如果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扔给那些乞丐,相信他们那些下贱的东西里面肯定有人对你尸体感兴趣的。 并且我还会杀了这位黄公子全家,你知道我能够做到的。” 刘良女眼神冷若冰霜一般看着向叔,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意念可以杀人,那向叔早已经被刘良女剁成了肉酱。 刘良女最后看了黄学良的尸体一眼,眼神一下软了下来。 向叔一看刘良女的眼神就明白,她已经打消了自尽的念头。向叔笑了笑道:“这样就好了嘛,大小姐如此美人,若就此香消玉殒多不值当。” 刘良女将头一扭,挣脱向叔捏着她下巴的手。 她将手伸向向叔,说道:“把学良的玉佩还给我。” 向叔笑了笑,立刻从怀中取出玉佩悬在刘良女的手心上方,说道:“大小姐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跟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抢东西干嘛。” 刘良女没有理会向叔的话,一把将那玉佩抢过来。 她将玉佩揣入怀中,然后走到向叔的马旁边,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刘良女扭头看向跟着向叔的那个灰衣男子,说道:“你,把他们给埋了。我之后会问你他们的坟墓在什么地方。若是我查过没有,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我虽然杀不了向老狗,但是我杀你还是轻而易举。” 灰衣男子不快地看了刘良女一眼,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灰衣男子翻身下马,向叔走过去骑了他的马。 临走之前,刘良女对灰衣男子道:“记住,埋深一点。如果他们两个尸体被野狗刨了出来,我还是会杀你!” 说完,刘良女驱马往京师城门方向赶去。 马匹飞奔,刘良女没有再回头。她只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学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杨府。杨廷和的书房当中。 杨廷和看了看脸被打肿了的刘良女,然后又看了看向叔。 向叔被杨廷和目光扫到时紧张不已,而刘良女则丝毫不为所动。 杨廷和问道:“怎么回事?”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问向叔还是在问刘良女,但是向叔却先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回老爷的话,是小人,小人伤的大小姐。” 杨廷和看了向叔一眼,道:“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她。” 刘良女低着头,没有看杨廷和。 沉默了一会儿后,刘良女才平静地说道:“我受够了被关在皇宫里面,每天诵经念佛的日子,所以想要逃。” 刘良女这番话直接将她和江夏之间的经历隐瞒了过去。 杨廷和没好气地看了刘良女一眼,说道:“既然不喜欢皇宫,那就暂时不要回去了。 原本我准备向凤主举荐,希望由你去出掌风堂。但是你却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先下去休息养伤吧,之后凤主会见你。” “是。”刘良女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临出门之前,刘良女冷冷地看了向叔一眼。 向叔心中又惊又恐又后悔。 他没想到杨廷和竟然有意让刘良女去掌管风堂。 向叔跟在杨廷和身边多年,虽然不是万凰的人,但是却对万凰很了解。他知道如果刘良女真的出掌了风堂,恐怕自己的死期也有不远了。 刘良女出了杨廷和书房以后,直接走到了杨府为她留下的房间之中。关上房门以后,刘良女立刻拿出自己怀中的玉佩,脑海中不停响着江夏对她所说的话。 她看着玉佩,回忆着黄学良冲向向叔,濒临死亡那一刻,口中还在叫着让自己快跑。 刘良女自言自语道:“人性,我真的还能找回来了?真的可以吗” 眼泪,再次从刘良女的眼角滑落出来。 同样是京师北城门,一个士兵骑着快马大声叫着:“快闪开,快闪开,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第四四零章 谁可担主将之选? 肃州八百里加急入京,带给江夏他们六大顾命大臣的,是一个他们都不愿意听到的消息:“亦力把里出兵攻打大明,西北边关告急,急需朝廷派兵支援。” 接到这个消息以后,六个人谁也没敢过多耽搁,全都立刻进入皇宫,在乾清宫聚首商议此事。 提起亦力把里,相信熟悉明史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个地方。实际上它就是元朝的东察合台汗国,随便外面的人提及亦力把里是一个整体国度。但实际上亦力把里基本是长期处于四个部落分裂的,亦力把里名义上的可汗,根本就无法完全控制是四大部落。 这其中四大部落按照实力强弱排序应该是:乌思藏、土默特、叶尔羌和吐鲁番。 但是根据肃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上说,这次出兵进攻大明边关的主要出兵方竟然是吐鲁番。 在大明的印象当中,吐鲁番的实力一直是亦力把里四大部落中最弱的。其实按照实力来说,别说是吐鲁番了。就算是乌思藏或者土默特,按理也不应该胆敢对大明用兵。毕竟两国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吐鲁番敢于动手,那么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吐鲁番知道大明新立幼主,无暇大举征战,所以准备趁此机会浑水摸鱼。如果真是如此,那江夏他们还不必太担心。 毕竟从整个国体上来说,局部的一点损失虽然也很重要,但不能伤及根本。 怕就怕第二个可能性,那就是瓦剌和吐鲁番联合了起来。 四大部落里,只有吐鲁番和瓦剌接壤。如今它又以最弱小的实力悍然对大明发起进攻,若猜它背后有瓦剌在暗中支持,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真是瓦剌在支持,情况更糟的可能会引发一连串问题。比如亦力把里其它三大部落也会参与进来,以图分一杯羹。 王琼作为兵部尚书,加急战报自然是由他诵念。 念完以后,王琼把战报放下,扫了其余五人一眼,特别是江夏和杨廷和二人。“各位大人,加急文书里的内容大致就是如此,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还望各位大人及早给予指示。” “现如今应对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战,二是和。若说是战,恐怕弊端颇多。还是老生常谈,皇上年幼,若妄起战端恐怕会引起不少人存浑水摸鱼的心思。若说是和,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亦力把里和我大明” “绝不可能和,必须战!” 夏渊明话还没有说话,江夏便一下打断了他。从夏渊明的话里面其实不难听出来,他是主和的。但江夏直接用“绝”“必须”这样的字眼,封住了夏渊明接下去想要说的话。 夏渊明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说道:“愿闻太傅大人高见。” 江夏摇了摇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实话说,高见什么的我没有,但是我知道眼下的形势只能战,决不能和。” “如今的确是我大明新君刚立,国体不稳的时候。但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选择战,而不是和。 原因很简单,大明各地宵小之辈,恐怕此刻都已经知道了西北边关的事。就算还有不知道的,相信很快也会知道。 他们都在看我们会如此决断应对此事。若我们退缩了,那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怕,会不断的,一步一步的来试探我们的底线。 届时我们疲于应付,朝廷威严难存。 若是我们选择强势出战,一方面可以显示我大明国威。另外一个方面,也可能让那些宵小之辈看清楚朝廷的态度。让他们再也不敢对朝廷起任何轻视,或者不轨之心。 所以大明江山社稷能不能稳固,就看这一次我们如何应对了。所以此次,只能战,不能和。诸位大人认为如何?” 江夏说完看着众人问了一句,可他这一番话说下来,五人又有谁还能开口说什么?毕竟话都已经被江夏说尽了,并且还说的那么绝对。 江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他说完以后也看了看夏渊明。夏渊明的脸上基本全都是那种“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 最后夏渊明点了点头,说道:“太傅大人所言有理。” “太傅所言我也赞同。”杨一清道。 “我也甚觉有理。”李东阳道。 如今六个顾命大臣之中,有三个已经表示支持江夏,再加上江夏本身的一票。所以是战是和的选择,基本已经没有了悬念。 那么此刻问题来了。既然是战,那应该由谁领兵出战?领多少兵马出战? 这里面的问题那就牵涉太多太多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明大约有兵力七十万,主要分地方和京营两部分。地方兵马戌守一方,没有特别的大事一般都不会轻易调动,否则就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 那么如此一来,要调动的肯定就是京营兵马。 京营总共兵马有多少?除去锦衣卫,顶天也就二十万兵马左右。这一次去驰援西北边关,至少得带十万兵马。 选谁当主将,基本就意味着这个人将控制京营半数兵权。 比如此次出兵主将,任命的是杨廷和一系的人,那么杨廷和对于兵权的掌控将更进一步。如果是江夏一系的,则意味着江夏正式入手大明兵权。 所以当杨廷和也点头承认,“确实该战”以后。六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提领兵主将的事,整个乾清宫的氛围显得有些诡异。 江夏心目中的人选有两个,一是高甲。毕竟他曾经是正三品指挥使,领兵打仗的能力相当不弱。不过这基本上就只能想想而已,毕竟现在高甲只是正六品官职,不可能担任主帅。 而另外一个,江夏目前觉得最有可能成功之人选,那就是与他颇有交情的王守仁。毕竟他是王琼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领兵的能力江夏也是亲身经历并目睹过。人品这些,江夏也很信得过。 所以江夏心中暂定此人,但为了避嫌也就不动声色,等待王琼先提及。 众人沉默了大约几分钟的时候,最后杨廷和却先开口了。他淡淡说道:“既已决定迎战,那由谁领兵,诸位还是共同商议一下吧。老夫抛砖引玉先提一人,南京兵部侍郎,严嵩。” “严嵩?”江夏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相信哪怕不是很通晓明史的人都应该有所记忆,明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他都是有名的奸臣之一。 若真容得此人领兵,别说战事能够顺利。就算是赢了,江夏也绝不会允许此人掌京营兵权。 江夏想也没想,直接出口反对:“不行!严嵩绝对不行。” 杨廷和之前是南京兵部尚书,而严嵩如今是南京兵部侍郎。很明显,严嵩就是杨廷和的人。难怪杨廷和会抓准这次机会,推严嵩上位。 杨廷和有些疑惑地看了江夏一眼,问道:“太傅大人莫非对严嵩此人有所了解?不然何故会如此激烈反对?” 江夏点了点头,道:“此人擅长书法、青词,我曾听人提过一些。只是据我所了解,此人并无才干,惟能谄谀媚上,玩弄权术。驰援西北如此大事,让一个从未领过兵的人任主将,恐怕太过儿戏了吧?” “太傅大人,道听途说不可当真。”杨廷和有些不悦地说道。 江夏指严嵩“谄谀媚上”,而严嵩又是南京兵部侍郎,杨廷和的下属。很明显,江夏那句“谄谀媚上”的“上”,暗指的就是杨廷和。 江夏还是摇了摇头,道:“反正如果是严嵩我绝不同意,若说是王守仁,我倒觉得可以考虑。” 江夏一说完颇有深意地看了王琼一眼,王琼又是意外又是疑惑,并且还有些紧张。 这王守仁明明是他的人,何故江夏会突然提及? 王琼心中顿时紧张,他害怕杨廷和会因此误会自己,以为自己在往江夏一方摇摆,所以江夏故意给出这样的好处给他。 但是王琼却又不得不承认,王守仁的确是个好人选,所以略一权衡以后王琼还是说了一句:“阳明的确合适。” 说完,王琼看向杨廷和,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但是杨廷和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给王琼任何眼神暗示。 江夏笑了笑,问杨廷和:“杨大人,你觉得江西巡抚王守仁此人选如何?” 杨廷和沉默了一会儿后用手扶了扶额头,道:“老夫身体略感不适,如此大事暂时不宜决定。今日就暂且如此,明日再议吧。” 江夏眉头皱了一下,杨廷和这很明显是在使用“拖”字诀。莫不成这老家伙还有什么后招? 江夏想了想后道:“好,既然杨大人身体不适,那今日就暂且如此,明日我们再议。只不过西北边关战事紧急,在下觉得主将之事还是及早决定的好。” 说完,众人散会离开。 杨廷和一出皇宫就立刻乘坐马车往“雅竹”赶去 第四四一章 儿子? 天色已近黄昏,徐徐的河风从永定河面吹过来,伴随着金香竹的味道,令人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原本这永定河下三里是个不叫荒凉的地方,但是雅竹开在这里,竟然有意前来坐坐的人越来越多。只不过最后都被雅竹的“伙计”给拒绝了,没人知道雅竹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杨廷和的马车一到雅竹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匆匆进入雅竹里面。 还是那个竹帘后面,杨廷和人刚到大厅竹帘后面就传出了声音:“你来了。” 杨廷和对着竹帘略一躬身,道:“是的。计划中想要严嵩出任驰援西北的主将,可是江夏提出王守仁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接下来如何应对,还望示下。” “我们提前一天就已经得到了西北边关告急的消息,并且已经决定要让严嵩出任主将,带领京营兵马驰援西北。这是我们即定的计划,绝对不能更改。 如今江夏从中作梗,你又无法无视他的意见。所以我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江夏调出京师。” “调江夏出京师?”杨廷和猛地一抬头,他看着竹帘后面的“凤主”,不解问道:“如何才能调江夏出京师?” “啪啪!”竹帘后面响起两声拍手的声音,一个黑衣男子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杨廷和面前。不懂武功的杨廷和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从男子手中接过一个信封。 杨廷和看着信封有些迷惑,竹帘后面的声音说道:“从安南国传过来的消息,相信能够让江夏离开京师一趟了。” “安南国?”杨廷和还是不懂,他也不好多问,于是从信封之中抽出信纸。 扫了两眼以后,杨廷和似乎还是有些不懂,只好问道:“这是” “还没明白?”竹帘后面的凤主说道:“江夏曾经用自己的身体替皇上挡下蒙古三王子的毒针,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紧要关头,安南国公主出手救了江夏。为了报安南公主的救命之恩,江夏随安南公主去了一趟安南国,成功助她登上国王宝座。 据说安南公主成为安南国王以后一直没有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那现在你都明白没有?” 经过凤主这么一说,杨廷和的眼中虽然闪过恍然之色,但讶然之色反倒是更加浓郁了。他忍不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凤主的意思是江夏,江夏他” “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教你了吧。事情做漂亮一点儿,别让江夏看出什么太大的破绽,以免他不相信。” “是,属下明白。”杨廷和握着信,对竹帘抱拳行礼道。 是夜,江夏在书房翻开着千门送来的,所有关于西北边关战事的消息。他手中拿着毛笔,遇到有重要的消息就摘录下来,然后仔细思量。 关于西北边关战事的传言有很多,所以千门传回来的消息也有很多。虽有经过了几丛甄别,但有些无法确认真假的他们还是得报上来,由江夏自己推敲排除。 看到一大半的消息以后,江夏基本可以肯定一件事。吐鲁番这次绝对是有瓦剌在后面撑腰,因为根据消息显示。他们不仅对大明用兵了,于此同时他们还对土默特部落用兵了。 两边用兵看上去是增大自己压力,费力不讨好。但实际上江夏明白,这是吐鲁番,或者说是瓦剌的战术问题。 土默特和大明西北边关全线接壤,拿下土默特,瓦剌可以借道吐鲁番,直接对大明全线用兵。 看来他们被鞑靼赶到大漠南北荒凉地带以后,已经彻底丧失了面对鞑靼的勇气。不过想想他们的战术也没有错。 大明明显比鞑靼富饶,并且他们有大败大明的经历,所以对上大明更有信心。 更何况大明现在新君幼主国体不稳,实在是令人忧心呐 江夏叹了口气,将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养了养神。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以一个不重不轻刚刚合适的力道揉捏着。 能够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后,并且会给自己按摩,再加上身上又自带一股幽兰气味。除了雪如沁江夏想不到第二个。 江夏伸手抓住雪如沁的双手,扭头看向她,笑了笑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边说着,江夏一边拉着她走到自己面前来,然后伸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 雪如沁将头靠在江夏的胸膛,说道:“姐妹们都还没有睡,全都在等你。” 江夏听后看了看桌上的消息,道:“你去让她们先睡吧,我还有一会儿。看完这些,我立刻回房。” 雪如沁低低地“嗯”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从江夏身上下去的意思。她喃喃说道:“相公,其实你也不缺钱财,为什么还要这么累呢?寻一个世外桃源,安静生活不也挺好吗?” 江夏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何尝不愿如此”一声叹息,江夏继续说道:“我本来只是青楼里的一个仆役,是老二提携,我才能够拥有今天,这是恩,我得报。可能没有老二,我也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但是命运无常,我既然已经陷进来了,那就必须得把事情做好再离开。我若现在就走,实在有负老二临终托孤。” 其实江夏心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他若是现在走了,日子也不会得到安宁。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知道,在皇上没有亲政以前,你是不会丢下他不管的。作为你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们姐妹一点。” “哪一点?” “好好活着。” 雪如沁幽幽说道。那语气让江夏心中一抖,江夏微微用力抱紧雪如沁,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经历了几乎一整晚“激烈床战”的江夏没有打扰他那十位娇妻,而是独自一人先起床了。 家中的侍婢侍奉洗漱更衣,完成一切以后精神抖擞的江夏原本是准备先进皇宫,然后再召集其他五位顾命入宫商议驰援西北边关的领兵主将。 而就在此时,耿中秋和布缙云他们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看见耿中秋一脸激动慌张的模样,江夏忍不住问道:“咋地?天要塌下来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耿中秋从怀中取出一本信息呈报的折子递给江夏,说道:“你快看看吧,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江夏接过那折子,看了看封面。封面上的标签写着,“安南国传信”。 “安南国?”江夏略微一愣,心道这安南国能出什么大事?有李制霸他们那班子忠臣帮着李如柳,基本上不可能会出什么大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出了。自己现如今人在大明,并且大明也是内忧外患,难不成自己还能帮到李如柳什么不成?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和李如柳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江夏还是赶紧把折子打开,看看安南国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竟然能够让耿中秋和布缙云如此动容。 江夏一目十行,将折子看了一遍。然后他好像是不相信一般,接着又仔细看了一遍。 江夏将折子一收,看着耿中秋道:“这折子上面所说的是真的?” “应该都是真的。”耿中秋点了点头。 江夏神色黯然,表情无比凝重。他看向布缙云道:“布前辈,烦劳你去帮我把易大叔请来。” “不用了。”易螃蟹跨进院子,说道:“我老耿一早就来问过我这件事了,那个安南公主先天气血不足,体内阴气过重,阳气太弱。能够活到今时今日就已经算是奇迹了,再想为她续命。基本不太可能。”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江夏看着易螃蟹,眼神中的伤感似乎越来越重。 易螃蟹叹息一声,摇头道:“回天乏术,除非是有什么奇迹发生。可究竟什么样的奇迹能够救她,我也不知道。先天不足之人,存活本身就十分不易。” “我要去看她。”江夏坚定地说道。 他低头看了自己手中的折子一眼,那里面除了说李如柳身体每况愈下,安南国内部再起动荡以外。同时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李如柳把国王之位传给了她的儿子,八岁多的儿子 算着时间,江夏大约是穿越大明一年左右去的安南。然后在安南曾经和李如柳发生过一次关系,而传闻之中,李如柳从来没有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所以国内对她儿子的身份,血统都有质疑。 李如柳也无法拿出强有力的证明,证明她儿子的身份,所以现在安南国再起动荡。 如果江夏所料不差的话,李如柳八岁多的儿子,应该是他的儿子。 若真是如此,那江夏就是那个将自己儿子和那个为自己生下儿子的女人,置之八年不闻不问的人。 第四四二章 严嵩登场 “什么?你要离开大明,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清楚?”杨一清愣愣地看着江夏,他伸手摸了摸江夏的额头,然后说道:“脑子没什么问题啊?那你是不是患失心疯了?” “没有,我真的要立刻去一趟安南,很急!”江夏略微皱了一下眉道。 “江夏,你知不知道大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若是走了” “我走了不还有你们在吗?离开了我,大明依旧会千秋万代,太阳依旧还是会从东边升起,地球会转,银河系也不会崩塌!” 江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平日的他很少会出现这样失控的现象,但是今天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显得异常烦躁。 其实这也难怪江夏。放谁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个儿子,整整八年过去了才知道这件事。恐怕谁的心里都会觉得十分异样。 江夏看了一眼有些愣住了的杨一清,收敛了一下情绪后道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江夏走出乾清宫,大声吼道:“派人去问问,杨廷和、王琼、夏渊明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这会到底还开不开了!” “这小子今天这是出门被狗给咬了?平常没见过他这么暴躁啊?”杨一清自言自语,回头看向李东阳,用眼神询问着李东阳知不知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李东阳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老夫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如此反常必定是出了大事。” “好吧,那姑且饶他这一次。臭小子,敢对他岳父大人大吼大叫。”杨一清碎碎念叨着,突然他想起江夏的话,于是问李东阳:“对了,大人。那地球和银河系是什么东西?” 未等李东阳回答,一名公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对江夏说道:“禀太傅大人,首辅大人、王大人以及夏大人纷纷告病,暂时不能来参加议政。” “什么?”江夏惊呼一声,眼神瞬间冷漠下来。 江夏明白,这是杨廷和在跟他玩儿“拖”字诀,想要拖到他妥协,直至让严嵩以主将身份带领京营兵马驰援西北边关为止。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直言不讳地骂了声:“三个老王八蛋,卑鄙无耻。” 站在江夏面前的公公听见江夏这句话身子赶紧弯了弯,头也低垂下去。这话也就眼前这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说出来,但是这些话以公公混迹皇宫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些当奴才的还是少听为妙。 江夏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杨廷和的“拖”字诀使的时机刚刚好。他甚至都怀疑,安南国的消息可能就是杨廷和散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去安南,以便他能安安稳稳地推严嵩上位。 江夏沉默片刻,心中有火想要发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出来。 最终江夏转身回去对杨廷和躬身行礼道:“泰山大人,小婿方才言语莽撞,冒犯了泰山大人,还望泰山大人谅解。” “知道错了就好。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知道错了,那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你还为父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是。”江夏恭敬应下,然后对杨一清和李东阳各自行了一礼。 “泰山大人,师父。江夏的确是有要事须离开,还望两位能够谅解。江夏不在的这段日子,大明和皇上就托付泰山大人和师父了。” “嗯。”李东阳点了点头,道:“及早办完事,早些归来。路途之上小心保重,大明需要你。” “是,徒儿谨遵教诲。” “真的要走?”杨一清面色有些不善地看着江夏,如今西北边关正在打仗。杨一清实在很不希望看到江夏此刻离开大明,不过见江夏点头,杨一清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点了点头道:“好吧好吧,早去早回,一路保重。” “是。小婿谨遵教诲。” 说完,江夏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从乾清宫回到逍遥山庄,江夏立刻召集自己的十位夫人,将李如柳和自己的事简明扼要地跟她们说了一遍。 话刚说完二人曾经共度春宵时,苏媚娘撇了撇嘴:“我就知道,当时那李如柳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你有所企图。” 江夏看了苏媚娘一眼,接着说完李如柳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可能是他的。再讲到李如柳身体每况愈下危在旦夕,安南国时局动荡,李如柳把国王之位传给她儿子,他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恐怕独木难支。 听到这里,崔如霜说道:“既然那是你的骨肉,那自然得照料好,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江夏看着崔如霜感动地点了点头,其余像念奴、紫月、雪意她们自然也不可能挽留江夏。毕竟崔如霜都说话了,她们连挽留的立场都没有。 雪如沁和苏媚娘看着江夏,几乎是同时开口放声:“我陪你去。” 二人说完以后对视了一眼。 江夏道:“不了,这一次我就带萧杀大哥一个人去。如柳的情况危急,我必须及早赶到安南国。人带多了,恐怕会被耽搁。” 听见江夏这样说,雪如沁和苏媚娘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江夏这次是去见老情人,并且可能是去见老情人最后一面,她们跟过去,的确也有些别扭。 念奴有些担忧,上前握着江夏的胳膊道:“就带萧杀大哥一人安全吗?还是劳烦海大哥一起吧。” 江夏想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如今黄飞跃主要在负责千门的情报系统,海大有则在训练千门弟子。带上他一起,的确会安全很多。 紫月一向善解人意,见所有人的事情都已经敲定了,她便说道:“那我现在去为相公你收拾行礼。” 江夏点了点头,不再跟自己的夫人们多说,因为千门他还有很多事要跟千门的人交代。 在逍遥山庄的中庭,江夏让人把千门所有在京师的核心人物都通知过来,开始将近期千门的事交待了一遍。然后他告诉耿中秋,这段时间一定要多留意西北边关的事,所有打听得来的消息要第一时间送到杨一清那里。 耿中秋点头应下了此事。 一应事务安排妥当,正午已经过去。 江夏带着行李,和海大有、萧杀他们各骑了一匹乌兰马,然后启程离开京师。 江夏他们前脚刚走,称病身体不适,抱病在家的杨廷和立刻坐着马车出了门。 到了雅竹,杨廷和坐在大厅等候了一下,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雅竹大厅那挂着竹帘的房间里面,这才传出了声音。 声音依旧显得苍老,但是语气中不难听出带着一丝踌躇满志的感觉。 “这么急干嘛?江夏刚走你就出门了,难道就不怕他杀个回马枪?” “是,介夫行事欠妥当。”杨廷和道。 竹帘后的凤主似乎也没有责怪杨廷和的意思,说道:“上上一次江夏出使鞑靼,我们拿下大明多处兵权。上一次江夏去大宁,我们却又损失不小,反倒当他在大宁成了势。 这一次好不容易让他离开了大明,应该怎么做你想过没有?” 江夏离开了,能够做的事情有好多好多,杨廷和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不过和上级说话的艺术就在于,你随时随地要摆出一副请教的姿态,以凸显上级的智慧。 所以杨廷和还是用略带羞愧的语气说道:“介夫愚昧,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还请凤主示下。” 凤主笑了笑,自然也明白杨廷和是故意如此。他道:“大体的事,相信你很清楚。我只简单提醒你几件事。 首为重要的,自然是驰援西北边关之事。此事记得提点严嵩,务必要好生完成。不可出任何纰漏。只有严嵩在西北边关打下胜仗,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才能一步步得以开展。” “此事介夫明白,必当提醒严嵩小心对待。”杨廷和应道。 “然后是六部官员,趁着这个机会,能调整的就调整一下,让咱们的人把控住六部。不管怎么说,大明毕竟还是以六部为核心的。” “是。” “最后是大宁江夏镇,以及江南的盐业。这两者一直被江夏把控在手中,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找机会伸手进去。” “是,介夫明白了。”杨廷和应道。 “哦,对了。上次你提过的那个叫刘良女的姑娘,让她先掌风堂试试吧。我这里有个人相信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说完,凤主拍了拍手。 杨廷和朝二楼看上去,只见一名成熟艳媚,凹凸有致的女人从楼上款步走下来。 到了杨廷和的身旁,女子对着杨廷和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子康轻烟,见过首辅大人。” 杨廷和略微愣神,之后明白过来。 凤主这哪里是要让这女人协助刘良女,而是他觉得刘良女自己举荐的人,不能完全信任,所以要另外找个人制衡她而已。 仅仅从外表杨廷和就能判断,眼前这个康轻烟绝对不是个普通人。 孔子曾经在河岸旁边看着水说过,“时间就好像那河水一般,不分白天黑夜,不断的流逝着。”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肃州。此地乃是西北的边关要塞,西北起战事,最紧张的恐怕就应该是肃州了。不过好在肃州前面有长城嘉峪关作为防线,吐鲁番大军想要攻破嘉峪关也不是那么简单。 作为弘治十八年的进士,严嵩一直觉得自己时运不济。 当年觉得杨廷和得内阁首辅李东阳赏识,得以入阁,所以费心巴结。谁知道却因此得罪刘瑾,后来“八虎”逼的朝文臣节节后退,杨廷和被调入南京投闲置散,而自己更加悲惨,竟然丢了得来不易的官职。 原本想要去投靠与自己沾亲的兵科给事中夏言,结果夏言却觉得他风评不佳,所以没有见他。连设宴邀请都没给面子,反倒是他在一众好友面前颜面扫地。 想来想去,严嵩最终还是去投靠了杨廷和。本想就在南京混个官职,以此终老算了。 但是却不想,杨廷和竟然还很赏识他。先是给他安排了南京翰林院里的官职,接着又让他随自己一起到兵部任职。 没过多久,皇上南巡,杨廷和竟然一飞冲天,神奇入阁做了首辅,成为大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当杨廷和去了京师的时候,严嵩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时机也快到了。 他在南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杨廷和的族亲,为杨廷和办好在南京的一切事务。而他自己也在杨廷和的帮助下,一路坐到了南京兵部侍郎。 虽然实权不及京师兵部侍郎高,但好歹也是一个人正三品的大员不是。 随后大明一阵风云变化,杨廷和更是成了朝中六大顾命大臣之一。严嵩一直在耐心等待,等杨廷和给自己机会。 在杨廷和还没有找到他之前,严嵩没有忘记每隔一个月就写信问候杨廷和,逢年过节辗转托人,悄无声息地送银钱给他。 如今终于迎来了杨廷和交代的第一个任务,严嵩此刻也是踌躇满志,满心欢喜。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有多重要,手握京营十万大军的兵权。这恐怕放在整个京师,也是一个实权极重的人物了。 好好完成这一次的差事,严嵩觉得重入顺天任职,再在朝堂之中呼风唤雨的日子也离自己并不遥远了。 因为紧张这次的差事,所以严嵩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带着大军全力行军,终于提前赶到了肃州。 原本严嵩还以为边关告急,肃州必然是一副乱象。 可是刚到肃州严嵩就看见,肃州大小官员早已经站在城外等候,道路两旁的百姓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儿正经历战事的紧张感。 严嵩猜测,恐怕这西北战事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严重。 严嵩翻身下马,一自赶路,所以人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虽然风尘仆仆,但依旧能看出严嵩其实是个俊美的男子。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却十分潇洒俊逸。 若非不知道他的历史,恐怕很难看出他会是一个奸臣。 第四四三章 你个王八蛋 肃州城虽然不小,但也还没有大到能够容纳京营十万大军全都驻扎进去的地步。所以严嵩所带来的十万兵马,全都在肃州城外扎营。 而严嵩自己则带着手下的一众将领进入城中,参加肃州府尹所设的宴会。 肃州府尹名叫刘湘奉,是前年才平调到肃州的。不过他虽然在肃州任职不久,但却拥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大宅院,并且这场宴会还请来了肃州卫指挥使罗成、以及嘉峪关游击将军侯章。 由此可见,此人的手腕以及交际能力都非常不错。 严嵩作为十万大军的主帅,官居正三品,所以当仁不让的坐了主位。 席间,刘湘奉、罗成、侯章三人频频向严嵩敬酒,态度恭敬。这让严嵩十分受用,他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一路上装尽了孙子。所以有机会当一次大爷,严嵩很是欢喜。 席间上,严嵩简单询问了一下西北边关的战况。这才知道之前吐鲁番虽然来势汹汹,但最终还是没能攻破嘉峪关。 之后他们就退了回去,不知道怎么就跟自己国内的人打了起来。所以现在的西北边关,暂时还算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战事。 严嵩一听,心中忍不住暗道了一声:“好运。” 原本自己还在紧张是不是能打得过吐鲁番大军,却没想到敌方自己国内内讧了。 这样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上天保佑,等到对方内讧结束,恐怕怎么也会元气大伤。 那个时候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攻打西北边关已经是两说的事。 若是吐鲁番届时放弃攻打西北边关,那他严嵩只需要在西北边关稍稍多呆一些日子,然后就能班师回朝,心安理得的享受那凯旋之功。 从此得登天子朝廷,拜相入阁,赢得皇上欢心,出任大明首辅,登上人生巅峰不在话下啊。 心情大好的严嵩一连和刘湘奉他们喝了好几杯酒,刘湘奉他们自然也奉陪到底。 严嵩酒杯刚刚放下。身旁侍奉着的婢女立刻走上前来倒酒,在婢女给严嵩倒酒的同时,刘湘奉偷偷打量了严嵩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大人,卑职有一事想要告知大人。” 严嵩哈哈一笑,颇为豪迈地说道:“刘大人万勿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好了。能够在此处同桌饮酒之人,那都不是外人。” 严嵩这话收买人心的意思很直白,但是作为一个上级,如此说话倒是让刘湘奉他们颇为受用。 刘湘奉点了点头,一边说着:“大人说的是”,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刘湘奉将信递给严嵩,道:“大人,这封信是十天以前从京师送来的,来人名叫千绝行,是太傅大人手下的人。他将这封信交给卑职时,特意嘱咐卑职等大人到了,一定转交给你。” “太傅大人?江夏?”严嵩疑问道。 刘湘奉点了点头,“是。” 严嵩手中握着信,每急着打开,而是先沉吟起来,眼珠微微转动着。 刘湘奉也没有说话。 都是在大明官场上混迹的人,谁还不知道如今朝中分为两大势力,一股是以江夏为代表的江系。一股是以杨廷和为代表的杨系。 虽然表面上没人觉得江夏和杨廷和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只要是有点儿政治触觉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两人之前的无形过招已经到了招招致命的程度。 所以刘湘奉在此刻拿出江夏的书信给严嵩,这不由得让严嵩费心去想,刘湘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刘湘奉不清楚,自己是杨系的人。 不过严嵩也是个官场老手,只不过是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刘湘奉的想法。刘湘奉这是两头都不想得罪,因为才有此举动。 严嵩微微笑了笑,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 抖开那封信一看,严嵩微微皱起了眉头。 信竟然是江夏亲笔所书,上面的内容将严嵩首次领略到了江夏的厉害。 江夏人在京师,但却已经提前预料到,严嵩到肃州以后必然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战发生。 并且他还预料到,他到肃州的时候,吐鲁番肯定在打内战,故而他在写信来的唯一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严肃能派出一支兵马,帮助土默特拖住吐鲁番。 其实这是江夏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如果吐鲁番背后有瓦剌撑腰,那么他们打败土默特部落只是迟早的事,如何利用土默特部消耗吐鲁番的实力,拖延他拿下土默特部落的时间,这是西北边关防御的一个重中之重。 如果严嵩照做,那么江夏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完安南国的事,然后回来。 那么此刻问题来了,严嵩会照江夏的意思去做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虽然江夏这一封信看的严嵩心惊肉跳,心中对江夏的厉害程度瞬间刷新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但是严嵩却还是将这封信给扔进了面前用来烫火锅的炭炉之中,扭头看向刘湘奉道:“没什么信,对吧?刘大人。” 刘湘奉略微一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狗日的,这是在逼老子站位啊。刘湘奉心中暗骂了一声。 他如果真承认了自己没有给什么信给严嵩,那么日后江夏追究起来,自己必然会得罪江夏,为求自保他就不能不加入杨系。 可如果他坚持咬定自己把信交给严嵩了的,那么现在立刻马上就会得罪严嵩。得罪严嵩就等于得罪了杨系,那也是得不偿失。 刘湘奉虽然心中不喜,但却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严大人说的什么卑职不是很明白,严大人所说的信是指?” 严嵩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对刘湘奉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就在严嵩抵达肃州不久的时候,江夏人也到了安南国的升龙城。 升龙城戒备森然,城门口的守兵比之当初“三王一公”齐齐争夺国王之位时都还要多好几倍,由此可见安南国的情况真的已经不容乐观。 原本江夏是准备手持大明通关文书直接进升龙城的,但是仔细思量以后,江夏改了主意,而是选择另觅途径悄悄进入升龙城。 夜晚,明月当空。 江夏和萧杀、海大有三人直接以一口真气潜水,从护龙河进入到升龙城中。 进城以后,江夏才发现升龙城竟然实行了宵禁。街上来来往往的士兵不少,未免节外生枝江夏他们三人刻意避开了那些士兵,然后往关南王府走去。 基于对于关南王李制霸的了解,江夏相信李制霸应该不会背叛李如柳。所以江夏决定先去找他。 数年前李制霸在升龙府是没有府邸的,后来江夏陪着李如柳,亲自给他挑选了一座王府。 虽然已经数年没有来过升龙府,但走了几圈路以后江夏还是逐渐回忆起当初的一些路途标识。 幸亏古时候的建筑技术不比后世,环境变化都不大,否则江夏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关南王府。 终于,江夏见到了那两个标志性的麒麟石像。这是李制霸特意找工匠打造的,他嫌门口放石狮子太过于普通,并且也不够霸气,所以才有了这两个麒麟石像。 江夏、萧杀、海大有三人一起用轻功跳进关南王府,然后在偌大的王府飞快地走了一圈。 王府里面戒备森然,若非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还真容易被发现。 最终江夏发现李制霸书房正亮着火光,他让萧杀和海大有先躲好,自己则捡了一块石头扔进李制霸的房间里面。 “谁!”李制霸那依旧浑厚的声音响起,他拉开房门走出来,一脸戒备的左右看着。 此刻江夏运转八步赶蝉,身形飞快地冲到李制霸面前,一把抱着李制霸冲进书房当中。 李制霸也是个练家子,一进书房就和江夏闪电般过了几招。最后二人对击一掌,各自退了一步。 李制霸惊讶地看着江夏,叫了一声:“江夏?” 江夏微微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王爷。” “哎呀,真是你个王八蛋啊?”李制霸笑着走过来抓着江夏的双肩,他好像在打量市场上卖的什么牲畜一般,用极其诡异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夏。 李制霸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个王八蛋这么多年不见,竟然还是当初那副小白脸儿模样,真是太他娘不公平了。” “彼此彼此,你个老蛮牛也不和当初一样吗?一样嘴臭”李制霸一口一个“王八蛋”,以江夏的性格又如何可能不反唇相讥。 李制霸也没生气,微微笑着。他伸手扶着江夏的双肩,说道:“来,你配合我一下,先站好别动。” 江夏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李制霸这是准备干嘛。 李制霸后退了一步,然后突然反手一巴掌抽向江夏。 可是江夏如今好歹也是三大鼎的高手了,下意识的把头一垂,躲开了李制霸这一巴掌。 李制霸张口就大骂一声:“你个王八蛋,你把国王给害苦了你知不知道!” 第四五四章 夜鸣战鼓(求订阅) 江夏走到严嵩跟前,右手一扬,举起了长剑。 严嵩大为惊慌,原本跪着的他立刻往后退。他大声问道:“江江大人,何故如此对我。下官犯了什么罪?” “身为领兵,治下不严,以致军纪涣散,此罪一;身为领兵,怯战畏战,丢土失城,此罪二;身为领兵,只顾逸乐,不思败敌,此罪三!如此三罪,莫说杀你,夷你九族亦可!” 说完,江夏眼中杀机大盛,这明显是就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严嵩了。 “江大人请慢。” 江夏扭头看过来,一名中年男子跑到江夏跟前跪地行礼道:“下官肃州知府刘湘奉,参见大人。” “何事?”江夏问。 刘湘奉道:“禀大人,严大人乃是正三品的官员,杀他应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确定证据确凿以后才可动手,大人如此妄动私刑,恐怕与大明律法不符吧。” “妄动私刑。”江夏笑了笑,手中长剑的剑尖轻轻挑了挑刘湘奉的下巴,好像是一个浪荡公子在调戏良家小媳妇儿一般。 江夏对刘湘奉道:“你给我听清楚,我江夏就是一个希望妄动私刑的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要杀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说完,江夏手中长剑一扔,剑锋直接插入严嵩的大腿之中。 “啊!”严嵩高声痛呼起来。 江夏冷声道:“今夜我就暂且留你一命,等我败退敌寇以后,再将你押解到大军之前正法,以振军心!” 说完,江夏喝道:“来人呐!” “属下在!”守在门外的两名士兵立刻走进来,单膝跪地应道。 江夏走到严嵩身旁,一把拔出长剑。严嵩抱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在地上翻滚着。 江夏一把拔出长剑,说道:“把他押入大牢,关押起来。” “是!”两名士兵立刻走过去架起严嵩往门口走,严嵩一边痛呼着,一边叫道:“江夏,你妄动私刑,我一定要在杨大人面前参你一本!” “等一等!”江夏沉喝一声,两名士兵立刻停下转过身来。江夏走到严嵩面前:“杨大人?杨廷和吗?” 江夏轻笑了一下,突然反手就一记耳光煽在严嵩的脸上。严嵩立刻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里面还混杂着两颗牙齿。 江夏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认为我会怕杨廷和?实话告诉你,惹怒了我,杨廷和我也照杀不误!” “押下去!” 严嵩被押出总兵府后,江夏转身看向刚刚站起来的刘湘奉,刘湘奉心中暗暗叫苦。 他没想到江夏竟然是如此强势的一个人,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一定不会选择站在江夏的对立面。 只是从严嵩当着他的面烧掉那封江夏派人送给他的书信,而他又没有上报时开始,刘湘奉明白自己已经选择了站位。站在了,江夏的对立面。 江夏冷喝一声:“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刘湘奉无奈,只好又跪了回去。 江夏看着刘湘奉问:“你说你是肃州知府?” “正是,下官肃州知府刘湘奉,正四品。” 刘湘奉特别强调了一下自己是正四品,因为按照规矩,正四品的官员要定罪也得经由刑部和大理寺。 江夏摇了摇头,道:“刚才那个正三品的我都随时可杀,你一个正四品难道还能吓着我不成?” “我问你,我曾经派人送过一封书信到肃州,可是交给你的?”江夏问。 刘湘奉心中一凛,背后冷汗直冒。他硬着头皮摇头道:“禀大人,属下没有收到过什么书信。” “我明明是亲手交给你的。”千绝行冷冷说道,这说着右手就按在了剑柄手,有了拔剑的冲动。 江夏自然是绝对相信千绝行,他看着刘湘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很好,好极了。” 突然,江夏一脚踢在刘湘奉的脸上,将他踢翻转了一圈才摔在地上。江夏喝道:“给我滚出去,在我败敌之前,我不想看见你,滚!” 刘湘奉如蒙大赦,赶紧跑出了总兵府。 江夏将长剑一下插回剑鞘,这才高吼了一声:“从现在开始算起,一盏茶的时间以内,五品以上的将领,全都到总兵府集合,逾时未到者,罚二十军棍!击鼓!” 总兵府内的鼓声很快响起来,江夏带着手下的一行人走进总兵府大厅之中。 总兵府的士兵立刻为江夏送来茶水。 江夏端着茶杯慢慢喝着茶,等待着一众将领赶达。 一通鼓结束,将领到了三个。 二通鼓结束,将领到齐九个。 三通鼓结束,五品以上的将领尚且还有八个人没到。 没用江夏下令,高甲领一队讲武堂的人,叫了两个将领随他一起出去寻找。找到人以后,直接押着来到总兵府。 江夏直接下令,“打!” 二十军棍打完以后,其中一个将领大声吼道:“我不服,凭什么你说打就打?老子事前又不知道有什么太傅来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对吧?”江夏问道。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老子打都已经背打了。”那将领道。 江夏笑了笑,问:“你是何官职。” “京卫指挥使,马雄,正三品!” 江夏微微颔首,扭头对高甲道:“你去吧,你有经验。” 高甲应了声:“是!”,然后一把抽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跃起来,双手握剑自上而下劈砍下来,瞬间砍断了马雄的脑袋。 完事以后,高甲从身上抽出一条白布擦拭着剑身。 江夏轻描淡写地扫了大厅里一种将领一眼,问:“还有人有意见吗?” 一个正三品的指挥使,这就杀了? 众将领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纷纷噤如寒蝉。 江夏见他们都没说话,似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就好,现在开始开会,坐吧。” 一众将领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江夏起身道:“形势危急,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什么废话了。首先你们谁来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罗成一下站起身来,道:“卑职罗成,肃州卫指挥使。回禀大人所问,日前凉州卫被破,吐鲁番和瓦剌四万骑兵一路追击,目前在宁夏中卫关城前方驻扎。相信是在等大部队汇合。 目前我军尚有可战兵力十一万余,其中京营兵马七万余,肃州兵马两万余,陕西兵马两万余。 情况就是如此,请大人指教。” 江夏听后看了罗成一眼,道:“首先你说错了一点,追击你们的骑兵没有四万人,只有不足三万。 然后你猜测吐鲁番和瓦剌的先头部队是在等后续主力,这一点没错。同时我可以告诉你,后续主力已经快到了。 之所以他们会这么晚才到,是因为有些傻瓜在撤退的时候,连他娘烧掉攻城器械这种基本常识都没有。 现在人家就带着大批我们精心制作的攻城器械,来攻我们的城!” 罗成一听,整个人顿时微微一凛。他没有想到,江夏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人刚到没多久,敌方情况却了解的比他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摇着头道:“真不知道这仗是他娘怎么打的,十几万大军被人家三万骑兵追着打。丢土弃城不说,人还伤亡惨重,就这样你们也配领兵?” “大人!”一名将领终于是忍不住了,走到大堂中间单膝跪下,抱拳道:“末将等没用,末将等都是废物。还望大人大发神威,带领末将等败退敌寇。” 这话表面听上去是似乎是在夸江夏,但实际上任何人都能听出来,这话是在嘲讽他。 江夏何等聪明的人物,他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江夏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说完,江夏道:“传来下去,三军兵将立刻集合。我们现在就趁夜杀出去,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三万骑兵真能打得过我们十一万大军?就他娘脱了裤子撒尿,也能汇成洪水把他们冲飞了吧?” “大人,这恐怕不妥吧?我们虽然是有十一万兵马没错,但是我们多数都是步兵,骑兵极少。 而对方的先头部队全都是骑兵,城外野外灵活无比。恐怕我们出城,即便打得过也是损失惨重啊。”罗成忍不住劝道。 “损失惨重也比窝在这城里当软蛋的好!”江夏没好气地说道。 见江夏坚持,众将领立刻去传令集合。 江夏他们所在的并非是宁夏中卫的城里,而是在一座关城处。 关城前方是战场,后方是主城。 从关城到主城的这一段距离里面,是宽旷的开阔地。 已经是后半夜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了,这个时间段正是人睡的香的时候。 士兵们被叫起来集合,一个个都有气无力,怨声载道。 不过还好,跟随江夏一同从宁夏卫赶来的那一万多士兵倒是精神抖擞。 集合时,负责带领他们的讲武堂学员帮忙整队,很快就集合完毕了。 江夏手中拎着一条鞭子走过来,看着最前方几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走过去抓住一人就是一顿鞭子猛抽 第四五五章 出城迎敌,后路被断! 江夏手中马鞭一顿胡抽以后,然后运足真气高声说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 “现在城外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不是大明哪个山头的土匪,或者是哪个地方的乱民。 而是吐鲁番和瓦剌的联军,是外族! 知不知他们破城以后会怎么做?他们会在大明扫杀抢掠,杀人放火。他们会奸淫你的妻女,抢劫你们的财物,霸占你们的土地。 而你和你们的儿子会被他们奴役起来,为他们耕作,为他们放牧。 这是一场战争,是一场不仅仅关系着大明江山,千万黎民百姓。更加关系着我们自身命运的战争! 我江夏自觉还算是个爷们儿,所以我宁愿带着大家出城去和对方决一死战,也绝不窝在这城里面苟活。 我官位位居当朝一品,但是此刻我跟你一们一样,都只是一个士兵。如果愿意跟我一起杀出去决一死战的人,现在往前踏出一步!” “江大人,我跟你干了!”首先便是甘勇他们发出声响,他们那一万多人齐齐往前迈出一步。 然后是大部队中,站在最前方,刚才被江夏鞭挞的人迈出了一步。接着几乎所有的兵将,全都往前迈出了一步。 江夏一看顿时点了点头,道:“很好!看来大家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爷们儿。今天我就先带” “报!杀上来了,城外敌人杀上来了。”一名守城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对江夏说道。 江夏一听眉头一皱,问道:“来了多少人?” “大约一万多人左右。”那士兵道。 “一万多人?”江夏听后想了想,城外的敌人大约三万人。按理说即便会尝试着攻城,也应该三万人齐发才对。 用一万多人攻打城门,这个举动有些不符合基本的军事常识。 不过江夏脑中的念头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攻城,这是敌方来诱敌的。 恐怕三万人追着十一万人跑的成功让这些吐鲁番和瓦剌的骑兵信心爆了棚,现在居然企图用一万多骑兵尝试着勾引己方兵马出去,然后再引己方兵马深入进行围剿。 江夏想了想后,心中暗道:“既然你们要来诱敌,那就要有被敌人吞掉的觉悟。” 江夏当即高声喝道:“高甲!” “属下在!” “点三万兵马,随我一同出城迎敌。”江夏道。 “是!”高甲应了一声以后,立刻开始按照江夏那样。百人一队,十队一团,三团一师这样进行编制,分别交给讲武堂的人进行带领。 点起兵将以后,江夏道:“城内的兵将,备齐弓箭,城门不闭,准备接应我们。” “是!”罗成带头应了一声。 除了在宁夏卫伤兵驻扎营里带人的人以外,其余宁夏中卫的将领江夏一个也没带。 众人准备好以后,江夏果然穿着甲胄骑马走在了最前面。萧杀、千绝行、张猛三人跟在他的身后。 甘勇轻夹马腹,准备上前也跟着江夏。 邱文石一把抓住他,问道:“干嘛?” 甘勇看了邱文石一眼,说道:“我准备去帮大人,跟着大人冲在最前面,让大人知道我是个胯下有卵的爷们儿。” 邱文石摇了摇头,道:“不能乱走,难不成你还没看出来?长枪骑兵为第一冲刺梯队。弓弩骑兵为第二冲刺梯队。咱们是大刀骑兵,属于第三冲刺梯队。 每个梯队有每个梯队的作用,不能乱来。” “哦。”甘勇看了一眼后,顿时明白过来。 他看着那些即便骑在马上,腰杆儿也挺得笔直的讲武堂学员,心中顿时有些羡慕。 能够让当朝太傅亲自下令打造的学堂,出来的人恐怕真就会不一样吧。 “城门打开,我没回来之前,不得关闭!”江夏大声说道。 然后城门慢慢打开。 此刻朝阳升起,天色已经全亮。江夏手中长剑朝天一指,大声吼道:“今日与我浴血奋战者!” 讲武堂的学员们高声应道:“便是我的兄弟!” 说完,江夏大吼一声:“杀!” 其余讲武堂的学员也跟着大声嘶吼着:“杀!” 被讲武堂的学员们情绪一带动,整个被挑选出来迎敌的人士兵们全都大声吼道:“杀啊!” 杀声震天,听得在城楼上观战的将领们震惊不已。 虽然他们觉得江夏有些太过于自负了一些,但是如今看他真的不顾自己一品大臣的身份,带兵冲在最前面,城楼上的将领多多少少还是对江夏产生了一些敬佩。 江夏他们胯下的马匹爆发力很强,马一出城门就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狠狠地扎向城外那群还在来回奔跑,嘲讽的吐鲁番骑兵之中。 “嚓!”江夏双手握剑,以剑代刀斜劈下去。 一名吐鲁番骑兵被江夏砍中脖子,鲜血立刻喷溅出来。 骑兵对战,讲求的是冲击性,爆发力。 正规战场作战的时候,骑兵是会尽量避免站在原地和地方对战的,那样就白瞎胯下那匹战马了。 真正骑兵交战之际,应该是一股做气杀入人群之中,左右劈砍,马匹飞奔。自从凿穿对方阵型以后,再调转马头进行第二波冲击。 对于这一点,江夏他们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不过现在江夏要做的不是和他们交战,而是要把他们留下这城外门,尽可能地杀掉他们一些人。 等到他们认为损失不可接受,要调头逃跑引诱自己这些人深入的时候,自己偏偏就不追,潇潇洒洒地调转马头回城去。 故而江夏他们一冲出来,除了第一泼以巨大的冲击力将敌方阵型冲垮以外,剩下的便是马匹不停围着他们绕圈子,奔跑,把这一万多骑兵围着,不让他跑出去。 江夏出手便杀了一人,心中杀意顿时大盛。 他手中长剑左右劈砍着,丝毫不惧和敌人进行肉搏互砍。 见到江夏都如此悍勇,原本对上吐鲁番骑兵心里还忐忑不安的京营士兵们,如今也是士气大涨。 很快江夏他们这一方就占据了上风,地上躺下越来越多,全都是吐鲁番骑兵的尸体。 要说战场上最显眼的人,那就真是非张猛莫属,就连萧杀在气势上也不如他。 只见他一个人手拎两个大铁锤,管你是什么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张猛全都是一锤下去,要么直接把人拍飞,要么就是连人带马一起打趴下。 见到城外江夏他们在和吐鲁番人的战斗竟然占据了上风,城楼上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始有人欢呼。 接着欢呼声越来越多,一直被吐鲁番士兵追着屁股打的大明众兵将,这下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扬眉吐气。 罗成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他手中按着长刀,转身问其他几位京营的指挥使:“要不我们现在各自再带一支兵马出城驰援大人,以减少我们的伤亡,一举将那点敌寇给全歼如何?” “好!这主意我赞同。”一名指挥使点头应道。 “我也赞同,他奶奶的,前面那些日子里被那群吐鲁番人给打的好像狗一样,今天也是该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那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立刻下去点齐兵马出城驰援。” “好!” 罗成和几个指挥使应了一声后就准备下城楼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士兵突然冲上了城楼。大腿上受了伤,如今正包扎着还在往外渗血水的严嵩在刘湘奉的搀扶下上城楼来。 严嵩沉喝一声:“未经本官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兵!” 严嵩把身上江夏忘记收回去的铜质虎符取出来,高举过头顶:“虎符在此,若敢违命,力战不饶。” 严嵩的亲卫兵马将罗成他们几个包围起来,严嵩走到城楼垛子旁边,看了看远处正在激战的江夏。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扭头就对自己的一个亲卫下令道:“去,立刻把城门给我关了!” “不行!”罗成连忙吼了一声,“严大人、刘大人。就算二位对江大人有何不满,那也不至于置他于死地吧?现在江大人正在外面浴血奋战,如果关了城门一会儿敌方驰援的兵马赶来,江大人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罗成,你管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本官才是这儿的首官,本官关城门是为了保证宁夏中卫不会有失! 来人呐,关城门!”严嵩大声喝道。 吱呀城门关闭的声音逐渐响起,无论是城楼上还是城内的士兵,看到城门关闭纷纷都忍不住大声喝问道:“为什么关闭城门?江大人他们还在城外呢!” 城门外,江夏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城门已经被人给关了。 已经杀红了眼的他浑身上下几乎染满了鲜血,手中的长剑也开了刃了,所以江夏干脆扔了长剑,从一名吐鲁番骑兵的手中夺过了一根狼牙棒。 还真别说,吐鲁番骑兵的狼牙棒威力不小,一棒下去基本上就是一条人命。 没要多久,吐鲁番骑兵的终于有些扛不住损失了。他们一万多兵马,此刻至少已经折损了四千多人。 “撤!”吐鲁番骑兵道。 江夏一抖马匹缰绳,喝道:“追!” 第四五六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江夏他们一路追杀,追了大约三里路左右以后江夏开始放慢速度。而好笑的是,他一旦方慢了速度以后,对方鞑靼士兵跟着放慢速度。 如此明显的引诱江夏若是也会中计的话,那么江夏就不是江夏了。 他笑着大吼了一声:“蠢蛋们,咱们回头见!” 说完,江夏下令:“后队变前队,撤退!” 所有人立刻调转马头,转身往宁夏中卫城门奔去。 每一个出城作战的士兵脸上表情都十分激动,自从和吐鲁番开战以来,大明兵马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到胜利的滋味儿。 虽然胜果并不算太大,兵力损失上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但是已经足够振奋人气,令士气重新振作了。 甘勇一边驭马前行,一边说道:“大人,我刚才杀了五个人。再杀五个我就能保住这一条小命了,哈哈哈” “还废话,快跑,那些傻瓜追上来了。”江夏笑着大声吼道,一抖马匹缰绳,马匹立刻加速。 想要引诱江夏他们深入的吐鲁番骑兵一看江夏他们快到伏击点后竟然掉了头,损失不小的他们哪里甘心让江夏他们就此离去。 于是吐鲁番骑兵吹响号角,然后又调头追了回来。 江夏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追到,高吼了一声后放开马力,往城门飞奔而去。 逐渐离城门近了,江夏大惊,城门竟然是关闭着的。 他抬头往城门上一看,大声吼道:“谁关的城门,赶紧打开!” 城楼上,严嵩伸出一个脑袋看了江夏一眼,笑着说道:“江大人,你不是很威风,很厉害,很了不起吗?那就请江大人败退敌寇,让我们领略一下您的风采吧。” “严嵩?”江夏眼睛一瞪,按理说他已经把严嵩关入牢中,不应该会有人胆敢放他出来才对。 最后江夏暗骂自己一句大意,他已经反应过来放严嵩出来的人是谁。 刘湘奉! 江夏也不再和严嵩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严嵩肯定已经铁了心想置自己与死地,无论自己怎么说怎么骂他也不会打开城门,所费口舌只是徒劳而已。 江夏调转马头回到身后跟着跑回来的队伍之中,停住胯下的马匹以后,江夏扫了众人一眼道:“奸臣严嵩关闭了城门,想要置我等于死地。我们现在有兵马二万七千人,敌方兵马最多不过二万四千人。 既然城门已经关闭,后路已绝,我们今天就是和敌寇决一死战,诸位兄弟觉得如何?” “严嵩那个王八蛋!”“要是让老子活着进城,老子非将他大卸八块不可!”“狗日的,咒他生儿子没屁眼儿!” 一众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的痛骂着严嵩,然后甘勇大吼了一声:“好了好了,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就听江大人的,与对方来个决一死战! 我甘勇今生能引略到江大人你的风采,能够与你并肩作战。值了,死也值了!” 甘勇这话说的真切,江夏听了也是大为感动。 江夏拍了拍甘勇的肩膀,点头道:“能够认识你们,我江夏也觉得很荣幸。” 说完,江夏下马在地上捡起一把大刀。他轻轻用衣袖擦拭着手中的大刀 双目看着前方说道:“兄弟们,将军难免百战死,男儿马革裹尸还。今日我们面对强敌,希望大家不要害怕。身为军人,战死沙场是我们的宿命。今日就让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先是讲武堂的学员们齐声呼喊一声,紧接着京营士兵也跟着大声喊出来。 城楼上的大明士兵都愣住了,除了严嵩的亲卫士兵以外,其余士兵纷纷转身对严嵩跪地行礼道:“大人,求您打开城门让江大人他们入城吧。他们可都是在为大明浴血奋战,我们不能这样害他们。” “咔嚓!”刘湘奉从严嵩一名亲卫的手中夺过一把钢刀,收起刀落就砍断了那士兵的喉咙。 刘湘奉厉声喝道:“谁再敢说这样的话,这就是下场!” 经刘湘奉如此铁血手段一震慑,所有士兵都不敢再说话了。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城楼下,关心着江夏他们的战斗情况。 看着吐鲁番骑兵全都汇合在一起,两万多骑兵正朝这边靠拢。 高甲举起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刀吼道:“马革裹尸不悔,血溅沙场无惧!” “马革裹尸不悔,血溅沙场无惧!” 众将士齐声呼喝,一股悍不畏死的彪悍意味顿时散发出来。 也许是作为对对手的尊重,对面的吐鲁番骑兵前面的领头之人微微抬起右手,所有吐鲁番骑兵一字排开,手中长刀也一律斜指地面。 那领头之人自己也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刀尖指向江夏。 江夏记得那人,现在的战斗之中他与那人过手好几十个回合,一直没有分出高下。足见那人也是个高手。 江夏也举起大刀,刀尖指向他。 邱文石和高甲指挥着己方骑兵,同样一字排开。不过从列阵就可以看出,大明的骑兵和吐鲁番骑兵在控马技术上差距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对方阵型整齐划一,而江夏他们这边则有些弯弯曲曲。 城楼上的严嵩一看见这样的情况顿时得意地笑了,低声自言自语道:“江夏,你不是想要杀我吗?看看今天是谁先死。” 吐鲁番那领兵人,手中长刀刀锋一指,同时用蒙语爆吼一声:“杀!” 江夏同时也大声叫道:“杀!” 两方铁骑各自挟着震天的喊杀声猛烈冲杀过来。对方那领兵之人径直对着江夏冲来,萧杀和千绝行原本想代替江夏去迎战那人,但是江夏却大吼了一声:“你们闪开,我与他单打独斗!” 战场上,将领不去指挥,而去单打独斗明显是件本末倒置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是战斗,而是拼命。是人数相仿的决一死战。作为一个男人,决斗就要有决斗的样子,如此无论是自己死于对方刀下,或者是对方死于自己刀下,都可以说是死的有尊严。 吐鲁番骑兵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马术精良个个都是天生的骑兵苗子。 作为在草原上靠着游牧打猎为生的人,他们杀狼猎熊都只是等闲小事,故而吐鲁番骑兵的彪悍常人难以比肩,能够以三万兵马追着大明十一万兵马跑,这也不完全是因为大明兵马无能。 讲武堂即使训练有素个个都是精兵,但跟着这些吐鲁番骑兵单挑还是有些距离,更何况吐鲁番骑兵的数量还远多于讲武堂学员。 至于其他京营的兵马,他们更是连讲学堂学员的一半精锐程度都没有,所以双方实力差距的确是很悬殊。 不过对于江夏他们这一方来说,他们还是有两个有利之处。 一是大明士兵甲胄精良,二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退了,悍不畏死。 一名吐鲁番骑兵一刀插入一名大明士兵的下腹,这名大明士兵想也没想就一下将那吐鲁番骑兵从马背上扑倒下来,手中没刀他凭着牙齿将这名吐鲁番骑兵的喉咙咬断,最终活活将其咬死。 不过在这名大明士兵将那吐鲁番骑兵咬死的同时,这名大明士兵已经被插入了四根长枪,整个人临死前还瞪大着眼睛 萧杀嫌剑在战场上无法发挥威力,所以也捡了一把长剑。 只见他一枪将一名三名吐鲁番骑兵扫飞出去,然后驱马跑到江夏身旁。 江夏与那个吐鲁番骑兵的领兵之人对碰一刀,二人胯下的战马分别后退了几步。 江夏顺势反手一刀将一名吐鲁番骑兵的头颅砍断,萧杀伸手拉住江夏道:“江兄弟,我们不能再和这些吐鲁番骑兵硬拼了,伤亡太大了。” 江夏四下扫了一眼,只见己方兵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少了至少六千人以上。 他愤慨回头看了城楼一眼,然后大刀一挥砍飞两颗人头后,高声叫道:“撤!大明兵马全体撤退!” 江夏的命令一经发布,然后便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 张猛和千绝行原本还和一波吐鲁番骑兵战的难分难解,如今听见撤退张猛一锤击飞几名吐鲁番骑兵,然后翻身跳跃到自己的马背上,用力一夹马腹随着江夏撤退。 江夏一马当先,带领着大明士兵往南方撤离。 吐鲁番那个领兵之人手中长刀一指,用蒙古大喝一声道:“追!” 先前还是大明士兵在追杀这些吐鲁番的骑兵,如今角色瞬间逆转,吐鲁番骑兵变得正气势汹汹,如今正追着大明士兵,并且是穷追不舍,势不饶人。 江夏对地形不熟,一路狂奔之下竟然跑进了一条窄小的小道之中。小道两边是直立的峭壁,中间那一条缝就好像是被一柄巨斧劈斩出来的一般,那宽度仅仅可供两匹马齐头并行。 虽然地势险要,但是后有追兵,江夏也无暇多做思考,直接带头冲进了那条小道之中。 后方追击而来的吐鲁番骑兵见到江夏带人骑马飞奔进入那小道顿时笑了,他用蒙语大吼一声:“放箭!” 第四五七章 浩气长存,英魂永在 在如此狭小的窄道之中,吐鲁番骑兵放箭江夏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江夏反应也快,当机立断,高声下令:“所有人下马,躲在马下!” “嗖嗖嗖嗖”箭矢犹如雨点一般落下来,大部分的箭矢都射在马上,马匹死掉很多。另外马儿四处乱蹦,也踏伤了不少大明士兵。 数轮箭雨射完以后,江夏他们继续往窄道的另一头撤退。 吐鲁番骑兵毫不犹豫地跟着进了窄道。 由于窄道上有不少江夏他们丢下的马匹尸体,所以吐鲁番骑兵也不得不下马,徒步追击江夏他们。 江夏带着人跑了一段路以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高声喝道:“阵型变换,讲武堂学员在前,京营兵马在后,长枪全都交给讲武堂学员。” “是!”众人趁着吐鲁番骑兵还没有追上来,立刻执行江夏的命令。很快更换完毕。 江夏则和张猛、萧杀、千绝行三人站在最前面。 这一条窄道很窄,顶多也就能容纳四个人并肩站列而已。 眼看着吐鲁番人越来越近,江夏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下令道:“讲武堂,每四人一组,手弩准备!” 讲武堂的学员立刻从后腰上取出别着的连环手弩。 这手弩每个讲武堂学员都配有一把,每个人手中有十支弩箭。 吐鲁番的领兵之人见江夏站在最前方顿时兴奋不已,他立刻下令身旁的士兵对着江夏冲过去。 江夏和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突然一下蹲下身子。在他们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讲武堂学员立刻射出弩箭。 “嗖嗖嗖!”弩箭准备无误地射死对方三个人,有一个臂膀中箭。千绝行身体好似一只大雁一般,踩着旁边的峭壁飞跃过去,将那人击杀掉。 吐鲁番那领兵之人顿时愤怒不已,大声用蒙语说道:“冲冲冲!全部一起冲!” 吐鲁番的人好像突然涨起来的潮水一般,一起冲上来。 江夏他们则不断射着弩箭,不断后退。 在这窄道之中,吐鲁番人已经没有了作为骑兵的优势。并且他们的远程攻击武器还用光了,现在江夏他们的手弩就好像一个收割人命的利器一般。 江夏不断下令:“准备,放箭!” 弩箭好像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一般,吐鲁番士兵一路追上来。江夏他们且退且射箭,吐鲁番士兵伏尸一路,但是却根本没有接近到江夏。 唯独接近了的一些人,也很快被江夏他们四个高手给斩杀。 一路撤退,一开始那敌方将领还没感觉出来,但是慢慢的他警觉了。自己这一方的兵力已经越来越少。 那敌方将领在反应过来的同时,立刻下令:“停!撤退!立刻撤退!” 江夏可是能听得懂蒙语的人,他冷笑一声道:“你说退就能退的吗?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追!” 江夏、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四人首先追上去。 然后后面的讲武堂学员们也跟着狂追上去。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喊杀声此刻更是震天。 江夏他们四人速度极快,武功又是超绝。四人站在最前面追击,那模样简直就好像是割熟了的麦子一般,只见吐鲁番士兵一排一排的倒下,而他们却拿江夏他们四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窄道之中狂奔,地面凹凸不平,地上全是尸体。吐鲁番的士兵们每跑几步就会有人被绊倒,而后面的人根本就不会理会绊倒的人。被活活践踏至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宁夏中卫的城楼上,看见江夏他们败退的严嵩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在他看来江夏这一次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想着自己提杨廷和杨大人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严嵩已经开始在幻想等自己见到杨大人以后,他会怎么夸奖自己。 突然,严嵩看见了令他难以置信,甚至是难以接受的一幕。 吐鲁番士兵竟然朝着城门这个方向跑来,而江夏他们竟然带着人在后面追击。 吐鲁番的人很明显已经被打败了,江夏他们犹如追丧家之犬一般追着他们。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严嵩嘴唇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江夏他们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以后,萧杀突然凌空跃起,身体在空中飞渡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一剑插进那个吐鲁番领兵之人的后背之中。 接着萧杀飞快的拔出长剑,转身一剑十分潇洒的割断了那领兵之人的头颅。 萧杀伸手接住头颅,反手扔给江夏。 江夏大声用蒙语吼道:“你们的将领已经死了,如果你们现在放心武器的话,我可以不杀你们!” 两国交战,一般来说战俘都是可以用银子或者土地进行交换赎回的。听见江夏这样说,本就已经伤亡惨重,剩余不多的吐鲁番士兵终于崩溃了。 他们看着江夏手中的人头,沉默一会儿后纷纷开始丢弃自己手中的兵器。 看见那些吐鲁番士兵丢掉了自己手中的兵器,并且在大明士兵的指挥下聚在了一起,城楼上的大明士兵们顿时爆发出一声震天抢地的欢呼声:“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向城门,萧杀和张猛顿时大惊,二人同时叫道:“小心,那严嵩老头会对你不利。” 严嵩也的确是慌了,当即大声叫道:“放箭,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城楼上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听从严嵩的命令,反而用一种蔑视和仇恨的目光看着严嵩。 刘湘奉也慌了,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抗命不从是要杀头的?你们不想活了是吗?放箭,赶紧放箭!” 江夏站在城楼底下,人已经站进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他高声叫道:“严嵩,一万八千多条英魂,需要你用命来偿还!” “放箭,该死的,你们快点儿放箭啊!”严嵩不断催促道。 突然,罗成一下拔出腰间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杀掉了自己身旁那两个严嵩的亲卫。 接着其他的将领和士兵纷纷效仿,没要多久严嵩的亲卫要么被斩杀,要么自己器械投了降。 严嵩和刘湘奉都被抓了起来,罗成大声喊道:“打开城门,迎接江大人凯旋!” 跟着江夏一起出城战斗的士兵们纷纷聚到江夏身旁,看见城门缓缓打开。江夏却转过了身体,背对着城门。 他将手中那沾满了鲜血的长刀一下插入地上,然后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见到江夏如此动作,所有士兵纷纷效仿。 只见城楼下,一群浑身都是鲜血,看上去似乎狼狈不堪,但又极具悍勇之气的士兵全都把手中的武器,插入旁边的地上。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大明士兵尸体,以及远方那条窄道。 江夏高声吼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兄弟,浩气长存,英魂永在!” “浩气长存,英魂永在!”与江夏跪在一起的士兵们大声吼叫出来。 而城楼上那些看见这一幕的士兵,要么就是一脸羞愧,要么就是眼噙满泪水。 他们也自发的,纷纷跪在了地上。 只听见整个宁夏中卫的城楼上,先是一群人喊了一声:“浩气长存,英魂永在!” 接着似乎整个城里都在喊这句话,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江夏郑重其事地对着前方磕了三个头,然后这才站起身来,拔出身旁的大刀,单手握着往城门走去。 走到了城门旁边,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江太傅万岁!” 然后喊叫声此起彼伏:“江太傅万岁,万岁!万岁!” 江夏微微一愣。 这万岁的称呼其实他是没有资格承受的,因为这是皇上的专用称呼。不过看到大家兴致这么高,江夏也不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完事以后一定记得要警告众人,绝对不能再这样喊了。 走进城中,江夏带着萧杀、千绝行、张猛,以及高甲和邱文石五人走上城楼。 城楼上几个士兵把严嵩和刘湘奉押着,二人跪在地上。 刘湘奉一看见江夏,立刻战战兢兢地磕头求饶:“饶命,饶命啊大人。” “饶命?”江夏冷笑一声,说道:“我可以饶你的命,可是那死去的一万多英魂,他们会不会饶你的命?” 江夏喝道:“来人啊,拿两条绳索来!” “是!”很快有两个士兵拿来绳索。 江夏把刘湘奉的双手给折断,然后直接把他捆绑起来,说道:“把他掉在城门上,让他好好看看,他害死的那些英雄的尸体。不准给他吃的,任由他吊死在城楼上。” “是!”士兵们立刻应命,然后照做。 接着江夏又看向严嵩,严嵩有些紧张地说道:“江夏,我可是正三品大臣,你不能对我妄动私刑,不然杨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江夏冷笑一声,沉喝道:“来人呐,把他抓起来,让我明天一刀一刀将他身上的血肉给割下来!” 第四五八章 外援、内援、守城 京师。雅竹。 杨廷和急急忙忙地跑到雅竹,进入到了雅竹大厅以后却没有见到凤主。所以他一直坐在雅竹大厅等待着。 到了黄昏的时候,大厅那挂着竹帘的房间里面终于动静。只听见凤主说道:“听说你很急于见我,出什么事了?” “凤主,江夏江夏把严嵩给凌迟处死了。当众割了八十九刀,等严嵩死了以后还用战马把他的尸体践踏成了肉泥。” “这事我知道。严嵩那蠢材,明知道大敌当前竟然还敢做出那种事,死不足惜。”凤主道。 “可是”杨廷和有些不甘,似乎还有一些紧张。他道:“凤主,江夏,明知道那严嵩是我的人,却还是如此不留情面,他分明就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如今宁夏中卫那边,京营、陕西、肃州三方兵马都把他视若神明,恐怕后面他即使交出兵权,这些兵马也会听命于他。 再加上他如果真的打败了吐鲁番和瓦剌的联军,那按照约定咱们就得奉江夏为大,让他坐上宰执之位。 届时他政事,兵事一把抓,恐怕朝中再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啊。” “朝中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这个有什么问题吗?你记住,江夏如果顺利退敌,班师回朝的时候你就立刻兑现承诺,让他坐那宰执之位。 不仅如此,你还要记得和他打好关系,不能再与他交恶了。支持他所做出的一切决定,如果可以尽量再在京师里多宣传宣传他的功绩,为他创造一个好名声。” “凤主,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做。” “你不用明白,只要坚持三五年,到时候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明白。去吧,找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是!”杨廷和应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凤主说道:“对了,你举荐的那个刘良女已经开始掌管风堂,她很不错,你这次没有看错人。” “是。那就好”杨廷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想起刘良女,他下意识就会想起“向叔”那具被蛇虫鼠蚁啃噬的只剩下一堆白骨和一点点儿血肉的尸体。 想起那尸体,杨廷和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想自己在官场混迹多年,杀人的事没有少指使人做。但是像江夏那种活活把人凌迟处死,或者是像刘良女那种让蛇虫鼠蚁啃噬其尸体。 如此残酷的刑罚,他还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杨廷和不由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江夏和刘良女他们狠。 等到杨廷和离开,竹帘后的凤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人越老,胆子倒是越小了。” 宁夏中卫。 如今的宁夏中卫经历过上一次的事件以后,拿杨廷和的话来说,那就是把江夏奉若神灵。 以往低迷的士气,涣散的军纪。如今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士气高昂,军纪严明。 现在的宁夏中卫,谁要是看见了讲武堂相堂那些人,个个的表情都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但凡是有人触犯军规,相堂的人必定会对其进行处罚。 偶尔会遇到一两个被打了士兵对嘟囔,“什么这也太严了吧。”“真他娘没人性”之类的话。 这些话一旦被其他的士兵听见了,总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抱怨之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家讲武堂乃是太傅大人亲自任的祭酒,是太傅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你看看人家那军纪,人家那气度。人就算是讲武堂的人犯了军规,那也是照打不误。你小子犯了错就该挨罚,再唧唧歪歪小心老子再替太傅大人教训你一顿。” 大将军府内,也就是之前的总兵府。 江夏和一众将领正看着眼前的沙盘。三军里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全都在这里,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所谓的“沙盘”。不过这些人也算是行伍里的老人,江夏这高还原的沙盘,他们还是看一眼就明白了奥妙。 江夏指着沙盘说道:“现在吐鲁番和瓦剌一共派了八万联军过来,看来他们知道自己先头部队被打败了以后,又临时增添了兵马。 如今他们就驻扎在这儿,离我们的大约三里距离。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如果要跟他们硬碰硬,恐怕是输多赢少。” “那大人您可有什么好办法?”罗成问。 江夏看了罗成一眼后微微颔首,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是有一点儿铤而走险。” “什么办法?”罗成赶紧追问。 江夏道:“吐鲁番和瓦剌一下派出了八万大军,这样一来无论是吐鲁番还是瓦剌,其国内的兵马必然十分空虚。如果我修书一封给鞑靼,让他帮忙攻打瓦剌,相信瓦剌会为了保证国内安全,从而撤兵回去。 接着我们再联系土默特的残部,和他们约定两面夹击吐鲁番,相信吐鲁番会损失惨重。” “这等于是找鞑靼和土默特部帮忙,那鞑靼会不会趁此机会也来攻打我们大明,从而分一杯羹?”陕西指挥使,连守正有些担忧地说道。 江夏点了点头,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所以我说这是铤而走险。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个办法。 吐鲁番和瓦剌的八万联军骁勇善战,要想从正面打败他们,以我们现如今的实力,难比登天啊。” 连守正点了下头,也承认江夏所说的话很有道理。 最后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罗成说道:“大人,你神机妙算算无遗策,该怎么做你就做主吧。 你说打我们就打,你说守我们就守。你说请鞑靼帮忙,那咱们就请,大不了通知宣府、大同那边,让他们小心一点就行了。” 江夏思虑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命人做好失守的准备,先散吧。” “是。” 等到一众将领离去以后,江夏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其实单单以他个人的感情来说,他是相信阿尔苏的,毕竟大家的交情摆在那里,相信阿尔苏不会趁机背后捅刀子。 另外现在鞑靼和大明也互开边市了,这对双方都有好处,相信阿尔苏也不会愿意破坏这一点。 但江夏明白,自己这个决定影响很大,一旦是出了一些“万一”,那恐怕自己会是大明的罪人。 江夏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走回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以后盖下自己的私章,然后用漆封封好找到了萧杀。 江夏把信,以及阿尔苏递给他的可汗王令一起交给萧杀,说道:“这封信一定要亲自交给阿尔苏,除他以外不得让任何人转交。麻烦你了,萧大哥。” 萧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送到阿尔苏的手中。” “嗯。”江夏点了点头。 萧杀连夜离开宁夏中卫,那么接下来就艰苦的守城。 从萧杀离开后的第三天开始,吐鲁番和瓦剌的联军便开始了持续不断的攻城。 双方开始陷入到僵持以及消耗的比拼当中。 夜晚,江夏迅速着城楼。跟在他身旁的还有高甲和邱文石。 江夏看着邱文石问:“文石,你觉得这次我们能不能成功败退吐鲁番和瓦剌的联军?” “很难。”邱文石分析道,“这一次吐鲁番和瓦剌算起来一共出动了十二万精兵。他们的战斗力都非常强,远非我们的士兵能比。 如今城里就只剩十万不到的军队,大部分都是没怎么打过仗的士兵。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恐怕要守住这宁夏中卫城会很难,如今我们只有做两个打算。” “两个打算?哪两个打算?” “第一,联系周边各地的援军相助;第二,放弃宁夏中卫城,带兵回到京师死守。” 江夏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承认邱文石分析的很对。 很快一名士兵来报,“太傅大人,有一个自称是千门的弟子求见你。” “立刻带他来见我。”江夏道。 “是!” 很快千门的弟子被那士兵带上城楼,见到江夏以后。千门弟子行礼道:“参见掌门。” 说完,千门弟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江夏。 江夏接过书信以后拆开一扫了两眼。 黑灯瞎火的,也幸好他眼力好才能看清字,否则他还真看不懂信上面写的是什么。 扫了几眼后,江夏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扭头看向邱文石道:“有援兵,我们有援兵!” 正午,战鼓擂响。 吐鲁番和瓦剌的联军又开始攻城。 他们在沿路攻破的城池中收刮到不少攻城器械,给江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幸亏宁夏中卫城里的备着的守城物品也不少,不然这城还真不一定能守到现在。 看着敌方大军慢慢前来,江夏立刻命人准备守城的物品,城门前方已经布满了铁蒺藜,摆了拒马。 城楼上江夏还摆了五架投石车,巨石堆成了好几堆。另外城楼上还摆着几桶火油,反正吐鲁番和瓦剌联军想要从江夏手里夺下宁夏中卫城,多多少少会付出一些令他们肉痛的代价。 江夏干脆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城楼上,手中一柄长刀横放在他的膝盖上。 很快江夏就听见“轰隆轰隆”,好像打雷的声音响起。江夏站起身走出城楼垛子旁边往前看,只见前方风烟滚滚,旌旗招展。 江夏知道,吐鲁番和瓦剌大军到了。 敌方大军到来过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攻城,他们先列好了阵型,一点儿不像是对攻城不了解的草原放牧民族。 江夏看了看他们整理阵型的地方,然后伸手将邱文石招过来问:“你觉得从咱们这里能不能用投石车打到对面的营地里面去?” 邱文石看了看后摇头道:“不清楚,我没用过投石车。” “没事,试试就知道了。”江夏对着投石车旁边站着的五十名士兵点头示意了一下,那其中两名士兵立刻放了一块巨石在投石车里,然后另外五十名士兵用力拉下杠杆。 巨石“呼啦”一声飞出去,江夏将右手放在眼前看了看,只见巨石不偏不倚地打在对方的阵营之中,很明显看见对方有不少人受伤。 江夏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大叫道:“好啊,居然能够打到。来人啊,投石车攻击!” 五架投石车立刻开始运作起来,巨石一个接一个地往对面敌方大军列阵的地方打。 只见敌方大军慌忙逃窜,刚刚列好的阵型又散乱了。 不过很快他们一下往后面退出了两百步左右,出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 吐瓦联军的首领也先见到己方兵马列好的阵型,他当即下令:“立刻攻城。进了城后什么都不要管,给我屠城三天。” “进攻!”也先大吼一声。 吐瓦大军一起冲杀过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云梯兵。 云梯的造型先前已经介绍过,他并不是普通的长梯子,实际上那是一个工艺十分精妙的攻城器具。 下方是木座和滚轮,上方才是一架梯子,梯子顶端还有铁勾可以勾在城墙上,一定固定很难再把它损毁。 云梯兵推着云梯往宁夏中卫城门冲着,开始一段距离还没有什么,但是一走到后面就遇到了不少陷阱。云梯一下陷阱大坑之中,很难再起出去。 凭借着那些陷阱大坑,江夏一下毁了对方五架云梯。 不过这一次吐瓦大军搜刮到了不少攻城器械,准备充足。 他们还有十几架云梯继续往城楼推来。 云梯兵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很快他们就踩到了铁蒺藜。 铁蒺藜埋在一层薄薄的沙子里面,云梯兵踩到以后抱着脚在地上坐着去拔那铁蒺藜。 江夏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立刻下令投石车开始攻击。 由于云梯兵分散的比较开,投石车的石头不一定能全部攻击到他们。不过却也砸中了四五架云梯,这一下云梯又被毁了五架。 江夏抬头看着前方,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口中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老伙计,你可要快一点儿啊,我可撑不了不久。” 第四五九章 援兵天降 吐瓦联军和江夏之前的攻防大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一次吐瓦联军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非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宁夏中卫,所以即便他们被江夏的重重布置弄得伤亡惨重,但也依旧气势如虹。 在战鼓的催促下,吐瓦联军的人前赴后继,不断朝着城楼冲。终于,城楼开始出现了吐瓦联军士兵的身影,这一场拉锯战,胜利的天平似乎开始在往吐瓦联军这边进行倾斜。 萧杀、江夏、千绝行、张猛他们这些人全都在城楼各处来回奔跑着,一旦遇到有吐瓦联军士兵就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击杀。 这些先上城楼的敌兵,其实基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们冲上城楼的作用就是给后面登云梯的人拖延出一个登上城楼的时间。 不需要太长,先上城楼的人只需要拖延十息时间,后面的人就会犹如泉水一般涌上来,狠狠的给城楼上的防线撕开一条口子。 先上城楼之人,一般来说必定悍勇,还不畏死。 要不是江夏彻底整合了己方三军战士,令得他们下定决心共同御敌,恐怕冲上城楼的敌军,仅凭气势就得吓跑一些大明士兵。 大家都在坚持,都在比拼。 这就是好像双方在拉橡皮筋一般,两个人手中的橡皮筋都已经拉的很长了,谁的橡皮筋先断,谁就会受伤。 如果现在吐瓦联军扛不住心理的压力退去,那么他们这巨大的伤亡就白费了,同时士气还会受到非常严重的打击。 但如果江夏他们这边扛不住,那么整个宁夏中卫就会城破。 城一破,大明大军必定全线溃败,以致兵败如山倒。 江夏哪怕是在杀敌之时,眼睛还是不断地在往城外看着,不过城外依旧是没有动静。 这让江夏忍不住在脑海里默默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收到的书信,那笔迹是不是自己那老朋友的。 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江夏基本可以肯定,那笔迹应该没错才对。 “铛铛铛铛” 清脆的敲钲之声响起。 江夏立刻抬头看过去,只见远方吐瓦联军的军营之中,滚滚浓烟与冲天火焰并起。 平常的物品燃起来可不会有那样大的浓烟和大伙,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吐瓦联军的粮草被烧了。 所谓“击鼓而进,鸣金收兵”。这里面的“金”其实指的就是古代乐器的“钲”。 这乐器声音一响,所有士兵必须立刻后撤。 原本还在前赴后继往云梯上,城楼上,猛冲的吐瓦联军。 此刻听见这敲钲声立刻退却。 精锐的士兵其实就是像吐瓦联军这个样子,进攻时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撤退时也毫不恋战,闻讯便退。 可是江夏会允许他们就这样退去吗? 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江夏大笑着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呐!骑兵准备,打落水狗的机会到了!” 江夏大声吼着,好久没有听见的大明战鼓终于开始擂响。 江夏带着萧杀他们匆匆忙忙地自城楼上赶下去,城楼下,听见战鼓声音的骑兵们早已经列好了阵型准备着。 江夏跳上一匹战马,手中大刀一挥,高声道:“打开城门!” “吱呀突突突突”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江夏用大刀一拍马臀,马儿立刻嘶叫一声,两条前腿刚刚扬起,最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了出去。 万马奔腾,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好似奔雷一般。 江夏一出城门便兴奋地大叫着,“杀啊,干他娘的。” “杀啊,干他娘” 你们想象们,数万大老爷们儿高声喊着“干他娘”这是一副多么雄伟壮观,奔放热情的场面? 靠近了吐瓦大军的后面士兵以后,江夏大声叫道:“手弩准备,射他娘的!” “是!射他娘!” “噗!”江夏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他也忍不住浮想联翩噢,不对,是狂汗直流。 “嗖嗖嗖”弩箭射出,吐瓦联军的后排顿时倒下了不少人。 不过吐瓦联军并没有调头回来和江夏他们对战,而是选择了继续逃离。 真正懂战场作战的人就会明白,战场作战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阵型。阵型松散杂乱,哪怕是你人多,但是你无法做到集火伤害,那么结果就是被对方一个接着一个的收割。 所以打ll的时候,团战打野不来团,六神装闷头刷野会被人骂是坑b,就是这个道理。 江夏一路追击,追了大约数百米以后就不再追了。毕竟对方人多,再追下去万一被对方缠住了,恐怕事情会遭。 江夏刚刚准备撤离,突然他发现吐瓦联军的右翼发生了动乱,一支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大明士兵突然从吐瓦联军的右翼冒出来,二话不说就和吐瓦联军短兵相接,战了起来。 江夏一看,兴奋地大叫道:“王守仁,我就知道你是个时代大能。我果然没有信错你!” “还废话,快点来救我!”吐瓦联军右翼处,骑在马背上的王守仁大声叫道。 江夏哈哈大笑,用力一抖缰绳,兴奋地大叫着:“杀!相堂做记录,凡是杀敌者,每个人头赏白银五两,朝廷若是不给,我江夏自掏腰包!老子最大的烦恼,就他娘是银子太多没处花!哈哈哈哈” 江夏这一说笑,整个跟着他的骑兵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纷纷大叫着:“人头都是老子的,谁也不准抢!” “靠!人头狗死全家!” “阵型不准乱,阵型不准乱!”见到那些大明骑兵纷纷争前恐后的模样,讲武堂的学员们立刻出言约束。 也幸得是讲武堂的学员平日里在这些大明士兵的心里树立了太大的威严,所以他们一听到自家讲武堂长官的命令,下意识地就根据命令行事。 江夏带着骑兵们一路杀过去,很快和王守仁会合。 二人一见面,相互挥刀斩杀了身旁一名敌兵。然后二人相视对望,哈哈大笑起来。 王守仁驱马走到江夏身旁,说道:“来晚了,对不起。我自接到朝廷给我的命令以后,直接就带兵去了凉州卫。结果到了凉州卫以后,凉州卫已经城破。所以我一路赶过来,伺机准备着。 之前是严嵩掌兵,我不敢贸然与他会合,否则我也会被要求呆在城里面,不得随便出来。之后听说是你掌兵了,我这才找到了你们千门的人,让他们帮忙送了书信给你。” 江夏哈哈大笑,道:“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若是再晚一点点,恐怕我就不一定顶得住了。” “那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杀下去,还是先回城?” 江夏看了看,摇头道:“还是先回城吧,继续深入以防有诈。” “好。”王守仁点了点头,江夏挥手道:“所有人,撤!” “撤!” 命令一一传达下去,江夏和王守仁带来的兵马往城楼方向撤回去。 张猛的马鞍上别着一整排敌兵的头颅,驱马回城的时候,他口中不断数着:“一个五两,两个五两,三个” 江夏听见以后忍不住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数你个鬼啊数,你平日里在逍遥山庄要支银子,账房有为难过你吗?” 张猛把头一歪,想了想后顿时恍然:“对哦,银子一直都是随我用,我还捡这些人头干嘛?” 说完,张猛立刻把人头解掉扔在地上。 他这一扔,身旁立刻有士兵下马去捡。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出现哄抢,相堂的鞭子已经先落下来了。 众人只能看着那人头,可怜兮兮地回到马背上。 相堂的人只好无奈地说道:“你们的功绩我等都已经记在功过薄上,属于你的人头不必去捡,不属于你的人头捡了也没用。” 江夏回头看向王守仁问:“阳明大哥,你是不是烧了他们的粮草?” 王守仁点了点头。 “烧了多少?”江夏兴奋地追问。 “运了二十桶火油,基本全都给烧了。”王守仁道, “全都烧了?”江夏顿时兴奋拍了下手,“这下好了,没有粮草他们肯定得退兵。咱们且等两天,然后再追出去拖着他们。敢来我大明捣乱,我江夏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如同江夏所料,没有了粮草的吐瓦联军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纷纷开始拔营撤退。 江夏等他们先走了一天,然后就带着骑兵出去追击。 反正江夏也不跟他们打什么打仗,就是不断的扰袭。 冲出去杀他们几个人,然后又撤回来。秉持着,你退我进,你进我退的原则。 吐瓦大军本身就缺粮草,又被江夏这样袭扰拖着,士气基本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而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洗劫过沿路的村庄城镇一遍,现在他们撤退回去,沿路多数都是荒无人烟,想要补充粮草都做不到。 靠着杀战马,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吐瓦大军缓慢无比的撤退着,而十数天以后,一个消息传到了瓦剌的万户手中。 第四七零章 一个有追求的海盗 夕阳一下,一艘挂着蓝色大旗上面画着镰刀图形的火龙船上,卢三发坐在船头眯着眼睛,脸上充满着回忆的神色,看着远方海面上反射着的粼粼金光。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镰刀海帮的帮主,韩俊。只不过此时他正被两个大汉用兵器架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卢三发一脸唏嘘感慨地说道:“你知道吗,半个月以前我遇到了我们‘太虎帮’的帮主。当时我不自量力,竟然联合自己的眼线打劫我们帮主,结果我们帮主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动,只是手下七位护法出手而已,我当时手下五十多个人就全都被制服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太虎帮的大护法?萧洒,萧爷。 他一身武艺深不可测,当时我离他足足有两米远。但是他先煽了我一记耳光,我竟然没有看清楚是他动的手。然后他把一把匕首插进我的肚子,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惹了自己不该惹的人。 我们帮主说了,即便是做海盗,也要做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海盗。 我们现在可以做海盗,但是终有一天我们是要上岸的。等到我们收手不干了,生儿育女了,我们的子女问我们,我们年轻的时候都做过什么威风的事,难道告诉他们,我们当过海盗,专门抢劫那些老弱妇孺吗? 不,当然不能这样,对不对。 我们帮主说,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应碌碌无为而羞愧。 在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天底下上最壮丽的事业——为全福州渔民的安全,而为之奋斗! 所以我们太虎帮,是一只正义的海盗帮派。我们不抢商船,不抢渔船,我们只抢海盗船。帮主特别赐给我的口号,我叫卢三发,我是一个海盗,我为自己代言!” “滚!卢二狗,你他娘的敢先后已经劫了赤鲸帮、海鲨帮、翻浪帮。现在你竟然连老子镰刀帮你都敢下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卢三发一下从甲板上站起身来,反手便煽了韩俊一记耳光。卢三发大声骂道:“给老子听清楚,老子现在叫卢三发,卢三发!我们帮主给我取的名字。帮主说了,这个名字是最拉风的,因为有一种名叫‘宅男’的高手,他们一天就只能撸一发,而我!有潜力撸三发!” “哼!”韩俊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卢三发。 卢三发一看,立刻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个人我已经确认过了,顽固不化不值得争取,绑了,扔海里喂鱼。” “是!”很快,两名喽啰跑过来,用绳子把韩俊的手脚绑好,然后嘴里塞上棉布推下海中。 等了一会儿见韩俊没能自己浮上来,卢三发右手一挥,道:“好了,我们走!” “起锚” “扬帆!” 夕阳的余晖下,一艘三桅大船,一艘原本属于韩俊的火龙船缓缓朝着沧山岛的方向驶去。 相信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卢三发口中所说的帮主,指的就是“江夏”。 半个月以前,江夏故意上胡海胡江的贼船,引诱到卢三发带人来劫他。接着他轻而易举的把卢三发收服,并且改了卢三发的“海狗帮”为“太虎帮”。 为了掩人耳目,他江夏之名也改成了“江照”,萧杀的名字则改为了“萧洒”。 控制了卢三发这批人以后,江夏立刻带着他们四处出击。他不抢任何商船,也不抢任何于渔船,专门抢那些海盗的船。 无论是哪个帮派的船,反正他看到了就抢。 之前也有类似于海鲨帮和翻浪帮来找江夏报仇,结果被江夏他们一一全灭。 从此以后“太虎帮”的名号瞬间打响,卢三发也开始慢慢死心塌地的跟着江夏。 沧山岛的码头上,江夏看着那一连排的大小船只,忍不住摇着头暗自想道:“这他娘算怎么回事?老子想引的人没有引出来,这一个小小海盗帮派反倒是越来越势大了。” 江夏让卢三发每次出去劫海盗的时候,尽量劝他们降服,不要一出手将伤人性命。他的原意其实是少杀一点人,但是没有想到随着他太虎帮的名气越来越大,愿意降服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后甚至还有一些小帮派,自己还没有去打他们,他们自己却主动跑过来要求归降。 如此一来二去,不过区区半个多月的时间。当初只有三艘船、七十几个人的海狗帮,如今已然拥有了四十多艘船,八百多人。 “报!”一名太虎帮的小喽啰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见到江夏以后立刻单膝下跪行礼道:“帮主,有一艘陌生大船在往我们码头靠拢。” “什么?”江夏眉毛一挑,可惜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所以这个挑眉的动作做得极其不自然。 江夏道:“立刻命人全力戒备,然后让那大船靠岸。” “是。”小喽啰应了一声以后,立即退了下去。 江夏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艘足有四层,好似高楼一般的大船正缓缓靠岸。船头上有人打着旗语,意思是在说:“他们没有恶意,请不要攻击。” 江夏一眼就认了出来,那船就是传说中的福船。 江夏知道,肯定是正主坐不住,所以出面了。 “终于来了,再他娘不来的话,老子就准备带人去灭那号称福州第一大帮的东鲸帮了。” 江夏赶紧转身往沧山岛,太虎帮的山寨里走。到了山寨以后,张猛正在和韩慕枫下象棋,江夏赶紧说道:“都收起来,然后叫点儿人到厅里来站着,都打起精神,威严着点儿。” 张猛和韩慕枫也知道肯定是江夏想要见的人出现了,所以立刻下去安排。 没多久,大厅左右两方站了两排手持钢刀的小喽啰。萧杀、张猛、尹人面、韩慕枫、海大有他们五人则分别搬了五张椅子,坐在帮主宝座下发。 江夏自然而然,坐在帮主宝座上。 “报!”一名小喽啰跑进大厅,对着江夏行礼道。 江夏点了点头,小喽啰说道:“帮主,外面来了一伙人,说是福海堂的,想要求见帮主。” “福海堂?没听说过,让他们滚!”江夏道。 “别!帮主,等一等。” 从大厅左侧通道跑出来的卢三发急声道:“帮主,这福海堂可不是一般,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得罪吧?” 江夏看着卢三发,问:“你知道这福海堂?” “听说过。”卢三发走到江夏身旁,低声对江夏道:“帮主,这福海堂和倭寇的三龙会关系匪浅,咱们福州的海盗,但凡是有点儿势力的都跟他们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前我的海狗帮实力太弱了一些,所以他们看不上咱,也没人来理会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太虎帮在这福州也算是一个大帮派,我早就料到他们会派人来,没想到他们现在才来。帮主,还是见见吧,这可是一群地头蛇。” “我们做的是拿命换银子的买卖,凭什么要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不见不见。”江夏摆着手道。 “帮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福海堂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咱们福州的海盗全都明白,他们的背后就是福州这些当官儿的。要是咱们把这些人给得罪狠了,恐怕福州再难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啊。” 江夏听后脸上故意露出一副思虑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会会他们。” 说完,江夏大手一挥,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小喽啰应了一声,然后立刻退了出去。 在人还没有来到之时,卢三发低声给江夏汇报了一下他今天出去的战绩,刚刚说完他把韩俊捆了沉海,准备数韩俊的种种恶举时,一群身穿劲装的汉子,簇拥着一个留着十几厘米苒苒胡须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厅来。 男子一走进大厅就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抱拳高声对江夏道:“听闻咱们福州海域最近出了一个大人物,短短半月而已,以往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如今已然成为福州大帮之一。在下心里真是好生敬仰,所以一直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英雄。 今日一见,未曾料想帮主竟如此年轻。果然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在下福海堂李金科,参见帮主,这边儿给帮主见礼了。” 说完,李金科上前两步,对着江夏行了一礼。 江夏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说道:“好说好说,我本来是准备到福州做点儿买卖的,但是一来到福州就发现,这最好的买卖竟然是行这无本经商的手段。 我这立刻就有了兴致,所以大着胆子和福州各路英雄抢口饭吃。初来乍到,若是我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诸位还请多多包涵。” “帮主太客气了,帮主年轻有为,有胆识有魄力,李金科佩服。只是帮主有一句话说的对,初来乍到毕竟还需知晓一些礼数,毕竟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帮主这一来就令得别人没了饭碗,不免有些太过激进了一些。如此行事,帮主短期之内可能横扫八荒六合,无人能挡。 但如若长此以往,毕竟会引至一众福州的英雄好汉不满。届时福州各路英雄群起而攻之,帮主即便是能抵挡得住,恐怕也会大受损伤吧。” “先生有话就请直说,千万不要跟我兜圈子,我这个人呐,脑子笨,最怕的就是有人跟我兜圈子。”江夏道。 “好!爽快。”李金科大赞一声,“既然帮主都说的如此爽快,那我李金科也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俗话说的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今日前来,在下就是代表福海堂,想请帮主加入我们福海堂,与我们共同赚取这福州满地的金银。 帮主可能有所不知,这福州的银子,其实多得很。朝那些商船、渔船,甚至是海盗船下手,那只不过是赚点儿散碎银两而已。只要帮主加入我们福海堂,那赚的银子,才会是一个帮主以往难以想象的大数目。” “喂喂,我说,我这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要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福海堂没问题,但如果加入你们以后,没赚到你说的大数目,那我可是会翻脸的。” “帮主放心,若是帮主加入了我们福海堂没有赚到银子,我李金科的人头,帮主尽管拿去。”李金科颇为豪迈地说道。 “好!”江夏兴奋地吼了一声,“那老子定了,加入你们福海堂!” “痛快,帮主真是一个爽快人。来人呐,送礼!”李金科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李金科的八名下属抬着四口箱子走进大厅,李金科拍了拍手。四口箱子一一打开,里面竟然全都装满了银子。 这粗略一看,起码也得有两万两白银。 卢三发一看,眼睛都直了,口中喃喃说道:“狗日的,都说这福海堂出手阔绰,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出手这就是四箱白银呐,这得是多少银子?” 李金科道:“帮主,这些只是小小见面礼,希望帮主能够给了面子收下。” “银子这东西谁还会往外推,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谢过你们当家的。”江夏语气中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道。 李金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红色的请帖,躬身双手举过头顶,道:“帮主,我们家主人五日后过寿,这是我们家主人的请帖。还往帮主届时能够赏脸光临。” 江夏对卢三发示意了一下,卢三发立刻下去收过李金科手中的请帖。 江夏也没急着看,先回答道:“放心放心,收了这么大的礼,到时候一定到。” “好,多谢帮主赏光。那在下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慢走,恕不远送。” “帮主不必客气。” 说完,李金科带着人转身离去。 等到李金科走远了,江夏这才打开请帖,看到请帖上的名字,江夏的眼睛顿时一亮。 第四七一章 拔刀流 红色的请帖,金色的烫金大字。上面的内容很稀松平常,无外乎就是某某人生日,特于某某地方,略备薄酒,请阁下光临之类的话。 只不过那请帖上的名字有些不平凡,黄金游。 若不是对福建官场有过系统的研究,江夏也不会明白这个名字背后代表的含义。 黄金游并非是福建官场的人,不过他却又一个夫人,名叫杨莲玉。杨莲玉有个姐姐叫杨艳婷,而这个杨艳婷的丈夫就是福建承宣布政使司的左布政使,姜文强。 如此一来,基本就能够明白黄金游的身份了。很明显,他就是姜文强。或者说是姜文强代表着的福建官员体系,在福州的幕前代言人。 离着姜文强过寿的时间还有五天,所以这五天里面江夏也暂时收了手,不再派人去打劫那些海盗船。 而之前被江夏打劫过的那些海盗,这几天里也出奇的不再找江夏麻烦。 五天的时间里面,江夏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干脆就把所有沧山岛的海盗都拉出来训练了一下。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江夏接到邱文石送来的消息,讲武堂的人不日即将抵达福州。 江夏命韩慕枫回了消息回去,让他们先来沧山岛安顿。 福州,满福楼。 一个很俗气的名字,但却是福州人人都想进去的地方。 并非是满福楼有什么了不起,而是因为这个满福楼是靖海商会的总部所在,能够进入里面的人,全都是靖海商会的人。 以往的满福楼,从门口经过里总能依稀听见琴乐之声,以及女子的娇笑声。但是今日却显得特别安静,这令满福楼街道对面那些摆摊的小贩都感觉有些不习惯。 满福楼二楼的大厅,平时此处多是用来看歌姬舞娘表演的,但是现在却摆了三十五张椅子。 靖海商会,共计入会人数有四十一人。今天足足来了三十五人,足见是有要事商议。 三十五张椅子,有三十四张都坐满了人,剩下一张椅子还空置着。 那椅子摆在大厅的正中间,明显是为身份最尊贵之人所留。 大家伙都坐在椅子上等着,一点儿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偶尔有几个人相互交谈着,但是也尽量压低了声音。 突然,一声高亢的声音高呼道:“姜大人到。” 听到这声音,众人立刻站起身来。 一个大腹便便,留着两撇八字胡,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进大厅。中年男人朝着那正中间空着的位置走去,然后转过身来。 站着的三十四人齐齐对中年男人行礼道:“参见大人。” 中年男人双手虚压,道:“各位请坐吧。” 说完,他自己先坐了下去。众人见他入座了,这才纷纷坐下。 能够在靖海商会受到如此礼待的人,整个福建除了姜文强,还会有谁? 姜文强坐下以后,身体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然后眼睛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 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全都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杆,脸上尽量保持着肃穆的表情。 姜文强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本官知道诸位很忙,每个都是日进斗金之人。所以让诸位于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相聚,本官也实乃情非得已。” “大人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也太客气了。我等一直都承蒙大人关照,所以才有今日。大人一句话,莫说只是来这满福楼相聚。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在座的又有谁会推辞?” 坐在姜文强右手下第一位的瘦弱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对啊对啊,马老板说的对,大人一句话,我等任凭差遣。”众人附和道。 姜文强摆了摆手,众人立刻收声,没有再说话。 姜文强道:“诸位也都是些消息灵通之人,有些事恐怕早已经听见了风声。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议当朝宰执江夏,意欲开放福建海关贸易之事。” “诸位都清楚,咱们福建比不得江南、京师。除了背靠一片茫茫大海,能够赚取点儿散碎银以外,其余基本就没什么油水可捞。 这些年咱们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把这个饼给越做越大,令得大家都有饱饭吃。但是朝廷这一声令下,说开海关贸易就开海关贸易。 届时大明四面八方的商人全都涌入我们福建,纷纷去跟那些海外诸国的人交易。届时别说是在座诸位,就算是本官,能不能吃饱饭也是个问题啊。” “大人,这事儿我们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究竟要怎么做,大人给句话就是。 那宰执大人官虽然不小,但咱们靖海商会的人可不会怕他。他若不来招惹咱们那倒还好,若是来了,哼哼” “来,是肯定会来的。”姜文强道:“现在那江宰执已经在赶往福建的路上,闽商船行的华文山正陪着他。 今日我唤诸位前来就是来找各位要个准信,如果朝廷真准备开设海关贸易,诸位是不是真敢跟我一起行那逆天的大事?” “大人,这没得说的。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反了这狗朝廷我们也敢。到时候咱们就拥护大人在福建称王,做个土皇帝。” “好,既然诸位有这样的心。那我今天就跟你们说说我的计划。”姜文强拍了拍手,大厅立刻走进来一群头发剃成半月形,上身穿着单衣,下身赤裸仅穿兜裆布,脚踩木屐,腰间别着武士刀的男人。 如此鲜明的形象,一看就知道是倭寇。 看见这些倭寇,靖海商会的人没有一个面露惊讶,或者是紧张,反倒泰然自若,十分随意。 其中几个位置靠姜文强比较近的人,还对倭寇中为首那人抱拳行礼道:“井川先生。” 一听这一声井川先生,其余靖海商会的人也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传说中藤原社社长,井川松下。 靖海商会的人多数都跟倭寇有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合作。同时也知道整个福州的倭寇,除了一些零星的组织以外,但凡是大的团体全都是由藤原社负责管理的。 但是却鲜少有人见过藤原社的社长,只是知道他跟福建一些大的官员,关系密切。 今日得见,发现这藤原社的社长跟其他倭寇看上去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又矮又短的罗圈腿。 姜文强起身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藤原社社长,井川松下先生。来人啊,看座。” 很快,几名满福楼的下人给井川松下他们搬来椅子。等到井川松下入座以后,姜文强这才坐回椅子上,说道:“诸位都是有担当有魄力之人,但眼下并非是自立的好时机,要想灭掉江夏,也不必如此铤而走险。 本官与井川先生已经商议好了,只需要二十万两白银,井川先生就帮我们杀了江夏以绝后患。现在就看各位的意思如何了,二十万两分摊到每个人头上,银子也不多。” “没问题,大人说了算。” “对大人说了就算,还专程为此事知会我们,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好,那就祝咱们顺利杀了江夏,继续财源滚滚来。”姜文强哈哈一声,拍了拍手道:“来人,上宴,歌舞” 安静的满福楼,突然间又热闹了起来。 声响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停歇 直至子时,满福楼外的街道上基本已经没了人,一到夜深,整个福州鲜少有人会在街上行走。 因为夜里若是碰到了倭寇,那恐怕多少都会丧命。 吃饱喝足,玩的痛快的井川松下带着七八个下属走出了满福楼。刚刚准备往自己停船的码头走,突然井川松下发现前面站了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身交领直衣,下身是一条长裙。带着一顶斗笠,同时手中握着一把武士长刀。 井川松下一看,这分明是一副东瀛武士打扮。 他张口用日语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人只是淡淡地用日语回答:“别问我是谁,以武士的名义,请与我一战!” 井川眉头微微一皱,右手挥舞了一下。 他身旁的下属一起拔出武士刀,双手握着刀柄朝着那名东瀛武士杀过去。 东瀛武士一开始并没有动,直至井川松下有一名下属靠近了他,他才一下拔出自己的长刀,然后收刀回去。 拔刀、收刀,这两个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若非是有一道寒光闪过,恐怕都没有人敢确定这个东瀛武士真的拔过刀。 武士绕过攻击他的那人走向井川松下,直至武士已经走出了三步远,那人才一下倒在地上,动也没动,很明显是已经死了。 “高手!”井川松下心中暗道一声。 一般人看刚才那武士出手,恐怕只觉的他拔刀收刀的动作很快,但是井川松下却注意到,武士拔刀和收刀,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只有挥刀时,有些许斩风之声。 井川松下皱着眉问道:“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能够把东瀛拔刀术练到如此境界的人,井川松下对着有些紧张。但是这人走近了一下却单膝跪地,说道:“平志龙一郎,拔刀流首席上忍,前来投靠!” 第四七二章 干脆还是杀了吧 福州有五处府邸最为人所津津乐道,其中就有这黄府。 黄府位于草霞洲旁边,府内有一片人工挖掘出来的湖。这湖的湖水并非是引的海水,或者河水,而是地下水。 水质清澈纯净不说,关键每年的三至五月都会涌出一大批成人手掌长短的怪鱼。 那鱼肉多脂厚,骨刺细软。吃起来味道非常可口。 但是整个福州城,也就只有黄府那条人工湖里有这样的鱼,其余的地方根本找不到。 因为每次黄金游约福海堂的人聚会时,都是以吃鱼为名,故而这鱼又被称为“福海鱼”。当然,因为黄金游每次约的都是些海盗,故而福州城的老百姓背地里都称为“短命鱼”。 表面意思是那鱼只存活于三至五月间,一过时候就会死,所以命短。但实际上意思却是在诅咒吃鱼的那些海盗,希望他们活命不长。 黄金游今天办五十的寿酒,其府宅热闹程度自不必多说。 其实他的正期是明天,之所以提前一天,乃是因为今日专门邀请的是福州各路有名的海盗头目,明天邀请的则是福州各路富商、官员。 大家的身份毕竟有区别,故而故意错开。 福州海面上的海盗,有的也在福州置办有产业,有的则像江夏一样,寻觅一岛屿修筑房屋安住。 平日福州城鲜少遇见有多个海盗头目同时在城中出现的,但是今日不同。大大小小几十个海盗头目,各自带着自己的下属,抬着大箱小箱的礼物,张牙舞爪地往黄府走去。 街上的行人,一看见这些海盗头目就各自站到道路边避开,生怕招惹到他们。 而这些海盗似乎也享受这样的感觉,大多数的传说都是一件短衣,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胸膛。走路时的感觉,就好像是想要化身成螃蟹,霸占整条街横着走一般。 作为海盗之中,公认的势力最大帮派,东鲸帮的老大马三斤最是喜欢这种为人所惧怕的感觉。 原本他从白沙礁上岸,直接往长乐坊走就能到黄府。但是他偏偏就绕了一个远路,故意从最是繁华的马尾街往黄府走。 即便是去喝寿酒,送礼。马三斤也带了至少五十个下属,每个人还都带着兵器,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海盗一般。 其实像马三斤这样的海盗,福州各地其实早就贴满了他的画像。而他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却没有任何官差来抓,可想而知福州的官府究竟是像什么模样的。 马三斤一边在街道上走着,一双铜铃大小的牛眼四处打量着。 露出街道上的什么小吃、水果摊子,他多半会顺手拿点儿,放嘴里吃着。那些小摊子的摊主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为没有被打而感觉幸运。 突然,马三斤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个侧着身子靠墙壁上的绿衣女子叫道:“诶,那小娘子看上去不错。来人啊,去请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是!”马三斤几名属下应了一声,然后立刻冲过去抓住了那准备逃跑的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惊慌失措地看着马三斤,紧张地说道:“放开我,放开我” “他奶奶的,老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这么怕老子干嘛?” 马三斤骂了一句后说道:“来,马爷帮你揉一揉胸口,安慰你一下” “住手!” 马三斤的手刚刚伸出去,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对他喊住手。 马三斤微微一愣,这福州城里还有人敢管他的闲事?马三斤抬头看过去,只见前方也是三十几个人,但全都穿着一袭白色直身长袍。 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看上去风度翩翩,好像是哪个学社的一群士子。 “哪里来的酸儒秀才,竟然敢管你马爷的闲事。趁着爷心情好,赶紧给大爷滚开,否则大爷把你们都抓到咱川石岛东鲸帮去。别怪爷没提醒你们,我帮里可有不少兄弟喜欢玩儿你们这样的小白脸儿。” “哈哈哈”马三斤带着的一群海盗喽啰纷纷大笑起来。 “艹你娘的,马三斤!别他娘的眼瞎,咱太虎帮的帮主在此,再他娘敢张着嘴胡咧咧,信不信老子卢三发现在就阉了你,让你做太监!” “太虎帮?”马三斤眯着眼睛看了看,一把将手中的绿衣女子推到身后一个手下的怀中。 马三斤看着站在正中间,正摇着折扇的江夏,冷冷问道:“你就是太虎帮的帮主?杀了老子妹夫,镰刀海帮帮主韩俊的人就是你?” “我不喜欢和长得不像人的东西说话,三发,你告诉他。”江夏对卢三发说道。 卢三发往前一站,胸膛一挺:“是咱们太虎帮干的又咋样?咱们太虎帮是一群正义的海盗,我们的信仰是保护全福州渔民的安全!” “好!”卢三发这话一出口,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声,顿时周围到处都是鼓掌的声音。 “好,你们敢承认就好。兄弟们,活剐了他们!”马三斤早就已经怒不可遏,如今被周围百姓们一阵叫好声一激,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挥手就冲向江夏他们。 没用江夏下令,萧杀、张猛、海大有三人一起出手。 张猛这次出门没有带他那两个标志性的大铁锤,所以一冲到人群中二话不说,左右两手各自掐住一名海盗喽啰的脖子,用力一捏就捏断了他们的脖子,然后双手一抛,抓住两人的脚就开始挥舞。 两具人尸,被张猛舞的好像两根铁棍一般,任何靠近张猛的海盗喽啰,全都被扫飞出去。 海大有和萧杀自然不必多说,各自夺下一把兵器一起,二人就好像两台人命收割器一般。 一路杀过去,全都是一招毙命。 看着自己的人甫一接触就已经死了十几个,马三斤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萧杀反手一刀摸了一名海盗喽啰的脖子以后,身形一晃就来到了马三斤的跟前,大刀架在了马三斤的脖子上。 马三斤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杀。 萧杀一脚踢在马三斤的后腿上,马三斤顿时跪倒在地。 江夏带着身后一群好似书生一般打扮的海盗走过去,手中的折扇一抖,扇面展开。 江夏低头看着马三斤,摇着头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给我们海盗丢脸。 你知不知道,当海盗也得当个有追求的海盗。你看你们这副形象,像个流氓,哪里像海盗了。” 靠,海盗不就是海上的流氓吗? 说完,江夏扭头看向卢三发,道:“三发,你不是说要阉了他做太监吗?来吧,到你做事儿的时候了。” “啊?”卢三发一愣:“帮主,真阉啊?” “那还有假?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得做到。”江夏道。 卢三发看着马三斤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自从跟了江照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跟他同生死,共患难。 因为一旦他出了什么意外,仅凭他卢三发一个人,那恐怕连死都是一个奢望。 卢三发握着手中的大刀,一步步走到马三斤面前。 马三斤吓得脸都白了,抬头就对卢三发吼道:“卢三发,你他娘不想活了?你知道你这也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啪!”江夏一腿抽在马三斤的脸上,把他抽的倒仰在地上。 “后果你妈个头,老子还怕你会咬人不成?三发,上!” 卢三发走到马三斤身前,大刀的刀尖对准了马三斤的裆部。 马三斤感觉一股股凉气不断从下面传到头顶,他终于慌了,大声求饶道:“卢哥,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 马三斤用双手遮住自己下面,惊慌地叫着。 海大有和张猛各自把他的手拉出来,二人同时用脚在其肩膀上一踩,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马三斤的手臂骨头已经碎成了骨渣子。 卢三发双手握刀悬在马三斤裆部上方,闭着眼睛刚准备落刀时,江夏却抓着他的手一下插进了马三斤的心脏部位。 卢三发吓了一跳,江夏摇着头道:“都已经得罪成这副模样了,也没什么和解的可能了,留着也是个祸害,干脆杀了。” 说完,江夏抬头看向那早已经被吓的小便失禁,站在原地颤抖着,不敢出声无法挪动的绿衣女子。 江夏笑了笑道:“姑娘,街上坏人多,赶紧回家吧。” 说完,他拍了拍那绿衣女子的肩膀,然后招了下手道:“走,咱们吃酒去。” 说完,江夏潇潇洒洒地带着人离开,地上仅留下马三斤和他那些死去下属的尸体躺在街上。 称霸了福州海域近十年的东鲸帮帮主,就这样死在了街上? 江夏他们还在往黄府走时。 黄府的管家已经收到了下人报上来的消息,管家赶紧去后院找到了黄金游。 黄金游听完管家的报到以后也是大为惊讶,“太虎帮的帮主,当街杀了东鲸帮的马三斤?” 黄金游皱了皱眉,低声自言自语道:“那太虎帮的帮主未免也太狂妄了,这种人要是能控制在自己手里还好,如果无法控制,那恐怕还得及早清理掉,否则以后必成祸患。” 第四七三章 血洗长街 江夏他们不急不缓的往黄府走,而他们当街杀了马三斤的消息,黄府里面的海盗头目基本都已经知晓。 无论是跟马三斤交好的,还是交恶的。全都对江夏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印象,狂! 但实际上江夏又怎么可能是个无脑狂妄的人?他如此做,不过是嫌弃黄金游不够档次,想要引出黄金游背后的人来找他而已。 终于来到了黄府。 黄府的门口专门设了一张桌子,是拿来收礼的。也许是因为江夏他们来的有些晚了,所以门口没有什么人。 江夏带着人走过去,对着负责收礼的那管家打扮的人抱拳行了一礼道:“老先生有礼,在下太虎帮帮主江照,特来贺黄老爷大寿之喜。”说完,江夏回身从韩慕枫手中接过一副画,说道:“这是在下送给黄老爷的寿礼,米芾的《苍松秀立图》。” “米芾的画?”老管家接过去以后既觉得贵重,又觉得新奇。 之前那些海盗头目,不是送什么黄金就是送什么玉器。这送字画的,还送的是北宋大家,米芾之图的,江夏是第一个。 管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帮主里面请。” 然后对着身旁一个年轻后生说道:“报,太虎帮帮主江照江帮主到,江帮主送米芾《苍松秀立图》一张。” “太虎帮帮主,江照江帮主到江帮主送米芾《苍松秀立图》一张。” “这太虎帮的帮主未免也太小气了,黄老爷过寿,就送幅破画?” 黄府大院低声吵嚷着,但是江夏一走去,所有人都闭嘴了。 不为其它,只为江夏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掉东鲸帮的马三斤。 江夏走近去以后,发现原来自己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整个坝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江夏随意走到一张桌子面前,彬彬有礼的对桌上众人说道:“各位能够让个位置给在下?” 一桌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纷纷看着桌子旁边的一个空位置,意思大概是在说,有位置,你还要我们让什么?难不成你还要一个人坐一桌不成? 江夏笑了笑,说道:“我这人走南闯北,走到哪里就横行到哪里。按理说早就该没命了。 但是偏偏在下又是个极重情义之人,所以靠在兄弟们帮衬,我也就安安稳稳地活到了今日。 今天既然我带了我这些兄弟一同来赴宴,那自然也得让他们坐下吃饭。哪有我坐着吃,他们却站着看的道理?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就不是我的兄弟,而是我的下人了。” 江夏一说话,几乎整个院子听见江夏这话的海盗头目都面露尴尬之色。因为坝子周边,所有海盗头目带来的帮众都站立着,没谁一同来坐着吃饭。 这创立帮派的人,谁人口中不是义字当头?但是江夏这么一说,顿时拆穿了那所谓的“义气”不过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 “砰!” 江夏所站的桌旁,一个海盗头目绷不住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江照!你不过是刚来咱们福州的外人而已,让不让你在福州讨饭吃,咱们这里这么多人都还没点头呢。你别太嚣张了,否则咱们这些人联合在一起,碾死你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是吗?”江夏微微一笑,突然一下面色一冷,双手一伸出便端着他的头。然后他双手一错,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嘴里立刻溢出一口鲜血,脑袋一下摔在了桌面上。 很明显,他已经被江夏拗断脖子,丧了命。 江夏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懒洋洋地说道:“福州英雄好汉很多,大家一起来对付我,我自然抵挡不住。 但是我这人是个疯子,喜欢死之前多拉几个人一起垫背。若是大家真喜欢一同前来,那就看看到时候谁比较倒霉,先被我拉着垫背咯。” 说完,江夏扫了坝子上的众人一眼,然后看着这桌子上的其他人,突然冷喝了一声:“滚开!” 这一下那些海盗头目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纷纷起身离开。 张猛一把抓着被江夏杀了的那个海盗头目,反手就扔在一旁的那张桌子。那桌子旁边坐着的人吓了一跳,也跟着起身离开。 张猛点了点周围的几张桌子,说道:“这几张桌子,咱们都要了。不然人太多,坐不下!” “你他娘的别欺人太甚!”一名胸膛横七竖八,布满了伤痕的壮汉怒喝道。看他那一身伤痕,很明显也是个狠角色。 可惜他话刚说完,海大有脚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以海大有的功力,这一脚全力而发,足以要了他的命。 那人的身体顺带撞翻了其余两张桌子。 这一下江夏似乎翻了众怒,整个坝子上的海盗头目都站了起来。 “都住手!” 一个穿着金色长袍,肚子挺得好像即将临盆的妇人,脸大如同脸盆一般的男子,在李金科的陪伴下走出来。 男子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左右,但不用猜也明白,他应该就是黄金游。 黄金游目光威严,语气带着不善,沉声道:“你们是来给我贺寿,还是来拆我台的?谁他娘的再刻意捣乱,立刻给我滚出去。” 黄金游这话似乎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任谁都听出来了,他这话特指的是江夏。 江夏笑了笑,一抖衣服下摆坐在位置上,然后对着张猛他们说道:“猛子,让兄弟们各自找位置坐。” “是。”张猛一双大眼瞪着站在桌边的一个海盗头目,二人对峙了一会儿后,听见张猛拳头捏出了“砰砰砰”的声音,那海盗头目最终还是让开了。 江夏他们刚刚坐下没多久,突然黄府门外负责收礼的老管家跑了进来。老管家对黄金游说道:“不好了老爷,外面来了两百多个东鲸帮的帮众,说是叫太虎帮的江帮主出去,他们要给他们的帮主报仇。” 众人这下纷纷看向江夏,眼睛里充满了戏虐之色,似乎是在说:“小子,你倒霉的时候到了。” 江夏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对着黄金游抱拳说道:“黄老爷,若是方便的话替在下留一杯水酒,在下出去处理点儿小事,马上回来。” 黄金游笑了笑,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好狂。他也抱拳,对着江夏还了一礼道:“只要江帮主还回来,这杯酒我一定替江帮主留着。” “多谢了。”江夏一下站起身来,带着众人往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以后江夏停住脚步,转身对身后的帮众们说道:“等等,怕的人现在就退后一步,别跟着我出去丢人现眼。愿意跟着我出去的,这才跟着一起。” 帮众们沉默了一下,最终有五个人退了出去,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动静。 江夏笑了笑,所得:“走,兄弟们,早点儿办完事儿了,再进来大鱼大肉。” 说完,江夏带着众人冲出去。 萧杀赶紧疾奔两步,挡在了江夏前面。韩慕枫拉了拉江夏,起身对江夏说:“江兄弟,你小心着点儿。” 江夏笑了笑,道:“一两百个小喽啰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的确,一两百人,随便海大有和萧杀二人中的一个,出手都能随便斩杀,何况这么多人。 黄府外面的街道,如今已经站满了东鲸帮的人。其中几个还高声嚷嚷着:“江照!滚出来!”“病虎帮的,滚出来受死!” 突然,两道身影窜出来。两名叫嚷的最厉害的东鲸帮帮众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已经被捏断了喉骨,手中武器也被人夺下。 战斗瞬间触发,江夏、张猛、韩慕枫、尹人面他们也跟着加入了战局。 原本萧杀和海大有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猛虎入了羊群,然后江夏他们一加入,战局貌似有种一边倒的感觉。 明明就是近两百人对战二十几个人。但是偏偏东鲸帮的帮众犹如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飞速的倒下着。 刚开始东鲸帮的人还嚷嚷的厉害,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黄府里面,黄金游原本出来以后是该喊开宴上菜的。但先是听着外面喊杀声不断,然后就是惨叫声不停。 接着喊杀声越来越小,而原本府内这些幸灾乐祸的海盗头目,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黄金游也是,一开始还想着江夏他们这些肯定是抵挡不住了。但是随着喊杀声渐渐小下来,黄金游脸上升起浓浓的忌惮之色。 他扭头看了身旁的李金科一眼,低声道:“去!快点儿去门口看看去。” 李金科点了点头,立刻跑去门口。 而院外街道上的喊杀声此刻已经彻底停止,转而变换的是求饶声。接着就是惨叫着。 李金科刚刚跑到门口,突然之间“砰”的一声,那虚掩着的大门一下被人踢开。 高大如山的张猛浑身是血,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那群软蛋,胆子也太他娘小了。才杀他们百十号人,竟然屁股一拍跑了。爷爷我还没杀够呢。” 紧接着,江夏、萧杀、海大有他们一个个跟着走进来。所有人身上都满是鲜血,但是没看出什么受了多重的伤。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的帮众,竟然也差不多全都回来了。他们也很少有人受伤,就只有一个帮众脑袋破了个洞,在流血。 张猛转头看向那人,咧着嘴尴尬地笑道:“对不住啊,下次离我远一点儿,这样我挥斧子的时候就碰不到你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猛爷。”那帮众连忙摇头道。 留在院子里面没有跟着出去的五个帮众赶紧跑过来,一起跪在江夏面前,惊慌地说道:“帮主,我们” “别说了,都滚出去,以后不准备再说是我东鲸帮的人。”江夏淡淡地说道。 那五人见江夏只是逐他们出去,顿时如蒙大赦,纷纷对江夏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跑出了黄府。 江夏走到他先前坐的位置坐下,一身白衣上全是血迹,整个人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看着如同书生,而是杀气凛然,威严而不可侵犯。 那桌子旁边坐着的海盗头目纷纷让开,张猛他们一一落座。 凡是他们走近的桌子,那些海盗都自动起了身。 黄金游笑着说道:“好好好,我就说这江帮主不会有事。既然江帮主来了,那开席,上菜!” 江夏起身对着黄金游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黄老爷礼待。黄老爷五日前派李先生去找我,送了厚礼,还承诺关照我发财。这话我可一直记在心里的,我江照认定了黄老爷,指望着跟随黄老爷你发财呢。还望黄老爷切不要因为江照粗鲁,就嫌弃江照才是。” “江帮主哪里的话,江帮主乃罕见的英雄,能够和江帮主成为朋友,那是我黄某人的荣幸。 来人呐!立刻加几张桌子在我旁边,请江帮主和江帮主手下的兄弟们,一共来坐。” “是!”黄府的下人应了一声后,立刻照做。 黄金游如此区别对待江夏,整个院子里的海盗头目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大家都明白,经过黄府外,以少战多杀溃东鲸帮一事,整个福州胆敢招惹太虎帮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不过能以二十几人,杀退近两百人的猛人,福州地界上还真是没怎么出现过。这样的人物,真就是不惹为妙。 桌凳放好,江夏带着众人坐过去。 席间上,江夏和黄金游推杯过盏。黄金游也趁机试着套了一下江夏的话,但是江夏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反倒是江夏从黄金游的嘴中,知道了不少他想知道的东西。 等到宴席散去,黄金游让人安排江夏去福州客栈暂住,以便明日商议要事。 江夏自然点头答应,跟着黄金游的人去了福州客栈。 入夜的时候,姜文强来了黄府。 黄金游把江夏的事跟姜文强说了一遍,姜文强一听江夏他们竟然凶猛至此,顿时来了兴趣。 这可不正好差猛人去对付江夏吗,真是想睡瞌睡就遇到了枕头啊。 第四七四章 五峰船主 早晨,江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了。按照惯例,这个时间段萧杀、海大有、张猛这些人都应该出去晨练了。 江夏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唯独守在门口的就只有韩慕枫以及尹人面两人。显然,他们两个是故意留下来保护江夏的。 江夏简单梳洗了一下以后,便下楼准用早膳。 刚刚开始吃没多久,突然一群头发剃成半月形,手里握着武士刀的倭寇走进了客栈之中。 看见这些人客栈里的客人立刻慌慌张张地起身离开,有些人连饭钱都没有给,但是掌柜的也没有追要。 江夏皱了皱眉,忍下了心里想要教训教训这几个倭寇的心思。 没过多久,一名年轻人走进客栈,见到江夏以后立刻朝着江夏走来。年轻人低声说了一句:“正提反脱。” 韩慕枫立刻应了一句:“风火除谣。” 很明显,这个年轻人是千门的人。年轻人坐到江夏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江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年轻人起身离开了。 一路走走停停,故意拖延着时间的千绝行已经快到福建了。 千绝行到福建之时,也就是所有计划开始行动之时。无论是自己这方也好,还是姜文强那方也罢。 江夏明白,他们是不会给自己任何准备时间的,只要装成自己的千绝行一进入福建。他们立刻就会选择一个地方,一举伏杀千绝行。 所以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搞清楚姜文强他们定下的伏杀地点。 按道理说,昨天自己在黄府门外上演了一出“血洗长街”的好戏,那么今天他应该会邀请自己一同参与到伏杀的行动中去才对。 江夏静下心来,慢慢等待着黄府派人来找自己。 就在此时,几个倭寇不知道为什么就闹了起来,他们把手中的碗筷往地上一扔,抓着那个给他们送饭菜的店小二就开始打。 江夏正准备起身去教训一下那几个倭寇时,客栈门外又进来了五个人。 五个人里面,很明显一个是主人,另外四个是护卫。 不过他们五人一进来,尹人面和韩慕枫都伸手按住了正准备起身的江夏。 五个高手! 没错,进来的五个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一点从他们的步伐、眼神,以及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气就能感受出来。 被四个人围在中间,年纪约四十左右的那名男子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声:“住手!” “嗯?”江夏眉头一皱,这人穿着打扮都像是中原人士,但说的却是地道的日语。 六个倭寇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倭寇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五峰船主,汪直。” 江夏眼中浓浓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心中暗道一声:“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提及倭寇,什么藤原社、福海堂,或者是靖海商会、闽商船行。说白了,全都是渣渣。 最具有传奇性色彩的,便是这位号“五峰船主”的汪直。 如果历史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记载也没有出现什么错漏的话。那么汪直应该就是福建、浙江两地倭寇幕后最大的首脑人物。 虽然江夏记不太清楚有关于此人的所有事迹,但是却还记得此人纵横福建、浙江海域多年,拥有一支实力非常强的武装船队。 为了剿灭此人,抗倭名将俞大猷可是伤透脑筋的。最终还是靠着朝廷当时兵部尚书胡宗宪,施计引诱才最终杀掉了此人。 江夏仔细观察着,只见那几名倭寇一听见“五峰船主”这个名号,立刻纷纷站了起来,恭敬地对他鞠躬。 汪直用日语对他们说了一句:“滚,让你们社长来见我。” “嗨!”六名倭寇起身离开。 汪直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店小二,换成用汉语说道:“还没死的话,给我准备两间你们这里的上房。然后准备一间吃饭的厢房,最后再准备一桌最好的席面。” “是是是是。”店小二紧张地应答着,急急忙忙爬起来开始去准备了。 汪直朝着那楼梯口走去。 当他走到楼梯口面前,抬起左脚正准备踏上那楼梯时,汪直突然扭头看向了江夏。 而江夏此刻却早已经收回了目光,低头吃着东西。 汪直打量了一下江夏,然后走上楼去。 等到汪直上楼以后,江夏这才又抬起头看向二楼的楼梯口处。他微微皱着眉,心中思索着为什么汪直会突然来到福建。 是巧合,还是为了自己即将开通福建海关贸易而来? “哟,江帮主,您在这儿啊。” 江夏正在思索之中,突然李金科从客栈门口走进客栈大厅之中。看见江夏,李金科立刻笑着走过来,说道:“江帮主,我家老爷请您移尊驾,过府一叙。” 江夏笑着点了点头,欣然答应。 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夏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二楼,然后走出门口。门外他带来的太虎帮帮众,以及萧杀、海大有、张猛他们都已经列好队在等他。 见到江夏出来,众人齐声行礼道:“参见帮主。” 江夏点点头,道:“走吧,跟我一起赴宴去。” “是。” 福州客栈二楼靠街边的包厢,窗户原本开了一条小缝,但是见到江夏和李金科他们一起离开了,那条小缝立刻又关闭上。 包厢里坐着的便是汪直和他的四个下属。 汪直道:“去查一查,那个跟着黄府李师爷一起离开的人是谁,给我查的越仔细越好,明白吗?” “嗨!”其中一名下属恭敬地鞠躬应了一声。 汪直突然大怒,骂道:“八嘎!这里是大明国,我告诉过你们很多次,在大明国就要说汉语!” “是!属下明白了。”那名下属再次应道。 汪直脸上的怒容这才慢慢消散,然后他对另外一个下属说道:“你去楼下的客栈门口等着,见到井川松下以后立刻把他带来见我。” “是!” 两名接到了命令的下属,一起出了包厢。 没过一会儿,井川松下便带着十几个倭寇来到了福州客栈。 守在客栈门口的那名汪直属下对井川松下说道:“王说了,让你来了以后立刻去见他。是‘你’,不是‘你们’。” 井川松下立刻会意,回头对自己带来的十几个下属下令:“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嗨!”十几个倭寇同时应命。 井川松下跟着汪直那下属进了客栈。 在二楼的包厢里面,井川松下见到了汪直。井川松下对汪直十分恭敬,进屋就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叫了声:“王。” 为何会称呼汪直为“王”。这个问题相信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汪直几乎控制着福建、浙江两地的所有倭寇,自己手中又有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武装船队,所以在倭寇之中威望很高。同时他又在日本的松浦津建立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基地,自号“徽王”。 汪直点了点头,“过来坐吧。” 井川松下应了一声后,走到汪直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汪直问井川松下:“最近是不是有一个京师的官员要来,福建这边有人在请你去杀那京师的官员?” “是的。”井川松下道。 “推了,不能去。”汪直淡淡地说。 井川松下顿时不解,“王,为什么?” 汪直眉头微微一皱,道:“因为我说了不能去,这难道还不够吗?” “嗨!井川立刻推掉这笔买卖。”井川松下道。 汪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我接到京师那边,我的主人递给我的消息。 这一次来福建的这个官员,十分厉害。福建这些官员去伏击他,多半会失败。到时候海关贸易还是会开通。 开通海关贸易,损失的人是那些福建的官员和商人,并不是我们。相反,这件事其实对我们大大的有利。 到时候其他国家来福建这边进行贸易的人会越来越多,大明出海去其它国家贸易的商人也会越来越多。 我们只需要在海上拦停过往的船只,每一个商人收取一些过关的费用,那我们所得到的财富就只会多,不会少。 所以我们完全不必要去冒险,杀那个朝廷来的官员。” 井川松下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他点着头道:“哟西,王果然好计谋。” 汪直摇了摇头,道:“错了,是‘王’的主人好计谋。” 再说江夏这边,他到了黄府以后,并没有看见姜文强,而是黄金游在负责接待他。 黄金游命人给他泡了最好的铁观音,一次和他扯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事,偏偏就没有进入正题,说伏击“江夏”的事。 江夏大约也猜到了,黄金游这是在等人。 恐怕这次他们请来伏击自己的主力人选,尚且还没有到。 江夏也不着急,跟随黄金游天南海北的胡扯着,等待那正主的到来。但是最终,正主没有来,一个穿着官服的胖子却气急败坏地走进江夏和黄金游所呆的这房间,大声骂道:“倭寇就是倭寇,一点儿信誉都不讲。都已经说好了的,说不干就不干了?” 第四七五章 伏杀 倭寇。说不干就不干了。 江夏从姜文强那一身锦鸡补子绣纹的官服上早就猜了出来,眼前这个胖的已经只能用“球形”去形容他身材的男人,应当就是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姜文强了。 但是姜文强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又让江夏联想到了另外的地方去。 倭寇,说不干就不干。 这很明显之前姜文强的计划里,他是准备请倭寇作为主力,去伏击“自己”的。 但是现在,那倭寇反悔不干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倭寇会突然反悔? 江夏迅速将此事和汪直突然现身福建,又用日语让倭寇叫他们会长去见他。那么显而易见,倭寇突然反悔之事与汪直脱不了干系。 那么汪直为什么会阻止倭寇去伏击自己?可能性只有两个,一是汪直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局,他不希望看见倭寇实力受损,所以出言阻止。二是自己活着,更加符合他的利益需求。 两个可能,江夏一个一个地推断了一下。顿时发现自己如果活着,成功开通了海关贸易,那还真跟他的利益需求比较吻合。 开通海关贸易,始终是把蛋糕做大。之所以和福建官员、商人们的利益相违背,那是因为这样会分化摊薄他们的利益。 但是蛋糕大了,对于汪直他们这样的海盗来说,自己贸易更加方便,掠夺对象也更加多,反而是一件好事。 想通这一环节,江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真当我白痴,会做出一个蛋糕让你一个区区海盗占便宜?江夏摇了摇头,眼中厉光一闪而过。 不过现在倭寇退出了,那么江夏在伏击环节之中所占的作用比例就更大,这也更加有利于他把控全局,算得上是件好事。 姜文强毕竟称霸福建多年的人了,恼怒一阵后也就平息下来,眼神轻轻瞟了一下黄金游。 黄金游立刻会意,起身对江夏道:“江帮主,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咱们整个福建的父母官,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姜文强姜大人。 姜大人听了江帮主的英雄事迹,一直都让我安排时间,说是想要和你见上一面。今日姜大人可是推了所有公务,专程赶来见江帮主你的啊。” 江夏听后心中冷笑了一声,一个海盗头目杀了另外的海盗头目,这在这些当官的看来,竟然是“英雄事迹”。足见这个福建官场,已经糜烂成什么模样的。 虽然黄金游的话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客套话。但是江夏还得把人家递过来的这份儿面子给兜着,当即露出满脸的受宠若惊之色,对着姜文强便行礼道:“哎呀,姜大人错爱,错爱了。小人身份低微,又怎么当得起姜大人如此抬举啊。折煞小人,真是太折煞小人了。” 姜文强“呵呵”一笑,亲切之中夹带着三分倨傲,说道:“所谓识英雄重英雄,江帮主如此豪杰,我若未能亲自见上一面,必定会引为毕生憾事。来来来,请坐,江帮主请坐。” “多谢大人。” 江夏对着姜文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这才坐到位置上。 对于江夏的表情,黄金游和姜文强都很满意。 之前还觉得江夏太过于狂妄,害怕他不便控制。但是今日一看,倒也还算懂礼数,给一般的海盗倒还有些区别。 姜文强对着黄金游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进入正题。 黄金游点了点头,对江夏说道:“实不相瞒江帮主,今日请你前来其实是有要事相商。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走漏一丁点儿风声引致事情败露,那整个福建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 江夏一听,神色立刻肃重起来,拍着胸脯表示道:“姜大人,黄老爷请尽管放心。我江照走南闯北,虽然好事坏事都干过不少,但这信誉二字,却一直都是一块金字招牌。今日两位对江照所说之事,江照发誓绝不往外透露半个字。” 黄金游一听江夏说他自己走南闯北多年,顿时忍不住问道:“江帮主,敢问之前是在哪里发财,又为何会来这福州?” 江夏早就料到黄金游他们会问这些,所以在出京师之前早就已经让千门的人提前做好了安排。 江夏道:“回黄老爷的话,小人之前主要混迹在宁波,珠海一带。干的也是跟这里差不多的营生。 只不过小人脾性不好,走到哪儿都喜欢当个主事儿的,所以为人所不喜。一直辗转,这才到了福州地界,来黄老爷手下讨口饭吃。” 江夏说的这些,黄金游应该是已经收到过消息,之前也有过猜测。如今江夏再明说一遍,黄金游基本上就能确认并且相信了。 果不其然,黄金游暗自对姜文强点了点头。然后姜文强也颔了颔首,下巴点了点,示意黄金游继续。 黄金游说道:“这次的事,主要是想请江帮主出手,帮忙取一个人的性命。这人来头不小,若是失败恐怕牵连甚广,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若是事成,我们可付给江帮主白银二十万两,同时承诺支持江帮主,成为这福州海盗的领头之人。” “成为福州海盗的领头之人?”江夏脸上立刻露出激动之色,道:“黄老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本官作保。”姜文强抢先说道。 “好!”江夏拍了一下身旁的小茶几,说道:“这件事我干了,请黄老爷、姜大人下令,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帮主爽快。”黄金游赞了一声,道:“我们计划在延平府设伏,一旦目标人物进入到延平府,我们立刻出手将他击杀。” “好。什么时候出发,在下就等黄老爷和姜大人的通知了。”江夏起身道。 姜文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江夏,问:“江帮主难道就不问问,那来头不小之人究竟是谁?” 江夏摇头,笑着说道:“在下只关心我那海盗领头之人的位置,其余一律不想理。 来的是谁与我无关,只管杀了便是。就算是皇帝老儿,那又如何?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大人和黄老爷这样的高个子顶着的呢。” 说完,江夏笑着对二人抱拳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告辞。” 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姜文强笑了笑道:“果然是很狂妄。” “等他杀了江夏,我们是真的兑现承诺,还是” 姜文强摇了摇头,道:“太过狂妄的人,本官不喜欢。” 说完,姜文强站起身来。 往门口走了两步后他突然回头看了黄金游一眼,问道:“妹夫,莲玉人呢?” 黄金游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凝,有些艰难地说道:“在在后院。” “哦。”姜文强点了点头,然后轻飘飘地说道:“我去东厢房歇息一会儿,叫她来我房间里见我一面吧。” 说完,姜文强发出一长串意味深长的笑声,走出了房间。 江夏离开黄府以后,直接带着人乘船回了沧山岛。 到了沧山岛以后,刚刚上岸江夏就遇见了高甲、邱文石等一干讲武堂的人。 江夏带着人走过去,一把抓住准备行礼的高甲,说道:“走,到房里再说话。” 跟在江夏身后的卢三发听手下的喽啰说有两千多人乘船来投奔江夏,说是江夏以往的下属,这险些没把卢三发的胆给吓破。 号称福州海盗势力最大的东鲸帮也不过才多少人?八百人顶天了。 两千人,这是要准备去攻打哪个海外的小国家吗? 在沧山岛上等了七天的时间,终于李金科乘船来到了沧山岛。具体的出发时间,伏击地点,以及详细计划李金科都跟江夏说了一遍。 江夏第二天就带着三百名讲武堂的学员,以及萧杀等人出了沧山岛。 福州码头。 以往这里人山人海,停靠的商船渔船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今日,码头却一艘船也没停,并且岸上一个人也没有。 江夏他们靠近福州码头时,才发现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海盗船正往码头靠拢。 江夏他们的船只慢慢靠近,那些海盗一看见那面猛虎旗,立刻明白这是江夏的船。 众人立刻停下,等江夏先入码头停靠。 江夏他们一共用了两艘海沧船,停靠在岸边以后,他们一起上了岸。 在岸边,卢三发忍不住偷偷拉着江夏问道:“帮帮主,属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吧。”江夏嘴角含着笑意看着他。 卢三发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帮主,你你其实是朝廷当官儿的吧?” 江夏略一惊讶,笑着说道:“为什么这样问?” 卢三发偷偷指了指讲武堂的学员们。 那群家伙,平日里操练习惯了。所以这一上岸立刻就开始下意识的站成方阵,每个人都站得笔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这样的军纪,也是海盗能有的?所以也难怪卢三发会有此一问了。 江夏拍了拍卢三发的肩膀,笑着说道:“三发,海盗总不能干一辈子,总是要上岸的,对吧?” 第四七六章 福建要变天了 延平府。 此地属福建十邑之一,历史悠久。此地更是福建的交通军事要地,府境极险固,与邵武府相倚,谚称“铜延平、铁邵武”。 如此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只需要江夏一进府,城门关闭。计算江夏和他身边之人有惊天之能,只要他们还没有长翅膀,那都是肯定逃不了的。 这一次姜文强他们一共出动了二十一个海盗帮派,同时还派遣了一支八百人的兵马。 在这么多人里面,江夏的太虎帮,和他带来的三百号人似乎根本就不太起眼。 临走之前,黄金游说,他和靖海商会所有人,以及福建大大小小数十位官员,全都在满福楼等江夏他们的好消息。 当然,他们等来的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噩耗,这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延平府,江夏不得不惊叹,这福建的吏治真的已经糜烂到了一个程度。整个延平府的县府城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酒楼茶肆、街边小贩、行人商旅,全都没有。 偌大一个延平府,好像是一座死城一般,安静的针落地面都能听见声音,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这一次的伏击计划,主要负责人是带领了八百号兵马的,福建行都司镇抚大人许晨。 按照估计,“江夏”他们应该是黄昏时分抵达延平府,所以许晨先带人来到延平府进行安排。 江夏他们太虎帮的人马被安排在了城门旁边的店铺里面,是第一股发起攻击的势力。 虽然总有人做这第一人,但江夏还是觉得许晨这样安排是别有巨心。谁都明白,第一个发起攻击的肯定损失最为惨重,很明显许晨这是接到了命令,要趁机消耗自己的实力。 不过江夏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应承下来。 其余的海盗则各自分配了位置,按照许晨的安排,若是江夏事先没有准备的话还真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可惜,这件事从一开始,一切都在江夏的掌控之中。 众人各自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以后,全都开始藏匿好,等待着“江夏”的到来。 按照计划,跟随着千绝行一同前来的应该是千门八百个精锐弟子,也算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同时跟着他的,还有布缙云、马云峰、冷雨、风啸、于刃他们这一些高手。 日头开始慢慢西坠,不知不觉中有冷风呼呼吹起。 安安静静的延平府,到处都充斥着冷风的呼啸声。江夏他们躲在离城门最近的一间铺子里面,终于江夏用他那敏锐的听力听见了马蹄声、脚步声、以及马车的车轮滚动声。 江夏对着韩慕枫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人来了。 韩慕枫他们点头会意,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笃笃笃”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江夏推开店铺的窗口,看见千绝行他们全都进入城内以后,江夏知道一场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一道传讯烟火升空,“砰”的一声炸开。 按照约定,听见这一声声响,江夏他们就得先开始动手。 江夏对着韩慕枫点了点头,韩慕枫立刻拉开店铺的门,大声喊着:“杀啊!” 华文山和他的几十个护卫也跟在千绝行他们身旁,此刻一见江夏他们冲出来,华文山立刻高举双手,顿时在地上叫道:“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他的护卫早已经得到了授意,跟着照做。 江夏哈哈一笑,吼道:“老子杀的就是自己人!” 江夏手中长刀一抡,直接把砍断了华文山身边护卫的脑袋。 当然,江夏没有伤华文山的性命,毕竟他的命还得留着,等抄完他的家以后再取。 华文山惊呆了,他一下抱着江夏的大腿道:“英雄,我们是自己人呐,我是靖海商会的!” “知道你是靖海商会的,你是华老板嘛。你还在我逍遥山庄去求见我,给我送了一万两银子嘛。” 华文山惊呆了,他抬头看向江夏,虽然是陌生的面孔,但是那熟悉的声音却令人露出了好像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华文山指着江夏,颤声叫道:“你你是江夏” “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说完,江夏用刀背直接把华文山拍晕过去。 “绝行!”江夏叫了一声。 易容成江夏模样的千绝行立刻从马车里跳出来。 看见江夏他们动手,这个时候许晨也带着人冲了过来。二十个海盗分别带着一两百人马,以及许晨八百精兵,加起足足有三四千人。 看着他们冲过来,气势倒是不小。 不过千门的弟子反应也极为迅速,飞快列成四排。 连环手弩一下亮出,海盗们刚刚冲过来,“嗖嗖嗖”的声音瞬间响起。冲在最前面的海盗立刻被射成了筛子。 第一排的千门弟子射完,立刻蹲下开始调适手弩。第二排的千门弟子又接着射,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 等到第四排的千门弟子射完弩箭以后,第一排的千门弟子又早就准备好了,再次放箭。 就一个手弩阵而已,海盗们冲了几次硬是没能冲的上来。足见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跟正规的士兵根本就不能比。 正规军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亮出盾牌,用盾牌挡着身体慢慢压进了。 “江照,你个王八蛋,你是奸细!”许晨大声吼道。 江夏哈哈大笑,说道:“你说我是奸细?那你可猜错了。” 江夏直接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高声吼道:”大明宰执,江夏在此。尔等若是还想活命的话,立刻束手就擒!” “什么?太虎帮的帮主是大明宰执?那那现在满福楼的那些大人?”海盗里面有人开始反应过来。 许晨这个时候也惊呼了一声,“糟了!调虎离山!” 满福楼的东南方向,一家客栈的包厢里面,汪直和井川松下正开着窗户盯着那满福楼。 福州码头,八艘大船靠岸。没有跟江夏一起去高甲、邱文石等人带着一千七百多名讲武堂的教官,以及学员上了岸。 满福楼里面,原本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福建众官员,以及靖海商会的人正放肆玩乐着。 突然高甲和邱文石就带着人冲进了满福楼,满福楼里里面面很快被高甲他们包围住,如今就等江夏他们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汪直笑着说道:“如何?我早就说了,你要伏击之人极为厉害,这根本就是一个设计好了的局。 可怜福建这些官员和商人,原本是把别人当傻瓜,结果自己倒成了傻瓜。等着吧,福建要变天了。” 井川松下后背冷汗直冒,若不是汪直提醒及时,恐怕他这次就栽进去了。井川松下赶紧对汪直道:“多谢王提醒,如若不然,井川这次就没命了。” 汪直微微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道:“不用谢我,谢我的主人吧。” 说完,汪直看了一眼站在房间里,眼神、肢体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平志龙一郎。 汪直不同于井川松下,他也是个日本剑术高手。 见到平志龙一郎竟然能够保持两个多时辰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节奏都是一样的,仅凭这份对心态肢体的控制造诣,汪直也可以肯定此人是个高手。 汪直笑着看向平志龙一郎,问井川松下:“井川,这一位是谁?” 井川松下看了一眼平志龙一郎,道:“王,这位是我之前新收的下属,拔刀流首席上忍,平志龙一郎。” “拔刀流?”汪直笑了笑,扭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一名下属道:“你去和他过两招,看看他拔刀术的造诣。” “是!”汪直那下属立刻抽出自己的武士刀,走到平志龙一郎面前。 平志龙一郎已经保持原来的样子,没有理会他。 汪直那下属双手握刀一下砍下去,但是平志龙一郎还是没有动,就那样站在原地。 汪直那下属的刀最后停在平志龙一郎的头顶,刀锋甚至斩断了平志龙一郎一缕头发。 汪直看着平志龙一郎道:“只是普通切磋而已,就当练练手如何?” 平志龙一郎看了汪直一眼,道:“我出手,他必死。拔刀术只杀人,不切磋。” “哦?是吗?那我更有兴趣看看了,你放心,你如果杀得了他,我绝不怪你。他可是号称‘剑圣家族’的山本家嫡系传人,在东瀛也是鲜少有敌手哦。” 平志龙一郎抬眼看了看汪直口中这个“剑圣家族”的嫡系传人,最后吐出两个“太弱”。 山本志乃怒吼一声:“八嘎!” 然后武士刀一下劈向平志龙一郎。 这一次山本志乃的刀又停在了平志龙一郎的头顶,但是地板上却响起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汪直脸色大变,眼睛立刻看向地板。 只见山本志乃的脖子处,鲜血正犹如滴水一般在往下滴血。 快!太快了! 整个房间里面,看见平志龙一郎动过手的人,恐怕就只有汪直一个人。 “砰!”山本志乃一下倒在地上,已经变成了一句尸体。 果然是出手必死,平志龙一郎还真是说到做到。 沉默了一会儿,汪直突然叫了一声:“好!好身手!” 汪直看向井川松下道:“井川,这个人我要了,你让给我,我给你一艘海沧船。” “嗨。”井川松下扭头对平志龙一郎道:“一郎,从今往后你就跟着王了。明白没有?” 平志龙一郎深深地看了汪直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嗨!” 延平府。 西城门的街道上,遍布尸体。 土狗再多,始终打不过群狼。 海盗人虽然不少,但毕竟只是属于乌合之众。江夏身旁高手如云,再加上千门弟子和讲武堂的人个个精锐,最终没用多久就把海盗杀的溃败。 许晨看见这一幕,当即失了战心,带着人就跑。 最后冷雨三枚流星镖,直接取了许晨的性命。 江夏带着人飞快地往福州赶去。 到了福州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天亮的时候。 所有参与私下进行海关贸易,和倭寇、海盗进行勾结的主要官员以及商人几乎都在满福楼里。 江夏带着人走进满福楼,看见姜文强以后立即笑着说道:“姜大人,还认不认识在下啊?” 姜文强自然识不得已经去掉易容的江夏,江夏笑着说道:“在下就是太虎帮帮主江照,当然,也是当朝宰执江夏。” “你是江照?你是江夏?”姜文强瞪大了眼睛,一身肥肉顿时化作烂泥瘫软在地上。 姜文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曾经和江夏离的那么近,有一百个机会可以将其斩杀。 但是最终却没有对他动手,反而让他去参与了伏击“江夏”的行动。 都说江夏厉害,这一下姜文强算是彻底认栽了。 江夏笑了笑,说道:“来来来,本大人给你们宣布宣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 但凡是从犯,只要积极举证他人,然后积极立功。不仅有免除死刑的可能,立功最大的人,甚至还能免于牢狱之灾哦。 相信我江夏的名声,你们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的。一向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说完,江夏扭头看向邱文石。 邱文石立刻让人派发江夏的《立功积分细则》。 满福楼数十个商人和数十个官员,几乎人手一份。大家都认真看着那《立功积分细则》。而最后最先跳出来举证的,竟然是黄金游。 黄金游挥舞着手中的《立功积分细则》道:“宰执大人,我举证,我举证。姜文强,他勾结倭寇、海盗。杀害朝廷派下来的巡抚,以及不肯合作的知府、县令。 每一个人,我那里都保存有他的手令作为证据。” “好。”江夏笑了笑,说道:“你这算立功表现,文石,把这件事给他记上。” “黄金游,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如此对我?”姜文强大怒吼道。 黄金游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姜文强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把你小姨子许配给我,结果却不让我和她发生任何关系。老子被你戴的绿帽子,今天也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第四八六章 对赌 江夏不敢分兵去把守从福州到泉州的四个港口。而同理,佛郎机人……或者说是汪直,他们也不会胆敢分兵去同时攻打福州到泉州的四个港口。 除非他们已经知道了江夏只派兵驻守了四个港口里的其中一个港口,否则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会出现。 因为分兵去攻,他们就绝对必胜的把握。 澎湖岛上,知道了汪直身份的戈斯明干脆专门为他指定了一间作战室,并且要求手下五个营长都听汪直的指挥。 戈斯明在大胆用人,和放权这上面倒是做的不错。也许这也是葡萄牙人,或者乃至整个欧洲人特有的一种品质吧。也谈不上好或者坏,但总归他们会更愿意让精通某一件事的人专门去负责那一件事,而不会不懂装懂,外行胡乱指挥内行。 汪直在接过戈斯明交过来的指挥权以后,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选择福州到泉州之前的哪个港口攻击,而是先让人去福州海域外看了看。 前去打探的探子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回去以后他便向汪直报告,福州海域外防御严密,战船封锁了整个港口的海域,船上站满了士兵。 听过这个消息以后,汪直兴奋不已。他起身走到作战室里面支挂起来的福建沿海地图跟前,扭头对房间里的五个营长说道:“你们看一下,我们现在据守澎湖岛,可以随时对福建这四个港口里的任意一个发动攻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对方肯定已经在四个港口都布置了兵力进行防守。但是他们的兵力不足,我们随便攻击哪一个港口都能战胜。 我猜现在福州港口肯定是防守最严密的,那我们就先选择泉州港口吧。这里这里离咱们澎湖岛最近,并且海域开阔。万一,万一进攻不顺利,我们也能从容退走,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第一个进攻目标就选泉州港口,你们去执行命令吧。”汪直道。 五名营长齐齐起身,对着汪直行了个军礼以后离开了房间。 当然,他们五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人会去找戈斯明请示,是否真的按照汪直所说的进行进攻。 戈斯明很快就同意了汪直的分析,让五名营长立刻安排进攻泉州港口。 从澎湖岛赶往泉州港口,从草霞洲内河迂回到泉州港口,双方的距离相差不远。 而马云龙还提前了一天出发,所以比佛郎机人更快到达泉州港口。这一天的时间十分珍贵,让马云龙可以联系泉州守军,一起从容布防。 澎湖岛上,戈斯明和汪直都站在码头上。戈斯明汉语虽然说的有些别扭,但认真听,连听带猜还是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戈斯明道:“汪直先生,你说这一次我们的士兵能够带着财富、奴隶以及女人一起回来吗?” “能!肯定能!”汪直毫不犹疑地肯定回答,他道:“我们是集合全部兵力,只攻击一处。而他们是分散全部兵力,拉长战线防守四处。他们水师的兵力只有八千,分散开来每个港口只有两千。 福州港口有大明最大的官员在,所以肯定兵力会加多投入,那福州就应该有五千兵力。如此一来,其余每个港口应该只有一千兵力。咱们五千人打一千人,船又坚固,炮弹威力又大。我找不到任何失败的理由。” “希望如你所愿汪直先生,但要是不幸我们败了,你就得死。”戈斯明简单直白地说道。 佛郎机人的船队刚刚进入泉州港口的海域范围,还没来得及反应有遭受到了猛烈的炮击。 佛郎机人也没有犹豫,立刻予以还击。 大明水师且战且退,引得佛郎机人深入以后才开始亮出全部实力,放开了进行轰炸。 福建临海,造船业发达。虽然佛朗机炮、火炮不一定能临时大量购买到,但是炮弹却还是很容易买到的。 即便是买不到,临时让福建的一些黑作坊临时制作,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双方一顿炮战,狂轰乱炸以后。相互的损失相差无几,不过大明水师毕竟人多船多炮弹多,所以算起来还是佛郎机人损失更大。 炮战停止,佛郎机人毫不犹豫地打旗语选择了撤退。 海战经验丰富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进行之后的接舷战,凭借炮战时对方发挥出来的实力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兵力,战船数量远远超过自己这一方。 在澎湖岛上等待了五天的汪直和戈斯明,终于在第六天的早晨接到了船队返航的消息。 两个人立刻前去码头等待着。 海面上,朝阳恰好从海平线上升起,照破浓雾笼罩着整个大海。 挂着海王三叉戟的佛郎机海军船队在朝阳的映射下,缓缓朝着码头驶来。 这一幅场景,还真的很有那种战士大获全胜,凯旋而归的感觉。 受着这样的氛围渲染,戈斯明忍不住感叹道:“多美的朝阳啊,照耀着英雄的战士返航。多美的大海啊,用波浪运送着战舰前行。多好的海风啊,吹在帆上……” 戈斯明一首诗还没有吟唱完毕,整个人突然就愣住了。 前方的船队吃水线很浅,根本就不像装满了财宝的模样。船的甲板上,士兵们士气低落,哪里像打了胜仗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汪直的眼皮也跳了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了。 船队很快靠岸,五名营长立刻跳下船,走到戈斯明面前行礼汇报道:“报告军团长,我们上当了。泉州港口的水军兵力很充足,至少是我们的一倍以上。 战船数量也充足,也是我们的一倍以上。我们的船队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士兵伤亡十分惨重!” “什么?”戈斯明气得浑身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当即指着汪直下令道:“立刻把这个人抓起来,放在火刑架上用火烤成焦炭!” “是!”五名营长立刻走向汪直。 可是汪直是何许人?岂会就此束手就擒。 他身形原地一转,闪电般踢出数脚,直接把五个营长给踢得倒飞出去。然后汪直一把掐住戈斯明的喉咙,说道:“福建的兵力肯定不够,我没有骗你们。现在发生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江夏选择了冒险。” “你认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你这个骗子,就算你再厉害,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厉害过我们的火枪!” 戈斯明说话间,刚刚上岸的佛郎机士兵已经把汪直给团团围了起来。 汪直恼怒地说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江夏他根本就是兵力不足,他肯定是分析到了泉州港口将会是我们的第一个攻击目标,所以他不顾其它三个港口,直接把所有兵力都放在了泉州港口。 现在福州港、霞湖港、大行港,这三个港口肯定没有水师布防。我们现在只需要选对一个空的港口进攻,那么就能够长驱直入,一直打到福建的腹部,而不是就在岸边随便抢一点儿东西,掳一点儿人。” 汪直也的确是厉害,一下就猜出来了江夏的应对办法。 他说的仔细,并且也很有道理。戈斯明沉默一会儿后,最终说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那你说,接下来我们打哪个港口?” 汪直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打哪个港口,他想了想后道:“让我去作战室再看过那航海图再说。” “好!”戈斯明点头答应。 汪直最后慢慢放开他,等到他手完全松开以后,戈斯明却意外地煽了他一个耳光。 戈斯明愤怒地说道:“你记住,以后你再掐我的脖子,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杀了你!” 福州,满福楼。 在佛郎机船队还没有完全回到澎湖岛时,自泉州送来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江夏的手中。 第一次,赌对了。 但是现在众人不仅没有感觉丝毫的轻松,反而一脸沉重。 因为第一次,还能靠着分析,猜出佛郎机人的进攻目标。但是这第二次呢?还能继续赌对吗? 江夏盯着那四个港口,再次足足盯了近两个时辰。 最终江夏说道:“抢据澎湖岛,先攻泉州港。这不可能是红毛鬼自己能够想到的,背后肯定有高手在指点。 但是他第一次出击失败了,那么他肯定急于在佛郎机人面前表现自己,以求扳回一城。 要想表现自己,扳回一城就得有巨大的收获。四个港口里面,如今只有打下福州收获最为丰厚。这第二把,我们就赌福州!立刻用飞鸽传书,召水师全员返航,回到福州!” “是!”风啸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 澎湖岛上,汪直在看过航海图以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对戈斯明道:“军团长,接下来我们攻打福州。福州现在不仅有大明最大的一个官员在,并且还有很多很多的财富。 怎么跟您形容那财富的多少呢,我这样告诉您。福州的财富,用你们的船队去装,所有的船装满了也只能装下一半。” 戈斯明一听,呼吸都急促了一下。他有些狐疑地看着汪直,说道:“希望你这一次,没有猜错。” 第四八七章 得胜 马云龙接到了江夏的飞鸽传书以后,立刻带着大明水师往福州赶。 这一次留给马云龙和江夏他们布防的时间更加充足,因为在佛郎机人返航时马云龙就接到了飞鸽传书启程。 等到马云龙他们回到了福州,已经开始布防的时候,佛郎机人的船队才开始启航。 为了不引起注意,佛郎机人这次选择了在夜间靠近福州港口。 而这恰恰也给江夏提供了便利。 福州海域外有不少离福州很近的小岛,也有不少蜿蜒曲折的港湾。 江夏他们一边在福州港口布防,一边又派人在福州海域外的那些小岛、港湾布防。为的就是等佛郎机人来了,给他们包个饺子,让他们再也无法组织第三次进攻。 月朗星稀的夜晚,佛郎机人的船队尽量放轻声响,悄悄地靠近了福州海域。 可实际上,他们刚刚经过虎口岛时就已经被发现了。 突然之间,数十道烟花升空。 这一次戈斯明特地把汪直带在了身边,看见那烟火升空,戈斯明立刻明白自己被人发现了,他当即传令:“准备战斗!” 可紧接着,虎口岛、鸟岛、离岛等等地方全都升起了烟花。汪直顿时明白过来,福州竟然也是早就做好了防御准备,并且还设下了伏击包围圈。 汪直大声叫道:“走!立刻撤退,我们上当了!” “轰!”“轰轰轰……” 汪直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剩下的全都被炮弹的声音遮掩住。 福州海域四面八方全都在射炮弹过来。 江夏这边的炮弹威力不如佛郎机人,但是他们胜在数量多,密度大。在大基数的炮弹攻击下,命中率就比佛郎机人这边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佛郎机人这边则没能发挥出炮弹猛力大的特点,只能朝着炮弹射来的方向胡乱发射炮弹,争取用数量压制对手。 可是慢慢的他们发现,那炮弹竟然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 汪直抓着戈斯明道:“走吧军团长,我们这次又赌输了。” 从“又赌输了”这四个字里可以看出,汪直还是很坚定的认为江夏兵力不足,是在跟他对赌他选择的进攻目标。 人家是四个里面,必须选对一个。而他自己却是四个里面,只要不选错一个就行了。这样的概率对赌,汪直没有想到最终输的竟然会是自己。 不过其实可以看的出来,江夏虽然嘴上说是在赌,但实际上却是在通过战术以及人性进行分析,然后进行选择,并不能完全说是在赌。 戈斯明听了汪直的话以后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拔出自己腰间的火枪,二话不说就对着汪直扣动了扳机。 不过汪直反应很快,身体一闪就躲开了。 戈斯明不依不饶,追上去不断地对着汪直开枪。他的行为很快也引起了船上其他士兵的跟从,十几个甲板上的士兵纷纷对着汪直开枪。 汪直虽然也顺手杀掉了几个,但是最终还是中枪跌落到海水中。 “撤退!撤退!”看到汪直落下海以后,戈斯明大声叫道。 可惜,这个时候大明水师和佛郎机船队之间的炮战已经结束了,双方的炮弹基本上都已经打光。 接下来水师的船只直接对佛郎机船队实行了合围,开启了接舷战。 船只相互靠在一起,大明水师的人、讲武堂的人、福州靖海镇抚司的人,全都跳上佛郎机人的大船进行近身刀刃战。 论船的坚固和炮弹的威力,也许大明水师是远远不如。 但现在论到近身搏战,洋洋华夏武术传承千年,绝非佛郎机人这些番夷能比。再加上大明这边的人数远远多于佛郎机人,故而战斗基本上就是呈一边倒的状态。 当朝阳升起时,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 戈斯明和他剩下的一些士兵、以及存活下来的两个营长全都投了降。 江夏在萧杀、海大有、张猛他们的陪伴下来到戈斯明的那艘主船上。江夏直接用葡萄牙语对戈斯明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按照惯例,你现在是我的奴隶。” 戈斯明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夏,用葡萄牙语回答道:“能不能允许我派人向我的将军传递信息,让他用黄金把我赎走。” 江夏笑了笑,说道:“不不不,我很富有,并不缺黄金。” “那……那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可以请求我的将军交给你。”戈斯明焦急地说道。 江夏眯着眼睛蹲在戈斯明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的、命。” 说完,江夏转身离开。 “不要,不要……我家里是贵族,我的国家可以拿很多财富赎我。我……我会造船术,我还明白造炮的原理,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为你工作。” 江夏一下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戈斯明。他想了想后,点头道:“好的,成交。” 说完,江夏突然想了起来,他问戈斯明:“是谁教你们先攻占澎湖岛的。” “是一个汉人,他叫汪直。”戈斯明毫不犹豫地回答。 “汪直?”江夏眉头一皱,喃喃道:“他居然没有死。” “大人,我们在海面上捞到了一个受了枪伤的汉人,他不是水师或者镇抚司的人,如何处置?” 马云龙手下的两个士兵用担架抬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江夏看了一眼担架上的那个人,不是汪直又能是谁。江夏“呵呵”一笑,说道:“抬下去,找人医治他的枪伤,严加看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是!”马云龙应了一声。 这一次戈斯明带来了两百多艘战船,虽然被击沉了一些,但还是剩下一百多艘。这些船十分高大坚固,修理一下就跟全新的没什么区别。 这一场原本十分惊险的海战,但却被江夏十分轻松的解决了。 江夏回到岸上,不再理会善后的事,反正这些事自有马云龙和俞大猷他们处理。 相比之下,江夏更有兴趣等汪直醒来以后审问他一下,究竟谁是他在朝廷的支持者。 京师。雅竹。 从江夏开始对汪直设局,京师这边就一直注意着有关于江夏和汪直的一切消息。 果然不出意外,汪直最终还是上当了,丢掉了松浦津的基地,同时也丢掉了积累多年的财富。 不过之后汪直能够逃脱,并且能靠上佛郎机人,进攻福建,这倒是挺让凤主和杨廷和意外。 关于江夏会如何应对佛郎机人的进攻,这个问题凤主曾经和杨廷和有过讨论。最终他们都认为,江夏肯定会选择赌一把,安稳保住福建。 原本凤主和杨廷和都以为江夏这次肯定会为他的自负买单,但却没有想到,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江夏两次都赌对了,并且还在第二次就抓住机会一举击败了佛郎机人。 当然,击败了佛郎机人跟凤主和杨廷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最让他们紧张的,其实是江夏活捉了汪直。 这一点很要命。 如果汪直没有熬得过酷刑,说出了杨廷和、万凰、甚至是凤主和他之间的关系,那恐怕江夏会趁机大做文章,甚至又可能凭借这个扳倒杨廷和。 在竹帘后面坐着的凤主不停地提醒杨廷和,“想想,仔细想想。看看除了几封书信,以及汪直手中的账本以外,你还有没有什么证据在汪直手里。” “自从我开始和汪直联系以来,我一直没有和他见过面,只是派人在与他联系。写给他的书信虽然字迹是我的,但没有署名和印章,江夏无法拿那个作为证据。至于账本嘛,那上面也都只是用的代号,没有名字,也无法作为证据。 唯一棘手的是,我曾经写过一份手令给汪直,以助他带着一船火器通过广州的关卡。那份手令不仅有我的署名,并且还盖了我的官印。 不知道汪直有没有保留,当时我曾经跟他说过,让他过了关卡以后立刻毁掉。” “有没有保留,这个问题还需要考虑吗?你自己想想,换做是你,这样的东西你会不会保留下来?”凤主说道。 杨廷和顿时无言以对,因为他很清楚,他一定会把这样的东西保留下来,以便自己落网以后对方必须对自己施以援手。 “那凤主,我们现在该当怎么办?”杨廷和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但语气里已经开始透露出些许的紧张。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刻派人去杀人灭口,灭口之前先把证据取回来。” 凤主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息杨廷和的表情有些差强人意,还是在叹息这次汪直被江夏端掉,令得他损失惨重。 凤主道:“这件事就交给康轻烟和良女去做吧,让她们两个掌管风堂这么久,也是该考验一下她们的能力了。” “是。属下回府以后立刻通知良女。” “不用了。”凤主道,“以后良女的事你都不用再管,让她直接向我汇报就行了。风堂等于是咱们万凰的耳目,举足轻重,介夫你明白吗?” 杨廷和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躬身道:“介夫……明白。” 第四八八章 想不想知道凤主是谁? 汪直是徽州歙县雄村拓林人,原本也只是一个江湖人而已。不过后来跟着同乡好友一起趁着海禁管理不严,开始做海外贸易,命运这才发生了扭转。 海外贸易的利润十分丰厚,用大明的丝帛、瓷器、香料换取海外的黄金、白银、象牙、麝香等等,再拿回到中原来卖。 这一进一出,利润绝对在十倍以上。 由于之前几次贸易尝到了甜头,所以汪直把心一横,直接来了笔大的。 可恰恰好就是这一次,汪直就被海盗给劫了。 被劫以后的汪直,倾家荡产,反而欠了一屁股债。曾经他都快要放弃了,甚至一度想到了去死。 可是最后,汪直把心一横,干脆自己也加入到了海盗团伙之中。 仗着自己身手还可以,头脑灵活,手段凶残。很快汪直就自立门户,成为新的一个海盗头目。 紧接着汪直越做越大,势力和名气也逐步增涨。 但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汪直因为心狠手辣遭到了同行的嫉恨,同时又因为行事太过于高调,也让官府下定决心要将其清剿。 就在汪直最危难的时候,一个万凰的人表示愿意帮他,只要他加入万凰,他就保证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汪直当时都已经被逼了绝境,当然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汪直渡过了难关,并且在一股庞大势力的支持下势力越来越大。 随着他势力越来越大,他在万凰之中的地位也就越来越高。慢慢的他就接触到了万凰里面的一些高层人物,比如万凰风火雷电四大堂的堂主。 此外,他也听说过凤主、凰主。 对万凰了解越多,汪直就越明白万凰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故而他的胆量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倾销一些茶叶、丝绸。 但后来,慢慢的他开始倒卖利润大到吓人的火器、兵器。 以上就是汪直告诉给江夏,他的个人经历。 其中多数江夏只是当做一个故事听听而已,但有几个信息却让他捕捉到,感觉很有用。 一、万凰有凤主、凰主。江夏曾经听海大有说过,万凰的凰主就是太后。但是却从来没有听海大有说过,万凰还有一个凤主! 为了这个问题,江夏专程去找海大有求证了一下。 海大有废了很大的精力才回忆起来,万凰真的有一个凤主。只不过这个凤主只是在万凰里面有一个名号而已,具体是谁,掌管一些什么东西,都无人知晓。所以海大有早就把他给忘了。 海大有虽然忘了凤主,但是如今江夏知道万凰还有凤主这个消息,却对他很重要。 杨廷和曾经跟他说过,他就是万凰的人。 原本江夏以为杨廷和已经算得上是万凰地位最高的人了,但是如今汪直说还有一个凤主。那么即是代表,杨廷和之上很可能还有人。 这个人地位要比杨廷和高,所以才能领到住他。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江夏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因为数遍整个大明,地位比杨廷和还要高的只有两个人。一是当今皇上朱载江,二就是他自己。 汪直这个人很狡猾,问他问题,有关于他自己的,他一律应答入流供认不讳。就差直接把自己的人生经历,按照章回体小说,像说书一样一件一件地说出来。 但要是问到有关于万凰,有关于风火雷电四堂堂主,以及万凰组织下牵涉的哪些官员等问题,汪直都是一问三不知。 对于施以酷刑他好像没什么关系,让于忍对他进行催眠,但是他的自我防范意识很强,根本就催眠不了。 即便是催眠了,一问起那些问题他就会马上醒来。 不过江夏最后直言不讳的提起了杨廷和,可能是汪直觉得反正江夏已经知道杨廷和这个人,所以也无谓再隐瞒他的事。汪直供认出,他手里有一份有关于杨廷和的证据。 初一开始江夏还不懂为什么汪直会如此配合,还以为他跟杨廷和有什么过节。 结果汪直说,那份证据在他位于徽州城里的大宅里面时,江夏就明白汪直这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等待万凰的人前来救他。 因为要押送从福州抄没收缴上来的脏银,所以江夏原定计划是要坐船,随着大明水师已经把脏银押送到京师去。 如果是那样,汪直就得跟随他们一起,和大明水师一起上京师。 在整个大明水师的监督下,万凰如果想要救出汪直,需要调集多少人马?大明还能调得出这么多的水兵? 所以汪直说证据在徽州,无论是真是假那都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因为要去徽州拿证据,江夏就只能和萧杀他们暂时走陆路。 和水师分离以后,汪直才有被救出,或者自己逃走的可能。 上了岸以后,为了掩人耳目。江夏让人给自己和汪直都易了容,甚至像萧杀、海大有他们这些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一律易了容。 从福建到徽州,路途并不遥远。 江夏他们一路没有过多耽搁,马不停蹄地往徽州赶,没用几天就到了徽州。 为了不至于太引人注意,所以江夏只带了雪如沁、苏媚娘、萧杀、海大有、张猛,以及尹人面、千绝行七人。 九人到了徽州时,天色已经黑尽了。 由于担心汪直在徽州的大宅之中有人埋伏,所以江夏他们决定这夜里就不去汪直的府宅了,等明儿天亮了再去。 九人先找了一间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客栈,要了五间最好的上房。 九个人只要五间房,自然是因为江夏要和雪如沁、苏媚娘一间房。其余六人之中,随时会有两个人守着汪直,剩下的人各自一间房。 江夏他们选的这家客栈名叫清月客栈。 最大的特色就是他们客栈里面自带经营着一个澡堂,并且澡堂里有搓澡师,并且搓澡师还是…… 好吧,是大老爷们儿。 旅途劳顿的江夏在澡堂里洗完澡以后,就找了一个搓澡师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搓澡。 搓澡师的技术不错,但就是手粗糙了一点儿。江夏身上仅仅穿着一条裤子,上半身赤裸趴在床上。 慢慢的,江夏感觉有些困了。 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江夏感觉摸在自己背上的手变得细腻温柔了不少,同时还有两个软软弹弹的圆球总会不经意地碰到他裸露在空气当中的后背。 江夏赶紧睁开眼睛,想要转过身去却发觉自己身上酥软无力,并且眼皮还很重。江夏知道自己遭道了,他赶紧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借着那刺痛感神志一下清醒。 江夏右脚一弹,虽然没有踢到人,但身体总算是转过身来。 这一下他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康轻烟?” 江夏微微皱了皱眉,自从当初在扬州查盐政,康轻烟利用自己的信任给自己插了三枚尸腐针以后,江夏就再也没有见过康轻烟。 没想到这一见面,自己又遭了道。 说起来,这女人给他下药总是一下一个准,这接二连三都中招三四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凤丹的功劳,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年纪就已经不小的康轻烟不仅没有变老,反而越发的圆润有魅力了。 她姣好的容颜,外搭凹凸有致的身材,不可否认还是非常具有魅力的。 特别是她身上那股成熟女人的气质,熟的就是好像是一颗已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只需轻轻挑破皮,水汁便会流出来一样。 而更加让江夏皱眉的是,现在的康轻烟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一条亵裤,以及一件穿了等于没穿的薄纱外衣。 那两座依旧坚挺高耸,丝毫不见下垂的圣女峰把肚兜顶的老高。看得江夏身体都有些起反应了。 江夏冷冷地看着康轻烟,自己会在这里碰见她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他问道:“怎么?是杨廷和派你来的,还是你们凤主派你来的?现在你这是准备杀了我,还是……先奸后杀?” 康轻烟双目痴痴地看着江夏,江夏身上的伤疤纵横交错,肌肉线条明显,看上去十分好看。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说的就是江夏这样的身材。 以往面对着江夏,康轻烟总是亦娇亦嗔。但是这一次阔别重逢,康轻烟面对着江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良久,她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江夏,我对不起你……” “算了,各为其主而已,也谈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只是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又对我下药。” 康轻烟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本来不想下药的,但是如果不下药,你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说话。” “江夏,我康轻烟虽然出身青楼,但也绝对不是人尽可夫的荡妇。年轻的时候,迫于无奈我的确已成残花败柳。但之后的这些年里,我也算洁身自爱。 我在你的面前,一直都刻意的作贱自己,是因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知道这样会让你看不起,但是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要你要我一次而已。就一次,你为什么连这都不愿意给我?难道我康轻烟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江夏摇了摇头,道:“康轻烟,男女之事讲求的是两情相悦,并非是简单的肉体结合。你若是用药物来逼我和你……那我只能说,这与禽兽无异。” “禽兽?”康轻烟嗤笑一声,晃着脑袋说道:“既然你这样认为,那我今天就禽兽一回吧。” 说完,康轻烟伸出右手食指,从江夏的胸膛一直轻轻地滑下去。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却带着无穷的魅惑感。 康轻烟轻轻勾起江夏的裤子,正准备往下拉扯时,突然一把飞刀穿透窗户飞进来,扎到墙壁上。 康轻烟大惊,她武功虽然不济,但是眼力还是有的。从那飞刀的劲道来看,虽然出手的人武功也不算绝顶,但终究是超过她的。 康轻烟看了江夏一眼,不甘地跺了跺脚后,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江夏默默运转着体内的真气,希望快点儿驱散体内的迷烟。 不过很到一道清幽的香气袭来,江夏一闻顿时感觉精神一振。虽然身体还算不能只有活动,但力气已经开始在慢慢恢复。 江夏往门口看去,只见刘良女手中拿着一个江湖中用来吹迷烟的竹管,笑眯眯地走进来。刘良女道:“这毒下的倒是巧妙。你方才沐浴之时,水池里面放了松筋草,本来是拿来活血行气的。但是你的床上,又嵌入了一块九醚膏。九醚膏和松筋草两者的药性在体内一结合,就会成为软骨抑气的迷药。” “在下一不小心着了道,倒是要多谢姑娘仗义相救咯。”江夏笑着说道。 刘良女也笑了笑,打趣道:“故有英雄救美,美人便以身相许。今日我美救英雄,英雄是否也考虑一下,以身……相许如何?” 江夏双手一摊,说道:“来吧,女英雄想要干什么,尽管施为便是,反正我也无法反抗。” “这可是你说的哦。”刘良女笑着走过去,大胆地拉着江夏那裤头往下拽。 “喂喂喂……别玩儿真的。”江夏感觉自己已经走光了一些绝不能走光的地方了。 刘良女赶紧停手,说道:“好了好了,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有看过。我看几眼你的,也算是扯平。” 江夏一阵暴汗,心道现在的女人都是这么直接,彪悍的吗?我等男人的贞操,究竟要如何才能保全啊。 江夏问:“你来也是为救汪直?” 刘良女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说道:“先找他取回一份杨廷和曾经写给他的手令,然后在杀了他灭口。” “可是我来徽州,也是为了那份手令啊。”江夏道。 刘良女笑了笑,问江夏:“你想不想知道凤主是谁?你想不想一举灭掉整个万凰?” “凤主?是谁!”江夏赶紧追问。 刘良女痴痴地笑了笑道:“想知道,那就答应我,把汪直交给我。” 第四八九章 再现易容高手 刘良女告诉江夏,如果想要知道凤主的是谁,那就把汪直交给他。 这让江夏一开始还以为刘良女真的知道凤主的身份。 如果是能够用汪直交换凤主的身份,那这笔买卖绝对是划算的。 不过搞了半天,江夏才明白,原来刘良女也不知道凤主的确凿身份。 “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整个万凰基本无人知晓他的名字。连能够跟他说话的人也不多。看来这个凤主还真不是一般的神秘啊。”江夏说道。 刘良女点了点头,笑道:“对啊,所以你如果想要知道凤主的身份,那就得让我快速获得凤主的信任和欣赏。等到凤主完全信任我了,我就有机会见到凤主的真身,届时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凤主的身份。” “搞半天是想说服我白白把汪直交给你,这可不行。汪直手里的那个证据,如果被我拿到了,我就可以扳倒杨廷和。 杨廷和一倒,杨系就会群龙无首。到时候才朝廷里面将再无人能够掣肘我,我为什么要把汪直白白交给你。” “你真觉得,扳倒杨廷和以后,你就能彻底把控朝政,从此呼风唤雨无人能挡?” 刘良女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你是这样想的。” “你不可能没有想到,扳倒了杨廷和对你完全是弊大于利。” “哦?此话怎讲。”江夏看着刘良女问。 “考我?”刘良女笑了笑,“以现在的局势,杨廷和如果真的被你废掉了,那万凰绝对不是可能坐视你一个人把控朝政。必然还是谁扶植一个,或者几个人来抗衡你。 现在杨廷和对于你来说还是处于明处的敌人,但果然杨廷和倒了。万凰再扶植的人肯定就会潜伏在暗处。 究竟是要明枪易躲,还是要暗箭难防,你江大人会不清楚? 此外还有一个弊处。 杨廷和现如今已经表明态度,承认六大顾明华自称之中,你为首。京师,乃至整个大明,虽然夸你英明,夸你是不世之才的人不少。 但说你觊觎皇位,想要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也不少。 如今杨廷和都已经退让了,你要还出手对付他。天下人必然都会认定你想要把控朝政,不喜欢杨廷和成为你的掣肘。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真的想当皇帝。” 刘良女想了想后道:“不过你要真的想当皇帝,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如今整个大明之中,威望最高的是你,京营兵马最佩服的人是你。和鞑靼交好的是你,能够令水师臣服的人还是你。 你如果想要当皇帝,只要全力以赴,肯定不会废太多的功夫。” “好了!”江夏沉喝一声,眉头皱了起来。从他的表情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他有些不悦。 “玩笑不要开的太过分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先帝,和当今圣上给的。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咯咯咯……”刘良女被江夏呼喝了一声以后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问江夏,“怎么样?笔交易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要想知道凤主是谁,我可以是最好的人选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汪直交给刚才,那位准备和你行那鱼水之欢的美人。相信以江大人的魅力,她肯定不会吝啬帮你的。” 江夏对着刘良女翻了翻白眼,惹得刘良女又是一阵娇笑。 江夏想了想以后,说道:“这件事你容我考虑一天,毕竟牵扯有些大,我不想贸然做出决定。” “好。”刘良女点了点头,“那明天晚上,还是这个时候,我在这儿等你答复。不过我可坦白告诉你,这一天里面我还是会想办法带走汪直的。” “嗯。”江夏点了点头。 刘良女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以后,她突然转过身来,面向着江夏。 刘良女轻轻解开自己腰间的丝带,说道:“上一次你不仅饶了我一命,还出手救了我。 奴家无以为报,其实一直都想对你以身相许。 江大人,眼下四处无人,要不……就尝试一下奴家的滋味儿?奴家可是天赋异禀,身怀名器之人哦。” 江夏再次对着刘良女翻了翻白眼,露出一个你别看这种玩笑的表情。 这个表情惹的刘良女一阵娇笑,然后掩着嘴走出了房间。 房内还剩下江夏一个人。 由于闻过了刘良女的解药,所以身上的气力也逐渐恢复了。他起身把衣服拿过来开始穿戴。 一边穿的同时,江夏一边仔细总结着刘良女透露出的信息当中,有关于凤主的几个特征。 年纪老迈,这一点是刘良女从声音听出来的。不过是真是假这暂时不知,毕竟江湖之中,变音之术并不罕见。就连江夏自己,也在尹人面的教导下,学过快速模仿他人声音的技法。 身份神秘,并且在万凰的威望极高。 这一点,不用刘良女说,江夏也从汪直的口中得知了。 总而言之,现在对于这个凤主,江夏还了解的不够多。不过能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他究竟是谁,时间长了,总是会知道的。 普天之下,哪里真有不透风的墙? 穿戴好衣服以后,江夏回到客栈房间里面。 入睡之前,江夏仔细考虑了一下刘良女的话,觉得刘良女说的也算正确。 刚刚决定和刘良女合作,明天把汪直交给他时。 突然江夏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并且离自己的房间越来越近。 江夏一下翻身而起,知道很肯定是出事了。 苏媚娘和雪如沁也同时醒来,二人看向江夏。 江夏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两女点了点头,分别在床铺靠里面的地方摸出了自己的九节鞭和长剑。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萧杀的声音传来:“江兄弟,不好了,汪直不见了。” 江夏听后立刻起床。 由于睡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脱衣服,所以他只不过是穿上了鞋,然后便走向房门。 雪如沁和苏媚娘也是和衣而睡的,所以跟着一起起床,陪着江夏出了门。 和萧杀一起来到看押汪直的房间,海大有、张猛、尹人面、千绝行四人都在。 张猛和千绝行都怒气冲冲地盯着海大有。 海大有也是面色铁青,一脸不快。 见到江夏走进来,张猛立刻嚷嚷开来:“好好好,现在大人来了,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 没用江夏询问,张猛立刻说道:“大人,今天晚上是我和绝行大哥在一起看押那个汪直。大概一炷香以前,我去茅房小解,恰好就碰到了他。老子还跟他打招呼,结果他趁我不备一下把我给打晕了。” 张猛指着海大有说道。 海大有冷冷说道:“你信不信,再指着我,我立刻断了你的手。我说了,我根本就没有去过茅房,也没有见过你。” “那老子见到的是鬼啊。你别在那里觉得自己武功高就了不起,刚才老子是没有防备。有本事,现在咱们再来大战个三百回合试试。” “好了,不要吵了!”江夏皱眉喝道。 他看向千绝行,道:“绝行,张猛遭道了,你呢?” 千绝行也看了海大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和疑惑,同时也带着一丝怒气。 千绝行道:“我跟张兄弟的情况差不多。” “海前辈进屋来告诉我,说是张兄弟在后院等我,让我去见他一面,有话跟我说。 我立刻就去了。去了以后便看见张兄弟正昏迷在客栈后院的坝子里,等我把他弄醒,跟他一起回来以后便发现汪直已经不见了。” 千绝行说完以后,江夏又看向海大有。 海大有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江夏道:“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一直都在房间里的,你信不信我。” “我信。”江夏点了点头。 “很明显,这是有精通易容术的人在搞鬼。”江夏直接下了一个定论。 一提起易容术,所有人下意识地就想看尹人面。 尹人面赶紧摆手道:“你们都看我干嘛,虽然易容术易学难精,但江湖之中总还是有人会这门技法的。” “放心,没有人会怀疑是你的。”江夏笑了笑说道:“凡是站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怀疑。 况且汪直顶多才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还有机会把他抓回来。” “抓回来?怎么个抓法?”张猛问。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他把瓷瓶的塞子打开,倒出了一点儿好像菜籽油一般的液体在手指头上,然后抹在了眼睛上。 接着,江夏把瓷瓶交给千绝行他们,示意他们照做。 众人一一照做以后,顿时发现地面上有绿色的磷光,从房间里面一直蔓延到房间外面。 千绝行感觉走出房间外面一看,只见客栈的大厅,一直到客栈的大门,都有这样的磷光。 萧杀笑了笑道:“原来你早有准备,这个是……尸光显影粉?” 江夏点了点头。 第四九零章 老头,你是不是太监! 人死了以后,骨头里面的磷元素经过长期的腐烂,可转化为磷化氢,磷化氢在空气中可以自燃发光。 一些江湖中人为了便于追踪目标,就将这种东西收集起来添加药材进行炼制。 炼制出来的药粉十分微小,肉眼很难察觉。不过一旦用牛眼泪配雄黄酒,加上一些松子油一起混合。最后往眼睛上一抹,就能够看见那药粉发出的磷光了。 尤其是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明显。 这就是萧杀口中所说的,尸光显影粉。 众人涂抹了显影水以后,立刻朝着有磷光的地方追出去。 出了客栈,磷光往东边走了。江夏他们立刻狂追。 一路追过去,最终江夏他们发现,原来汪直被带到了他在徽州城的大宅外面。 汪直虽然很少回徽州城住,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将这大宅修的很大,很豪华气派。 就算是几经扩大,翻修的逍遥山庄,也不见得就能比得过汪直的这栋大宅。 这么大的宅子,要是里面没有人打理,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成为蛇虫鼠蚁的天堂。故而大宅里面,丫鬟仆役,家丁护院都不在少数。 如今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汪直的大宅里面依旧是灯笼高悬,看上去十分通明。 江夏他们发现,尸光显影粉到汪直大宅的后门以后就断了。 张猛说道:“都愣着干嘛?进去看看啊。” 江夏摇了下脑袋,“那人没有带汪直进去。” 张猛四下看了一眼,一脸不解,“为什么?这光亮到这里就断了,周围又没有其它地方有光亮,为什么那人没有带汪直进去?” 江夏伸手指了一下墙壁,道:“你看,这墙上一点儿尸光显影粉都没有。按理说即便轻功再高,也不可能会避免尸光显影粉因为动作抖动掉落才对。” “那又怎么解释这附近都没有光亮?”张猛问。 “傻,这还不容易解释吗?肯定是汪直被人用什么东西给装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江夏说道。 又被江夏说傻,张猛不满地挠了挠头。 江夏想了想后道:“我们现在散开,每两个人一组去这附近找找开。” 江夏说完以后直接开始分组,他将海大有和自己分作了一组。 这下众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很显然,江夏信任海大有是一回事,而其他人是否依旧怀疑海大有,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沉默了一下后,萧杀最先开口:“江兄弟,要不还是让我跟你一组吧。” 江夏笑了笑,摇头道:“不用。” “你们也不必担心什么,我绝对相信海前辈。况且如果是海前辈的话,那尸光显影粉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万一他有同党呢?”尹人面忍不住说道。 “不行,你能跟他一组。”张猛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江夏不解地问。 张猛看了海大有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雪如沁和苏媚娘。最后张猛把江夏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记得很清楚。我晕倒之前,手碰到了一下那人的下面。那人的下面……没东西。” 张猛虽然已经是压着声音,低声在说话了。 可是在这静悄悄的夜里,张猛这一贯大嗓门惯了的人,声音就算再压低,又能真的低到哪儿去。 况且这周围站着的都是高手,一身武功不说惊世骇俗,但每个都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平日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艺没有少磨练。飞刀飞过,都能凭借着听声音,听声辩位躲开。 如今张猛的话,众人自然也是听见了。 下面没东西。这是代表什么?代表对方是太监。 这个众所皆知,会易容的人,最多也就是改变一下样貌。有些易容高手,可能会缩骨功,改变一下身材。 但要说到改变身体结构,这恐怕有些不可能。 这江湖之中,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把……那玩意儿,给缩进去的。当真以为有缩阴神功啊。 听了张猛的话,众人看向海大有的眼神又变了。 很明显,张猛这一句话立刻加重了众人对于海大有的怀疑程度。 江夏有些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张猛的头,说道:“没……没那啥也不一定就是……那啥嘛。说明易容之人,是个女的呢?” “不是!绝对不是女人……”张猛低声道:“你有见过一个女人,身上全都是臭男人的味道吗?我张猛好歹行走江湖多年,是男是女我还是能够上辨认出来的。我敢保证,那就是一个死太监。” “你说够了吧?”海大有终于忍受不住了,声音里面已经蕴含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江夏拉了张猛一把,说道:“赶紧跟海前辈道歉,你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海前辈,这事儿抱歉,你别往心里去。” 海大有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对着江夏抱拳行了一礼道:“大人。我海大有能够跟着你,是我海大有的荣幸。你能够相信我海大有,我海大有感激不尽。 但是有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诸位兄弟都信不过我海某,那我海某就先行离开,等到真相大白以后,再来为大人效力。” “海前辈!”江夏叫了一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首先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大家虽然有些许怀疑,但总的来说也都是相信你的。 若是不信你,他们会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事情既然有误会,那我们就一起把误会的源头找出来,解决掉就行了。 动辄就说要离开,这也太伤人心了,不知道海前辈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江夏的话语刚落,突然有木轮车的声音响起。 一名老者拉着一个木轮车,一边走口中一边叫道:“夜间走路,有怪莫怪。有没有要倒夜香的……” 大股夜香的臭味袭来,众人微微把头扭向一边。 江夏突然笑了笑,然后看向身边众人。众人也立刻走出去,把那拉夜香的老头儿给围住了。 江夏说道:“老人家,别急着走啊,我们这家还有不少夜香要倒呢。” “这位老爷,小老儿的两个桶已经装满了,装不下其它东西了。”老头儿用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哦?装满了吗?那老人家你刚才还在问?莫非是骗我的,要不让我看看木桶,如何?” “夜香味道重,怕是会臭着老爷。” “没事儿,人家堂堂一个王爷都不介意,我又怕什么。” 说完,木桶的盖子突然一下打开,汪直从里面跳了出来。 海大有直接瞄准了那个老头,冷声道:“就是你易容成我的样子,陷害我是吧。” 说完,海大有脚尖一点,身体凌空飞起来,猛的一掌拍向那老头儿。 老头儿惊叫道:“主人,你难道想要杀人灭口吗?” “你……”海大有怒极。 萧杀手中长剑悄无声息的出鞘,然后也攻向那老头儿。 看见萧杀上来帮忙,海大有更是大怒:“萧杀,你真的认为我这是要杀他灭口吗?” “别说了,我相信你。我们一起把他拿下,验明正身以后替你洗刷掉冤屈!” “好!”海大有一听萧杀这话,顿时感动不已。 二人同时进攻那老头,尹人面也很快加入战团。三人齐攻一人,就算除非那老头已经超脱了巨鼎的境界,否则绝不可能是他们三个人的对手。 “啪!”尹人面煽了那老头一记耳光。 由于尹人面特地撒了祛除易容面具的药粉在手心,所以那老头的人皮面具被尹人面顺带给拽了下来。 “原来是你!”江夏冷喝一声。 海大有也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你。” “老头儿,你快点儿说,你他娘是不是个太监!”张猛大声喝问道。 老头儿大怒:“你找死!” 江夏笑着说道:“不用怀疑,他就是一个太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原来是你在挑拨我和海前辈的关系,我海前辈那么正直善良,心胸宽广的一个人,你竟然忍心陷害他。”张猛一副恼怒的模样说道。 江夏“噗”的一口,险些没有笑出声。 海大有跟着他以后,行事的确是正派了许多,但怎么也跟正直善良扯不上关系吧。 而关键是张猛还加了一句“心胸宽广”。 这令江夏不得不对张猛另眼相看,他这是在提前给海大有打预防针呐。 等同于是在跟海大有说,“前辈,我都说你心胸宽广了。先前那些事儿就不要再怪我了哈。” “砰!”海大有猛地一掌拍在老头的下腹,老头被打得倒飞出去。 而此刻汪直也被雪如沁和苏媚娘联手降服。 老头被打倒在地以后,萧杀紧接着跟上,手中长剑一下指向老头的喉咙。 江夏赶紧叫道:“留他活口!” 萧杀的长剑准确无误地停在老头儿喉咙前,大约一公分的距离处。 江夏走到老头儿面前,笑着说道:“巧了,好久不见啊,福伯。” 没错,眼前这个被萧杀用剑指着喉咙的老头儿,就是福伯。 也许有些人记不清楚福伯是谁了。 朱佑杬的亲信,朱厚熜最信任的人。 额额……是个太监。 第四九一章 扑朔迷离 江夏走到福伯身旁蹲下,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我这就有些不明白了,你来抢汪直干嘛?难不成朱厚熜跟汪直还有什么联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福伯冷冷说道。 江夏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道:“放心,我会让你说的。” 刚说完,江夏脸上的表情一下变了。福伯布满褶子的老脸,一变的乌黑一片。 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来,江夏用衣袖盖着手,然后伸到福伯的脖子处探了一下脉搏。 最终他摇了摇头,表示福伯已死。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汪直跟前。 “啪!”江夏猛地煽了汪直一记耳光,大声喝道:“告诉我,朱厚熜和你是什么关系?” “朱厚熜?”汪直捂着脸,还颇有一些委屈地说道:“没有关系啊,我都不认识这个人。” “不说实话是吧。”江夏对张猛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去,把他的右腿一节一节的给我踩断。” “好。”张猛点了点头,朝着汪直走过去。 江夏道:“如果踩完右腿他还是不说的话,就把他中间那条腿也跟踩了。” “好!”张猛看着汪直“中间那条腿”,兴奋地回答道。 不过兴奋归兴奋,舔舌头是几个意思? “真的没有关系啊!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我要是撒谎了的话,我甘愿遭受天打五雷轰!”汪直慌张地说道。 如果仅仅只是断他一条腿,他可能还会硬气的扛过去。但是现在说的是要断他子孙根,这…… 江夏注意着观察了一下汪直的表情,如果他不是奥斯卡金象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话,那么他就应该说的是真话。 这就令江夏很是不解了。 汪直和朱厚熜没有关系,那为什么朱厚熜会出手救他?还让自己最信任的人,出手救他。 这怎么想也不符合情理。 虽然之前朱厚熜是万凰准备扶起来当傀儡皇帝的,但自从那个计划失败以后,朱厚熜基本就已经被万凰给放弃了。 况且即便朱厚熜还在效命于万凰,那也不可能会让福伯来救汪直,而是应该让万凰的高手来救,不是吗? 江夏有些想不通,这整件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江夏想了想以后,对身边的众人说道:“走吧,回客栈!” 走出两步以后,江夏发现刚才所有对海大有提出了质疑的人,此刻都围着海大有,齐齐对他抱拳行礼,说了一句:“海前辈,对不起,我等冤屈了你。” 海大有笑了笑,抱拳对着众人还了一礼。 他淡淡地说道:“我刻意被人诬陷,遭受怀疑也没什么。不过有个人所说的话实在是令我觉得有些愤怒,不打断了一条腿,我难消心头这口恶气。” 说完,海大有看向张猛。 张猛立刻笑嘻嘻地说道:“海前辈,咱们俩什么关系啊。您一个前辈,又怎么会跟我们这些后生晚辈计较呢。对吧,你多宽宏大量的一个人啊,对吧。 说实话,我张猛一生之中,最佩服的就是像前辈您这种,身残志坚,武功高强……” “强”字说出口,张猛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向看傻瓜一样看着张猛。 江夏一拍额头,忍不住叹道:“这小子,原来是真傻。” 没错,又对太监说“身残志坚”的吗?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海大有听完张猛的话以后,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他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用佩服,让我来告诉你,你也可以做到身残志坚,不信的话,让我先把你变残试试。” 说完,海大有立刻对着张猛奔过去,张猛转身便跑,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妈呀,救命啊……” 回到了客栈以后,江夏又去了澡堂。 他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洗澡,或者是搓澡。而是直接去了自己先前选择搓澡的房间。 江夏吹燃自己手中的火折子,然后在房间里仔细找了找。 最后他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件搓澡师的衣服,以及一张人皮面具,和两张手部面具。 看到这个,江夏心中解开了一个疑惑,又升起了好几个疑惑。 先前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明明六识过人,任何人进入这房间里面他肯定都能够听到脚步声,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 那昨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男的搓澡师一下就变成了女人呢。 现在答案找到了,那就是那个“男搓澡师”一直都是康轻烟,只不过她易了容而已。 当时自己受到迷烟的影响,所以没有感觉到她脱了衣服,甚至是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而升起来的疑问,那就是数不胜数了。 既然康轻烟是用了那么高明的易容术,那就代表康轻烟和福伯是一伙的。可是刘良女明明告诉她,康轻烟和她都是万凰里面,风堂的人。 这的确是令江夏费解了。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间。 出了房间以后,江夏去找到了千绝行。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只有他有的,千门掌门令牌。 江夏把令牌递给千绝行道:“绝行,烦劳你现在跑一趟。去找千门的人,让他们立刻整理一份有关于朱厚熜最新最近的消息,拿来给我。” “是。”千绝行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出了客栈。 千绝行出去以后,江夏又找到了海大有,他拉着海大有一起重新去审问汪直。 江夏把所有问题的重心都放在了万凰“凤主”,以及杨廷和身上。 问了一会儿后,江夏拣出几个问题在此重复问汪直:“汪直,你说曾经有一段时间万凰一直没有联系你,后来是杨廷和突然找人联系的你?” “是……”汪直都被问的不耐烦了,懒洋洋地回答。 江夏又问:“按照你所说的,杨廷和联系过你以后,你出现任何问题都是杨廷和在帮你解决,没有其他任何人插手?” “是。” 江夏最终问道:“你从来没有见过凤主吧?”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啪!”海大有煽了汪直一记耳光,骂道:“鬼叫什么鬼叫。” 江夏拉了拉海大有,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汪直继续交给萧杀和张猛看管。 在走廊上,江夏问海大有:“你觉得有什么猫腻没有?” 海大有摇了摇头:“没感觉出来有什么猫腻,只不过觉得凤主没有以前那么神秘了。 以前‘凤主’基本上就不会插手万凰的事务,我都只是听过三五次凤主的存在。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忘了万凰曾经还有这样一个人。” 江夏叹息一声,隐隐约约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又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又打消了。 江夏笑了笑后,对海大有说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嗯。”海大有点了点头,二人分开。 正午。 千绝行终于回到了客栈。 江夏见他气喘吁吁,忍不住问道:“你跑了很远吗?我记得徽州里面就有千门的分部啊?” 千绝行摇了摇头,刚准备说话,江夏道:“别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江夏带着千绝行进了客栈房间,大厅里坐着在啃猪肘子的张猛自言自语道:“大白天的,他拉一个男人进房间干嘛?” 紧接着,他身旁就出现一个幽幽的声音:“你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帮你问江大人的。” 张猛扭头一看,是海大有。他顿时惊叫一声:“你这是报复!” “很明显,本来就是。” 房间里,江夏看着千绝行,示意千绝行说下去。 千绝行道:“我跑遍了这徽州附近四个千门的分部,他们既存的消息里面,都只能找到朱厚熜在皇上登基之前的消息,登基之后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找到登基之前的?” 江夏陷入了深思之中,口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只能找到登基之前的消息呢,皇上登基以后,他去哪儿了?” 江夏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朱载江登基以后,并没有过多的为难朱厚熜,而是让他回了他的兴献王府,并且下令兴献王府从此以后不得再配备任何护卫,否则视同造反。 可是千门的消息里面,朱厚熜在朱载江登基以后就没了踪迹,这就是说朱厚熜并没有回兴献王府。 如果说是朱厚熜为了自保,为了防止自己等皇上皇位稳固以后搞清算,所以隐姓埋名躲起来,这也能说得过去。 但是现在福伯又出现,这就是证明了朱厚熜称帝之心一直没死,他还在暗中策划或者进行着一些什么阴谋。 江夏看着千绝行问:“绝行,我给你打一个比方,然后问你一个问题,你随意回答就行了。” “好。” “假如。我是千门掌门,但是却从来不让任何千门的人看见我的容貌,或者只给除我以外,千门地位最高的左右护法看我的容貌。你猜会不会发生我接下来说的这种情况。 我厌倦了江湖争斗,所以隐姓埋名退隐江湖,把千门交给左右护法打理。 然后另外一个很熟悉我的人,用易容术伪装成我的模样,跟左右护法说一些有关于我的事,骗过他们。然后他继续神秘行事,通过左右护法掌控千门的势力,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发生?” 千绝行仔细想了一会儿后,最后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有可能。只不过这需要那个人胆大心细,小心谨慎,怎么都不能露出马脚。并且还得消息灵通,随时随地知道你的动向。” “具体怎么做无所谓,只要这件事是可行的就行了。” 当然,江夏事到如今也只是一个猜测,具体是真是假,那还得找机会去验证。 入了夜以后,江夏又去到那搓澡的房间里面。 推开门时,刘良女早就已经在房间里了,正好像一条美女蛇一般妖娆地躺在床上。 看见江夏,刘良女笑着说道:“郎君,你终于来了,奴家都在这床铺之上,恭候你多时了。” 说完,刘良女轻轻拉起了自己裙子,露出笔直修长,美白的大腿。 江夏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答应你,把汪直交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那个凤主一般都出现在什么地方?” “永定河的下游,一栋名叫‘雅竹’的酒馆。酒馆全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很容易找到。” “好,多谢。”江夏点了点头,“等一下我会把我的人从客栈房间里撤出来,你去带走汪直吧。他武功不错,我劝你最好还是用上迷烟。” 说完以后,江夏忍不住问刘良女:“对了,你的风堂有没有万凰的原班人马?” 刘良女笑了一声,说道:“我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原班人马?我以前又不是风堂的人。不过呢,名义上我是负责风堂的。可实际上,昨天意欲对你不轨的那位,还有另外一位秦姨,都是凤主安插在风堂的亲信。” “秦姨?”江夏剑眉一挑,问:“是叫秦佳酥吗?” “秦佳酥?”刘良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好了,那以后保持互通消息,我先走了。”江夏道。 “别急。”刘良女叫住江夏,江夏转过身来。 刘良女一下从床上坐直身子,然后看着江夏,神色严肃起来。 她道:“没有什么别的事,我主要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上一次你放过我时,对我说我们这样的人,也能找回人性。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至少,我曾经感受到过人性,虽然那很短暂。”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美好的东西总是很短暂,但只要它出现过,存在过,就足以让我们回忆一辈子。恭喜你,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刘良女点了点头,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变了不少。 “你自己小心一点,凤主不简单。” “嗯。” 五日后。 京师。雅竹。 杨廷和临时接到凤主的通知,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雅竹。凤主对杨廷和道:“这间酒馆已经不安全了,马上就会转卖出去。以后要想找我得去我新物色的地方,具体是哪儿,我会再通知你。” 第四九二章 酸儒妄言 在江夏故意放水的情况下,汪直最终被刘良女给带走了。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这一点江夏已经不愿意猜测,毕竟他能不能活下来都已经没有关系。 就算他活下来了,他除了夹起尾巴做人以外,其余什么也做不了。 东山再起?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用再押解汪直,江夏他们一众人也都完全放松下来。 一路上众人走走停停,难得以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情不急不缓地赶路。 从徽州出发,一路途经应天、青州,最后再入京师。 没有人追杀,也没有什么事催赶着。 无论是江夏也好,还是跟着江夏的众人也罢。大家都难得能够以如此轻松的一个心态,去经历这么一段旅程。 特别是雪如沁和苏媚娘,这一次出来只有她们两个因为会武功,所以得以跟着江夏。如今再游山玩水的回京,她们二人就好像是得到了额外奖励的孩子一般,途经一地便兴奋的不得了,非得把当地最出名的几个景观都逛一遍,然后才离开。 江夏乐得陪她们一起玩乐,也算是平日里,对她们冷落的补偿。 在回京的路上,江夏特意观察了一下。 大明钱庄基本已经在各府各县进行布点,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运营,但基础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 而这一把东风,就是江夏他自己。一旦他回京宣布开始投入运营,大明钱庄就可以在大明各地开始营业。 望京县。 此地离京师不远,属于京师辖管区域内的一个小县。 江夏他们一行人到这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估算着,下午就应该能进入京师了。 一路骑马过来,八人也有些累了,所以就找了一家客栈吃东西。 客栈的名字倒也还比较有创意,叫做“诗酒无缺”。 江夏他们一走进去,首先看见的便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大厅里面很是热闹,基本已经客满。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恐怕就是正前方的一块白色墙壁。 墙壁上写着各种各样的诗句,其中不乏有“洞庭素练舞湘沅,九曲缠绵隐暮烟”,这样的好句子。 如此有趣的客栈,江夏倒是一下喜欢上了。 如果说是平时,江夏肯定会选择到二楼的雅间去坐。但是如此有意思的客栈,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大厅。 由于大部分好的位置都已经满了。唯独剩下的就是离着“诗墙”的地方,尚有两张桌子。 江夏他们也没挑剔,就选了那两张桌子坐下。 之所以说“诗墙”的旁边并不算是好位置,其实是因为诗墙聚站的人太多,环境有一些嘈杂,在这里用餐毕竟还是有点儿受人打扰的感觉。 不过江夏却觉得无所谓,反正正好有机会欣赏一下“诗墙”上的诗词。 刚刚坐下,点了酒菜。 趁着酒菜还未上桌,江夏起身走到“诗墙”旁边看了看。整面墙壁虽然写了不少诗句,但水平基本上都还算可以,很少见到有那种水准低下的诗词出现。 听身旁的人讨论,江夏才知道,原来这墙上的诗并非是永久保存,而是回根据所有人的意见,选择糊掉一些水准不高的诗词。 而凡是能够在这面墙上留下诗词而不被糊掉的人,进入这家客栈用饭都可以减免掉一半的饭钱。 江夏一听倒是觉得有趣,如此一来客栈有了内涵,并且也有了固定的客户。这倒是不错的一种营销手段。 会站在诗墙旁边欣赏的人,大多数也都是懂点儿诗词歌赋的人。但凡是懂点儿诗词的,谁人不想把自己的诗词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供人欣赏品评?所以此时此刻,诗墙旁边的不少人嘴里都喃喃念着诗句,想要做首诗来写上去。 只不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要做出一首好的诗词,又岂是那么容易。若是做的不好,写上去也是丢人现眼吗。 江夏看了几眼以后,准备坐回去。 而就在此刻,一名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说道:“劳烦店家笔墨一用,在下倒是有一首诗想要题上去。” 很快,店小二便捧着笔墨走了过来,对着这名男子说道:“公子请。” 男子手持毛笔,蘸饱墨汁。想了想后便走到诗墙下面,找了一块空地写下自己的诗句。 开头一句是:“江畔草萋萋,夏条绿已密。” 这是一句写景,简单直白的把春天的景色写了出来。不能说是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是看到这一句,江夏那一对剑眉却抖了抖,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虽是中规中矩,但毕竟也让一旁观看的人看出来了,这人是个会写诗的人。所以围观的人里面,还是有人叫好以作鼓励。 紧接着男子又写了一句:“奸宄欺雷霆,臣靖执长缨。” 这一下围观的人一下沉默了,全都搞不懂男子这是什么意思。上一句还在写景呢,怎么接下来一句就变成写事了? 这“奸宄”的意思是指,违法作乱的小人,而“雷霆”指的是天。翻译这句诗的意思,指的不就是“有违法作乱的小人欺骗天子,但凡是臣子都应该拿长缨枪将他清除。”吗? 而把上面一句写景的句子和下面这一句连起来,似乎就是在说。 眼下的大明看上去就好像春景一般,似乎十分美好。但实际上却是有违法作乱的小人,在欺骗天子。但凡是大明子民,都应该集体把这样的奸臣清除。 江夏眉头已经紧锁起来,他也没有说话,而是想看看这个男子接下来会怎么做。看这首诗的构架,下面应该还有两句。 果不其然,男子右手一挥,很快把下面的两句诗给写了出来。“必使换榱楹,会映玉壶清。造化辟川岳,反侧寐不成。” 整首诗连起来读,其实并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诗。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诗里面含得有特殊的含义。 所有人都在猜,男子诗中所说的“奸宄”究竟指的是谁。 江夏笑了笑,干脆不再看了,直接回到位置上坐好。 江夏挨着雪如沁坐下,雪如沁伸手挽着江夏的胳膊,细声问道:“怎么了?”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江夏遇到了什么事儿,明明是兴致勃勃的去看人写诗,但却皱着眉头回来了。 刚才也没看见有人和江夏起什么矛盾,那自然就是那首诗的问题。 雪如沁站起身来准备去看看那首诗,江夏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道:“算了,他们要说什么就任由他们说去,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说完,江夏拿起桌上的筷子,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吃饭吧。” 雪如沁见江夏这样说,也就坐回了原位。 站在诗墙下面一直在看那首诗的众人,突然有人反应过来,顿时惊呼了一声:“这是在说宰执大人。” “哪里说宰执大人了?江宰执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跟‘奸宄’扯上关系?”有人不解地问道。 “哦,真是在说宰执大人。”这一下,陆续有人反应过来。 男子笑了笑,把手中的毛笔放回到店小二手中的托盘里面。 大家仔细去品味着那首诗,这才发现那首诗原来竟是一首藏头诗。把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会出现八个字——江夏奸臣,必会造反。 “凭什么这样说,江宰执为咱们大明做了多少事?这样的好官,干嘛这样污蔑他?”有人开始为江夏打抱不平。 但是很快也有人出言反驳:“这也不一定,这当官的哪有什么好人。多的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你们看看,那江宰执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宰执,政事、兵权他一手在握。加上皇上又年幼,大明根本无人能够约束他。这跟皇帝有什么区别?等到皇上亲政,恐怕这天下早就改姓‘江’了。” “啪!”张猛一张打断了饭桌的一只角,起身就准备去教训那人。 江夏赶紧叫了一声:“猛子!” “大人!”张猛忿忿不平。 江夏摇了摇头,道:“坐下吃饭,别惹事。” 张猛一下坐回到板凳上,压着怒气问道:“难不成就任由他们污蔑你?” 江夏手中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他一边细细地咀嚼着,似乎要把每一粒饭的饭香都给品尝出来。 江夏道:“最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反正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了。你去打人家一顿,反倒还给了人家口实,让人家觉得我们心虚。” 张猛恨恨地瞪着那个正往客栈门口走的青衣男子,口中骂道:“酸儒秀才,就知道张着嘴胡咧咧。让他去和吐鲁番大军打仗,去和红毛鬼硬拼,他肯定得吓尿裤子。” 张猛的话刚说完,突然客栈门外跑出来一大群衙门的捕快。 捕快们一下把整个客栈的大门都给堵住了,其中有两名捕快一把抓住那青衣男子的胳膊,大声喝道:“有人举报你在大厅广众之下污蔑当朝宰执大人,是也不是?” 第四九三章 泼脏水 那青衣男子被衙门的官差抓住以后似乎一点儿没有畏惧,反而硬着脖子说道:“我等读书人,学的孔孟之道,圣人言行。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仗义执言,又有何不对?” 有衙差去看过“诗墙”上那青衣男子所写的诗句以后,立刻回来对着那群衙差里的捕头耳语了几句。 那捕头听后冷笑一声,说道:“好大的胆子,当朝宰执也是你个酸儒秀才敢妄自评议的?来人呐,拉回去重大三十大板!” “大胆!”青衣男子怒吼一声,“我王学辛身具秀才功名,即便是犯了法,县官不能对我用刑。更别说现在还没有开堂过审,你一个小小捕头,凭什么打我板子?” “哟呵,这秀才还挺狂妄,凭什么打他板子,就凭他嘴臭。” 张猛倒是乐于看见那王学辛被捕头惩治,所以在一旁幸灾乐祸。江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再胡说。 坐在张猛身边的海大有低声嘲讽道:“没见识就别乱说话。这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人,哪怕遇到县尊都可以不下跪。犯了事,县官也的确是不能对他用刑,只能由教官打手板。若真要用刑,得先革除了他的秀才功名。 而革除秀才功名也不是县官说革除就能革除的,得往上呈报,由一省之提学才可免除去功名。” “这他娘也太不公平了吧,一个酸儒秀才,还打不得骂不得了?他奶奶的,难怪他敢到处胡咧咧。”张猛不满地说道。 “咱们大明自太祖起,讲求的就是‘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这读书人可都是老爷,怎么可能随便就能打得……” 海大有这话刚刚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那王学辛竟然被捕头煽了一耳光。 捕头嘴里骂道:“你若犯了别的什么事,那老子可能还不真不敢打你。但你连宰执大人都敢骂,那老子打的就是你。 老子今天就告诉你,江宰执就是咱们大明的天,就是咱们大明的王法!” 说完,那捕头一脚就把王学辛踢翻在地,然后对着王学辛就是一顿猛踢。 江夏眉头紧锁起来,对着海大有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去救人。” 海大有也明白江夏的用意,二话没说就跳了过去。 捕头正巧一脚踩向王学辛的脸,海大有伸脚把那捕头的脚拦住,然后看着那捕头说道:“大人,这可是位秀才老爷,您这样做过了点儿吧。” “滚开,大爷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爷现在是在替宰执大人办事,在这大明,宰执大人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砰!”海大有一脚把那捕头踢的倒飞出去,身体甚至撞出了客栈大门,落在了大街上。 海大有沉声喝道:“咱们大明的宰执大人本身也是士子出身,他宅心仁厚,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府上的人,从未出过任何仗势欺人的事儿。你在此故意败坏宰执大人的名声,是何道理?” “哈哈……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竟然也能被说成是宅心仁厚。这世道还真是可笑,可笑啊……”王学辛大声笑道。 “诶,这个酸儒秀才真是可恶,早知道就不应该救他了。”张猛忍不住低声骂道。 被海大有踢飞出去的捕头很快被身旁的捕快扶了起来,口中叫骂着走进客栈。 海大有走过去一把握着那捕头的手,以一个外人看不见的角度把江夏的令牌给那捕头看了一眼。那捕头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写着:“钦定顾命,江夏”。 捕头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险些没有就因为这个跪在地上。 海大有双手抓着捕头的肩膀,说道:“大人,对不住了,在下一时没有忍住,所以伤着大人。稍后在下一定主动去衙门找大人请罪,还望大人原谅一二则个。” 捕头吓得上下牙关都在微微打颤,最后一挥手道:“走!” 捕头带着一众衙差离开了。 海大有走到王学辛身旁扶起王学辛,问道:“公子没事吧。” 王学辛摇了摇头,对着海大有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仗义相救,此恩在下必当铭记,他日若有机会必当结草衔环,厚报此恩。” “报恩就不必了。”江夏起身走向王学辛,“公子才华横溢,又不畏强权敢于仗义执言,令人钦佩。若是公子不介意,就让在下和公子结交个朋友如何?” 江夏说话间,海大有已经微微躬身站在了江夏身后。如此动作,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海大有是江夏的人。 王学辛打量了一下江夏,不得不说江夏的卖相,除了比较容易勾搭大姑娘和小媳妇以外,同时也比较容易让人有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王学辛点了点头,对着江夏抱拳,道了一声:“多谢公子看得起。” 江夏微微一笑,道:“好了,公子伤的不轻。我先陪公子去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再与公子细聊一下心中的一些疑惑。” 说完,江夏示意张猛过去搀扶着王学辛,张猛一顿挤眉弄眼,但最后还是没能抵抗的住江夏那一记瞪眼,最终屈服,走过来扶着王学辛。然后江夏带着众人陪着王学辛出了客栈门。 从诗酒无缺里面出来,没走多远江夏他们就看见了一家医馆。 进入医馆以后,江夏示意身旁的千绝行去付了银子,这个动作令得王学辛连呼不可。不过江夏看了一下王学辛那一身浆洗的发白,下摆还满是补丁的衣服,最终还是强行把银子塞到了医馆大夫的手中,说道:“我与公子一见如故,这点儿银钱还望不要放在心上。若是真心结交,哪怕千金相赠又有何妨。” 说完,江夏拍了拍王学辛的肩膀,示意他安心让大夫给他疗伤。 王学辛虽然身上有不少处淤青,但总的来说没什么内伤,伤势也就不算严重。敷上一点儿消淤祛肿的药膏,再捡几帖药给他,共计也没花多少银子。 江夏最终还特地要求大夫包了几副药材比较名贵的补药,这样才勉勉强强花了十两银子。 王学辛一看,竟然足足十两银子,那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江夏把两大捆包好的药材转身交给张猛拎着,然后陪着包好伤的王学辛走出医馆。江夏这才问道:“王兄,实不相瞒,我与当朝宰执江大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有一事不解,王兄为何会说江夏是个奸臣,还直言他必然会造反?” 王学辛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说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京师张猛。”江夏一本正经地说道。弄得身后的张猛,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王学辛对着江夏抱拳,叫了一声“张兄”,然后右手一摆,说道:“请张兄移步,随我前去一个地方看看。” 江夏点了点头。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王学辛带着江夏来到了一座庙宇面前。 庙宇上写着三个大字“宰执庙”。 江夏心中一抖,顿时猜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旁的王学辛说道:“所谓见微知著,我与江宰执素未谋面,之前不仅对他无任何反感,反而敬仰钦佩至极。但是自从这宰执庙出来,我就觉得此人沽名钓誉,实在是个名不符实之辈。” “这宰执庙,现在供奉是至圣先师。我等读圣贤书之人,又怎可眼睁睁看着至圣先师被人弃如敝履,反而是至圣先师的弟子鸠占鹊巢?所以我就写下了禀帖,上报县府,直言此行不可。 县令将我唤至衙门,打了十大板,并且关押在牢房里面足足一个月。放我出狱时,县令让我必须写一篇颂江宰执的赋,我不肯,就又被关进了监牢里面。 可怜我娘子原本怀有身孕,为了我的事东奔西走以致早产,母子双双亡故。我苟存于世,生无可恋,原本也想随她们二人去了。 但是我又不甘心看那江夏继续沽名钓誉,瞒骗世人。所以这才在这望京县内,到处说江夏的不是。” 江夏他们一众人听完以后,全都明白了这事儿的确是不怪王学辛。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往江夏身上泼脏水。 这种泼脏水的手法很是高明,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了。 我拿着江宰执的名义,不断地去做一些超出人忍受极限的自我吹捧之事,如此令得民众对江夏心生厌恶,认为此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 江夏听完以后,拍了拍王学辛的肩膀道:“王兄,你的事我感到非常不幸。我只能以我对江夏的了解,替他说一句话。也许,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有人在故意抹黑他。” 说完,江夏对着王学辛抱拳道:“告辞。” 王学辛微微一愣,这就告辞了?他赶紧说道:“张兄烦恼留下一个地址给我,你为我付了这么多的银两,若是日后我存足银钱,必当奉还。” 江夏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有缘,我们自会再遇。再会之时,你若有银子就还我,若是没有,就等下次再会。” 说完,江夏带着众人离开。 第五零三章 江夏危在旦夕(修改) 这是王庆年第一次见到江夏,在他老了以后,最常对人说起的,就是这件事。 哪怕是他六十一岁时,记忆力开始减退了,他也会在喝醉酒以后,以一句“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看见那江宰执……”作为开头,然后开始说他见到江夏的情景。 中门一开,首先映入王庆年眼帘的便是那极长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石板坝子。 坝子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是华丽气派的房屋,而数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正从那里走来。 竟然一共走来的有八个人,但王庆还是一眼就猜出,中间那个肯定就是当朝宰执,江夏。 只见他一袭紫黑相间的交领直身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缝了玉璧的玉带,头上带着紫金色的头冠。一根紫玉簪子穿过头冠,固定着发丝,使得头发一丝不乱。 若论身材高大,江夏不及左后边的那个大汉。若论面容冷酷,江夏又不及他右后面的那个黑衣人。若说气势凌厉,那江夏也不及他左前方的那个人。 王庆年仅仅只是和那人对了一个眼神,心里就自然而然冒起了一股寒意。弄得全身微微的直打摆子。 但偏偏江夏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么特别,那么耀眼。 王庆年一直盯着江夏,直至他走近了以后。先前还趾高气扬的他,禁不住下意识就对着江夏行了一礼,叫道:“参见宰执大人。” 江夏看了王庆年一眼,伸出右手微微将他扶起,说道:“不必客气,你不是代表宗人府来传召我吗?我们走吧。” “啊?走?”王庆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跟自己走了?如此简单? “怎么?你还想在我逍遥山庄吃顿便饭了再走?那也行,我让人去安排。”江夏笑着说道。 “哦,不不不……”王庆年这才一下反应过来,赶紧把身子侧到一边,道:“宰执大人请。” 江夏点了点头。 他回头看向千绝行、张猛、萧杀他们。千绝行道:“大人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在宗人府周围守着,若是有人胆敢对你不利,我们立刻冲进去救你出来。” 江夏笑了笑,然后说道:“萧杀大哥,我去宗人府估计得要个七八天才能出来。这逍遥山庄就靠你和兄弟们了,有劳。” “江兄弟哪里的话,我萧杀保证。只要有我在,逍遥山庄就绝不会出任何纰漏。”萧杀道。 江夏再次点头,然后对着张猛、韩慕枫、千绝行他们一一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便转过身来,对着王庆年道:“我们走吧。” 王庆年点了点头,再次说了一句:“大人请。” 江夏对着王庆年笑了笑,就这么一个笑容,让王庆年瞬间忘记了他刚才还被逍遥山庄的护卫用弩箭指着的。心里记下的,全是江夏如何平易,如何没有架子。 江夏跟着王庆年一起走到了宗人府。 这宗人府哪怕是对一些在京为官多年的官员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地方。 京师里的宗室子弟,一提起宗人府就脸色发白。 而江夏来到这里之后却才发现,这其实就是一栋相对比较华丽的府宅而已。 虽然这里有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的功能,但这里的牢房可跟平常的牢房大不相同。若拿宗人府的牢房和外面那些客栈的客房相比,即便是春风得意楼的顶级客房,那也肯定是比不上的。 真要比个高低,也就京师有名拿银子堆砌出来的青楼金月楼的天字号上等房才能与之一比。所以这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完全就是忽悠老百姓的。 真正宗族子弟犯了事儿,还得是犯了天怒人怨的大事,也不过就是在这堪比顶级青楼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然后等风头过去,再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放人而已。 江夏一进宗人府,便转身对身旁的王庆年说道:“去吧,告诉徽王、崇王、益王、周王、裕王他们,就说我江夏来了,他们作为主人家怎么也应该出来和我见上一面吧。” “哈哈哈……当然,这是当然。”伴随一声豪迈地笑声,崇王朱厚煜从回廊里走过来。朱厚煜道:“江大人真是给足了面子了啊,本王在此谢过。得知江大人要来,小王早已经命人准备了酒菜。 德福楼最好的席面,八十年的陈年佳酿。希望江大人不要嫌弃酒菜简陋,小王等招待不周才好。” 王庆年一听,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暗自鄙夷道:“德福楼最好的席面,八十年的陈年佳酿。这他奶奶的得多少银子?我一年的俸禄能不能吃上一回?这还酒菜简陋?” 江夏笑了笑,十分随意地说道:“让王爷费心了,我这人吃什么不算太讲究。德福楼的东西,也能将就。” “德福楼的东西……也能将就?”王庆年眼神怪异的看了江夏一眼,心道这些当官儿的,果然是会享受。 江夏往朱厚煜的身后看了一眼,说道:“宗人府五位亲王坐镇,而如今就得崇王一个人出面,其余四位王爷看见并不是很欢迎江某人啊。那既是如此,江某人就先行告辞了。” “诶,江大人,江大人……”朱厚煜笑着对江夏招了招手,道:“江大人切勿见怪,徽王、益王他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 这说实话也不怕江大人笑话,小王等人可没有想到,江大人会如此给我们薄面,一请就来了。所以徽王他们四人没有做好准备。这已经派人去请他们过来了。” 江夏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停在原地的步子,这也迈开往宗人府里面走了几步。一边走的同时,江夏一边说道:“相信这次我得在宗人府住上几天了,不知道各位王爷为我定下的房间是……” 朱厚照赶紧示意了王庆年一眼,说道:“快!请江大人去卧龙居室。” 王庆年一听,脸色顿时一惊。“卧龙居室”那可是太子级的人物犯事了,进入宗人府住的地方,等闲宗室子弟根本就没资格住那地方。 看着江夏像走马观花一般随意的在宗人府里走着,王庆年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位爷究竟是来游玩儿的,还是来接受审问的? 走出两步以后,江夏突然转过身来对朱厚煜说道:“崇王,你们在想什么了。我清楚,你们也清楚我清楚。所以大家有些事就别往太美的地方想。 我可以做出一些适当的让步,但你们若是想趁此机会对朝政有什么念头。那我劝你们最好是现在就断了这份儿念想。 我江夏其实不仅仅敢在乾清宫打他杨廷和,说白了,我更敢杀他。之所以我没有杀,只不过是我不想因为他而给自己弄的一身麻烦而已。” 说完,江夏拍了拍王庆年的肩膀,示意王庆年带他去他的房间。 王庆年自己其实也是大明勋贵子弟,他爷爷还是京师比较有名的勇义伯。虽然现在家族没落了,但王庆年也算是有见识的人。 此刻王庆年不得不承认,这天下比江夏更狂的人,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了。 杨府之中。 杨廷和命人取来了放在皇宫里面,所有有江夏批复的奏折,以及有江夏私人印章的手令。 到了像杨廷和这样地位的人物,其实更多的时候已经不是自己要多有办事能力,而更需要的是笼络有办事能力的人,然后人尽其才。 拿我的终生偶像那句话来说就是:“就算是一张厕纸,也有它的用处。”嗯,这个比喻真是太恰当了。 有能力的人,可以是智慧谋略型的,也可以是武功高强型的。同时,也还有一种是身怀某种特别技能的。 比如擅长偷盗、比如擅长骗人、比如……擅长模仿。 此刻在杨廷和的书房里面,就有五个擅长伪造书信的高手在仔细研究江夏的字迹,以及他的印章。 江夏的印章倒是好办,那个专门仿刻印章的人看了几眼依旧就开始动手了。 而伪造笔迹的人,去发现江夏的字竟然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一种字体。这字体中正平和,稳重大气,但是却又不显死板,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其中一个模仿之人越来越喜欢,最后甚至忍不住感叹出声:“都说江宰执的墨宝千金难易,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就凭这么几个字,已经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字已经自成一家,当初一代宗师。” “砰!”手中拿着茶杯正准备喝茶的杨廷和一下把茶杯砸在了那人的头上,张口便骂道:“一代宗师?名不虚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既然你对他如此敬仰,那为何还留在我处?来人啊!” 欧向东一下推门进来,“老爷,属下在。” “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拖出去,打死了喂狗。” “是!”欧向东直接走向那人,也不管他人哀声求饶,直接一掌就把他打晕了,然后把他扛出了杨廷和的书房。 杨廷和冷冷地扫了房间里剩下的四个人一眼,说道:“天亮以前,我若还看不到江夏的书信,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一下杨廷和说完嘴张的大了一些,口水不断留下来。 京师之中,突然之间流言四起。 说是江夏在宗人府对着五大亲王大耍威风,所以惹怒了五大亲王。因此五大亲王已经在宗人府内秘密处置了江夏。 得闻这个消息,逍遥山庄里的众人立刻找到了钟彬,希望他能够去探查到一个具体的消息。 可是宗人府好像特意为此下了封口令一般,就算是钟彬派人锦衣卫出马,也没能探查到任何确切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江夏已经被五大亲王秘密处置的消息越穿越厉害。 为此韩慕枫、萧杀、千绝行他们这些人专程去找到了杨一清,希望杨一清能够向宗人府问明此事。 杨一清只是也没就这件事多说什么,只是让韩慕枫他们千万别轻举妄动就行了,他确信江夏没事。 送别了韩慕枫他们以后,杨一清坐着自家的马车来到了李东阳的府邸。 在正厅见到李东阳以后,杨一清笑着问李东阳:“太傅,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你徒弟?外面可都在传,他已经被五大亲王给秘密处置了。” 李东阳好像是没好气地看了杨一清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以后淡淡说道:“那也是你的女婿,你不也没有担心吗?” 杨一清微微一笑,道:“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想把水给搅浑,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五大亲王没有患上失心疯,他们绝对不可能对江夏怎么样。” 李东阳抬眼看向杨一清,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何?” 杨一清脸上的表情一下严肃下来,他想了想后问李东阳:“太傅,介夫和江夏之间,真的要分出一个高低才行?这样做,恐怕朝局会因此动荡啊。” 李东阳摇了摇头道:“他们斗了这么久,也该分出一个高低了。大家脸都撕破了,再压也压不了了。事已至此,随他们去吧。” 杨一清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一封从京师送出来的书信,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直接到了南京新江口。 南京新江口是大明水师的基地所在,只不过现在水师的人都在福建驻守,所以这水师基地里也没有多少人。 水师基地的人接到了那封信以后拆开看了一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信竟然是江夏亲笔所写,上面的内容是:“他被奸人所害,如今被关押在京师宗人府中,处境危急,危在旦夕。所以特地派人送信出来,召唤水师立刻进京救援。” 水师基地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江宰执危在旦夕,急需救援?这还得了? 江夏对于水师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重生,意味着荣耀的回归。 江夏这才刚刚拨了一百万两白银,作为第一期招兵、练兵、造船的银子,现在就被奸人所害危在旦夕? 不行,必须要救江宰执。 水师的人没敢耽搁,立刻派人把信快马加鞭往福建送去。 ps:好久没ps了,真心是得求一求订阅了。兄弟姐妹们,帮帮忙,跪求…… 第五零四章 把江夏交出来 宗人府最近戒备森严,无论是前后门还是屋顶,全都有了人守卫着。 府外的街道,行人路过都会下意识的绕路而行,仿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一股森然的寒意。 而宗人府的正厅之中,“叮叮铛铛”的声音正在响起。 然后声音一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徽王、崇王、益王、周王、裕王,外加宗人府经历司经历辛长海,以及包括王庆年在内的四个轻骑都尉全都死死地盯着江夏。 那目光,就好像要把江夏生吞活剥,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一般。 江夏也扫了众人一眼,冷冷说道:“你们都决定好了吗?” “决定好了,这次再不能杀你,我誓不为人!”王庆年最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红着脖子,鼓着腮帮子说道。 江夏又把目光投向五王。五王明显有些紧张,齐齐咽了一口口水后,由裕王最先叫出来:“决定好了!杀你,这次必须杀你。” “对,杀!杀!杀!”其余众人也齐齐叫道。 江夏缓缓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好,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反倒是闯了进来。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气氛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最高点,五王和其余众人全都紧张不已。不过也难怪,现在过招他们已经了解到了江夏的厉害,面对着江夏这样的高手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江夏大吼一声:“开!” 然后右手把那骰盅揭开,骰盅地盘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三颗骰子,全都是六点。 江夏哈哈一笑,叫道:“三个六,豹子。我庄家通杀!” “什么?”众人齐齐呼喊。 江夏双手往赌桌上一搂,把赌桌上的字据全都收到了自己手中。他一张一张地念道:“徽王现在欠我银子十万零七千两,位于广济寺旁边的宅子一栋,还有七个你没有碰过的丫鬟。老王爷,对吗?” 徽王一脸肉疼地点了点头。 江夏笑容可掬,贱贱地说道:“嗯,老王爷赌品很好,值得夸赞。江夏在这里,谢过老王爷赐财了。” 然后江夏又看向崇王,扫了一眼崇王的字据以后,江夏摇了摇头道:“啧啧啧啧……崇王殿下,您这输的可不少哩。 棉花胡同上的倚翠楼、开国公府对面的景别庄园、景山旁的秋意浓山庄。还有银子二十八万两,西什库旁的染布坊……唉,后面还有老长,我都不稀得念了。崇王你就说对不对吧?” 崇王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末了崇王有些尴尬地说道:“江……江宰执,输给你的庄园产业你随时可以去取,不过那二十八万两银子本王目前手里没那么多现银。迟点儿再给你行不行?” “可以,崇王您都开口了,我江夏还能说什么。”江夏笑了笑,道:“不过崇王殿下,我可得提醒你,这银子是可以晚点儿给,但利息可得根据民间借贷的利率算着走。” “这……”崇王脸上的肉都抽了抽,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怎么样?你们现在都欠我银子吧,还想不想继续杀我啊?有赌就不算输哦,不管是你们的房屋、产业、田土或者女人。我一律可以给出价钱,让你们当赌本。” 众人都垂下了脑袋,一言不发。 自从江夏在这宗人府开赌局以来,他们很快就被吸引的宗人府全体参与。一开始江夏像一只大肥羊,输给他们三十多万两白银。 曾经有那么一天,王庆年都成为拥有万贯家财的人了。 江夏手中没有现银,但是他只要写一张字条,盖上他随身携带的私章。拿着字条直接去逍遥山庄兑换,都能直接拿到银子。 而江夏也靠着这样的办法,告诉了逍遥山庄里的人,自己目前很安全。外面那些有关于他遇险的传言,全都是假的。 报了几次信以后,江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所以就开始赢钱,无论是他当庄也好,还是他做闲家也罢,反正就是神挡杀人,佛挡杀佛。 很快宗人府的人一开始从江夏那里赢过去的都吐出来了,反而自己还送给江夏越送越多。 如今的五王,基本已经输的倾家荡产。 虽然暂目前还没有交接那些产业,但若说谁敢赖江夏的账,那恐怕即便是五王也没这个胆量。 江夏看众人都不再说话,于是笑了笑道:“好好好,正所谓小赌可以怡情,大赌便会乱性。咱们就这样小玩儿几把也立刻,继续赌下去越赌越大,那就没意思了。” 听到江夏这话,轻骑都尉林晓天都无语了。他连命都输给他了,这还叫“怡情的小赌”? 江夏转身走到正厅的主位上坐下,没用他吩咐,王庆年、林晓天他们这些人立刻端了茶水给江夏送来。 江夏伸手接过去,浅浅地喝了一口后看向崇王问:“崇王,现在外面有什么动静没?” 崇王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吧江宰执,我派人盯着呢,暂时还没什么动静。” 江夏微微颔首,道:“那就好,继续派人盯着,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这一两天就应该出动静了。” “是,我一定派人给盯好。”崇王道。 江夏从怀中取出他那一叠字据中的一张递给去,道:“那就劳烦你了,这算是一点儿犒劳吧。” 崇王赶紧接过去,一看是自己在棉花胡同上的倚翠楼,心中激动不已,连连对江夏说谢。 江夏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是夜。 天空星光黯淡,弯月被乌云遮蔽,只发了一点淡淡的月光。 宽敞的京杭大运河河面上,数百艘战船正在往京城的码头驶进。 这些都是福建水师的人,接到了“江夏的求援信”以后,马云龙一刻也没敢耽搁,直接带着水师入了京。 按理说水师沿途经过,如此大的调动,京师应该接到通知才对,但实际上京师却没有接到任何通知。 缘何如此?只因杨廷和早已经派人沿途下令,京师即将调度水师入京,沿路关卡必须无条件放行。 所以大明水师没有遭受到任何阻止,这就入了京。 一路飞快地赶路前来,水师总算是于今晚提前到了京师码头。 战船靠岸,马云龙带着人在岸上整好队以后,大声说道:“兄弟们,江宰执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他遭到奸人所害,我们应该怎么办?” “誓死救出宰执大人,誓死救出宰执大人!” “好!我们入京!”马云龙右手一挥,带着大明水师八千余士兵往京师走去。 京师东城门的守兵,今天接到了命令,让给水师放行。 所以马云龙他们到了城门下以后,城门上的守城士兵立刻大声问道:“是水师的兄弟们吗?” 马云龙大吼一声:“没错,正是水师!” “好,请稍等,我们马上给你们开城门……”城楼上的士兵回答道。 马云龙微微一怔,原以为还得攻城,没想到这京师守城的士兵如此懂事。 马云龙忍不住回了一句:“多谢了,兄弟。” 进入京师以后,马云龙也没个具体的想法。反正就想去宗人府把江夏给救出来,于是他进城以后拉住一个守城的士兵就问:“知不知道宗人府在哪儿?” 那守城的士兵刚刚点了点头,马云龙立刻把他拉着往前走,说道:“走!带我们过去!” 杨府之中。 欧向东急急忙忙的去到杨廷和的书房,对杨廷和说道:“大人,水师的人已经进城,往宗人府那里去了。” 杨廷和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道:“好,你立刻带着我的手令去召集京营的人马,只要水师的人一对宗人府动手,我们立刻就派京营的人围剿水师。然后再治江夏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顺手把他给杀了。” “是!”欧向东接过杨廷和手令,出门以后便往京营奔去。 马云龙他们很快就到了宗人府的门外,宗人府的守卫立刻举起火把,弩箭对准了马云龙。 马云龙立刻命令所有士兵散开,火铳、佛朗机炮,一一排铺开来。 刚刚才打赢了红毛鬼的舰队,水师的装备得到了一个质的提升。就以他们手中握着的火器,来了三五万手持冷兵器的大明士兵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 马云龙大声叫道:“把江夏放出来,不然我们就开枪放炮,夷平你们宗人府。” 布置兵马躲在暗处的欧向东一听见马云龙这话顿时兴奋不已,他心中念叨着:“开枪吧,开枪吧,一开始江夏就必死无疑。” “大胆,私闯宗人府罪同谋反,你们可是不想活命了?”宗人府这边的人有些紧张地叫喊道。 马云龙哈哈一笑,张狂地说道:“老子们这些人可是奉了当朝首辅杨廷和杨大人的命令才进京的,老子会怕你们? 赶紧把江夏给老子交出来,他竟然敢打我们杨大人,这次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解我们杨大人心头之恨不可!” “什么?”欧向东失声叫出来,他瞬间感觉身体犹如坠入到了冰窖一般。 第五零五章 全都完了 杨廷和陷害江夏的计谋,其实很简单。 先让宗人府的人把江夏弄进宗人府里面去,让外界无法知晓江夏的情况。 接着就散播谣言,制造江夏处境凶险的假象。 然后再联系江夏的嫡系,以江夏他们的名义让他们前来救援。只要江夏的嫡系一到,杨廷和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意图谋反的罪名安在江夏的头上,然后再召集京营的兵马一举灭了水师和江夏。 毕竟是混迹了朝堂多年的人物,脑子一动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计谋。 为了把这个计谋的效果发挥到最大最强,杨廷和甚至让提前约好了朝廷一众四品以上的官员去秋月酒庄品酒。 秋月酒庄是京师一个比较有名的酒庄,他们的招牌酒便是秋月酿。 一般来说秋月酒庄是不接待客人的,但是当朝首辅带一众四品大员前来,这已经不叫接待客人,而应该是叫贵客临门了。 为了能够招呼好这些平日里想要巴结,想要讨好都没有门路的人。秋月酒庄的老板提前到德福楼订了最好的席面,然后还拿出刚刚酿出来的秋月酿,以及酒庄传承了近百年的陈酿。 只是秋月酒庄的老板哪里知道,他这一切根本就是白费。就算他今天上最劣等的酒,给一盘葵花籽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人家杨廷和之所以会带人前来,只不过是因为他这酒庄离宗人府只有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杨廷和就是想要让这些朝中大员们看清楚,江夏究竟是如何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是如何命令手下人带兵作乱的。 果不其然,马云龙带着人到了宗人府,一众大臣顿时大惊。 果不其然,马云龙逼迫宗人府交出江夏,一众大臣纷纷指责,这江夏也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是宰执就为所欲为。 果不…… 接下来马云龙的话顿时让杨廷和愣住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过程。马云龙竟然说他是为了替杨廷和出气来的。 杨廷和明白自己的计谋已经被江夏识破,并且还被江夏将计就计的给利用了。 一众大臣目光有些怪异的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瞬间有一种被这种目光给刺痛了的感觉,他将手中的碗一摔,大声吼道:“你们这样看着本官干嘛?那大明水师分明就是江夏的人,难不成本官还能调动他们不成?” “不对吧杨大人,大明水师说到底,恐怕还得算是兵部的人吧。而这兵部……”崔政义话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在场的人谁都明白崔政义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明水师是兵部的人,而兵部尚书却是你杨廷和的人。 杨廷和大怒,瞪着崔政义吼道:“崔政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政义一下站起身来,一脸戒备的把后背靠在墙上,看着杨廷和说道:“我就说杨大人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伤都还没有养好就邀我们这群人来这酒庄品酒。恐怕杨大人你这是要逼我们做你的从龙之臣吧?” “崔政义,你血口喷人!”杨廷和大声骂道,口水又控制不住滴了下来。 崔政义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是血口喷人,杨大人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如果真是江夏调的大明水师,那为什么沿路上的官员没有一个人往京师回报?别告诉我江夏被关在宗人府里,还有这样的本事。 就算有,你杨大人会一点儿风声也收不到,不提前做任何应对的举措? 另外我更加纳闷一点,为什么水师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京师?这一点……很少令人费解啊。” “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进入京师?那肯定是有人给水师的人开了城门。” 刑部尚书惊呼一声,然后立刻站起身来,跑过去和崔政义站在了一起。 一瞬间,刚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谈及共同为官多年,以往一些的官员们,此刻全都站在了崔政义那边去,戒备地看着杨廷和。 杨廷和有种要被气吐血的感觉,崔政义的两个问题,他没有一个是能够回答的出来的。 埋伏在宗人府周围的欧向东眼见情形不对,当即对着身后的指挥使下令道:“快!带人去围住他们,别让他们再胡说八道。” “好,欧先生……”指挥使说话的同时,身体同时往前靠近了欧向东。 欧向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腹部微微一痛。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被插进了一把长长的短刀。 欧向东抓着这名指挥使胸口的衣服,不甘心地说道:“为什么?你明明是杨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指挥使把耳朵靠在欧向东身边,低声在他耳边对他说道:“傻瓜,天底下有一种技法叫着易容术。在你临死之前记住我的名字……尹人面。” 说完,尹人面手中的短刀用力一搅,直接把欧向东腹部里面的肠子给绞断了。 接下来尹人面手一挥,大声说道:“我们走!” 尹人面带着人往马云龙的方向跑去,然后大声喊道:“诶,水师的兄弟们。原来你们也是来帮杨大人报仇的啊,好巧我们也是。” 听到这道声音,杨廷和立刻分辨出来,这人就是他安插在京营里面多年的棋子,三千营指挥使马东。 杨廷和有种想要一把掐死他的感觉,心中忍不住骂道:“他们说是来帮我报仇的你就信吗?你是猪脑子吗?” 杨廷和无奈,事已至此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支传讯烟火拉响,烟火升空炸开以后,尹人面立刻抬头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挥手叫道:“他们不是我的人,他们是江夏的人。快点过来我这边,先把我这边的这些人抓了再说!” “杨廷和,你果然是想要造反。”崔政义大声叫道。 “杨廷和,你好卑鄙!”其余的臣子也大声吼道。 杨廷和终于忍受不住了,干脆把心一横骂道:“都给我住嘴,想要活命的,现在就听我的!” “来人呐!把他们先抓起来,任何人胆敢抗命的话,格杀勿论!”杨廷和沉声下令,他的护卫就在秋月酒庄楼下。 可一声令下以后,上楼来的不是他的护卫,而是千绝行、张猛等人。 千绝行用衣袖把自己短剑上的血给擦掉,看着杨廷和微微笑着。 伴随着“吱呀”一声,宗人府的大门打开。 江夏在五王和一众宗人府的护卫簇拥下走出来,原本都是他的人,但他却装傻充愣,大声骂道:“尔等大胆!” 一声沉喝以后,江夏说道:“尔等吃的是朝廷兵饷,拿的是朝廷饷银,竟然为沦为他们泄私愤的工具,你们还知道羞耻吗?你们还懂什么叫忠君爱国吗?” “知不知道本官为什么要打杨廷和?本官又不是患了失心疯的人,为什么会忍不住在乾清宫打他? 因为他是一个败类,一个人渣,一个贱人。他强逼人家玉香班的马玉堂和他睡觉,事后又担心马玉堂泄露他有龙阳之好,所以杀了人家灭口。 想要弃尸荒野,却又锦衣卫发现。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洗脱自己的嫌疑,竟然丧心病狂到向京师的百姓下毒。 京师之内九大主井,全都被他下了十虫七花毒。然后他再惺惺作态,说什么以血为引,施药治毒。这根本就是屁话! 本官为了不引起动乱,逼不得已才答应他不再追究他杀马玉堂一事,找他换来了十虫七花毒的解药。又相信他真的要以血为引,所以割自己血脉险些流血过多而死。 如此一个败类、人渣、贱人,难道我不应该打他吗?我杀他都是份属应当!你们居然还为了这个贱人意图谋反,你们可有想过会有何后果?” 江夏话音一落,杨廷和便大声喊道:“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本官没有龙阳之好,没有!” “原来杨廷和是这样的烂人,我等愚昧,还望大人恕罪!”马云龙最先喊道。 他一喊完,立刻单膝跪地。整个水师的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杀了他们,动手杀了他们!马东,动手!”杨廷和大声叫道。 尹人面看了杨廷和一眼,嘴角露出一个杨廷和根本看不见的笑容,然后当即也单膝跪地,大声喊道:“江大人高义,我等佩服。我等受了杨廷和的蒙骗,还望大人恕罪。” 尹人面这么一跪,整个三千营的人也全都跪了下来。 江夏憋着笑意点头道:“尔等能够悬崖勒马,这证明尔等还是忠于大明的,还是大明的好臣子。我在此承诺,悬崖勒马者一律赦免无罪。” 说完,江夏扭头往杨廷和的方向看去。 “完了……完了……”看见“马东”也跪在地上后,杨廷和明白自己彻底完了。他整个人感觉一下变成了一滩软泥一般,顺着窗户就滑在了地上。嘴里只是不停地叫着:“完了,全都完了……” 千绝行笑了笑,朝着杨廷和走去。 杨廷和突然大喊一声:“江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突然,杨廷和翻窗跳了出去。 第五零六章 原来是你 杨廷和大喊一声:“江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然后从秋月酒庄的二楼窗户处跳了下去。 看见这一幕江夏的反应是:“切……那么点儿高度你以为真能摔死人?怎么越老智商反而越低了。” 杨廷和跳下窗户的同时,萧杀和千绝行同时从窗户跳了下去。 二人落地以后却惊讶的发现,没人! 刚刚才从窗户跳出来的杨廷和,此刻竟然不见了?萧杀和千绝行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分别往秋月酒庄旁不同的两条胡同追去。 等到江夏走到秋月酒庄以后,千绝行和萧杀都跑了回来,二人同时对江夏说道:“没有见到人。” 江夏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后道:“立刻带人去找,翻遍整个京师也要把他找出来。” “是!”千绝行和萧杀齐声应道。 从秋月酒庄的窗户跳下去,虽然摔不死杨廷和,但足够把他的腿给摔断了。 一辆马车驮着他飞快的往皇族龙探衙门奔去。 到了皇族龙探衙门以后,驾驶马车的两名壮汉架着他下了马车,直接将他架进了皇族龙探衙门的书房之中。 书房里点着不少烛火,亮的犹如白昼。 屏风后面,一个十分明显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手里似乎还拿有一本书。 杨廷和腿被摔断了,此刻恰好是最痛的时候。所以原本给他的椅子他也不坐了,直接坐着地上,方便自己的腿能够伸直放在地上。 屏风后面响起声音,一听就是凤主的。 “你这次一意孤行要置江夏于死地,却用了一个漏洞百出,又笨又傻的计谋。看来愤怒和仇恨的确是容易让人迷失心智,现在弄成眼下这副局面,你的一切都完了。” “明知道我一切都完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杨廷和激动地说道。 凤主叹息一声,道:“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大明呆不下去了,我可以让人送你去东瀛。临走之前,你万凰在朝中安插的所有官员名单列一个给我。” 杨廷和想了想,自己这一次在大明身败名裂,并且还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如果真能够换个地方从头来过的话,那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杨廷和点头应了声:“是。”然后走到书房的书案后面坐着,开始提笔写下电堂培养的官员名单。 写完以后,杨廷和把名单捧着走到屏风旁边,说道:“凤主,写好了。” “好。”凤主应了一声,从屏风旁边伸出手来。 杨廷和刚刚把名单放到凤主的手上,突然神色大变。 他惊呼一声:“你不是凤主!” 杨廷和一把将屏风掀倒,这下才真正看见凤主的模样。 “是你!”杨廷和惊呼一声:“朱厚熜!” 朱厚熜哈哈大笑起来,他将手中杨廷和写下的名单好整以暇的慢慢折叠起来,放入自己怀中。然后起身看着杨廷和道:“杨大人啊 杨大人,你真的已经老糊涂了。” “一直以来凤主都是你?”杨廷和一脸不敢置信地模样问道。 “对啊,是我。”朱厚熜笑了笑,道:“不过是简单的易容术而已,想不到你这么容易上当。万凰的凤主早已经退隐多年,怎么可能还会突然现身来掌管万凰?更何况,你难不成还不知道凤主和江夏的关系?”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凤主的身体,你怎么可能了解凤主的事?”杨廷和明显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不断地摇着头。 “所以我说你老糊涂了。你忘了万凰当初是为什么成立,又是由哪几个人一起成立的?”朱厚熜微微笑着说道。 顺着朱厚熜这个问题,杨廷和开始回忆起来自己久未回忆过的,万凰的起源。 当初朱厚照登基,大肆启用宦官。刘瑾、张永、马永成、高凤之流,被合称为“八虎”。 眼见宦官当道,残害忠良。朝中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就定下了一个私下的协定,大家一起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八虎。 这提议之人便是谢迁、刘健、李东阳三人,应者甚至多达朝中七成左右的大臣。 众大臣不顾身家性命,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八虎,朱厚照刚刚即位,还缺乏驾驭群臣的能力,见到如此声势浩大的进谏,有些支持不住,想与群臣妥协,除掉八虎。 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老谋深算的刘瑾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使朱厚照心又软了下来,第二天他惩治了首先进谏的大臣,内阁成员谢迁、刘健以告老还乡相威胁,但是被朱厚照欣然批准,群臣失去了领头人,只好作罢。 就这样,一场反对八虎的运动,以八虎的最终胜利而告终。 八虎在战胜了群臣之后,气焰更加嚣张。刘瑾又建立了豹房,里面有许多乐户、美女供朱厚照享用,朱厚照玩得更加肆无忌惮,刘瑾也靠着朱厚照的宠幸权倾朝野。 眼前朝中忠良人人自危,李东阳更是心灰意冷想要辞官回乡。 可就在此时,太后派人找到了他。 第一次和太后碰头时,还只是李东阳和太后两个人商议组建万凰的事宜。而第二次就开始有了朱佑杬的加入。 万凰组建的目的,在当中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当今皇上真的不堪为帝,那就立刻废帝另立,改推朱佑杬登位。 当时他们三人约定,再给朱厚照一年的时间。如果那一年的时间里,朱厚照还没有任何一点儿改变的话,那就立刻动手。 在那以后,朱厚照因为靠着八虎已经稳定了局面,行事作风也收敛了很多。一些执政的天赋也慢慢展露出来,所以李东阳最前提出了解散万凰。 太后不同意解散,所以李东阳就刻意疏远了万凰。 杨廷和之所以知道李东阳的身份,乃是因为万凰成立之初,他是李东阳第一个提拔进内阁,帮他一起对付八虎的人。 然后杨廷和最终败于八虎之手,被投闲置散调到了南京。 李东阳辞去内阁首辅一位以后,竭力向朱厚照推荐杨廷和,杨廷和才会得以复出。 杨廷和一直以为李东阳还在万凰活动,所以认认真真的贯彻着万凰的宗旨。 之前他之所以会对朱厚照下手,也是因为收到了李东阳的密函。 杨廷和一愣,惊声问道:“让我杀先帝的密函,也是你发出来的?” 朱厚熜微微一笑,道:“当然,不然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朱厚照死?又如何替我父王报仇?” “你一直都知道我和凤主的联络密语?” “当然,这密语还是我父王借鉴密宗密语定下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父王临死之前曾经写信告诉过我,有关万凰的一切记载放置的地方。关于这个计划,我已经定下很久了。” “难怪……难怪……”杨廷和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凤主会在密函中交代把朱厚熜选作首个推上皇位的人选,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切都是朱厚熜在背后自导自演的。 杨廷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我混迹朝堂这么多年,见过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最终却被一个后生晚辈给耍的团团转。” “以你的能力,能够混迹朝堂这么多年,根本就是李东阳在背后帮你所致。否则就凭你自己,迟早也是沦为牺牲品的下场。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不是你太冲动,太冒进,又如何会引得江夏的反击?我不是告诉过你,慢慢等待,江夏总会被不攻自破的吗?” “慢慢等待?”杨廷和哈哈笑了两声,摇着头道:“我的确是够蠢的。我一直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愿意等待,因为以你的年纪,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又怎么会愿意等待?却没想过,你根本就还有大把的时间,等得起!” “好了,现在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原本你要是不揭穿我,我还会留你一命,送你到东瀛去安度余生。可惜啊可惜……” “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杨廷和怒吼一声,一下冲向朱厚熜。 朱厚熜看也没看杨廷和,反手一耳光准确无误地煽在他的脸上。杨廷和被煽的晕头转向,朱厚熜一下自腰间拔出一把短剑,寒光一闪。 短剑抹断了杨廷和的脖子。 杨廷和抓着朱厚熜的衣服恨恨地看着他,他杨廷和原本可以做个忠臣,忠君辅政青史留名。可如今他却沦落到身败名裂,苦无容身之地的地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所害。 所以到这最后时刻,他反倒是没有那么恨江夏,而在更加恨朱厚熜。 杨廷和捂着脖子,在倒地之前的一刻,他艰难地说道:“就凭你……也……也想玩儿过江夏?不……不可能……” 说完,杨廷和倒在了地上。 一代首辅,一朝辅政。就这样死在了这皇族龙探的衙门之中,也许对他来说,死是一个最好的结局,至少他不用再去听那些指责和谩骂。 也许死对于他来说是个最不甘的结局,因为他直到死之前,才直到真正的仇敌是谁…… ps:心情很差,今日只有一更,望见谅。昨天和今天欠的更,日后有时间补回…… 第五零七章 赐坐麒麟御座 嘉靖二年,九月初八,深秋,有雨。据黄历记载,这天宜出行、宜祭祀、忌迁居、忌嫁娶。 也就是在这一天,当朝首辅,六大顾命之一的杨廷和,死在了逍遥山庄外街道的街口处。寒雨冲刷着尸体,足足两个时辰才被逍遥山庄的人发现。 江夏命人把杨廷和的尸体弄进了逍遥山庄,仔细检查过杨廷和死因以后,江夏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命人去准备了上等的寿衣,以及棺木。再派人去请了法相寺的高僧,准备给杨廷和做一场法事。 无论生前大家有什么恩恩怨怨,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代表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杨廷和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被一个高手一刀致命的。 江夏猜测,这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凤主所为。 杨廷和眼下已经身败名裂,身负谋反的罪名,可以说是一点儿利用的价值都已经没有。凤主杀了杨廷和,还把他的尸体送逍遥山庄的街口,摆明了就是想要恶心他江夏一下。 日后有人谈论起这件事来,也会说是江夏挟私抱怨,私自杀了杨廷和。 虽然这样的言论对江夏并无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却足以让他的风评受损。所以江夏大大方方的为其准备棺木寿衣,顺带着也可以解决这一点问题。 杨廷和死了,那么朝堂上的种种争斗到此基本就告了一个段落。 但现在江夏反而却更加警惕起来,因为他知道杨廷和的背后,还有一个丝毫不弱于他的凤主。 以往和杨廷和斗,至少知道具体的目标是谁,易于提防,也易于反击。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杨廷和身亡。凤主的身份又无人知晓,那就等于现在是凤主在暗,江夏在明。 凤主可以随时对江夏发起进攻,可江夏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予以还击。 在没有彻底弄清楚凤主的身份以前,这样的局面都无法去改变。所以江夏干脆就不再去想凤主的事,而是得把眼前的几件大事先给办了。 之前光顾着和杨廷和过招,而真正重新发行大明宝钞,开放海关贸易的事却都处于停滞状态。 算算时日,这些事情也该提到日程上去了。 晨曦刚露,百官在左右掖门外,按照品级高低秩序开始整队。第三通鼓已经敲响,这代表军旗侍卫已经先入二门进行排列,接下来就等朝钟鸣响,百官入宫了。 一辆马车来到午门外停下,然后江夏从马车上走下来。 此刻朝钟鸣响,左右掖门打开。 按规矩这个时候百官应该立刻走进左右掖门才对,可是所有人都没敢动,全都在原地呆着。 江夏抖了抖自己的官服下摆,然后往百官所站的地方走去。 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各位同僚就等了,本官姗姗来迟,真是罪过罪过。” “大人神机妙算,恰逢朝钟鸣响即至,不早一分也不迟一分,此乃大智慧,并非是迟,大人客气了。”一名御史笑着说道。 江夏笑了笑,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这马屁拍的也太明显了。 虽然规定是朝钟鸣响才入朝,但谁都知道上早朝的规矩,百官是需要提前到左右掖门的,以便排序和整队。 江夏现在才来,分明就是迟到了。 一个迟到,居然被说成是大智慧,官员要是拍起马屁来,那是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 “就是就是,大人日理万机,每时每刻都珍稀无比。大人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难怪能成为大明柱国之臣。” “就是就是,大人英明呐……” 听见一个人拍马屁,其余的大臣们也不敢落后,纷纷对江夏拍起马屁来。 这拍马屁是一门艺术,有些马屁一听就听出来是在拍马屁,有些马屁则拍的十分隐含。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马屁,都没有真正的高低之分。 难不成那些明摆着睁眼说瞎话的人就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的浅显至极,恶心至极?但之所以这样做,其实那是人家在发射一个信号,一个投诚的信号。 当着众人的面,拍着如此浅显虚伪的马屁,这就好比是在众人面前宣誓效忠一样。所以这样坦率拍马屁的人,不仅不能说是虚伪无知,反而要说他们聪明,有决断有魄力。 江夏伸手拍了拍第一个拍他马屁的那名御史,然后伸手对众人抱了抱拳道:“各位同僚切勿再错赞本官了,朝钟已响,我们还是及早入朝面圣,莫让皇上等我们这些当臣子的才对。” “大人高见……大人高见呐……” “就是就是,大人深晓大义,忠君爱国,真是难得一见的千古良臣呐。” 在一片马屁声中,江夏一路走到了最前面。看到了站在最前端的杨一清、王琼以及夏渊明三人,江夏笑着对他们三人拱了拱手。 杨一清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江宰执官越做越大,记性反倒是越来越差,连上早朝的日子都忘记了?” 江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杨一清一眼,抱拳躬身道:“杨大人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好了,别再耽搁了,快点上朝吧。”杨一清催促了一声。 江夏点了点头,王琼和夏渊明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对着江夏抱拳鞠躬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参见宰执大人。” 江夏看了二人一眼,微微颔了下首。 王琼和夏渊明这番态度,一早已经在江夏的预料当中。 杨廷和死了,等于杨系再无领头之人。 原本江夏成为宰执以后,杨系就已经弱于江系。现在杨廷和一死,杨系离崩溃已经不远。王琼和夏渊明如果还不及早向江夏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即便江夏不愿意秋后算账,江系的人不会再容忍二人继续呆在眼下的位置上。 整个大明,如今毫不客气地说,江夏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那“一人之下”都还值得商榷,因为他还是当今皇上的太傅。皇上现目前还没有亲政,根本就无法制衡江夏。 若是僭越地说一句,江夏就是目前大明真正的掌权之人,那相信也不会有任何人有意见。 入了太和殿,百官站立不久就听见御前随侍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朱载江在仪仗队伍的陪伴上走出,一步步走上四方台。 算起来他登上皇位已经两年多,随着年纪的长大,以及在皇位上见闻增广,朱载江看上去越发的成熟,并且有帝王气势起来。 朱载江扫了一众大臣一眼,一反常态,亲自说了一声:“众卿家,平身!” 以前因为朱载江声音不够大,这句话都是随侍在说,而如今朱载江自己亲口说出来,突然让众大臣有一种这也的感觉,“哦,我们还有一个皇上。” “谢皇上。”众大臣说完以后,站起身来。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个时候应该是江夏代为询问:“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但未等江夏开口,朱载江却先说了一句:“黄仁,宣朕圣旨。” “奴婢遵旨。”站在四方台旁边的黄仁从一旁小太监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面取出一份圣旨,他拉开圣旨念道:“江宰执接旨。” 江夏微微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道:“江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钦封顾命、太傅,当朝宰执江夏……” 一连串类似于“国之栋梁、社稷之臣,朕之肱骨”等等的话说完,结尾几句关键的话竟然是:“御封辅国之臣,赐坐麒麟御座,代朕听闻奏国事。” 黄仁“钦此”二字念完,在江夏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张靠背镶嵌着白玉,两边扶手雕刻着麒麟头颅的椅子竟然被四个太监抬上了四方台,就放在了朱载江那龙椅旁边。 “这……”江夏彻底震惊了。 辅国是什么意思?君主年少,或新君嗣位,受命异姓大臣辅弼国政。君主亲政后,即结束辅佐襄赞之命。 这辅国,就等于是临时的朝政交托者。跟顾命大臣其实区别不大。不过区别就是,顾命大臣是几个人形成了一个临时政权团体,而辅国是一个人临时接掌政权,并且辅国有权临时组建一个政权团体。 好吧,以江夏现目前所掌握的权力,封个辅国也没什么。 但这赐坐麒麟御座闹的又是哪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皇上让大臣坐四方台上的吧?这跟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还有最后一项,代朕闻奏国事。 这等于是实打实的把皇权交给了江夏。 这一切如果是换做其他的人来承受,恐怕会十分高兴。 但是换在江夏的身上,他却暗暗叫苦。 朱载江这样做也不知道是有人授意,还是自己的突发奇想。只是这样一来,他专权的名声就再也逃不掉了。 无论朱载江是何用意,外面的人都会认为是江夏逼迫朱载江这样做的。毕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八岁少年会懂得什么叫御封辅国,赐坐御座以及代闻臣奏。 黄仁念完以后,看着江夏道:“辅国大人,接旨吧……” 第五零八章 反,还是不反? 江夏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黄仁。 此刻他的心里想到了很多很多,也许一般人会把朱载江当做普通的小孩子一般对待。但是江夏不会,他知道朱载江的心智完全有别于一般小孩子。 江夏想了想后,道了一声:“微臣遵旨。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双手举过头顶,等待黄仁走过来,把手中的圣旨放在江夏手中。 接过了这道圣旨以后,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全都表情复杂。有的是在惊叹,有的是在羡慕。有的则是在高兴,有的却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不管是哪一种,百官在杨廷和带领下,齐齐对江夏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时。百官也全都跟着照做了。 江夏看着对自己鞠躬的文武百官,又扭头看了看放在朱载江旁边的麒麟御座。要说高兴,江夏丝毫高兴不起来。 自己本来就已经是宰执了,朱载江再来这么一手根本就属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次一举。 什么辅国,什么赐麒麟御座。全都是多此一举,不仅不会让江夏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反而让天下人更加认为江夏有不臣之心。 朱载江为何要如此做。江夏心中猜测,可能有三。 第一、他想借自己掌权,一旦自己完全把控朝政。那么他通过自己发出的一切命令,都会得以实施。第二、他想要靠这个办法制衡自己。 因为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被推到了舞台上的演员一般,看上去光鲜亮丽万众瞩目。可一旦自己戏演的不好,下面有一大群想要上台的人会要不犹豫的扔东西,逼自己下台。 第三、有人指使。 也许是三个可能中的一个,也许三个可能全都有。 可最后江夏还是接了圣旨,缘何?只能五个字——君子坦荡荡。 江夏从未想过要夺朱载江的皇位,他只想过辅佐他直到亲政,然后还政于他。所以无论现在是捧杀也好,制衡也罢。江夏都不在乎,反正事了以后,大不过就是拂衣去。逍遥快活,用余生好好爱自己的家人和孩子。 想到这里,江夏摆了摆手,道:“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然后他一步步走到四方台上,站在朱载江旁边。 麒麟御座虽然比龙椅小了三分之一左右,但看上去也十分的威严气派。江夏从四方台上扫了底下的群臣一眼,心中顿时有一股豪气凭空自心底里升起。这种天下大权在握的感觉,真的很实在。 难怪天下人做梦都想坐到这个四方台上,此地的确是有非凡的魅力。 江夏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和朱载江那小小躯体一比较。此刻的江夏更加像是一个皇帝,朱载江就好像他带在身边,培养他学政的儿子一般。 百官继而下跪,共同喊道:“参见辅国大人。” 此刻朱载江却一下站起身来,叫了一声:“退朝。” 然后往下四方台的台阶走去。 百官面面相觑,不懂朱载江这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别有深意在。 江夏看着朱载江的背影笑了笑,也跟着站起身道:“好了,无事启奏的话就退朝吧。”走了两步以后,江夏把麒麟御医上的软垫拿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垫子太软了一些,我还是拿回去换一个。” 散朝以后,江夏会同杨一清、王琼、夏渊明三人一起在乾清宫商议重发大明宝钞和开设海关贸易的事。 李东阳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没有来参加早朝。 重发大明宝钞,开设海关贸易。这两件事相辅相成,不能间隔时间太远,所以江夏决定先宣布开设海关贸易。 开通了海关贸易以后,福建的水师力量就必须加强。故而江夏决定拨资五百万两银子,建造福建制造局,以及福建船务司。 前者是为了制造枪炮,后者是为了打造船只。 明朝的造船术在当下这个年代里并不算落后,而枪炮的技术方面,则可以通过购买别国的技术,或者派人去别国学习技术,以进行提高。 如今大明宝钞的各项事务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福建的局面也完全在江夏的控制当中。所以接下来江夏所谋的两件事全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江夏和众人商议,实际上也只是定一个简单的方案,和实施的日子而已。 很快江夏就和众人定下了一切,然后手中拎着那个软垫出了皇宫。 回到逍遥山庄,有关江夏再次升官,并且得以坐到四方台上的事逍遥山庄的人都已经提前知道了。 所有人都站在前院等待着江夏回来,逍遥山庄的中门大大敞开着。 江夏刚一进门就被自家这些人的阵势也弄的吓了一跳,一个宽敞的坝子上站满了人,一直到回廊上都是人。 一看见江夏,众人立刻对江夏行礼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再次高升。” 江夏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心里对这件事的兴致不高,但也叫了一声:“赏!” 逍遥山庄立刻响起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有道是物极必反,盛极而衰。 逍遥山庄里的人可能还没能从江夏成为当朝辅国的喜悦中脱离出来,有一句话已经悄然间传遍了整个京师,并且有越演越烈的阵势。 这句话就是“江辅国比皇帝更像皇帝,如果他登基为帝,必为大明之福。” 此言诛心! 江夏这一次再也没有容忍这样的话继续流传下去,立刻召来钟彬,给他下了命令。锦衣卫全部散出去,一旦听见有人传这样的话,立刻把他们抓到锦衣卫大狱之中,让他们抄写十万遍:“皇上英明神武,江夏忠君爱国。” 简单十二个字,足以让抄写的人有想疯的感觉。 并且如果字迹不工整,写错了字,一旦被发现就得重新再写十万遍。写完以后放出去,抓到再犯者就抄一百万遍。 虽然江夏这新奇的处罚办法也引起了京师众人的热议,但传言还是没有完全灭绝,仍旧还在流传当中。 江夏这日刚回到逍遥山庄,走到中庭正院的时候陡然发现,千门耿中秋等人、杀人谷布缙云等人、萧杀、张猛、海大有、黄飞跃,竟然全都在正厅坐着等他。 江夏走进正厅之中,有些不解问:“我好像没说要请你们吃饭,怎么你们都来了?” 布缙云看了千绝行一眼,道:“绝行,把门先给关上,吩咐外面的人,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 “是。”千绝行点了点头,依着布缙云的话照做了。 正厅的大门关闭以后,屋里的光线暗了一些。江夏差不多猜到今天他们今天准备说些什么了,眉头微微皱了皱。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黄飞跃当先开口道:“大人,既然大家都不太好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江夏看向黄飞跃,点了点头:“你说吧。” 黄飞跃微微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说道:“大人,目前我们江系在朝中的成员已经不少,满朝文武至少逾六成之数都是我们的人。 然后京营里的兵马,我们至少能够调动七成。再加上锦衣卫和我们千门自己的人,控制住整个京师不是问题。 其次边关将领之中,有不少人是杨一清杨大人的旧属,还有不少对大人你是仰慕已久。我们只需要派人先去收买,相信也会很快得到他们的支持。”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江夏直接打断了黄飞跃的话,淡淡地问道。 黄飞跃连吸了三口气,张口嘴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想说的是……造反!” “现在皇上年幼,大人若是趁机夺位,取皇位易如反掌。但若是不取的话,以大人如今的威望,皇上亲政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大人。此时不出手,彼时为鱼肉,还望大人三思啊。” 黄飞跃曾经是锦衣卫指挥使,对于官场的这些事他很明白,所以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甚至是非常的有道理。 黄飞跃话刚说完,原本坐着的众人突然一下起身,单膝跪在江夏面前道:“请大人三思!” 江夏双手捏着自己所坐的椅子把手,骨节都微微有些发白。 江夏看了众人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说完这句话,江夏停顿了足足十秒钟,才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不能。” “欺君犯上是不忠,以大欺小是不仁,背信弃义是不义。我江夏不能做一个不忠、不仁、不义之人。今天这番话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江夏以前不会造反,现在不会造反,以后……如无意外,也不会造反。当我是兄弟的,以后就不要逼我了。” 说完,江夏起身离开了正厅。 正厅之中单膝跪着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走出正厅以后,江夏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拿着的软垫。微微吸了一口气叹出,然后叹道:“是应该做一个了结了,否则他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也不是个办法。对不起……你对我的恩,只能来生再报了。” 第五零九章 江夏开始动手 夜。深秋的夜冰凉如水。江夏如今正坐的地方,是皇宫的后宫里面,当年太后所住的寿宁宫。 自从太后过世以后,寿宁宫虽然已经保持着每日的清洁和打扫,但却已经没有人一点儿人气。 坐在寿宁宫内,总是让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江夏手里面拿着一颗小铁球,轻轻一拧,铁球便分开了。 铁球里面是一张纸,江夏看着纸上那略显稚嫩,但已经开始有五成形似的董体字,江夏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董体字,就算是现在的董其昌也还没能练到最成熟的阶段。会这种字体的,只有江夏一人。而江夏也只收过一个徒弟,那便是朱载江。 “吱呀……”寿宁宫的宫门被人轻轻推开,进入宫门的人是千绝行。 江夏抬起头来,问:“怎么样?” 千绝行道:“也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今天是黄仁一个人进御书房的。现在黄仁已经离开御书房,回东六所了。” “没来?”江夏想了想开始沉吟起来。 千绝行问:“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对黄仁下手?” “你容我考虑考虑。”江夏一脸慎重地说道。 皇族龙探衙门。 书房。 这皇族龙探衙门的书房,以前是江夏亲自设计督修的。书房宽敞无比,一共分为四个功能区。 一个是议事接待区、二是用餐区、三是档案书籍放置区、四是办公区。 仅仅是一个办公区,其大小已经足以媲美普通人家的一整间书房。而这么大的一个空间里面,如今却只点了一根蜡烛,所以整个空间显得有些昏暗。 朱厚熜站立在一张长形书桌前面,一脸恭敬地看着书桌后面,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可以看得出来,那人发丝已经白了七成,明显年纪已经不小。 朱厚熜道:“真是想不到,杨廷和这次竟然如此冲动,被江夏如此轻易的就给灭了,而江夏还毫发无伤。” 老者也是跟着叹息了一声,道:“要说介夫真这么没用,那倒也不全对。他少年成名,在成化十四年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进士,开始入朝为官。 历经成化、弘治、正德三朝,加入当今皇上这一朝,也是四朝的老人了。一个能够历经四朝,临老还在呼风唤雨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那他这次……”朱厚熜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话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其实谁都明白,就是想要杨廷和为什么这次如此沉不住气,给了江夏一个一击击杀的机会。 “是因为年纪大了。”老者说完这句话以后,再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模样似乎不仅仅在感叹杨廷和,同时也在感叹自己。 “年纪大了,剩下的时日就不多了。眼看着江夏的势力日渐强盛,权势日渐壮大,他怕自己等不到皇上对江夏动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先去了。所以他才会沉不住气,给了江夏可趁之机。”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江夏现在已经成为辅国,整个大明恐怕再无一人能够制衡他了。” “制衡?”老者笑了笑,说道:“你还没有看懂江夏这个人。” “江夏这个人,你对他施阳谋、阴谋,那一点儿用都不会有。他对阳谋和阴谋的运用,早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从你父王开始、到刘瑾、太后、江彬、介夫,他们有哪一个是在阴谋或者阳谋上面赢过江夏一局的? 唯一赢他的办法,就只能是让他自己打败自己。 江夏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都是一个,那就是太重情义。这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很缺少情义,所以才会把情义看得如此重。 他放不下情义二字,所以才会给我们可趁之机。但是他若放下了情义二字,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有这么多人相助,也就不会如此难缠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朱厚熜听的云里雾里,没弄懂老者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道:“还没明白?” “江夏是不可能反当今皇上的,所以能够制衡江夏的人,只有皇上。我们只需要继续推他,把他推到最巅峰的位置上去。让他无法再屈居于皇上之下,到时候皇上自然把他拉下来。 如果是皇上伸手拉他下来,他不但不会反抗,反而会自己主动配合着皇上往下跳。” “那……那万一皇上不拉他下来呢?反正您也说了,江夏是不可能反当今皇上的。”朱厚熜忍不住问道。 “呵呵。”老者轻笑了一声,笑声里面藏有几分得意。 “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当年江夏和先帝是结义兄弟,可先帝最终还是没能完全信任他。为何?只因为他是皇帝。 皇帝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一个人。 就好像我们相信江夏不会造反,但是先帝肯定不会如此确信。因为先帝要考虑的事情比我们要多的多。他会去想,江夏现在不会造反,那未来会不会造反? 江夏自己不会造反,那他手下人会不会逼他造反?或者是他面对他的时候不会造反,会不会面对自己的子嗣时造反? 这些都是一个帝王必须考虑的事情,一旦帝王开始考虑这些,他就无法完全的信任一个人。 君始终是君,臣始终是臣。关系再好,可这一层关系却是基础和底线。君王要的,永远不可能是依赖一个人,而是绝对控制一切。 我们把江夏捧的越高,他就越会是不可控制的那一个。只要他不可控制了,那他就是必然会被朱载江清除掉。 朱载江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他掌权的欲望,你难道还没有感受到?” 想起朱载江,朱厚熜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他忍不住说了一句:“解决掉江夏以后,一定要早点儿杀了朱载江,如果让他成长起来,以后恐怕也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老者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朱厚熜道:“你其实也算是人中龙凤,但是比起江夏和朱载江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却还差了一些。 可惜啊。他们二人碰在了一起。 如果江夏愿意造反,那我必定倾尽全力助他登基。如果朱载江没有遇到江夏,那我也愿意拼尽全力辅助他。 可惜,命运弄人。朱载江日后必定会除了江夏,而朱载江也会因为除掉了江夏,所以引起江夏手底下那些人的反弹。 若届时再有宵小之辈趁机推波助澜浑水摸鱼,则大明必乱。 我受孝宗大恩,立誓要保大明安稳。我绝不能看着大明出乱,所以我只能选择你,让你登基才会是最好的结果。” 朱厚熜丝毫没有介意老者说什么他不如朱载江和江夏的话,听完老者的这一番话以后,他立刻跪在地上对老者行礼道:“多谢太傅!” 东六所。 宫中的太监如果不当值,就会住在东、西六所。作为现如今宫中的司礼监掌印,黄仁在东六所拥有着一套独立的小苑。 同为司礼监掌印,黄仁跟以往的刘瑾、张永之流根本就不能比。如今朝政全都被江夏一人把持,小皇帝年幼尚未亲政,他黄仁连对外狐假虎威的资本都没有,唯独偶尔能够对着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显显威风。 不过有弊也有利,至少小皇帝并不像成年的皇帝那么难伺候,要好哄骗很多。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黄仁感觉小皇帝似乎越来越成熟睿智起来,有的时候自己的一点儿小心思,好像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一般。 回到小苑以后,黄仁有些恼怒,这明明知道知道他这个时候回来,东六所的小太监们为什么没有给他备好热水洗澡? 黄仁刚刚准备出门去叫那些小太监过来责骂一顿。 “砰!”突然之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黄仁微微一惊,转身看过去。 只见江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未给黄仁任何反抗的机会。千绝行和张猛二人已经将黄仁的双手个反剪到了背后。 黄仁战战兢兢地问:“辅……辅国大人,奴……奴婢犯了什么错?” “说,小聪子是谁?”江夏淡淡地问。 黄仁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连忙摇头道:“冤枉啊,冤枉啊大人。奴婢不认识什么小聪子,不认识啊……” “我又没说小聪子犯了错,为什么你要喊冤枉?你直接回答不知道不就行了吗?” 江夏一步步走到黄仁面前,伸手捏着黄仁的下巴,俯视着他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小聪子是谁?” “不知道,奴婢不知道。”黄仁赶紧回答。 “咔嚓。”江夏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一把就将黄仁的下巴骨头给捏碎了。 黄仁惨叫一声。 江夏对千绝行道:“绝行,交给你了,务必让他说出一切。” “是。”千绝行应了一声。 江夏看着黄仁道:“我劝你最后乖乖的跟我合作,这样我保证你还能再享受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但如果你想要等别人来救你的话,那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朱厚熜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五一零章 结束 夜已深。 在皇族龙探书房之中和老者聊了很多的朱厚熜站了起来,微微躬身道:“太傅,如今夜已深,您先休息吧,我进宫去看看。” 老者看了朱厚熜一眼,“这么晚了还进宫去?” “嗯。不去找黄仁问问皇上的动向我心里不放心。” “好,自己小心着点儿。千万别让江夏觉察到什么,否则一切都完了。”老者道。 “是。”朱厚熜应了一声后,抱拳躬身,道了一句:“告退。” 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出两步以后,朱厚熜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老者:“太傅,如果……如果皇上绝对信任江夏的话,那情况又会如何?” 老者抬眼看了看朱厚熜,笑了一下道:“如果皇上绝对信任江夏,那我们所谋划的一切就都是虚空泡影。如果皇上真的绝对信任江夏,那我也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 “如此说来,我该希望这种可能不会发生才对。”朱厚熜笑了笑,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东华门,一个小太监走进了皇城。 这个时段里,宫中已经落钥,按理是不应该有小太监在城门进出的。不过这个小太监进去,守门的禁卫却连基本的盘查都没有,足见守东华门的这些守卫早已经被这个小太监给买通了。 小太监选了皇城里面最少人走的路,直接走到了东六所。 到了东六所的入口处,小太监突然停住了脚步。 东六所里面很安静,看上去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但偏偏小太监却觉得有些不对,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不对在什么地方。 小太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脚已经要踏进东六所的入口。而入口后面的墙壁左右,萧杀、千绝行这些高手早已经埋伏良久。 若说萧杀他们泄露了气息或者杀气让小太监感觉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作为一等一的杀手出身,他们对于气息的控制早已经到达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可最终小太监还是没有踏进东六所的入口,而是在犹豫五息时间以后,转身就开始跑。 他终于明白了不对的地方在何处。 安静。对,没错,就是安静。 皇宫里虽然诡计多,东六所平常虽然也很安静。但总免不了会有蝉鸣虫叫,总免不了会有微弱的呼噜声或者翻身的声音。 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有,太安静了。 安静的不正常,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轰!突然整个通往东六所的通道全都亮起了火把,整条通道在这一瞬间亮入白昼。 小太监惊恐地抬头看过去,只见通道的尽头处,江夏正穿着一身蜀锦白衣,披着黑色披风。 江夏此刻也正抬头幽幽看过来,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你当初对于杨廷和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可为什么他在谈条件的时候,还是提出了让我饶你一命。 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你背后还有人在欣赏你。好久不见了,我该称呼你朱厚熜还是侯聪兄弟?” 小太监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的正是朱厚熜那一张俊俏的脸。火光照耀下,朱厚熜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浓浓的恨意。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会来?” 江夏微微一笑,道:“你不来,谁来教我家载江批阅奏章?” “你……”朱厚熜脸色顿时惨白,“你怎么可能知道?”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到朱厚熜面前,他将手中一张纸条展开放在朱厚熜面前晃了晃。江夏道:“皇上赐我麒麟御座,我一坐上去就觉得有些硌屁股,我仔细用屁股感受了一下,这才确定那软垫之中有一个小铁球,在铁球里面我就发现了这个。” 朱厚熜往那张纸条看去,只见纸条上那尚显稚嫩的董体字写着:“黄仁勾结奸人,意图挑拨载江与太傅。载江假意听从,于昨日方知奸人是已故兴献王之子朱厚熜。载江偷听朱厚熜与黄仁谈话,方知朱厚熜背后尚有一人,朱厚熜称其为‘太傅’。载江视太傅如亲父,断不会受人挑拨,望太傅能助载江铲除奸佞。” 纸条上所有的话在朱厚熜看来都没有什么,但偏偏那一句“载江视太傅如亲父”让朱厚熜整个人都泄了气。 他苦笑了一下,摇着头道:“错了……都错了。我与太傅,都错了……” 江夏笑了笑道:“你们以为皇家无亲情,载江必然不会绝对的信任我。但是你们忘了,载江自六岁就跟我。我视他如己出,他自然不会辜负我。” 说完,江夏把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天空。 夜空之中,原本遮住了明月的乌云已经散去,只见月光皎洁,星光璀璨。 江夏脸色突然就变得凝重起来,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走吧,随我一起去见见那个欣赏你的人。” 说完,江夏转身离开。 皎洁的月光,拉长了江夏略显孤独的背影,江夏的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很沉重。 朱厚熜一言不发地跟着江夏,来到了李府。 没错,就是李府,李东阳的府邸。 江夏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的一点。真正在背后主宰一切的,操控一切的,谋划一切的,最终还是他最尊重的师父,李东阳。 李府的门大大敞开着,看到这一扇敞开的门,江夏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江夏翻身下马,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就在门外等我,我一个人进去。” “不行!太危险了。”萧杀立刻反对。 江夏看了一眼萧杀,道:“相信我,萧大哥。” 说完,江夏走进了李府。走过前院,在到了中庭。 正厅之中,烛火明亮。 李东阳端坐于主位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正喝着。眼见江夏跨进门槛,李东阳道:“等你良久,茶已微凉,为师着人为你换一杯吧。” “不必。”江夏走到李东阳右手下的次位坐下,伸手端过小方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将茶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江夏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李东阳,什么话也没说。 李东阳道:“如果是朱厚熜面对着今天的情况,他绝对不会孤身进入我的府邸,更加不会喝我准备的茶。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江夏还是没有开腔。 李东阳继续说道:“朱厚熜刚刚离开,我就收到了黄仁已经被你杀了的消息,我本可以阻他进宫,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 说完以后,李东阳问江夏:“怎么样?惊讶吗?” 江夏还是没有说话。 李东阳也跟着沉默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李东阳说道:“江夏,你能洞悉这一切,那肯定是皇上给你报了信。皇上能够如此信任你,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很高兴。为师对不起你,要杀要剐,你动手吧。” “砰!”酸梨木的太师椅,深深被江夏用手扣起了一块,江夏的左手手指鲜血直流。 江夏看着李东阳,浑身微微颤抖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江夏!放过大人,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久未露面的君扬一下跳进大厅,看着江夏。他手中握着一支传讯烟火,君扬道:“只要我拉响这支烟火,宫中就会有十二个武功一流的杀手冲向乾清宫杀掉皇上,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君扬!”李东阳右手一拍,桌上的茶杯一下激射过去,准确无误的撞在君扬的手腕上。君扬吃痛,手中的传讯烟火一下掉落在地上。 江夏眉头微微一皱,眉毛挑动了一下。 “你会武功?”江夏忍不住吃惊,“你会武功,为什么当初不自己越狱,反而等我去救?” “当初我一心求死,因为刘瑾害死我以后就会惹犯众怒。届时朝中大臣必然不会放过刘瑾,群情激奋之下,皇上只能杀了刘瑾以平息众怒。我希望我之死,可以让皇上能够辨清忠奸。可惜,最终却没能如愿。” “这么说来,我当初如果没救你,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当初救你,反倒是救错了?” “如果你没救我,今天登上皇位的一定不是先帝的儿子。”李东阳十分肯定地说道。 江夏不得不承认李东阳说的是对的,按照正确的历史轨迹,坐上皇位的应该是朱厚熜才对。 “江夏,为师最后再提醒你一句。皇上现在年幼,也许会依赖你,信任你。但若年长,会不会如此就不一定了。将来给皇上选皇后的时候,你千万要记得选一个自己人。” 说完,李东阳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大人!”君扬惊呼一声。 江夏扭头一看,顿时也是大惊:“师父!” 江夏跑到李东阳面前,李东阳按着江夏的手,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对江夏说道:“江夏,不管你信或不信。为师这一生最自傲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徒弟,为师这一生一直在做的,就是想要让大明富强安定。 也许为师走错了路,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去走了。希望你没有走错……” 李东阳说完,整个身子一下从椅子上软倒下来,倒在了江夏的怀中。 第五一一章 一手遮天 黑夜渐散,黎明初现。 江夏颓然回到逍遥山庄,一回家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面,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书房。 在江夏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自己和李东阳相识的点点滴滴。一直想到太阳西落,江夏也接受不了,一直和自己作对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师父。 江夏记得自己刚到大明的时候,无亲无故。心中实实在在的把朱厚照当朋友和兄弟,把李东阳当师父和父亲。 可是最终,几次三番意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竟然就是他。 给江夏送来的饭菜全都放在了书房门口,江夏始终没有打开房门让人端进去。江夏不开门,也没有人敢贸然打扰他。 江夏的一众娇妻也个个担忧无比,但是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她们也没敢去打扰江夏。 深夜的时候,江夏书房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爬窗进入了书房。 蹲在书架的江夏抬头看了看那个人影,虽然整个书房黑漆漆的,但江夏依旧能够辩别出去,进来的人是乌图雅。 乌图雅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试着叫道:“江夏?江夏……” 江夏没有吭声。 乌图雅叫了几声以后没有得到回应,整个人似乎都紧张了起来。她低声自言自语道:“遭了,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江夏、江夏……” 乌图雅一边叫着,一边人走到了江夏面前。 江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进来干嘛?” “啊!”乌图雅吓的惊叫一声,“原来你还活着的呀。” 江夏顿时觉得脑门儿上有三条黑线,他嘟囔了一声:“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出去,要不你打我,打我我就出去。”乌图雅吐了吐小舌头说道。 兴许是在适应了屋子黑暗的环境,乌图雅用脚踢了踢江夏:“你往旁边蹲点儿,给我空个位置出来。” 江夏无语地往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一大片空着的地方别说是蹲个乌图雅了,就算是躺几个乌图雅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最终江夏还是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乌图雅“嘻嘻”地笑了笑,然后在江夏的身旁蹲下。 两人就那样蹲着,也没有说话。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乌图雅用手肘碰了碰江夏:“你不是在伤心吗?怎么也不哭啊?快,哭两声给我听听。” 江夏扭过头看着乌图雅,过了良久才说了一句:“肝肠寸断,但又欲哭无泪,这才是人最伤心的表现。” “哦。”乌图雅应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那你准备伤心多久?能坚持伤心三天不?反正像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顶多也就能坚持三天。” “其实你不用劝我,我没事。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想通了,也就好了。”江夏道。 “哦。那我不说话,让你安静一下。” 乌图雅说完,当真就没再发出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 书房里面只有两个均匀的呼吸声,江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流出了眼泪。他声音略带沙哑和哽咽,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视他如师如父,当他是自己的亲人。我想过要给他养老送终,给他披麻戴孝。我曾经想问他,他百年以后,我能不能在他墓碑的立碑上人写下‘子,江夏立’……” 说到这里,江夏的眼泪犹如滚黄豆一般,不断地从眼中流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你说两句安慰我一下啊,没看见我在哭吗?” 江夏见自己说了半天,乌图雅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于是十分不满地叫了一声。 哪知道乌图雅此时却直接将头靠在了江夏的肩膀上,呼吸匀称面上,口中那喃喃说道:“阿木木,别闹。” 阿木木,乌图雅养的一条狮子狗。 江夏脑门再次浮现出三条黑线,他真想一下把乌图雅摇醒,大声对她说:“诶!你安慰人也专业一点好不好,哪有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倾诉了,你却自己睡大觉的。”“诶,还流口水是几个意思?”“诶,尊重一下心情不好的人好不好!” 最终江夏还是没用这样做,任由乌图雅靠在他肩上熟睡着。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乌图雅再次发出梦呓:“江夏,别伤心了。你师父骗你,他是坏人。霜姐姐、念奴姐姐她们又不是坏人。你伤心,你不吃饭,她们也跟着掉眼泪。为什么你要让那一个坏人,还折磨我们这么多人呢?” 江夏心中微微一怔,伸手抬着乌图雅的脑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低头看着仰面睡着的乌图雅,心中不断想着乌图雅刚才说的那番话。 此刻,江夏突然感觉有一道光线从窗外射了进来。江夏抬头从窗外看出去,只见殷红的朝霞浸染了东方的天空,红云纵横,横跨天际,在那还未完全亮堂的天空中,尽情绽放着恣意的激越,令人心潮澎湃。 也不知道是因为朝阳,还是因为乌图雅的话。江夏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无论人事怎么变幻,我始终还是我。负我的,何必为其挂怀?助我的,铭感五内常记于心便可。大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爱,一切……应该结束了。 江夏看着那明媚璀璨的朝阳,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伸手掐了一把乌图雅嫩滑的脸蛋儿,然后忍不住低下头,把嘴凑向了乌图雅那粉嘟嘟的小嘴。 就在他刚刚快要亲到乌图雅的嘴时,乌图雅却一下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咯咯咯”地笑着说道:“你这头大色狼,这是准备偷偷占我便宜吗?” 江夏先是俊脸一红,然后把脸一沉,说道:“你也太不严肃了,把眼睛闭上。” “哦。”乌图雅十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甚至她还配合着比撅起了小嘴。江夏笑了笑,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乌图雅一下睁开眼睛,凤目瞪圆:“这就完了吗?” “啊?那你还准备怎么样?”江夏愣愣的问,他看了一下,虽然书房有床,但总不至于在这里那什么吧。 “想得美!”乌图雅一下翻身而起,直接把江夏压在了身下。 江夏还没反应过来时,乌图雅已经用嘴封住了他的嘴巴。可惜乌图雅吻技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生涩。最终还是江夏反客为主,起到了指导和带领的作用。 一吻终。江夏和乌图雅分开,看着偷偷喘着气的乌图雅,江夏爱怜地抚摸着乌图雅的脸,道:“我陪你回蒙古吧。” 乌图雅一怔,顿时脸露怒容:“你都对我这样了,你还要赶我回去?” 江夏笑着伸手捏了一下乌图雅的小鼻子,说道:“傻瓜,我陪你回蒙古,是想去找阿尔苏提亲。” “提亲?”乌图雅一听,脸像翻书一般,立刻变成了雀跃之色。“你要娶我了吗?你要娶我?” “对,娶你。”江夏笑着说道。 “咕噜……”江夏的肚子突然发出响声,乌图雅跟他同时愣了愣,江夏连忙大喊道:“来人啊,准备热水洗漱,准备早膳!” “吃东西了,大人要吃东西了!”书房外响起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江夏便听见有人一边跑一边叫着:“夫人,老爷要吃东西了,老爷要吃东西了……” 沐浴更衣,换了朝服。 趁着时间尚早,江夏坐着马车上了朝堂。 在左右掖门排着队的文武百官远远地看见了江夏的马车抵达,江夏从马车上下来。文武百官立刻齐齐向江夏行礼,齐声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点了点头,微微抱了一拳,道:“诸位大人不必客气。” 说完,朝钟敲响。 左右掖门大开,文武百官上朝。 朝会上,礼部通报了李东阳的死讯。由于江夏封锁了所有消息,所以李东阳对外宣称是病故,以保存他的一世英名。 江夏向朱载江请了旨,将李东阳追赠为太师,谥“文正”。 自从宋代以后,文人做了官,梦寐以求的想得到一个谥就是“文正”。 一般来说“文正”这个谥号,皇帝是不会轻易给人的。在历史上,但凡能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人,大多都是当时文人敬仰的对象。 以李东阳的经历地位,在不曝光他凤主的身份之下,追赠太师和谥号“文正”都是合情合理的。并且这个旨还是由江夏出口请求,等于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接着江夏又宣布了六部的调动名单。 工部、刑部,依旧是韩齐、阎洛二人任尚书,此无变动。礼部尚书,崔政义。户部尚书,杨一清。这些变动都不大。 唯独变化比较大的,吏部尚书由梁储接任。兵部尚书则由王守仁接任。 原兵部尚书王琼,平调至南京,继续任兵部尚书。 很显然,这等于是把王琼投闲置散了。 韩齐、阎洛、崔政义、杨一清、梁储、王守仁,这六个全都是江夏的人,六部如今等于全部被江夏所掌控。 如今的江夏,说在朝堂是一手遮天,这绝不为过。 第五一二章 神秘的银面女子 江夏升任了辅国,杨廷和与李东阳双双去世,王琼被调出京师,夏渊明年纪老迈,告老还乡在即。[][].[][x].[] 六大顾命,已经有五个出现了变化,唯独还剩下杨一清一人。江夏直接将内阁裁撤,暂时不再设置,直接以六部掌控大明政局。 因为六部都是江夏的人,他这样做实际又是再一次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这其中,杨一清尚且还有一个太子少师和顾命大臣的头衔,所以他算得上是六部之首。江之下,他便是权力最大的一人。 江夏召集六部尚书在乾清宫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些事务,因为他即将离开京师,去一趟蒙古。 由于王守仁还没有入京,所以暂时只有五部尚书在和江夏议事。 其实主要的事务也不多,就是再安排一下大明宝钞的发行准备事宜,以及福建制造局和船务司的监督。目前最着紧的,就是这几件事。 在散会时,崔政义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大人,属下还想问一下,对于李太师的墓碑碑文,你有何意见没有?” 江夏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略一沉吟,说道:“生平记事那些你们自己弄吧,我只希望加上这几句话:‘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清节不渝,德业皋夔,文章韩孟。功业施于天下而人不知,风节表于一世而士咸服。大明至贤之臣,一生……德行未其有亏。” 江夏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微微变了一下脸色,心中纷纷暗道:“江夏对他师父的夸赞还真是丝毫不留余力,这一篇碑文由礼部刻在李东阳的墓碑上,足以让他载入史册,留下一个千古忠臣之名了。” 其实若是崔政义在昨天之前问江夏,那江夏兴许还不会如此夸赞李东阳。可是昨天他才去天牢赐了一杯毒酒给朱厚熜,在朱厚熜临死之前,他把李东阳和太后他们成立万凰,以及李东阳为什么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原因跟江夏说了一遍。 江夏不得不承认,李东阳的考量有很多都是对的。所以今朝提起碑文,江夏会有此一说。 当然,作为一国之辅国,这一次江夏去蒙古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首先得先让礼部派人送出使文书到蒙古,然后得到蒙古的回文以后才能出发。 而这段时间,江夏准备拿来好好陪伴一下自己的妻儿,也算是弥补自身对他们的亏欠。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准备直接回逍遥山庄。 可是就在刚出皇宫不久,韩慕枫却勒停了马车。原本坐在马车里闭目想着事情的江夏一下睁开眼睛,问道:“韩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江兄弟,有人挑战你,你出来看看吧。”韩慕枫道。 “挑战我?” 江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初他刚中状元,还在教坊司和皇娱司任职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很多士子上门挑战。后来官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响,来挑战自己的人就慢慢少了。 如今官至辅国,江夏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敢挑战自己了呢。 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交领直身长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手中握着一杆布幡,上面写着:“江夏可敢一战否?” 江夏跳下马车,走近那面具人两步以后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江夏眼睛微微一亮,笑着对那面具人抱拳鞠躬行了一礼,道了声:“姑娘有礼。” “谁是姑娘?”那面具人右脚微微往后撤了一步道。 “阁下不是姑娘?”江夏戏虐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奇了,一个大男人身上居然会有女子特有的体香,这还真是长了见识,我以前都以为男人身上只有汗臭味呢。” “况且姑娘男扮女装,难道不也知道想办法遮掩一下自己那……”江夏做了两个扩胸运动的动作,口中吐出五个字:“健硕的胸肌?” “噗!”马路边上早已经围满了人,人人都知道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是来挑战当朝辅国的。如此有趣的戏码还不收票钱,谁不会留下来驻足观看? 一听江夏开口就点破了对方的身份,还用言语调戏了对方一番,一点儿没有辅国的稳重威严。不知道为什么,一众百姓反而不觉得江夏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他平易近人,让人自然而然就升起了一种异常的亲近感。 那面具人也不再遮掩了,她一杵手中的布幡道:“我是男是女与你无关,早就听说江大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特来挑战,不知道江大人有没有胆量应战?” “呵。今日正好没事,本官就陪你玩玩儿,也给咱们京师的百姓们逗个乐儿。”江夏说完,对着周边的百姓抱了一拳。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嚷道:“辅国大人必胜,辅国大人必胜……” 听闻江夏应战了,一众百姓兴奋不已,这下真是有好戏看了。 能够近距离看见当朝辅国,并且还能看他和人比试,这比去皇娱司大戏院看一场戏都还要划算啊。 “锦衣卫办事,所有人散开!”很快,锦衣卫的声音响起。 江夏当街和人比试,并且被百姓围观,锦衣卫又怎么可能不出面保护他的安全。 很快两队锦衣卫插入人群之中,直接在人群里面围了一个圈,将江夏、韩慕枫,以及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围在了中央。 江夏无法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但不妨碍他打量女子的身材。 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江夏最终可以用他那过人的眼力,阅美无数的经验很负责任的说一句话。 完美,绝对完美的身份。 这女人有着一对不输于上官紫月的腿,不属于雪意的小蛮腰。虽然没有确切的用手感受过那一对圣女峰的大小和柔软度以及弹度,但就从它们撑起衣服所展示出来的轮廓来说,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极品。 江夏笑了笑问道:“姑娘准备怎么个比法?” “今日地方局限,所以就比三局。一比对对,二比作诗,三比猜谜。” “行,姑娘说了算。先比什么,姑娘说吧。”江夏大方说道。 银面女子道:“先比大人最擅长的对对联吧,大人先来。” “诶,姑娘说错了。在下对对子,作诗和猜谜全都很擅长,并没有哪个是最擅长的。iaanlean(我是个绅士),所以还是姑娘先请吧。”江夏笑着说道。 银面女子也从面具下面发出一声低笑,张口便说道:“are诱anlean?n,诱arenanlean,诱areashaelessliar.” 江夏眉毛一展,顿时惊呆在原地。 这女人说的竟然是一口标准的牛津口音英文,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是绅士?不,你不是绅士。你是一个无耻的骗子。” 这里面有好几个信息都让江夏彻底惊呆。 首先是那牛津口音,这种英语发音又被称为女皇口音。是英国上流阶级专用的口音,如果说中国人讲求以貌取人的话,那么英国就讲求的是以音取人。刚才银面女子所说的英语口音,若非是在英国和上流人士经常打交道的人,根本就学不来。 然后是那银面女子竟然说他是一个无耻的骗子。 要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出身千门的江夏本身就是一个高级骗子。她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巧合的谩骂,还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江夏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银面女子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得意:“想知道我是谁?一个专门为了打败你而生的人,你不出题,那我就先出了。” 银面女子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我自己想到了一个下联,我说出来你可不准再用。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江夏一听,这下更是怔住了。 这“南北通州通南北”是南通通州一个非常出名的对联,而它的下联就是“春秋读书读春秋”。 这不等于一下封死了自己抄袭的后路,强逼自己原创吗? 这对联可不简单,那南通州,北通州。既可以是说往南可以通往州府,也可能说成是通州的南边和北边,属于一语双意。 江夏想了想后,只能硬着头皮对了一个:“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银面女子听后发出微微的笑声,问江夏:“工整吗?” 江夏有些语结,这要说工整不工整,那也只能硬掰了。把东当铺、西当铺说成是“东边的当铺和西边的当铺”以及“当铺的东西两边”,也是一语双意。只不过这一听就知道有些牵强。 江夏沉吟了一下后,抬头看向银面女子道:“那要不我用这个下联对如何?” “什么?”银面女子问。 江夏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道:“雌辩手,雄辩手,雌雄辩手辩雌雄。” “你……”女子顿时语结。 江夏分明是在用对联里那句“辨雌雄”嘲讽她女扮男装,雌雄难辨。 第五一二章 神秘的银面女子【第二更】 江夏升任了辅国,杨廷和与李东阳双双去世,王琼被调出京师,夏渊明年纪老迈,告老还乡在即。 六大顾命,已经有五个出现了变化,唯独还剩下杨一清一人。江夏直接将内阁裁撤,暂时不再设置,直接以六部掌控大明政局。 因为六部都是江夏的人,他这样做实际又是再一次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这其中,杨一清尚且还有一个太子少师和顾命大臣的头衔,所以他算得上是六部之首。江之下,他便是权力最大的一人。 江夏召集六部尚书在乾清宫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一些事务,因为他即将离开京师,去一趟蒙古。 由于王守仁还没有入京,所以暂时只有五部尚书在和江夏议事。 其实主要的事务也不多,就是再安排一下大明宝钞的发行准备事宜,以及福建制造局和船务司的监督。目前最着紧的,就是这几件事。 在散会时,崔政义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大人,属下还想问一下,对于李太师的墓碑碑文,你有何意见没有?” 江夏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略一沉吟,说道:“生平记事那些你们自己弄吧,我只希望加上这几句话:‘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清节不渝,德业皋夔,文章韩孟。功业施于天下而人不知,风节表于一世而士咸服。大明至贤之臣,一生……德行未其有亏。” 江夏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微微变了一下脸色,心中纷纷暗道:“江夏对他师父的夸赞还真是丝毫不留余力,这一篇碑文由礼部刻在李东阳的墓碑上,足以让他载入史册,留下一个千古忠臣之名了。” 其实若是崔政义在昨天之前问江夏,那江夏兴许还不会如此夸赞李东阳。可是昨天他才去天牢赐了一杯毒酒给朱厚熜,在朱厚熜临死之前,他把李东阳和太后他们成立万凰,以及李东阳为什么要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原因跟江夏说了一遍。 江夏不得不承认,李东阳的考量有很多都是对的。所以今朝提起碑文,江夏会有此一说。 当然,作为一国之辅国,这一次江夏去蒙古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首先得先让礼部派人送出使文书到蒙古,然后得到蒙古的回文以后才能出发。 而这段时间,江夏准备拿来好好陪伴一下自己的妻儿,也算是弥补自身对他们的亏欠。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准备直接回逍遥山庄。 可是就在刚出皇宫不久,韩慕枫却勒停了马车。原本坐在马车里闭目想着事情的江夏一下睁开眼睛,问道:“韩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江兄弟,有人挑战你,你出来看看吧。”韩慕枫道。 “挑战我?” 江夏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初他刚中状元,还在教坊司和皇娱司任职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很多士子上门挑战。后来官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响,来挑战自己的人就慢慢少了。 如今官至辅国,江夏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敢挑战自己了呢。 掀开马车的帘子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交领直身长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手中握着一杆布幡,上面写着:“江夏可敢一战否?” 江夏跳下马车,走近那面具人两步以后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江夏眼睛微微一亮,笑着对那面具人抱拳鞠躬行了一礼,道了声:“姑娘有礼。” “谁是姑娘?”那面具人右脚微微往后撤了一步道。 “阁下不是姑娘?”江夏戏虐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奇了,一个大男人身上居然会有女子特有的体香,这还真是长了见识,我以前都以为男人身上只有汗臭味呢。” “况且姑娘男扮女装,难道不也知道想办法遮掩一下自己那……”江夏做了两个扩胸运动的动作,口中吐出五个字:“健硕的胸肌?” “噗!”马路边上早已经围满了人,人人都知道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是来挑战当朝辅国的。如此有趣的戏码还不收票钱,谁不会留下来驻足观看? 一听江夏开口就点破了对方的身份,还用言语调戏了对方一番,一点儿没有辅国的稳重威严。不知道为什么,一众百姓反而不觉得江夏这样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他平易近人,让人自然而然就升起了一种异常的亲近感。 那面具人也不再遮掩了,她一杵手中的布幡道:“我是男是女与你无关,早就听说江大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特来挑战,不知道江大人有没有胆量应战?” “呵。今日正好没事,本官就陪你玩玩儿,也给咱们京师的百姓们逗个乐儿。”江夏说完,对着周边的百姓抱了一拳。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叫嚷道:“辅国大人必胜,辅国大人必胜……” 听闻江夏应战了,一众百姓兴奋不已,这下真是有好戏看了。 能够近距离看见当朝辅国,并且还能看他和人比试,这比去皇娱司大戏院看一场戏都还要划算啊。 “锦衣卫办事,所有人散开!”很快,锦衣卫的声音响起。 江夏当街和人比试,并且被百姓围观,锦衣卫又怎么可能不出面保护他的安全。 很快两队锦衣卫插入人群之中,直接在人群里面围了一个圈,将江夏、韩慕枫,以及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围在了中央。 江夏无法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但不妨碍他打量女子的身材。 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江夏最终可以用他那过人的眼力,阅美无数的经验很负责任的说一句话。 完美,绝对完美的身份。 这女人有着一对不输于上官紫月的腿,不属于雪意的小蛮腰。虽然没有确切的用手感受过那一对圣女峰的大小和柔软度以及弹度,但就从它们撑起衣服所展示出来的轮廓来说,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极品。 江夏笑了笑问道:“姑娘准备怎么个比法?” “今日地方局限,所以就比三局。一比对对,二比作诗,三比猜谜。” “行,姑娘说了算。先比什么,姑娘说吧。”江夏大方说道。 银面女子道:“先比大人最擅长的对对联吧,大人先来。” “诶,姑娘说错了。在下对对子,作诗和猜谜全都很擅长,并没有哪个是最擅长的。iaanlean(我是个绅士),所以还是姑娘先请吧。”江夏笑着说道。 银面女子也从面具下面发出一声低笑,张口便说道:“areyuanlean?n,yuarenanlean,yuareashaelessliar.” 江夏眉毛一展,顿时惊呆在原地。 这女人说的竟然是一口标准的牛津口音英文,意思翻译过来就是“你是绅士?不,你不是绅士。你是一个无耻的骗子。” 这里面有好几个信息都让江夏彻底惊呆。 首先是那牛津口音,这种英语发音又被称为女皇口音。是英国上流阶级专用的口音,如果说中国人讲求以貌取人的话,那么英国就讲求的是以音取人。刚才银面女子所说的英语口音,若非是在英国和上流人士经常打交道的人,根本就学不来。 然后是那银面女子竟然说他是一个无耻的骗子。 要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出身千门的江夏本身就是一个高级骗子。她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巧合的谩骂,还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江夏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银面女子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得意:“想知道我是谁?一个专门为了打败你而生的人,你不出题,那我就先出了。” 银面女子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我自己想到了一个下联,我说出来你可不准再用。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江夏一听,这下更是怔住了。 这“南北通州通南北”是南通通州一个非常出名的对联,而它的下联就是“春秋读书读春秋”。 这不等于一下封死了自己抄袭的后路,强逼自己原创吗? 这对联可不简单,那南通州,北通州。既可以是说往南可以通往州府,也可能说成是通州的南边和北边,属于一语双意。 江夏想了想后,只能硬着头皮对了一个:“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银面女子听后发出微微的笑声,问江夏:“工整吗?” 江夏有些语结,这要说工整不工整,那也只能硬掰了。把东当铺、西当铺说成是“东边的当铺和西边的当铺”以及“当铺的东西两边”,也是一语双意。只不过这一听就知道有些牵强。 江夏沉吟了一下后,抬头看向银面女子道:“那要不我用这个下联对如何?” “什么?”银面女子问。 江夏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道:“雌辩手,雄辩手,雌雄辩手辩雌雄。” “你……”女子顿时语结。 江夏分明是在用对联里那句“辨雌雄”嘲讽她女扮男装,雌雄难辨。 第五一三章 作对【第三更】 “对对联这一局算我输了。”江夏大大方方地说道。 虽然他用第二个对联嘲讽了一下银面女子,但终究还是没能对出一个真正一语双意的下联。所以江夏干脆大大方方的认输了。 “好,那我们比试第二局。”银面女子道。 话刚说出口,突然一个人穿过人群来到了江夏身旁,此人正是钟彬。钟彬看了那银面女子一眼,然后低声对江夏说道:“不好了,三里河街那边和二元里街的人打起来了。” “嗯?”江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其实心里是想说这么一点儿小事,干嘛还专门来通知他。 但江夏相信钟彬是个知轻重的人,他既然特意跑过来对自己说这件事,那肯定这件事里面还有其它的隐情。 江夏对着那银面女子抱了一拳,道:“姑娘,今日的比试就算是我江夏败了。若是姑娘有兴趣继续找我比下去,可以去逍遥山庄找在下。眼下我有些许小事需要处理,可能得先行一步。“ 银面女子摆了摆手,“去吧,恰好我也有事要处理。你逍遥山庄那个脏地方我没兴趣去,想要扳回一城的话,来二元里街找我吧。” 说完,银面女子把手中的布幡一扔,转身离开了。 “二元里街?”江夏微微念了一句,然后惊讶地看着钟彬。难不成三里河街的人和二元里街的人打起来,是因为这个女人? 钟彬道:“先上马车,边走边说。” “好。”江夏和钟彬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钟彬对江夏说道:“五个月前,二元里街那边被人大手笔买下了半条街的铺面,你知不知道他们专门卖什么?” “卖什么?不会是壮阳药和养颜药吧?”江夏扬了扬眉道,心里全都是那银面女人一口标准的牛津口音英语,缘何而来。 “没错。”钟彬淡淡地回答。 “嗯?”江夏猛地扭头看向钟彬,试着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那卖壮阳药和养颜药的人,是刚才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吧?” “没错。”钟彬再次淡淡地回答。他这家伙,一辈子也改不了这死人脸的烂毛病了。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是在故意针对我啊。”江夏自言自语道,他想了想后问钟彬:“她卖的壮阳药和养颜药分别叫什么名字?售价几何,对我们的影响大不大?” “壮阳药叫‘威猛先生’,养颜药叫‘女人最美’。” “噗!”江夏被那直白的“威猛先生”给雷到了,话说威猛先生不是用来洗厕所的吗? 钟彬没有理会他,继续回答者江夏的问题:“他们售价比我们低一半,并且两种丹药都是买五颗送两颗。” “然后两种丹药实际都是五颗一个疗程对吧?”江夏问。 “对。”钟彬点头。 “娘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不仅会说英语,居然还会这么超前的营销手段。”买五颗送两颗,而药又是五颗一个疗程,那原本只准备买一个疗程的人,逼不得已就会买两个疗程。 虽然第二个疗程只会花三颗丹药的银子,但实际上卖家售出了更多的货物,得到了更高的利润。 “药效呢,如何?”江夏追问道。 “据说药性不如九阳丹,但是效果也很不错。相比较起来,威猛先生比九阳丹更划算。九阳丹的生意被抢占了不少,飞凤丹的情况则要好一些,两者的药效区别非常显著。” “这么说来,对方还是竞争不过我们嘛。那干嘛这么紧张?竟然最后还打起来了。” “因为对方出高价钱挖了我们制药工厂的人,一共挖了十三个。”钟彬道。 “十三个?”江夏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忍不住笑了笑:“我们飞凤丹的流水线一共十三道工序,所以她挖了我们十三个工人就能从中得知我们飞凤丹的秘密。” “哈哈哈哈……”江夏摇了摇头,“想的也太天真了,飞凤丹岂止十三道工序?实际上是有十五道工序,只不过有两道工序是螃蟹叔在把持而已。就算她挖我们十三个工人,也不会知道飞凤丹的秘密。况且就算她找到另外的两道工序也没什么用,不知道下药的顺序,也不可能炼出飞凤丹。” “是不会知道,可是她却派人到处宣传,说飞凤丹的成本最多只需要五两银子。” “瞎说!”江夏严肃地驳斥道:“明明就是三两银子都要不到。” 飞凤丹卖到现在,所有的药材都已经是自己种植,自己采取,成本已经降到了最低,所以才会三两银子的成本都不到。 江夏说话间,已经和钟彬一起到了三里河街。 从钟彬的话里江夏算是听出来了,那个银面女子就是专门来和自己作对的。而关键是她采取的每一个手段,都十分的直接有效。 首先用同类型产品,低价销售分流自己的客户。然后再发放对自己产品不利的消息,引发客户对产品的不满。 虽然事到如今江夏已经不是特别在乎九阳飞凤丹替自己赚的银子,但这有人开始用商业手段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还以颜色他就不是江夏了。 来到了三里河街的街口以后,韩慕枫停下马车,江夏和钟彬一下从马车上下去。 既然钟彬都已经知道了消息,那肯定双方的群殴已经停止了。 三里河街和二元里街是相邻的,所以此刻在街口处,仍然有十几个人跪在地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用刀架着脖子。 江夏往五城兵马司那些人走过去,还未走到地方就听见有人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儿说道:“都说咱们大明的辅国大人是千古罕见的好官,没想到也不外如是。明明是辅国大人的人主动到二元里闹的事,结果官府来了却只让我二元里的人跪在地上。” 五城兵马司的人一看江夏身上还穿着仙鹤补子绣纹的朝服,系着玉带,身旁还跟着穿有虎豹补子的锦衣卫。哪里可能还没猜到眼前这人就是江夏。 五城兵马司的人齐齐对着江夏下跪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摆了摆手,也没多问,直言道:“把他们都放了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全都散去。”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江夏对刚才跪着的那些人道:“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如果真是我手下人的错,我会补偿你们的。” 说完,江夏对银面女子抱了一拳,道了句:“再会。” 银面女子点了点头,对着她的人道:“走吧,都回去。凡是今天表现英勇的,赏银五十。” “多谢东家!”银面女子手下的人兴奋地喊道。 江夏看着银面女子的背影,突然放声喊了一句:“闻月惊鸿!” 银面女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微微的一个停顿都没表现出来。江夏满脸的失望,自言自语道:“我把事情想的也太美了,看来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来招惹江爷爷,江爷爷就会让你知道不是谁你都能随便惹的。不撅起屁股让我抽几鞭子,江爷爷岂能轻饶了你。” 说完,江夏往三里河街走去。 到了九阳飞凤的总店,江夏见到了何其辅。 何其辅是绍兴到京师的老掌柜了,对于在京师经商十分有经验,并且职业素养也很不错,所以江夏聘用其专门为自己打理九阳飞凤丹的销售事宜。 一进入店铺,何其辅就立刻愤慨地对江夏说道:“大人,他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们……” 江夏摆了摆右手,说道:“好了,具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爱怎么闹就任由他们怎么闹去,只要九阳丹和飞凤丹的药方还在我们手中,客人最后对比药效不如,最终还是会到我们这店里来的。要记住,产品好才是硬道理。” 说完,江夏沉吟了一下,道:“为了防止对手再来挖我们的人,我把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写给你,你看过以后下去调整一下工序,务必让我们的工人不知道药材的具体下药顺序。这样,就算对手挖了我们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丹方……写……写给我?”何其辅激动的上下牙关都在打颤,这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简直就是两颗摇钱树啊,江夏居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说写给他。 如此的信任,让何其辅大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江夏拍了拍何其辅的肩膀,说道:“你都在我手下做六年事了,我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说完,江夏命人送上了纸笔,就在店里写下了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写完以后,江夏小心翼翼的把墨迹吹干,然后把丹方折叠好递给何其辅道:“记住,要小心保存,且不能遗失,更加不能外传。” 何其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何其辅保证,人在,丹方就在。这丹方我何其辅看过以后,若是向第二个人透露半个字,就叫我天……” “好了好了,不用发毒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江夏连忙拍着何其辅的肩膀道。 ps:今日计划是五更,希望冲刺的是六更。望各位书友给力,有钱的请尽量来订阅一下,跪谢了…… 第五一四章 天价丹方【第四更】 何其辅身上揣着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这种感觉跟身上揣着一张价值十几亿的彩票一样,总会觉得那丹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长翅膀自己飞了。 所以何其辅一整天都感觉自己很不自在。 把丹方放在钱袋子里吧,他怕被小偷偷去。把丹方放衣服里吧,又把会掉,或者被汗水模糊了字迹。 最终何其辅找来了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鼎,将丹方放在了小鼎中,然后把鼎放在了九阳飞凤总店的财神像旁边,准备到了放工的时辰以后再把它拿下来抱回家去。 小鼎放在财神像旁边,何其辅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会去看一次。看见小鼎安然无恙的摆在那里,何其辅心里才会安心。 中途何其辅去了一趟茅房,九阳飞凤店的店门口来了一个收破烂的人。 他一边走,一边嚷嚷道:“收废旧器皿,桌椅家具。” 九阳飞凤店的店小二一早就得到了何其辅的吩咐,让他把店里刚刚换下来的旧椅子和药罐给便宜处理出去。所以店小二赶紧跑出来叫道:“诶诶诶,拾破烂的等一等。” 那收破烂的人赶紧停下来,笑着问道:“东家,有东西要卖?” “来吧,便宜你一些好东西,别太黑心压价了。”店小二招了招手,让那收破烂的进了店铺。 带着收破烂的人看了一下那些椅子,店小二报了何其辅给出的最低价:“最少两百文铜钱一把,这椅子可是上等的香柳木。” “不行不行,再是上等的香柳木它也是旧的,最多给一百文铜钱。”收破烂的人说道。 最终二人也没有谈拢价钱,于是店小二带那收破烂的人去看了一下旧的药罐。 反正像药罐这些东西,给个价钱就卖。所以两人很快谈拢了价,收破烂这人用麻布口袋装着那些药罐子就准备离开。 而就在转身那一刻,那收破烂的人指着财神像旁边的香炉道:“你们那财神像不是有个香炉了吗?怎么还放个小鼎在哪儿,怎么样?那鼎要不要也卖了?” 店小二扭头一看,只见财神像的香炉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小鼎,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店小二站在凳子上取下了那个小鼎,打量一下后记起来,这鼎不是之前当垃圾丢在后巷的那个鼎吗,谁又把它给拿回来了。 店小二直接把鼎递给收破烂那人道:“给五文钱,它就是你的。” 收破烂那人接过鼎去仔细打量了一下,正准备还价时,却透过鼎盖看见了里面有纸。也不知道这收破烂之人是怎么想的,当即点了点头道:“好,五文就五文。” 收破烂的人付了钱以后便收着东西离开了。 没过多久,何其辅上完茅房出来。这人方便过以后心情就会轻松很多,所以他第一时间内反倒是忘了去看看他那宝贝丹方。 等到想起来的时候,何其辅这才赶忙去看看。 看第一眼时,何其辅还没反应过来那小鼎不见了。是看了第二眼以后,何其辅才感觉有一股凉气从头顶直冲脚底板,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立刻叫道:“鼎呢!我的鼎呢!” “来人,全都给我过来!”何其辅大喊一声,立刻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何其辅转身扫了一眼后,直接下令道:“先关铺子,所有人都给我过来。” 很快总店的铺门关闭,所有人围了过来。何其辅指着那财神像的香台颤声问道:“说,我的那个小鼎,去哪儿了!” “掌柜,是那个黑乎乎的鼎?”店小二王小明问道。 何其辅一听有人搭腔,顿时感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了一般,他赶紧说道:“对,就是那个鼎,就是那个鼎!” 王小明一脸随意地说道:“哦,那鼎啊,被我卖给一个收破烂的了。先前那鼎其实是当垃圾给扔在后巷了的,也不知道是谁又把它拿到了这边来。” 话一说完,王小明就感觉有些不对,既然何掌柜在问,那肯定这鼎就是何掌柜拿过来的。何掌柜又急又怒地吼了一句:“是哪个收破烂的,赶紧给我追回来!无论花多大代价,也要把那个鼎给我找回来!” “是,是是是……”王小明应了一声,赶紧打开铺门出去找。 何其辅放心不下,当即下令:“所有人,留一个看铺,其余人跟着一起出去找。务必要把那个收破烂的人给我找到。” “是!”总店的人齐声应命,然后纷纷跟着何其辅一起出去了。 九阳飞凤总店这边的动静,很快二元里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坐在“女人最美”总店内堂的银面女子正在看书,威猛先生总店的掌柜就找了过来。掌柜对着银面女子行了一礼,道:“东家,我们在九阳飞凤店的眼线来报,说是那边出事了。” “哦?”银面女子把手中的书籍一放,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掌柜的连忙把九阳飞凤店的事仔仔细细的跟银面女子说了一遍,银面女子听完以后沉吟了片刻,说道:“去,派人暗中跟着那个何其辅,有任何情况立即汇报。” “是。”掌柜的应了一声后,立即退下。 何其辅等人本以为那收破烂的人收了九阳飞凤的东西以后,应该会再去别的店铺收东西,却没曾想找遍了整条街,就是没能找到那收破烂之人的踪迹。 最终何其辅无奈,只好去讲武堂求见江夏,以便向他汇报此事。 原本在讲武堂看学员们操练的江夏一听见何其辅求见,立刻让人带他进了讲武堂。 何其辅一见到江夏就立刻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对江夏说道:“大人,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啊……” 江夏赶紧把何其辅扶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你先说了再说。” 何其辅把丹方遗失的事原原本本跟江夏说了一遍,江夏听后也是神情凝重,当即让人唤来了高甲和邱文石二人。 二人来到江夏身旁以后,江夏直接下令:“带一千个人出去,搜寻一个收破烂的人,务必要找到他。” “是!”高甲和邱文石二人同时领命,然后立刻点齐了一千学员,随着何其辅出了讲武堂。 就讲武堂的人这么一动,二元里女人最美总店里,银面女子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刻下令关闭店铺,让所有人一起出去跟着九阳飞凤店的人。 有讲武堂如此多的人一同出发寻找,覆盖面顿时广了很多。就连江夏也在讲武堂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带着韩慕枫一同跟出去找寻。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凤栏桥上,讲武堂和九阳飞凤店的人一下堵住了那个收破烂的人。 讲武堂的人直接把桥给封锁了,对着那收破烂的人大声吼道:“站住!不准动!” 那收破烂的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道:“官……官爷,我这是犯了什么事,值当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抓我?” “你是不是从九阳飞凤店里面收了一个破旧的小鼎?”何其辅大声问道。 那收破烂的人想了想后,点头道:“对啊。”他从麻布袋里取出那个小鼎,“是这个?” “没错,就是那个鼎。”何其辅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招着手道:“我在鼎里面放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店里的小二不知道,所以卖错了。您再把鼎卖还给我可好?” 何其辅紧张地问道,甚至都对那收破烂的人用起了敬语。 那收破烂的人听后揭开小鼎的鼎盖看了看,说道:“这鼎里就只有一张纸,其它什么也没有啊?” “对,就是那张纸。”何其辅激动地说道:“你把那张纸给我,我给你十两银子。” “真的?”收破烂那人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好啊好啊……”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一艘轻舟划到凤栏桥的桥底下来,黑衣女子负手而立,站在船头。 “一百两?”收破烂那人兴奋不已,立刻对着何其辅道:“老爷,她……她出一百两。” 意思不言而喻,人家都出一百两了,这恐怕不能卖给你了。 “我……我出一千两!”何其辅直接再翻了十倍。 “我出三千两!”银面女子丝毫不甘落势。 “我出……” 何其辅的话还没说完,江夏便在韩慕枫的陪伴下走到桥上,他看着那收破烂的人问道:“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吴八九。”收破烂那人回答道。 江夏道:“在下姓江,单名一个夏字。你手中那个鼎我问过了,我店里的小二卖给你时只卖了五文钱,现在我愿意出五千两买回来,希望你能给我江夏这个面子。” “哟,江大人这是准备以势压人了吗?你店里的小二不管是错卖了东西也好,还是只卖了五文钱也罢,那鼎现在都算是已出之物。既然是已出之物,那买与不卖就是人家的选择。你出五千两,我出一万两!”银面女子道。 江夏从桥上看了那银面女子一眼,问道:“你这是要准备和我斗到底了吗?” ps:感谢贴吧里帮我呼吁订阅的每一个人,感谢订阅、捧场了本书的每一个人。老虎会好好把这本书写下去的,谢谢你们。讨厌,我又煽情了。 第五一五章 瓦剌来信【第五更】 江夏运足了视力,想要从银面女子唯一露出的眼睛里面,找到一点儿熟悉。 他直直地盯着银面女子的眼睛,脑海中试图想去回忆闻月惊鸿的模样。 可是蓦然间他发现,闻月惊鸿的样子他已经模糊了。留存在他脑海里的,除了一些杂乱的印象以外,江夏根本就想不起闻月惊鸿的样子。 江夏忍不住看着银面女子,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是惊鸿?” “小女子名叫戚舞,戚是休戚相关的戚,舞是翩翩起舞的舞。江大人,不知道为何你会认为小女子会叫什么‘闻月惊鸿’?她是人是鬼?” 江夏再次迷乱了,这银面女子恐怕真不是闻月惊鸿,否则她怎么会说自己是鬼呢。 江夏想了想后,伸手一指那吴八九,说道:“两万两白银,我买你手中的鼎。” “两万两?”吴八九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所谓万贯家财也不过才万贯而已,两万两已经是普通人几辈子的用度了。 吴八九颤声对桥下的戚舞说道:“姑……姑娘,两……两万两了。” “五万两。”戚舞说完以后,淡淡的加个两个字:“现银。” 说完,戚舞拍了拍手,河面上一艘吃水不浅的蓬船缓缓划过来。那蓬船的蓬已经被拆卸了下来,里面装满了整整一船黄金。 戚舞道:“吴八九,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五千两黄金就在你的面前,你只需要把手中的小鼎从船上扔下来给我,黄金和船就都是你的。你大可以拿着,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但如果你还要让我和江大人竞价,那我就不争了。你可以尝试一下,你用从江大人那里花五个铜板买来的东西,去找江大人拿五万两银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拿到手。 即便是江大人守承诺,现在让你拿到手了,之后你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拿着那笔银子终老,这些都还是个未知之数。 你把小鼎给我,江大人的怒火自然有我承担。你拿着黄金安安稳稳的离开,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说,戚舞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吴八九很明显被她说动摇了。他看了一眼江夏,猛咽了两口口水后把心一横:“好,我把这鼎卖给你。” 说完,吴八九干脆从凤栏桥上直接跳了下去,整个人恰好落在那艘装满了黄金的蓬船上。 吴八九把手中的鼎递给戚舞,说道:“从现在起,这船黄金是我的了。” 戚舞接过那小鼎,点了点头:“请便。” 吴八九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明显是激动过了头。他拿着竹竿撑着船往下游划去。江夏看着这一幕顿时脸色有些黯淡,江夏看着戚舞拍了拍手,道:“戚姑娘好手段,一番话恩威并施。有威胁,也有诱惑。江某连续两次败于姑娘的手中,实在是心服口服。” “江大人说的真是太客气了,要真的心服口服才好。别口服了,心里却想着如何报复小女子。小女子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是万万不敢和辅国大人对抗的。 要不大人说一句‘我是辅国,把丹方给我’,小女子就双手把丹方奉上如何?” “你……”江夏一阵语结。 嘲讽,他第一次被人嘲讽了。并且还被嘲讽的无言以对。 如果他真的开口说了这句话,那恐怕第二天整个京师都会传遍他江夏仗势欺人,强收贿赂的消息。 江夏笑了笑道:“一个丹方而已,姑娘喜欢尽可拿去。只是提醒姑娘一点,九阳丹和飞凤丹,可不是那么好炼制的。” 说完,江夏转身道:“我们走!” 讲武堂的人跟随着江夏一起离开。 戚舞眼看着江夏他们离开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低声吩咐道:“走,回二元里。” “是。”划船的船夫应了一声,调转船头回到了岸上。 在二元里女人最美的店铺里,戚舞仔细看了一遍飞凤丹的药方,最后自言自语道:“这丹方不对啊,要真照这丹方炼出了丹药,谁吃了必定会拉肚子。” “是会拉肚子。”一名丫鬟说道:“东家,那九阳飞凤店里卖的飞凤丹,人们一吃了就会拉肚子。” “不。不一样。”戚舞摇了摇头,“九阳飞凤店里的飞凤丹,吃了以后派出的是体内宿便和油脂,让身体肠胃畅通。而这个丹方,吃了以后派出的却是体内的水分,若是剂量再大一点,活活让人脱水而死都有可能。” 戚舞把丹方一捏,淡淡说道:“我们上当了……” 九阳飞凤总店内,江夏刚一进去,何其辅立刻跪在地上对着江夏痛哭道:“大人,何其辅最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江夏笑了笑,伸手扶起何其辅道:“掌柜,你没罪。不仅没罪,反而还有功。这丹方是我让王小明泄露出去的,那不是什么飞凤丹和九阳丹的丹方。而是一张腹泻丹和败火丹的丹方而已。他们真要是按照丹方炼药,恐怕会害不少人。” “假的?”何其辅一怔。 江夏拍了拍何其辅的肩膀道:“对不起何掌柜,为了蒙骗那戚舞,所以刻意没有告诉你,以便你表现的真实一些。让你担忧,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呼……”何其辅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好像没了一半儿的力量一般,摇着头道:“大人客气了,是假的才好,假的才好……” 江夏笑了笑,此刻恰好有马车走动的声音响起。众人往门外一看,只见刚才还脏兮兮,全身破破烂烂的吴八九,此刻正穿着一身讲武堂学员的衣服,从马车上跳下来。 众人一看,哪里可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何其辅一脸钦佩的对江夏竖起大拇指,连连赞道:“大人好谋略,大人好谋略啊。” 江夏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略施小计惩戒一下而已。何掌柜,把这些黄金兑换成白银,然后拿一半分给三里河街所有的伙计,另外一半交给讲武堂的人拿去分了。” “是。多谢大人。”何其辅点头应道,似这种意外之财,江夏的处理方式从来都是这样,何其辅已经习惯,所以直接应了下来。 相比起九阳飞凤这边的兴奋激动喜不胜收,二元里女人最美总店里面则是群情激奋满怀不满。 “这个江夏,枉费京师百姓还说他是千年难得的好官,竟然故意坑我们。” “就是,这摆明就是故意设计好的圈套,引诱我们上当。太卑鄙了,堂堂一个辅国,连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竟然都使的出来。” 戚舞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两个掌柜,说道:“好了,计谋不分什么三六九等,只要有效那就是好计谋。江夏能够骗的了我们,是因为抓住了我们的弱点。这次被骗就当花银子买个教训,下次我们注意小心一点行事就行了。不过,这个亏我们也不能白吃,还是得让江夏也不痛快一下。” “东家,应该怎么做?”戚舞手下的一名掌柜连忙追问道,他们都知道,自家的东家最是足智多谋,说不定真有办法反败为胜。 戚舞道:“立刻派人出去大肆宣扬,就说我们花重金购买到了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但是我们请了有名的神医检验了丹方。神医说依丹方炼制出来的丹药对人体有害,过多服用会使人减寿,所以我们点不准备生产九阳丹和飞凤丹。” 戚舞这么一说,她手下的几个掌柜顿时眼睛一亮。这一招妙啊,简直就可以说是反败为胜了。 这过多服用会使人减寿,这一点最是玄妙无比。 人的寿命又不是一个定数,寿长寿短根本就无从计较。但偏偏人人都会希望长寿,所以此言一出,既抹黑了九阳飞凤店,又抬高了自身的形象。 同时江夏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由不得他不承认,戚舞是花大价钱买了九阳丹和飞凤丹的丹方。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众人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江夏解决了三里河街的事以后,跟着就准备回逍遥山庄。 马车刚刚走到三里河街的街口,崔政义坐着马车赶来了。 崔政义不断叫道:“停下,韩慕枫快停下。” 韩慕枫立刻勒停马车,崔政义从马车上跳下来,慌张的对江夏说道:“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了。” 江夏把马车的帘布掀开,伸出脑袋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出什么事了。” 崔政义把手中一封书信递给江夏,江夏接过来,是蒙语文。 江夏从信封里抽出信纸,抖开看了两眼。看完所有内容以后,江夏也是眉头一皱,忍不住骂道:“阿尔苏那二货,他是疯了吗?” 信是瓦剌那边派人送来的,大致的意思是瓦剌四王子将会带一个使节团来大明,一为出使大明,二为迎接鞑靼公主乌图雅回鞑靼。 为什么瓦剌四王子,会代表鞑靼来迎接乌图雅会鞑靼呢? 原因很简单,瓦剌四王子的姐姐已经嫁给了阿尔苏,如果四王子再娶到乌图雅的话,瓦剌将宣布臣服于鞑靼,以结束蒙古分裂的局面。 ps:今日最终更新是五更,希望明日能继续努力爆发。求各位书友给力一下,订阅支持一个。 第五一六章 给你讲个故事叫鹿鼎记 一件事,一旦涉及到了国与国,那就会变得十分不单纯。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瓦剌先前和吐鲁番联合攻打大明,最后却被鞑靼趁机钻了空子。不用猜也知道,鞑靼肯定在这一仗里占了不少便宜,而瓦剌却肯定是在这一仗里吃了不小的亏。 自从瓦剌被达延汗赶到漠北以后,一直都潜心积累着实力,以图有朝一日再创辉煌。可惜这一次原本想要来个趁火打劫,结果却反惹的自己后院起火,以致损失惨重,多年积累毁于一旦。 江夏猜测,瓦剌这一次遭受重创以后,国内的势力很可能已经出现了分化崩解。 瓦剌和鞑靼不一样,鞑靼是由可汗和一众部落酋长掌控政局。而瓦剌则是由可汗和太师,一起掌控政局。 如今瓦剌的公主出嫁给了鞑靼的可汗,而瓦剌的王子又想娶鞑靼的公主。这很明显,是瓦剌在向鞑靼发射一个信号。 瓦剌准备向鞑靼投诚了。 这对于鞑靼的每一个统治者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拒绝的事。 瓦剌、鞑靼,只不过是大明对于两者的称呼而已,实际上他们都是当初元朝的一部分。甚至亦力把里也是一样。 作为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往北一直延伸到北冰洋,南至南海诸岛,疆域最为广阔的朝代。蒙古人对于大元的自豪感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和表达的。 特别是像达延汗、阿尔苏这样,黄金家族的后人,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们对于重新一统蒙古,再现蒙古帝国的强盛,是有着如同使命一般的追求的。 所以阿尔苏娶瓦剌公主,这一点江夏很能理解。 可是阿尔苏竟然答应瓦剌王子娶乌图雅,这一点江夏就很不能理解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和瓦剌皇室联合,以便一举拿下瓦剌,这样子做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吗? 江夏坐在马车上,手中一直捏着那封信。 乌图雅跟着他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江夏不相信阿尔苏不知道乌图雅对自己有意思。可是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答应这桩亲事?并且还让那什么瓦剌四王子,来大明接她回鞑靼。 江夏坐在马车上一路都在想这些问题,想到最后,江夏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阿尔苏这是想要逼婚? 还真别说,这个可能性不仅有并且还不小,自从上一次出使鞑靼,乌图雅就跟着自己来到了大明,算一算时间,也有两年多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乌图雅无名无分的跟着自己,而自己又一点表示都没有,也难怪阿尔苏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思考间,马车已经到了逍遥山庄的门口,江夏跳下马车以后,对着韩慕枫说:“两件事,第一让人小心打探一下二元里那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的真实身份,第二去一趟礼部尚书崔大人的家,告诉他按礼数接待那个瓦剌四王子。” 是!韩慕枫应到。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了逍遥山庄里面。 到了书房,江夏刚刚坐下没多久,乌图雅就端了一个汤盅进来,乌图雅笑嘻嘻的用屁股把书房的房门顶回去关上,然后一副得意的样子对江夏说道:“我今天特地找如霜姐姐学了煲这人参乌鸡汤,快点来尝尝。” 说着乌图雅就把汤端到了江夏面前放下,江夏揭开汤盅的盖子,拿着汤匙,无意识的用汤匙搅拌着汤盅里的汤,神色有点沉重的说道:“乌图雅,我可能喝不了几次你煮的汤了。” 怎么会呢?只要你想喝,我随时都可以给你煮。乌图雅舔笑着,江夏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难道以后为了喝你煮的一碗汤,我还要从大明赶到瓦剌”? 乌图雅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瓦剌有什么关系?” 江夏微微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瓦剌四王子派人送到大明礼部的那封书信,伸手递给了乌图雅,乌图雅接过书信一看,只是简单的扫了几眼,书信便不出江夏所料,被乌图雅撕的粉碎。 我才不要嫁给什么瓦剌的四王子,他阿尔苏既然答应了,那就让他自己嫁去。说完乌图雅可怜巴巴的看着江夏,问道:“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嫁出去吗?” 江夏笑了笑,一把将乌图雅抱到怀中,说到:“来来来,让我给你讲一个名字叫鹿鼎记的故事,话说里面有一个建宁公主喜欢上了一个太监。” “公主怎么会喜欢太监呢?太监不是没有那……什么吗?” “哦。不。这个太监有……那什么。” “好了,别打岔,听我给你讲完,她有一个哥哥,也是当皇帝的,有一天她哥哥就准备把她嫁给一个王爷的儿子……” “懂了没有?故事就是这样的。” 乌图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红着脸低声问江夏:“你的意思是叫我学建宁公主那样找机会割掉他的……” 江夏不断的点着头,口中却说到:“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有教你。” 乌图雅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江夏想了想,为求保险还是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明白了?你知道那个什么是什么?” 乌图雅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她坐在江夏的腿上摇晃了两下,笑着说到:“就是你身上这个很坏很坏的东西。” 江夏暗道一声:“真是要命,”若不是乌图雅身份特殊,江夏都有把她就地正法的冲动,这妮子生在草原又出身高贵,身上既有草原女子的性感野性奔放热情也有贵族的那种丽质天生以及高贵气质,对于男人的诱惑最是致命。 江夏深吸了两口气,强行压制下自己小腹燃起来的那一团火,然后拍了拍乌图雅的翘臀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开始做事了。” 乌图雅不满的在江夏腿上摇晃了两下,然后俯身将嘴凑到江夏的耳边低声说道:“其实用不着学建宁公主那么麻烦,重要我们把生米煮成熟饭,哥哥就不会再把我嫁给其他人了。”说完乌图雅还舔了一下江夏的耳垂,朝着江夏的耳朵里面吹了一口气。 江夏险些就忍不住了,他赶紧把乌图雅从自己的身上弄下去,一脸惊恐的看着乌图雅问道:“你这一招是跟谁学的?”乌图雅甜甜的一笑道:“雪意姐姐教我的。” 江夏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以后不准你再跟着雪意学这些了。” 快点出去,不要再打扰我了。 乌图雅不满的跺了跺脚,然后指着桌上那人参炖乌鸡道:“那你把汤喝了,喝了我就出去。” “好好好……”江夏无奈,只好把那汤盅端起来,一喝把那汤给喝完了。 刚一喝完,江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乌图雅在一旁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好不好喝?” 江夏看着乌图雅,沙哑着声音道:“乌图雅……你……你是不是把那卖盐的给打死了?” 乌图雅不解的端起汤盅喝了一口汤,一喝立刻吐了出来,叫了声:“哎呀,好咸。” 好不容易把乌图雅哄出了书房,江夏把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养了下神。在江夏的脑海里面,全都是有关戚舞的一切。 戚舞的身份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由不得江夏不往他最期待的那个方向去想。 没过一会儿,江夏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 江夏叫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人是韩慕枫。 韩慕枫手中拿着一份卷宗,走到江夏面前道:“给,这是有关那戚舞的消息。” 江夏接过去看了两眼,千门对于戚舞的消息掌握很少,当然这个也属正常。毕竟戚舞之前也不什么重要的人物,千门不会太过于关注她。 虽然资料简单,但江夏还是认真看了一遍。只知道戚舞是在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京师的,一出现就大张旗鼓的买下了二元里半条街的店铺,出手阔绰,好像完全不把银子当回事一般。 如果戚舞是江夏心中猜测的那个人,那倒也还好。 如果不是,江夏心想,自己可能又遇到对手了。这戚舞行事缜密,看起来很不简单呐。 时间大约往后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江夏也没再去插手戚舞和三里河街那边的事,而是专心致志的在等那瓦剌四王子来大明。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瓦剌四王子,算算日子江夏现在也快要启程去鞑靼了。 一想到这个江夏就十分的不开心,忍不住念着:“阿尔苏啊阿尔苏,你丫还真是能惹麻烦给我。” 既然瓦剌的四王子要来,江夏原本出行的计划肯定是得打消了。 这日早朝散去,鸿胪寺的寺卿跑来向江夏禀报道:“辅国大人,那瓦剌四王子到京师外的驿站了。” 江夏点了点头,道:“照礼数接待即可,到了京师以后,先带他们去金月楼好好玩一玩儿。记得要给他们找最漂亮的姑娘接待,完事以后跟我说说,他们是什么反应。” 第五一七章 公主有瘟疫 早朝的时候,江夏终于在太和殿上见到了这让他“魂牵梦绕”了好几天的瓦剌四王子。当然,把那酸溜溜的“魂牵梦绕”替换成咬牙切齿,也是可以的。 瓦剌四王子和他的使节团在昨天正午就已经到了京师,鸿胪寺寺卿一点儿没打折扣,等他们一到京师就带他们去了风月楼。 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酒席,最漂亮的姑娘。结果今日早朝进宫之前,在午门外江夏碰见鸿胪寺寺卿时,鸿胪寺寺卿竟然告诉江夏。酒席的食物,瓦剌使节团的人全都赞不绝口,但是安排的姑娘,他们全都给拒绝了。 一群男人来到异国他乡,给他们安排最漂亮的姑娘竟然会拒绝。这证明了什么? 这证明这个瓦剌四王子有戒心。 看来在来之前,这个瓦剌四王子已经对乌图雅的情况有过一定研究啊,否则即便他要洁身自好,也不应该会约束手下人不玩儿漂亮姑娘。 太和殿上,江夏打量一下站在下方的瓦剌四王子。他的蒙古名字叫“哈尔巴拉”,汉译过来就是黑色的猛虎。 从外表上看,哈尔巴拉跟他那名字倒是挺配。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七左右,但身体健硕。如今虽然刚刚入冬,但京师的天气已经比较寒冷。而哈尔巴拉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富有爆炸感的肌肉,让人用视力就能感受到力量的存在。 江夏让千门收集过此人的资料。 此人在瓦剌有着“巴特尔”的称号,意思是无畏的英雄。同时他还跟着瓦剌太师学习了不少中原文化,算得上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不过千门毕竟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把情报网络覆盖到瓦剌的地步,所以报上来的资料也只不过是些简单的表面信息,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哈尔巴拉的汉语水平还是不错的。至少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太和殿上的文武大臣们都能听懂。 哈尔巴拉首先当众念了一遍阿尔苏写给江夏的信,信中主要内容就是感谢江夏对乌图雅的照顾,然后说明哈尔巴拉是受他委托来迎接护送乌图雅回鞑靼的,请求江夏予以配合。 哈尔巴拉念完信以后,立刻让人呈上了他此次前来所带的贡品礼单。 江夏接过礼单看了看,上面的东西中规中矩,不算贵重也不算寒酸。只是江夏看礼单时心里默默冷笑着。 说这哈尔巴拉文武双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阿尔苏写给他的信,原本是可以私底下交给他的,可偏偏他要选择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出来。这很明显是故意的,一者表示自己接乌图雅是名正言顺。二者也能让江夏无法找理由拖延,以便能够早些接走乌图雅。 这些小心思,在江夏面前自然是无所遁形。 江夏点了点头后,将手中的信和礼单放在了麒麟御座的一旁,然后说道:“王子殿下既然是受阿尔苏可汗的委托前来,那自然可以随时把乌图雅公主接走。只是乌图雅公主最近身体不适,正在舍下修养,恐怕暂时不宜赶路啊。” 哈尔巴拉似乎早就料到了江夏会这样说,他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辅国大人,实不相瞒。阿尔苏可汗已经将乌图雅公主许配给了小王,所以公主病了理应由小王照顾,不敢劳烦辅国大人。况且公主殿下始终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老是呆在辅国大人的府邸难免……” 江夏眉毛微微一展,笑了笑道:“王子殿下所言有理,只是乌图雅公主的病并不简单,我府上有大夫尚在为其治疗,若另换他府恐怕有所不便呐。” “辅国大人多虑了,小王这次前来也带了随行的大夫,并且全都是我们国内最好的大夫,相信一定能够医治好公主殿下的病。”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说这个问题:“那好,既然王子殿下执意如此,那我就依从王子殿下。今日正午过后,王子殿下来接公主殿下吧。” “是。多谢辅国大人成全。”哈尔巴拉道。 早朝散后,江夏直接赶回了逍遥山庄。一进屋,江夏就吩咐门房的人将中门打开,等待着瓦剌王子带人来接乌图雅。 刚刚走到中庭正厅处,江夏就看见了飞跑过来的雪意。雪意拉着江夏的衣袖道:“相公,快去看看吧,乌图雅妹妹说是要悬梁自尽。” “什么?”江夏顿时一惊,赶紧跟着雪意一起跑到后院了。 后院的冬雪居,此刻正乱成一团。江夏的一众娇妻们似乎都在屋子里劝着乌图雅,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 唯独李如柳身体不好,只能一脸关心地站在门外,朝门里看着。 江夏走到李如柳身旁,拉过李如柳的手问道:“乌图雅她怎么了?” 看见江夏,李如柳脸色顿时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她笑容又变成了焦急的表情,说道:“刚才韩大哥回来说是你让乌图雅妹妹准备一下,一会儿正午过后就让瓦剌四王子把她接走。乌图雅妹妹一听就伤心了,你快去劝劝吧。”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李如柳柔声道:“外面风大,你没事儿就多在屋里呆着。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以后立刻来陪你。” 说完,江夏拍了拍李如柳的手,走进了房间。 到了冬雪居的大厅,江夏看着自己那群围着乌图雅正在劝慰着的夫人们,心中没由来的觉得有些甜蜜。 她们在劝的,可是一个即将和她们一起分摊自己感情的女人。没有谁会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最爱的东西,她们之所以会如此,全因为她们考虑的全是自己的感受,对于这一点江夏很明白。 江夏看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乌图雅,你如果现在就不闹了,我担保你出去两个时辰就会回来。但是你若是一直闹不停,我没有时间安排,那就不一定了。” 江夏话一出口,乌图雅立刻安静下来。乌图雅一安静,所有人就跟着安静了下来。 乌图雅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看到这个江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哪有人悬梁自尽是踩在桌子上的? 乌图雅跑到江夏跟前,眼巴巴地问道:“要安排什么?为什么我出去两个时辰就会回来?” 江夏笑了笑,拉着乌图雅就走出了冬雪居…… 正午刚至,门房就跑来后院禀报,说是瓦剌四王子带着人到逍遥山庄门口了。 江夏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往前院走去。 在前院见到了哈尔巴拉。 哈尔巴拉对江夏倒是颇为客气,一见到他就左手捂胸对着江夏鞠躬行了一礼。江夏也抱拳还了礼,然后侧过身子手指大厅道:“王子殿下,要不先到厅里坐着喝杯茶,然后我命府上的人准备点儿酒菜,用过午膳以后再接走公主殿下?” “不必了。”哈尔巴拉摇了摇头,“多谢辅国大人的美意,我们已经用过午膳。公主殿下在辅国大人的府上打扰已久,小王还是先把公主殿下接回去,然后再在京师选一家酒楼备齐酒菜请辅国大人以作答谢吧。” “王子殿下客气了。”江夏低喝了一声,“来人呐。” 站在一旁的韩慕枫立刻向前走了两步,道:“属下在。” 江夏点了点头,道:“去药庐通知一下易大夫,告诉他可以暂时停药了,准备一副担架,让王子殿下把人带回去。” “是。”韩慕枫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下离开。 哈尔巴拉听过江夏的话以后,脸色立刻变了。他原本以为江夏说乌图雅病了,只是一个托词,可是如今听见江夏说什么“停止用药”,又说什么“准备担架”,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乌图雅已经病入膏肓了一般。 哈尔巴拉连忙问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病的如此严重?” “唉……”江夏叹息一声,“之前我陪着公主殿下去河南游玩儿,却不曾想在河南遇到了瘟疫爆发。我侥幸没事,却没想到公主她……” “公主殿下染上了瘟疫?”哈尔巴拉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夏,似信非信。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群中一个蓄着长胡须的老头,哈尔巴拉道:“请辅国大人带路,小王想去看一看公主殿下。” “好。”江夏点了点头,立刻带哈尔巴拉往药庐走。 到了药庐门口以后,江夏“善意”地提醒哈尔巴拉,“王子殿下,乌图雅公主毕竟患的是瘟疫,有着一定的传染性。你看你们要不要服下这颗防传染的药丸,然后再进屋去?” 哈尔巴拉接过药丸,然后看了江夏一眼,问道:“辅国大人不用吃吗?” 江夏摇了摇头,“不吃,我之前都没被瘟疫感染,所以不吃也不会有事。” 哈尔巴拉听了江夏的话后,立刻将药丸一扣,说道:“那小王也不吃,小王从小练武,身体一向很强壮,应该不会被瘟疫感染。” 说完,哈尔巴拉向身后的众人吩咐道:“你们一定要吃了药丸再进屋里去。” 听到哈尔巴拉这样安排,江夏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自作聪明的王八蛋。” 第五一八章 因为我看你不爽 自以为聪明的人大多会出现一个共症,那就是多疑。而自以为自己的命比一般人的命高贵的人,也会出现一个共症,那就是怕死。但凡有任何与死有关的危险,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用自己的命去冒险,也不绝对不会吝啬用别人的命去为自己探路。 无疑,哈尔巴拉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尽管,他还有着一个“巴特尔”的称号。 哈尔巴拉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江夏,所以当他看见江夏不吃那所谓的“防瘟疫”药丸以后,他害怕那药丸有古怪,所以他也不吃。 但他又害怕里面真的有瘟疫,所以就把自己的药丸留着,吩咐随行的人一定要吃药丸。这样一来,如果随行的人出了事,那肯定是药丸的问题,届时可以凭此找江夏麻烦。 如果自己出了事,那至不济身上也还有一颗药丸,可以解毒。 易螃蟹的药庐地方不小,江夏陪着哈尔巴拉一行八人一同进去,也没感觉有多么拥挤。 乌图雅躺在床铺上,脸用白色纱布包裹着,也看不清是不是真是乌图雅。 哈尔巴拉扭头看了江夏一眼,眼神里面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狐疑,恐怕是在怀疑这床上躺着的乌图雅究竟是不是真的。 江夏似乎也看出了哈尔巴拉的心思,赶紧说道:“王子殿下,公主这脸上敷了不少药,我看你最好是不要拆开她的纱布。” 哈尔巴拉眼珠转动了一下,转头对跟着他的那个长胡须老头说了两句蒙古语,意思大概是:“本王想拆开公主的纱布看一看,你觉得可以吗?” 长胡须老头道:“如果真的是疫症,尽量不看为好。但如果王子殿下一定要看,就尽量离远一点,看一眼后立刻再把纱布包裹回去。” 哈尔巴拉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对江夏说道:“没想到公主殿下病的如此严重,辅国大人按理应该将此事告知给阿尔苏可汗才对。请辅国大人见谅,小王想请我的随行大夫帮忙检查一下公主的病情。” 江夏有些为难地看了哈尔巴拉一眼,问道:“非看不可吗?” 哈尔巴拉对着江夏微微一鞠躬,道:“还请辅国大人见谅。” 江夏深深地看了哈尔巴拉两眼,最后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道:“好,那王子殿下请便。” 哈尔巴拉笑了笑,立刻对那长胡须老头示意了一下。长胡须老头走过来,伸手将乌图雅脸上的纱布解开。 纱布裹的很严实,只将鼻孔和眼睛露在了外面。等纱布完全解开以后,乌图雅的模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虽然从轮廓上依旧能够看出来乌图雅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但是更加夺人眼球的,很明显还是那布满全脸的烂疮,以及疮内流着的脓水。 说实话,这一幕就连江夏都吓了一跳。心中忍不住感叹道:“螃蟹叔的医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造个假都造的如此逼真。” 哈尔巴拉眉头猛皱,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恶心的神色。 不过他却强忍了下来,忍不住有些愤怒地看向江夏吼道:“为什么会这样?公主殿下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你不告诉阿尔苏可汗?” 江夏眉头一皱,简简单单的回答了四个字给他:“关你屁事?” 这就是江夏,你对我客客气气,我就对你彬彬有礼。你对大声嚷嚷,我就对你出口成脏。 “你……”哈尔巴拉顿时语结。他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拉了一下哈尔巴拉的衣服,哈尔巴拉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这里是江夏的地盘。自己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将他奈何成什么模样。 哈尔巴拉沉声下令道:“来人啊,把公主殿下抬走!” “慢!”江夏突然发声。 哈尔巴拉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红着脖子冷声问江夏:“辅国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突然看你不爽,不想让你把人带走而已。”江夏淡淡地说道。 哈尔巴拉冷哼了一声,道:“本王经得阿尔苏可汗赐婚,即将娶乌图雅公主为妻。本王要带着的是自己的未婚妻,恐怕你还没有资格阻拦吧?” “阿尔苏很了不起吗?你叫他来我面前试试,看我敢不敢煽他耳光?你有阿尔苏赐婚很了不起吗?老子现在心情不好,所以老子最大。我数三声,三声完毕以后你如果不从我这里滚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爬出去。我江夏说到做到。” “江夏,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这样说话?你信不信本王立刻回国发兵来打你们大明,将你们大明夷为平……” “地”字哈尔巴拉还没能说出来,突然药庐里面就响起了“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听上去清脆有力,十分带感。 哈尔巴拉捂住自己的左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夏,他没想到江夏竟然说动手就动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煽他耳光。 “啪!”哈尔巴拉喏喏半天,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又着了一记耳光。 江夏口中吐出一个数:“一!” 哈尔巴拉双手一捏就准备还手,先前提醒他的那个中年人死死地抱着哈尔巴拉,用蒙古语对他说道:“王子殿下不要冲动,这里不是瓦剌,贸然动手吃亏是我们。” “二!”江夏眼神变冷了。 未等江夏数出第三个数,哈尔巴拉恨恨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走出了药庐。 看着哈尔巴拉离开,江夏冷哼了一声。他走到床边坐下,抓起乌图雅的手握在手中,一脸心疼地说道:“对不起乌图雅,让你受苦了。早知道你要受这么大的罪,我就不应该让他来见你。” “你放心,这件事一解决我立刻和你成亲。之前我老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现在我想通了。我江夏想要娶你就娶你,不用去管别人怎么看。只要你愿嫁我愿娶,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我们在一起。” “对不起,乌图雅。”江夏伤心地说道。 他颤抖着右手想要去抚摸一下乌图雅的脸,最后却没有勇气摸下去,鼻头顿时有些酸酸的。江夏抬头对易螃蟹叫道:“螃蟹叔,快点儿给乌图雅解药,别让她再受罪了。” “受罪倒没受什么罪,最是黄虫水有点臭而已。”易螃蟹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点药粉擦在了乌图雅的脸部边缘。 看见那逐渐明显起来的薄膜,江夏微微一愣:“是易容?” 江夏伸手揭开乌图雅脸上的易容面具,一直闭着眼睛的乌图雅突如一下睁开,笑嘻嘻地说道:“江大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江夏红着眼眶看着乌图雅,乌图雅的笑容立刻消散,嘴一瘪就哭了出来。她一下投入到江夏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江夏道:“江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江夏也紧紧地抱着乌图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再说哈尔巴拉这边。 在逍遥山庄吃了瘪以后,哈尔巴拉找到了鸿胪寺、找到了礼部,严肃的进行了抗议。 可是如今的大明,还有谁敢说一句江夏的不是? 最终只能是不了了之。 可三天以后,哈尔巴拉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开始感觉头晕想吐,身上多处出现红斑,并且红斑又痒又肿又痛。 慢慢的,红斑开始溃烂,开始留脓水。哈尔巴拉突然想起了那边在药庐,见到的乌图雅那模样。 “瘟疫!是瘟疫!”哈尔巴拉口中瓦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对于哈尔巴拉这症状束手无策。 最后,哈尔巴拉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颗预防瘟疫的丹药。 哈尔巴拉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精神,考虑一天后最终服下了那颗丹药。 丹药似乎还真的很有效,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哈尔巴拉的病情就得到了抑制。然后烂疮也开始结痂,脱落,最后长出跟本身皮肤没什么区别的皮肤。 事情到了这儿,哈尔巴拉本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最后他发现,自己的……自己的……自己的那什么小玩意儿,竟然也开始在长疮,并且很快就开始溃烂,奇痛无比。 这一下哈尔巴拉一点儿不敢耽搁,赶紧带着一众使节团去了逍遥山庄。 到了逍遥山庄的门口,这一次哈尔巴拉就不像上一次那样,有中门大开江夏亲自出迎的礼遇了。逍遥山庄的门房只是开了一条小缝,问清楚哈尔巴拉他们的身份后,门房直接把门一关,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我们家大人没空接见。” 说完,就关上了门,任凭哈尔巴拉他们敲门敲的震天响,就是不开门。 最后哈尔巴拉忍不住了,直接跪在了逍遥山庄门口,只为求见江夏一面。 门房把这件事通报给江夏以后,江夏终于点了点头,让门房的人带他进入逍遥山庄,自己在药庐等他。 哈尔巴拉在手下的搀扶下来到药庐。 见到江夏后,哈尔巴拉又是一阵的忏悔,悔过,求饶。江夏心中虽然不断在笑,但面子上却一副大义凛然地模样说道:“哎呀四王子殿下,你这样那就太客气了。对于国际友人,咱们大明一向都是十分要好的嘛……” ps:感谢八456fe1八4的飘红打赏,都忘记有多久没有遇到了飘红打赏了,心里有些小激动呢。 第五一九章 节哀顺变吧 以往千门内部流传有一个说法,叫着“死神的微笑”。指的就是江夏在千人的时候,每每在千局成功的最后时刻,他都会保持最好的态度,最和煦的笑容。而这个时候,往往就是被千对象付出惨重代价的时候。 如今江夏面对着哈尔巴拉就笑的很和煦,态度非常的亲切,以及平易近人。 江夏左右打量着哈尔巴拉,明知故问道:“王子殿下,您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啊,为何要叫我‘救命’?” “有,有异常,有异常的啊。”哈尔巴拉哭丧着脸道:“江大人,是瘟疫,小王感染上公主殿下那瘟疫了。” “哦?”江夏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哈尔巴拉,最后还是一脸不解:“看不出来啊,公主殿下感染了瘟疫,脸都溃烂了,为什么你一点儿事都没有。” “小王服了那颗防瘟疫的药,脸上和身上溃烂流脓的地方已经痊愈,但另外有一处却又开始溃烂流脓,十分严重。小王相信,江大人一定能够帮到小王的。就请江大人出手救救小王吧。” “不用求了,救治的办法不是没有,但代价很大。”易螃蟹从药庐里走出来,对着哈尔巴拉说道。 哈尔巴拉一听“代价很大”心中顿时生出十分不妙的预感,他赶紧问道:“什么代价?” “这种瘟疫叫‘孢头子’,奇毒无比,传染性极强。哪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服了药再进屋,这孢头子暂时是没有解药的。我让江夏给你们的药,只能是起到预防的作用,根本就无法完全解毒。 你等到被感染以后才吃那颗药,已经是晚了。不过好在那药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药性,可以解一点儿孢头子之毒,所以你体内的毒才会转移到同一个地方。 现在解毒的办法只有一个,也十分简单。就是毒液集中在哪里,哪就切掉哪里。我猜你那毒液应该是集中在腿上了,是哪条腿?” 听着易螃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来,江夏有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关键他还问“是哪条腿。”难不成让人家回答,是两腿中间那一条? 不用怀疑,这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哈尔巴拉的一个局。 局的布置倒也不复杂,哪天药庐里面易螃蟹点了毒香,任何人进入到药庐就会中毒。其迹象计就是中毒之人,身体皮肤会在三天以后,开始长斑、溃烂、流脓。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七天以后就会自动痊愈,因为毕竟只是毒烟,而不是毒药。毒烟的毒性能够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真正的毒药,其实是江夏递给哈尔巴拉的那一颗。 如果哈尔巴拉当时吃了,那他离开药庐以后就会先从“命根子”出现溃烂流脓的现象,接着蔓延全身。 那个时候来找易螃蟹,易螃蟹给出的结论依旧会是:“割了命根子。” 而哈尔巴拉当时没有吃那颗毒药,这一点其实也在江夏的预料范围之内。江夏估计只要哈尔巴拉让手下服过真正的毒烟解药的,那哈尔巴拉就一定不会丢掉那颗解药,而是会小心放置起来以做不时之需。 果不其然,哈尔巴拉最终还是入了局。 事到如今还真是犹如易螃蟹所说,要么割,要么死。 哈尔巴拉一听易螃蟹的话,顿时吓呆了。他激动地看着易螃蟹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神医,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身为一个王子,不能传宗接代又如何能接任可汗之位? 身为一个王子,没了命根子,活在这人世之中还有什么意思? 男人为什么追逐权力、金钱、地位。说到底,也都是为了女人。可易螃蟹一句话就等于要让哈尔巴拉永远无法碰任何一个女人,这比要了哈尔巴拉的命还要让他难过一些。 易螃蟹淡淡的一句话,直接终结了哈尔巴拉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其实即使现在不割,你毒液集中的地方,也很快会溃烂,到时候它自己也会掉落。” 说完,江夏在一旁神补刀,添了一句:“如果是它自己掉落的,那毒液还会扩散,你身上的肉还会继续溃烂。到时候毒液攻心,那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法救你活命了。” “可是……我……”哈尔巴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对于男人来说,身体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相信命根子肯定是首当一位。 原本早就知道一些内幕的江夏,此刻却走出一副试探着猜测的模样,压低声音问道:“王子殿下,恕我多嘴问一句,你那毒液集中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会是……是那儿吧。” 哈尔巴拉一听江夏这个问题脸色倏然间白了,他呆立原地冷汗冒了一身,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江夏也不催促他说出答案。 最终哈尔巴拉抬头看向江夏和易螃蟹,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真……真是那儿?”江夏一脸惊讶,并且还有手指了指哈尔巴拉的裆部。 哈尔巴拉都快被江夏给弄哭了,他点着头,激动地吼道:“是!就是那儿!” 这一次江夏一点儿因为哈尔巴拉冲着自己吼而生气,反而一副伤感的模样拍了拍哈尔巴拉的肩膀道:“王子殿下……” 叫出那四个字以后,按常理江夏是因为说出点儿什么安慰的话才对。但江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合适,憋了半天才憋出四个字:“节哀顺变。” 这四个字,差点儿就被没把哈尔巴拉给气吐血。 易螃蟹倒是从头到尾脸色不变,十分平淡地说道:“如果毒液真的不巧集中到了纯阳之处,那就必须将那处病毒之根阉割掉,不然毒液游走全身。阉割干净以后再用针灸之法辅以药石清毒,应该能保证性命无虞。但若再拖延下去,毒液一旦扩散,恐怕性命就不保了。” “这……”哈尔巴拉紧紧地捏着全图,最终还是没忍住再看了一眼江夏,艰难地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吗?” 江夏看着哈尔巴拉的眼睛,用尽量真诚,尽量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微微颔首吐出四个字:“别无他法。” 哈尔巴拉身体摇晃了一下,倒退两步后,身体无力地往后倒去,幸亏他身旁的人及时将他给扶住了。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江夏也不愿意逼得哈尔巴拉太急,否则会引起哈尔巴拉的怀疑。 于是他一脸沉重地拍了拍哈尔巴拉的肩膀,叹息道:“王子殿下,你自己考虑一下吧。不过得快一点,不然毒血游走全身,那时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 哈尔巴拉抬头看着江夏和易螃蟹,双目之中尽是一片死灰之色。他颤抖着嘴唇仍是不甘心地问道:“江大人,神医。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个结果……小王接受不了。” 终于哈尔巴拉哭了,眼泪如同滚豆一般从眼眶不断掉出来。 江夏看了易螃蟹一眼,没有作答,这个问题明显是易螃蟹来回答更为合适。易螃蟹简单直接且粗暴的丢下了一句话:“割,可能活。不割,必死无疑。” 其实对于哈尔巴拉来说,易螃蟹和江夏回答不回答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江夏想了想还是开口劝解道:“其实没了那东西也没什么,习惯了也就好了。”说完这句话,江夏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无耻,然后又有一点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哈尔巴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割吧,割吧……本王想活,本王不想死。” 说完,哈尔巴拉看向易螃蟹道:“神医,麻烦你了。” 易螃蟹一脸嫌弃,说道:“这阉割之术但凡学医之中肯定都是会的,你让你的人帮你做吧,我不太精于此技。” “这……”哈尔巴拉一脸尴尬。 江夏赶紧说道:“我可以为你们找一间房,准备药物和器具。” 哈尔巴拉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那好,多谢江大人了。” 江夏对着易螃蟹点了点头,易螃蟹立刻进药庐去准备阉割要用的药物和刀具。 趁着易螃蟹准备的时间,江夏试探着问哈尔巴拉:“王子殿下,恕我多嘴问一句。你现在……都这样了,那你和公主殿下的婚事你准备……” 哈尔巴拉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坚定不移地说道:“江大人放心,乌图雅公主小王还是照娶不误。小王不会嫌弃公主殿下身患顽疾,想来公主殿下也不会嫌弃小王身残吧。” 听到哈尔巴拉这样说,江夏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然后很快舒展开来。他笑着点了点头道:“王子殿下说的有理。” 说完以后,江夏目光下垂看向地面,眼睛里面一道道杀光闪烁着。一言之失,足以致命。哈尔巴拉根本不知道,他这么一句话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灾祸。 第五二零章 是你? 听见哈尔巴拉即便成为太监了也还要娶乌图雅,江夏险些忍不住当场就一把拗断他的脖子。 即便是政治婚姻,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立刻终止。哈尔巴拉即便身体已残却还不放弃,并非是因为乌图雅对他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他看中了乌图雅在阿尔苏心中的地位。想要借着娶到乌图雅,从而得到阿尔苏的支持,以便他能够得以掌控瓦剌。 可是整件事情里面,哈尔巴拉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乌图雅的感受。甚至是宁愿让她守活寡,也丝毫不为所动。 如此自私,实在令人生恶。 江夏深吸一口气后强忍下内心想要杀人的冲动,任由哈尔巴拉带来的大夫,在自己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替哈尔巴拉做阉割手术。 在手术之前,江夏特地嘱咐了那个长胡子老头道:“先生,记得一定要把受了感染的地方切除干净,否则毒液还会残留体内,一旦毒发将再无回天之术。” “是。”那长胡子老头本身也是学中医的人,对于汉语很是熟悉,所以恭敬的用汉语应了一声。 江夏和易螃蟹一起在门外等着,二人用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江夏突然开口对易螃蟹说道:“螃蟹叔,记得给王子殿下准备一点儿帮助恢复伤势的药。譬如那可以令人延年益寿的九叶蛇血草,以及那银花果之类的,都给王子殿下准备一点。” 易螃蟹听后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点了点头后“嗯”了一声,转身便往药庐走去。 那九叶蛇血草和银花果都是大补的药没错,但是两者如果混合在一起,那就是足以令人致命的毒药。 江夏故意这样说,是何居心易螃蟹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没一会儿,站在门口的江夏就听见一声惨叫声。很明显那长胡子老头已经对哈尔巴拉下刀了,而此刻易螃蟹也拎着药包来到了房门口。 房门打开,长胡子老头上看着易螃蟹问道:“请问有疗伤效果和恢复效果好一点的药吗?王子殿下伤的不轻,需要这些药来恢复一下。” 易螃蟹一言不发,直接将手中拎着的草药包递给了那个长胡子老头。 长胡子老头接过去后倒是颇为小心,他把药包全都拿到房屋里的桌子上一一拆开,确定药材无误后,长胡子老头对江夏说了一句:“多谢辅国大人。” 江夏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客气。长胡子老头儿把药材递给随行的一个使节,用蒙古语说了句:“赶紧把药煎好送过来。” “是。”那使节接过药应了一声,江夏给易螃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给这些人找个煎药的地方。 临走之前,江夏还不忘嘱咐那长胡子老头一句:“记住,一定要把带毒的肉割干净,否则王子殿下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长胡子老头点了点头,道了声:“辅国大人放心。” 江夏听后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在后花园里,江夏等了一会儿后遇到易螃蟹前来。看见江夏,易螃蟹立刻走过来,在江夏身旁坐下。 易螃蟹道:“药我看着他喝下去的,不过在煎药时我偷偷扔了一颗九花玉露丸进去。” 九花玉露丸是治疗内伤,解毒的奇药,江夏有些不解地看着易螃蟹。易螃蟹道:“九叶蛇血草和银花果混合的毒性太猛烈,如果不添入九花玉露丸进去,他肯定喝药之后就会死。 我觉得这样你可能会有麻烦,所以就扔了一颗九花玉露丸进去,这样一来他大约得两个时辰以后才会毒发。” 江夏笑了笑,道:“还是螃蟹叔你考虑的周到些。” 易螃蟹有些不解地问:“一开始不是没想过取他性命?” “他不肯收手,那我只能心狠了。”江夏淡淡说道。 易螃蟹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江夏突然叫住他:“螃蟹叔。” 易螃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向江夏。 江夏想了一下后问道:“我变了对不对?” 江夏这个问题,很明显是有感而发。其实说到底,哈尔巴拉虽然自私了一点,但还罪不至死。况且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并不是什么错。 如果是放在以往,可能江夏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但是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江夏,似乎变得更加铁石心肠了一些。 易螃蟹略一沉吟,然后说道:“是变了。这样的变化对于你来说是好是坏我不知道,但是对于你身边的人来说,这样的变化是好的。你对外人越是心狠,跟在你身边的人才越是安全。” 江夏听后微微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京师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商贾客旅络绎不绝。一名女子站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脑袋一直往城门看,但就是不敢进城。 这名女子尽管身上的穿着打扮和中原女子比较近似,但她的样貌以及身材,却让人一看就能辨认出,这是一个塞外女子。 由于是她身上那一股充满着野性的气质,更是让人能够确信这一点。 塞外之人,进入大明的城市是需要通关文书的,不是说进就能进。女子一路上想了不知道多少办法才来到大明京师,其过程之艰难与过五关斩六将相差不远。如果她有通关文书,那就不必要如此麻烦了。 女子站在城门外等待着,心中一直在盘算该如何进城。 此刻突然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看见那辆马车,女子那灵动的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然后悄悄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 等到马车渐渐靠近城门了,女子用力将石子一弹,石子弹中一个老汉牵着的大黄牛屁股。 大黄牛吃痛,叫了一声后开始乱蹦。 周围的人还以为牛发狂了,所以赶紧躲开。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老汉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安抚自己那头牛。 趁着这个机会,女子飞快地跑到马车尾部,身体在地上一滑就滑到了马车底部。女子双手抓着马车,身体紧紧地贴着马车底部。 那头大黄牛很快平复下来,老汉牵着那头牛进了城。 紧接着,马车也跟着进了城。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逍遥山庄门口。驾驶马车的千绝行一言不发地掀开马车帘布,用口型示意马车里的崔如霜和崔念奴赶紧下马车。 崔如霜点了点头,拉着崔念奴一举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等到二人躲远了以后,千绝行这才对着马车说道:“是谁,出来吧!” 以千绝行的武功,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自己驾驶的马车,从城门口开始就多了一个人。只不过千绝行害怕来人是个高手,所以一直没敢声张。 此刻崔如霜和崔念奴都下了马车,千绝行自然不会再担心什么。 崔如霜把崔念奴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也是一脸戒备地看着马车底部。 突然之间,马车底部一道人影滑出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以后,那女子立刻往前跑去。 “想跑?”千绝行纵身一跃跳到那女子面前,五指伸手一抓便抓向那女子的肩膀。 女子身体也是十分灵活,肩膀被千绝行抓住的那一刹那,身体一个后翻让千绝行没能扣住她的肩膀。然后趁着千绝行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匕首已经射向千绝行。 千绝行侧身一下躲开,身体刚刚站稳便杀气凛然地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此刻也正戒备看向千绝行,初看第一眼,千绝行觉得有些眼熟。愣了愣后千绝行一下惊呼出声:“是你?” 女子也是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千绝行,最后脸上涌起狂喜之色。 “是你!是你……” 两人都忘记了对方的名字,但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千绝行收起姿势,看着女子问道:“你怎么会来大明?你是来找江夏的?” “嗯。”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紧张又急切地问道:“他在不在?我可以见见他吗?” “在,你当然可以见他。”千绝行点了点头道。 崔如霜和崔念奴听见女子和千绝行的对话以后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二人嘴角都露出了苦笑,眼神里的意思相互间都明白——又是一个姐妹到了。 千绝行和女子说完话,这才想起崔如霜和崔念奴还在,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崔如霜。崔如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崔念奴则是一脸笑意,美目偷偷地打量着女子。 千绝行指了一下逍遥山庄的大门,道:“走吧,大人在里面,我先带你去见他。” “好。”女子点了点头,赶紧跟着千绝行进了逍遥山庄的大门。对于崔如霜和崔念奴,她直接无视了二人。 逍遥山庄的后花园中,江夏心里还在想该如何向阿尔苏解释哈尔巴拉死在大明的事。虽然自己可以托词说是哈尔巴拉因感染瘟疫而死,但这样的伎俩要骗过阿尔苏还是不太可能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江夏干脆就不想了。心里耍着无赖地想道:“反正量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刚刚考虑完这件事,江夏突然就看见了千绝行的身影。跳过千绝行看到千绝行后面的人,江夏一下愣住了…… ps:一切都过去了,收拾心情,写好自己的书才是王道。小张同志,你行的,加油。这句话,说给自己的,诸位请无视它吧。给诸位说的一句话说:“虽然不一定看见过你们所有人都发言,但是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有你们在,我就会坚定地写下去,走下去。” 第五二一章 遇到了活雷锋?【第一更】 人生中有没有试过这样一种情况? 心里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总觉得见到他以后会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 可是当真的见到了。千万言语却发觉无从说起,万般思念也只能用眼泪来表述。 比如现在的江夏,比如现在的……乌目珠占。 没错,躲在千绝行驾驶的马车底下混进城中,被千绝行带来见江夏的人,正是乌目珠占。 当初江夏第一次进入鞑靼境内,在西风口处遇见了乌目珠占。然后仅仅在乌目珠占所在的高山维维尔族呆了一个晚上,江夏就一直没有忘记过乌目珠占。 离开高山维维尔族时,乌目珠占对江夏说过她会等他,等他说的那些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然后一辈子陪着他睡觉。 可惜命运弄人,江夏一回到大明就和朱厚照决裂了。 那个时候他哪里敢离开大明,恐怕他前脚刚走,后脚刘瑾他们就能夺走他所创下的一切基业,杀光与他有关的所有人。 好不容易熬到朱载江登基为帝了,江夏代表大明出使鞑靼。特意再到那西风口去,却发现高山维维尔族早就迁移了。 这之后的时间里,江夏也让活跃在鞑靼的千门弟子留意过高山维维尔族的行踪,最终却没能得到任何有关乌目珠占的下落。 原以为今生已经无缘再见,此事必将引为毕生憾事,却没想到今天乌目珠占居然好像变魔法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稚气已脱,却仍旧带着浓浓野性之美的女子,江夏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对望大约五六息后,江夏从腰间的钱袋子里取出了一条手绳。 手绳由红线编制而成,里面编入了一缕乌目珠占的头发,是乌目珠占递给江夏的信物。 看到这一幕,乌目珠占赶紧从衣领口拉出了一个玉扳指,江夏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自己当初离开高山维维尔族时,送给乌目珠占的。 江夏赶紧从凉亭之中走出来,一边朝乌目珠占走着,一边叫道:“珠占。” 乌目珠占眼眶一红,倔强的眼泪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乌目珠占大叫了一声:“江夏!” 然后整个人如同一头灵巧的小鹿一般,跑了两步后一下扑入江夏怀中。 江夏紧紧地抱着乌目珠占,乌目珠占“哇哇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没有通关文书的她,从鞑靼一路走到大明,这其中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如今终于见到了江夏,思念、委屈、兴奋、激动,各种情绪一起爆发,除了用眼泪来发泄以外,再难以想象还有其它更好的发泄方式。 江夏一言不发的抱着乌目珠占,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似在安慰,又似在爱抚。 乌目珠占仿佛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哭到最后,乌目珠占全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最后身子一软,直接软在了江夏怀中。 “珠占!珠占!”江夏连忙抱着乌目珠占,惊呼了两声。他冲着站在远处的千绝行喊道:“快帮我叫螃蟹叔!” “好。”千绝行点了点头,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往药庐跑去。 逍遥山庄后院,四季居中。 替乌目珠占把过脉的易螃蟹站起身来对一脸紧张的江夏说道:“不用着急,这位姑娘只是喜忧过度,又兼数日未曾进食,所以才会晕倒。让她睡两个时辰,睡醒以后给她准备点大补的药物调理一下就会好的了。” “呼……”江夏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易螃蟹看着江夏忍不住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人力有穷尽时,年轻时纵欲过度,老了恐怕会有力不从心之感。” 江夏没好气地白了易螃蟹一眼,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容易阳痿吗。江夏忍不住还了一句:“一杆老枪闲置不用,恐怕日后会生锈腐蚀,再难显往昔雄风吧。” 江夏说这话的愿意本来是想开易螃蟹的玩笑,但一说口就反应过来,这话很明显有暗讽易螃蟹是个鳏夫的意思。江夏赶忙对易螃蟹道歉:“对不起螃蟹叔,我无心的。” 易螃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生锈腐蚀就生锈腐蚀吧,要是再有他念,我怕我百年之后下去见我家那老婆子,老婆子会把我耳朵扭掉。”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心中很是佩服易螃蟹对他妻子的真爱无双。 送别了易螃蟹以后,江夏干脆就在乌目珠占的房间里等待着乌目珠占醒来。 时间到了下午,一件在江夏预料之中的事传来了消息。但令江夏有些意外的是,来传消息的人竟然是哈尔巴拉随行带着的那个长胡子老头大夫。 大夫叫什么名字江夏不知道,甚至之前他从来没有好好注意过这个大夫。 不过在正厅里面见到这个大夫以后,江夏还是表现的比较热情。一见到这个大夫,江夏就拱手对他说道:“老先生突然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老头看向江夏,第一次对他做了一个自我介绍:“辅国大人,小人蒙古名字叫穆剌马,汉名叫穆峰。” “哦,原来是穆老先生。”江夏点了点头,然后指向主位下面的一个位置说道:“老先生请坐吧。” “来人啊,上茶!” “不必了。”穆峰对着江夏一伸手,道:“辅国大人不必客气,我说一句话马上就走,无意逗留。” “老先生想要说的是?” 穆峰微微吸了口气,吐出。长着不少皱纹,看上去皱巴巴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四王子殿下……过世了。” “什么?”虽然早就知道必然会有这样一件事发生,但江夏还是完美的表现出了一个惊讶中糅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江夏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不是已经割了那……” 穆峰摇了摇头,道:“小人也不知道,可能是小人学艺不精,未能清除所有染毒的腐肉,以致王子殿下毒液攻心,所以丧命吧。小人……罪该万死。” 嗯?江夏有些不解地看了穆峰一眼。 穆峰叹息一声道:“小人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跟江大人通知一下这件事,回到蒙古以后,小人自己会向阿尔苏可汗请罪,大人不必担心。 至于公主殿下,在阿尔苏可汗没有新的命令以前,小人暂时不便带她离开,所以暂时还得劳烦大人多照顾几日。” “额,无妨无妨。”什么叫多照顾几日,江夏的计划是要照顾乌图雅一辈子,所以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穆峰说完以后,对着江夏一拱手道:“那既然如此,小人就先告辞了,王子殿下的身后事还有很多需要处理。” “好。”江夏点了点头,对着站在门外的韩慕枫示意了一下,韩慕枫进屋来送穆峰三人离开。 看着穆峰逐渐走出去的背影,江夏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表情陷入到深思之中。 有问题?不,没有问题。 可问题就是,太没有问题了。 穆峰自己跑过来通知自己哈尔巴拉的死讯,然后自己主动揽下责任,说是自己的错,并且还表示会去向阿尔苏请罪,同时还安慰自己不用担心。 这样的态度,基本就是江夏梦寐以求的。 可是身为一个大夫,穆峰真的就一点儿怀疑都没有?还是他故意装作这个样子,隐瞒什么?可实际上出了这样的事,理应从一开始就找江夏闹,就找大明闹,才能把他自己的责任降到最小才对。为什么他会这副态度? 江夏想不通,只能安慰自己:“遇到活雷锋了。” 走出逍遥山庄的穆峰,在离开山庄外的胡同口后,停住了脚步。穆峰对身旁一个跟着他的瓦剌使节用蒙古语说道:“告诉可汗,哈尔巴拉已经死了,被江夏毒死的。” “是。”那名瓦剌使节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 次日。早晨。 由于今日没有朝会,所以江夏起的并不早。 醒来以后江夏原本准备去看看乌目珠占,顺便带她来和自己的一众夫人认识一下,可是还在洗漱的时候,江夏就看见韩慕枫匆匆走进来。 江夏有些疑惑地看着韩慕枫,他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出什么事了。 韩慕枫对江夏说道:“江兄弟,瓦剌使节团的人已经走了,带着那瓦剌四王子的尸体一起走的。” “嗯?这么快?”江夏更是搞不懂了。 真的一点儿不闹腾? 一旦离开了京师,这件事就算想要赖到他江夏身上来,也肯定是赖不住了。 “嗯。打早就走的,只跟鸿胪寺的寺卿说了一声,礼部的人都没接到通知。我们接到消息这会儿,他们人恐怕已经快到八丈坡了。” “到了八丈坡?” 八丈坡已经属于京师的边界范围,再往下走就出京师范围了。江夏这下终于确定,瓦剌使节团的确是没有要找自己闹腾的意思。 虽然这有些不符合常理,有些让江夏想不通。但是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江夏也懒得去考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对于他来说,什么阴谋诡计他也自信能接下来。 第五三一章 朕让你求生不得 有人曾经问我,记忆中最最纯真的一份感情是什么样的。我想了整整三天,却只想起来自己读书的时候偷偷暗恋班里的一个女孩儿。她坐在我前面,上课时我会偷偷地盯着她的后背看。 下课了我会故意惹怒她,让她追着满教室打我。直到有一天,我偷偷用剪刀剪了一点儿她的头发尾梢。她趴在课桌上哭了整整一节课,而是却为此后悔了一个学期。 当时不明白那是暗恋,直到年纪稍大,即将毕业各奔东西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最想与之道别的人,竟然还是她。而那个时候才明白,自己早已经偷偷地喜欢上了她。 当然,很多看到这里的时候,会不明白以上内容跟江夏、朱载江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告诉你,确实……没关系。 崔紫薇十六岁。这个年纪如果是放在现在,可能会被视为正该青春叛逆期发作的时候。但在古代,这样的年纪嫁为人妇,或者已经生过一两个孩子,都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许崔紫薇出身高贵,会多多少少有一些好胜要强,以及豪门小姐的娇气。但总归来说,她是已经懂事的人了。 特别是她还出身权贵之家,因为接触的信息不同,所以明白的事理也远多于一般普通人家的孩子。 崔紫薇一听朱载江是皇上,只是愣了一下后就想也没想,立刻跪在地上对朱载江行礼道:“小……小女子参见皇上。小女子不知皇上身份,所以无意冒犯,还望……还望皇上恕罪。” 说完,崔紫薇眼睛紧闭着,低着头鼓足勇气道:“如果皇上真的要降罪的话,请皇上不要怪罪我爹,要怪就怪我吧。” 江夏替朱载江挽起衣袖看了看,整整齐齐的牙齿印在朱载江胳膊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 江夏有些没好气地看了崔紫薇一眼,像长辈责怪晚辈一般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丫头,你这也太下得了口了。” 崔紫薇头垂的更低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江夏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去劝朱载江就这样算了。哪里知道朱载江双手往后一背,朗声问江夏:“太傅,请你告诉朕,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大不敬该当何罪?袭击圣驾,伤及龙体,又该当何罪?” 江夏这一下倒是真的被朱载江给搞懵了,他这是准备干嘛?真准备找崔紫薇和崔政义的麻烦啊?不对啊,载江平常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江夏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声叫了一声:“载江,这事儿……” 朱载江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太傅,你还要给他们求情不成?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大不敬更是足以凌迟。至于袭击圣驾,伤及龙体嘛……” 大明律法江夏再熟悉不过,袭击圣驾,伤及龙体。其罪与谋反同罪,可诛灭九族。 果不其然,朱载江说道:“伤及龙体,该当诛灭九族!” “啪!”崔政义一个跪立不稳,身体倒在了一边。他咽了口口水看向朱载江,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惊恐到了极致。 崔政义忙不迭的对江夏猛使眼色。 江夏也赶忙劝道:“载江,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就别……” “不知者不罪?”朱载江冷哼一声,依依不饶地说道:“身为大明重臣之女,竟不识圣颜,这是何家教?总之朕不管,这崔……咳咳,她叫崔什么?” “崔紫薇。”江夏低声对朱载江道。 “哦,崔紫薇。名字还挺好听的……噢,不对。总之朕不管,这崔紫薇今天伤朕的事儿,朕绝不可能就此罢休。朕虽然还未亲政,但好歹还是当今皇上!” 朱载江这话一出口,事情立刻就变性质了。这一下就连江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崔紫薇咬伤了朱载江,咬伤了当今皇上。朱载江真要是想做什么的话,那恐怕满朝文武也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好的反对意见来。 江夏忍不住问朱载江:“那请问皇上,您准备如何降罪?” “朕……”朱载江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措辞。崔政义紧张地看着朱载江,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判罚自己以及自己的女儿。 最终朱载江说道:“朕念在崔尚书为朝廷鞠躬尽瘁,效力多年,功勋卓著,忠心耿耿,朕就免去崔紫薇一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话一出顿时吓得崔紫薇俏脸惨白。 她抬头看了朱载江一眼,朱载江还恰机对她笑了一下。崔紫薇只觉得那笑容看上去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同样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在江夏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味儿。他对朱载江问道:“那请问皇上,您准备如何让崔紫薇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朕……朕准备罚她进宫,随时跟随朕的左右。朕想骂她时就骂她,她不能还嘴。朕想打她时就打她,她不可还手。” “呼……”崔政义微微松了口气,这样听下来,皇上倒也没真想把自己女儿怎么样,只不过是在气头上,气不太过而已。 江夏听后终于忍不住发笑了,他轻笑一声,对朱载江道:“皇上,这崔紫薇乃是未出阁的女子,又是朝中大臣的女儿,这要是无名无分进宫随侍皇上左右,恐怕天下人会笑皇上强抢自己臣子的女儿,这样恐怕不妥。” 崔政义一听,惊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真想找人确定一下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江夏对皇上说的什么?无名无分? 这种时候,江夏还敢跟皇上扯“名分”? 朱载江一听江夏的话,刚刚还大方帝王威严,现在却一下泄了气,他有些紧张地问江夏:“那……那太傅认为朕该如何处之?” 江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半天之后,江夏道:“启禀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太傅快快请讲。” “今有礼部尚书崔政义之女崔紫薇,柔婉聪慧,端静淑德,恪礼谨言,家教严明。恰逢皇上已至娶妻之期,遇此贤淑之女,一见倾心,情意相投。故臣启皇上,不若就此定下皇后人选,崔家独女崔紫薇如何?” 第五三二章 七年大明(祝圣诞快乐) 如果说快乐是突然的拥有,那么最大的快乐就应该是你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一切时,却一下拥有了你做梦都不曾想过会拥有的一切。 一开始来到后花园,看见自家丫鬟正抱着皇上的腿,自家女儿正狠命咬着皇上的胳膊。崔正义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皇上一番狠话说下来,崔政义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活的希望,只是期待皇上能够只杀自己一个人,放掉崔家其他人就行了。 但事情到了末尾,江夏却突然来了一个神转折。 “让紫薇当皇后?”崔政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也搞不定江夏这是在干什么,帮忙劝劝皇上息怒就好了,提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干嘛? 崔政义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朱载江,本以为自己看见的会是一张怒容满布的脸,但当真真看见了却才发现,朱载江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全是一副羞涩的模样。 “咦?有戏。”崔政义心中暗道,眼神也立刻变得炽热起来。 果不其然,朱载江点了点头道:“朕自幼由太傅教导长大,视太傅犹若亲父。太傅说什么,载江就……就听什么。” 这滑头小子。江夏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小家伙毛还没有长齐,倒是先学会了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 江夏点了点头道:“那好,既然皇上没有意见。那今天我就做个主,先给紫薇和皇上定个婚约,之后然后再报呈礼部,挑选一个良辰吉日给皇上和紫薇完婚,再昭告天下。” 说完,江夏看向崔政义问:“崔大人,你意下如何?” 崔政义一听,这事儿还有往外推的?自己本来就是礼部尚书,女儿再嫁给皇上,自己立刻就变成国丈。到时候崔家在大明可能比不过江夏的逍遥山庄,但恐怕也就只是比不过逍遥山庄了。 “一切都听辅国大人的。”崔政义连忙回答道。 江夏笑了笑,事情到了这里也算得到了一个圆满解决。他亲自弯身把崔政义扶起来,朱载江也赶紧把崔紫薇给扶了起来。 崔紫薇站起身来的这一刻才明白,自己不仅没事,反而还会马上做天下第一人的妻子,成为天下第一夫人。 转变来的太快,崔紫薇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怔怔地看了朱载江几眼,最终朱载江没能憋住,柔柔地对她说了一句:“对……对不住。” 崔紫薇突然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伸手拍了拍朱载江的胸,娇骂了一声:“坏蛋。” 她这一声娇嗔出来,所有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朱载江和崔紫薇都还算年幼,但恰好是在这尚算年幼的年纪里,多少“怦然心动”是发生在这个年龄段中? 笑声止,江夏拉了拉朱载江的衣袖。朱载江疑惑地看了江夏一眼,江夏笑了笑道:“好了,今天先就到这儿,咱们先走吧。” “啊?现在就走?”朱载江有些不舍,他看了看崔紫薇后,点头:“好吧,走吧……” 江夏一把拉着朱载江,对着崔政义道了一声:“告辞了崔大人。” “江大人慢走,恭送皇上!”崔政义道。 出了崔府大门以后,明显一直憋着的朱载江忍不住问江夏:“太傅,我们干嘛这么急着走?” 江夏拍了一下朱载江的头,道:“怎么?看见人家姑娘就走不动道了?放心,姑娘迟早都是你的。只不过你好歹是个皇上,刚和人家定下婚约就这样傻愣愣地盯着人家,这会吓着人家姑娘的,也有失你皇上的威仪。” 朱载江听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江夏沉吟了一下后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他对朱载江说道:“载江,你要记住。你是一个皇帝,是九五至尊。这个身份注定了你会跟普通人不同,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都跟普通人不同。 你娶了紫薇以后,也许还会再纳妃嫔,也许不会。这些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太傅要提醒你一点。皇后只是你一个人的皇后,但你却是天下人的皇上。所以有三点你必须记住,一要纵欲有度,不能沉迷女色;二要情理分明,绝不能让后宫议政干政;三要尊卑有分,绝不出现女强男弱的情况。记住了吗?” “是,太傅,载江记住了。”朱载江见江夏神情严肃,所以自己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江夏微微颔首,然后一下笑了笑,问朱载江:“怎么样?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吃喝嫖赌,希望太傅都带载江去试试。”朱载江对着江夏抱拳鞠了一躬道。 “嗯?”江夏剑眉挑了挑。 “哦哦,不对。琴棋书画。希望太傅都带载江去看看。”朱载江赶紧改口。 江夏笑了笑,摇头道:“琴棋书画有什么好玩儿的,还是吃喝嫖赌来的自在。走,今天就当是给你提前过成人礼。” “真的吗?太傅万岁!” “让让,让让,刚刚学的自行车,技术还不熟练啊……” “来啊,最新辅国大人画像,买回家去烧香参拜保平安啦。” “来啊,最新的江夏盐上市了。保证没有任何一丝杂质,完全以辅国大人传出的‘蒸馏过滤法’熬制的啊。” 江夏执掌大明七年,大明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对外贸易之中,无论是福建、浙江、广州,这些港口都已经成为大明最重要的海外贸易基地。 对内贸易中,面向蒙古的大宁交易市场已经变成最为繁华的江夏城,是大明和蒙古世代友好的象征。 面向亦力巴里的交易市场也开了四年有余,如今也运营的很成熟。 以往贬值的好像废纸一般的大明宝钞,如今却被视作宝贝一般。大明的国库,从江夏执政开始就再也没有空虚过,反倒是专门用来装库银的金库一再扩建,成为大明佳话。 大明宝钞如今早已不再仅限大明流通,七年的时间,使得蒙古、亦力巴里、以及几个经常和大明交易的海外国家都有流通。 在这七年中,大明因为江夏而得到的改变,每一个大明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七年六大举措,令得大明被海外诸国称为真正存在于人间的天堂。 免费义务教育,让大明的孩子从七岁起可以一直免费读书到十二岁。 老有所依计划,让大明五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可以免费领取每月的补足,或者是住进敬老院接受专门的照顾。 人皆有屋计划,让大明的人们不再会出现流离失所的现象。 巧夺天工计划,这使得大明的手工业发展飞速迅猛。 武备常修计划,大明的士兵待遇,以及兵员素质上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也亏的是没有大战,否则大明大军不知道会给外界造成多大的震动。 幼有所养计划,这让大明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往经常出现的小叫花子。 在去向金钩赌场的路上,江夏看着朱载江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概道:“终于要成亲了,扛了这么多年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 福州港口外的海域上,最近一个月都有几艘大船在靠近大明水师海域警戒线后便离开,也不知道是何意图。 ps:平安夜,圣诞节,新年,一个个节日接踵而来。祝各位书友每天开心,每天快乐。 第五三三章 我视太傅如亲父 又是早朝。 自从江夏执政以来,大明每三日一次的早朝从未落下过。所有的事情决断迅速,应对合理。若说一开始朝中还有人对于江夏独揽大权而心有不满的话,那么经过七年的时间,江夏已经用他的能力征服了所有大臣。 文武百官按照规矩进入到太和殿中,原以为还是会像往常一样,在四方台上看见日渐长大的皇上,以及似乎从未变老过的辅国大人。 但是等到大家抬起头看过以后,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麒麟御座呢?辅国大人呢? 四方台上只有一张龙椅,不见了麒麟御座。 按理说,四方台上本就应该只有一张龙椅。但是七年下年,众大臣多数的目光都是放在麒麟御座上的,这突如不见了,却让一众大臣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感觉很怪异,很不习惯,就好像是瞬间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唯一知道这是为什么的人只有崔政义,他心里忍不住暗自敬佩江夏。七年的时间,江夏独揽朝政七年,却从未为自己谋取过什么,而是全心全意在为大明殚精竭虑,使得大明国力蒸蒸日上。 大明立国至今,无论是史书记载还是自己亲身经历,崔政义都没有遇到过如同眼下这般的盛世。 而现如今,麒麟御座不复存在,崔政义明白这是因为皇上已经确定皇后人选。自家女儿一旦和皇上成亲,皇上就该亲政了。 这个消息还没宣布,江夏却先撤了麒麟御座,为交权做着准备。 如此坦坦荡荡,毫不留念权势,崔政义心中除了说“佩服”以外,再难说出其它的感受来。 太和殿的侧殿入口处,江夏先走了出来。他走到文武大臣的方阵中间站立,位于百官的前方。 百官立刻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摆了摆手,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自今日本官将在四方台下与诸位大人共同站立议政,诸位大人也不必再在太和殿上向本官行礼。自今日起,太和殿上能够让百官行礼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上。” 江夏话音刚落,一声高亢但尖锐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响起:“皇上驾到……” 礼乐奏响,朱载江走到四方台上。他看了一眼四方台,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很明显,他也在奇怪为什么麒麟御座没了。 随侍太监高喊一声:“跪!” 江夏带头跪下,百官也随之跟着跪倒在地,众人高呼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载江有些茫然地站在四方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跪着的百官。众人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朱载江的眼神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激动,最后更是露出几分豪气。 恐怕六岁就登基为帝的他,是直到今日才真正体会到当皇帝的感觉。朱载江右手一挥,大声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百官起身。 朱载江看向江夏,先开口问道:“太傅,您的麒麟御座这是……” 江夏顿时朱载江微微鞠躬行了一礼,笑着说道:“皇上,请容微臣细细道来。” 说完,江夏转身面前群臣,先是沉默一了一会儿,然后江夏才微微吸了口气道:“我江夏于微时有幸得识先帝,而后侥幸恩科高中,与先帝结下君臣之谊。先帝待我恩重如山,我江夏僭越,视先帝如君更如兄。 先帝临别之际,将皇上托孤于我。我不自量力担此重任,每日惶恐不安,生怕有愧先帝之所托。 幸得先帝庇佑,大明虽历经风雨,但如今总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江夏亦勉强算是不负先帝之所托。 今皇上亦已长大成人,其德承于先帝,英明睿智,仁和果决,乃不世之英主。事至如今,皇上已定下皇后之人选,即礼部尚书崔大人之千金,崔紫薇是也。 古人言成家立业,如今皇上成家在即,江夏终于可交付先帝之所托,再将国政交付于皇上乾纲独断。臣向皇上祈求,准允微臣辞去辅国一职。待皇上行为成亲大礼以后,再准微臣告老还乡。” 说完,江夏跪在了地上,心中一阵轻松。这副担子,终于可以交出去了。 “什么?告老还乡?”朱载江大惊。 太和殿上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当朝辅国要告老还乡,这等于大明顿时柱国之臣啊。皇上这若要是准了,未来那么多事务,仅凭皇上一个人能行吗?百官不禁都这样想着。 朱载江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 朱载江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两步跑下四方台亲手扶起江夏。朱载江握着江夏的双手道:“太傅,你不能就这样弃朕于不顾啊。” 话一出口,朱载江竟然红了眼眶。 看到这一幕,崔政义暗自摇头。多好的机会啊,江夏自请辞官,皇上你就答应又如何?如今大明国力强盛,外无战乱,内无民怨。如此稳固如山的大明交托于你手,即便放任不管也不会出什么事岔子。 可是七年执政,江夏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在朝中有多少文武官员是他提拔的?如今他愿放权,还不就此放他离去,难不成你真还要继续做像以往那样的“点头皇帝”吗? 崔政义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在得知自己快当国丈以后,心态立刻发生了转变。以往他是江夏提拔起来的人,一心一意跟随着江夏的步子走。但是现在,他下意识的就把自己放在了和朱载江一边,一心一意替朱载江想着,怎么样才对他是最有利的。 当然,崔政义想的什么,朱载江不可能知道。 他握着江夏的手道:“太傅,朕自小由你教导长大。若是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朕。在朕的心中,您是朕的恩师,更犹如朕的亲父……” 听到这句话,崔政义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拍朱载江脑袋的想法。你是皇上,一言九鼎,言出即为圣旨的皇上。你说江夏如你亲父,那岂不就是给江夏冠上了“亚父”之名?这皇权,你还要不要了? “朕还年幼,所思所想尚不成熟。朕希望太傅能够看在父皇的面上,继续教导朕。朕也希望太傅能看在天下人的面上,继续辅国。” 朱载江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百官齐齐跪倒在地,高呼道:“请辅国大人以天下人为重,继续辅国。” 下跪时,崔政义慢了一拍。而当他跪下以后,心中却连连摇头。皇上放弃了一个最佳的亲政机会,希望未来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否则江夏自己不提出来,皇上是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罢免江夏了。 若真是强行罢免,那恐怕天下将出大乱子。 崔政义的目光偷偷打量了江夏两眼,心中叹息一声:“江夏的确是个有能之人,可惜啊……太有能力也就意味着太危险。百官竟然敢下跪求他继续辅国,这不就相当于百官表态,都认为皇上尚不足以亲政吗?” 崔政义想的这些,江夏这次还真没有细想。反倒是朱载江的一番话,令得他感动不已。 多少君臣离心离德,不为其它,只为一句功高震主?但是朱载江却肯当着百官的面说视自己如亲父。这让江夏真心觉得自己没有白为载江这孩子打拼这么多年。 江夏心中一感动,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臣有幸得皇上不弃,暂就再窃据这辅国一位,待微臣余力使尽,再退此位。” “如此甚好。”朱载江兴奋地说道。 百官也跟着笑了起来,纷纷赞扬这是一段佳话。 月醉楼。京城新开的一家青楼。 昨日险些魂被吓掉,但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崔瓜瓜,今日一大早就用“喝压惊酒”的名义,带着十来个府上的护卫出门来到了月醉楼。 这青楼本来哪有早上营业的,不过崔瓜瓜的身份,老鸨子清楚的很,所以一点儿不敢得罪,立刻在二楼给崔瓜瓜开了一间上房让崔瓜瓜暂且等待,然后赶紧忙上忙下张罗着厨房准备酒菜,让姑娘们洗漱打扮。 崔瓜瓜在房间里坐着,想到平日里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妹妹马上就要当皇后了,自己以后就是国舅爷,那走哪儿还不横着走? 好吧,很快他又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进传说中的讲武堂了。据说在哪里,除了江夏能横着走以外,没有人能够横着走。 天啊!为什么要让老子碰到江夏那个煞星,那个王八蛋,没事儿拉人家去讲武堂干嘛? 砰!崔瓜瓜烦闷的想着,一下就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窗户下,是一条街,街对面是仁德医庐。 崔瓜瓜无意地往仁德医庐瞟了一眼,突然看见四个姑娘蹦蹦跳跳的从医庐里出来,其中一个姑娘还在问:“大姐,你说昨天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呢?出行带着那么多护卫,出手那这么大方。” “哈哈哈,三妹,你是看上那个年轻公子了吧?我跟你说,人家的身份肯定非富则贵,咱们就别妄想了。” “大姐,你无赖我了,是二姐看上了年长的那一个,说他既俊俏又气派,并且银子还是他给拿出来的。” 崔瓜瓜看着四女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倒是硬往本少爷怀里钻啊。” 第五三四章 惨剧…… 人生有不幸,所以马家四姐妹平日生龙活虎,练得一身硬气功,能喉顶尖枪的父亲才会突然一下病倒,并且一病不起,生命垂危。 人生有惊喜,所以马家四姐妹会遇到江夏、朱载江,赠巨额银钱,得以能给自家父亲看病抓药。 但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有的时候幸亏袭来的同时,悲剧也许就正在酝酿之中。 马家四姐妹还在高高兴兴地讨论着,究竟是江夏更加英俊成熟有魅力,还是朱载江更加年轻机智有能力时。突如十来个壮汉将她们四人围在了中间。 马家四姐妹站住脚步,大姐马大丫一下将三个妹妹拦在身后,皱着眉头扫了四周一圈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拦我们去路?” “呵呵,小妞儿,你有福气。我们家少爷请你到楼上坐坐。”一名青衣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月醉楼的窗口。 马大丫扭头往那窗口一看,立刻看见了正在冲着自己招手的崔瓜瓜。 是他! 马大丫大惊,哪能认不出崔瓜瓜就是昨天准备调戏自己三妹的恶人。 马大丫知道来者不善,当即喝道:“我们不认识你们家什么少爷,我们也不愿去那楼上坐,你们让开!” “不去?”青衣壮汉冷冷一笑道:“我们家少爷发话请你,那是给你面子。去或不去,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青衣壮汉没有跟马家四姐妹多说,直接挥手让众人出手。 十几个护卫一起冲向马家四姐妹,马家四姐妹虽然家里一直都是靠卖艺为生的,但她们四个作为女儿怎么也不可能去学那硬桥硬马的硬气功,所以一身功夫只是花拳绣腿而已。 能够做崔家护卫的人,一身功夫岂是平常。所以十几个护卫同时出手,马家四姐妹连基本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他们强行捉住了。 四姐妹被抢抓入月醉楼。月醉楼的老鸨看见这一幕也不敢多说什么,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想要做什么,她一个开青楼的老板难道还敢多话不成? 四姐妹被直接带入崔瓜瓜的房间,每两个护卫押着一个人,并排站列在崔瓜瓜面前。 崔瓜瓜兴奋地站起身来,走到四人面前道:“哎呀,四位姑娘,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缘分?昨儿才见过,今天就又见面了呢。” “呸!”马大丫一口口水吐在崔瓜瓜的脸上,当即骂道:“我警告你,你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我就向官府禀告,说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禀告官府?强抢民女?”崔瓜瓜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然后轻笑一声。突然,崔瓜瓜脸色一冷,反手就是一巴掌煽在了马大丫的脸上。 崔瓜瓜伸手捏着马大丫的下巴道:“告诉你,本少爷谁都怕,但就是不怕官府。你不是说我强抢民女吗?那我今天还真就抢给你看了。” 说完,崔瓜瓜扫了四女一眼,抬手指着三妹马三丫道:“来人啊,把她的衣服给扒了,本少爷玩儿过以后就是你们的。放心,有什么事本少爷担着!” 护卫们原本还有些担心,毕竟这礼部尚书府不是什么绿林山寨,强抢民女这种事儿,说出去总还是有些不光彩。 但崔瓜瓜都说了这事儿由他担着,所以护卫们也不再担心什么了。有堂堂二品大员的公子,未来的国舅爷担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名护卫立刻走上前来,伸手解开了三妹的腰带。 “不要!救命啊……救命……” “王八蛋,不要动我三妹,有本事冲着我来!” 崔瓜瓜看着马大丫,笑着说道:“放心,不用着急,迟早会轮到你的。” 说话间,三妹已经被剥的只剩下一件肚兜,其余衣裤都已经被除完。 看到这一幕,崔瓜瓜激动不已,他指着床铺对护卫道:“快!快!扔到床上去。” “是!”两名护卫应了一声后,立刻把马三丫架着扔到了床上。 崔瓜瓜兴奋地搓着手,一边解腰带,一边对马三丫说道:“小美人,你家相公我来了。你放心,相公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保管让你快活。” 马三丫像是被吓破了胆的鹌鹑一般,全身缩成了一团,双手抱着胸前坐在床上。嘴里只是在不停地叫着:“别过来,别过来……” 崔瓜瓜哪里会理会马三丫的话,飞快地将外套一脱,一下就扑向了马三丫。 马三丫刚被崔瓜瓜压在身下,立刻尖叫了一声:“啊!走开!” 尖叫中,马三丫一脚踢在崔瓜瓜的肚子上,被崔瓜瓜踢到了床下。 马三丫抱着一床被子挡在身前,原本是准备往门外跑的,但是门口站着两个崔瓜瓜的护卫。所以马三丫想也没想,直接跑到窗口跳了下去。 窗口只是在二楼,并不高,跳下去原本应该不会有事。但不巧的是,窗口的下面恰好就是卖炸臭豆腐的。 三妹一跳下去就砸翻了油锅,一锅滚烫热油淋在了她的身上。再加上倾倒的火炉有火炭滚出来,热油一碰到火便燃烧起来,顿时三妹被猛火吞噬。 “啊……”大街上一阵混乱,变成了“火人”的三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听到三妹的叫声,崔瓜瓜也赶紧把头从窗口探出去看,已经浑身起火的三妹只能隐约辨识出来,不过她手中抱着的那一床被子,和身上唯独穿着的那一件肚兜,还是让崔瓜瓜确定下来,那就是三妹。 崔瓜瓜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马大丫听见马三丫的惨叫声,顿时明白出事了,她凄惨地大叫了一声“三妹!”然后整个人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大力,竟然一下挣脱了两个护卫的押解。 马大丫一把推开崔瓜瓜,探出头往窗下一看,顿时也看见了变成“火人”的马三丫。 马大丫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三妹!!!” 马大丫扭头看向崔瓜瓜,她指着崔瓜瓜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你说过你爹是礼部尚书。你害死我三妹,我一定要为我三妹讨回公道!” 说完,马大丫一下扑向崔瓜瓜,双手朝着崔瓜瓜的脖子掐去。 两名护卫赶紧把马大丫抓起来,死死抓住她的手。马大丫、马二丫、马三丫全都死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崔府护卫的控制,三人死命地叫着“救命”,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们三人。 崔瓜瓜从地上爬起来,咽了一口口水。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崔瓜瓜有些慌了。 抓着三姐妹的护卫也有些紧张起来,其中一人冲着崔瓜瓜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再不想办法,恐怕官府要来人了。” 崔瓜瓜五指一张,制止道:“你们别催我,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办。” “砰砰砰……”崔瓜瓜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办,房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崔瓜瓜紧张地问道:“是谁!” “是我。”老鸨的声音传来,“崔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街下死了人,被巡逻的官差碰见了,官差正在楼下问话呢,这说着话就上来了。” “什么?官差来了?”崔瓜瓜更是惊慌。 三姐妹一听立刻大声叫道:“救命啊,救……” 护卫们赶紧把三姐妹的嘴巴捂住,崔瓜瓜这个时候突然福灵心至,倒是一下想到了办法。 他赶紧指挥房内剩下的护卫道:“你们出去,拦住官差,别让他们进来,就说本少爷在换衣服,告诉他们本少爷的身份。” “是。”房内除了押着人的护卫都出了房门。 崔瓜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对那些护卫道:“捂好她们的嘴,别让她们出声儿。” 说完,崔瓜瓜走到四妹马小妹的面前,伸出双手便掐着她的脖子。 马小妹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双腿不断乱踹着。但是很快,马小妹就翻了白眼,最后没了动静,明显已经死了。 然后是马二妹,崔瓜瓜走到她的面前,马二妹知道崔瓜瓜这是要杀人灭口,所以不断地挣扎着,用脚去踹着崔瓜瓜。 崔瓜瓜用双腿一下夹着马二妹的腿,伸出双手,目光阴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如果说一开始崔瓜瓜还有紧张,那他现在却是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崔瓜瓜双手青筋都冒了出来,虽说他纨绔,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杀人。 杀一个害怕,杀两个紧张,杀第三个,却是有了兴奋的感觉…… 崔瓜瓜死命地掐着马二妹的喉咙,终于马二妹也没动了。 此刻门外传来声音,“崔少爷,我们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麻烦您开开门,我们例行公事,得打扰您一下。” 崔瓜瓜没有回答,而是死死地掐着马大丫的喉咙。马大丫很快就没动弹了。 崔瓜瓜放开马大丫,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没了呼吸,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他对手下护卫道:“去,把她们三个藏衣柜里去。” 护卫们立刻照做。 等到藏好以后,崔瓜瓜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房门对衙差们说道:“干嘛?打扰到本少爷,本少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信不信?不就是死了个姑娘吗?大清早的硬要跟本少爷闹腾,结果自己不小心从窗户口掉下去了,这事儿可怪不了本少爷啊,你们可得查清楚了。” 第五三五章 瞒天过海【一更】 明明是强抢民女,然后逼得人惨死的一件事。落到崔瓜瓜的口中,却轻描淡写的变成青楼女子早晨与恩客打情骂俏,最终跌出窗口,意外身亡。注意,是意外! 几名五城兵马司的衙差们一听崔瓜瓜的身份,心里本就先惧怕了六七分。再听崔瓜瓜这么一说,当即也不敢再多问,领头的小旗对着崔瓜瓜抱拳行了一礼道:“既然公子说是意外,那在下等就不再打扰公子了。容在下等下去查看一下尸体,若没什么问题的话,还要劳烦公子随我等去衙门录一份供词。” 崔瓜瓜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没问题。”说完,他自己带着那十几个护卫道:“去,跟着这些差大哥一起下去看看。” “是!”十几名护卫齐应了一声。 到了街上,十几名护卫立刻将周围围观的百姓给推开,用身体隔出了一个圆形空档。 五城兵马司的衙差检查着三妹已经被烧的半焦的尸体,崔府的护卫们则虎目圆瞪,死死地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在这些护卫们的威慑之下,一些知道点儿内情的百姓又哪里敢多嘴,只能是帮忙喝应着:“真是惨呐……”之类的话,希望能引起衙差们的注意。 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肚兜,抱着一床被褥。从表面上来看,崔瓜瓜的那套说辞似乎也没什么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蹲在五城兵马司那小旗身旁的一名普通衙差低声对小旗道:“老大,这事儿有蹊跷啊。” 没错,从表面上看,似乎崔瓜瓜说的合情在理。但这些衙差也不是傻瓜,那窗台的窗户都被撞烂了,又怎么可能是意外失足跌出窗户的? 小旗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子也知道有蹊跷,可是有蹊跷又能怎么样?那他娘可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儿子,要是老子们把他送进牢房,吃了断头饭。他爹对付起我们来,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听我的,哥儿几个如果想要过安生日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就这么算了?”那普通衙差有些不甘地说道。 小旗的眼珠子在眼睛框里打了个转,然后笑了笑道:“嗯,你这回倒是真说对了。不能就这样算了,得想办法抓着这个机会骗点儿酒钱出来。” 说着,小旗站起身来对着自己几个下属道:“留下两个看着尸体,其余的人跟我上楼。” “是!”衙差们应了一声,崔府的护卫也分了一半出来,跟着衙差们一起上楼。 房间里面,心绪逐渐平静,但又逐渐后怕起来的崔瓜瓜手里正端着一杯热茶,手微微发着颤,使茶水在茶杯中微微晃荡着。 听见有脚步声,崔瓜瓜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热茶放下,将发颤的手背在了身后。 小旗带着几个下属走进屋来,看见崔府的护卫们也跟着进来了,小旗轻咳了两声后对崔瓜瓜说道:“崔少爷,能否单独问您几个问题?” “单独?”崔瓜瓜想了想,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他对着自己手下的护卫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护卫们立刻走出门外。 小旗转身看了自己的下属一眼,下属们也纷纷走出房门。 小旗把门关上,然后转身看向崔瓜瓜。 崔瓜瓜强作镇定,咽了口口水后问小旗:“怎么样?检查完尸体是不是知道本少爷没说假话?” 小旗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点了点头:“崔少爷乃是当朝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出身名门自然是个言无虚出的正人君子。崔少爷说是姑娘意外坠楼身亡,那肯定就是意外坠楼身亡了。” 听到小旗这样一说,崔瓜瓜心里倒是感觉到了小旗的一点儿态度。这……似乎是在向自己示好啊。 崔瓜瓜想了想后问:“既然如此,那差大哥还留本少爷单独谈话,是想要问什么?” “不不不,不是问什么。”小旗道:“是提醒少爷几件事。” “什么事?”崔瓜瓜皱眉道。 小旗指了指窗户,道:“这扇窗户年久失修,当真是危险。既然已经损毁了,那就应该及时找人给换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地上三妹被扒下来的衣服,“还有这青楼老板也是不讲究,下人穿的粗布麻衣,又怎么能随便乱丢在这儿呢。” 听了小旗的话,崔瓜瓜惊的脸色苍白。他原本以为自己急智,能够临时编这么一个合理的谎言瞒天过海。结果没有想到,自己所说的话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失足坠落怎么可能撞破梨花木框的窗户?青楼女子怎么可能穿粗布麻衣?崔瓜瓜一头冷汗看着小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崔瓜瓜颤抖着声音道:“差……差大哥说的是,我作为这家青楼的常客,理应提醒老板这些事。” “就是。”小旗点了点头,说道:“另外公子宅心仁厚,想必那姑娘死后,你肯定会为其赎身,买下她的卖身契烧毁,以还她清白之名吧?” 事到如今崔瓜瓜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小旗其实已经看透了一切,但他并没有想拆穿自己,反而在教自己如何善后,如何毁灭证据。 崔瓜瓜不断点头道:“对!对对对!差大哥说的是,说的简直太对了。”他想了想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叠大明宝钞走到小旗跟前。 宝钞的面额都是一百两银子一张的,那么一叠至少有两千多两银子。 随便上街身上就带两千多两银子,足见崔政义对崔瓜瓜的宠溺。 崔瓜瓜把手中一把银子全都塞到小旗手中,然后抓着小旗的手道:“差大哥的提醒,字字珠玑,令本少爷茅塞顿开。 本少爷今日出门出的急,所以身上没有带多少银两。差大哥一会儿给我留个地址。等我回府了,一定再派人备齐厚礼感谢差大哥。” “崔少爷,您这……”小旗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实际上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原本他只是想敲个一二百两银子花花的,却没想到崔瓜瓜出手如此大方。如此一笔横财天降,令得小旗激动不已。 他这假露为难之色只是故作姿态而已,但崔瓜瓜却连声说道:“切莫推辞,切莫推辞。” 小旗听后点了点头,道:“那在下就先谢过崔少爷了,崔少爷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啊。” “难得一见的大好人。”这话让崔瓜瓜听后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点了点头,心里倒是一下安稳了许多。 崔瓜瓜看着小旗道:“那……差大哥,接下来如何?是否还需要我跟你去衙门录供词?” 小旗将那一叠宝钞揣入自己怀中,然后看着崔瓜瓜道:“崔少爷,我看您脸色不好,恐怕是身体违和吧?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您就说话,等在下写好供词以后派人送到府上,崔少爷签个名字就行了。” “对,我身体不适,头眩晕的紧。那既然差大哥这样说,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衙门了。”崔瓜瓜赶紧打蛇随棍上。 “行,行行行。”小旗点着头,对着崔瓜瓜连连行礼道:“少爷先休息一下,在下等就先告辞了,毕竟还得赶紧把尸体带回到衙门去不是。” “好,那就不打扰差大哥办事了,差大哥慢走。” “告辞。”小旗也不多说什么,对着崔瓜瓜抱拳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出了门,他偷偷对崔瓜瓜的一名护卫说了自己的姓名住址,然后带着人匆匆离开。 衙差走了以后,崔瓜瓜坐在房里猛吸了好几口气。 等到心绪完成平复以后他才对着门外的护卫道:“来人啊,把冯妈妈请过来。” “是。”门外护卫应了一声。 很快冯妈妈赶来,房内就留着几个护卫、崔瓜瓜以及冯妈妈。 崔瓜瓜看着一脸紧张的冯妈妈道:“冯妈妈,今天的事本少爷先行谢过了。你放心,本少爷离开以后,一定派人送份厚礼来给你。另外本少爷马上就要进讲武堂了,我那妹妹更是马上要嫁给当今皇上,成为皇后。以后但凡是你在京师开的店,有任何问题都有本少爷帮你撑着,你大可放心。” 冯妈妈算是最知道内情的人,她既然选择了没有对衙差说出这些事,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冯妈妈听后,赶紧点头道:“那奴家先谢过崔公子了。” 崔瓜瓜摇了摇头,道:“谢倒不必,本公子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说完,崔瓜瓜对着一名护卫示意了一下。 那护卫走到房间里那巨大的衣柜旁边,一下拉开柜子。冯妈妈一看见三姐妹的尸体,顿时吓得惊呼了一声。 崔瓜瓜目光阴沉地看着冯妈妈,冯妈妈紧张地问崔瓜瓜,“崔少爷,您这是准备让奴家做什么?” 崔瓜瓜笑了笑道:“你开青楼的,处理个几具尸体对你来说不过是常事而已。这三具尸体,帮我处理了。” “这……”冯妈妈犹豫了。 “怎么?不肯?”崔瓜瓜淡笑着问。 第五三六章 血仇【二更】 也许有人会不明白,处理尸体如此大事,很明显应该交由自己的人做才最保险,为什么崔瓜瓜一定要交给冯妈妈做这件事? 这恐怕就是权贵门阀后代,和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其中不同的地方。 崔瓜瓜虽然纨绔,庸碌。但从小生活在权贵家庭,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学会了很多与权术有关的东西。 崔瓜瓜把尸体交给冯妈妈处理,处理好了,冯妈妈就是他的帮凶,决计不会把他的事再抖露出去。 处理不好,崔瓜瓜也大可把所有罪名都推脱到冯妈妈身上。就说是她逼良为娼不遂,最后痛下杀手,杀了马家四姐妹。反正已经死无对证,要怎么说还不是他崔瓜瓜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 但如果是将尸体交给自己的人处理,处理好了还没事儿,但若是处理不好,那顺藤摸瓜之下自己就可能会被牵扯出来。 所以,这也是一种谋略。 处理完一切善后的事以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崔瓜瓜确定自己已经毁灭了一切证据后,这才放心带人回了家。 他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崔府管家就急急忙忙地跑来,对着崔瓜瓜道:“少爷,老爷让你立刻去书房见他。” 崔瓜瓜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家老爹不可能如此神通广大吧,刚刚才发生的事,他就已经知道了?按理说,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刚下早朝没多久吗? 崔瓜瓜对着管家问道:“知道我爹叫我有什么事吗?” “回少爷,小的不清楚。不过老样子老爷挺搞笑,应该是好事儿。”管家回答。 听了管家的话,崔瓜瓜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后对管家说道:“我先回房去换身衣服,换完马上去见爹。” “是,那小的先去给老爷禀报一声。”说完,管家退了下去。 崔瓜瓜在自己房里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很快走到崔政义的书房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因为崔政义很讨厌家里的人衣冠不整。 确认没有问题了,崔瓜瓜敲了敲房门,叫了声:“爹,是我。” “进来吧。”房里传出崔政义颇具威严的声音。 崔瓜瓜一听,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家老爹的习惯,若是自己犯了错,要进书房受责罚,那他应该是叫“滚进来”而不会是“进来吧”。 “是。”崔瓜瓜应了一声后,推开房门进去。 到了书房里面,崔瓜瓜有板有眼的对崔政义行了一礼,道了声:“孩儿参见爹。” 崔政义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书桌前面的一张椅子,道:“坐吧。” “是。”崔瓜瓜走过去坐下。 崔政义问道:“知道我叫你进来干什么吗?” 崔瓜瓜微微一愣,摇头道:“孩儿不知。” “所为两件事,你须得铭记于心。” “是,爹爹请讲。” “所为一,便是你进讲武堂一事。此事你切记要认真对待,万不可掉以轻心。你不学无术,科举入仕这一途就不用再想了。我们崔家如此大的家业,未来必须得有个人能来支撑,这个人便是你。 讲武堂是你唯一进入仕途的机会,只要你从讲武堂顺利毕业,爹就放你先去地方部队历练三年。然后再把你调回兵部任职,接着从兵部一步步提拔起来,最多等你四十岁,你就能坐上三品大员的位置。能成三品大员,基本上支撑起崔家就算是没问题了。 所为二,便是在进入讲武堂之前,你必须得恪守言行,万不可再生事端。你也知道,你妹妹马上就要嫁于当今皇上,成为皇后了。此时朝廷上上下下必定都盯着我们,只要我们犯一点儿错,被人抓住一点儿把柄,那你妹妹和皇上的事恐怕就会出现波折。 你已是及冠之人,你妹妹和皇上的事对我们崔家究竟有多么重要,相信你是明白的。所以这两件事,你万要铭记,可否明白?” 崔瓜瓜听完崔政义的话以后,顿时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昨天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心中想到的全是自己家的荣耀和风光,自己将会如何如何飞黄腾达。 如今听了崔政义的话,崔瓜瓜才想起来。有一种情绪叫做妒忌,自己家如今就快一飞冲天了,平日里和自己家政见不合的那些大臣,恐怕一定都期盼着自己妹妹在成为皇后之前自己家出点儿什么事。 想到这里,崔瓜瓜就想起了自己上午做的事,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崔政义见崔瓜瓜那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莫非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啊?”崔瓜瓜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孩儿只是……只是感染了风寒,所以身体不适而已。” “你感染风寒了吗?”崔政义连忙起身,走到崔瓜瓜面前,伸手摸了摸崔瓜瓜的额头。 温度正常,不过崔政义还是说道:“那你先回房歇着吧,一会儿我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瞧瞧。” “是,那孩儿先告退了,爹。”崔瓜瓜起身道。 “嗯,去吧。”崔政义摆了摆手。 等到崔瓜瓜出了书房,崔政义也立刻走出书房。守在门外的管家立刻走到崔政义旁边,崔政义道:“你去查一查,看看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大少爷都去了哪些地方,都做了些什么事。” “是。小的立刻去办。”管家应道。 再说月醉楼这边,冯妈妈对于崔瓜瓜的心思,心中其实也猜测到了那么一两分。但她更加看中的,还有这里面的利益。 在京师开青楼、赌场这一类的产业,黑白两道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太多,若是有一个地方没有打点到位,恐怕生意都会不得安宁。 但要是有个大人物震场,那就不一样了。当朝二品大员家的公子,未来皇后的亲哥哥。京师之中比这尊佛还要大的,有几个? 所以冯妈妈知道自己在冒风险,但是她知道,这个风险一旦冒成功了,等待自己的就会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故而冯妈妈最终还是答应了替崔瓜瓜处理尸体。 这大白天的处理尸体太危险,所以这种事都是等到晚上才做。 如同崔瓜瓜所说,冯妈妈一个开青楼的人,逼良为娼,滥用死刑,致人死亡的事没少做,所以弃尸对于她来说,也是驾轻就熟的事。 冯妈妈先将马大丫,马二丫,马四丫三人的尸体放到了后院的小黑屋中,准备等到了晚上就去弃尸。 这小黑屋就是她平日里给新买来不听话的姑娘上私刑的地方,所以屋里昏暗潮湿,充满了恶臭味。 两个冯妈妈的心腹下属将三姐妹的尸体扔到屋里后赶紧离开了。 昏昏暗暗的房间内,只有屋顶几处破陋的地方有光线射进来。那其中一道光线,恰好射在了马大丫的脸上。 已经死过去的人,还会流泪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么如此反证,会流泪的人,肯定就不会是死人了。 马大丫眼角不断有眼泪落下,随后确定门口的人已经离开以后,她这才睁开了眼睛。 马家四姐妹的父亲,从小学的便是一身硬气功。但凡是懂点儿武术的人都明白,硬气功就是将一口真气沉丹田,然后四散全身,含于舌下。每至受到击打时,便闭气蓄力,以硬抗击打。 马家四姐妹的其余三人都学艺不精,所以没能学得硬气功。但是马大丫不一定,她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虽然功夫不高,但多多少少还是懂得一些的。 在崔瓜瓜对她下手的时候,马大丫便是含了一口真气在舌下,闭气装死。 崔瓜瓜的种种安排,和衙差、老鸨的对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马大丫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她爬起身来看了看身旁二丫和四丫已经冰冷的尸体,马大丫压着声音痛哭叫着:“二妹,四妹……” 马大丫痛哭了好一会儿,最后她一把擦干了眼泪,目光坚定地说道:“二妹,四妹,你们放心,你们和三妹的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的。” 说完,马大丫走到小黑屋的门口看了看。 因为觉得屋子里面放的只是三具尸体,所以小黑屋外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并且屋子也没锁。 马大丫透过门缝看了看,发现门外没有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拉开房门走出去。 月醉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马大丫也不知道该怎么走才能走出去,她沿着一条道路往前走着,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喝道:“站住!” 马大丫心中一凉,转头回去。 只见一个穿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身后,女人道:“你是刚才的丫头?” 马大丫一听,连忙点头道:“是,昨儿冯妈妈才买的我。” 那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马大丫,然后走到她的面前,低下头俯在马大丫的耳朵旁边说道:“我看你不是什么丫头,而是被买来的姑娘吧?怎么?想要逃跑?” 马大丫大惊,脸色苍白地看向女人,她右手拳头捏紧准备出手将这女人制服…… 第五三七章 慈父多败子【三更】 佛家说,人的一生都逃不了因果二字。比如你的子女不孝,也许就是因为你对你自己的父母不孝,行为影响了他们。前者是因,后者是果。 就好像现在这样,作为月醉楼最红的红牌,月华最憎恨的就是月醉楼。当年才十六岁,被人贩子卖到月醉楼以后,就再也没有能逃脱过冯妈妈的魔掌。这么多年过去,她虽然早已经认命,但心中的恨却从未消散过。 她知道,自己死后会坠地狱,因为自己早已经肮脏透了。 如今看见马大丫那看着自己惶恐不安的眼神,月华又想起了自己逃跑十六次,每次逃跑被捉回来都是一顿毒打,然后被几个月醉楼的护卫轮流侵犯时的情景。 月华看着拳头紧握的马大丫笑了笑,说道:“你这样四处瞎转只会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是出不去的。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你……”马大丫看着月华,不知道是因为相信她好,还是不相信她的好。 月华也没理会马大丫那么多,她拉着马大丫的手就往月醉楼主楼的后楼梯走。进入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后,月华对马大丫道:“你先在我的房间里等一等,我找人送你出去。” 说完,月华也没顾马大丫是怎么想的,直接就出了房门。 马大丫彻底没了主意,月醉楼不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出入口在什么地方。如果乱走,很可能再被人抓住。 可是在这个房间里等着,这似乎更加危险。谁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真的好心要让人送自己走,还是会通知那个冯妈妈来抓自己。 马大丫坐了两三分钟左右,最终她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于是走到窗户看了看,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窗户跳出去。 月醉楼一共五层高,月华住在第四楼。这四楼的窗户看上去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但人若要是跳下去,恐怕不死也会残废。 马大丫正在犹豫不决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月华拉着一名月醉楼的护卫走进房间,马大丫一看是护卫,顿时紧张地想要逃跑。月华赶紧安慰她:“别怕别怕,他不是来抓你的。” 月华把手中一套护卫的衣服丢给马大丫道:“来,这套衣服给你,你换上以后,他会带你出去的。” 马大丫看了看地上的护卫衣服,然后又看了看月华。她这下总算是相信了,月华肯定是有心要帮她。不然她出去只需要多带点儿人来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只带一个人来,还给自己准备什么护卫的衣服。 马大丫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她跪在地上对着月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赶紧把衣服换上。 月华拉着站在身旁的护卫道:“刘生,你一定要把她带出去。你如果带她出去了,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人。” 那叫做刘生的护卫皱了下眉头,说道:“月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喜欢你,不是想要和你……我只是想要保护你,照顾你而已。我……” 月华伸手拦住刘生的嘴,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别说了……”说着,月华的眼泪一下流了出去。 这个时候,马大丫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月华和刘生两人的样子,马大丫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不少宝钞。 她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宝钞又是放在衣服内衬的夹层里的,所以月醉楼的护卫们没有搜出来。当然,他们实际上连搜的兴趣都没有。 马大丫从怀中取出昨天朱载江给她的宝钞,她将宝钞塞到月华手中道:“姐姐,谢谢你。我身负血海深仇,绝不能被困在这里面。你帮了我,这点银子就算我的小小心意,希望足够你为自己赎身,让你和这位刘大哥好好生活下去。” 月华一看,顿时惊呆了。她的赎身银只需要一千两银子,而马大丫给她的,恐怕怎么也得有三千两银子。 “这……”月华想要推辞,但又有些舍不得。马大丫一下塞到她手中道:“姐姐,就别说了,还请这位大哥赶紧带我出去。” 月华把手中的宝钞一捏,转头对着刘生道:“刘生,你一定要安全把这位妹妹带出去,答应我!” “嗯。我答应你。”刘生也是激动不已,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就算是死,我也一定安全把她送出去。” “别瞎说。”月华嗔怪了一句后,道:“快走吧,别耽搁了。” “嗯。”刘生点点头,带着马大丫走出了月华的房间。 有刘生带着,马大丫很快跟他一起出了月醉楼。到了大街上,刘生和马大丫齐齐松了口气。刘生问马大丫:“妹子,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我还有点儿时间,干脆就送你过去吧。” “去哪儿?”马大丫很想说她要去报官,但是她脑海中却想起来,先前自己躲在衣柜里是,亲耳听见那个礼部尚书的儿子,和官差之间是怎么对话的。 有前面的经验,马大丫知道,自己如果是贸然去报官的话,可能最后不仅没能给自己的三个妹妹报仇,反而还会被人灭口,丢了自己的性命。 马大丫想了想后,问江夏:“刘大哥,你告诉我。京师里面有没有哪个官员官很大,又是好官的?” “官很大,又是好官?”刘生想了想,他道:“其他的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辅国大人肯定是个一等一的好官。我听那些说书的人天天说辅国大人的事迹,大家都是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官呢,大明的百姓能够过上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全靠他了。” “辅国大人?江夏?”马大丫也顿时想了起来,这大明,还有谁不知道这一位。 马大丫的眼神立刻坚定下来,她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辅国大人。只有他,才会为我主持公道!刘大哥,你知不知辅国大人在哪里?” “辅国大人?好像是在……哦,对,逍遥山庄。我听说过这个地方,我带你去。” “谢谢刘大哥。”马大丫激动地说道。 把时间往前倒回一柱香的时间,一炷香以前,崔府管家领了崔政义的命令,找到了今天早晨陪崔瓜瓜一起出去的护卫。 面对着外人,可能这些护卫不会说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着管家,这些护卫却不敢多做隐瞒。因为他们知道,管家是老爷的心腹,代表的是老爷在来问话。 这些护卫心中也很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有多大,如果不跟老爷说,万一出事了自己这些人的性命肯定保不住。所以护卫们早就商量过,只要老爷过问此事,就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告诉老爷。 所以这会儿管家代表老爷来问话,护卫们全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今天早晨发生的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管家。 管家一听,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即没敢做什么停留,直接跑到了崔政义的书房,把事情全部向崔政义禀告了。 崔政义一听,气的直接一把将自己的书桌给掀翻了过去。他赶紧命管家把崔瓜瓜叫到了书房。 面对着崔瓜瓜,崔政义没有生气,甚至连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他很平静地告诉他,早上发生的事他已经全部知道了,然后他让崔瓜瓜毫无隐瞒的,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个细节都说给他听了一遍。 包括这件事他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崔政义全都仔细询问了一遍。 问完以后,崔政义骂了一句:“糊涂!” “你怎么能够亲自给那官差银子?那不就等于你承认人是你杀的了吗?你应该虚与委蛇,然后派个生面孔的人送银子给他。只需要稍微提点他一两句,他就会明白银子是你给了。 还有,你简直就是自作聪明。那尸体怎么能交给青楼的老鸨处理?万一她手下的人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崔瓜瓜直接听愣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爹没有打骂自己,而是在给自己分析善后的不当之处? 这态度,跟支持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区别? 其实崔瓜瓜哪里会懂,这才是他爹成熟于他的地方。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论利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对于崔政义来说,如何更好的善后才是目前最重要的,责骂崔瓜瓜那都是得等到事情完美处理好以后才来做的事。 崔政义闭着眼睛想了想道:“阿富,你带人去月醉楼把尸体要回来,亲自处理干净。” “是。”管家应了一声。 然后崔政义对崔瓜瓜道:“你,立刻带人去守在逍遥山庄的前后门,每一个入口。这件事捅到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但就是不能捅到江夏江大人那里,你明不明白!” “是,是。”崔瓜瓜点头应道。 崔政义看了二人一眼,突然一下发怒,吼道:“你们还愣在这儿干嘛?滚!” 崔瓜瓜赶紧和管家一起离开。 管家刚刚到月醉楼的时候,马大丫正巧刚和刘生商议决定,去逍遥山庄找江夏伸冤。 第五三八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一更】 崔府管家富伯和崔瓜瓜两人兵分两路,崔瓜瓜带人去了逍遥山庄的路口,主要预防有看见自家护卫强行抓人上月醉楼的人,来个什么良心发现,然后到逍遥山庄来告密什么的。 当然,要看见崔府护卫抓人,又有胆识报官,并且还知道直接来找当朝辅国报官,这种事的发生几率很小。 管家富伯到月醉楼,则是为了把尸体领走,亲自销毁。这一点很重要,只有尸体毁灭干净了,崔瓜瓜之前所做的事才能真正算是死无对证。 富伯带着手下的护卫到月醉楼以后,直接找到冯妈妈。亮出了自己崔府管家的身份,说明自己的来意。冯妈妈立刻亲自带富伯到了小黑屋。 一名月醉楼的护卫点着火把,推门带富伯走进屋内。 富伯用衣袖捂住鼻子,带着身后的崔府护卫走了进去。冯妈妈也跟着进入到屋中。 富伯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尸体,初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是说有三具尸体吗?怎么只有两具?” 用衣袖捂住口鼻一脸难受的冯妈妈听后微微愣了愣,“什么两具?明明是三具啊?” 她扭头一看,顿时尖叫了一声:“还……还有一具尸体呢?” 富伯脸色立刻大变,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又惊又怒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找!马上封锁所有出口,派所有人找!” “是,是是是……”冯妈妈连连点头,赶紧走出屋子开始召唤人手。 幸亏现在时间还早,月醉楼里也没有客人,所以封锁月醉楼所有出口很简单。 很快月醉楼的人被冯妈妈集中在了月醉楼大厅,然后开始带着护卫到处寻找。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马大丫的踪迹,富伯脸色苍白地叫了一声:“糟了,出大事了。” 富伯连忙带着人离开了月醉楼,急急忙忙地往崔府赶去。 逍遥山庄这边,刘生带着马大丫到了那街口,他指了指街中间的一个胡同口,说道:“呐,姑娘,那里就是去逍遥山庄的地方。只要你进了胡同口,那整条胡同的屋子就都是逍遥山庄的。” 马大丫听后点了点头,对着刘生感激道:“谢谢刘大哥,那我先去了。” “嗯,你去吧,祝你将那些畜生全都绳之于法。”刘生道。 在来的路上,马大丫已经简单把自己的遭遇给刘生说了一遍。刘生没想到马大丫竟然遭遇了如此惨剧,他虽然是月醉楼的护卫,但却从未仗势欺负过任何一个姑娘,反而偷偷帮助过不少姑娘。 他本是一个镖局的小镖师,之所以会进入月醉楼,只是因为当年在街道上看见了月华一眼,然后花光积蓄去见她。那一见便就此倾心,甘愿做个青楼护卫陪伴她,保护她而已。 听了马大丫的事,刘生也义愤填膺,深深的为马大丫感觉到不平。 马大丫重重地对刘生点了点头,道:“借刘生大哥您的吉言,也助刘大哥你能和月华姐早日在一起,生活幸福。” “多谢。”刘生也是一脸感激。以他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替月华赎身。而马大丫的帮助,却一下让他这个愿望实现了。 马大丫对着刘生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往逍遥山庄那胡同口跑去,此时此刻守在胡同口对面的崔瓜瓜正在喝茶。 他也知道现在绝不是能掉以轻心的时候,所以一对眼睛死死地盯着逍遥山庄那胡同口。 很快,马大丫就进入到了他的眼帘之中。 “砰!”崔瓜瓜整个人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茶碗也掉在了地上。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马大丫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少爷,怎么了?”坐在崔瓜瓜身旁的护卫问道。 崔瓜瓜颤抖着右手指着正在往逍遥山庄那胡同口小跑的马大丫,嘴唇颤抖了好久才叫出一句:“抓……抓住她!” 那护卫今天早晨也是跟着崔瓜瓜的,所以他看见马大丫后也一眼认了出来,护卫也是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没死?” 不过他反应倒是快,没等崔瓜瓜喊出声,护卫已经先挥手叫道:“抓住那个穿灰布麻衣女的,快!” 护卫那么一喊,守在街道上的几个崔府护卫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马大丫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扭头看向护卫那边,不仅一下看见了护卫,更加看见了崔瓜瓜。 此时的崔瓜瓜,在马大丫的心中与最恐怖的魔鬼无异。她惊叫一声,然后便看见五六个护卫正从前后朝自己合围过来。 马大丫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逍遥山庄胡同口,她想了想后干脆一咬牙,运起全身力气飞快地朝着前方的一个崔府护卫撞过去。 那崔府护卫猝不及防,竟然被马大丫一下给撞倒在了地上。马大丫得寻这么一个空隙,感觉往那胡同口跑。 可惜崔府的护卫们也是反应极快,有两名护卫直接两个空翻就拦在马大丫身前。 “杀了她!快!”崔瓜瓜大吼一声。 崔府的护卫立刻从腰间齐齐拔出一把短刀,刀身可能只有成人手掌的一个半那么长刀,到刃口雪亮,一看就让人觉得锋利无匹。 崔府护卫齐齐朝着马大丫攻过去,马大丫心中一阵悲凉,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死定了。二妹、三妹、四妹的仇,恐怕都报不了了,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老天爷这也太没天理了。 “啊!!!”一阵大喝声响起,崔府护卫和马大丫一起往后看去,只见刘生正推着一辆装满了干草,燃着大火的板车飞快跑过来。 很快刘生就赶到了,崔府护卫没能来得及对马大丫下手,赶紧纷纷散开。 刘生大声喊道:“跑!赶紧跑啊大丫!” 马大丫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往那逍遥山庄的胡同口跑去。刘生将手中的板车一扔,也跟着马大丫往逍遥山庄的胡同口跑去。 崔瓜瓜大声叫道:“追!不能让他们进去!” 数名崔府护卫纵身一跃,身体凌空扑向马大丫。 刘生一把将马大丫推出去,然后自己抱着两名崔府护卫的腰。只听见他猛吼了一声:“一群畜生!”然后抱着两名护卫竟然往那身后追来的一群护卫冲了过去。 马大丫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了一声:“刘大哥!” “跑!快跑大丫,一定要讨回公道,要讨回公道!”刘生大声喊道。 哧!两名崔府护卫把手中的短刀插入刘生的后背之中,刘生惨叫一声,但嘴里还是在叫着:“跑啊,大丫,跑……” 马大丫的眼睛早已经被泪水给湿透了,她咬着牙,终于跑进了那逍遥山庄的胡同口。 被刘生抱着的两名护卫不知道插了刘生多少刀,但直到最后,刘生也没有放开抱着他们两人的手。 仗义每多屠狗辈,也许月华在救马大丫时,没有想到过会间接害死刘生。也许她手中握着宝钞时,还在憧憬着刘生回来能替自己赎身,能够带走自己。 但是她不知道,刘生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但等她知道的时候,她一定会懂得,她这一生中曾经遇到过一个最对的男人。 马大丫飞快地跑进逍遥山庄的胡同口,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跑的如此之快,从胡同口到胡同中间,逍遥山庄的大门处,几乎眨眼就赶到了。 崔府的护卫也追的很快,他们追进胡同口以后飞快朝着马大丫追去。 马大丫死命地拍打着逍遥山庄的大门,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崔府的护卫越来越近了,他们已经亮出自己手中的短刀。 马大丫吓得全身颤抖,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怕死,但却害怕自己不能替失去的三个妹妹,以及凶多吉少的刘生大哥讨回公道。 马大丫只能祈求着逍遥山庄的大门快点打开,除此以外她便只有死路一条。马大丫撕心裂肺地叫着:“救命!救命……” 终究还是天不垂怜,崔府的护卫已经赶到了。 他们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抬手便对着马大丫挥下了手中的短刀。 马大丫身体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只能蜷缩成一团,用手抱着头,希望能用自己这血肉之躯多支撑一会儿,也许就是一会儿,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就会有人打开了。 “嗖嗖嗖……”数支弩箭从逍遥山庄大门对面的屋顶射出,几名崔府护卫的右手被准确无误地射中。 短刀一一落在地上,发出“叮哐”的声音。 逍遥山庄对面的屋顶上,突然站出来一大批手持弩箭的黑衣护卫,站在中间的一名护卫沉声喝道:“大胆狂徒,逍遥山庄的门口,也是你等能够行凶的地方吗?” 崔府的护卫一看,顿时大惊,其中一人惊叫了一声:“跑!” 嗖嗖嗖…… 又是一轮弩箭射出,箭矢极其精准地射穿了这几个护卫的腿部。屋顶逍遥山庄的护卫领队冷哼了一声,道:“行凶不成就想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逍遥山庄是你说来就能来,你说走就能走的吗?” 哐哐…… 门栓卸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长长的“吱呀”声,逍遥山庄的大门一下敞开。 一道威严,浑厚,富有磁性,极其好听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叫救命?” 第五三九章 利弊、道义、准则 崔府,书房。 崔政义手中握着一本棋谱,面前放着棋盘。他静心推演着眼前的棋局变化,似乎崔瓜瓜犯下的打错,惹下的大事,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一样。 但若是真正了解崔政义的人就会明白,只有在面临大事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的办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应对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一切。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声音很急,有点儿响。 崔政义右手捏着的黑子一下滑落到棋盘上,任何的人脸色也变得黯然。仅仅听这敲门声,他便知道这是出事了。并且,是出大事了…… “是阿富对吧?进来吧。” 砰!书房的门一下被人推开,富伯走进书房里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少爷杀了的那四个姐妹里面,有一个是假死的,现在人已经不见了。” 崔政义微微吸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老爷……”富伯还准备说些什么。 崔政义抬起头来看向富伯,说道:“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那姑娘做了什么,然后在一一应对。先等大少爷的消息吧,只要那姑娘没有去找江大人,那大少爷都还有一线生机。” 富伯听后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老爷,那小人先告退了。” 崔政义微微颔首。 富伯刚刚转身走出书房的门槛,崔瓜瓜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只听见那微弱地声音在喊道:“爹!糟了,出大事了,大事不得了了……” 崔政义手中的棋谱一下自手中滑落,整个人“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他脸色铁青,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下才是真的糟了。” 崔瓜瓜急急忙忙地跑进苑内来,他见到站在书房外的崔政义和富伯以后,崔瓜瓜立刻气喘吁吁地奔跑过来。 到了崔政义的面前,崔瓜瓜道:“爹,不好了……出大事了,那娘们……” “啪!”崔政义抬手就给了崔瓜瓜一记耳光,然后冷声喝道:“给我镇定一点!” 崔瓜瓜这崔政义这一耳光给煽懵了,他抬头看向崔政义,恰好对上崔政义冷然的目光。 第一次,崔瓜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原来如此威严。 崔政义道:“事情你不必说了,那姑娘自然已经进了逍遥山庄。现在我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听清楚。 第一、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过问过。你们全都害怕我责罚瓜瓜,所以都瞒着这件事,没有告诉我。 第二、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小旗不能留了,必须除掉。 第三、月醉楼的那两具尸体,马上给我处理干净! 第四、瓜瓜你记住,无论如何,打死也不能承认这件事。明白没有?” 崔瓜瓜也知道现在事情紧急,急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旁的富伯道:“月醉楼的两具尸体,我已经叫人装麻袋沉永定河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处理干净。至于那个小旗,我现在就带人去处理掉。” 崔政义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书房。 富伯明白,从这一刻起,任何事都不能再去问崔政义。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他什么都不知道。 逍遥山庄这边。马大丫看到江夏以后,先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很快她就想起来,这不就是昨天自己遇到的那两个好心人之一吗? 马大丫赶紧爬起来跑到江夏面前跪下,说道:“求求你,我要见辅国大人,让我见见辅国大人……” 江夏伸手扶起马大丫,说道:“姑娘,我就是江夏,你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 “你……你就是辅国大人?”马大丫惊讶不已,因为江夏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一些。外面传说之中,辅国大人都已经是四十多人的老男人了,而江夏看上去却还是一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真的是辅国大人?”马大丫问。 江夏微微一笑,点头道:“如假包换。”说完,他一指身旁的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站在离江夏不远处的张猛嘿嘿笑道:“虽然俺觉得他最好听的名号还是超天大元帅,但外面的人倒也真的称呼他为辅国大人。” 听了张猛的话,马大丫总算是相信了眼前的江夏就是传说中的辅国大人。 马大丫眼眶一红,眼泪立刻“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刚刚才站起身来的她,再次跪在地上,重重地对着江夏磕了一个头,目测头都磕破了。 马大丫道:“大人,请替民女做主……” 在逍遥山庄的正厅之中,江夏端坐于主位上,其余像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这些江夏身边的核心人物,则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的位置上。 听着马大丫把今天一整天的遭遇讲完,江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张猛已经先怒骂了一声:“王八蛋,崔政义那老东西平日里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老子忍不下去了,老大你一句话,我这就去宰了那王八羔子。” “坐下!”江夏皱眉喝了一声。 他对着马大丫点了点头道:“姑娘你放心,我江夏向你保证。如果你所言属实的话,这个公道我江夏一定帮你要回来。” 马大丫看着江夏,眼泪又流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听江夏的话总感觉很有力量,令人很信服,很安定。总会下意识的产生一种信赖。 马大丫点了点头,又跪在地上对着江夏磕头道:“那一切就拜托大人了,民女在这里多谢大人……” 说完,又是重重的三个响头。 一旁的张猛赶紧把马大丫扶起来,说道:“别这样,我们家大人是个天大的好人,他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我跟着他这样多年,从来没有看见他食言过。” 江夏也点了下头,道:“张猛,你先扶马姑娘下去休息一下。我与绝行他们商议一下,看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好。”张猛点了点头,然后对马大丫道:“姑娘,走吧。” 马大丫点点头,跟着张猛一起离开。 等到他们二人离开了正厅以后,坐在正厅里面的黄飞跃摇头感叹道:“不好办呐。事儿多半是真事儿,但犯事儿的是老崔的儿子。老崔本来就是咱们自己人,他女儿又是大人你刚刚宣布的未来皇后。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如果按照规矩来办,他那宝贝儿子肯定得死,这就等于是断了老崔的根啊。” 听了黄飞跃的话,正厅里的其他人也露出了为难之色。道义这种东西固然要讲,但利弊却也很重要。 如果江夏插手理会了这件事,那崔政义肯定会跟他离心离德。届时崔政义的女儿再成为皇后,恐怕江夏很快会在朝中出现一个劲敌。 出现劲敌倒没什么,毕竟以江系如今在大明的势力,根本就不需要怕任何人。只是一来没必要,二来现在江夏也处在一个很敏感的时期。毕竟皇上年纪慢慢长大了,江夏也要准备移交朝政给皇上了。此时再和未来的国丈闹翻,这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海大有也有些担忧地说道:“江兄弟,要不还是把这件事转给顺天府吧,毕竟这事也不该你来管。” “转给顺天府,那不就等于是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别忘了,顺天府的府尹就是崔政义。你认为当爹的,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吗?”千绝行道。 被千绝行这样硬顶,海大有倒也没生气,反而是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 众人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江夏。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笑道:“想这么多干嘛?错了就要认,错了就该要罚。如果天底下的事都用利弊去决定如何处置,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崔瓜瓜强抢民女,图谋不轨,这按律应该关监十年。 崔瓜瓜间接害死他人,这应该关监二十年。崔瓜瓜亲手杀人,那按律就应当斩首示众。我江夏代皇上执政,行事标准不应该是用个人利弊来判断,而应该是以大明律法要决定。 此事既然被我知晓,那我就必须管到底。绝行,你立刻带人去月醉楼,看那两具尸体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了,就将钟彬去把月醉楼封了,把所有人带到北镇抚司去。 黄飞跃大哥,你拿我的手令去五城兵马司把那小旗给找到,如果小旗找不到了,就把那具被烧死的尸体带到北镇抚司去。 耿叔,你派千门的人去找所有看见崔瓜瓜指使护卫强抢民女的人。 人面,你带人守在崔府外围。别让崔瓜瓜跑了,等候我的命令,随时准备抓人。” “是!”接到命令的四人,立刻起身领命。 江夏道:“好了,开始做事吧,我在北镇抚司衙门等你们的消息。” 说完,江夏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千绝行、黄飞跃、耿中秋、尹人面,四人一一按照江夏的命令行事,动静那么大,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崔政义耳中。 收到了消息的崔政义,微微闭上眼睛,一脸沉重地说道:“劫数啊,劫数……” 第五四零章 抓捕【三更】 北镇抚司衙门,这里应该是整个京师里面,朝廷官员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个地方。甚至是连听都不愿意听。 江夏执掌大明的这七年时间里,锦衣卫拿下了多少贪官污吏,而每一个被拿下的贪官。轻则抄家入狱,重则斩首示众。无论他是江系的人,还是其他什么勋贵门阀之后,都没有让江夏有过一丝手段。 在江夏掌权的这七年时间里,他大幅度提升了官员们的待遇,但也同时把对官员们的监督力量提升到了最高。 各省府县,都设立了一明一暗两个锦衣卫衙门。在明处的衙门,是接受老百姓投诉用的。在暗的衙门,则是用来打探消息,或者随时跟踪有问题的官员。 若评价这七年以来大明的吏治,那么其清明程度应该是属于大明历朝历代里面最高的。 江夏坐在北镇抚司钟彬的书房中等着,没过多久钟彬进到了书房中。 江夏看向钟彬,钟彬道:“招了。” “你用刑了?”江夏一脸狐疑地问。 “没有。”钟彬简单地回答,不过说完以后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添了一句,“给她介绍了一下刑具。” “那她怎么说?”江夏问。 “和你之前告诉我的差不多。”钟彬道。 江夏点了点头,他和钟彬口中的“她”,就是月醉楼的老鸨。有了月醉楼老鸨的口供,再加上江夏他自己就是昨天亲自经历崔瓜瓜和马家四姐妹产生矛盾的人,那么这件事基本上就跟崔瓜瓜脱离不了干系了。 江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钟彬,你看出来没有,这件事崔政义插手了。” 钟彬点了点头,道:“没错。” 江夏一阵沉吟,崔政义不仅插了手,并且还插手不浅。如果说尸体马家两姐妹的尸体找不到了,那还算正常。但是连五城兵马司的那个小旗都找不到了,那就肯定是崔政义的手笔了。 江夏不相信,除了崔政义,崔家还有人敢下达对官差动手的命令。 有了老鸨的供词,接下来就应该是抓捕崔瓜瓜到北镇抚司来询问。如果他不承认,那还得继续找证据。如果他承认了,那崔瓜瓜就会被立刻定罪。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这样,那傻瓜也知道打死都不承认了。 当然不是这样。 从古至今,无论是衙差、锦衣卫、还是警察。他们盘问犯人的技巧有很多种,有些是问话方面的,有些是精神施压。 真正能够在严格的盘问下一句话不说的人,很少很少……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走吧,去崔府带崔瓜瓜到这里来问话。另外崔府的护卫名单你这边应该有吧?取一份,每一个护卫都必须带到北镇抚司来。” “嗯,好。”钟彬道。 为了照顾崔政义的面子,江夏最终还是选择了让锦衣卫便装来到崔府。 一名锦衣卫千户亲自前去敲响了崔府大门,门房将门打开。千户亮出自己锦衣卫的身份铭牌,崔府十分配合的将大门完全打开。 江夏和钟彬带着人走进崔府,管家富伯立刻迎了上来。富伯一看江夏竟然亲自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后,脸上立刻挂着笑意对江夏和钟彬行礼道:“小人崔府大管家旺富,参见辅国大人,指挥使大人。” 行完礼以后,富伯问:“两位大人,今日前来府上是为?” 江夏看了钟彬一眼,示意由他回答。 钟彬硬邦邦地说道:“你们府上崔瓜瓜涉嫌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我们依律前来将他抓捕回去问案。” “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富伯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然后赶紧说道:“钟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家大少爷出身名门,生性纯良。在家里连一只都没杀过,又怎么会草菅人命呢?” “是不是生性纯良你说的就算吗?”钟彬冷冰冰地看着富伯问道。 富伯被钟彬一句话顶的再也找不到话语应对,他转而看向江夏,叫了声:“辅国大人,这……” “你们家老爷呢?”江夏问。 富伯道:“老爷早朝回来就去城外的老宅了,说是去取几件家传的宝贝回来,用来给小姐出嫁时当嫁妆。” 富伯特意提起此事,也是想要江夏和钟彬能够忌惮一下。哪里知道江夏听完后眉头一下紧锁起来,钟彬则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富伯道:“你看这是你们府上的护卫名单对不读?有没有遗漏的?” 富伯接过去一看,一共一百五十个名字,果然是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早就听说锦衣卫消息灵通,如今富伯才算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这一点。 富伯看完以后,说道:“遗漏倒是没有,就是有些人护送老爷,跟着一起去城外的老宅了。” “去了老宅?”钟彬冷笑了一声,扭头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微微点了点头,钟彬立刻挥手道:“来人啊,先把他给我带走!” 几名锦衣卫立刻冲上来,一把将富伯的双手给反剪到了身后。富伯大惊,立刻叫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辅国大人,我家老爷和你同朝为官,你当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江夏什么话也没说,任由锦衣卫将富伯给带走了。 没过一会儿,有两名锦衣卫跑出来,其中一名锦衣卫还捂住脸颊道:“大人,疑犯不肯跟我走。还有一个自称是未来皇后的女人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进屋。她还打我了一巴掌。” 钟彬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江夏。 江夏点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到了后院,崔紫薇的闺房门口。只听见崔紫薇道:“我父亲没有回来之前,你们任何人都不准带我大哥走。我警告你们,这里面我的闺房,我与皇上已经走了婚约,你们要是胆敢妄进的话……” “我也告诉你,如果你现在还不让开的话。我立刻入宫请旨,废了先前所宣布的婚约。”江夏从一群锦衣卫之中走过来,淡淡地看着崔紫薇道。 崔紫薇看向江夏,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第五四九章 要打?要打! 江夏执掌大明的这七年,无疑是大明发展最为顺利,迅猛的七年。大明如今国内的情况,无论是大明百姓的生活,还是文化普及程度,都达到了大明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能很大方地冠以“盛世”二字。 而大明周遭外围,往北是鞑靼,其可汗阿尔苏博特和江夏是好朋友,两国有世代友好的协定。往西的亦力把里,吐鲁番已经被大明打残,土默特也和大明互开边市,双方交好。所以暂时也不会出现什么战事。 剩下的南边,基本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大国。最近几年安南国倒是有崛起之势,但那国主是江夏的亲儿子李念君,所以更加不会对大明有什么威胁。边防稳定,大明基本也能被冠上“太平”二字。 但凡是治理天下的人,谁人不希望自己治理的疆土是一个太平盛世?如果能做到执政一朝,盛世一朝,那么这个执政之人基本也算是尽职了。不说名垂千古,但至少是有资格青史留名的。 可是这样的情况放在江夏身上,他却并不满足。曾经有人说过,人如果对未来考虑的越多,那么烦恼也就会越多。这话放在江夏身上,应该改成人对未来如果知道的越多,那么想要改变的事也就越多。 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朱载江的皇位应该是由朱厚熜坐的,朱厚熜之后就应该是穆宗,然后是神宗、光宗、熹宗,最后是思宗朱由检,也就是崇祯。 如今的大明因为江夏的到来,是一片盛世的景象。如果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那么如今的大明则会逐渐逐渐的衰落下去,直至最后满人入关得到天下。至于满人执掌天下的最后,华夏又会经历什么样的屈辱,相信但凡是有点儿历史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 正是因为确切地知道这一切,所以江夏会有担忧,会有想改变这一切的冲动。他甚至有考虑,在自己死后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记录下来,让后世的人注意那些重要的历史抉择,千万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想要让之后的一切都不发生,最简单的办法自然还是现在就打好坚固的基础。 鞑靼、亦力把里这些地方暂时都没有什么威胁,即便是出了问题,江夏也有自信,战败的肯定不会是大明。唯独让江夏不太放心的,便是眼下所处的时代。 他知道,眼下这个时代,是航海的大时代。先后有西班牙、荷兰、英国等这些欧洲强国在这个时代里崛起。如果大明不趁着这个时代做点儿什么的话,那么其后的发展将被这些欧洲强国远远地甩在身后。 以往大明推行海禁,这些欧洲强国可能并不会太快注意到大明。但是现在,大明开放海外贸易,大明很多物品都远销海外。再加上完善的贸易条例,超前的经济体系。这些都让江夏很清楚,大明在很多海外强国的眼中,早已经变成了一块肥肉。 他们可能是因为摸不清大明现在的情况,所以不敢对大明轻举妄动。但要不了多久,蓬勃发展的欧洲强国,恐怕就会忍不住对大明动手了。后世发生的八国联军入京事件,说不定提前发生也有可能。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关于这些事,江夏必须提前做准备。这七年的时间里,大明的水师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大明,共有四大水师。 一是江荀执掌的天津威海卫水师,二是由马云龙执掌的浙江水师,三是由俞大猷执掌的福建水师,四则是由云潮生执掌的广州水师。 四大水师,加在一起有近六十万水军。这对于以往一直不是很重视水军的大明来说,无疑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不过这已经是大明三年前的水师情况,这三年的时间里面,大明的水师基本已经算是发展到了一个瓶颈。因为大明的海域线就那么长,水军如果招募太多,一来无处安置。二来只能是平白浪费军费。 如果想要让大明水师再进一步,无疑拿下东瀛,扩张大明的海域控制范围是最佳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些年里,江夏不是没有想过对东瀛动手,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成行。这里面涉及的原因很多,一来是大义的问题,二来也跟大明的角色定位有关系。大明开放海关贸易已经多年,一直都是站在一个公平公正,爱好和平的角色上在维持海外诸国在大明的交易秩序。如果无故对外国用兵,这对于大明的声誉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过如今好不容易,总算是等到了东瀛主动来招惹大明。这也就给了江夏足够对东瀛用兵的理由,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一接到俞大猷的信就立刻往福州赶。可以说,他比俞大猷更想对东瀛用兵。 十二天的时间,江夏终于赶到了福州。江夏没有提前通知福建,或者福州的任何官员前来迎接,而是十分低调的带着人直接去了福州的水师提督衙门。 福建水师提督衙门,前身便是福州靖海镇抚司衙门。当年俞大猷和梁靖海二人在福州街头上向江夏请愿,因此得到江夏的赏识,直接以秀才功名担任了福州靖海镇抚司衙门的正副镇抚使。 当时江夏就向俞大猷承诺,如果他能做到,让福建五年以内不出任何海盗、倭寇,那就封他为福建水师提督。结果俞大猷果然不负江夏所望,福建在那之后的确没有再出现过海盗或者倭寇。 之后江夏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封俞大猷做了福建水师提督。天知道,现在的俞大猷连三十岁都还不到。不足三十的正二品官员,大明历史中除了江夏以外,也就俞大猷这么一个了吧。 到了提督衙门门口,一名讲武堂的学员上前去向门口的护卫递上了自己的身份铭牌,同时告诉他辅国大人到了,护卫一听顿时大惊。大着胆子看了江夏一眼后,立刻对其行了一礼,然后跑进衙门里禀报。 没过一会儿,越发成熟稳重的俞大猷带着梁靖海等人走出来。见到江夏以后,俞大猷等人齐齐下跪行礼道:“参见辅国大人!” 江夏点了点头,摆手道:“都起身吧。” 俞大猷等人站起身来,江夏看着俞大猷笑了笑道:“走吧,进去说说,打东瀛你都有些什么计划。” 俞大猷一听,顿时忍不住兴奋地问道:“要打?” 江夏点了点头道:“对,要打。” ps:要开海战了,苦逼地查资料中,今日一更。 第五五零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有关于东瀛的消息,无论是千门也好,还是俞大猷控制下的福建水师也好,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有注意收集。为的,就是要在决定对东瀛发起进攻时,能够做到知己知彼。 说实话,真要攻打现在的东瀛,以大明如今的水师力量,完全可以说是手到擒来。自从东瀛爆发关东大乱以后,这几年一直都处于混乱当中。按照史书上的说法,现在的东瀛恰好正处于战国时代。 当年江夏肃清福建海盗倭寇的时候,东瀛就在混战,这么几年下来,虽然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已经是个群雄割据的局面。 按照俞大猷收集到的消息,如今东瀛可以分为四股势力。一是由镰仓幕府残余势力,东瀛高崎一代有名的三大守护大名联合组成的光明神军。他们主要控制着东瀛高崎到福岛一带。 二是由足利氏控制着的东瀛京都、横滨一带。这一块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是东瀛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并且历来是东瀛的国都所在,所以意义非凡。 三是由横田氏控制的东瀛大阪到松山一带。这一块的面积不小,但域内的人口相对稀少,也相对贫穷一些。并且横田氏本身并不是东瀛贵族,所以一直不被东瀛的上层大家族承认,故而实力并不算太强。 最后第四便是川崎氏控制的福冈到宫崎一带,也是最接近大明海域线的地方。这川崎家原本就是海盗出身,特别是川崎家的上一代,更加是有“东海魔王”的称号。 无论是大明的浙江,还是琉球的疆土,都受到过川崎家的劫掠。 众所皆知,这内战历来都是越打越穷。国家的资源,会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在内战中消耗殆尽。 所以现在的东瀛国内,可以说是贫穷无比。人一旦穷,为了生存下去就会选择铤而走险。所以东瀛国内各方势力,基本都组织了海盗团伙,靠着劫掠过往商船来过活。 不过他们劫掠并不是一下就把人家劫光,杀光。而是只根据货物多少,劫取一部分。这样那些商船也不会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反正就当是交过关税了。每次跑商船的时候,就特地为这些东瀛海盗准备一份财物,一旦遇到就主动上缴。 但偏偏就是这川崎家,他们是东瀛海盗里面最臭名昭著的。一旦看见他们的红色骷髅旗,商船就会进行逃跑,或者抵死反抗。 因为一旦被他们劫掠,船和货会被劫掠一空不说,人还会沦为人质、奴隶,或者是丧命。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心狠手辣,所以川崎家船队的实力是东瀛里面最强之一,人数也是最多的。 这一次前来进犯福州港口的,也是川崎家的人。 按照俞大猷的分析,要攻打东瀛,只需要十万水师就够了。福建水师调拨五万水军,浙江水师调拨五万水军,基本就可以确保强登长崎港口,强占川崎家控制的地盘。 在福建水师提督衙门的议事厅里,江夏看着俞大猷派人测绘的东海海域图,心中明白俞大猷这些年是一直对东瀛怀着心思。这海域图画的之精准细致,恐怕普天下也只能找到这么独一家。 从俞大猷的介绍之中,江夏也大致明白了现在东瀛的情况。如若不出意外,大明水师攻打东瀛,东瀛基本不会有任何一股势力有反抗的能力。 不过江夏却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川崎家敢主动来招惹福建水师?想不通这个问题,这让一向习惯了谋定而后动的江夏,不敢贸然下攻打东瀛的决定。 江夏沉吟了一下后,问俞大猷:“对了,最近福建海域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俞大猷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没发现什么异常啊?这福建海域每天都有巡逻船队在巡视,有什么异常肯定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俞大猷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大人,怎么样?这东瀛到底是打不打?” 江夏深吸一口气叹出,想了想后道:“打吧。不过一定要小心。先拿下福冈就好,不要贸然深入。” “是!”俞大猷立刻兴奋地应命,他问道:“大人,那这兵力安排你看……” “直接让福建水师上吧,就出十万水军。其余资源,由你自己调配。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发一封信函给马云龙,让他派五万水师在东海接应你。” “是!”俞大猷一脸兴奋地应了一声。 此刻的俞大猷,毕竟不像原本历史中的俞大猷。原本的历史中,俞大猷虽然战功累累,但是却屡遭弹劾。甚至还多次被人冒领军功,官途并不算坦荡。哪里像现在,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江夏有的时候倒是真希望俞大猷能够受点了挫折,否则刚过易折啊。不过俞大猷本身却也是真的有本事,坐镇福建这么多年,福建海域太平无波,他还真就没受过什么所谓的挫折。 俞大猷应过江夏一声后,笑着说道:“这事儿要是让马大哥知道了,他指定得气得双脚乱跳。攻打东瀛这么一大块肥肉,全被我一个人给吞了。以后马大哥问起来,大人可得帮我澄清,我一开始的建议可是由我和马大哥各出五万水军。” 江夏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俞大猷的肩膀道:“记住,万事要小心。” “嗯。”俞大猷认真地点头应下来。 决定了要打,那么也不是立刻就能成行的。制定进攻计划,选择战船搭配,调度物资、兵力等等。这些问题如果要上报京师,再一层一层的批复下来,时间可能得拖上半年也说不定。 所谓兵贵神速,为了能够早日起行。江夏就暂时坐镇福建,一路给俞大猷开直通车,让所有的物资调度飞快进行。 不过限制于这个时代的交通,以及信息的传播速度。就算再快那也得需要时间,所以江夏暂时是不能回京师。 而京师这边,刚刚尝过的人间最美妙滋味的朱载江,开始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食髓知味。 以往朱载江的一周作息时间是,卯时中起床,洗漱过后开始读书。午时听太傅讲课,众大臣议政。申时批阅奏章,戌时中休息。每三日一次早朝,每五日一次骑射练习。 但是现在呢?卯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午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申时和崔紫薇腻在一起…… 每三日一次的早朝,朱载江第一次宣布了暂不早朝。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五五一章 笑靥如花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说,只不过是庸庸碌碌的度过去,然后在固定的那一天,混一份固定的月例银子而已。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却足够让俞大猷准备好一切,准备剑指东瀛。同时也足够让崔紫薇和朱载江的感觉急剧升温,两个小年轻彻底陷入到了热恋当中。 无论朱载江是天才也好,是君王也罢。他归根究底,始终也只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人就会中一个智商减五十的魔咒,这个魔咒的名字叫爱情。 夜晚,朱载江难得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没有太傅的监督,整天都和崔紫薇腻歪在一起,荒废政务,有愧太傅的教导。所以他今天晚上选择了暂时不招崔紫薇到东暖阁侍寝,而是独自一人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夜一深,按照宫里的规矩,所有后宫中人都不得随意走动。但偏偏崔紫薇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端着一盅汤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的门口,有四名侍卫守护,同时还有随侍朱载江左右的司礼监掌印和尔沃在。 看见崔紫薇刚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四名侍卫立刻拔出手中的长刀,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来者客人?此刻宫中已经宵禁,为何还在宫中行走,并且还私至御书房!” 崔紫薇被四名气势汹汹的侍卫吓了一跳,忍不住抬头看了和尔沃一眼。和尔沃自然识得崔紫薇,这位最近几乎天天和皇上腻在一起的静嫔娘娘。 和尔沃摆了摆手,四名侍卫立刻将手中的长刀收回鞘中。和尔沃走下阶梯,来到崔紫薇面前道:“娘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这个时辰后宫中人是不得随意走动的。您这样,是不符合规矩啊。” 崔紫薇单手端着手中的汤盅,伸手在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了一叠宝钞,塞到和尔沃手里。 崔紫薇道:“公公,烦恼您通融一下。我见今夜皇上没有招我侍寝,我知道他肯定在忙于国事。所以我特地熬了这一盅归元益气汤,以解皇上疲累。” 和尔沃一听,立刻摇了摇头,道:“静嫔娘娘,您可能有所不知。这皇上用膳是有规矩的,不是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皇上若是饿了,自然会召御膳房传膳。未经御食署尝验的东西,皇上是不能吃的。” “啊?”崔紫薇说一听,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手里的这盅汤恐怕是不能交给皇上喝了。但是崔紫薇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她想了想后问和尔沃:“公公,那能劳烦您向皇上通报一声,让我和皇上见上一面吗?” 和尔沃听后立刻摇了摇头,说道:“静嫔娘娘,您这是在坏规矩啊。皇上宠爱你不假,但没有皇上宣召,您主动来找皇上是要受罚的。这事儿要是被后宫的女官知道了,恐怕静嫔娘娘少不了得被打手心。” 和尔沃这一番话说的就有些不太客气了,连打手心这样的处罚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很明显是不准备给崔紫薇任何面子,直接摆出了司礼监掌印的威风,出言威胁。 崔紫薇也没动怒,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和尔沃。虽然和尔沃已经是快满五十岁的人了,但他年满十五才进宫中。净身之前也曾与自家表妹体验过那男女滋味,如今被崔紫薇这么一看。和尔沃不禁心中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女人,这么小的年纪,眼神就这么勾人,若是年纪再稍长一点儿,那还得了。” 和尔沃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崔紫薇道:“公公,您是宫中的老人,可曾听说过一位名叫刘瑾的公公?” 和尔沃不明白崔紫薇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刘瑾,他笑了笑后点头道:“当然知道。当年刘公公还在世时,我曾经是司礼监随堂。” “哦。原来如此。”崔紫薇点了点头,仿若自言自语地说道:“当年刘公公叱咤风云之时,我年纪还小。不过也曾记得,家父常常在家中说起刘公公的威风事迹。 想刘公公当年左手掌司礼监,右手掌东厂。满朝文武,各省各地,何人敢逆其意?人生若能威风至此,纵算是死,恐怕也是值了。” 和尔沃听后微微点头,算是赞同了崔紫薇的说法。 太监,是不完整的男人。没有了美色的享受,能够刺激内心的,也就只有尊崇了。和尔沃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官职在宫中虽然大,但在文武百官面前却屁都不算。 大明的官员因为经历过刘瑾那个时代,所以对于像和尔沃这样的宦官十分不喜。所以每次面对朝中官员,和尔沃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们,让他们抓住借口对自己发火。 如今崔紫薇提起刘瑾,和尔沃怎么可能一点儿怀念都没有。当时宫中的太监,那可是能够在文官面前发横的。任何文武百官,都得对宫中之人客客气气。那时候的宦官,是何等的荣耀。岂是现在可比…… 崔紫薇目光幽幽地看着和尔沃道:“偌小女子记得不错,公公应该也是司礼监掌印。但若论起威风来,恕我斗胆直言,公公差了当年刘公公十万八千里。” “你……”和尔沃有些动怒。 崔紫薇微微一笑,道:“诶。公公千万别生气,尤其是别对着我生气。公公之所以今天威风不得彰显,这绝对与小女子无关。而到底与谁有关,公公心里应该清楚。 现在皇上年纪渐长,不日即将亲政。公公如今执掌司礼监,之后能够让皇上重开东厂,再显当年刘公公的威风。那就要看公公是否有这份儿心了。” 和尔沃整个人微微一愣,看着崔紫薇有些发怔。 崔紫薇淡淡笑道:“这有些事啊,一旦跟自己沾上了边儿,那就不方便说了。尤其是对皇上。而有些事儿啊,男人说一百句,也顶不过女人不经意地说一句。” 说着,崔紫薇身体微微靠近和尔沃,低声道:“我与公公都是宫里的人,也都被同一个人压着。我觉得我和公公完全有很多地方可以相互帮助,公公觉得呢?” 和尔沃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崔紫薇,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从惊讶到思考到激动到坚定。 最后和尔沃低声道:“静嫔娘娘稍候,我去问问皇上,看他是否要见见静嫔娘娘您。” 崔紫薇一时间,笑靥如花…… 第五五二章 有来无回 御书房中,朱载江在之前的两三个时辰里,一直在反省。自己最近整天都跟紫薇在一起,早朝没上,奏折没批,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若是让太傅回来后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太傅狠狠教训? 所以朱载江原本的决定,是要从今天开始,有节制的和崔紫薇相处,要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规律去。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坚持不足两个时辰,立刻就被和尔沃的一句询问给打败了。 和尔沃轻手轻脚地推开御书房的房门,然后放轻步子走到朱载江身旁,尽量不弄出声音打扰到朱载江。 到了朱载江身边以后,和尔沃先小心翼翼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叫道:“皇上……” 朱载江扭头看向和尔沃,问道:“何事?” 和尔沃:“静嫔娘娘在外面,手里端了她亲自给您熬的归元益气汤,想要进来呈给您。您看这究竟是宣,还是不宣?” 朱载江看了和尔沃一眼,这一眼看得和尔沃心惊胆跳,他感觉自己的那么一点儿微末心思似乎已经被朱载江看穿了。 和尔沃心里有些紧张。 他常常跟朱载江在一起,知道朱载江的聪明才智是远超同龄人的。和尔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在朱载江面前耍这些小手段。 哪知朱载江开口以后,说的却是:“和尔沃,你觉得朕应不应该见静嫔?” 和尔沃微微一怔,足足愣了三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他道:“这得看皇上您喜不喜欢了,若是喜欢那就见啊,若是不喜欢那就不见。” “不行。”朱载江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嫔自从进宫以后,朕就一直没有上过早朝,也没批阅过奏章。朕如此堕落,贪图安逸,如何对得起太傅?” 和尔沃一听,顿时笑了笑,说道:“皇上,如今大明国泰民安,您又还未亲政。不上早朝,不批奏章,也不会影响朝政。再说了,这男女之事,图的都是开头新鲜。皇上这和静嫔娘娘不过是刚刚开始,所以喜欢在一起。若是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真的吗?”朱载江半信半疑地问,但话语间洋溢着的开心和兴奋,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和尔沃微微一躬身,道:“奴婢岂敢欺君。” 说完以后,和尔沃似有心,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今晚这屋外的风可真是不小啊,若是在外面站久了,衣裳又单薄,恐怕得染上风寒。” 朱载江一听,一对剑眉立刻挑了挑。当即说道:“快!召静嫔进来。” “遵旨……”和尔沃兴奋地应道。 …… 日出。 有这样一种美景,让人看过以后,会觉得胸怀都因此变得宽广,心灵都因此受到洗涤。这种美景,就是海上日出。 福州港口的水师码头上,十万水军已经上了船,唯有俞大猷和梁靖海正带着一众将领在码头进行着誓师大典。 誓师大典结束以后,江夏亲手从身旁的千绝行手中捧过他特地命人打造的长剑。 江夏把将递给俞大猷道:“剑名‘凯旋’,希望志辅你能配着这把宝剑,百战百胜,早日凯旋归来。” 俞大猷看着眼前这柄制作精良的长剑,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江夏道:“大人,我俞大猷今生能与你相识,并在你麾下效力,是我俞大猷一生的荣幸。此次若俞大猷不能凯旋,那便提头来见大人。” 说完,俞大猷双手举起来,准备去接那把凯旋剑。 江夏把剑放到俞大猷手中,亲手扶他站起身来,说道:“志辅,人这一生有起有落,有胜有负。这都很正常,一时的胜败并不能代表什么。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说完,江夏拍了拍俞大猷的肩膀道:“去吧,上船以后拔出凯旋剑看看。” “是!末将告退!”俞大猷对江夏抱拳行礼道。 江夏微微颔首。 俞大猷带着一众水师将领离开,上了那艘提督坐镇的指挥宝船以后,俞大猷高声喊道:“扬帆!” “扬帆!”传令的人大喊一声。 接着整个海域全都是“扬帆!”的声音。 然后俞大猷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看着江夏,再度大声叫道:“启航!” “启航!”海域上再次响起震天的叫喊声。 俞大猷一下拔出凯旋剑,大声喊道:“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激奋人心地叫喊声,不绝于耳。 江夏目送着俞大猷离开,眼神之中隐隐有着一丝忧色。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帆船,喃喃自语道:“开始是时候提前尝试一下改变航船动力系统了,帆动力还是不如蒸汽动力来得强。” 福建水师大军越行越远,甲板上的俞大猷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凯旋剑,只见朝着他的那一面,写着:“胜败乃兵家常事。” 俞大猷把剑翻过去,只见剑身的另一面写的是:“知耻而后勇方为真男儿。” 看着这两句话,俞大猷心中一阵感动。哪一个当上级的不是希望自己的下属,能够百战百胜给自己争面子?偏偏江夏却没管这些,而是提前安慰起俞大猷,不要为失败而灰心丧气。此中的爱护,显而易见。 从福州海域一路航行到东瀛,路途并不算近。 而东瀛这边,川崎家的福冈总部也迎来了一群客人。一番隆重的迎接以后,川崎家的当代家主川崎海夫和他的客人进入了个人茶室。 东瀛的茶室,就跟汉人的书房差不多,是用于私人议事的地方。川崎海夫的客人身材魁梧高大,红发碧眼,一看就知道是大明人经常说的红毛鬼。 没错,他就是西班牙无敌舰队的一星少将,名字……额,就称他为卡莱夫吧,实际上他的真实名字,长达三十八个字。 川崎海夫亲手为卡莱夫斟了茶,然后用颇为标准的西班牙语问卡莱夫:“将军,我们这次在大明损失惨重,你应该给我们补偿。” 卡莱夫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通知你准备,大明已经派了舰队来东瀛,我们无敌舰队已经准备好,只要大明舰队一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第五五三章 傻瓜 攻打东瀛,这是俞大猷已经谋划了至少五年之久的计划。大明除了江夏以外,没有人比俞大猷更加明白,拿下东瀛对于大明水师的意义,对于大明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大。 东瀛和大明疆土隔海相望,同时又和琉球相邻。只需要拿下东瀛,整个东海、南海基本就等于被大明牢牢控制在手中。同时以东瀛为跳板,大明完全可以北望北太平洋,放眼于天下的领土。 自古以来,华夏人民都认为华夏领土地处天地正中间,所以自号中原。但到了明朝,经历过郑和下西洋以后,但凡是有点儿见识的人都明白,这天地之大远超自己想象。汪洋大海的对面,一定也还有其它的国度存在。华夏土地,相对于整个天下来说,也不过是区区一隅而已。 如果能够拿下东瀛,那大明的水师就会急速发展。作为推动这个发展的人,俞大猷知道自己一定会因此名垂青史。 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极具航海经验的福建水师,稳稳当当地进入了东瀛海域。远远的,俞大猷已经能够看见长崎港口外的五州岛。 五州岛是个散岛列群,大大小小的岛加起来有十好几个,有些岛在涨潮时会被海水遮盖住。退潮以后,又会显现出来。 这五州岛恰好就在长崎港口的外围,有点儿像是长崎港口的一个屏障。川崎家的船,基本就停靠在五州岛附近。 论及川崎家的实力,那自然是无法和福建水师比的。他们虽然在东瀛也算是一方诸侯,不过细论起来,川崎家的船只不过才八百余艘,人数不过五万余而已。并且战船的质量,完全无法和福建水师的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俞大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败的原因,因为以他从福建带出来的水师阵容,基本已经足够拿下整个东瀛。可如今只是打个区区福冈,其容易程度不易于信手拈来。 每一片海域,肯定都会有巡海舰队,不然又怎么算是控制了这片海域?福建水师十万水军浩浩荡荡前来,川崎家自然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在五州岛前的海域上,川崎家的战船已经按照战斗阵型排列,位于正中间五层楼船上面,一名旗语手打着旗语,警告着俞大猷他们,他们已经进入到了私属海域,此行为属于挑衅行为。如果不立刻撤退,他们将会对俞大猷他们开战。 没用旗语手报告,精通海战的俞大猷一眼就看懂了对方旗语手的意思。俞大猷冷冷一笑,当即下令:“擂战鼓,下令犁船前,兵船中,炮船后,楼船两翼压制!” “是!”得到俞大猷命令的传令兵,立刻将俞大猷的命令传下去。按照俞大猷的命令,他这是准备要堂堂正正,直接以水师的硬实力打败川崎家的水军了。 在大明的海战发展史中,火炮没有出现,或者没有普及之前。大致的战法,还是用箭矢射杀敌人,先进行远程消耗。然后犁船靠近,用犁船撞沉对方的战船,再以兵船靠近,让船只和敌方的船只接舷,跳上对方船只与对方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 不过火炮普及发展到如今,这种战法早已经被抛弃。随着战船的样式多出,攻击的手段,海战的战法都有了很多灵活性,以及更为科学的改变。 如今俞大猷把炮船安排在了最后面,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用炮船去欺负川崎家的水军。他这是准备堂堂正正的,以硬碰硬的方式打败川崎家。 看到俞大猷这样排阵,站在指挥楼船上的川崎海夫一下傻眼儿了。这……这是什么阵型?哪有人会把炮船安排到最后面的?一般来说,不都是把炮船安排在最前面,直接对着对方一阵狂轰乱炸,然后轻松拿下胜利的吗? 你……你……你这样安排炮船,我还怎么偷袭你? “八嘎!”川崎海夫怒骂了一声。他放眼往亚峡湾看了一眼,卡莱夫的无敌舰队正埋伏在里面。亚峡湾是一个好像月牙一般的海岛,说它像月牙形并不准确,准确的说,应该说它中间的那个裂口像月牙形。 这个海岛十分有意思,它面积不小,但却是个不毛之地。它形状并不规则,但是中间却有一条裂口,那裂口可以供罢八艘三桅大船齐头并进,但是尾部却是封了口的,是个死胡同。 卡莱夫如今正和他手下的将领站在亚峡湾的海岛边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大明水师和川崎家的战斗。 看到大明水师摆出的那个阵型,卡莱夫也是大为意外。这算什么?知道有埋伏,所以把炮船都陈列在身后,以作防备? 站在卡莱夫身旁的大校威尔出声询问道:“将军,他们已经进入了包围圈,我们现在要不要出去?” 卡莱夫将伸缩望远镜一收,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暂时不能出去。我们现在出去,肯定会和他们发生炮战。到时候即便我们赢了,也会损失惨重。我们是远航作战,损失不能太大。否则返航回国的时候,一旦遇到遭遇战就会很难应付。” 威尔大校点了点头,犹豫一下后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那如果我们不出手,川崎海夫恐怕……” 卡莱夫看着威尔笑了笑,目光眺望向远处的大海道:“我们号称‘日不落帝国’,意思是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领土。无论太阳照射在任何地方,都有我们的领土被照耀到。东瀛……也不例外。” 威尔一听,立刻明白过来,当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五州岛的前方,福建水师已经开始靠近川崎家的船队。川崎海夫不断地看向那亚海湾,却一直没有见到卡莱夫他们出动。 川崎海夫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大骂了一声:“八嘎!” 此刻福建水师的箭矢已经射了过来,川崎海夫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声叫道:“撤退!立刻撤退!” 旗语手立刻开始打旗语,呼叫撤退。川崎家的战船开始慌张的后撤。俞大猷一下愣住,这是干嘛?要撤也是没开打之前撤啊,这才刚刚开始,咋就撤退了?现在撤,不是露出后背给自己打吗? 想了半天之后,俞大猷给对方下了一个定义:“傻瓜!” 第五五四章 无敌舰队出动 仅仅是川崎家水军的实力,别说是和十万大明水师比了,就算只来一半。川崎海夫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成建制的水师,其战船的功能都是分的很细的,犁船用来撞击,炮船用来轰炸,楼船用来指挥和射箭,兵船用来接舷,让近战的步兵好上船去正面搏杀,等等…… 这样的水师,才是真正能够打海战的水师。像川崎家这样的水军,顶多也就是去欺负欺负商船。一旦遇到福建水师这样的舰队,离开就抓瞎了。 原本川崎海夫和卡莱夫的约定是,大明水师一旦进入五州岛海域,他们立刻就从后面发动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和川崎家进行合围。 可是如今俞大猷一开始就把炮船全部陈列在舰队身后,卡莱夫立刻就不动了。川崎海夫知道,那是卡莱夫不愿意和大明水师正面硬战。想让大明水师和自己战的两败俱伤以后,再冲上来捡便宜。 上当了!川崎海夫心中不断骂着卡莱夫。相比起来攻打自己的大明水师,川崎海夫反而觉得卡莱夫更加可恶。若非是当初卡莱夫挑拨,用战船和财宝诱惑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大着胆子去挑衅大明水师? 如果自己没有去挑衅大明水师,现在大明又怎么会派水师来攻打自己?可恶至极!川崎海夫心中正在这样想着,突入他听见了船与船的撞击声。川崎海夫回身一看,原来大明水师的船,船速要远快于自己水军的船。 如今大明水师的犁船,已经撞上了自家的战船。眼看着大明水师咬了上来,如果继续跑的话只能被他们一步一步蚕食。川崎海夫没有办法,他当即对身旁的一名家将下令:“本田君,现在只能拜托你,带领两百艘战船拦住这些大明的水军了。” 本田弘一脸色先是一变,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着川崎海夫一躬身道:“是的大人,希望大人能够替我照顾好妻子和儿女。” 川崎海夫拍了拍本田弘一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放心吧本田君,你的妻女我都会替你照顾的。” “有劳大人了。”本田弘一对着川崎海夫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立刻从这艘指挥船跳到了另外一艘三层楼船上,然后让旗语手下令,让两翼的战船都停止后撤。所有战船一字排开,准备迎战。 旗语手立刻下令,两翼的船立刻停下来。川崎海夫带着主力撤离,本田弘一则带着两百多艘战船,一万多人留了下来。 这其实就是弃车保帅,这两百多艘战船,一万多名水军留下,只是为了阻拦一下大明水师进攻的步伐,让主力能够顺利撤离。不过这样做的结果也是能够预料的,两百多艘船,一万多水军,一个都不会留下,多数都全歼的下场。在十万水军面前,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 看见川崎家的战船这样列阵,俞大猷立刻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那两百多艘船一字排开,没有任何一艘船有退缩的意思。这种视死如归的壮烈,倒是挺让俞大猷敬佩的。俞大猷对着身旁的旗语手下令道:“鸣枪三响,表达一下我们的敬佩吧。” “是!”旗语手一下领,大明水师里的不少枪手立刻对天开了三枪。然后犁船让开,兵船对着对方的战船冲了过去。 对天鸣枪,这对于经历海战多年的本田弘一来说,他十分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他竟然对那素未谋面的大明水师指挥官生出了一丝感激。 本田弘一从怀中抽出一条写着“武”字的白色布条,他将布条系在额头上,然后抽出自己腰间两柄武士.刀中的一把。 本田弘一大声下令道:“勇士们,准备迎战!”川崎家战船上的水军们,也在这一刻取出各自的武士头带系好。众人纷纷弃掉自己手中的弓箭,取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一场勇士和勇士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大明水师的兵船很快和川崎家的战船接舷,抓船爪将大明水师的战船和川崎家的战船固定在一起。 双方各自爆发出大吼声,然后拎着兵器就往对方的船上跳。俞大猷带领的福建水师常年训练,加上待遇好,装备佳,所以在近战上也是占尽便宜。但是川崎家的人多数都是海盗出身,这水战厮杀也是极为娴熟。 双方刚一接触,战斗立刻就进入到了白热化。在大部分东瀛的人记忆中,大明以往从来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水师。而进几年似乎有了水师,但他们也没想过大明水师会有多么厉害。那些浪人以往一两百人,就能从海岸杀到对方内陆城市,然后再杀出来。大明水师,能有多厉害? 但是今日一接触,这些东瀛海盗才明白,大明人远比他们想象中要骁勇善战的多,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勇敢和有血性的多。 原来他们也是那种即便明知道必死,但也会在死前紧紧抱着你,给同伴制造击杀机会的人。 战斗虽然很激烈,但从开始,到白热化,到结束。这一切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毕竟大明水师的人数、装备、战力,全都高于川崎家的水军。 计算一下时间,恐怕也就两柱香的时间而已,川崎家一万多名水军,两百多艘船,就好像一块肥肉,被福建水师这一头沧澜猛兽一口吞没了。 战到最后,本田弘一是用身上一把自裁刀切腹而死的。对于一个武士来说,失败以后切腹自尽是洗涮耻辱的唯一方式。这样死,远比死在敌人的刀下,要有尊严的多。 清理掉这一小小的障碍以后,俞大猷立刻下令追击。十万水军浩浩荡荡,直接往着长崎港口追去。 看见俞大猷他们绕过五州岛,往长崎港口去了,卡莱夫兴奋不已,他当即下令道:“全员出击!炮船前,犁船中,兵船后,进攻!” 大校威尔一听,立刻应命。 藏匿在亚峡湾里面的数万无敌舰队,此刻正浩浩荡荡的从亚峡湾驶出来,往长崎港口驶去。 第五五五章 你的肩上是十万人命 海战之中,最艰难的两种战斗是哪两种?毫无疑问,肯定是接舷战和登陆战。而这其中,尤其以登陆战最为难打。毕竟在海岸上的人,占有先天的优势。士兵在上岸的时候,会遭受到密集的炮击、枪击、箭矢射击等等,每一攻击手段,都会让士兵好像枪靶子一样,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中。 为了减少伤亡,俞大猷在追到长崎港口以后选择了把炮船调到最前方。楼船分散在炮船两翼。 队型改变完毕,炮船开始发动攻击。轰隆隆……炮击声不断响起,守在岸上的川崎家士兵死伤惨重不已。 俞大猷站在指挥船上用望远镜看了看岸上的情况,照他估计,大约三轮炮击完毕就能够开始发动登陆战了。 此刻他收掉手中的望远镜,从腰间接下了江夏赐给他的那把凯旋剑。“大人,志辅很快就会凯旋归来的,等着志辅的好消息吧。”俞大猷心中暗暗说道。 这个念头刚刚散去,突然有士兵大声叫道:“大人!不好了,船!好多战船!” 俞大猷心中一惊,川崎家的实力他又不是没有了解过,哪里会还有战船?还好多战船?俞大猷往叫喊的士兵看去,只见士兵一脸惊恐地指着舰队身后。俞大猷赶紧拿起望远镜,往身后看出去。 果不其然,好多战船正飞快的往自己这个方向驶来。那些战船十分高大,每一艘看上去就好像一头头会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俞大猷仔细看了两眼以后,心中顿时猛惊。那战船……对,没错。是的,就是那种战船。上一次这川崎家派人到福州海域挑衅时,福建水师的人曾经缴获了不少战船,其中有一些质量特别好的战船,就是这种战船。 以前俞大猷还以为这是川崎家从哪里抢来的船,现在俞大猷一下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阴谋。一场专门针对大明水师而设的阴谋。 以川崎家做饵,吸引大明水师攻打东瀛,然后再用强力舰队给大明水师一个重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俞大猷心中一想就明白过来,为的是大明港口。对的,他们想要染指大明!想到这里,俞大猷心中又愧又悔。 江大人原本对攻打东瀛一直有疑虑,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坚持,游说,大人又怎么会答应攻打东瀛? 俞大猷深吸一口气,立刻下令道:“快!炮船绕后,全部撤离!” “撤不了了。”梁靖海跑到俞大猷身旁,他指了指五州岛的另外一头道:“他们是从两边夹击过来的,相要撤肯定是撤不了了。” 俞大猷一听,当即点了点头。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咬着牙道:“既然撤不了,那就打!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十万水军,他们想要吃下去,我就先崩掉他们的牙!” 俞大猷直接一下拔除凯旋剑,指着东面道:“炮船上前,犁船随后,进攻!”福建水师的炮船立刻开始掉头,只是这贸贸然掉头速度哪里可能会快的起来。远远的,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炮船已经开始开炮了。 他们的舰队,炮船数量众多。无论是哪一种战船,船身上都安装有火炮。可以说,无敌舰队的每一艘船,都是炮船。并且无敌舰队的火炮,射程距离十分远。远远的,大明水师的火炮根本就打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轻易地打到大明水师的船。 看见西班牙出手了,川崎海夫本来是不想帮卡莱夫的。但是最后想想也没办法,如果自己不帮他们,无论他们两方的哪一方胜了,最后自己都会遭殃。眼下只能先相信无敌舰队,希望他们能补偿自己这次的巨大损失。 海岸上,一直沉寂着的川崎家,此刻也开始全力发射火炮。大明水师在这一瞬间,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窘境中。 很快大明水师被击沉了三十几艘船,水军也损失了近千人。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如果再继续下去,损失肯定还会继续扩大。 看到这一幕,俞大猷心中一发狠,当即准备下令直接带着大明水师,往东方冲过去。只要靠近了,自己的火炮就能打到对方的战船,这样就有机会杀出去。 可就在此时,兵分两路的无敌舰队,领完一边的舰队也赶到了。水师的另外一头,也遭遇到了攻击,并且这一头还没有炮船,只能挨打,无法还手。 梁靖海一把抓住俞大猷,说道:“志辅,别拼了。你往东边杀出去,我带人给你挡住西面的人。” 梁靖海和俞大猷同时被江夏赏识提拔,但却一直作为他的副手存在。如果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心里会有不平衡。但是梁靖海没有,他的志愿是海波平,而非封王侯。况且他和俞大猷情同手足,谁人是正,谁人是副,两人都不会介意。 俞大猷一把抓住梁靖海的胳膊,说道:“不行!靖海,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糊涂!”梁靖海怒骂一声,说道:“你身为水师提督,这里的最高将领,你若是留下,水师由谁指挥?水师还能回去吗?现在我留下,你走!你别再意气用事了,想想江大人!” “靖海,我留下,你走!”俞大猷咬着牙,一脸愧疚地说道:“是我太冲动,没有调查清楚海域情况就带兵出征,我该死,所以我留下!” “滚!”梁靖海一向尊重俞大猷,人前从来都不直呼其名,而是称其为“大人”。但是现在,他却一把抓住了俞大猷的肩膀,大声说道:“现在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你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你的身上,背负的水师十万水军的人命。再拖延下去,我们会被对方逐一耗光。你有没有想过,十万水军殒命于此,大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俞大猷一下愣住了,梁靖海大喝一声道:“想想江大人,如果是他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俞大猷虎目一眨,顿时流出泪来。他一路走来,太过于顺风顺水,这样的失败,他从未尝试过。而尝试一下,代价却来得太大了。 梁靖海看着身旁的几名卫兵,大声下令道:“快!带大人走,他出任何闪失,你们自刎谢罪吧!” “是!”几名卫兵上前抓住俞大猷,往下楼船的楼梯跑去。 梁靖海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旗语手下令道:“下令!犁船朝西,帆全开,给我冲!” 第五五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曾经有一场战役,叫做抗米援朝,是华夏对米国。当时华夏不过刚刚解放,士兵们手中的武器十分落后。而米国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大发战争财,从而崛起。武器先进不说,综合战斗水平也远超华夏士兵好几个档次。但是当时战役的结果,却是华夏胜了。 事后有人专门研究了一下原因,发现华夏和米国,两国士兵最大的区别,在于战斗意志的强弱。华夏士兵往往是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他们把做俘虏视为一种耻辱,把战死沙场当做是一种荣耀。 米国士兵则不一样,他们一旦被包围,会毫不犹豫选择投降。因为他们把投降保存自己生命,当做是一种人权的体现,认作是自己应有的权利,他们并不把做俘虏视为耻辱。 从这一对比中可以看出,华夏男儿,历来不缺宁死不屈的血性。所以这也是这片土地遭逢那么多的劫难,却最终依旧完好保存的原因。 从西边夹击福建水师的,是大校威尔带领的一支炮船舰队。东边攻来的,则由卡莱夫在带领。 一开始进攻的时候,威尔见对方炮船全都在另外一头,自己完全就是像打活靶子一样在进攻,整个人既是高兴又是兴奋。 可是突然间,他看见对方战船开始做出了阵型调动,一部分犁船被调到了西面。 威尔有些不解,面对着炮船,这犁船有什么作用?根本就无法还击,依旧是活靶子。怎么,难不成这些东方人疯了不成? 突然间,威尔发现那些犁船竟然将三桅杆上的三张帆全都升了起来,帆布摇动,借着风力,犁船犹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正快速地往自己这边撞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送死吗?威尔惊住了,他有些搞不懂,这些东方人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在他看来,犁船这样冲进敌方的炮船阵型中,无疑就是加大对方的炮火覆盖面,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并不知道东方人有一个词语,叫做同归于尽! “来吧!红毛杂碎!”梁靖海大声叫喊着,腰间的长剑在这一刻也已经抽了出来。犁船在前进的过程中,炮火像是落雨一般,漫天倾泻下来。不少犁船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击沉了。 看见梁靖海视死如归的冲过去,俞大猷心中羞愧难当。他看着手中的凯旋剑,脑子里禁不住就升起来自刎以谢天下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俞大猷立刻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手中长剑往东边一指,大声叫道:“冲!给我冲过去!” 旗语手发出命令,福建水师的所有炮船,兵船,楼船,立刻往东面冲过去。 见到俞大猷他们靠近过来,卡莱夫知道他们是想要突围了。卡莱夫知道,在靠近自己舰队的这一段距离里,是虚弱对方实力的最佳机会。 精通海战的卡莱夫对于时机的把控能力,可以说更胜俞大猷。他没想过和俞大猷进行接舷战,而是准备等到俞大猷他们一靠近,自己立刻撤退,让这一支水军逃出包围圈。 反正自己的舰队炮火比他们猛,船速比他们快,也不过他们会逃脱。反倒是他们一边逃,自己在后面追着一边打,慢慢蚕食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把他们逐一蚕食光。 “全部火力,全力炮击!”卡莱夫大声下令道。俞大猷他们靠近的这一段距离里,被击沉的船只不知道有多少。福建水师自建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遭逢如此巨大的损失。 也许每一个将领,在成为合格的将领之前,都会遭逢几次失败。但对于一直顺风顺水的俞大猷来说,这次的失败实在是来的太重了。 很快俞大猷带领的这一部分主力水军已经快要靠近卡莱夫的舰队,卡莱夫毫不犹豫,立刻下令撤退。舰队飞快后撤,很快就露出了一条让俞大猷他们突围出去的口子。 虽然这道口子撕开的太过于容易,但是俞大猷却来不及细想了,只能带着主力从那道口子仓皇的逃窜出去。 俞大猷他们刚刚突围出去,卡莱夫立刻带人去追。临走之前,他拿着望远镜往西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却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撼的一面。 冲向威尔那支舰队的犁船,经历过一连串炮击以后,真正抵达他们面前的只有区区数十艘船。但是这些船没有丝毫的退缩,还是毫不犹豫地撞了上去。 船与船相碰撞以后,梁靖海已经带着人跳上了威尔那支舰队的船上,双方展开了接舷战。 论人数,梁靖海带领的人远少于威尔舰队的人。但是他们却杀的十分血性,完全没有理会他们逐渐减少的人数。所以威尔那支舰队的海面上,已经完全被血水染红。 仅仅是看了两眼,卡莱夫已经确定留下来断后的那支大明水师,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死光。只是他并不高兴,因为他们在临死之前爆发的战斗力,也给他的舰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卡莱夫收起望远镜,不再去管威尔那边的情况,而是直接带着人去追俞大猷他们。 现实中的情况,和卡莱夫预想中的没有任何区别。无敌舰队追在福建水师后面,一路炮击,福建水师的战船,一艘艘被击沉,损失越来越大。 “大人,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战船都会被毁光,要不我们不逃了,调头和他们决一死战吧!”俞大猷手下,一名水师指挥使一脸激愤地说道。 停下来决一死战,俞大猷也很想这样做。他看了看手中的凯旋剑,上面写着的那句“知耻而后勇方为真男儿”让俞大猷瞬间冷静下来。 在这关键的时刻,俞大猷明白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真的是辜负了江大人这么多年的栽培和信任。 俞大猷下令道:“来人啊,取海域图则过来。” “啊?”那指挥使愣了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海域图则? “愣着干什么?图则!”俞大猷沉喝一声。 那指挥使如梦初醒,赶紧去取图则。拿了图纸递给俞大猷以后,俞大猷展开看了看。很快,他看到了一个地方。 俞大猷将图则一收,拿出望远镜往亚峡湾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片刻以后,俞大猷伸手指着亚峡湾道:“传令,所有人往亚峡湾撤!” “啊?往亚峡湾撤,大人,那里是个死地啊。”指挥使失声叫道。 俞大猷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西面,梁靖海和无敌舰队战斗的地方。俞大猷道:“我知道是死地,难不成你没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第五五七章 这是魔法吗? 在福州呆着的江夏,心中一直在考虑,是继续留在福州等消息,还是回京师去。 如果俞大猷是陆军,他现在是去大明周边的哪个国家作战,那么无论是什么情况,江夏都会知道。但俞大猷是水军,在大海上作战。江夏这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着上苍保佑,让俞大猷能够凯旋归来,或者能早日派人传个消息回来。 俞大猷的消息江夏还没有接到,倒是先接到了自京师而来的消息。 消息里面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简单提了几句朱载江最近的异常表现。上面说朱载江自从他离开京师以后,就没有上早朝。然后也没有再批阅奏章,而是每天都跟崔紫薇腻在一起。 看到这条消息,江夏心中猛惊,他没有做丝毫的犹豫,立刻决定返回京师。 就在江夏刚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福建制造局的司长前来求见。 已经安排千绝行他们收拾好行装,正准备离开的江夏接到下人的通禀以后,心中想了想,还是决定接见了这位司长。 在提督衙门的正厅之中,司长方丹拎着衣服的下摆走进来,见到江夏以后首先对其下跪行礼道:“卑职福建制造局司长方丹,参见辅国大人。” “免礼。”江夏右手虚抬,问道:“方司长,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方丹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本折子,双手捧着递给江夏道:“大人,月前您吩咐卑职,让卑职去比对自东瀛海盗手中,缴获的那些新式战船出自何处。卑职已经有了消息。” “哦?”江夏伸手接过那份折子,口中问道:“能确定了吗?究竟是出自何处?” “回大人的话,那新式战船的特点是船首和船尾甲板高耸,其优势在于战争中当两船并肩卡住时,可轻易登上敌船。 并且它的庞大外形也可以对敌人,起到威镇的作用。在船身上配备的火炮非常罕见,四十斤的炮弹射程足达五百米,射程十分远。 这样的船暂时未曾在大明海域出现过,卑职请了佛郎机的商人看过以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佛郎机的新式战船。” 方丹一边说的同时,江夏也一边看完了奏折上的内容。他突然将奏折一合,大惊失色地叫道:“糟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是无敌舰队!娘的,西班牙的阴谋!” 江夏猛地回头看了方丹一眼,方丹被他这极富杀气的眼神给吓了一跳。江夏突然大吼一声:“绝行!千绝行!” 跟着江夏多年,功夫日益精进,早成一代高手的千绝行如同一道风一般,在江夏话音刚落没多久,人就站到大厅里面。 他这种好像凭空出现的方式,再次吓了方丹一大跳。江夏对千绝行下令道:“发飞鸽传书给马云龙,让他再发五万水军到东海,跟我前去跟他会合。” “会……会合?”千绝行略微一愣,“不回京师了?” 江夏看了看手中两份消息,一份是京师千门送来的,一份是方丹刚才送来的。 江夏最终想了想后道:“不回京师了,我立刻修书一封,你让人送回京师交给皇上。” “是!”江夏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千绝行明白这肯定是出事了。再想到江夏要带水军出海,那肯定就是福建水师出了事,现在他要带浙江水师去营救。 想到这里,千绝行明白了事态严重,当下也不再做任何耽搁,立刻跑出了正厅。 正如江夏所预料,千绝行所猜想的那样。远在东瀛海域的福建水师,此刻的确是情况危急。 西班牙无敌舰队的火炮射程远,战船又高又大。被阴了一把的福建水师,好不容易付出惨烈代价逃出包围圈以后,却发现自己就好像一只老鼠,在被猫玩弄一般。 所以最后俞大猷把心一横,干脆下令水师所有战船进入亚峡湾。 看见俞大猷他们进入到亚峡湾以后,船头甲板上站着的卡莱夫愣了足足五秒钟,最后直接躺在甲板上翻来滚去的狂笑起来。 直到笑够了,卡莱夫这才翻身而起,对着自己身旁的侍卫长说道:“你知不知道,东方人有一句话叫做‘因为惊慌,所以不去选择逃路’?” 侍卫长对东方文化不熟悉,所以摇头表示不知道。卡莱夫道:“现在这知东方舰队,就完美的演绎了这句话。” 卡莱夫十分潇洒的一挥手,说道:“杀进去,杀光这些惊慌的小羔羊!” 说完,无敌舰队立刻跟着进入亚峡湾。在舰队全部进入到亚峡湾以后,卡莱夫还布置了几艘船炮船堵住出口,不让任何人逃跑。他决定了,一定要全歼这支大明水师。 进入到亚峡湾的拐弯处以后,卡莱夫见到了排列整齐的大明水师。这哪里像是慌不择路的败军,分明就是一支做好了拼死一战的部队。 卡莱夫心中一惊,下意识就准备下令让炮船进攻。他刚刚下令:“炮击!”他身旁的旗语手立刻告诉他:“将军,船只无法横摆,无法实行炮击。” 众所皆知,战船的火炮都是安装在战船的侧面的。在这亚峡湾中,船只如何能够横摆过来? 卡莱夫立刻明白,自己上当了。他连忙下令:“撤退!立刻撤退!” 如此千载良机,俞大猷岂会让卡莱夫逃脱。他手中凯旋剑一指,大声喝道:“冲!给我杀,杀光这些红毛鬼!” 看见原本就已经损失惨重,人数已经少于自己的东方舰队,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是想着和自己拼死一战。卡莱夫心惊不已,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大声下令道:“上船进攻!” 双方战船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福建水师的犁船前端,那尖尖地犁头一下撞进无敌舰队的战船之中。双方终于开始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接舷战。 俞大猷脚尖在战船上用力一点,整个人凭空飞身而来。落地之际他脚尖连连在几艘战船的甲板上点了一下,以他中鼎七品的实力,虽然轻功不算绝佳,但也可入上上之选了。 看到这一幕,卡莱夫呆若木鸡地喃喃道了一句:“这是……魔法吗?” ps:昨天没更新,只因昨天我生日,却过了一个十分伤心的生日…… 第五五八章 崔紫薇的诬陷 七中鼎的俞大猷,跳上无敌战舰的战船以后,手中凯旋剑如同一条蛟龙一般。每从一名西班牙水军的身旁经过,俞大猷仅仅一两招就会带走一名西班牙水军的性命。 战斗开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冷兵器的交战中,处于绝对劣势的无敌舰队终于让卡莱夫逐渐崩溃。卡莱夫不断叫着撤退,可是在这亚峡湾里面,无敌舰队的大船想要撤退基本等于不可能。 无奈之下,卡莱夫只得下令,位于前方的士兵和大明水师进行正面接舷战,位于后方的士兵,则用火器进行攻击。 砰!砰!砰!火器打响的声音不断响起,面对着混战中的西班牙水军,以及大明士兵,卡莱夫已经不管那么多了。火器既在射击大明水军,也在射击西班牙水军。 大明水师的士兵伤亡速度立刻加大,俞大猷抬头一看卡莱夫所在的指挥战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一剑砍断身旁战船上的一枝旗杆,然后握着旗杆一下对着卡莱夫掷出去。 卡莱夫吓了一跳,刚准备躲开时却发现俞大猷整个人纵身一跃,竟然凌空飞起来,然后便看见他脚在那旗杆上借力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对着卡莱夫飞冲过去。 卡莱夫被俞大猷这一举动给吓呆在了原地。对于他们来说,能飞的人那都不是人,而是神。俞大猷双手握剑,凌空怒吼一声:“红毛鬼,纳命来!” 卡莱夫下意识从腰间拔出自己的指挥刀,横在自己胸前以作抵挡。俞大猷一剑从上而下,直接将卡莱夫的那柄指挥刀砍成两段,同时一剑也劈开了卡莱夫的头颅。 无敌舰队的一星少将,就这样死在了俞大猷手中。恐怕他至死也没有搞懂,为什么人可以在空中飞。若是早知道东方人是这样的神,他又怎么会来主动招惹这些东方人。 卡莱夫一死,无敌舰队立刻陷入恐慌之中。后方的战船见大明水师节节逼近,干脆不再管前方和大明水师接舷的战船,直接调整船帆,往后方逃走了。 没有了后方的支持,大明水师就好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饿狼一般,狠狠地扑向这些被抛弃的西班牙水军。 杀完最后的这一点西班牙水军以后,俞大猷站在一艘西班牙大船的甲板上,回头往自己身后的大明水师看了一眼。 十万水师,如今还完存的可能也就两万余人。这一场亚峡湾里,抱着同归于尽想法进行的激战,不仅重创了无敌舰队,同时也令大明水师自己损失惨重。 俞大猷眼眶红着,高声喊道:“走!兄弟们,我带你们回家!” 说完,大明水师开始重新整理队形。一部分水军控制着西班牙水军留下的战船,慢慢离开亚峡湾。 离着亚峡湾不远的海域,威尔刚刚赶来不久。看见亚峡湾里面仓皇逃出来的无敌舰队士兵,威尔立刻下令舰队停下,不再继续往前。 先前和梁靖海他们进行接舷战,威尔他们已经伤亡不小。如今看见卡莱夫战败,威尔已经不敢再继续和他们战斗。要知道,现在威尔手中剩下的兵力,也不过三万多人而已。 俞大猷他们好整以暇的从亚峡湾出来,看见东瀛海域那边,威尔带着的无敌舰队阵型整齐,俞大猷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凯旋剑。 他将长剑插入剑鞘之中,一脸落寞的对着身旁的旗语手道:“下令吧,班师回航。” “是!”旗语手下令以后,大明水师开始撤退。威尔与俞大猷,此刻就好像极有默契的好朋友一般,一个默默的撤退着,一个默默地看着对方撤退。 京师,皇宫。 江夏的亲笔书信,由福建驿站快马加急送往京师,到了京师以后,按照规矩会递交到京师驿站,然后通过司礼监传到朱载江手中。 理所当然,书信当先落在了司礼监掌印和尔沃手里。已经接受了崔政义大笔贿赂,和崔紫薇结成了战略同盟的和尔沃,在拿到江夏这封书信以后,没有做丝毫犹豫,立刻先送到了崔紫薇处。 来到崔紫薇瑞祥宫,和尔沃见到有宫中侍卫守护,并且还有御前随侍在门外等候。很明显,这是皇上的仪仗,看来皇上正在瑞祥宫内。 和尔沃没有选择立刻进入瑞祥宫,而是走到了几名御前随侍面前。见到和尔沃,几名御前随侍,以及宫女都一一对其行礼,叫了声:“和公公。” 和尔沃点了点头,伸手对着其中一名御前随侍招了招手。那名御前随侍随着和尔沃走了两步,和尔沃低声问道:“皇上在里面?” “是的,公公。”随侍回答。 “有什么异样情况吗?”和尔沃问。 “有。”随侍答道:“静嫔娘娘身体不适,所以皇上下令召了御医来。据瑞祥宫里的宫女说,静嫔娘娘近日经常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恐怕是喜脉的征召。” “喜脉?”和尔沃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微微吸了口气,点头道:“好,你挺机灵的,晚上到乾西四所来找杂家吧。” “是,多谢公公提拔。”随侍也是激动欣喜。 听到御前随侍给出的消息以后,和尔沃先行离开了瑞祥宫。等到朱载江离开以后,和尔沃这才来到瑞祥宫。 见到了崔紫薇以后,和尔沃先对崔紫薇行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马上就要母凭子贵,飞黄腾达了。” 崔紫薇有些意外地看了和尔沃一眼,笑的好像绽放的一朵蓝色妖姬一般:“公公果然消息灵通,御医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接到消息了?” 和尔沃微微笑了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在这宫中行走,若是耳目不灵,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崔紫薇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公公说的是,紫薇受教了。” 说完,崔紫薇道:“公公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吧?” 和尔沃从怀中抽出江夏写给朱载江的那封书信,递给崔紫薇道:“江夏写给皇上的。” 崔紫薇秀眉一扬,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抖开。 江夏书信中的内容是:“载江。帝王者,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黎民福祉为重。沉迷美色,忘却君事,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大明数万万黎民苍生?” 崔紫薇看后将书信一收,美目一转,便对和尔沃说道:“去,找个仿冒笔迹的高手。把这封书信的内容改成,‘载江,为师命你杀了崔紫薇,勿问缘由。若你不从,为师便废你帝位!’” 第五五九章 朱载江龙颜大怒! 京师。临近黄昏。御书房中。 等了差不多一天,和尔沃总算是等到了朱载江回到御书房,开始批阅奏章的时间。整整一个白天,朱载江都是跟崔紫薇混在一起的。 按照崔紫薇的嘱托,伪造好的书信绝对不能当着她的面递给朱载江,所以和尔沃一直在等单独和朱载江相处的机会。 朱载江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以后,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他余光一瞥,立刻看见欲言又止的和尔沃。 朱载江问道:“和尔沃,你有话想对朕说吗?” 和尔沃仿佛被惊吓了一下一般,低声“啊”了一声。脸上忐忑不安大概四五息时间以后,和尔沃跪在地上对朱载江行礼道:“皇上,奴婢斗胆谏言,希望皇上能少跟静嫔娘娘呆在一起。” “少跟薇儿在一起?为何?”朱载江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 和尔沃想了想后,低垂着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吧,朕恕你无罪。”朱载江道。 和尔沃犹豫不决地看了朱载江两眼,做出一副想说,但是又觉得为难,好像不应该说的样子。 “砰!”朱载江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冷喝一声道:“说!” 和尔沃这下是真的被朱载江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他赶紧从怀中取出那封伪造的,江夏的书信,双手呈递给朱载江道:“这是日前江太傅派人从福建送进宫里的书信,皇上看过便会明白了。” “太傅的信?”朱载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从和尔沃手中取过书信后忍不住责骂了一句:“你个蠢东西,既然太傅送了书信入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交给朕?” 朱载江看了看信封。 这封信伪造的巧妙,信封是用的江夏原来的信封。里面的信纸,所盖下的信章,都伪造的惟妙惟肖。 朱载江看到信封上的笔迹就确信下来,这肯定是太傅的信没错。他想要拆开信封取出书信,但却又有些紧张地停下手来。朱载江问和尔沃:“信你应该都看过了吧?太傅是不是在信里责骂朕了?朕这些时日也真是太堕落了,难怪会被太傅骂。” 和尔沃因为要确定信封、信纸没有涂毒,每封呈给朱载江的信他都会看过。所以他完全不必隐瞒自己看过信的事实,和尔沃有些紧张地说道:“皇……皇上还是自己看书信的好,奴婢不敢妄议辅国大人。” “嗯?”朱载江何等聪明的人,一看和尔沃这副模样立刻明白,信里的内容有些不平凡。他赶紧从信封里面抽出信纸,抖开看了两眼以后,朱载江脸色陡然大变。 “岂有此理!”朱载江一巴掌把书信拍在桌子上,沉声喝道:“这样的话也敢说,究竟还有没有把朕当皇上!” 成了。和尔沃心中兴奋不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朱载江大声喝道:“来人呐!” 很快御书房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四名宫中带刀侍卫同时走到朱载江的龙案前方,单膝下跪行礼道:“卑职在!” 朱载江站起身来,走出龙案以后才沉声下令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朕抓起来!” 狗东西?说的是谁?和尔沃心中闪过这两个问题以后,一颗心立刻入坠冰窖。 四名带刀侍卫,此刻已经上前按住了和尔沃。和尔沃大惊,失声叫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啊。” 虽然和尔沃还不知道朱载江是不是真看出了那封书信是伪造的,但反正先叫几声“冤枉”这总得来说是不会有错的。 朱载江一把抓起龙案上,那个装着参茶的茶杯,用力掷到和尔沃脸上。茶楼立刻将和尔沃的额头撞了一个血洞出来,鲜血流出,流了和尔沃一脸。 朱载将拿起龙案上的书信,问和尔沃:“说,是谁指使你的?” 和尔沃的心再度一凉,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和尔沃头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一般,说道:“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奴婢收到司礼监呈上来的书信,立刻就拿来呈给皇上了。奴婢不懂皇上说的‘指使’,究竟是何意啊。” “不懂是何意?”朱载江微微一笑,道:“朕来告诉你。” “这信封上的笔迹,是太傅的没错。而这信上的笔迹,却只是形似太傅的笔迹而已。若说其神,那与太傅的相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者,朕今天告诉你。太傅永远不会跟朕说这样的话,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个狗东西,想凭这么一封书信离间朕与太傅的感情,你想的太天真了。 若你背后尚有主使之人,你说出来,朕可饶你不死。但若你不说,朕保证你从现在起,未来七日以内一定会生不如死。” 和尔沃一听,当下哪里还敢隐瞒,赶紧大声叫道:“是静嫔娘娘,是静嫔娘娘指使奴婢这样做的。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朱载江一对英气逼人的星眸微微一眯,他淡淡下令道:“拉下去,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手脚。关在天牢,吃喝照给,让他能熬多久熬多久。” “是!”四名带刀侍卫把已经吓瘫了的和尔沃拉了出去。割去舌头,断了手脚,还关在天牢。这的确是饶了他不死,却还不如让他死了干脆。 和尔沃只得大声叫道:“求皇上赐奴婢一死,求皇上赐奴婢……” 声音逐渐远去,然后微弱到朱载江听不见为止。 朱载江负手而立,站在御书房里面,双目盯着头顶的房梁,样子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后,朱载江沉声下令道:“来人呐!摆驾,瑞祥宫。” 瑞祥宫里,素来只学琴棋书面,却未碰过刺绣女红等事的崔紫薇,不知为何突然来了闲情逸致,竟然自己亲手在缝制小婴儿穿的小红鞋。 入宫之前,崔政义已经派人为她上下打点。入宫以后,崔政义不断派人送银钱入宫,便于崔紫薇收买人心。 这才短短两月时日,崔紫薇已经在宫中耳目遍布。由此可见,此女不可谓不厉害。 和尔沃被拖出御书房的消息,皇上正摆驾前来瑞祥宫的消息,崔紫薇早已经提前知道了。 对于前者,她只是评价了一句:“傻瓜。” 对于后者,她的应对便是安安静静的,认认真真的,绣着她的婴儿鞋。 很快,御前随侍“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崔紫薇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带着瑞祥宫众人到大厅准备迎接皇上。 朱载江风风火火的走进瑞祥宫,看到崔紫薇以后,他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一把捏着崔紫薇的手,用极富杀气的眼神看着她,冷声问道:“信,是让和尔沃给朕的?” 第五六零章 还活着就好 看见朱载江,崔紫薇原本是准备下跪的。但被朱载江这样一把捏着手,她自然也跪不下去了。 崔紫薇甩了甩朱载江的手,但是朱载江太用力了,所以她没能甩掉。崔紫薇微微扭头,对着身后瑞祥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宫女太监应了一声以后,纷纷退去。 等待他们离开了,朱载江仍旧冷眼看着崔紫薇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崔紫薇用力将手从朱载江的手中挣脱出来,她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捏出了五个手指印的手腕,然后说道:“没错,是我,那又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你杀啊,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不想活了是吗?朕成全你,等你诞下了朕的龙子,朕立刻将你打入冷宫,今生今世不再将你放出来!” “你要将我打入冷宫?朱载江,我是你的妻子,并且肚子里面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打入冷宫?”崔紫薇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以为在朕的心中,太傅是外人吗?”朱载江冷哼一声,道:“太傅对我来说,如师,更如父。” “那你去跪着叫他爹啊,你怎么不叫呢。”崔紫薇讽刺道。 对于她这样的讽刺,朱载江一点儿没有生气,反而神情有些落寞地说道:“难道你以外朕不想叫他爹吗?朕不知道做梦梦到过多少,自己真的是他儿子。” “你这个皇帝,当的真是窝囊。”崔紫薇再次冷冷地嘲讽了一句。 朱载江淡淡一笑道:“朕虽然窝囊,但是却令得大明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能够做到这些,朕窝囊一点又如何?” “你……”崔紫薇都被朱载江说的无言以对了,她真的没有想到过,朱载江对于江夏的感情,竟然真的那么过分。 朱载江冷冷地对崔紫薇道:“朕劝你不要再动那些小心思,手段。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离开瑞祥宫半步。给朕好好诞下皇儿,潜心改过,朕兴许还能不计前嫌封你一个贵妃。否则的话,冷月宫就是你过下半生的地方!” 冷月宫,当初先帝在位时,专门用来囚禁他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寒冷月的地方。那里偏僻阴暗,寒冷月还吊死在了那里面,是宫中有名的鬼宫殿,也是最恐怖的冷宫,没有之一。 崔紫薇怒目瞪着朱载江,道:“你想要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我现在就杀了他!” 说完,崔紫薇往寝宫跑去。 朱载江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就跟着跑进了寝宫。刚刚看见崔紫薇拿起桌面上的那把剪刀,朱载江连忙惊呼一声:“住手!” 砰!朱载江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东海的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在海面上,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偶尔有一群海鸥在海面上跃过,然后飞向蓝空。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仿佛任何东西都显得很渺小,包括如今正在往福州港返航的福建水师。 唯独还剩下的最后一艘楼船的船舱之中,俞大猷靠窗坐着,整个人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凯旋剑。 从返航开始,俞大猷不止一次起过拔出长剑,自刎以谢天下的念头。不过最终他全都一一忍了下来。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自己没有见到江大人,给江大人一个交代,自己就不能死。就算是要死,要谢罪,也得在江大人的面前死。 最终俞大猷声音沙哑低沉地叫了一声:“靖海……”然后余下的,便是无声的哭泣。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音响起。俞大猷赶紧擦干净自己的眼泪,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皱着眉拉开房门。 “何事?”俞大猷还以为是红毛鬼又追上来了,所以这一声何事,问的杀气四溢。 那敲门的亲卫被俞大猷这副红着眼眶,杀气四溢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于是指着外面道:“大人,前面有大批我们大明水师的战船在往我们这边靠拢,你快去看看吧。” “大明水师?”俞大猷大惊,感觉一把将身前这名亲卫推开,然后跑到甲板上去。 远远的,俞大猷果然看见了大明水师的战船正缓缓往这边靠过来,对方还在打旗语,询问自己是不是大明水师队伍。 俞大猷又惊又喜,赶紧下令道:“快!靠拢过去,赶紧靠拢过去。” 很快,两支大明水师开始慢慢靠拢。终于,俞大猷在对方的一艘楼船的船头甲板上,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 俞大猷喃喃叫了一声:“江……江大人。” 没错,站在那楼船船头甲板上的就是江夏,与他一同站立的,还有马云龙等人。 看见了俞大猷,江夏挥手道:“志辅,别来无恙啊。” 俞大猷眼眶一红,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见江夏,他有一种流落异乡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爹娘的感觉。 江夏纵身一跃,整个人潇洒地凌空飞渡,落在俞大猷面前的甲板上。 俞大猷二话没说,立刻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大人,俞大猷没用,出战失利,令得福建水师损失惨重,求大人赐我一死!” 其实早在江夏刚刚看见福建水师的船队时,江夏就已经明白,自己猜的事情猜中了。俞大猷中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诡计,损失惨重。 江夏伸手扶起俞大猷,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算了,这件事你不说,我大致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被人有心算计,损失惨重也属正常。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大人……”俞大猷愣愣地看着江夏,他没想到自己亲自请的战,最终损失如此惨重,见到江夏以后,竟然得到的不是责骂,不是处罚的通知,而是安慰。 一句“我还能见到活着的你,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让俞大猷有一种想要立刻为江夏去赴死的冲动…… 第五六一章 朱载江身陷险境 潮湿的房间里面,充满着腐朽和霉臭的味道。朱载江醒来以后,对于这个味道十分不习惯,于是他猛烈地咳嗽了两声。 朱载江睁开眼前,入目的是昏暗的烛火光芒。 “你醒了吗?”声音软糯糯的,好像苏州的吴音小调一般。 这声音朱载江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崔紫薇的。他扭头往右边,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崔紫薇正正襟危坐于那里,竟隐隐有了一副要母仪天下的模样。 朱载江大怒,怒吼一声:“贱人,你把朕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吼完,朱载江动了动。这一动,“铛铛铛”的声音立刻响起。朱载江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铁镣锁住,拴在了两根大木柱子上面。 朱载江心中一凉,连忙叫了两声:“来人啊!来人!护驾!”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理你的。”崔紫薇淡淡地说道,脸上挂着浓浓的,含蓄的笑意。 她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立刻让朱载江明白过来,自己无论怎么叫也不会有用的。否则的话,她应该会用布塞住自己的嘴。 朱载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崔紫薇道:“你想干什么?朕最后去的地方是你的瑞祥宫,朕不见了,你难逃干系。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喲。皇上都成为阶下囚了,竟然还如此有帝王的气概。这诛灭九族的话,说的可是一点儿不嘴软啊。” 朱载江往左一扭头,只见崔政义正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走进屋里来。看见二人,朱载江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疑,然后是震惊,然后是恐惧,然后是浓浓的恐惧。 此刻朱载江的神色,看上去好像看到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鬼一样。 不,准确的说,现在朱载江的表情,比看见鬼了还要令他恐惧一些。因为他看见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眼前那个和崔政义走在一起的年轻男子,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朱载江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指着那年轻男子,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你……你们……你们这是准备……准备干什么?” “马上放开朕,朕念你年幼无知,又怀有龙子,可免你一死。否则的话,你崔家九族,难逃诛灭之厄。” 那年轻男子突然重复了一遍刚才朱载江所说过的话,那声音与朱载江的声音,基本上就是一模一样,甚至于连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很近似。 崔政义听完,立刻笑着拍手道:“好!好得很,果然是神乎其技啊。” 朱载江此刻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任他再聪明也好,他也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孩子而已。 朱载江大叫一声:“放开朕!放开朕!” “放开你?”崔紫薇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朱载江面前道:“放心,我一定会放开你的,但绝不是现在。” 说完,崔紫薇对着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以后,盒子里面是一条条像蚯蚓一般大小的黑虫。 年轻男子拔出一把尖刀,走到朱载江身前。 朱载江这下彻底崩溃了,他大声叫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离朕远一点,不然朕一定诛你九族!” 无视朱载江的大吼大叫,最后那年轻男子用刀割开了朱载江那俊俏的脸,然后伸手从木盒中抓了三条黑虫放在朱载江的脸上。 黑虫原本好像是在沉睡当中,但是一闻到血腥味儿,立刻就醒了过来,然后趴在朱载江的脸上,从朱载江俊俏的伤口里面爬了进去。 那撕裂的痛苦,让朱载江惨叫起来。同时那虫入肉以后,给朱载江带来的恐惧感,更加让他有种想一死以求解脱的感觉。 黑虫进入到朱载江体内以后,跟他面容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从怀中取出了半截香点燃。 男子的香放在什么地方,那三条黑虫就会游到朱载江的什么地方。朱载江感觉到,三条黑虫似乎是在啃食自己脸部的骨头。那剧烈的,钻心的疼痛感,让他终于忍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看到朱载江昏厥,崔紫薇冷冷一笑。她看向与朱载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问道:“怎么样?他的容貌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改变?” “三天。”男子回答。 崔紫薇点了点头。 崔紫薇道:“这段时间你准备一下,差不多熟悉宫中所有规矩以后,你可能需要上一次早朝。” “是。”男子恭敬应道。 男子名叫苗仁虎,是苗疆的一名蛊师。他的蛊虫和一般的人蛊虫不一样,他的蛊虫叫着“噬骨黑线虫”,可以钻进人脸之中,啃食人的骨头和血肉,从而改变人的面容。 苗仁虎这一张跟朱载江一模一样的脸,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得来的。为了掩盖这一切,崔紫薇现在又让他开始改变起了朱载江的容貌。 一旁的崔政义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如今皇上都已经被他控制到了手中,等同于他已经间接控制了整个大明。 崔政义说道:“仁虎,过几天你上朝以后,首先就先册封紫薇为皇后,然后册封我为当朝辅国。另外记得下一道圣旨,立刻废了江夏的辅国之位。” “糊涂!”崔紫薇冷喝一声。 崔政义微微一怔。 崔紫薇道:“你这样做不是明摆着告诉江夏,皇上有问题吗?” “有问题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敢造反不成?”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敢造反?现在朝文武大臣,哪个不是惟他马首是瞻?大明各地驻军,哪个大将不是从他讲武堂出来的?他如果要造反,大明还有人能拦得住吗?” 崔紫薇对崔政义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一点客气,但是一番话却说得崔政义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自从崔瓜瓜死后,崔政义的政治智慧好像低了很多,反倒是崔紫薇,似乎一下变得足智多谋起来。 崔政义想了想后问:“那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崔紫薇冷冷一笑道:“我当然有,本宫会好好和江夏玩儿到底的。” 第五七零章 谈条件(下) 杀了宫女和车夫,江夏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去见先前那宫女口中所谓的“主人”,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还没到时机。 江夏带着易容后的刘良女在街面上晃荡了一下,然后便原路折返回宫。到了乾清宫见到崔紫薇以后,江夏脸色故意装的十分沉重地说道:“有关你们提出来的条件,我已经都答应了。只要你们让我见一面皇上,让我确定他还安全的存活着,我保证在七日以内宣布同意你们这个假皇帝亲政。” 江夏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谈过条件,但是他很清楚,无论是谁和他谈条件,首先第一点肯定是要他同意假皇帝亲政。这一点,毋庸置疑。 果不其然,江夏一说出口,崔紫薇就立刻笑了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大人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你放心,我会很快让你看见皇上的。他活的很好,你放心。” “希望皇上的情况,真如你所说。不然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的很惨。记住,是每一个……” 江夏这一番话,说的杀气四溢。就算是自信握有江夏忌惮之人的崔紫薇,也被江夏这一番话吓的脸色苍白。 江夏离开以后,易容后的刘良女声音有些低沉的对崔紫薇说道:“主人说了,让我们立刻把朱载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一来是为了防止人被江夏找到,二来近期也必须安全江夏与之见上一面。” 崔紫薇一听,顿时疑问道:“转移?往哪儿转移?后宫那地方不是挺隐蔽的吗?现在宫外肯定到处都是江夏的眼线,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转移皇上的话,很容易被江夏发现皇上的行踪啊。” “这……”刘良女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很对。” 她沉吟一下后说道:“那好,我再去跟主人商议一下。” 说完,刘良女就出了乾清宫。 走出宫外没多久,刘良女立刻拉响了一支传讯烟火升空。紧接着,皇宫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传讯烟火升空的声音。 宫中的突然出现很多侍卫四处跑动。从承天门开始,一直到端门、午门、皇极门、东华门、西华门,北上门、玄武门……等等等等。 皇宫的每一扇门,立刻被人封锁住。在乾清宫内的崔紫薇听见动静,刚刚打开宫门准备出来看看。却发现宫外自己安排进宫的侍卫,已经被一群穿着飞鱼服的人给杀了。 崔紫薇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她抬头往宫门外看去,此刻刘良女正笑吟吟地走来。 由于刘良女还没有除掉脸上的易容,所以崔紫薇看不出来刘良女有什么异样,她又惊又怒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背叛主人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下场?”刘良女“哈哈哈……”发出一连串笑声,她抬手妩媚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道:“我也很想知道呢,这一次我帮我的主人确认了他要找的人在宫中,他会怎么奖励我。要是能够让我在他怀里睡上一晚,那可真是……啊……” 刘良女一脸沉醉,销魂蚀骨地叫了一声。崔紫薇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宫女。 崔紫薇终于开始慌了,她咽了口口水道:“知道人在皇宫,你以外你们就能安全把朱载江救出来吗?我……我告诉你,他早已经被我下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必死无疑。” “哦?是吗?”刘良女微微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百草药王一直都住在逍遥山庄里面的。你的毒再厉害,难不成还能难道百草药王?” “你……”崔紫薇微微吸了口气道:“你可以选择试一试。” 刘良女耸了耸肩,对着身旁的锦衣卫道:“送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吧,等皇上成功获救了,她也就无法再进这乾清宫了。” 刘良女说完,两名锦衣卫立刻拉着崔紫薇的手,回到了乾清宫中。 大量的锦衣卫在宫中寻找着,江夏也带着人亲自在宫中找着。根据刘良女派人送来的消息,朱载江应该是被关押在后宫的才对。 江夏带着人在后宫找了好几圈,最终都没能找到朱载江。他停下脚步来,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是崔紫薇,会把朱载江藏在哪儿呢? 想到最后,江夏双目一瞪,立刻沉喝道:“跟我走!” 随江夏一起进宫的萧杀、千绝行等人立刻随着江夏往后宫西面跑去。 一路小跑,江夏最终来到了冷月宫门口。算来算去,江夏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最有可能关押朱载江的地方,因为此处足够隐蔽,同时也没人愿意到这里来。 虽然心中这样猜测,但江夏还是有些紧张。他怕万一自己猜错了,那要再找朱载江的下落,那就麻烦了。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推开了冷月宫外门的宫门。 跨过宫门以后,一路往里走。终于,江夏看见了一个被两条铁链锁在了两根柱子上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又低垂着头,看不清楚模样。不过江夏心中有一种浓浓的感觉,他觉得,这,就是朱载江! 江夏两步跑过去,脚尖一点甚至是飞跃进的屋。 到了男子面前,江夏抬起他的头叫道:“载江!载江!” 男子抬起头来,眼神里的焦距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很快,他眼神变得凝实起来,整个人也激动地浑身颤抖。 男子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沙哑地叫道:“太……太傅……” 听见这一声太傅,江夏反倒是愣住了。 这……这是朱载江? 以往的朱载江,面似冠玉,眼似星辰。可眼前这个男子,左右两边的脸,呈现出一种极不规则的模样。左边的脸,好像是坍塌了一部分一般,看上去丑陋至极。 江夏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是载江吗?” “太傅当初问我,是太傅比较俊俏,还是朱于江小弟弟比较俊俏?于是载江就拉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 一听朱载江说起此事,江夏立刻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朱载江。看到他变成如此模样,江夏心如刀割一般。他鼻头一酸,顿时垂泪叫道:“载江!” 第五七一章 兰陵萧氏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皇宫之中已经戒严,宫中所有人都只准在自己的房里带着,不得任意出门走动。整个皇宫,已经被锦衣卫全部封锁,不能进也不能出。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一向消息灵通的京师各个官员。不过大家都知道,大明锦衣卫就好像是江夏的私军一般,锦衣卫敢封锁皇宫,那肯定是受了江夏的授意。既然是江夏的事,那还是不要掺合,静观其变的为好。 在逍遥山庄之中,江夏紧张地看着正在为朱载江检查的易大叔。终于,江夏见易大叔停下手来,于是立刻一脸紧张地迎了上去。 易大叔看了一眼因为过度疲累,此刻正处于沉睡当中的朱载江。他伸手指了指药庐的门口,示意江夏出去说话。 江夏点了点头,跟着易大叔一起走出药庐。 到了房外,易大叔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首先就叹了一口气。江夏的心顿时一沉,知道易大叔即将要说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易大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的脸应该是被‘噬骨黑线虫’给毁掉的。” “噬骨黑线虫?” “嗯。”易大叔点点头,“是一种罕见的苗疆蛊虫,我也只是在古籍里面看到过,没想到苗疆真的有人养这样的蛊虫。这种蛊虫以人的骨头血肉为食,如果蛊师控制的好,可以用这种蛊虫改变人的相貌。但如果蛊师控制的不好,那其后果……” 说到这里,易大叔往房内看了一眼,“控制不好的后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希望恢复?”江夏问道。 易大叔摇了摇头,“血肉、骨头,都已经被吞噬了很多,再想恢复,基本已经不可能。不过目前最令人头疼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 “另外一件?”江夏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剑眉飞扬。他陡然想起了刘良女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江夏语气冰寒的问道:“难道载江体内真的还有毒?” “没错。”易大叔点点头。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如忍不住骂道:“崔紫薇这个贱人!” 一向沉稳如山的江夏,竟然也会被气的如此气急败坏,足见崔紫薇是真的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江夏骂完以后,微微吸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生气于事无补,所以江夏问道:“那易大叔,毒能解吗?” 这次易大叔倒是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却皱的跟紧了。 “那毒叫腐筋散,并非是什么奇毒,只需几颗九玉解毒丹就能解毒。但问题是这毒是从皇上的肾阳之处灌入进去的,由于毒素积压太久,肾阳已经全无生机。所以即便皇上体内的毒能解,他今天恐怕也无法再有子嗣了。” “无法再有子嗣?”江夏惊呆了,彻底惊呆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无法再有子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传承的断代,意味着皇位最后将拱手让于他人。 江夏气得浑身发抖,他脑子一热就准备下令让人去皇宫把崔紫薇带过来,一刀杀了了事。可一转念,江夏发现,自己竟然不仅不能杀崔紫薇,还得好生保护她的安危。愿意很简单,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朱载江唯一的骨肉。 “毒妇!毒妇!她怎么下得了如此狠辣的毒手,她的心难道是蛇蝎所作吗?”江夏双手一捏,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 “太傅!太傅!你在哪儿?太傅!” 朱载江惊恐的声音响起,江夏赶紧推开药庐的房门冲进去。到了朱载江所睡的床铺旁边,朱载江一下从床铺里翻身而起,扑进江夏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这哪里还是那个自信,睿智的朱载江。分明就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 江夏心伤不已,又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轻轻地拍打着朱载江的后背,声线有些发抖地说道:“太傅对不起你,太傅对不起你……” “太傅……太傅……”朱载江叫着,声音越叫越大。而他一开始还只是抽泣,到了后面则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夏眼中含着泪光,低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载江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太傅会帮你一一讨回来。你的皇位,你的江山,太傅保你稳若磐石!” 京师太圆。 这是一处比较出名的宅子,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是大明开国大将军,凉国公蓝玉。当然,此处不是正宅,正宅早已经被收回充公,如今已经是被改成其他的用途。 此处是蓝玉以往专用来驯狮斗豹的地方,同时也兼看戏、玩乐、友人聚会等用途。蓝玉案发以后,他被剥皮实草,这处宅子闲置数年以后,一直到成祖继位才被人辗转买了下来。 之所以要买,并非是因为这宅子有多么的好。而是因为这宅子象征着蓝玉的一时荣极。买下此宅之人当时就曾经说过,终有一日,他将荣耀倍于蓝玉,但却可得善终。 这话细细论来,倒也不差。因为此处宅院,便是大明第一代成国公朱能买下来的。 如今传承下来,成国公一脉已经世袭五世。在整个大明,绝对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豪族门阀之一。 不过此时此刻,在太圆的议事侧殿之中。第五代成国公却只是坐在尾端倒数第三个座位上的,其上还有十一人。 要知道古代座位排序,那可是十分有讲究的。若是一个排错,那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极大的侮辱。 开国名将之后,军中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力不小的五代成国公朱凤,居然只能在这议事侧殿里的十五个人中,排倒数第三。 那么在其上面的,又都有哪些人? 其余人,暂时不一一赘述,只说主位上的那一位。 萧清。 若单说萧清此人,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来头。那就多说一点,兰陵萧氏。 说到此处,相信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号称华夏古代,最顶级的门阀之一。有“两朝天子,九萧宰相”之美誉的萧氏,足以坐那个主位了。 第五七二章 皇上亲政 苗仁虎,已经被控制。崔紫薇,已经被控制。崔政义,已经被控制。此三人据朱载江所言,乃是害他的主谋。这其中崔紫薇不能杀,但是却可以先行软禁。至于苗仁虎和崔政义二人,江夏已经决定要将二人千刀万剐。 江夏明白,能够策划如此大事的,肯定不可以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崔氏父女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所以苗仁虎和崔政义江夏暂时都没有杀,而是用严刑逼问着二人,幕后主使者,究竟有哪些人。 其实策划这样的大事,江夏也很清楚,幕后主使之人一般情况下轻易都不会暴露身份。但江夏不管,他就要让苗仁虎的崔政义历经天下所有酷刑。等到他认为时机到达的那一刻,才正式将二人凌迟处死,小刀细割,一块块地剜掉二人身上的肉。不按刑法记载割足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江夏不会让二人轻易死去。 所以说,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三日以后,按照惯例理应进行早朝。 早早的,江夏让尹人面入宫,给朱载江好好的易容了一番。站在那丈八高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那俊朗的外形,飞扬的剑眉,似乎精致到了完美的五官,朱载江眼眶一下就红了。 人若从未拥有过,可能对于渴望拥有的东西,并不会让其产生多大的痛苦。但人若是拥有过,却又失去了,而失去的又恰好是自己渴望和在乎的东西。那对于人来说,必将是莫大的痛苦和折磨。 比如朱载江,现在就是如此。铜镜里的那一张俊容,他曾经拥有过。可是现在,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了。所以此刻越是看见,就越是让他觉得痛苦不已。因为他很清楚,铜镜里的俊容是假的,而俊脸之下,是一张何其丑陋的五官。 看见朱载江那副模样,江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他走到朱载江的身后,拍了拍朱载江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但凡你需要跟外人见面的时候,都会是以这幅易了容的面目和他们见面。只有在面对我时,你才会除去易容。太傅向你保证,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朱载江。在大明君临天下,坐拥四海的明君!” “太傅,我……”朱载江很想流泪,但是他不敢。因为易容填充的东西太多,若是流泪恐怕会对易容的效果有影响。 江夏伸手揉了揉朱载江的头,眼中流露出的,是犹如慈父一般的目光。江夏道:“你放心,无论在什么时候,太傅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走吧,随太傅一起,上早朝。” 朱载江看着江夏,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让太傅失望。朕要做一个太傅心目中所希望的好皇帝,朕一定要做一个像太傅一样的人。” 一时间,朱载江红红的眼眶似乎闪烁起了光彩,原本有些颓废的他,在这一刻彷佛焕发出了无穷的斗志。 乾清宫外,护送朱载江上早朝的宫中仪仗早已经准备妥当。为了保障朱载江的安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江夏都仔细筛查了一遍。任何身份可疑的人,一律被他逐出皇宫。现在整个皇宫的人,几乎都是江夏可以信任的人。 江夏比朱载江提前一步到了太和殿。 进入太和殿时,由于心情不好,百官跟他打招呼他多数也没有理会。大家看见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三天前,皇上准备褫夺他官职的事。紧接着,百官又想起了三天前宫中传言,锦衣卫入宫戒严整个皇宫的事。 这三天的时间里面,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由于江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百官无一人知晓。只是猜测,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不平凡的事才对。 很快,御前近侍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百官立刻开始准备行礼,朱载江在宫中仪仗的陪同下,重新走上四方台,走到了那张龙椅前面站定。 这一刻,江夏带头下跪,对着朱载江行礼道:“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载江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心中终于再次生出豪意。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百官谢过以后站起身来。 朱载江看向江夏,他知道江夏这次执意让他来参加早朝,是因为他有事要说。虽然朱载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件跟自己有关的大事。 果不其然,在御前近侍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以后,江夏往前站了一步,高声道:“微臣江夏,有事启奏。” 朱载江毫不意外,立刻对江夏道:“太傅请讲。” 江夏对着朱载江抱拳鞠躬行了一礼,然后高声说道:“皇上今载,以至舞勺之年。虽未及弱冠,但却胸有沟壑,已显明君之相。如今大明国富民强,皆因皇上圣明,厚德爱民。如今大明百官团结,皆因皇上圣明,仁贤礼下。臣认为,皇上早已具备亲政之能,故今此提议,让皇上提前亲政。臣已经着钦天监查过日子,七日以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紫薇七星宫亮彩的日子。臣建议,就在七日以后举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 “亲政?连日子都已经定好了?” “这是干嘛?这也太突然了吧,三天前还举行百官议政,反对皇上褫夺自己的官职,今天突然就要请皇上提前亲政了,这唱的究竟是哪出啊?” 江夏突然来这么一手,百官都被搞糊涂了。一时间,整个大和殿议论纷纷。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高声问道:“如何?各位大人有异议乎?” 江夏这一声高呼,内中连真气都用上了。听在百官耳中,震耳发聩。百官立刻安静下来,明白江夏这已经是做出了决定。 这追根究底,皇上亲不亲政,何时亲政,都只是江夏一句话的事。江夏身为辅国都不介意皇上提前亲政,他们作为臣子的,又有何介意的立场呢。 于是百官齐声回答道:“臣等并无异议。” “好,既无异议,那就照此行事吧。”江夏淡淡地说道,亲政一事也就就此定下了。 ps:老虎决定雄起了,具体更新安排,请看作品相关。 第五七三章 请萧阀放心! 门阀,这个词汇对于熟读历史的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常见。 而常见到何种程度?不夸张的说,最远可追溯到秦汉时期,乃至三分魏蜀吴,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一直到宋元明清,乃至到如今。门阀的都若隐若现的存在着,隐藏在历史文献的字里行间,虽不显达到人人皆知,但却显赫到底蕴深沉。 门阀指的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这在宋元以前,门阀势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连历代皇上,也不得不倚重着门阀势力,以稳定天下。他们在宋元以前,垄断着朝廷最具有实权的重要官职,若是一个门阀集体事变,恐怕整个朝廷的政体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宋元以前的事。宋元以后,国家取士多以科举恩科进取,出身背-景早已不像隋唐时期那么被看重,所以门阀势力也早已没有隋唐之时那么鼎盛。 能说出此等见地之人,自然都是博闻强记之辈。但切莫忘记,烂船尚有三千钉。更何况是伴随着历史,一路走来的各个门阀。 真正的门阀,其内部结构之严谨,章法之细致,辐射之广阔,其实是我等无法想象的。就拿兰陵萧氏来说。 他们身负“两朝天子,九朝宰相”的美誉,但却无人知道,此美誉只是说了萧家底蕴深厚的冰山一角。 萧家初次兴于西汉,于东晋末年成为天下门阀之一。南梁时期、南齐时期,萧家都是皇族。整个南朝时期,萧氏一门一共出了三十多为宰相,其门阀势力之庞大,实则令人难以想象。 皇族和门阀之间,一来相互忌惮。因为皇族害怕门阀势大,毁自己江山基业,事实也证明,门阀有这个实力。同时门阀又害怕皇族来对自己进行打击,毕竟皇族手掌天下。当今对自己动起手来,即便自己有把握保存核心实力,但所受之损失恐怕也是百年难以恢复元气。 二来两者之间却又相互依靠,门阀势力遍布天大。若江山政局不稳,对于门阀势力的打击来说,也是空前巨大的。故而门阀其实很多时候,也会帮助皇族稳定政局。而门阀的发展和兴旺,务必也需皇族的支持,否则门阀也将处处制肘,行事不便。 宋元明三大朝代以来,门阀的势力固然有所虚弱。但更多的其实是由明转暗,以往门阀势力,都是家族子弟进入仕途,垄断官职政权。 现在门阀势力,却是采取暗中培养进入合适的人才,送其进入朝堂,为他提供门阀势力的支持,让他官路亨通。同时这样的人多了,门阀就坐镇中间,将这些人编织成一个无形的大网,触角触及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门阀早已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士农工商四者。他们早已不在仅仅以“士”为主,同时农、工、商三者,他们也十分重视。 门阀手中所掌控的财富,暗中所控制的行业,自身所拥有的土地、家士究竟有多少。绝对是远超一般人所想象的。 正如现在的福布斯排行榜一样,谁会相信在排行榜上的人,就是真正的国之首富?其实真正富有之人,都秉承着“藏富”之念,是不会露富与人的。 手中握着如此多的资源,多大的势力。若说皆没有等待时机,一举将自家门阀推至顶端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与之恰恰相反。余幼时翻看三国演义,其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门阀之家,尤其秉承这样的理念。 盛世之时,他们只会“潜龙在渊”,细心打理着门阀事务,发展着门阀势力。而一旦时机到达,他们就会抓准时机,以图“飞龙在天”。此时,他们或倾尽门阀势力,支持一方霸主争霸天下。或自身亲自上阵,以自身门阀势力为依靠,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 兰陵萧氏,自古以来一向自视甚高。他们这一门阀,曾经出过二十一位皇帝,三十多位宰相。这还只是他们嫡系子弟的功绩,若再论其旁支,或者是他们暗中支持培养的外族子弟,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荣耀,所以萧阀历代掌权之人,从未忘记过带领整个萧家,重现当初兰陵萧氏之辉煌。 也许有人会说,如今大明国富民强,按照门阀的处事习惯,难道不应该是“潜龙在渊”细心打理门阀事务,不参与权斗朝争吗? 对,从大的方面看,大明的确是国富民强,国力蒸蒸日上。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大明又恰好是风云暗涌,早已经呈现出山雨欲来之势。 大明强,强不在皇族,却强于一个臣子。 这绝对是不健康的一个政权体系,尤其是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皇族弱,而臣子强。那么皇族必然对那臣子心生不满,意欲除之而后快。 同时大明强,强在百姓,却不在士族富商。 江夏执政以后,吏治清明,民生富强。这个评价无疑是好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此事,吏治清明,就代表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寒门士子得以登上高位。而那些士族门第出来的子弟,反倒是屡屡失势。 民生富强,这就代表百姓所得利益越来越高,最普通的商人崛起越来越快。以往抱成团的,所谓晋商、徽商、浙商这等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反倒是没能参与到那些最赚钱的项目之中。 比如福建的海关贸易,江夏城的对外贸易市场,两浙的盐业等等……这些都是金山银山,但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获得进山开采的资格。 江夏以一人之威,震慑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 但这并不代表矛盾会就此消失,反而是在积累当中,越演越烈。 这个时候,无论是皇族、士族门第,亦或者是商人利益团体。都急需一个人来领导他们和江夏做抗争,所以此刻兰陵萧氏出面,绝对算是应天下大势而为。 不过说实话,仅仅凭兰陵萧氏一家,倒也不能去招惹江夏,他们胆敢站出来,背后却又是另有倚仗。此事暂且不表,其后自有分说。 先说今日早朝散去,江夏宣布七日以后实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一事,此刻传进太圆,传进萧清耳中。 议事侧殿的十五个人,闻听此消息竟然全都面露喜色。 萧清更是踌躇满志地用手指敲打着百年红木打造的桌面,压抑着兴奋说道:“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我等专研江夏行事作风如此之久,总算是算对了他此次应对之法。诸君,大事将起,就请各自行动吧。” 萧清说完,对着其余十四人抱拳行了一礼。 十四人齐齐起身,纷纷对萧清还礼道:“请萧阀放心!” 第五七四章 大变已经开始! 七天。所谓的紫薇七星宫亮彩,这完全就是骗人的鬼话。之所以会把朱载江的亲政日期定在七日以后,其根本原因只是因为一点。那就是调大明散布在外的锦衣卫,以及千门散步在外的千门弟子回京,需要大约七天的时间,才能调集齐一大部分。 崔政义和苗仁虎,以及崔紫薇。他们三人或被严刑拷打,或被催眠问询。最终汇集到江夏那里的信息,只能确认数点。一、崔氏父女以及苗仁虎,实际知道的事情都很少,如今除了“无夏”这个组织名称以外,江夏对这个组织的确切消息,基本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原因,不是千门打探消息的能力太弱,而是对方封锁消息的能力太厉害。以及对方的势力,太大。 江夏一开始,推断这个“无夏”组织是由“皇室宗亲,勋贵门庭”成员组成的。这个推断其实也得到了崔紫薇侧面的印证。 但众所皆知,大明成祖皇帝朱棣以藩王身份夺得皇位以后,就注定了大明的藩王,一生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气候。特别是在这大明已经历经数代皇帝之后,大明的藩王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有些像是被历代皇上豢养起来的猪一般。 他们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内活动,离开便会被视为图谋不轨。他们不能配太多的卫队,甚至有些藩王是不能配卫队。他们不能和当地官员交从过密,不然一律会被视为图谋不轨。 所以藩王的权力,早已经被削弱的不成模样,要让这些藩王组成个什么“无夏”组织,暗中支持崔紫薇策划如此大型的一个阴谋,根本就不太可能。 而勋贵门庭呢,这一势力自然也是不可小觑的。所谓的勋贵门庭,就是大明立国之初,或者成祖叛变之时,都有过开国之功,或者是从龙之功的人。 这些人要么起于军中,要么起于政界。下场无外乎三种,一是功高盖主被清洗,二是居功自傲被铲除,三则是低调的生存下来。 其第三种,便是现如今的勋贵门庭。他们固然低调,但实际上各个门庭之间相互都守望相助。同时他们在军政两界之中的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若是单个儿拎出来,谁都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若联合在一起,那又会十分令人头疼。 不过单凭这些人,那还真没胆子把皇上迫害成如此模样。所以江夏推测,这次的阴谋,皇室宗亲,勋贵门庭可能都有参与其中。但恐怕他们只是这股势力的冰山一角,真正这股势力的中坚部分,自己恐怕还没接触到呢。 对于大明来说,江夏除了是个掌权者以外,更加是个改革者。历来革新之人,谁都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例如秦之商鞅,明之太岳。缘何如此?只因改革之人,每一项改革都会触碰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这部分人,恰恰好就是原本的既得利益团体。 一旦改革之人失势,这部分人必将对改革之人群起而攻之。所以江夏也无法推测出此次参与到迫害载江这个阴谋当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若真要说,他只能猜一句:“无限大”。 所以为了保证朱载江能够顺利亲政,江夏不得不提前做一些防备。 大明锦衣卫,在这江夏执政的期间,算作是最为鼎盛的时期。正德尚在时,在编人数大约四万人。如今锦衣卫人数,足有八万。 千门自不必多说,负责打探消息之人,遍布天下,甚至覆盖海外。究竟有多少人,恐怕江夏自己也说不清楚。如今召唤回京的,只不过千门火将的门徒,专职负责暗杀和武力的人。 仅此人数,江夏询问耿中秋,七天能入京多少人。耿中秋十分肯定的回答是:“至少四万。” 锦衣卫七天内能保证回撤入京的,有六万人,加上千门这四万人。一共就是十万人。这十万人,完全属于江夏的嫡系人马,所以有他们在,江夏心中安定不少。 另外江夏已经传令给高甲、邱文石等讲武堂的人,让他们一旦遇到情形不对,立刻通知讲武堂的子弟,带兵尽量多的兵马,回京驰援。 京师。实际上是风平浪静,但江夏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他其实也在猜测,可能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无夏”组织。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此刻所做的动作,已经算是大动作了。再若大动,恐怕会引起大明各地恐慌,同时也会引起其它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夜已深,江夏轻轻用手抚摸着怀中雪如沁的发丝,整个人仍旧无法入睡。一旁的雪意和杨菁菁倒是睡的安慰,尤其是杨菁菁,没事儿还会说两句梦话。大致是什么“相公,我这早已经比满福楼的大肉包子大了,你喜不喜欢……”之类的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说起来似乎无限美好,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东西就会越多。 江夏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究竟跃过了多少个沟坎,经历了多少的阴谋。而每一次,能否趟过那个坎,江夏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这大明,早已经有了太多割舍不了的东西,为了他们,自己只能赢,不能输。 次日,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江夏在皇宫里去陪了朱载江一整天,亲自和阎洛教他祭天、祭祖的各项礼仪。 至黄昏的时候,江夏这才归去,回到逍遥山庄。他心中想着,如果未来几天都是像现在这个模样,平平静静什么都不发生,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人世间的事,恰恰好就是那么的事与愿违。 已至深夜的时候,韩慕枫敲响江夏所睡的房门,告诉他耿中秋紧急求见。 这个时间段求见,江夏明白是出事了。他赶紧起床,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去。 在书房,江夏见到了耿中秋。耿中秋把手中一份飞鸽传书的原件直接递给江夏道:“不好了掌门,鞑靼突然出兵犯关。大宁商品交易市场,也就是江夏城,如今已经被鞑靼大军攻占。同时宣府、大同等地,也有鞑靼大军压境。现在边关告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求援的书信送到京师来。” ps:今日三更完毕,明日该有多少更,各位看看俺的更新活动安排吧。 第五七五章 纷乱四起(上)1更 自从朱载江登基以后,大明的朝政基本都是江夏在执掌。民生、吏治、财政、商业、军事,等等领域。全都有江夏的布局在里面,可以自傲地说一句,单纯玩儿阴谋诡计,江夏早已经不用惧怕大明国内的任何一支势力。 可是现如今,就在朱载江刚刚惨遭迫害之后,就在他即将亲政之际。鞑靼居然在此时对大明出兵了,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倒是真的令江夏始料未及。 这么多年以后,大明和鞑靼的关系,基本算是处于前所未有的蜜月期。双方在商业上有来有往,相互共荣。在军事上,这七年以来从未出现过一起鞑靼犯边的事。 可是现在,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候,鞑靼竟然突然出兵犯边。这是巧合吗?不,江夏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耿中秋,问道:“鞑靼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特别是有关他们可汗阿尔苏博特的。” 耿中秋想了一想,摇头道:“没有接到鞑靼出什么事问题的消息,不过最近有快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接到过阿尔苏可汗的消息了。” “砰!”江夏一掌拍在桌面上,整个人倏然起身。他赶紧往自己所住的四季居走去,推开他那卧房的房门。又宽又大的床铺上,乌图雅睡的正香。江夏赶紧轻轻地拍了拍乌图雅,柔声道:“夫人,快醒醒,快醒醒。” 和乌图雅挨着睡在一起的乌目珠占警惕性比乌图雅高很多,她一听见江夏的声音就先醒了过来,然后帮着江夏轻轻摇晃着乌图雅的身体。 乌图雅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江夏,乌图雅道:“相公,什么事啊?” 江夏道:“乌图雅,你最后一次收到阿尔苏的书信是什么时候?信在哪儿?赶紧拿给我看看。” “哦。”乌图雅从床铺上翻身而起,走到房内的梳妆台前,拉开最底下的那个柜子,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书信。乌图雅把最上面那一封递给江夏道:“给,这就是四哥最后派人从鞑靼给我送来的书信,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江夏剑眉一挑,赶紧把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信是用汉字书写的,内容不短,足足有五大篇。 江夏逐字逐句地扫过,发现信里面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以及些许问候关心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不过在信的最后一句,阿尔苏提到:“乌图雅,这次王兄给你装信的这信封,可是用的大明徽纸,很有心对吧。” 江夏看了看乌图雅的那个紫檀木盒,发现手中的信封其实和之前那些书信的信封,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大明徽纸?很有心? 江夏眼睛微微一亮,赶紧撕开信封。信封的内部,果然有异样。上面竟然写下了,一个个数字。 江夏只是将那些数字和书信里的内容一对比,立刻明白过来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数字是“四”江夏就从书信的第四个字开始看,第二个数字是“七”江夏又看书信的第七个字。如此看下来,书信的内容立刻变了。 乌图雅见江夏神情凝重,于是赶紧问道:“相公,是不是出事了?我王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夏点了点头,看着乌图雅道:“乌图雅,你跟我到书房里来。” “好。”乌图雅点点头,随着江夏一起走到书房。 江夏到书房以后,按照阿尔苏书信上的提示,提起毛笔在信纸上写下了阿尔苏所传递出来的内容。 其内容是:“鞑靼有变,兄安危堪虞,速叫江夏领兵来救,迟恐为兄性命不保。” 看到江夏写出来的内容以后,乌图雅尖叫一声:“啊!” 她紧张地指着江夏在信纸上写的内容,急地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相公,王兄……王兄他……你快救救他吧,王兄肯定是出事了。” 江夏看了乌图雅一眼,他现在基本能够确定,阿尔苏肯定是在鞑靼处境困难。说不定他的可汗大权,早已经被架空旁落都说不定。 鞑靼的政权结构,并不像大明。大明是中央集权,皇上一人掌控天下,既有皇权的威仪,又有礼法的支持。但是鞑靼呢,其实是由各个大型部落联合在一起组成的。政权过于分散。 一旦几大部落的酋长被人一一买通,那可汗的大权则很有可能被架空。 尤其是阿尔苏一直都坚持和大明相互交好,这必然是为鞑靼一些老部酋所不喜的。要知道,鞑靼贵族中有不少人可是一直都自诩身负黄金家族血脉的,他们毕生的追求,就是重现黄金家族的荣耀,重新称霸天下。 这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离间阿尔苏和鞑靼几大部落酋长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是不可能之事。 江夏见乌图雅一脸紧张和期盼的样子,明显是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儿带兵去援助阿尔苏。 可是现如今的局面,他又怎么敢妄动。江夏只能对乌图雅说道:“乌图雅,阿尔苏他毕竟是鞑靼可汗,相信他肯定是有自保之法的。暂时我无法离开京师,除非等皇上亲政以后,我才可以离开。再等六日,六日以后大局一定,一切事情便可迎刃而解。” 虽然江夏从未跟自己的诸位夫人说过眼下的局面,但她们也清楚,眼下江夏正处于一个十分紧张的局势当中,所以乌图雅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给江夏添麻烦,只能默默祈祷自己的王兄能够平安。 送乌图雅回房歇息以后,江夏再次传来耿中秋。 耿中秋进房以后,江夏道:“立刻传令给宣府四镇以及大宁的守军,告诉他们,无论如何给我坚守半个月。半个月以后,若无意外援兵必到!” “是!”耿中秋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了。 当夜,江夏无法安睡,而是在书房之中仔细思虑着,想要推算出对手下一步究竟会有何动作。不过不得不承认一点,对手的第一招就亮出了鞑靼这一件利器,的确让江夏有些始料未及。 一夜无话,朝阳射破云层,照耀大地。又是一日的早朝,看样子今天会有一个不错的天气。 江夏整理好衣服便准备进宫去看看朱载江,可哪知刚走到逍遥山庄的前院,一脸焦急的耿中秋急急忙忙从大门之中跑进山庄之中。 看见江夏,耿中秋立刻说道:“大事不好了掌门……” 第五七六 纷乱四起(下)2更 涿州、兴州、保安州、延庆州。四州之地,各自起了民变。这,就是耿中秋急急忙忙送来的消息。 若是在乱世,官逼-民反,动乱四起,四州之地共起民变,这很正常。但这偏偏是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中,所以这样的民变,显然是极为不正常的。 与此同时,涿州、兴州、保安州、延庆州。这四个州分别是什么地方?没错,恰恰好就是各个方向进入京师的四个毕竟之地。很明显,这是有人要阻止江夏调兵入京。 这才第三天,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江夏看完耿中秋递给他的消息,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四州同时民变,并且事前并无预兆。参与民变之人,个个身材高大,甲胄鲜明。并且还出动了鸟铳、佛郎机炮这样的火器。很明显,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在实施民变。 江夏将手中的信纸一收,扭头对耿中秋道:“去吧,传高甲、邱文石到逍遥山庄来见我。” “是,掌门!”耿中秋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 大约在逍遥山庄等了有一柱半香的时间,高甲和邱文石一起赶到。二人进入逍遥山庄以后,韩慕枫直接带着二人到中庭正院的正厅之中面见江夏。 见到了江夏,两人同时下跪行礼道:“参见大人。” 江夏微微颔首,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快起身入座,我有要事要找你们二人相商。” “是,谢大人。”两人一起站起身来,分别走到江夏右手下方的两个位置上坐下。 江夏看着二人问道:“文石,现在京师之中,讲武堂的人有多少?” “回大人,五千三百人。”邱文石道。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问高甲。我们讲武堂一共出去了三期学员,如今任职地离京师较近的学员都有哪些地方? “河南、陕西、南京、浙江,各个卫所都有我们讲武堂的学员。”高甲回答。 江夏再次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以后,他慎重地说道:“传令吧,离京师较近的讲武堂学员,全部带着麾下兵马入京,我一会儿写手令给你们。” “是!”高甲和邱文石同时应令。二人应完以后,都下意识地看了江夏一眼。很明显,如此大的动作,标志着京师快要出事了。 江夏叹息一声,点点头道:“没错,京师恐怕是要出乱子了。皇上亲政在即,无论如何我都要你们保证一点,随我一起,务必保证皇上顺利亲政。” “是!”高甲和邱文石大声应道。 太圆之中。无夏组织的十五个核心成员,此刻又聚集在了一起。其实自从江夏宣布七日以后朱载江登基以后,无夏组织的这十五个核心成员,基本就没有离开过太圆。 不过他们人虽然没有离开,但大明各地的消息,尤其是京师的任何一点儿异动,都未能逃过出他们的眼线。 萧清低头看着手下人刚刚送来的消息,上面记载的,全都是江夏最新的一些安排。有的是一些明确的命令,有的则记录了,江夏最近去了哪儿,见了哪些人。 通过这些信息,基本上萧清他们也能判断出,江夏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萧清在看消息的时候,底下的十四人全都注视着萧清。很明显,跟江夏对上,他们也觉得很紧张。 萧清看完消息以后,抬起头来扫了众人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最后,他把目光锁在了王金身上。 王金被萧清这样一看,当即挺直腰杆儿,一脸谄媚地笑着说道:“萧爷,可有吩咐给俺?” 萧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王少,你别这样。我兰陵萧家和你琅琊王家,本身就是世交。并且你我又是同辈,我何德何能,当得起你这声‘萧爷’。” 王金一听,呵呵一笑,连连摇手道:“哪里哪里,这是萧爷看得起俺,俺又怎敢僭越,跟萧爷同辈论交。萧爷在我们中原四大门阀的当代人物当中,那可是顶呱呱,响当当的,那可真是……” 萧清连忙制止王金继续说下去,临沂滚刀肉王金,这绝非是浪得虚名的。明明是一个门阀的下一代阀主,却偏偏逢人就拍马屁,面子上谦卑到无以复加。 但是一转过身去,不知道多少人被他阴到骨头里的骨髓,都被他抽了出来。 萧清道:“江夏果然不可小觑,我们这边刚刚才有动作,他已经觉察到了是冲着这次皇上亲政来的。现在鞑靼那边配合我们进犯边关,江夏并没有按照我们原本计划中的那样,派兵前去驰援。并且他还召见了讲武堂的高甲和邱文石,看来他是要让讲武堂的人,带兵入京了。 如果讲武堂的人真的入京,那我们的计划恐怕无法成功。所以王少,烦劳你通知一下那八位王爷,告诉他们,提前动手。” “是!萧爷放心,俺就算是跪下去叫他们爷爷,也一定求得他们提前动手。如果俺叫了爷爷他们都还不动手,那俺就施展潜心修炼了多年的美男神功,勾引他们家的老婆小妾,把他们绿的好像乌龟一般。”王金嘿嘿笑着说道。 看到王金这个样子,在场的另外十三个人心中齐齐升起的一个念头就是,“好贱”。不过谁敢当着王金的面这样说他?若真是说了,每个几十万两银子的消火费,你以为咱们王阀会善罢甘休? 得到王金的保证,萧清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知道,王金这些虽然嘴上说话比较浮夸,但实际上却是个办事稳妥之人。他保证没问题,那就肯定没有问题。 与江夏一样,此次萧阀出面牵头,集合天下如此多的势力推行此事。若这样还败了,那这天下就再也不可能有能阻拦得了江夏的人了。 不过萧清知道,这次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很大很大。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阴谋,而是一个阳谋。若论普天之下最大的一个阳谋,恐怕就非这个阳谋莫属了。 究竟此次事件是胜是败,无论是江夏也好,萧清他们也好,该做的事基本都做完了。成败得失,就在四日以后的祭天大典,届时可见分晓。 第五七七章 祭天大典(上) 嘉靖九年七月十四,明天就是祭天大典召开的日子。在天庙祭天祭祖以后,江夏就会主持召开亲政仪式,至此便将大明政权全部交还给朱载江。只要朱载江顺利亲政,那么江夏就会策划一场意外的火灾,让朱载江在里面“毁容”,从此便戴着面具上朝。 按照江夏的说法,明天是紫薇七星亮彩的黄道吉日,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可实际上,明天在民间其实是被称为中元节,又被称为鬼节。传闻中,这一天鬼门关会大开,要是时运低的人,说不定还能看见“百鬼夜行”的恐怖场景。 入了夜,江夏在皇宫中的乾清宫中坐着,身上穿了一身朱厚照当年钦赐的麒麟蟒袍,腰间系着玉带。在他的双膝之上,横放着一把由藏剑山庄庄主进献而来的“龙渊剑”。 剑身插在剑鞘之中,看不清楚模样,但剑柄处做工精细的龙鳞剑柄,以及尾端顶部的威武龙头,都标志着这是一把万中无一的宝剑。 江夏目光低垂,视线集中在前方的地面上。眼神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的确,江夏此刻脑海之中正一环一环地回想着,明天的祭天大典,各个环节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江夏的对面,坐着的是朱载江。他此刻已经上了易容,由于明日的事事关重大,所以尹人面在易容之时特别小心精细。故而此刻的朱载江,看上跟从前那俊逸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江夏没有说话,朱载江也没敢打扰他。所以整个乾清宫显得特别安静,安静的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压抑。 江夏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朱载江,他温和地笑了笑:“怎么?很紧张?” “啊?”朱载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以后,他随即摇了摇头道:“哦……不……不紧张。” 话一说完,朱载江脸红了。这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不就代表着紧张吗?于是朱载江点了点头,道:“有……有一点。” 江夏点了点头,以他过人的六识,其实早就听出了朱载江刻意压制的急促呼吸,以及剧烈跳动的心跳。江夏看着朱载江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朱载江看着江夏,眼眶突然就红了。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他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朱载江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傅,你为什么要对载江这么好?” 江夏微微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朱载江问他这样的问题。对啊,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当初那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是不是因为那个家伙临死前,自己答应他的承诺? 如果真的要说清楚为什么,恐怕缘由有太多太多。但江夏最终却十分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太傅啊。” 朱载江一对星眸一眨,顿时落出泪来。好一句“因为我是你的太傅”,此一句,也许胜过千万个理由。 “砰砰砰……”乾清宫的宫门,响起了敲门声。 江夏冲着宫门说了一句:“进来。”很快,宫门被人推开,一袭黑衣,身背长剑的萧杀走进大殿之中。 走近了,江夏对着萧杀微微点了点头,问了声:“萧大哥,何事?” 萧杀道:“耿护法刚才派人来报,千门弟子已经回京四万八千人,如今正沿着逍遥山庄布防。现在逍遥山庄里三层外三层,保证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另外钟彬兄弟也派人来报,锦衣卫的六万人已经准备齐全,如今已到太庙布防。还有高甲兄弟在门外,有事想要向你禀报。” 江夏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好。”萧杀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高甲走进乾清宫。不同于萧杀的沉稳,高甲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些慌张。江夏看了以后,微微笑道:“不用着急,慢慢说。” 高甲道:“大人,事情有些不妙。接到驰援命令的讲武堂子弟,如今只入京不到四千人。具入京的子弟说,豫王、康王、赵王、鲁王、齐王,五位王爷在各自的封地都进行了大演兵,他们将封地内入京的道路,以及周边各府县入京的道路全都封锁了。我们讲武堂的人无法带兵入京,所以只能自己孤身赶来驰援了。”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像是在跟高甲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京师附近数州之地齐齐民变,生变之人,个个甲胄鲜明,兵器锋利,并且还有火器。民间能够养得起这些人的,只有那些名门望族。 现在离京师较近的五位王爷又一起阻拦我们的人入京,这证明不少藩王也参与到了其中。名门望族,皇室宗亲。能够将这些人联合到一起的,整个大明之中都有谁?” 江夏扫了高甲和朱载江一眼,最后语气颇为沉重地吐出了四个字:“顶级门阀。” 说完这四个字以后,江夏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对于门阀的力量,哪怕是在后世,他也曾经感受到过冰山一角。 那底蕴之深,触角之长,关系网覆盖之广,简直是叫人匪夷所思。 不得不说,对上这些顶级门阀,让江夏觉得很难缠。不过他如今有十万人在手,在这京师基本可以不怕任何人,或者势力。 江夏目光一凝,眼中无名爆发一股战意,他淡淡说道:“好,你们敢拿自己家族的千年基业豪赌,我难道还不敢应乎?既然要玩儿,那咱们就玩儿到底!” 江夏对高甲道:“三件事。第一、立刻让耿叔派千门弟子去找找,看看京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门阀子弟入京了。第二、京师三大营的兵马,全部派去把守街道,不允许任何一个非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靠近太庙。第三、派人去讲武堂,把崔政义和苗仁虎一并解决掉。记住,尤其是苗仁虎,尸体都必须毁掉。” “是!”高甲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 江夏站起身来,走到宫门外看了看。看天色,现在应当已经快到卯时,再过一个时辰,就是辰时了。 辰时,就是祭天大典开始的时候。 今日究竟是载江顺利亲政,还是自己就此坠落神坛,就看这一举了。 乾清宫外,江夏身旁的所有高手替代了宫中侍卫的职责,全都守在门口。大约过了有一盏茶左右的事件,御前近侍与一众宫女来到乾清宫门口。近侍经过千绝行等人的搜查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乾清宫的宫门。 跨过门槛进宫以后,近侍对朱载江行礼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您看是否现在开始更衣?” 说完,近侍的目光看向江夏。 江夏点了点头,道:“可以,更衣吧。” “是。”近侍招了招手,一众宫女捧着净水、香料、配饰、龙袍走进宫中。 在江夏的注视下,朱载江更换上龙袍,戴上珠冠,用水洗了洗手,再用青盐漱过口后。一个俊逸挺拔,英气逼人的年轻帝王,就此出现。 江夏看着朱载江,感觉是越看越满意。 宫女捧着香料为朱载江熏过以后,这才退出宫去。 卯时中,近侍再次进宫提醒道:“皇上,百官已经在太和殿外的操场准备好了,仪仗也到了宫外,您看是否现在启程?” 江夏手握龙渊剑站起身来,点头道:“好,启程!” 近侍对着朱载江和江夏行了一礼,然后跑到宫门外拉长着声音喊道:“皇上出宫……” 朱载江看了江夏一眼,江夏对着他点了点头。朱载江咬着牙,眼神一凝,当即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仪出来。 能否雨天化龙,就看今朝了。 江夏握剑的手,在此刻紧了一紧。 跨出乾清宫宫以后,“皇上出宫”的叫喊声,一路传递下去。江夏带着一众高手,跟在朱载江四周,走出皇宫。 整个祭天大典的过程,在江夏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路上受人袭扰。如果安稳走到了太庙,大局就算已经定下来了。因为太庙的四周,全都是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任何人想要在太庙有所异动,必将被锦衣卫和讲武堂的人斩于刀下。 总之一句话,今天无人阻拦,江夏要保朱载江要亲政。有人阻拦,江夏也要保朱载江亲政! 太庙祭天祭祖,这是一件大事。所以百官都穿着朝服,衣襟整齐。仪仗人数,御辇、华盖,等一切物品准备充足。当然,免不了还有祭天的各种祭品。 走出皇宫以后,江夏等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京师三大营、八大卫,一共十数万兵马,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究竟哪些可靠,哪些不可靠,江夏如今也说不清楚。毕竟以往看上去像是人的,现在变成鬼,也说不定。 从皇宫出去到太庙,距离并不算远。 虽然一路提心吊胆,但令江夏意外的是,一路并未出现任何意外。 眼看着太庙就在前方,江夏感觉有些不太真实。这……这就完了?难道不应该有大军叛变,高手刺杀之类的事发生吗? 在太庙入口处,邱文石带领着讲武堂的子弟正在负责把守入口。见到江夏,邱文石立刻迎上来,对江夏低声说道:“大人,崔正义和那苗仁虎,属下已经处置了。”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彻底安定下来。 第五七八章 祭天大典(下) 在江夏的推算当中,如果他自己来策划这一场阴谋,那么之前对手所做的一切,他也一样会做。 和鞑靼联盟,让鞑靼进犯边关,拖住边军,让他们无法进京驰援。这样一来,整个大明大部分的兵力,基本上就被咬住了。 然后再在京师周边发动民变,吸引京师兵马出京,这样使京师的兵力空虚。紧接着,再封锁离京师较近的入京道路,这样就可以保证外部的兵力,无法在短时间内入京。 如此一来,京师的兵力空乏,也就有了一拼之力。 但这也只是一拼之力而已,如果是江夏要保证万无一失。那就会再收买京营兵马七成以上的人,等到皇帝出宫时,这七成兵马同时发动兵变,挟持住皇上。再揭穿皇上的面目是易容的,最后再亮出苗仁虎这个大杀器,反证朱载江是假冒的,大事就此便会定下胜局。 在江夏看来,这样的计划,算得上是最十拿九稳的。所以现在一来朱载江已经顺利抵达太庙,二来苗仁虎和崔政义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关押在讲武堂的,如今还都已经死了,等于最后一个反制的大招也被破了。所以江夏心中不再担心,因为在他看来,大局已定! 江夏原本凝重的脸色,现在松开了许多。他嘴角那一抹标志性的笑意,现在又重新浮现在了嘴角。 走进太庙以后,首先看见的是一片宽敞的操场,操场的尽头是玉带河和金水桥。走过金水桥,再往前步行三百步,那里就是太庙前殿。 整个祭天大典的流程,虽然需要注意的细节有很多,但实际上并不算复杂。 在前殿摆放好祭品,焚烧过祭天祭文,完成过祭天仪式以后,朱载江就可以从前殿走到正殿。 正殿供奉的是大明历代皇亲的神位,在正殿完成祭祖后,整个祭天大典就算是完成了。 完成祭天大典,江夏就将在正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象征着皇权的十七方玉玺一一交付给朱载江,象征着他从此掌控政权,开始亲政。 当然,从这一刻起,江夏也将卸下辅国一职。至于还要不要继续担当朝廷里的官职,那就看朱载江是否给他封官了。 前面的一切,都完成的十分顺利。百官随着朱载江完成了祭天、祭祖的仪式。祭祖最后的三跪九叩大礼结束以后,朱载江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 他右手一挥,沉声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高呼一声:“谢皇上。”然后齐齐站起身来,他们下意识地看着江夏,知道接下来该是江夏主持的亲政仪式了。这也算是大明十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吧,一代帝师完成辅佐大任,毫不留念权势,将政权交还给当今皇上。 这绝对会在历史上,被传为一段佳话。当然,前提是朱载江亲政以后,不会忌惮江夏功高震主,让他能够得以善终。不过这一点,绝大部分的大臣都没有担心过。江夏和朱载江的感情,在不少大臣眼中看来,早已经超越了君与臣的关系,反倒是有些像父与子。 从朱载江六岁开始,江夏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现在这一刻总算是到来了,江夏的心中充满了欣慰和愉悦。他脸上带着笑容,对着阎洛点了点头。阎洛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卷黄缎,然后展开念道:“嘉靖九年七月十四壬午朔告祀,昊天上帝,厚土皇地抵昔我……朕奉得天命所归,得即皇帝位。今有赖群臣辅佐,朕自幼时昧昧,到如今已明治国之道。故得辅国曰:‘可’,今始亲政!” “今始亲政”四个字从阎洛口中念出,文武百官立刻跪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等朱载江叫平身,江夏站起身来对着礼部一官员招了招手。那礼部官员立刻端着大明传国十七宝,也就是那十七方玉玺走过来。 江夏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奸臣贼子,意欲篡夺帝位。文武百官,还不将此贼子拿下!” 听到这个声音,江夏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他转过身去一看,整个人更是惊呆。 来人竟然是崔政义和苗仁虎! 百官看见一身狼狈,浑身带伤的崔政义和苗仁虎,顿时也是惊呆,这人是……皇上? 百官的头扭过来看了看苗仁虎以后,又立刻扭过去看了看朱载江。很显然,两人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江夏看到崔政义和苗仁虎,心中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邱文石!此人是个叛徒! 崔政义指着江夏,大声喝道:“江夏,你用江湖易容术,随便找个人就来冒充皇上。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学那曹操做个幕后天子,想要借此稳固你手中大权,江夏,你可知罪!” “江湖易容术?”一众大臣立刻吵吵嚷嚷,全都睁大眼睛看着朱载江,想要看出朱载江的那张脸,是否真是易容的。 江夏冷哼一声,道:“崔政义,你以为你带个跟皇上近似的人来,就能扰乱皇上的亲政大典吗?来人啊,把崔政义和他带来的这个贼子拿下!” 江夏话音一落,萧杀、千绝行、布缙云等一众高手立刻正殿的各个角落处闪身而出,众人齐齐扑向崔政义和苗仁虎,准备将二人一击致命。 但事情发展至此,崔政义和苗仁虎敢在此出现,岂能是一点儿依仗都没有。正殿门外传来一声大喝:“怎么?江夏,想要杀人灭口吗?” 说话间,一男子带着二十几个人飞身闯进正殿。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邱文石。 邱文石身法速度极快,一闪身竟然硬生生的用空手入白刃的技巧,挡下了萧杀的那一剑。 这一下江夏更是惊上加惊,邱文石的武功,竟至如斯? 双方战成一团,江夏将朱载江护在身后。 砰砰砰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江夏一听这声音就明白,这是掌管着京师火器的神机营,在进攻太庙的声音。 不一会儿,手持长剑,肩膀受了伤的钟彬跑进太庙来。见到江夏以后,钟彬沉声道:“撤!锦衣卫有半数人已经造反!” 第五七九章 誓死支持我皇江夏称帝/1更 邱文石造反,这已经令江夏很惊讶了,毕竟这是跟着他多年的人,一直以来都很受他的信任,他想不通为什么邱文石会造反。除非……邱文石一早就是门阀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现如今,钟彬又来说锦衣卫半数已经造反。 半数是多少人?那就近三万锦衣卫。这在江夏听来,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要知道,锦衣卫的成分固然复杂,但这些年里一直都是被钟彬控制着的。钟彬的能力江夏很清楚,锦衣卫内部不说是铁桶一块,但至少也是被钟彬绝对控制着的。陡然间半数人倒戈相向,这让江夏很难接受。 不过眼下也不是讨论接受与不接受这问题的时候了,锦衣卫和讲武堂既然都有门阀的人,那么京营的兵马则更不必多说,肯定也有大部分人被门阀的人买通。 门阀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江夏拉了朱载江一把,道:“走,跟我从后门出去。” 朱载江点了点头,正准备和江夏一起离开时。正和萧杀打斗在一起的邱文石大声喊道:“怎么?江夏你想跑?” 江夏眉头一皱,心中顿时起了杀掉邱文石再走的冲动。可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躲在大殿两旁的文武百官突然发出一阵哗然之声。 其中有不少大臣都惊讶地伸手指着朱载江叫道:“假的,那皇上真的是假的。” 江夏扭头一看,朱载江脸上的易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松动脱落了。由于局势太过紧张,所以朱载江自己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一半边脸还是易容的模样,另外一边则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看到这一幕,江夏心中一下闪过三个念头。第一个是:“完了,一切都完了。”第二个是:“尹人面也是内奸?!”第三个念头是:“不对,人面肯定不会是内奸。那载江的易容为什么会脱落?”江夏顿时想起了出乾清宫前,宫女的熏香。那熏香肯定有问题! “哈哈……露陷了,露陷了!江夏,你的奸计已经被揭穿,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崔政义大声喊道。 江夏牙根紧咬,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败了,并且是一败涂地。自己败给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朱载江明明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是真的。苗仁虎分明是假的,但是却可以站出来,反证朱载江是假的。 而关键的症结就在于,江夏只能支持朱载江。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只会支持他。所以这就造成江夏现在即便是跳进黄河,那也绝对洗不清了。乱臣贼子,意欲篡位的罪名,江夏再也无法摆脱。 有的时候,人跌落神坛就是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在这一刻,百官全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这中间,大部分都是江系人马,理应支持江夏才对。可是现在江夏做的事,是“谋朝篡位”,一旦自己挺身配合,那等待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并且江夏现在也不希望有哪个官员站出来支持他,因为一旦有人站出来,则更加坐实了他谋朝篡位的罪名。 当然,执政七年,以江夏的行事作风,没有几个“狂热粉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只不过是一时的犹豫,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大声说道:“我相信这其中必有内情,先帮江大人平乱,然后再议此事!” 说此话的,竟然是王守仁。 作为一代大儒,他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江夏,这令江夏感动不已。要知道,现在跟他沾上,恐怕“乱臣贼子”的名声,是很难洗刷得掉了。 王守仁站了出来,但他毕竟还是在说这里面必有内情。但是很快,六部之中竟然有不少臣子站出来,他们纷纷激动地嚷嚷道:“辅国大人计安天下,受万民敬仰。就算想要称帝,我等亦誓死追随!” 这些臣子这样一吼,随后阎洛、韩齐……竟然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梁储都站了出来,他们也纷纷喊道:“对,我等支持辅国大人称帝!” 六部之中,阎洛是礼部尚书,韩齐是工部尚书、梁储是吏部尚书、王守仁是兵部尚书。他们四人旗帜鲜明的往江夏这方一站,这一下江系人马都明白过来。 这他娘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弄好了,这就是从龙之功!当然,想到从龙之功以后,大家也就忘记了谋逆失败,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 所以这样一来,这太庙正殿之中的文武百官,竟然有六成人都站出来,大声喊道:“我等也支持辅国大人称帝!”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威望,江夏有估计过,应当是不小。但他还真的没想过,在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商议的情况下,文武百官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不计条件的支持自己称帝。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江夏回头看了朱载江一眼,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如果自己不宣布称帝,那么即便自己能够带朱载江杀出京师,这些大臣也肯定会被诛连杀尽。 好吧,就算带这些大臣一起杀出京师,那在京师的家眷,亲人,基本上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一时之间,江夏发现自己被架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他若称帝,便是对不起朱载江。他若不称帝,那便是拉着这些支持他的大臣,一起顶着乱臣贼子的名头,共同遭受诛连。 朱载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也知道眼前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所以朱载江一时间竟然激动了起来,他对着江夏单膝跪下,大声道:“太傅,求你称帝吧!” 江夏猛然一怔,他万万没有料到,朱载江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一旁的钟彬也是低声道:“快做决定,否则外面的人顶不了多久。你若称帝,在这京师我们尚可一战!” 江夏心中猛跳了好几下,最终他牙齿一咬,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龙渊剑,高声喝道:“天子无德,沉迷美色,荒废政业。余心痛万分,不忍大明江山就此败落。今甘顶乱臣贼子之名,就此称帝!尔等若随我杀退敌寇,皆当有从龙之功!” 江夏此话一出,连萧杀他们都是激动万分。原本还因为江夏在犹豫之中,没有表态的那些文武百官,此刻竟然是全数齐声大吼道:“誓死支持我皇江夏称帝!” 第五八零章 江夏不按套路出招/2更 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崔政义、邱文石、苗仁虎他们此刻的心情,那么必然只有一句话能够概括完全。那就是——靠!这他娘根本就是不安套路出牌嘛。 说好的要做个忠义无双的帝师,誓死效忠真正的皇帝呢?说好的要背着乱臣贼子的罪名,受着天下的唾骂,带着真正的皇帝杀出京师,然后再找一处地方安顿,积蓄实力以图东山再起呢? 崔政义傻眼儿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这世上有“傻*逼”这个词汇。 不,准备的说。崔政义觉得策划这一场惊天阴谋的人,全都是蠢到了极致的傻*逼。明明是要拉江夏跌落神坛,现在怎么就他娘成了逼江夏顺势称帝了? 江夏一句“从龙之功”,令得文武百官激动不已。对于江夏称帝,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任何违和之感,其实江夏执政的七年时间里,他所做的一切,本就是皇上应该做的。并且,他做的比历代明君要做的更好。 江夏在如此危急关头,一下做此选择。这完完全全的超出了崔政义、邱文石他们的预料。崔政义拉着苗仁虎就往正殿外面跑。 邱文石手中长刀一挥,也想跑。但是一直久战未能将他拿下的萧杀岂能让他如此轻易地离去。 萧杀怒喝一声:“给我留下!一剑……破虚!” 突然之间,萧杀身子一下提纵飞身而起,身形在半空之中一剑刺向邱文石。邱文看着萧杀,竟然看见了萧杀的三道残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了这一剑。这一剑乃是萧杀的绝杀剑招,邱文石如何躲的过。 “嗤!”萧杀手中长剑穿过邱文石的左胸,并且剑在刺入邱文石左胸那一刻,从萧杀的手里弹出。剑穿透邱文石的身体飞出去,萧杀身形一晃就到了邱文石身后,一把抓出了那全是血肉的长剑。 邱文石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他口中吐出鲜血,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邱文石一死,他所带来的那二十几个人顿时抵挡不了一众高手的围攻,纷纷被杀。 正殿之中,动乱立刻平息。 文武百官看向江夏,齐齐跪在地上行礼,高呼道:“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突然来这么一下,江夏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他心里面很清楚,自己此刻宣布称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个皇位,这个大明江山,无论如何也还是载江的。 江夏赶紧看向朱载江,害怕他会因此伤心。哪里知道朱载江好像还高兴的不得已,兴奋不已的对着江夏跪下,随着百官一起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大惊,赶紧伸手将朱载江扶起来。他左手一挥,道了一声:“平身!”,然后立刻把朱载江拉到一旁低声道:“载江,你要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太傅永远不会跟你争这个皇位,你放心,大明江山太傅一定会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你。而这些臣子,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怪罪他们。” 朱载江对着江夏笑了笑,似乎丝毫没有介意此事。他刚准备开口说话,钟彬在一旁边道:“下面怎么做,快做决定!” 朱载江听后立刻道:“太傅,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先应对眼前的局面比较要紧。” 江夏也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道:“好,这事儿我稍后再跟你说。”说完,江夏转身看向众人道:“绝行,立刻放传讯烟火,让千门弟子速度来太庙支援。你带海大有前辈,布缙云前辈出去接应。” “是!”千绝行应了一声,立刻扭头看向海大有和布缙云。二人对他点了点头,随他一起走出正殿。 江夏看向钟彬道:“调集锦衣卫,务必守住前殿,等待支援。另外把讲武堂的人调到这正殿来,负责拱卫诸位大臣。” “是!”若是以往,钟彬肯定会对江夏这个安排回答“好。”但是现在回答“是!”,这证明在他心里,江夏已经在角色上有了转变。 钟彬跑出以后,正殿内不少会武功的武将齐齐站出来,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求您准允末将出战!替你荡清贼寇!” 江夏点了点头,道:“去吧!自己要多加小心。” 几名武将激动不已,连连点头道:“谢皇上关心,末将必定誓死保护皇上安全!” 这么早就拍起马屁了,江夏心中顿感无语,真皇帝正看着你们呢…… 离太庙入口不远的一处庄园内,萧清、王金、朱凤等无夏组织的十五人全都站在新修建的眺望台上,用伸缩望远镜看着太庙里面的情况。 突然看见太庙内有传讯烟火升空,萧清大惊。他扭头看向朱凤,问道:“你派人把太庙的后门堵了?” 朱凤摇了摇头,道:“无论是京营的人,还是锦衣卫的人,我都吩咐过他们,一定要把后门的出口留出来,供江夏带人逃走啊。” “那怎么还会有传讯烟火?这分明是在呼叫千门弟子过来支援!快派人去问问,究竟出什么问题了!”萧清少见的露出了慌张之色。 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应该是江夏“奸计”被崔政义“揭穿”。然后紧接着锦衣卫、京营兵马都出现叛军。他若想要保住真正的朱载江,就应该是带着朱载江退出太庙,然后前去和他千门的弟子汇合。接着便在京营兵马和锦衣卫的追捕下,退出京师。 只要江夏退出京师,萧清就能扶植苗仁虎重登帝位。届时他萧家就能安安稳稳的在幕后,把控着整个大明江山。 究竟是什么?是什么逼的江夏要和自己全力一拼? “萧……萧阀……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江夏……江夏承认叛变,在太庙内称帝了。百官纷纷臣服,支持江夏称帝!” 崔政义的声音,从眺望台下传上来。萧清听到崔政义的话,整个人一下愣住了,手中的伸缩望远镜,一下从眺望台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摔的粉碎。 恐怕他此刻心中回荡了一句话,应当也是:“江夏……不按套路出招!” 第五八一章 大明乱象生/3更 在逍遥山庄附近几条街道驻扎着的千门弟子,一看到那传讯烟火顿时明白太庙那边出事了。千门的一众门将,分别带着各级弟子,十分有秩序地往太庙赶去。 在半路上,一众千门弟子碰到了前来接应的千绝行、布缙云、海大有三人。千绝行大声喊道:“掌门在太庙称帝,今日若杀退敌寇,尔等皆有从龙之功!” 称帝?! 千门的弟子们齐齐愣了一下,接着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然后千绝行的话被一路传递下去,接着千门弟子顿时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嗷嗷叫。 风啸等长老齐声大喊道:“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他们这么一喊,千门弟子立刻跟着一起疯狂地扯着喉咙大声喝道:“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众人喊着这样的口号,一路朝着太庙方向狂奔过去。路上,每经过一处,周遭的人都听见了这句“江夏称帝,挡者必死!”。 眼看着京师生变,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的百姓听到这句话,有的还没反应过来。 “这江夏是谁?咋就胆子这么大称帝了呢?这是不要命了吧,还辅国大人一会儿不好好收拾这群王八羔子。” “啪!”一记耳光的声音,“败家娘们,头发长见识短。辅国大人就他娘叫江夏!这他娘是辅国大人称帝了,要是辅国大人称帝失败,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咱们家能像今天这样有房有店铺,靠的啥?还不是靠辅国大人?这大明能少得了辅国大人?以我看辅国大人早该称帝了。” 千门弟子速度飞快,很快就赶到了离太庙相邻两条街的地方。此时,原本负责沿路布防的京营兵马,其中一些被叛变的人也不过才刚刚赶到这此处。队形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防御安排都没来得及布置,千门的弟子已经到了。 说实话,论人数兵力,萧清收买的人是强过江夏的。 人这一生,永远不可能靠着忠义、爱国这些口号过活。如果有一天,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相信你也有可能,会为此放弃掉一些原则。 兰陵萧家的萧清、琅琊王家的王金、陈郡袁家的袁寒秋。这三家从古至今,一直都是顶级门阀之家,其家族底蕴绝非浪得虚名。他们三家既然决定了要做如此大事,那么在收买人的时候,钱财方面绝对不会吝啬。 再加上成国公朱凤牵头,联合了安国公、信国公、鄂国公、韩国公等一共十一位国公。他们在军中的关系、人脉,联合起来绝对是一张巨大的网络。所以有这十一位出力,再加上钱财的收买,官位的诱惑。 京营兵马,至少有七万人都是萧清他们这一方的。外加锦衣卫三万人,一共也就是十万余兵力。 而江夏这边此消彼长,锦衣卫那里少掉三万人。讲武堂、千门弟子、剩下的锦衣卫,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近八万人。 十万对八万,看上去数字很接近。可要明白,京营兵马装备齐全,各种兵种齐备。并且还持有火器。 千门弟子再厉害,那也只是手持刀剑,平日里在江湖中行走的人。这与正规军比起来,战斗力的确是不在一个档次。毕竟人家穿盔甲,你穿布衣。你砍人家一刀,人家啥事儿没有,人家砍你一刀,你立刻就得歇菜。 这样打,谁吃亏、谁占优,一目了然。 但是巧就巧在,这里是京师。不是野外。 野外交战,千军万马齐出,一个交锋可能就能看出孰强孰弱。但是在这京师里面,十几万人根本就站不下。大家打来打去,其实也就是排头的一些人在打而已,排位的人恐怕都站在好几条街外面出去,没事儿煮个火锅,安安稳稳地吃完,恐怕也还没轮到他们上场。 如此多的兵力,进行这样的巷战,完全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反正双方从一交手开始,立刻就陷入到了无休止的人命消耗之中。 经过千门弟子刚才那么一吆喝,整个京师很快传播开去,这一下基本都已经知道了江夏称帝一事。 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出门,但也架不住有胆大的,偷偷爬到屋顶,或者到各个能够眺望到太庙这边的地方观望着。 然后也不知道是由谁组织起来的,京师不少商人竟然带着自家店铺的伙计,护卫上街大声喊道:“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 当然,我绝对不会说,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三里河街的。 有这样一开头,京师不少百姓也纷纷加入进来,大声喊着:“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 此刻江夏执政七年的威望瞬间展露出来,京师上下越来越多的是“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的声音。 尤其是在这太庙附近,这样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就是震天抢地。原本还在和千门弟子对峙的京营兵马,听到这样的声音立刻紧张不已。这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在支持一个人,而你却在和那个人作对一般。 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人感觉到绝望的。 在屋苑的眺望台上,听见了这“支持辅国大人登基称帝”呼声的萧清等人,此刻已经被吓的脸色苍白。 原本绝妙的计划,却为江夏做了一身漂亮的嫁衣。原本江夏执政大明,还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现在好了,他们亲自握着江夏的手指头,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所有人都看向萧清,纷纷嚷嚷道:“现在怎么办?萧阀,快点拿个主意吧。” 萧清扫了众人一眼,按在护栏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他道:“京师是江夏久居之地,此地之人多为江夏所蛊惑,所以现在大势已经倒向江夏一边。但江夏篡位称帝,毕竟与礼法不符。天下义士,必定不会让江夏就此坐稳皇位。我等立刻带人撤出京师,集齐天下义士以后,再来讨伐江夏这个叛逆!” “好!出京好,出京好!”王金连连点头赞同,很明显,那震天的呼叫声,已经把他吓破了胆。 萧清看向朱凤,朱凤点点头道:“我去下令,让我们的人一起撤走。” 萧清点了点头,朱凤匆匆离开。他这才放眼眺望了太庙一眼,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本以为这次会是赶狗入穷巷,却没想到最近竟逼得江夏你破釜沉舟。江夏,大明之乱由此而生,你当负全责!” 第五八二章 江夏登基大典(上) 每一个国家,其国内不同地域的人,不仅仅风俗习惯各有特色,其实在个人见识和对道理的认知上,区别也非常大。 京师算得上是江夏的主场,他的任何一项行政措施,都是先以京师为试点进行推行。确定在京师试验成功以后,这才会开始向开始向大明各地进行推广。 由于在京师施政,江夏有不少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出了京师以后,大都是交给手下各级官员去处理。所以切实感受到江夏的好的,多半都是京师附近的人。 而京师外,其他各地的百姓,则只是听说过江夏的种种好,具体的感触却并不太深。 嘉靖九年七月十四这一日,从崔政义带着苗仁虎出现在太庙正殿的那一刻起,这一日就注定将被历史铭记。 整个过程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戏剧化,突变转折来的也太快,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却又似乎是合情合理的。 门阀本着“遍地播种,随需而取”的原则。早在当初江夏刚刚开始组建讲武堂的时候,就将邱文石这颗种子安插在了江夏身边。邱文石也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步步获得江夏的青睐,成为讲武堂里面,地位仅次于高甲的一位人物。 如果江夏和门阀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的话,恐怕邱文石还会继续在讲武堂,好好效忠江夏。但门阀一旦有需要,作为从小被门阀培养长大的人,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倒向门阀一边。 所以邱文石叛变,使得太庙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让崔政义和苗仁虎得以进入太庙正殿。 在文武百官面前,苗仁虎的突然出现,朱载江的真实面目露出。这两者同时发生,直接就把江夏逼到了绝境。 他无法证明朱载江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承认苗仁虎的身份是真的。所以他当时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是逃跑,带着朱载江杀出重围,杀出京师。然后寻觅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落脚,之后再集合效忠于自己的人马,重新杀回京师来。 当然,在这整个过程当中,江夏都会背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并且要完成杀出京师,再杀回京师这一个过程,无疑会十分麻烦。 丢掉了京师这个主场,就等于失去了正统的一个象征。江夏一旦离开,整个江系人马将背连根拔起。彼时还有多少人会继续跟着江夏,恐怕江夏自己对这件事也不算是十分乐观。 所以,如此推算起来,江夏当时就只有做出他已经做出的,那个第二个选择。顺势称帝! 顺势称帝,说白了也是造反。也肯定会背上乱臣贼子之名。 但好在江夏执政大明七年,威望遍及京师,传遍天下。支持江夏的人,和江夏是一个利益共存体的人,并不少。所以江夏称帝,虽然等于坐实了篡位之名,但也在瞬间立起了旗帜,把跟他休戚相关之人,全都凝聚了起来。 所以太庙之变,京师之争。这两者都以江夏的胜利而告终,但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江夏心中再清楚不过。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开始了,一心去忧虑接下来要发生的后果,这于事无补,也于事无益。 当前更应该做的,是先稳定眼下的局面,然后积极做好应对一切变数的准备。 七月十五,中元节至。 京师里面也许并没有看见什么“百鬼夜行”的恐怖场景,但整个京师却依旧陷入在一个紧张、悲寂的氛围之中。 昨日太庙大战结束以后,叛变的京营兵马、锦衣卫,一一后撤,看样子是准备撤出京师。可是江夏的人,又如何会让他们轻易撤走。所以一路追杀出来,自太庙到永定门这一条路,几乎倒满了尸体。 至于出京师以后,究竟又爆发了何等激烈的战局。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其惨烈的情况,还是可以想象的。 昨日京师内外,一整天都陷于激战当中。所以今日江夏才开始派人出来维持秩序。 凌晨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分批出来,清理京师各个街道上的尸体,血迹。京城的秩序,暂时交由锦衣卫负责。 剩下的京营兵马,必须经过刑部的重新审查。审查结束以后,将立刻打散,重新编制,一律交给讲武堂的人负责带领。 至于千门弟子,则直接整编成军。由京师兵备库拨发武器装备,全部重新进行武装。 如此一来,京师之中,江夏直接控制的兵马还是有十万余人的。 正午,阴了整整一上午的天,突然就放了晴。阳光驱散京师上空中凝聚的雾气,显得还十分灿烂耀眼。 逍遥山庄外面,前来迎接江夏入宫的宫中仪仗队已经准备完毕,整个从逍遥山庄通向皇宫的道路,锦衣卫已经将其全部封锁起来,任何行人不得在道路上行走。 逍遥山庄的街口外,文武百官正穿着朝服在等待。 大家都在等江夏穿着龙袍出来,然后住进皇宫,就此定下他称帝一事。 可是逍遥山庄里面,江夏那宽敞的书房之中。他现在还只是穿的一身便装,自宫中送来的龙袍,他并未更换。 书房的议事厅里,但凡跟着江夏多年的心腹,此刻都在此处。 萧杀、布缙云、马云峰、千绝行、尹人面、于忍、冷雨,这七人算得上是随时跟在江夏身边,负责江夏个人人身安全的七位顶尖高手。 另外海大有、黄飞跃、张猛、易螃蟹四人,则经常负责帮江夏处理一些杂事。 此外尚还有钟彬、高甲、耿中秋、风啸,这四个分别帮他控制着锦衣卫、讲武堂,以及千门的人。 大家现在都眼巴巴地看着江夏,全都希望他能快点儿换上龙袍去皇宫登基称帝。但是江夏却没有着急,而是先把朱载江的事,原原本本的给大家说了一遍。 这件事,在座之人有知道一些的,有不知道的。经由江夏这么一解释,他们都明白了。原来江夏宣布称帝,不真的是个提前做好的计划,而是临时的权宜之计。 最终耿中秋道:“掌门,即便是如此。现在你也得先登基称帝才行,否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这一下就都散了。以皇上现如今的状态,要真强行让他登基,恐怕事情要糟啊。” 江夏点了点头,承认耿中秋说的是对的。他扫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我之所以在此刻提及此事,不是因为我不想去登基。而是我希望大家明白,我此刻入宫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大明的江山,我迟早还得还给载江。” 第五八三章 江夏登基大典(下) 吱呀……逍遥山庄的大门一下打开,站在逍遥山庄外的宫中仪仗队立刻打起精神来。 从门外往门内看去,众人看见的,是早已铺好的红地毯上,逍遥山庄的奴仆、丫鬟、护卫分站两边。身穿龙袍,头戴珠冠的江夏,正从院内往门口走来。 带领着宫中仪仗队的,一是江夏在杀了崔紫薇任命的那个司礼监掌印之后,自己亲自挑选的一名司礼监掌印。二则是礼部尚书阎洛。 此刻二人看向江夏,只见身躯挺拔的江夏,身着龙袍显得特别合身。明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漆黑深邃的眼眸,泛沉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给人一种高贵与优雅,英气和威武的感觉。 阎洛不是第一天认识江夏了,虽然以往面对着他,也会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但毕竟还能承受。可是现在,阎洛见到眼前的江夏,真就觉得这才是传说中,三皇五帝、千古明君应该生有的模样,应该具备的气势。 即便人还远,但是气势早已经远远地弥漫了过来。 就连身为一部之尚书,正三品大员的阎洛,此刻也忍不住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微臣阎洛,叩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阎洛这一带头,早已经愣住的仪仗队众人立刻跟着大声喊道:“奴婢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右手一摆,淡淡说道:“尔等平身吧。” “谢皇上。”众人站起身来。 全都微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江夏的面目。因为按照规矩,直视圣颜是大不敬之罪,是可以杀头的。 江夏也没就此多说什么,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再如同以往一边行事说话,不仅不会让身边的人感恩,只会让身边的人对自己产生轻视。 新上任不久的司礼监掌印立刻迎上前来,躬身伸出右手,道:“皇上,奴婢扶你上撵架。” 江夏点了点头,伸手按在那司礼监掌印的手臂上,一步一步地朝着龙撵走去。上了那龙撵以后,江夏坐到那张镶金龙椅上。 御前近侍随即在此时大声喊道:“皇上起驾,移行太和殿!” 御前近侍这样一喊,声音立刻远远地传出去。一直传到宫外,文武百官听见,赶紧在此刻做好准备。 仪仗队开始缓缓前行,在仪仗队后面,跟着的是萧杀他们一行人。 出了逍遥山庄,来到大街上。百官以及围观的民众,立刻纷纷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实话,坐在这龙撵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旁的人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喊着:“万岁”,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迷醉。即便是江夏,在此刻听着这山呼万岁之声,心中也难免会升起豪气云生的感觉。 不过很快江夏就甩了甩头,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自己都不能沉迷,因为有一天,这些都将还给载江。 一路前行,入了皇宫。两名太监手中拎着长鞭,不断鞭打着地面,发出一声声脆响。而玉带河与金水桥的前面,则有乐师等待着。江夏的仪仗一到,声乐立刻响起。 在声乐的伴随当中,百官与江夏一起进入到了太和殿。抬头看向太和殿正前方,那四方台上的龙椅。江夏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气,他一步步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一直走上四方台,转过身来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在这一刻立即开始行跪拜之礼,又是一阵山呼万岁之声。然后江夏坐到龙椅上,高声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起立。整个登基大典就算完成了,如今的江夏,便是真正的大明皇帝。 当然,天下究竟有多少人认可他这个皇帝,这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至少,在这京师之中,江夏已经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按理说,新皇登基,应该有新的国号、年号。但是江夏并没有着礼部更换这些,而是把首要之事,改成了传诏书于各省、府、县,告之自己称帝一事。 一般情况下,新皇登基,传诏天下以后,各省、府、县的官员,应该写贺表呈送京师才对。 如今江夏登基,他就是要借这个贺表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会支持他登基。又有多少人,会在此时趁机兴风作浪。 其实不必江夏传诏天下,萧清他们一行等无夏组织的人,自出京师以后没多久,立刻就开始派人写了檄文,传布天下。 檄文的内容大概就是:“奸臣江夏,自恃功高,便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今已无视礼法,自行在京师宣布登基称帝。此行径无异于强盗匪类,真乃大大的乱臣贼子。如天下尚有有识之士,值此大明江山生死存亡之际,各应行匹夫之责。共同联合,除此乱贼!” 檄文传播的速度,比江夏的诏书传播速度还要快。并且诏书只是传给各省府县的官员们,而檄文则是在天下各地张贴传播,影响范围比之江夏的诏书,要更大一些。 这天下之事,不是说哪一个人的威望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被人支持的。好似江夏这种谋朝篡位的事,被人唾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并且在这个时候,但凡是有点儿野心的人,一定不会放过眼下的这个机会。以锄奸、勤王、复正统之名,凡是有实力之人,都可以在各自的地盘上招兵买马。 或分踞一地裂土封王,做个土皇帝。或带兵杀入京师,趁此乱世取个泼天富贵。这些都是可以的。 所以大明各地大乱,必定很快就会发生。此时此刻,只不过是还在酝酿而已。 但是就在各省府县的人都还没有表明态度时,苏州知府却抢先发出了诏书,向全天下江南各府县宣布。大明正统,当今皇上正在苏州。若是忠臣义士,此刻该当前来苏州投奔,集天下义士之力,共同进京平叛! 第五八四章 各方势力涌现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便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若是日子过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莫说是半个月,可能是半年就此过去也没任何感觉。但是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这七月的后半月真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有一种每过一天,大明就变化了一下的感觉。 已经登基称帝的江夏,早已顺理成章的住进了乾清宫,他的一众夫人们亦也住进了皇宫。至于朱载江,此刻他正带着一个银色面具,跟在江夏身旁。 这是江夏的意思,旨在让朱载江了解他做的每一件事,从而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反正江夏还是十分坚持,有朝一日这大明江山,仍旧要归还给朱载江。 千门被江夏改成了“大明信息安全总署”,简称“明安署”。署长由耿中秋担任,海大有、黄飞跃则分别任副署长,负责协助耿中秋。 此刻三人正在乾清宫站着,手捧奏折,向江夏汇报着大明这半月以来的变化。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江夏即皇帝位的诏书,以及萧清派人发布的平叛檄文。如今都已经各自见了效果。 根据耿中秋的汇报,靠京师比较近的府县,基本都呈上了贺表,以表臣服之意。所以京师周遭一块,基本已经被江夏控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派出军队是京师周遭的府县驻扎,同时收了京师周遭的军队回京师,重新打散进行整编。 而出了京师之外的地方,虽然也有不少人呈了贺表,但情况都比较复杂,暂时无法为江夏所控制。虽然现在每隔数日就会有一支新的势力冒出来,但比较有机会成气候的,黄飞跃列举了一下。 首先说的,自然是南京那边,打着皇室正统旗号,大肆招兵买马的苗仁虎等人。他们凭借着那跟朱载江长的一模一样的苗仁虎,极力对外宣传着自己的正统之名。以致于杭州、南京、扬州、宁波、浙江等地,基本都已经被其所控制。 现在的南京,被改名为“望京”。意思就是北望京师的意思,寓意着有朝一日一定要重新回到京师,重正“大明正统”。 众所皆知,南京本身就是留都,既有皇宫存在,也有六部等一整套行政班子在。有着这些有利条件,如今苗仁虎背后的萧清等人,基本已经控制了半个浙江省。 这半个浙江省,历来都是文化底蕴深厚,物产富饶的鱼米之乡。可说是占尽了地利之变。基本有呈现要和京师江夏分庭抗礼之势。 除了这望京,其它比较有望成气候的势力,那就是山西的齐王、山东的鲁王、四川的蜀王以及湖广的荆王。 这三位王爷,在以往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从未参与过任何党派之争,朝政之争。顺风顺水的传承着,所以往常并不被人所注视。 但是正犹如不叫的狗才最咬人一般,这三位王爷竟然是大明十几位藩王之中,底蕴最深厚的三人。这才短短半个月而已,三人已经各自把控了山西、山东、四川这三处的大部分地方。 尤其齐王朱贤、鲁王朱弘桓。这两人前者得到了琅琊王家的支持,后者得到了陈郡袁家的支持。所以势力的发展速度,大有一日千里之势。 至于蜀王朱厚才,他似乎还很得蜀中各老牌家族的支持,整个四川竟然无一个府县向江夏呈递贺表。这就意味着,四川已经被朱厚才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除去以上四股势力之外,其余大明各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十几拨,并且每隔几天,总还有一两拨势力出现。 这大变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想要趁机浑水摸鱼一把。所以这种情况的发生,十分之正常。 并且这前期,大家也不会爆发什么战争。因为人人都知道,攘外必先安内。没有巩固好自己的地盘以前,相信谁也没有心思去对别人用兵。 关于黄飞跃汇报的,江夏听完虽然神色有些凝重。但总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称帝登基,没有大义的支撑,所以出现这样的分裂情况,实属正常。 不过江夏并非没有反制的手段,他虽然现在无力对那几大势力用兵,但他手中可还握着一个巨大的杀器。那就是大明宝钞! 大明宝钞的总金库,是设在京师的,也就是在江夏的控制范围之中。若是江夏宣布京师以外的大明宝钞不再流通,那么京师之外的经济体系,立刻就会开始崩溃。 不过暂时江夏还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他一旦宣布了这件事,首先受苦之人,必定是天下的老百姓。 黄飞跃汇报完毕以后,轮到海大有说话了。海大有说的问题,则令江夏感觉有些头疼。 如今山西被齐王朱贤控制,所以齐王已经派人去宣府、大同等地支援边军,抵抗鞑靼大军的进犯。如此一来,宣府和大同的不少边军,算是就此被齐王给接收了。眼下对于江夏来说,比较头疼的就是大宁。 从大宁处进攻,准备突破长城防线直入京师的鞑靼兵马也不少。眼下那边暂时是由永平军在抵御,虽然估计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若是没有京师物资的支持,恐怕是抵御不了多久的。 故而江夏必须要考虑,立刻带援兵和物资,前去永平府支援永平军,共同抵御鞑靼的进攻。 算起来,这算是眼前的第一要事。 若是一旦让鞑靼突破长城防线,那么鞑靼就能够直入京师,十分难缠。 可是京师周遭,卫所众多。各卫所的兵力,如今不一定完全都听从江夏的指挥。所以江夏要去支援永平军,首先就得打出一条通道出来。而京师如今可用兵力为十万余,为确保京师安危,他只能挤出三万兵马前去打开这条通道。 且不说三万人是否少了,这一时间让江夏决定由谁去做这件事,他也有些犹豫不决,拿捏不稳。 这其中,最好的人选自然就是他自己。因为那一路上的很多卫所将领,或多或少都有他的人在。若是江夏亲自前去,恐怕很多地方都不用开战,可以直接收服。 可是自己若是走了,那京师由谁来看管呢? 江夏微微叹了口气,突然他灵机一动,扭头看向朱载江。 江夏想了想后,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第五八五章 驰援之路 清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前往永平府的京师城门外,江夏和带着面具的朱载江,正在送别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以及三万押送粮草物资前去驰援永平军的兵马。 看着那身穿银色盔甲的男子,“江夏”彻底无语了。带着银色面具的朱载江,更是觉得无语。 眼前的这个“江夏”,实际上是尹人面易容而成的。恐怕全天底下,会让人冒充自己做皇位的,也就只有江夏这一人了。 按照江夏的安排,尹人面只负责冒充他上早朝。其余一切政务决断,则由朱载江处理。江夏此去意义重大。京师的地理位置,和鞑靼相邻。长城防线,对于京师来说尤为的重要。如果长城失守,京师将直面受到威胁。所以收编永平军,巩固长城防线,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对于收编永平军,江夏倒不担心。因为永平军从都指挥使开始,共计有四十八人全是讲武堂出身,基本等于是江夏的嫡系兵马。对于江夏的收编,他们不可能不从。 唯独就是京师周遭,在成祖时期就足足有七十二卫。虽然经历土木堡之变以后,京师的兵力有所减少,但至不济也是二三十万兵马。能不能完全收编这二三十万兵马,将会是江夏能否定鼎天下的关键。 当然,相信没人会忘记,江夏还有天津、浙江、福建、广州四大水师。这三者基本也是他的嫡系兵马,属于他握在手中的又一杀器。只不过俞大猷和马云龙暂时都在对外征战之中,江荀的天津水师和云潮生的广州水师暂时都不宜妄动。 这两者是属于他的布局之一,日前双方都已送来消息,表示绝对支持江夏称帝。江夏让二者按兵不动,小心控制着自己所驻的港口。届时只要他京师一稳,将会立刻和他们呼应,配合进攻。 一举拿下从京师都广州的所有地方,如此就可以南接安南国,和他家在安南做国君的儿子朱念君进行呼应。 所以总得来说,大明的局势,尚且都还在江夏的控制范围之内。目前最为紧要的,就是稳定京师的局势。 出了京师以后,天色开始逐渐变亮。与往常一样,此次随同江夏出来的,依旧是萧杀与杀人谷的五位,另外自然还有张猛。 余下三万兵马,主要是由千门弟子和京营剩下的兵马混合编制而成。由讲武堂的两名毕业子弟,谢腾飞和杨贝贝负责带领。 由于在京师生变之前,永平府那边就已经向京师求援过了。所以江夏估计永平府那边的情况恐怕并不是太好,自己需要及早赶过去支援。 从京师往永平府走的路上,第一个要经过的地方,就是蓟州府。蓟州府在祭天大典开始之前,曾经出现过民众叛乱。这证明这个地方,应该是有门阀势力存在的。 所以江夏在进入蓟州府地域之前,就先告诫了手下人,一定要小心注意。 蓟州府的知府,江夏还记得是叫夏家林。这一次京师周边送即位贺表的人里面,就有他存在。此时送贺表,基本就象征着臣服之意。只是这臣服之意究竟是真是假,江夏还得试过以后才知道。 过了虹桥以后,江夏他们一行人便来到了夏家镇。夏家镇和三河比邻,离着兴州后屯卫比较近。而兴州后屯卫,便是隶属于蓟州府管理的卫所之一。 在通州,神武中卫的卫所等地,基本上还没生什么乱子。但是进入到夏家镇以后,江夏却在路上看见了不少正在往京师迁移的百姓,一个个托儿带口的,但又没有带太多的家具,应该是匆忙中举家迁移。 能够迫使一个地方的百姓这样做,恐怕夏家镇的情况并不算太好。 “大人,报!”谢腾飞骑着战马来到江夏身旁,模样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和杨贝贝二人是知道江夏身份的,且不说江夏已经是皇帝。就算还是先前的辅国,也足够他紧张的了。 江夏点了点头,示意谢腾飞说话。 谢腾飞道:“大人,我们的探马回报,前面夏家镇的市集,基本已经一个人都没有。而出了夏家镇外面,发现了很多尸体。” 江夏一听,眉头立刻皱了皱。看来大明乱象已经逐渐凸显出来了,若是自己不及早终结现在这四散分裂的局面,恐怕大明的百姓要出大事。 江夏亲夹马腹道:“走吧,都过去看看。” “是!”谢腾飞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在前面带路。 驱马前行,一众人来到夏家镇的市集。果不其然,市集一片荒凉凌乱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遭受过洗掠。 江夏没有过多在这里逗留,直接走出了市集。 在市集外,江夏果然看见了不少尸体。看装束,那些尸体应该都是些迁移的百姓。在这些尸体旁边,站着几名江夏所带兵马的探马。 看见江夏靠近,几名探马立刻驱马过来对江夏行礼道:“大人,这些人的尸体都还有些许温度,应该是刚死不久。” “刚死不就?”江夏立刻翻身下马,伸手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脖子上摸了摸。触手微凉,但的确还能感受到一点儿尸体的余温。 江夏站起身来,放眼往四周一看。东边的草地,明显有大批人马践踏过的痕迹。江夏眼神微冷,走回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走,追过去看看。若是碰到了那群畜生,格杀勿论!” “是!”一众兵马齐声应喝,开始驱马加速前行。 江夏他们一路循着那些痕迹追过去,远远的,江夏看见了一座山。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杨贝贝,指着前方的那座山问道:“前面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杨贝贝看了一眼,然后立刻从腰间的布囊里取出行军地图看了看,然后快速回答道:“回大人,碁山。”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猜想,杀那些百姓的,应该就是这碁山上的一伙匪盗才对。 正准备下令继续前行时,江夏听见右后方传来了马蹄声。江夏扭头回去一看,发现是一队穿着大明官兵。 江夏立刻停住,等待着那伙官兵靠拢。 没一会儿,那队官兵靠拢以后,领头之人当先问道:“前面是何人?” 江夏道:“我乃奉当今皇上江夏之命,前去永平府驰援的先锋将军江寿。” 领头之人听后,当即道:“我乃是兴州军指挥佥事乌山,今日特来观察前方碁山地形,准备剿匪。” 说完,乌山翻身下马,对着江夏行礼道:“参见将军!” 第五八六章 孤身入贼窝 江夏已经自报过家门,对着那乌山说清楚了,自己是承认“江夏”为皇帝的,属“江夏”麾下的人。 而那乌山听过江夏的话以后,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直接就对江夏行了礼。这从表面上看,代表着乌山心中也是承认江夏这个皇帝的。进一步说,乌山是夏家林的人。乌山的态度,多多少少就代表着夏家林的态度。所以总得来说,看见乌山此时此刻的态度,江夏心中还挺高兴。 毕竟这代表着,夏家林很可能对自己是存着善意的。 江夏问乌山:“乌佥事来碁山是为了剿匪?” “回将军的话,是的。”乌山道:“大人兴许不知,碁山这一带地形复杂,山高林密。以往本来就有不少山贼藏身于此。约摸一月之前,碁山突然出现了一伙山贼。他们人数众多,行事狠辣。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统一了碁山这一带的所有山贼,自己占山为王。 十数日以前泥洼铺、夏家铺,还有周边数个村镇遭遇山贼洗掠。以及平川县被山贼攻击。这些事,都是这里的山贼干的。我家指挥使王阳奉蓟州府知府大人夏家林之命,前来剿杀这伙山贼。为确保剿杀顺利,所以指挥使大人就先派属下前来勘察一下这碁山周遭的地形。” 江夏听完点了点头,道:“那如此说来,你们指挥使王阳正在这附近?” 乌山点头:“是的大人,正在泥洼铺驻扎。要不将军一会儿跟我前去和我家大人见上一面?我观大人正在往碁山前行,相信也是想要剿灭这伙山贼吧。” 江夏想了一下,点头道:“我在夏家铺外面看见不少尸体,猜测有可能是山贼所为。一路循着马蹄印,找到了这边。既然乌佥事说这伙山贼作恶多端,那无论如何也得将其灭了。” 说完,江夏往碁山看了一眼,心中起了立刻进碁山剿灭那伙山贼的念头。 乌山看江夏在往碁山看,眼神微微一变。他赶紧问道:“将军莫非是准备现在就去剿灭那些山贼?” “正是。”江夏回答地十分干脆。 乌山摇摇头,道:“我观将军麾下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良将。想要剿灭那伙山贼必定是易如反掌,但是这碁山的地形太过复杂。山林里多陷阱、瘴气,若是贸然进去,恐怕将军麾下的兵将会有不少损失。为了这些乌合之众,损失将军麾下这样的兵将,恐有不值。” 江夏听了乌山的话以后,上上下下地扫了乌山一眼。乌山面上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但那只是一丝而已。常人很难觉察到,并且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江夏问:“乌佥事说的有理,只是不知乌佥事可有其它的良计?” 乌山直言道:“实不相瞒将军,属下已经勘察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山路,可以直上碁山,抵达那伙山贼的藏身之处。只是现在天色尚早,若是此刻前去,难免会打草惊蛇,无法将那一伙山贼全歼。若是将军也有意剿匪,那在下斗胆请将军先跟在下一起到泥洼铺稍作休息。待到天色暗下来以后,我们再趁夜摸上山,杀那些山贼一个片甲不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大善。”江夏微微笑着回答道。 乌山一听,脸上露出喜色。他两步跨到自己的战马之上,调转着马头道:“将军请跟我来。” 说完,乌山带着麾下兵马头前带路。江夏则在后面跟着,距离稍微拉开一段后,张猛看着乌山的背影,低声对江夏道:“皇上,我看那家伙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真的要跟他一起去见那什么指挥使?” 江夏微微失笑,低声问张猛:“你怎么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獐头鼠目,令人生恶。”张猛道。 江夏突然就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张猛的肩膀,然后轻夹马腹,驱马往前走去。 泥洼铺和夏家铺相隔不远,从碁山去泥洼铺的路程,和从碁山去夏家铺的路程,两者是相差不多的。 江夏他们一行人在乌山的带领下很快赶到泥洼铺的集市外,在那集市外面,安扎有不少营帐。按照一个营帐十个士兵来算,这泥洼铺外面驻扎的士兵应该就有差不多近万人。若是市集里面还有士兵存在,那这至少就是一万五六千人了。 江夏他们赶到以后,并未直接赶紧,而是在一个相对的距离那里,就此安扎下来。士兵们一半负责警戒,一半负责围着江夏即将带去永平府的物资休息。 看这天色,离天黑的时间也没几个时辰了。所以江夏也没想过扎营。 乌山见江夏如此安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江夏道:“还请将军在此稍微等,容我去向我家将军通禀一声。” 江夏点了点头,对着乌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乌山对着江夏客气地抱拳行了一礼,然后立刻往泥洼铺里面跑去。 不一会儿,乌山从泥洼铺里面走出来。他对着江夏说道:“将军,我家指挥使大人请您入内一叙。您请……” 江夏还没有说话,张猛就不满地嚷嚷了一句:“你家那什么指挥使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要我家将军去见他?叫他滚出来见我家将军!” 乌山一听张猛的话,立刻眉头一皱就想要发怒。但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又被他给强行忍了下来。 乌山看着江夏道:“将军,您看这……” 江夏点了点头,回头对张猛道:“猛子别胡说八道,咱们来到这里是客,那位王指挥使大人是主。所谓客随主便嘛,我们过去见他就是。” “多谢江夏理解。”乌山高兴地说道。 张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拎着他那两个大铁锤,便随着萧杀他们一起往泥洼铺的集市里面走去。 集市里面,果然还驻扎有不少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手持兵刃,一脸戒备地看着江夏他们这一行八个人。 江夏嘴角露着微微的笑意,跟着乌山来到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口处。 乌山指着宅院里面,对着江夏道:“里面请吧,将军。” 江夏站在门外,却没有抬脚进去。他看着乌山道:“乌佥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看上我那批准备运到永平府去的物资了?” 第五八七章 蓟州府已经全乱了 江夏这话一出,明显吓了乌山一跳,大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乌山看着江夏,吱吱呜呜地说道:“将……将军,何出此言?” 江夏笑了笑,道:“我在碁山的时候,是循着马蹄印找过去的。恰好找到可以看见碁山的那个位置时,就没有再看见马蹄印了。而这个时候又恰好这么巧,你出现在那里。而最巧的就是,你们所骑战马的马蹄印,和我之前看的那些马蹄印是一模一样的……” 江夏话说到这里时,乌山的脸色已经阴郁到了极致。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和江夏他们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以后,乌山双目微微眯着问道:“既然你知道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跟我一起到这边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反正你也奈何不了我,权当欣赏一下你的演技咯。”江夏一脸戏虐地回答。 乌山冷笑了一声,道:“口气倒是狂妄,我倒要看看,我这集市之内攻击五千余人。你们八个人,如何从这里安然走出去。” 江夏叹息一声,腰间斜跨着的龙渊剑发出微微的低鸣,被他拔出鞘来。他看着乌山问:“所谓的什么王阳指挥使是假的,这支队伍的最大将领,应该就是你吧。” “是有如何?”乌山嘴里虽然回答的十分淡然,但心中却十分不解,搞不懂江夏为什么会猜到这个。他哪里知道,江夏的六识异于常人。在乌山说他要进集市来,想那所谓的“指挥使”禀报时,江夏发现他所经过的地方,每一位兵将对他都十分尊重。 那种尊重,不仅带着敬,更多的是一种畏。这绝对不是一个指挥佥事应该有的威信,所以江夏一早就已经猜出,乌山其实就是这支兵马的主事之人。 在江夏问话之际,密集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不少士兵从市集两头的街道跑过来,将江夏他们八人围在正中间。 乌山看着江夏道:“姓江的,你若识趣,就双手奉上你的那批粮草辎重。这样,我兴趣还能饶你一命。若你不抬举,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江夏没有回答乌山这句话,而是直接问道:“你说你是兴州军的人,那这样说起来你就是夏家林的下属。既然你都开始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那夏家林现在如何?” 乌山见江夏根本就没理会他的话,于是怒吼一声道:“下去问阎王爷吧!” 话音落,乌山立刻挥手,示意自己的人上。千绝行从怀中取出传讯烟火,烟火升空,炸开。在集市外驻扎着的兵马立刻站起身来,谢腾飞和杨贝贝对视了一眼,二人立刻下令道:“留下一半人看守粮草辎重,其余人跟我杀进去!” 集市里面,江夏他们八人被乌山的人马堵在了路中间。萧杀、布缙云他们下意识把江夏护在中间,江夏把布缙云拉到一边,道:“专门儿跑进这贼窝里面来,为的就是要杀个痛快。你们这样护着我,我又怎么杀人?” 说完,江夏手中的龙渊剑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整个人竟然脱离布缙云他们几个,强行杀向了乌山所在的方向。 唦!龙渊剑锋利无匹,一剑横扫竟然一举斩断了前排七八人手中的长枪。然后剑带破空之声,七八道鲜血飞溅。 看到江夏如此凌厉的一手,布缙云和萧杀这才想起来,江夏的武功早已在三年以前就超越了他们二人。如今的江夏,其功力究竟有多么深厚,就连萧杀也估计不到。 江夏一剑便取掉八人性命,整个人顿时觉得畅爽无比。他仰头哈哈大笑道:“近些时日以来,躲在与人斗智。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斗武了,必须得杀个痛快!杀……” 江夏大喝一声,那声波就好像有形之物一般。靠他近的十几个士兵竟然被这一声狂吼震破了耳膜,十几个人捂着耳光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江夏一人一剑,越杀越深入。数百名士兵,竟然无一人能阻拦住他的脚步。若是有人细心的话,恐怕还能发现江夏一路杀下去,竟然没有一滴鲜血沾在他的盔甲上。这一份功力,可说是堪称逆天。 乌山看着江夏杀人,没一会儿就感觉脖子处冷飕飕的。他这才发现,这灵机一动,骗回来的不是一只肥羊,而是一头猛虎。 乌山不断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上!都给我上啊,快点儿上!” 但是此刻,集市外的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很明显江夏麾下的兵将,已将从集市外杀了进来。 原本乌山的计划还挺好,装作是剿匪的人,骗江夏进入集市。然后捉拿住江夏当人质,再利用江夏,逼谢腾飞他们把粮草辎重交出来。 可惜,这个计划唯一被乌山算错的地方,那就是江夏和他手下那几个人的实力,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唰唰唰唰…… 江夏数剑取掉数人性命,然后趁着乌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剑身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乌山吓的脸色苍白,连忙颤抖着叫道:“饶……饶命,将军饶命……” 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往乌山的脖子上贴了贴,道:“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蓟州知府夏家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夏知府已经被镇朔卫的人挟持,如今蓟州府那边全乱套了。镇朔卫的人想要夺下蓟州府,自己做主。而营州右屯卫的人,又想要去京师投靠江夏。可是有一支之前攻打平川县的兵马,一直扼守着南陵山的咽喉要道,不准营州右屯卫的人过去。所以现在蓟州府已经全乱套了,我们这些人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所以才逃出来的。”乌山道。 江夏听后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没想到蓟州府这边竟然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最后他还是看着乌山冷笑了一声,道:“没办法你们就打家劫舍,洗掠地方?” 乌山似乎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江夏手中长剑一抖,直接抹了乌山的脖子。 第五八八章 南陵山凌天风 乌山死后,他手底下的一万多人被江夏一一收编下来。编制打乱,分散安排在各个队伍之中。反正有讲武堂的人看着,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的乱子。 乌山临死前的话让江夏明白,自从京师太庙大变之后,大明的变局,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国家的变化,不可能快到如此速度。所以很明显,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推手。 江夏如今最想弄清楚的事情有三件。一、挑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有哪些人;二、为什么鞑靼恰好在这个时候对大明动手,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鞑靼的人和挑动大明大乱的那些黑手有联系;三、阿尔苏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很明显,萧清他们做事,从来都是在幕后操纵,一直没有亲自出手过。所以短时间内江夏想要挖出萧清他们的存在,这还有些难。 蓟州府位于大宁通向京师这条路的中央,属于一个交通枢纽。如果乌山所说的一切没有假,那么现在蓟州府至少有三方势力纠缠其中。镇朔卫的人、营州右屯卫的人,以及一支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兵马。 营州右屯卫在蓟州府的东北面,镇朔卫则和蓟州府相邻。这两者暂时江夏都还碰不见,他这一路下去如果顺利的话,首先碰见的肯定会是盘踞在南陵山,之前曾经攻打过平川县的那伙人。 在太庙大变发生之前,大明原本一直都十分稳定。初起变化的时机,就是从江夏决定推载江登基,于是京师周边的府县便一一开始出现民乱时起的。 由此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在大变前发动民乱的人,一定跟策划太庙大变的幕后之人,有着某种联系。或者,根本就是太庙大变幕后之人的下属。 因于此,所以江夏现在十分有兴趣感到南陵山,跟那伙之前攻打过平川县的人碰碰。按照乌山的说话,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要去京师投靠他,但是却被这伙人给拦住了。看来这伙人是不希望他的势力壮大,这更加确定了江夏的猜测。 江夏没有在泥洼铺多做任何逗留,直接连夜行军往南陵山赶去。只不过他们这么多人行军,动静想要隐藏也隐藏不了。在江夏他们快要靠近牛栏山,离南陵山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南陵山这边的人便已经收到了江夏他们正在往南陵山行军的消息。 南陵山,这在蓟州府周遭并不算是什么出名的名山大川。但十多年前有一伙和尚买了南陵山半山腰上的一大片地,在这里建了一座罗汉寺,规模不小,引得周遭县镇不少香客前来烧香礼佛,香火鼎盛。这才使得这南陵山有了一定的名气。 只是现在,罗汉寺中已经看不见和尚。整个寺庙在月前便已经被已经被一伙人给强占了,这伙人的人数不算多,大约两千多一点。但甲胄精良,刀枪齐备。并且个个人高马大,身体强壮。要真论起来,大明普通一点的卫所士兵,还真不一定能够比得过这些人。就算是素以精兵著称的京营兵马,比之这伙人马恐怕精锐程度也只在伯仲之间。 罗汉寺的大雄宝殿,那高大的佛祖相下面,此刻坐着的是一名穿着藏青长衫,头上系着士子巾的一名男子。看上去年纪在三十一二岁左右,面白无须,身材削瘦。从表面上看,不像什么山贼土匪,倒像是一个读书人。 而他左右边下手位处,则分别坐着的是三名壮汉。这三名壮汉所坐的椅子旁边,分别依靠放着大刀、铁锤、长戟等兵器。很明显,这六个才是真正干得出杀人掠货,草菅人命这种事的人。 但让人觉得违和的是,七个人里面。看座位安排,很明显那身材削瘦的男子,才是真正领头之人。并且那六个就差脑门上写下“我是坏人,别惹我”字样的壮汉,此刻全都看着那长衫男子,眼中透露出的,竟全都是敬畏的神色。 长衫男子一阵沉吟,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本按照计划,我们在这平川起事,引京师的兵马出来。然后主人再趁机拿下京师,就此定鼎天下。可是现在事情出了变化,京师被江夏所控制。我们要想去和主人会合的话,京师是必经之路。现在等于我们的退路已经被截断,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主人重新带着兵马杀回京师。 等到主人攻取京师时,我等再赶过去与主人他们里应外合。现在京师派了兵马,带着辎重往我们这边来。这很明显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如果要打我们,他们也用不着动用那么多的粮草。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兵马应该是京师里的江夏派出来的,那一批粮草辎重,应该是要送给永平府那边的边军,用以抵御鞑靼的进攻。 现在问题就在于三点,一来是我们要不要给他们让路,放他们安稳过这南陵山。二来他们在经过南陵山的时候,会不会顺手想要吃下我们。三来嘛,这京师一乱,天下就跟着乱。如今蓟州府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们没有主人的支持,粮草补给这些,要不了多久就得自己去筹集。他们这批粮草辎重,说起来其实我看着也是眼馋的很啊。” “凌主,既然你都说眼馋了。那还说什么?干他娘的,把那批粮草辎重全给抢了。然后咱们就在这南陵山舒舒服服的当一段时间山大王,等到主人杀到京师了,我们再带人去和主人会合。”说话之人,是坐在凌天风的右手下首位处的一名壮汉。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么他是有谋略,要么他是有武力。 很明显,从他说的话里面不难听说,他有的一定是后者。 凌天风听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说话不经脑子,我们两千人,对方数万人。你来教教我,这怎么跟他们打法?” “这……”壮汉被凌天风骂的语结,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感觉,倒是一脸的尴尬。末了,他嘿嘿一笑,顺便派了凌天风一个马屁:“这动脑子的事情我樊达不行,反正我知道凌主你肯定有办法。” 凌天风伸手摸了摸没有一点儿胡须的下巴,低声自言自语道:“仅仅靠我们这两千人,要动他们数万人自然是不行,但如果再加上镇朔卫的那些人呢?” 说完,凌天风摇了摇头,“不行,镇朔卫那些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多点儿。要和这些京师的兵马硬碰还是不行,除非……再加上他们,那还有点儿希望……” 第五百八十九章 攻打南陵山(一) 江夏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攻打南陵山的这伙人,所以在靠近南陵山以后并未妄动。而是先让麾下的人马去探查了一下南陵山的地形。 等到前去探查地形的人回来,给江夏讲过南陵山大致的地形状况以后,江夏心中对南陵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来的路上,江夏沿途都让人了解了一下南陵山那伙人的情况。以及他们是如何攻打平川县的。好在江夏的运气不错,在路途中竟然遇到了平川县几个准备逃到京师去的县府衙差。 攻打平川县的哪天,这几个衙差在负责守城士兵的后勤工作,所以对当时的战斗经过还算比较了解。 根据那几个衙差所说,攻打平川县的当天是晚上。大约子时的时候,首先是一伙武功高强的盗匪,先杀进县衙后院,杀了县令。然后城外开始攻城,双方刚刚交战没多久,负责守城的士兵中,竟然出现了一伙武功高强的内奸。 双方里应外合,平川县没用三个时辰就被攻破了。 听了那几个衙差的描述,江夏心中算是对南陵山的那伙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首先江夏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伙人绝非不是普通的山贼土匪。至少,他们的领头之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土匪。 这一点,从他们攻打平川县的过程中就能看出来。首先他们选择的时间是子时,众所周知,子时也就是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恰好是人最为松懈的时候。然后他们在攻打县府之前,竟然还事先派了细作在城里。 一来是随时准备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二来还有一伙刺杀县令的高手。这两招,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这杀县令,乃是为了大乱骤起的时候,平川县群龙无首,方寸自乱。乔装打扮成守城的士兵,则是为了减少攻城是的人员损失。 这一整套计划很缜密,其结果也显而易见,很有效。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些,所以江夏在行事时会相对小心仔细不少。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江夏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聪明的人有很多,尤其是比他聪明的人,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在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如何保证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小心、小心、再小心。真正聪明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聪明,就是这个道理。 攻打县城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选择在夜里,对手松懈的时候动手。但是攻打山寨这样的地方,有经验的人多会选择在白天进攻。因为山上地形复杂,夜里攻打只能是吃亏,绝无占便宜一说。 除非是知道上山、下山的所有道路,这倒还可以另当别论。 在凌天风的预估中,江夏应该是会在一天之内赶到南陵山附近。但实际上,江夏足足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赶到。 在靠近南陵山之前,江夏他们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庄子。眼下正是午时,属于一般人家吃饭的时候。而庄子连炊烟都没有,看来应当是已经荒废了。 江夏他们缓缓地朝着庄子走去,突然看见庄子里面竟然有人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庄户农民,而跟在身后的,则是一伙骑着马匹的强盗。 强盗驱马跟在那些庄户身后,也不催马快进。只是控马慢跑,追上一个就杀一个,好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一般。 看到这一幕,江夏还没下令,张猛就先坐不住了。他怒吼一声:“奶奶的小毛贼,眼里还没王法了?” 说完,张猛用力一夹马腹,马匹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冲出去。看到这一幕,江夏忍不住摇了摇头,立刻下令道:“冲过去,留下几个活口,其余的格杀勿论!” 江夏的命令一下,大队人马狂冲过去。 原本还在追逐着那些庄户农民玩儿的土匪,看到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调转马头撤退。 冲在最前面的张猛大喝一声:“你张爷爷都没准你们走,你们就敢走?” 话音落,张猛右手抡了两圈,一个大铁锤立刻脱手飞出,把一名土匪砸下了马。那土匪被张猛的铁锤如此一砸,自然是有死无生。 其余的土匪倒也干脆,连停下来看一下同伴的死活都没有,直接驱马飞奔离开了。善于追踪的千绝行追到那已经死掉的土匪跟前后,回头看了江夏一眼,意思是在询问追还是不追。 江夏摇了摇头,然后翻身下马走到那群庄户百姓面前。未等江夏其中,那伙庄户百姓中有一名年轻男子双手伸直相抱,对着江夏行了一个标准的儒生之礼。 男子道:“学生与身旁这一众父老乡亲都是这马庄之人,逢土匪欲害我等性命,得遇各位将军仗义相救,学生在此谢过。” 江夏见这名男子身材虽然消瘦,衣衫虽然破烂。但说话时神色间沉稳自信,不卑不亢。心中倒是有了一丝欣赏之意。他点了点头道:“可知这些土匪来自何处?” 男子道:“回将军的话,这附近的山林野外,贼窝只有一处,那便是不远处南陵山上的那伙山贼。” 说完,男子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对江夏道:“学生观将军麾下士兵人强马壮,且个个眉宇暗藏英气,想来将军所领,必定是一支仁义之师。还望将军怜我等百姓受山贼土匪之害,有家不能回,活命困难。帮助我等,铲除这等祸害。若将军愿行此仁义之事,学生甘当领路之人,战时先锋!” 江夏一听,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突然江夏听见密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传来,抬头一看,见刚才已经逃跑的那些马贼,竟然被一支兵马给逼杀了回来。 而那支兵马的士兵中,有不少人一边追还一边吼着:“营州右屯卫的人在此,尔等祸害还不伏诛!” ps:近三日,老虎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所有更新是用手机所码,然后传给朋友,让朋友代为上传。更新的欠缺和懈怠,明日回来后开始补,望各位能够见谅。 第五九零章 攻打南陵山(二) 唦!鲜血飞溅。刚才还骑着马,像猫戏老鼠一般虐杀着马庄庄户的山贼土匪,此刻最后一人已经伏诛。只不过可能与大家的猜测有出入的是,最后死掉的这三名土匪,其实全都是自杀的。 原本江夏的意思,是想要留下几个活口。严刑拷打,逼问出有关南陵山的情况。但是却不曾想,这几个土匪不仅对别人狠,自己则更是狠。刻意留他们三人活命,他们三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自杀了。 江夏眉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向那群自称是来自营州右屯卫的士兵。其中有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皮甲,腰间配有军.刀。那军.刀的刀鞘包裹了青云图案的铜皮,等闲士兵一般是不可能拥有的,只有军中七品以上军官才有可能会拥有。 江夏走到那名军官跟前,说道:“本将江寿,官任先锋将军。我们乃是奉当今皇上江夏之令,运送粮草辎重前去永平府的运粮大军,你们是何人?来自何处?” 那军官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之后,立刻对着江夏单膝跪下行礼道:“回将军的话,卑职营州右屯卫卫所镇抚使马大牙。我们这些人全都是跟随指挥使黄洲从营州右屯卫出来,准备前去京师投靠新皇的人。 由于之前我们一直在跟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作战,所以粮草耗尽。指挥使大人特地让我带人出来寻找粮草补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将军,真是万幸。” “你说你是营州右屯卫的人,可有何凭证?”江夏问道。 马大牙一听,立刻点头道:“有,有……”马大牙说话间,赶紧从自己怀中摸出一块铭牌,他双手把铭牌递给江夏,道:“将军请看,这是小人的铭牌。上面有写小人的身份。” 江夏接过那铭牌看了看,上面果真写着“营州右屯位,马大牙,卫所镇抚使,制于嘉庆……”等字样。对于这样的铭牌,江夏很熟悉,所以一入手,一过目。江夏便能肯定这铭牌肯定是真的。 不过单凭一个人的铭牌,江夏还无法完全相信马大牙。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马大牙带来的那四十几个士兵,他道:“这些人的铭牌呢?按理说也应该是有的。” “有,有的。”马大牙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所有人听令,把自己的身份铭牌拿出来,交给将军验审!” 那些士兵听了马大牙的话以后,立刻从自己身上摸出自己的身份铭牌。不过有几名士兵却举手汇报了一声:“大人,我的铭牌掉了,身上没有铭牌。” 江夏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实话,这兵荒马乱的,若是这些士兵身上的铭牌全都是齐的,那江夏恐怕还会有所怀疑。有几个人缺失,反倒让他觉得这伙人可能真是营州右屯卫的人。 江夏挥了挥手,让人把铭牌全都还了回去。他看向马大牙问:“你们的主力,现在在哪儿?” “刚过南陵山,现在就在不远处的陈庄。将军要不要过去和我们指挥使见上一面?”马大牙问。 江夏听过马大牙的话后,眉头微微皱了皱眉。又是去见见指挥使?之前碰见的乌山,不也是用的同一招? 不过江夏想起乌山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他也说过营州右屯卫的人想过南陵山,是想要去京师投靠自己。这样说起来,这些人实际是可以吸纳争取的。江夏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马大牙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兴奋无比的表情。他伸手往陈庄的方向一指,道:“将军,您请!” 江夏点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战马走去。刚走出两步,那个年轻的读书人便开口叫道:“将军,请留步。” 江夏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那男子对着江夏行了一礼道:“还请将军能够带上在学生,学生愿就此弃笔从戎,跟随将军四处征战。” “弃笔从戎?”江夏打量了一下男子,淡淡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马淳风。”男子道。 江夏略微考虑了一下后道:“好,那你一起来吧。” 说完,江夏转身走到自己的战马旁,翻身上马。 那马淳风四下看了看,然后跑过去拉了一匹那些山贼留下的马。踏在马镫上努力了两三次,马淳风也没能翻到马背上去。最后马大牙看不过去了,哈哈大笑两声后走过去,一把拎着马淳风的裤腰带,一举将他推到马背上。 马淳风在马背上坐好以后,尝试着轻夹马腹控马。幸得那马还算温驯,马蹄轻踏,转身就跟着江夏他们一起走去。 临走之前,马淳风大声对马庄的一众庄户挥手告别:“各位叔婶,淳风先走了。将军乃是仁义之人,相信一定会帮我们顺便灭掉南陵山上那群山贼的,各位叔婶且放下心来,安心重建马庄吧。” “慢走啊淳风……” “一路小心啊,淳风……” 马庄的百姓们一脸不舍的向马淳风告别道。 队伍越行越远,渐渐的远离马庄了。在马大牙的带领下,江夏他们一行人朝着陈庄的方向走去。路上马大牙跟江夏大概说了一下营州右屯卫的情况,营州右屯卫有一万八千余人。自从京师出了变故以后,京师周边都乱了。 营州右屯卫靠近大宁,而大宁那边鞑靼的攻势很猛,为了防止鞑靼一举攻破长城防线以后,顺势杀入蓟州。营州右屯卫的人就想着到京师前去投奔江夏,一来算是有正式编制,能够得到粮草补给,二来也可以在京师寻一个庇护。 只是没有料到,南陵山的山贼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不让他们过南陵山。直至前日,他们组织一次强攻,却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从而顺利得以渡过南陵山。 马大牙的一番话,跟江夏所了解的那些情况全都比较贴近。同时他也理解,为什么南陵山的那伙山贼会突然放弃阻止营州右屯卫的热。 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这些人到了。他们要是还继续阻拦,恐怕就会面对两面夹击。 一番谈话结束以后,江夏远远地看见了一处和马庄差不多大小的庄子。 围着那庄子外围,驻扎着一片营帐。江夏禁不住感叹,这一幕跟当初自己遇到乌山的时候,所看见的情况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这次倒也分不清,这马大牙究竟是不是也是心怀不轨之念的人。 第五九九章 江彬,可是来送死否? 江夏执掌大明政权以后,虽然没有想过要造反,废君自立。但为了政令推行通畅,自然也不可能用一些跟自己作对的人。所以嘉靖时代的大明,朝堂上能够崛起的人无外乎三种。一者就是夹起尾巴做人,行事低调的。二者便是加入江系,成为江夏附庸的人。三嘛,自然是能够自成一体,家族势力底蕴庞大深厚的人。 因此,嘉靖时期的大明,江夏基本没有遇到多少太让他头疼的对手。让江夏自己回忆的话,能够被他重视的对手,也多存于正德时期。那个时候令他头疼的对手有很多,比如朱祐杬、刘瑾、太后之流。但真正令他倍感压力的对手,则只有那么几个。杨廷和可以算作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现在滦河东河岸边上的那位,也可以算是其中之一。 以江夏六识的敏锐度,靠着伸缩望远镜,他能将河对面的情况看得十分清楚。算算时间也是九年多的光景未曾再见了,河对面的那位此刻骑在一匹枣红色大马上,面容虽然有变成熟,但那股气质却未曾改变分毫。看上去整个人一如以往一般,时刻散发着浓浓的冷意。 江夏曾经在想,如果正德不是那么早死。那么此人在大明高度,恐怕并不会低于自己。至少在当年,他曾经一度有超越自己的势头。 此人是谁,现在基本已经呼之欲出。没错,正是当初执掌宣府四镇,手握边军的江彬。正德死后,他当机立断叛逃出大明,投靠了鞑靼。这件事一度让大明紧张不已,江夏为此还转程出使鞑靼,协助阿尔苏登上可汗之位,订下友好和平盟约,这才令得江夏心安。 当时因为迫于杨廷和争夺大明政权的关系,江夏离开鞑靼时没有再去管江彬,而是直接回到了大明。离开时,阿尔苏曾经答应过江夏,会派人去杀了江彬。所以在江夏以往的意识中,他一直认为江彬早已是个死人。 今日再见,自然令得江夏明白过来。江彬不仅没有死,并且还在鞑靼混的风生水起,如今更是能执掌近十万鞑靼兵马。 对于鞑靼国情知之甚深的江夏,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鞑靼可不像大明,皇上奉谁做将军,赐下兵符就能领兵。鞑靼打仗,是各大部落酋长联合出兵。要想统领十万鞑靼兵马,一得是出身足够高贵,二得是能力足够出众。 凭此两个条件,此刻出现在此处的江彬,在鞑靼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也就不难猜测了。 说实话,江彬的突然出现让江夏感觉到了压力。但与此同时,他的出现也挑起了江夏心中的战意。 当初在大明,江夏虽然和江彬暗里斗过几次。但都因为朱厚照在中间平衡的原因,二人一直都没有正儿八经交过手。朱厚照死后,二人再也没有相遇过。当年本就应该有的争斗,此刻再在战场上来一决高下,也可称是一件快事。 江夏一把拔出自己腰间的龙渊剑,用剑身轻轻拍了一下马臀,驱马走到河水的浅滩中。江夏挺直腰杆,龙渊剑的剑尖笔直地指向江彬。 河对面,江彬正在指挥鞑靼大军上船,安排渡河时船只的阵型。当江夏驱马走到河水浅滩中时,江彬好像有感应一般,抬头猛的向河对面看过去。 他手中没有伸缩望远镜,也没有江夏那么敏锐的视力。所以在他的眼中,河对面江夏带来的大军,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但是江彬却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了一声:“江夏?” 很快,他江彬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自语了一句:“对,是江夏!” 性情一向冷淡的江彬,此刻双目之中竟然绽放出了兴奋的神采。越是个人能力出众的人,就越是喜欢争斗。而个人能力出众,并且足够骄傲的人,则越是喜欢和实力与自己相匹配的人争斗。 在鞑靼的这些年里,江彬一直隐姓埋名。他取了一个小部落酋长的女儿,继承了那部落的酋长之位。然后带领着那个部落的壮丁南征北战,逐渐将那一个部落发展壮大成了鞑靼国内又一个庞大的部落。并且还取代了原本的圪维部落,成为新的九大部落之一。 不过这些成功,江彬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时刻关注着大明的情况,准确说是关注着在江夏执政中,大明的情况。即便江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但是与大明的飞速发展相比,江彬也自知自己比不上江夏。 所以这么多年里面,他一直在等,等待一个能够和江夏一决高下的机会。 原以为这次进攻大明,自己得等打到京师以后才会和江夏对上。可是没有想到,现在不过才到滦河河岸,自己就遇上了江夏,这怎么能让江彬不兴奋。 江彬手中的马鞭在马臀上一抽,驱马走到河里。在河水没过江彬胯下战马半截马腿时,江彬双手掌心向上,放于丹田处。 他微微开始吸气,一开始还没什么变化。但是大约有近三十多息的时间过去,江彬竟然还保持着那个吸气的速度在吸气。河面上若隐若现的水雾,此刻竟然在江彬身旁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漩涡。 这一口气,江彬足足吸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窒息而死了。江彬将气息一收,狂吼一声:“江夏!可是你在?” 自江彬战马所立的地方,河面一道波浪随着江彬这一声狂吼,飞快地往对面河岸推过去。不过声音传播的速度,自然要比那波浪速度快很多。 江夏转瞬间就听见了江彬的呼喊,他舌抵上腭,以鲸吞龙吸之势狂吸一口真气。然后也大吼了一声:“江彬!前来送死否?” 同样也是一道波浪,自江夏战马下的河水水面平推过去,两道波浪在河面中央碰撞到一起。顿时“砰!”的一声炸响,水浪溅起,足有五六丈高,看上去十分壮观。 江彬拔出腰间的长刀,指向对面河岸,大吼道:“冲!” 兴许是看见江夏后兴奋,他这一声竟然是用汉语吼出来的。不过他手下的兵将倒也听懂了江彬的意思,船只立刻开始划动,往对面河岸驶去。 船只不多,十万大军包括战马,至少需要二十多次来回才能完全运过河。所以这需要第一波上岸的士兵,先顶住对方的攻势。然后让船只继续运后续的兵马过来投入战斗。 船只出行时是聚拢在一起的,可是在快要进入到江夏这边火油箭的射程时,却又一下分散了。并且船上的士兵全都举起了盾牌,所有的船好像是被盾牌披上了一层铁甲一般。 看到这一幕,江夏只能感叹一句,果然不愧是江彬。如果换做是另外的鞑靼本土将领来指挥这一场登陆战,那肯定会让鞑靼士兵挥刀格挡箭矢,给江夏手底下的兵马当活靶子。 不过这箭矢阻击,不仅仅想射人,更多的是想要毁船。否则也不会在箭头上包裹火油布,点火射箭了。 江夏见到鞑靼的船只已经进入到己方射程之中,于是立刻下令给箭矢点火,然后放箭。箭矢射向空中,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以后在飞速落下。那模样好似漫天落下了流星火雨一般,看上去美轮美奂。 不过箭矢落下以后,凡是被射中的船只会立刻起火。能够救水的船只在积极救火,无法救火的,士兵们未免被活活烧死便只能跳船。不熟水性的鞑靼士兵,跳进河里以后结果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淹死。所以美则美矣,但却要人性命。 火油箭、投石机。远程的这些阻击工具,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准头可言。全凭的是运气,砸中了就是江夏他们这边的人运气好,没砸中便是鞑靼马便是的运气好。 事关性命,所以船只的划驶速度非常快。滦河的河面也上算是够宽的了,竟然仅仅是两柱香的时间,装载着鞑靼士兵的船只竟然已经到了西河岸这边。 看到这一幕,江夏右手一举。跟随他一起前来的谢腾飞立刻下令:“盾枪阵准备!” 古时候打仗,其实根本就不像现在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双方混战到一起,然后开始你砍我,我砍你。 实际上,古人打仗是有套路的。双方对战,高明的将领就会指挥自己的兵马去分割对方的阵容,最大限度的发挥各个兵种之间配合后的威力,然后逐步蚕食。否则哪里会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说法? 举着铁盾的士兵在前,形成了一堵铁盾人墙。长枪兵则站在铁盾兵身后,从铁盾的缝隙处刺出长枪。 阵型列好,谢腾飞再度下令:“刀斧手压阵!” 此次前来滦河,唯一带来的一支讲武堂出身的兵马出现在长枪兵后面。他们的作用不是战斗,而是斩杀所有胆敢未经命令,便后退的人。 鞑靼士兵从船上下来以后,踏着河水便狂冲过来。莫说鞑靼士兵打仗没套路,他们冲锋时,其实也是有安排的。 手中有盾的刀盾兵冲在最前面,意图冲垮江夏他们的盾枪阵。凶猛的刀兵则在刀盾兵后面,等待的便是刀盾兵冲垮战阵以后,冲上去砍杀。 古时候的战争,拼的不仅仅是智慧、经验,更加也拼着勇气、配合以及军纪! 第六百章 滦河战 第一波上岸的鞑靼士兵只有不到六千人,而江夏这边,足足有三万兵马。三万对六千,兵力差距五倍,按理来说一旦交战起来。应当是江夏这边摧枯拉朽气势如虹才对,但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兴州军的士兵也好,镇朔卫的士兵也罢。本身的战斗力就不高,这一来是因为卫所的将领能力太差。二来,也是大明的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当初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一手创立下了这卫所制,让军户世代传袭,闲时屯田,战时打仗。如此一来,大明的士兵疏于操练,跟普通农民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情况从大明开朝以来,一直持续到现在。 江夏执政时虽然有心改变这样的情况,但从一开始也只能从边军着手。毕竟这是一个承袭过百年的兵制,想凭借几年时间完全改变,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鞑靼这六千兵马气势汹汹冲上来时,那提前就站立好的枪盾阵竟然在这一瞬间便有了躁动。似乎快要不攻自破了一般。 江夏一看到这样的情况,顿时眉头皱了一下。他手中龙渊剑一挥,直接单人杀进了那些鞑靼士兵之中。 见到江夏竟然单人杀进去,萧杀、千绝行他们顿时大惊,谢腾飞惊呼了一声:“保护将军!”然后便指挥着身旁的士兵从两翼包夹过去。 以江夏的武功,他一人杀进那些鞑靼士兵中以后,给人感觉就好像是一头猛虎闯进了羊群一般。一时间只能看见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左右劈砍,每次都能带走一两个,甚至两三个人的性命。 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时间,江夏一人便犹如一个绝世杀神一般,亲手斩杀了三十多个鞑靼士兵。 此外,萧杀和千绝行二人,更加是好像两个拿着死亡镰刀,专门收割人命的死神一般。一路冲杀下去,鞑靼士兵就好像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 看到这一幕,那些原本有些躁动的大明士兵顿时感觉极受鼓舞。原本传说中会吃人肉喝人血的鞑靼人,其实也没多么厉害嘛。看将军他们,不也杀的很容易吗。 “前进!”谢腾飞见士兵已经从两翼形成了合围之势,于是立刻下令让枪盾阵的士兵往前压。 几个畏惧不前的士兵,被刀斧手毫不犹豫地斩杀在了原地。这些士兵一看,这原来是真的会杀人啊。于是纷纷硬着头皮往前冲。 手持长枪的士兵以十个人为一排,排头之人听取整队队首之人的命令。队首叫:“刺!”,排头兵便会一起大声叫:“刺!”然后所有人会一起刺出手中的长枪。 长枪从铁盾兵手中的盾牌缝隙间刺出去,一道道长枪.刺入血肉中的感觉通过枪杆传导回来。这些长枪兵顿时觉得既紧张兴奋,又激动刺激。然后听到命令说:“收!”众人又一起把长枪收回来,一排鞑靼士兵便就此倒下了。 眼见枪盾阵的效果如此好,于是当谢腾飞再次下令“前进”时,这些卫所兵再也没有丝毫惧怕,齐齐往前走去。 又是一轮长枪.刺杀,杀敌效果非常不错。眼看着己方兵马已经开始和鞑靼兵马交上手,江夏也不能一直陷在里面,于是长剑一挥,一连割断了四五名鞑靼士兵的喉咙,转身就往外撤了回去。 江夏一撤,萧杀和千绝行他们自然也跟着就撤退了。此刻便成了大明士兵们表演的时间,两翼的士兵将鞑靼士兵围在中间,枪盾阵则不断往里压。长枪一出,一收,便是数十条人命被收割。唯一没有大明士兵的地方,便是鞑靼士兵身后的滦河。如果往滦河里面跑,那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 在大明士兵正和鞑靼士兵搏战之时,鞑靼的第二波运兵已经到了河道中间。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强烈的弓箭、投石阻击,只有一小波弓箭手和投石手放了箭矢和巨石。 不过饶是如此,等这群鞑靼士兵抵达岸边时。先前第一波过来的鞑靼士兵,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这第二波士兵过来,枪盾阵的士兵们兴奋不已。他们哇哇大叫着,对着这群士兵就冲了过去。江夏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 枪盾阵的士兵一冲,阵型立刻松散开来。手持铁盾的鞑靼士兵立刻冲上来,彻底将枪盾阵给冲散了。阵型一散,双方便陷入到了混战当中。 混战是鞑靼士兵最喜欢的一种情况,因为他们极其擅长三人一组,相互背靠着背同时前进攻击,然后后退防守。并且这三人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往往联合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要远超普通三个人的战斗力。 据传说,这是因为草原多遇狼群。鞑靼人在受到狼群围攻时,便会采取这样的办法。 北方草原逐族,无论男女基本都擅长骑射、打猎,是天生的战士。所以在华夏历史当中,中原汉族王朝,总是很忌惮北方草原逐族,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安逸的环境,容易培养出来的是创造型和智慧型的人才,而非铁血的战士。真正的铁血战士,必须是在刀与血的磨砺中,才会衍生出来。 眼看己方阵容已乱,江夏估算着时间。现在想要把这第二波鞑靼士兵吞掉已经很艰难了,若是被这第二波鞑靼士兵咬住,自己这三万兵马很可能会被第三波、第四波上岸的鞑靼士兵吞掉。 那时候固然江夏的武功厉害,但以一敌百已经是极限。想要在千军万马中杀进杀出,那还是不可能的。 所以江夏无奈,只要选择下令撤退。 铛铛铛铛!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大明士兵立刻开始撤退。但是鞑靼士兵却不依不饶,哪怕是只有几千人马,却依旧冲了上来,继续追击着大明士兵。 最后没办法了。江夏只好选择让谢腾飞带领一部分人断后,不能让己方兵马被留住。 于是谢腾飞带了七千人留下,让江夏他们先撤。而就在江夏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的时候,鞑靼士兵的人群之中,突然冲出来一名带着毛毡帽,穿着普通军服的鞑靼士兵。 他身法如同旋风一般,极速冲向谢腾飞。谢腾飞刚刚感受到一股杀气,抬头之时便感觉到脖子一凉…… 第六百零一章 对战 在江夏原本的预料之中,以谢腾飞的武功,再加上他的指挥能力,留下断后的话,应该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就算是那七千人会有一定损失,但至不济他也能带一半的人离开。毕竟是讲武堂第三期,成绩前十名的人,江夏对他有这样的自信。 可是当江夏从马背上回头看过来的时,恰好看见的,便是谢腾飞头颅飞出,尸身倒地的一幕。江夏双目一瞪,顿时怒喝了一声:“江彬!” 没错,江彬奇招突出,竟然在第二轮运兵时就化妆成一个普通鞑靼士兵,来到了滦河这西河岸。这不仅一记奇招,更加是一步险棋。如果他被江夏发现了,恐怕江夏就算是拼着三万兵马死伤殆绝的代价,也一定会取他的首级。 可惜,江夏最终还是没能发现。而现在如今再回头,那么肯定无法再组织起有序的进攻。双方将会陷入到一个僵持的混战当中,而这样的局面,恰恰就是江彬所喜爱的。 不过江彬这一记阴招活生生的阴死了谢腾飞,这让江夏怎么能忍?他竟然直接一勒马匹的缰绳,口中大呼一声:“所有人全速撤回蓟州府!”,然后自己竟然是调转马头,朝着江彬所在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见到江夏如今,千绝行和萧杀也是大惊失色。二人想也没想,直接也是掉转马头跟了上去。三人三骑,如果三个孤胆英雄一般,毫无畏惧的冲向了正在和余下七千断后兵马混战的鞑靼大军之中。 人还没有感到的时候,江夏身上的气机早已经锁定了江彬。江彬将头上的毛毡帽摘下来,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刀擦拭干净,然后右手握刀,长刀斜指地面看着江夏。 江彬是个武学奇才,这一点江夏一直都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到江彬的时候,江彬就已经算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了。而那时候的江彬,年纪不过和江夏相仿而已。 先前在滦河两岸,二人喊话时也对拼了一记真气。表面上看,两人的真气浑厚程度,是旗鼓相当的。 武学一道,分为小鼎、中鼎、大鼎、巨鼎,四个大境界。这大鼎境界算得上是人体真气的修炼极限,突破以后便是一个返璞归真的巨鼎境界。有那么一点儿从后天跨入先天的意思。 当然,并非是像传说中的那么玄乎,觉得所谓先天就是要成神成仙一样。其实不是,先天不过就是人体的各项机能处于一种自给自足的状态,对于外在能量的摄取需求变得小了很多。 比如七天不吃饭,一般人得饿死。但是到了巨鼎境界的高手,十天半月不吃饭,也不一定会怎么样,顶多是身体比较虚弱而已。 萧杀在遇到江夏的当年,就已经是巨鼎境界的高手。如今更加已经是五巨鼎的绝世高手。而千绝行和尹人面、冷雨他们,则还卡在九大鼎的境界,一直没能突破。 当时江夏,他一来吸收了雪如沁的精纯功力,二来常年修炼《御女心经》。所以虽然从未勤加练功,却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七巨鼎的高手。真气境界,竟然直超萧杀。 而江彬呢?他是什么样的境界?当年才见到江夏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大鼎境界的高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要带兵杀回中原,从江夏手中夺回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武功精进的速度,远超一般人。也因于此,江彬现在的武功境界已经是…… 砰!说话间,江夏的身形已经犹如一道鬼魅一般,一闪而至。龙渊剑发出一阵轻鸣,剑尖直取江彬的喉部。剑未至,剑气已经提前迸发出来。 凌厉的剑气好似无形的利刃一般,如果江彬不做任何抵抗的话,毫无疑问这道剑气能取他性命。当然,江彬是不可能不做任何抵抗的,只不过他抵抗的方式,让江夏都略微惊讶了一下。 那一道剑气,明明都已经接触到了江彬的皮肤,却诡异的一下转移开来,直奔萧杀而去。 萧杀也是被这一下突变给弄得吓了一跳,他赶紧运足真气,用手中长剑去抵挡那一道剑气。 嘭!剑气碰撞到萧杀的长剑上,将萧杀那一柄长剑撞击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弯弧。接着长剑恢复原状,萧杀一连后退了五步。最后他竟然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江湖人说过,“巨鼎境,一步一重天。”江夏七巨鼎的真气境界,逼出的剑气,还真不是五巨鼎的萧杀能够抵挡得了的。 江夏脚尖一点,往后退了两步。他扫了一眼千绝行和萧杀,双目死死地盯着江彬道:“你们先去其它地方吧,我单独会会他行了。” 千绝行和萧杀听后,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二人同时点了点头,千绝行对着江夏说了一句:“自己小心。”然后转身离开。萧杀亦是如此,对着江夏点了点头,然后也离开了。 二人之所以会离开,自然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他们二人很清楚,自己留下来也对江夏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江夏缚手缚脚。 等待二人离开以后,江夏和江彬二人相互对望着。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二人身体里散发出来。周围的人全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二人,一时间二人对峙的地方,形成了一片空地。 江彬看着江夏微微一笑,淡淡说道:“看来你比当年进步了不少,当年我杀你如同杀狗。” 江夏摇了摇头,反唇相讥道:“看来有些人很健忘,不知道当年是谁被我煽了好几次耳光。如果不是老二求情,你都不知道被我杀过多少次了。最后还被我像赶土狗一般赶出大明,居然现在还大言不惭地说些这样的话。”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江彬自知在打嘴仗上面自己不是江夏的对手,所以索性就不再多言,直接准备对江夏动手了。 江彬突然眼神一变,凌厉的神情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他长刀一拧,一股刀意萦绕他全身,让人感觉他自己就好像是一柄绝世宝刀一般。 第六百零二章 谁是援兵? 一招!仅仅只是一招。常常有人说,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因为此时此刻,江夏和江彬手中的长剑与宝刀对拼了一招以后,二人各自吐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武功境界和自己相比,根本就只在伯仲之间。 眼看见江夏受伤,萧杀和千绝行两人大惊。二人一路杀将过来,一左一右地挽着江夏的胳膊,飞快地往大明士兵撤退的方向逃离。 一边跑的同时,江夏还一边吐着血,足见伤势不轻。 而江彬这边,在江夏逃走以后,一群鞑靼士兵立刻围了过来。他们有的关切地询问着:“万户大人,没事吧?”有的则问道:“大人,需不需要追上去?” 面对这些询问,江彬一开始并没有回答。直到数息时间过去以后,江彬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摇摇头道:“不用追了,赶快集齐兵马,向蓟州府行军。” “是!”众人应了一声以后,立刻退下准备。 江夏带着人撤回到蓟州府内,关于他们的伤势,萧杀和千绝行他们全都关心不已。江夏摇摇头道:“没事的,大不了就是十天半月无法与人动手而已,我猜江彬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就看我们能不能守住这蓟州府了。” “放心,只要我活着,这城铁定丢不了。”张猛拍着胸膛说道,江夏用右手捂着胸口,微微笑了笑后没有说话。 当日,江彬并没有带着鞑靼大军赶到蓟州府。而是在次日早晨,江彬带人赶到了。 鞑靼大军一到,没有先急着安营扎寨,而是就地埋锅造饭,然后开始整理队型。看到这样的情况,江夏立刻下令:“快,让所有人准备,鞑靼大军就快要攻城了。” “是!”站在江夏身旁的夏家林等人立刻传令下去,城楼上的士兵全都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应对敌方的攻击。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交手,但是紧张的氛围已经弥漫全场,让所有人都清晰感觉到。 鞑靼大军阵型整理完毕以后,立刻有士兵抬出填河袋,准备去填护城河。这是攻城的第一项,只有填平了护城河,那些攻城器械才有可能运到城墙底下。 填护城河,一般都是用沙袋。但每次真正将护城河填平的,其实是尸体。咚咚咚咚……进攻的战鼓声擂响,扛着沙袋的鞑靼士兵飞快往护城河奔去。而蓟州府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也拉开弓箭,只待那些士兵跑进弓箭的射程范围,等待他们的就会是万箭齐发。 “啊!”“啊……”鞑靼士兵还没有真正跑进蓟州府士兵的弓箭射程范围,却开始接连发出惨叫声来。原来通往护城河的那一段路上,不仅仅倒出撒满了铁蒺藜,并且还挖了不少陷马坑。 那些铁蒺藜一旦被人踩中,就会刺入脚底,疼痛无比。而那些陷马坑的坑底,插满了削尖的竹刺,人一旦掉下去必定是必死无疑。 看到这一幕,江彬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样的守城手段十分普通,如果是他守城,也会这样做。 战鼓声继续擂动着。虽然是步步危机,但鞑靼士兵却真正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仍旧朝着护城河跑去。很快,他们跑进了城楼上士兵们的弓箭射程范围。伴随着一声“放箭!”的命令,“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铛铛铛铛……很快,鞑靼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那些扛着沙袋的鞑靼士兵赶紧扔掉沙袋,纷纷回撤。 城楼上,伤势还没有恢复的江夏,脸色看上去仍旧有些虚弱。他依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撤退的鞑靼士兵,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试探?” 果不其然,鞑靼士兵一回撤,立刻就开始安营扎寨,伐木造塔,一副想要和江夏打持久战的模样。 这倒是比较出乎江夏的意料,一般来说,打持久战又叫做“围城困绝”。就是用兵力封锁住城中所有的出入口,让该城成为一座孤城。等待城中的食物消耗一空,该城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这样的方法,对于江夏来说自然是没什么好惧怕的。一来他城中粮草充足,支撑一两个月根本就不成问题。二来他本身就是想要呆在这里,拦住鞑靼大军,然后等待京师的兵马前来援助。 如果江彬真的准备把自己围困致死,那等于是正中江夏的下怀。可是,在江夏的记忆中,江彬绝不是个如此好相与之人。 鞑靼是个游牧民族,所以这安营扎寨的效率倒是很高。短短时间,一个规划合理的军营营寨,就已经安扎好了。 在正中间那个兽皮缝制而成的中军帐内,五名鞑靼的万夫长正和江彬坐在一起。其中一名万夫长道:“大人,看来对方守城的准备做的很充足,强行攻城恐怕我们的死伤会很严重。” 江彬听后点了点头,他略微咳嗽两声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所以我决定暂时不攻城,先围住他们。” “围住他们?这不行啊大人。我们这次出征大明,所带的粮草不多。攻破山海关和永平府,我们也没有找到多少粮草。要是想围困对方,恐怕我们的粮草会不够消耗。于此同时,对方的援兵恐怕也会很快赶来。” 江彬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援兵?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有援兵?让我告诉你吧,我们不必去担心他们有援兵的问题。反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撤回京师当援兵。” 江彬此话一出,几名万夫长立刻眼睛发亮。他们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江彬的意思,很明显,江彬这是早就与人合作了。自己这边攻打蓟州府的同时,京师那边还有人在攻打京师。 蓟州府里面,江夏一直对江彬的用意想不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江夏吩咐千绝行,立刻发飞鸽传说到京师询问,看看京师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千绝行领命以后立刻照做,可是他的飞鸽传书还没有发过去,就已经先接到了从京师发来的飞鸽传书。 第六百零三章 四面楚歌 收到从京师传来的飞鸽传书,所有知道内容的人,心情全都变得无比的沉重。而江夏更是独自一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早在江夏刚刚开始筹备祭天大典,准备让朱载江正式亲政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鞑靼和那个“无夏”组织应该是有一定联系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巧合,无夏组织刚刚准备在祭天大典上夺权,鞑靼就立刻袭扰边关,不让边军回援京师。 但是江夏没有想到,鞑靼和那个无夏组织,竟然合作的如此密切。如今鞑靼进攻蓟州府,控制了江南一带的无夏组织竟然派兵走京杭大运河的水路,直接杀到了京师外围。 从时间上计算,这应该是在江夏刚刚带兵出京师,准备驰援永平府的时候,南京那边就开始派兵马出动了。 不仅如此据飞鸽传书上的消息所说,因为南京这边出动,所以山西的齐王,以及山东的鲁王也同时派出一支大军,正往京师靠拢。如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目标直取京师,基本就算是逼得江夏不得不回京师去主持大局了。 可是如果现在江夏从蓟州府撤回京师,那么面临的问题有两个。一者蓟州府会被破,鞑靼将一路杀到京师,届时京师腹背受敌。二者江夏也相信,江彬不会如此轻易的让自己安稳撤回京师的。 可是不撤,京师将群龙无首,面对三路大军的来势汹汹,京师能否安然守下来,这是一个江夏无法去保证的问题。 幸亏京师有杨一清、王守仁这两个人在,他们二人在排兵布阵上面也算是精通之人,有他二人在,基本可保京师短时间不会有事。 所以现在唯一留给江夏的路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短时间内解决掉鞑靼大军,然后再撤回京师,主持大局。 可是江彬和江彬手下的鞑靼十万大军,真的那么容易就能解决掉吗?答案不用我说,相信所有人都知道是否定的。 且不说鞑靼士兵的骁勇善战,就算战斗力和大明士兵是持平又怎样,论兵力蓟州府的大明士兵也不如鞑靼大军。 江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对他并不算是特别了解的夏家林还以为江夏这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将要一蹶不振了。 但跟随江夏多年的,例如像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这些人,则完全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江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肯定不是因为受了打击,而是在急思对策。 书房中,江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面前一副蓟州府的地形图。天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三个多时辰,一直动也没有动一下。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夏突然眼睛一亮,将整副地图从挂图的架子上摘下来,然后拿到书桌上平摊开来。 他提起桌上的一只毛笔,在图上画了几下。然后他扔下毛笔,走到房门处拉开房门叫道:“来人啊,立刻传夏家林大人,萧杀、千绝行等人前来!” “是!”书房外不远处,苑中站着的几名护卫领命以后,赶紧前去为江夏通传。 没一会儿,夏家林、萧杀他们前来。见到江夏以后,夏家林先对江夏跪下行礼,高呼道:“微臣参见皇上。” 萧杀等人见夏家林如此,也只好跟着跪下行礼叫道:“参见皇上。” 江夏无奈,赶紧说道:“免礼,免礼。平身……” 等到众人站起身来以后,江夏对着夏家林招了招手道:“夏大人,请您过来看一看。” “是,微臣遵旨。”夏家林走到江夏面前以后,还没忘记对江夏说了一句:“请恕微臣失礼。”然后才站到江夏身旁。 江夏伸手在地上上,他用毛笔勾画过的地方点了点,问道:“夏大人可知道,此处是何地?” “回皇上的话,此处是江北县,离蓟州府很近。”夏家林道。 江夏点了点头,问道:“夏大人,据朕所知,此县曾经遭受过一次洪灾对吗?” 夏家林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过一次。当时是由于滦河上游,靠近白岩山的那一段,遇到白岩山泥石流塌方。泥石从山上倾泻下来,把滦河上游的河道给堵塞住了。 然后河水改道,就涌进了江北县。幸亏当时皇上您发出手令,命周边卫所所有士兵前去把滦河被堵塞的河道挖通,否则河水就会涌进蓟州府。说不定整个蓟州府,都会被水淹没。” 江夏听后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家林突然脸色猛然一变,他突然间猜到了江夏想要干什么。夏家林盯着江夏,问道:“皇……皇上,您该不会是想,想……” 江夏点了点头,道:“夏大人,现在情况危急,朕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了。除此以外,朕别无他法。” “可是这……这……”夏家林突然一下跪在地上,对着江夏说道:“请皇上三思啊,如果真用这样的办法,若不及时补救,恐怕到时候不仅仅是江北县和蓟州府。就连蓟州府附近的村县,恐怕也会遭殃啊。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收成颗粒无归,会死掉很多人的。” 江夏听后,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他叹息了一声道:“夏大人,如果不用这个办法。蓟州府朕就得拱手相让出去,到时候鞑靼肆掠,烧杀抢夺。百姓一样会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如今蓟州府附近正逢战乱,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往京师逃亡。朕想干脆就鼓励百姓们继续往京师撤离,等到他们撤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个计划应该也才准备完毕,到时候再使用这个计划,就不会对百姓们造成多大的危害了。” “这……”夏家林犹豫起来。 在他心底里最深处,自然对江夏这个想法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他也明白,除了这个计划意外,真的也再没有其他办法来应对眼前的局面了。 夏家林最后叹息一声,道:“那就听从皇上旨意吧。” 江夏微微颔首。 一旁的张猛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这究竟是准备干嘛啊?我怎么听不懂?” 第六百零四章 大水淹城 放在以往,鞑靼人攻打大明,一定会是用接连不断的强烈攻势,硬生生地攻破大明的城池。进城以后,便是一番杀掠,直接杀的大明兵马战心溃散,无心再战。 然后余下的城池,多数都不攻自破,或者假意抵挡一下,然后便纷纷后撤。 但是这一次,蓟州府之战,鞑靼大军却仿佛换了调性一般。他们在蓟州府的护城河对面安营扎寨,除了第一天的试探性进攻以外,余下再没有做过任何一次进攻。 至于个中内情究竟是如何,江彬清楚,江夏也很清楚。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蓟州府显得异常平静,似乎所谓要攻打蓟州府的鞑靼大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驻扎在城外的鞑靼大军,不像是来打仗的,反而像是一支庞大的观光旅游团一样。 到了第十天,上午巳时,也就是九点到十一点的时候。 两份飞鸽传书分别送到了江夏以及江彬的手中。送到江夏手中的那份飞鸽传书,乃是杨一清亲笔所写,主要内容是京师遭逢三路大军围困,京师内的兵马成分太复杂,领兵的将领各怀心思,急需江夏点儿回京师主持大局。 而江彬接到的那份飞鸽传书,内容则写的是京师破城在即,希望江彬与他们两面夹击,一举攻破京师。 只需要拿下京师,按照约定,对方愿意把蓟州府以东的疆域全都划给鞑靼。 蓟州府以东,论疆域面积并不算小。但论物产、经济、土地是否肥沃,则并不算太优。江彬之所以要这片疆域,其目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儿土地,而是因为这片疆域乃是大明的门户,得到了这片地方,以后他想打大明的主意,那完全是进退皆宜。 江彬将飞鸽传书一收,立刻叫道:“来人呐!” 营帐外立刻走进两名士兵,见到江彬以后,两名士兵同时对其行礼道:“属下在!” 江彬道:“传令下去,准备攻城!” “是!”两名士兵大声应令,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兴奋和激动。 蓟州府内,议事厅中。江夏看完飞鸽传书以后,神色有些凝重。他抬头看向夏家林,问道:“夏大人,江北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夏家林叹息一声,对着江夏行了一礼后回道:“回禀皇上,江北县已经被大水淹没。目前只需要炸破清水河的拦水闸,大水就会冲进蓟州府。” 江夏微微颔首,再度问道:“那蓟州府的人,都撤走了吗?” “百姓们基本都撤走了。” 江夏长长地叹息一声,道:“那好,我们也撤吧。” “是。”夏家林应了一声,然后退下前去准备。 江夏扫了张猛、萧杀、千绝行他们一眼,他们也各自对江夏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出了议事厅的大门以后,张猛忍不住对着千绝行问道:“绝行大哥,江大哥到底是准备做什么啊?这都十天了,我光看见他不断地调人出蓟州府,都不知道他准备干嘛。现在还要撤出蓟州府,那这蓟州府就拱手让给鞑靼人了?” 千绝行看着张猛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一旁的萧杀说道:“你还没看懂?江兄弟这是准备效仿关云长,水淹鞑靼大军。” “水淹鞑靼大军?哪里来的水?滦河离咱们这儿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难不成江大哥还有本事把哪里的水调到这里来?”张猛一头雾水的问。 萧杀摇了摇头,道:“平常江兄弟叫你多看书,你就是不肯。现在搞不清楚状况了吧? 这蓟州府所处的地势较矮,江北县的地势较高。江北县和蓟州府相邻,县内的清水河又直通滦河。 江兄弟把滦河的河道一堵,河水就会倒流会江北县的清水河。而清水河当初为了改河道,和蓟州府相邻处又有一出拦水坝。如今经过了十天,江北县基本都被淹光了,河水暂时是往下洼河在流。 但是现在只需要把拦水坝一炸开,河水就会直接流入蓟州府。以如今江北县的河水量,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淹完蓟州府。等蓟州府一被淹,鞑靼大军一进来……” “哦,我明白了,到时候趁着鞑靼大军手足无措的时候,我们再杀一个回马枪!” 萧杀看着张猛微微笑了笑,“总算是没有蠢到家。” 张猛一挤他那铜铃般的大眼,问道:“这……算是夸我?” 蓟州城内的兵马准备好后,江夏带着人撤出了蓟州府。在蓟州府外,夏家林早已经派人准备好了船只。 江夏特地命人寻了一出矮山,站在山上看着蓟州府的情况。 突然之间,鞑靼人进攻的号角声吹响。站在矮山上的江夏倒是略微惊讶了一下,虽然他估计到鞑靼人要开始攻城了,但却没有料到鞑靼人进攻的如此之快。 虽然有些巧合,不过这也刚刚好,正巧让鞑靼大军享受一下这份大礼。 由于蓟州府内根本就没有士兵把守,所以这次鞑靼的进攻显得十分顺利。他们先派人探查清楚了所有的陷马坑,扫光了铁蒺藜,然后才开始填护城河。 等到把护城河填好,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从外面看,蓟州府似乎十分平静,江彬这才骑着马走到护城河的旁边时,心中感觉十分不解。 一旁的万夫长桑塞问江彬:“大人,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进城去?” 江彬摇了摇头,道:“不行,太安静了,我感觉有些不正常。” 桑塞一听,想了想后问道:“那会不会是城里的明军害怕,所以带人逃了?” “逃?”江彬一听,顿时想到自己接到了飞鸽传书,那江夏肯定也知道了京师告急的消息。 他越想越觉得江夏很可能已经带人跑了,于是赶紧下令道:“快!立刻破开城门!” “是!”桑塞马上下令,一队鞑靼士兵扛着破门棰冲到城门旁边。破棰刚刚撞击蓟州府城门一下,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城门突然一下破开,大水哗啦啦地冲出来,直接破城门的士兵给淹没了。 第六百零五章 江夏快回来 蓟州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地势都比较高,唯独蓟州府城的地势比较低,属于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地形。 当城门一下破开,大水从城门冒出来的那一刻,江彬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凡是擅长行军打仗之人,没有读过三国的人少。但“水淹七军”的戏码真正出现了,人还是难免会被这一种震撼给惊呆在原地。 “轰隆!”伴随着城门一下破开,蓟州府的城墙居然也一下倒塌了。 也许在这之前,鞑靼士兵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要是蓟州府的城墙能一下倒塌掉就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冒着死的危险,去翻过它。 但是殊不知,在他们幻想着城墙倒塌的时间里面。江夏早已经开始派人在毁坏城墙的基础,目的就是想要城墙容易倒塌。 城墙一倒,蓟州府内的大水便是肆无忌惮地狂涌出来。看见这样的大水,别管鞑靼士兵有多么悍勇,第一个反应也一定是逃跑。 蓟州府城外,全是大声叫喊着“逃跑”的蒙古语。此刻别说江彬是人了,就算是神也没有办法再去约束已经溃散的兵马。 大水汹涌而来,鞑靼士兵全都是生于草原,长于草原。熟悉水性的人,基本没有。 不会游泳的人,一旦在水中跌掉,第一个反应不是立刻站起来,而是慌张的扑打着水面,想要从水中浮起。而不会水的人,越是想要从水面浮起,就越是会因为紧张,大口大口地呛水。 水升的很快,初一开始是淹过众人的小腿,但是很快就变成能淹过人的半腰了。再接着,水就变成能淹过人的喉咙…… 看到眼前这一幕,江彬知道自己栽了,彻底的栽了。 站在矮山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的江夏并没有变现的有多么开心。毕竟这是拿一个县城和一个府城换来的。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道:“走吧,大家城内城外呆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见见面了。” 江夏话一说完,立刻带着人走下快要被水淹没掉的矮山。 山下,大明士兵早已经在一开始就准备着的小船上呆好了。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支削尖了的竹矛。 士兵们一起用竹矛划水,划到城外以后,所有人都开始用竹矛刺杀水中的敌人。 再没有什么样的战斗,比这样的战斗更加简单了。坐在船中,悠闲地划着水。见到冒头的鞑靼士兵,就用竹矛刺穿他的头。如果竹矛变钝了,就用长剑,或者是长刀、长枪。 兵器是什么没有关系,总之就是刺穿他的头。 水中仿佛有无穷无尽的人一般,在等待着大明士兵去刺穿他们的头。如果你玩儿过打地鼠的游戏,那此时此刻的场景,就跟那个很像。只不过是,地鼠头换成了人头而已。 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用再去猜测,靠着这招“水淹七军”江夏已经绝对的控制了全局。 此时此刻,江夏只想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江彬。可惜,江彬是宣府人,曾经带着水兵打过钱通岛的水匪,他……是会水的。 最后的战斗……噢,不对。应该说是最后的屠杀,持续了很久。江夏一直没有找到江彬,直至天色已经快到黄昏的时候。 茫茫水面上看不到任何往水面冒的人头,漂浮在水面上的,是尸体。原本和满了黄泥的河水,此刻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几万尸体,不是在水底,就是漂在水面的。 浓浓的血腥味儿,让人闻了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所谓的尸山血海,也许尸山就在河底,而血海则在众人眼前,清晰可见。 千绝行一路踏着船只跳跃到江夏身旁,他低声道:“到处都没有找到江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江夏看着眼前的血色水面,道:“立刻集结兵马,马上回京师。” “好。”千绝行点了点头,应命离开。 黄昏,残阳如血。有人曾经说,站在京师的城楼上看夕阳,夕阳会显得离人近很多。当然,这其实是在形容,京师的城楼究竟有多高。 有很多熟读历史人的,会觉得明朝的君主很怪。一国之都,不设在山清水秀的江南,不设在易守难攻的西安。偏偏就设在北京,这个几乎和北方逐族相邻的地方。 可在我看来,这恰好就是明朝的魅力之所在。 历数华夏诸朝诸代,有晋之风雅,唐之盛世,宋之浪漫。但余唯独爱明,究其原因无它,只为其十个字“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国都选在强敌邻近,这就是“天子守国门”。亡.国之君崇祯,宁愿上吊也不离开京师,便是“君王死社稷”。 明朝的开国天子,是泥腿子出身。熹宗皇帝,大字不识。算得上是君主文化最低的一个王朝。明朝的赋税收入,远远低于唐宋,甚至比之后的清朝都要低,算得上是最穷的一个王朝。 但它的魅力就在于“骨气”二字。大明终其一朝,未曾有过和亲,赔款,割地,纳贡之事。就算是土木堡之变的时候,瓦剌提出用财物换取英宗归明,大明也没有同意。 所以国都选在京师,这也恰恰好是大明的骨气体现。 此时此刻,京师城楼下,十数万大军环饲。而京师城楼上,参与守城之战的,却只有四万多人。 还有三万多兵马,王守仁和杨一清,都指挥不动。那些是京营里面留下来的兵马,因为见到京师情况危急,所以起了异心。 江夏没有回来,王守仁和杨一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京营的兵马。现在唯独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叛变才好。 京师城楼下,攻城的大军已经进攻了十几次。城楼上的守城士兵死伤惨重,他们的死伤,同样也不轻。 现在双方陷入了拉锯战和消耗战中,谁先挺不住崩溃了,谁就输了。 出动大军攻城,这不是一件小事。需要耗费的精力、粮草、兵力、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三路大军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轻易是不会罢休的。 而京师守城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外加城中的隐患。王守仁和杨一清每一天都过得忐忑不安,他们只希望,江夏快点儿回来! 第六百零六章 京营造反了 战争最痛苦的地方,其实不是身体的伤害,性命的丢失。最痛苦的,反而是心里的折磨。生离死别的折磨算是其中一种,而不知命丧何时,这又算是另外一种。 京师正阳门的城楼上,王守仁和杨一清都在此处。二人年纪也不小了,但此刻却仍旧是甲胄加身,一副威武不凡的样子。在大明,二人都算得上是文坛大儒,同时也是有名的知兵之人,可以说二人是大明文武双全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当然,江夏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此刻已经是深夜,距离京师被三路大军围困,已经足足有十三天的时间。在十天以前,王守仁他们接到了江夏回复来的飞鸽传书,说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师。可是这最快的速度究竟是多快,王守仁和杨一清都不清楚。不过即便再快,想来怎么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吧。 毕竟是从蓟州府赶到京师,有那么多的人,有粮草有辎重。 守正阳门的,一共是两万兵马。另外宣武门和崇文门,这两处各有一万兵马。自从五天前永定门破了以后,王守仁他们就只能把京师城内唯独能调动的四万余兵马如此安排了。 幸亏京师城内兵备齐全,同时百姓商贾也很支持守城,所以三路大军的数波攻势,王守仁他们都一一守下来了。但是究竟能守多久,这一点王守仁和杨一清都说不清楚。 杨一清坐城楼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一名大夫正在给他手臂的伤口换药。前日敌军攻城,情势危急之下,杨一清和王守仁亲自上了城楼杀敌。杨一清不注意被人给割了一刀,伤口不浅。 王守仁道:“杨公,夜里凉,这里有我守着,相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立刻派人通知你。否则你如此操劳,伤口愈合恐怕会很慢。” 杨一清伸手摸了摸双膝上横放着的大刀,他笑着说道:“我第一次和江夏见面的时候,逍遥山庄还是一处青楼。那小子骗得我把女儿放在他那里,给他当七天的学生。我心想着我家那闺女,谁遇着谁头疼,所以就答应了。没想到,他竟然凭借短短七天时间,就骗走了我女儿的芳心,还把她驯的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羊羔一般。那丫头一辈子没像这样听过我的话,真是女生外向啊。” 王守仁不明白为什么杨一清会突然跟他说起这些,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插嘴,只能静静地听着。 突然,杨一清话锋一转,他抬头看向王守仁道:“阳明兄,我求你一件事如何?” 王守仁略微一愣,然后赶紧说道:“杨公有何吩咐,但请直言。这个‘求’字,阳明承受不起。” “你受得起的。”杨一清微微吸了口气,道:“冷雨回来求援的时候就说了,蓟州府那边,正在和鞑靼大军作战。所以江夏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到了以后又有多少人马,这些暂时都不好说。 如今城外敌军十万有余,这场守城之战究竟是胜是败,暂时都不好说。我只求阳明你,即便是遇到战败,也一定保住江夏,以及他那些妻儿子女,你能不能答应我?” 王守仁略微一愣,他这才明白,杨一清心中已经做好了死守京师的准备。他这样说,其实不仅仅是在拜托自己照顾江夏,和江夏的妻儿子女。同时也是在给他一个理由,让他能够活着。 王守仁心中微微一暖,他抬头往东北方向看过去,脸上的神色坚定不已。“江夏一定能够即时感动的,我相信他。以前经历的风风雨雨还少吗,哪一次不是被他迎刃而解?我相信这一次,他也一定能。” 王守仁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在城中巡逻的总旗云贤带着一队巡城兵匆匆忙忙地从楼梯口跑过来。 见到王守仁和杨一清以后,云贤快步跑过来,一下对着王守仁和杨一清跪下行礼,慌张地说道:“两位大人,大事不好了。京营原本的兵马全都造反了。现在他们正往宣武门而去,想要打开城门接应城外的敌军进城。” 咚咚咚咚…… 响是在印证云贤说的话一般,城外敌军的战鼓,在这一刻突然就擂响了。鼓声很急,明显是决定了要紧急攻城。 王守仁赶紧伸手把云贤扶起来,说道:“快,带我过去看看。” 云贤点了点头,突然眼神变得一厉,“好,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说话间,云贤右手一刀捅向王守仁。王守仁没想到云贤居然突然发难,一时间反应不及。但是一股力突然带动着王守仁往后急退,王守仁扭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杨一清提前发现了云贤有些不对劲,所以一把将自己拉了回来。 云贤一刀落空,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反应倒是很快,当下想也没想,直接就一刀转而捅向了杨一清。 杨一清左手拉着王守仁,只好用右手一把握住云贤刺过来的短刀。 云贤的刀被杨一清这样一捏,立刻停滞不前。他把心一横,干脆就大吼了一声,用力全都力气狠狠地把刀推向杨一清。 只听见“嗤”的一声,刀身划过杨一清的手,插入了他的腹部。 杨一清的右手仍旧死死地捏着那把刀,而看见这一幕的王守仁顿时大怒,他大吼了一声:“找死!” 然后一脚把云贤踢的倒飞出去,这一脚王守仁含怒而发。他的武功不弱,云贤竟然是一被他踢断了数根肋骨,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后,便不知死活了。 王守仁大吼了一声:“把他们拿下。” 然后便不再去管云贤带来的那些人,转而去看杨一清。杨一清用颤抖的右手把插入他腹部的那把短刀拔出来,他笑了笑道:“年岁不小了,反应就跟着慢了。要是放在当年,就这种鼠辈……” 话说到一半,杨一清便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后面的没能再继续说下去。 王守仁大惊,赶紧对一旁的大夫喊道:“快!救杨公,救杨公!” 在王守仁的大吼声中,城内突然变得热闹无比。到处都是喊杀声,听声音王守仁明白,云贤没有说谎,京营的兵马真的造反了。 第六百零七章 京城内乱 宣武门负责把守的是钟彬,崇文门负责把守的是耿中秋。这两人都是跟随江夏多年,可以完全信赖的人。王守仁听声音知道京营真的造反了,但是他却不敢带兵去救援。原因很简单,一旦他带兵离开了正阳门,那么正阳门外的敌军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如果正阳门真的破了,那整个京师也是岌岌可危。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救援又有什么意义呢? 宣武门这边,跟着钟彬一起守城的多数都是他以往锦衣卫的旧部。在大明,锦衣卫除了收集情报的能力让人感觉恐怖以外,锦衣卫里面的卧虎藏龙,高超武艺,也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一听到声响,钟彬便明白出事了。他立刻把宣武门这边的守军分为两拨。一拨还是负责在城楼上镇守,另外一拨则由他亲自带领着,走下了城楼。 城楼下,京营造反的那三万余兵马哇哇怪叫着冲向宣武门这边。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开城门。不少京营的士兵见城外被大军围困着,新登基的皇上江夏也一直不出来解决这件事,所以就认为京师肯定快要不行了。于是乎当他们得到上级主官的命令冲出城门时,他们很兴奋,认为只要出了城就肯定高枕无忧了。 黑夜。由于月光黯淡,所以肉眼能见度很低。三万余士兵直至跑进了,他们才看见城门口站着一大队人,看那衣服,很明显大多数都是锦衣卫。 钟彬宣武门的守城主将,却一人手持一剑站在最前方。他淡淡地扫了跑过来的那些京营兵马一眼,然后用真气大声说道:“如有人胆敢擅闯城门,以谋逆罪论,格杀勿论,诛其九族!” “是!”钟彬话一说完,所有跟在他身上的士兵立刻大声应命。他这话虽然是说给锦衣卫们听的,但京营的那些兵马听过以后,也感觉有些紧张。他们停在原地,相互找自己熟识之人商议着。 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不要怕,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我们硬冲出去,出了城才可以活命!” 听到这声音以后,京营的兵马立刻开始兴奋起来,他们纷纷低嚎着,仿佛随时想要往前硬冲一般。 看到这样的情况,钟彬脸上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的冷漠淡然,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或者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般。 京营的兵马齐齐往前冲,一步一步地压进。钟彬十分淡然地说道:“锦衣卫,手.弩准备。” 锦衣卫的所有人,立刻取出了手.弩,锋锐的箭尖直指京营众人。京营的兵马一看到这一幕,立刻停顿了一下。 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叫道:“上啊兄弟们,现在我们已经是叛军了,不出城就是死,反正我们比他们人多,他们不敢跟我们拼的!”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的京营兵马,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站在最前端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后面有人在推还是怎么样,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前走着。 前进了五步路以后,钟彬突然吐出一个字:“杀!” “嗖嗖嗖嗖……”手.弩的弩.箭不断地射出,站在前面的京营兵马根本避无可避,所以纷纷被击杀。惨叫声,连绵不绝。 宣武门这边的道路虽然宽敞,但京营三万兵马怎么也不可能是一排横着站出去的,只能是竖排站立,排一个十分长的长队。 锦衣卫这边射杀掉前排的人以后,那些尸体便会堆在前面。后面的人又在不断地往前挤,所以前面的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有的人直接被踩踏致死,有的人则生气了,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就一顿狂揍,口中大骂着:“推你娘啊推,你姥姥的……” 场面就像这样乱了起来,这样的结果,连钟彬都感觉有些诧异,同时觉得有些好笑。 站在远处几个京营指挥使,看到这一幕,全都忍不住齐齐骂了一句:“一群饭桶。” 其中地位最高的神武营指挥使李成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钟彬是根难啃的骨头,叫人撤退吧,去打崇文门。” “好。”李成身边的一名指挥使应了一声以后,立刻开始下去安排。 很快,京营的兵马从宣武门这边撤退,又往崇文门那边赶去。崇文门这边,主要负责镇守的是千门弟子。 这并非是因为钟彬和耿中秋各成一体,而是他们二人在之前的时间里一直都在各自带着锦衣卫和千门弟子,所以双方带着自己的人,指挥起来要更加的自如一些。 京营的人往崇文门走的时候,突然就有冷箭从暗处射出来。并且在几个胡同口,还有穿着黑衣的杀手如同鬼魅一般窜出来,杀了几个京营的士兵以后,窜入胡同就开始跑。 虽然京营兵马死的不多,可是这样的事持续发生了十几次以后,京营的人还是变得有些心惊胆颤了。特别是走在前面的人,纷纷都变得畏惧不敢往前。 千门中人,最拿手的不就是暗杀吗。 李成身边站着的王松忍不住看向他,问道:“大人,你说正阳门会不会要好打一点儿?” 王松这话里面包含着的那打退堂鼓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李成看向王松,面上露出了一些不喜之色。 不过他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兴奋地拍了一下。 “对了,咱们打什么崇文门呢?还有一个地方,不是更加好打吗?” 王松略微一愣,没懂李成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成目光往东边一看,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这一下王松终于明白过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打皇宫?” “没错。现在京城的兵力都调去守城了,皇宫守卫空虚。咱们三万人直冲皇宫,肯定能轻而易举的把皇宫拿下。皇宫里面美女如云,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咱们享受过,拿过以后,还可以把江夏的家人抓走,威胁王守仁他们打开城门,简直就是三全其美啊。” 王松一听,顿时也是兴奋不已,连连叫道:“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第六百零八章 一还是二? 宣武门这边,钟彬一直派人尾随着已经造反的京营兵马。当他派出的人看见京营兵马往皇宫去了以后,他们立刻返回到宣武门,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报告给钟彬知晓。 钟彬一听,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此刻竟是脸色大变。“往皇宫去了?你确定?” “回大人的话,属下确定。” 听完这名锦衣卫的回答,钟彬只是略微沉吟了数息时间,然后便立刻下令道:“留下一半人守城,另外一半人跟我走。” “是!”锦衣卫齐声应命。 另外崇文门这边,消息一向灵通的耿中秋,不知道在京师安插有多少自己的眼线。当京营兵马往皇宫转移的时候,耿中秋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他听见京营兵马往皇宫奔去这件事以后,反应几乎和钟彬如出一辙,当下想也不想就直接下令道:“留下三千人守城,其余人跟我进皇宫护驾!” 皇宫这边,李成倒也不蠢,知道左右掖门必定有大量护卫把守。并且从左右掖门攻进去以后,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打到后宫去,不太保险。 为了能够一击得中,李成命王松带了一万人去攻打左右掖门,而他自己则带着大量兵力,直接从灯市这边的这条路攻打京城。 如同李成所估计的那样,京师的兵马因为多数都派去守城了,所以皇宫反倒是守卫空虚。当李成已经杀到了东华门的时候,皇宫里面的护卫这才反应过来。 数百羽林卫在羽林卫千户的带领下急急忙忙地往东华门赶来,可是等他们赶到时,东华门早已经被攻破了。 京营兵马杀进紫禁城中,不同于他们面对锦衣卫和千门弟子时的模样,当他们面对这宫女和太监的时候,京营的这些兵马显得异常凶狠。 他们一路杀过来,逼迫的羽林卫不得不放弃掉东华门。宫中的羽林卫和太监宫女,纷纷往宫苑跑去。入了后宫以后,这些人直奔坤宁宫。坤宁宫是崔如霜居住的地方,虽然江夏还没有正式下旨册封他这一众娇妻。但是在他江家,崔如霜一直都是当仁不让的正室大夫人。 一来她性格泼辣之中带着豪爽,能压得住众人,同时也能让众人对她产生喜爱。二来她和崔念奴最早跟随江夏,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她也肯定是最大的那个。 故此,入了宫以后,江夏直接就让人安排了崔如霜住坤宁宫。 不过江夏的这些夫人,虽然个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宫殿,但由于大家感情很好,所以经常聚在一起。特别是当江夏离开京师的时候,她们更是会时刻呆在一起,共同摒除没有江夏在时的寂寞。 此时此刻的坤宁宫,崔如霜、崔念奴、雪意、雪如沁等人恰好全都在。羽林卫左千户樊刚带着羽林卫匆匆忙忙地跑到坤宁宫,未经通传便直接闯入殿中。看到崔如霜他们以后,樊刚立刻跪倒在地,行礼道:“卑职羽林卫左千户樊刚,参见各位娘娘。” 崔如霜看着樊刚微微皱眉,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未等她发声询问,樊刚已经开始说道:“请各位娘娘立刻跟卑职撤离,京师京营兵马叛逆,已有万余兵马攻破了东华门,如今正朝着后宫这边赶来。” “什么?”樊刚话音一说,崔如霜她们等人纷纷低呼了一声。崔如霜目光在一众姐妹的脸上扫过,然后当机立断道:“崔念奴、尹娇娇、尹诗琴、上官紫月、魏菁菁、杨菁菁、李如柳、乌目珠占。你们不会武功,先跟他们一起离开。我、乌图雅、雪意、雪如沁、苏媚娘,一起出去看看。” “好。”雪意和如沁她们立刻应声。乌目珠占十分不忿地站起身来说道:“大姐,我会武功,我要跟你们一起。” 她话刚一说完,李如柳和上官紫月她们也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这些姐妹,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我们是绝对不会丢下你们,独自逃生的。” 崔如霜看向她们几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道:“你们这样,是不想再见到相公了吧?” “我们如果丢下你们自己逃走了,那才是真的没脸见相公了。”魏菁菁道。 崔如霜叹息一声,看向樊刚道:“如果我们跟你一起撤,有把握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樊刚听后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直接把头一甩道:“回娘娘的话,卑职没用,无法保证各位娘娘的安全。但是卑职发誓,一定会以命保护各位娘娘的周全。” 崔如霜点了点头,道:“那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不走了,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 “对,相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乌图雅、杨菁菁、尹娇娇三人也是齐声说道。 见到崔如霜如此决定,樊刚一时犯难了。不过他只是一个羽林卫的千户,根本就无法逼迫崔如霜她们。于是樊刚对着众女行了一礼道:“卑职明白了。” 说完,樊刚站起身来,沉喝道:“所有人听命,把守坤宁宫,后退一步者死!” “是!”跟随樊刚一起的羽林卫,立刻退出坤宁宫去。 崔如霜冷呼一声道:“等一等!” 刚刚站起身的樊刚停下脚步。 崔如霜对着樊刚伸出手道:“跟我们一人一件兵器。” 樊刚略微一愣,当即应令:“是!” 当下,樊刚让羽林卫把自己身上陪着的短刀除下来,分给了崔如霜等人。崔如霜手握短刀,扫了一眼雪如沁和雪意她们。 雪如沁点点头,起身和崔如霜一起走出了坤宁宫。 目送这崔如霜、雪意、雪如沁、乌目珠占、乌图雅、苏媚娘她们走出坤宁宫。崔念奴赶紧双手合十,口中不停地念道:“相公,你可一定要赶紧赶回来啊。” 而此时此刻,江夏正在何处呢? 江夏已经带着回援的大军,来到了京师。他此刻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进入京师,参加京师保卫战。这样必然能够保证京师不失。 二则是如他心中所盘算的那样,绕到敌军身后,直接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这样做成功了,那这一战恐怕就直接影响整个大明之后的格局。 一还是二?江夏犹豫着无法做出决定,他还不知道,现在皇宫安危危急,如果选择了二,必定回援不及。 第六百零九章 美人与剑 琅琊王家,陈郡袁家。他们分别支持着齐王朱贤以及鲁王朱弘桓。再加上背后有兰陵萧家支持的苗仁虎,这就是前来攻打京师这三路大军的组成成分。虽然现在京师安危危急,但这里面其实也夹杂着一个莫大的机遇。 无论是王家、袁家,亦或者是萧家。他们虽然底蕴深厚,传承久远。但如果这十数万大军全军覆没,或者死伤惨重,那他们手里面能够拿出来的实力,也就被耗的差不多了。毕竟门阀不是朝廷,是不敢明目张胆蓄养军队的。 就算他们有钱,银子够多,那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银子变成精锐的士兵。所以对于江夏来说,趁着现在这个时候,绕到敌方后面,进行奇袭,将是他最好的选择。 成功以后,江夏只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军队,就可以直接挥兵南下,直接将现在正在南京的苗仁虎,崔政义给全部斩杀。 一旦南京被灭,那其他的大小势力,被江夏收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此大的诱惑,江夏怎么可能放过。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带领回援而来的大军,直奔敌军的身后,准备趁着夜黑,又处于乱战当中,一举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皇宫这边,京营三万叛军气势汹汹地攻破了东华门,直奔后宫而去。这些京营的兵马,平常拿着比地方卫所兵要高出数倍的兵饷,养尊处优,战斗力不高,但兵油子的坏毛病却一个比一个重。 杀入皇宫以后,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的,京营的士兵竟然一下四散开来,分别去各个宫殿里面劫掠财物去了。 其中有些士兵碰见了貌美如花的宫女,竟然准备就地施暴。不过幸亏宫中的太监们早有准备,这些常常为文人墨客所诟病的身残之人,在此刻却显露出了非同于一般的团结和仁义。 他们自发组成了一支保护宫女的军队,在有东厂、西厂出现的大明朝,太监的数量自然是不少。并且有不少太监,还习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他们这支军队大约有三千多人,个个手中提着钢刀。 皇宫的地形,他们最是熟悉不过。所以他们从宫苑的外围还是一圈一圈的寻找,把宫女全都往宫苑内部转移。幸亏有他们存在,宫中的这些宫女才没有遭受侮辱。不过这些太监有数次都和京营的主力兵马撞在了一起,死伤也是惨重无比。 砰!终于,京营一支兵马闯到了坤宁宫。坤宁宫的宫门刚刚被他们撞破,一轮弩.箭便唰唰唰地射了出来,这些京营的兵马立刻后撤。 安静了一会儿后,有几个京营的兵马大着胆子把头伸过去看。这才发现宫门后面的大石板操场上,只站着区区数百羽林卫。而羽林卫的身后,同时还站着几名穿身宫廷服饰的女子。 一看见那几名女子,京营的这些兵油子全都愣住了。喉咙处的喉结,全都不停的上下滑动着,口中的口水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喉咙里咽。所有人心中的念头全都是:“这人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美艳绝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莫说是一亲芳泽,就算只是看一眼,恐怕少活两年也足够了。” 也许是因为雪如沁她们真的美的太过分,所以京营的这些兵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兴起要亵渎她们的念头。是等到在后面赶来的李成,突然叫了一句:“还等什么?都给我上!不要伤了我的美人!” 李成一句“我的美人”立刻激怒了雪如沁,雪如沁一对凤目瞪圆,笔直地看向李成。多年没有打打杀杀,她现在的眼神早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具有杀气,反倒是看得李成全身血液流速加快,心中激动不已,暗自大叫着:“如斯美人,简直就是天之恩赐啊。” 雪如沁见李成被自己瞪了一眼后,不仅没有收敛他那亵渎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放肆了。她脸色立刻变冷,两只衣袖之中突然弹出两把用绸缎捆绑着的短剑。两把短剑就好像是两条灵蛇一般,笔直射向最前方的两名士兵。 “呲!”两把短剑直接穿透二人的喉咙,然后雪如沁用力一拉,借助着这拉扯的一股力量,雪如沁整个人犹如凌波仙子一般,凌空飞渡起来,看样子竟然是直取李成而去的。 李成哪里想到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发起飙的竟然如此厉害。他赶紧拍马后退,口中不断叫道:“拦住她!拦住她!护驾!护驾!” 雪如沁当年刚遇到江夏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顶尖高手了。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没有再想以前那样刻苦练功,但是作为一个巨鼎高手,一身真气哪怕不修炼,也会自然增加。更加不提,她还享受着和江夏一起修炼《御女心经》的裨益。 雪如沁突然张口尖叫了一声,这一声尖叫蕴含了她体内深厚的真气发出,声音顿时犹如箭矢穿透了一众士兵的耳朵一般,让靠近她的人全都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李成也是被她这一声怒吼给从马上震落下来。雪如沁整个人踩在一名士兵的头顶上,双手一扯,直接把两具被她用短剑刺穿了喉咙的士兵尸体给扯飞了过来。 “砰!”那两名士兵的尸体狠狠地砸在了李成的身上,李成痛呼一声,突出一口鲜血。 雪如沁手一抖,两柄短剑从那两具尸体身上拉扯出来,然后两柄短剑同时穿过了李成的喉咙。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复杂,但实际上雪如沁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高手就是高手,于人群之中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但是不得不提,这一系列的动作直接把雪如沁的一口真气耗尽。在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数柄钢刀直直地朝着雪如沁砍来,雪如沁快速闪躲,堪堪躲过几柄钢刀的攻击。但是只听见“哧”的一声,雪如沁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后背被砍了一刀,锋利的刀刃在她背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看到这一幕,苏媚娘想也没想直接就冲进了人群之中,口中大叫了一声:“妹妹!” 第六百一十章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紫禁城的午门。 这里是很多朝官被斩首的地方,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皇上口中经常说的那句:“推出午门斩了!”。而同时,这里也是文武百官上早朝时,进入紫禁城的地方。 此刻,午门内外尸横遍地,鲜血满布,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发生过大的混战。 就在大约一个时辰以前,京营的一万余兵马从午门这里一路杀了进去。此刻整个皇宫里面,基本都是京营的人。 原本皇宫护卫是不少,但大部分都被派到城楼上去守城了。大家都没有料到京营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儿造反,所以一时间被他们逮住机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午门,负责把守的全是京营的人。足见,他们已经控制了皇宫的局势。但就在此时,耿中秋和钟彬几乎是同时赶到的。二人在午门外的下马石处碰在了一起,两人对视以后相互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起往午门冲了过去。 “格杀勿论!”钟彬沉声发出这一道命令,语气的冷寒,几乎快要令人结冰。 耿中秋一听钟彬的命令,也立刻发出了一道:“遭遇叛军,格杀勿论”的命令。 午门留守的数百京营兵马,几乎连基本的抵抗都没能做出来,就已经被锦衣卫和千门的弟子联合一扫而空。 然后耿中秋和钟彬都没敢有任何的耽搁,杀进午门以后便直接带着兵,飞快地往东华门狂奔而去。 此外,正阳门处。王守仁正带着守城的士兵在艰难地守着城,自从城中生乱,城外的敌军便开始进行起猛烈的进攻来。这一次敌军明显是准备一举将京师拿下了,进攻显的尤为激烈,令得王守仁疲于招架。 “顶住!顶住!”王守仁大声喊着,同时手中的长剑不停地砍杀着从城楼下源源不断爬着云梯上城墙上的人。 突然,王守仁听见有密集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是从城楼后面传来的,他最开始还以为是京营你的叛军。可是走到城楼的墙垛处一看,从京师内部,正往城门这边跑来的,竟然是敌军。 这一刻王守仁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脚心直窜头顶。完了,全完了。这是王守仁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王守仁心中有着浓浓的愤怒,因为他明白,如此多的敌军进入到京师城内,绝对不会是什么地道或者秘道能够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崇文门或者宣武门,这两个城门的其中一个已经被攻破了。 这两个城门兵力不多,被敌军攻破也很正常。但是这两处竟然都没派人来汇报,或者是求援,这令王守仁心中十分不喜。 王守仁手中长剑一抖,心中一开始兴起的是以死报国的念头。但是很快,王守仁想起了杨一清之前的嘱托,此刻杨一清生死未明,如果自己再负他所托,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王守仁大喝一声:“撤!往皇宫里撤!” 城外,此次进攻京师的三路大军,分别设有一路领军总兵。三位总兵大人见到正阳门城楼上的火把消失掉一大半,抵抗也变得几近于无,三人便明白,正阳门上的守兵终于撤退了。 三人兴奋之余,心中也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说实话,这一次攻打京师,总算是让他们三人感觉到了,仗原来竟是如此难打。 他们手中兵力远超京师守军,攻城器械又使用的是最先进的,可从攻城到现在,他们已经折损了近四万人马。 大明朝的卫所兵制,到了明中后期基本都已经崩坏。所谓的卫所兵,其战斗力跟武装起来的农民,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精锐的锦衣卫和千门弟子面前,这些卫所兵即便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也一样占不了什么便宜。 攻城这么多次,这么多天。说实话,这三位总兵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再攻城不下,他们也不敢久拖了。否则士兵尽无,说不定还会被人反打。 此时见到正阳门上的守军撤离,三人相互望了一眼,纷纷抖擞了一下精神,当下便准备直接拍马进城了。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轰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大军身后传来,黑夜里面没有看清楚人,却已经先听见了震天响的喊杀声。 三位总兵大人被这喊杀声吓得差点儿没从马背上摔下去,而最震撼的一幕在此刻出现了。黑夜之中突然整齐地亮起了火把,队伍的最前方,骑兵正凶猛地往这边狂奔而来。 在那骑兵之后,明显还有着步兵,其尾一直蔓延到黑夜中,看不清楚数量,反倒让人觉得好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三位总兵一看自己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到京师之中,顿时慌张地大声叫着:“撤!快撤回来,中计了!” “哦哦,对,鸣金收兵。来人啊,鸣金收兵!” “铛铛铛铛……”鸣金收兵的声音响起,可是已经进入到城门里面的先头部队,哪里还会管这个。 所以在江夏亲自带领着的骑兵杀过来这一刻,所谓的三路大军瞬间崩散。三位总兵大人忙不迭地带着人各自逃窜,而江夏带领着的兵马,就犹如一把尖刀一般,强势插了进来。 京师守卫战,决定胜负的一场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大战持续了近三个时辰,从天黑一直杀到了天亮。 当朝阳升起的时候,王云杰、赵迁、韩信云,三位总兵大人,已经被江夏麾下兵马捉拿。 江夏扭头看了一眼正阳门内外,遍地的尸体带着浓浓的惨烈之感。朝阳的阳光从那些尸体上扫过时,颇带着几分人间废土的味道。 江夏拍拍马臀,道:“走吧,进皇宫里去看看。” 宫中,局面已经稳住。京营的人要么被杀,要么已经逃窜离开紫禁城。千门的弟子和锦衣卫正在京师内进行着搜捕行动。 江夏进城以后才听说京营叛军袭击了皇宫,他这一次也是被吓了一跳,所以当先一人拍马直奔紫禁城。 进入到紫禁城以后,江夏直入坤宁宫。 在坤宁宫外,江夏见到了崔如霜、苏媚娘等人。众娇妻一看见江夏,纷纷眼含泪光,奔跑过来,见缝插针地抱着他。 江夏怀中搂着崔如霜,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崔如霜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滴,点着头道:“有,如沁妹妹和杨伯都受伤了,伤的不轻。” 江夏一听,一对英目一瞪,身上瞬间散发出一股浓郁到几乎快凝成实质的杀气。 龙有逆鳞,触之即怒。 无疑,这一次江夏的逆鳞被碰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早朝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刚刚才经历过一次大战的京师,似乎非常快的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城内外的尸体已经埋葬,破损的城墙已经修复。被烧毁破坏的房屋店铺,当今皇上开恩,拨款重新修建。在战争中被误伤误杀的百姓,当今皇上开恩,由朝廷负责出资医治或者里殓葬。 京师一片对当今皇上歌功颂德的声音,仅仅七天时间,京师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繁华。 但是这一切都掩饰不了一件事,那就是江夏发怒的事实。传说之中,龙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若触之,则必杀人。 杨一清的伤,雪如沁的伤,令的江夏怒不可遏。这七天的时间,他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在皇宫里面陪伴着雪如沁,偶尔去照看一下杨一清。幸亏两个人伤势虽然不轻,但在易螃蟹的医治下,总算没有性命之忧。若是二人其中一人性命出现什么闪失,恐怕江夏就不是发怒了,而是发疯…… 第八天,江夏终于召开了一次早朝。至从他宣布登基称帝以来,为了减低朝臣对他皇帝这个身份的认可度,一直都刻意不开早朝。所以这一次早朝,是他登基以来,除登基那一次以外的第一次早朝。 对于这第一次早朝,满朝文武也很看重,每一个朝臣都刻意提前在左右掖门前等候,每一个都穿戴整齐,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时辰到了以后,百官进入太和殿。随着太监一声“皇上驾到”,江夏身着龙袍,头戴珠冠走向龙椅。当他目光扫向百官时,不少人脸上都微微变了颜色。因为他们都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江夏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戾气。而这股戾气,恰好衬托的他身上那股王者气质到了顶峰。若是普通人,恐怕看一眼现在的江夏,心尖儿都会忍不住打颤吧。 “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山呼万岁,齐齐跪下对着江夏行礼。江夏微微颔首,然后一抖龙袍下摆,坐回到龙椅上。他正襟危坐,目光之中透露着浓浓的冷意。 此刻站在文武百官首位处的王守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心中长叹一声,暗道:“又要生灵涂炭了。” 没错,雪如沁的伤,杨一清的伤,成功的把江夏心中的杀意点燃。在他的心中,三路大军幕后的每一个人,如今都该死。 江夏双手虚抬,淡淡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文武百官齐声道。 江夏道:“今日召众爱卿前来,所为之事有三。第一、户部尚书杨一清身体不适,已不适宜继续担当户部尚书一职。此职由户部侍郎王仁恩担当。” 站在王守仁身后第三位的王仁恩惊了一下,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意外的惊喜。因为在这之前,没有任何有关于这方面的消息透露出来。毕竟按照朝廷的惯例,擢升官员是会先知会吏部的,但江夏这道圣旨,绝对算是“突然袭击”。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仁恩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愣了三秒钟以后,王仁恩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从方阵之中走出来,正准备对江夏行礼谢恩的时候。江夏却摆了摆手道:“你尽职尽责,深得国丈欣赏,这是你该得的,不必谢恩了,站进去吧。” “是,微臣遵旨。”王仁恩微微对江夏躬身行了一礼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回到文官方阵之中。原本他是想要退到自己原本站的位置的,可是六部的数位侍郎却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给他空了一个位置,就在礼部尚书阎洛的身旁。 江夏继续说下去:“户部尚书听命!” 刚刚才站到位置上的王仁恩,心中猛然一惊,赶紧往前走出两步,对着江夏行礼道:“微臣王仁恩听命。” 江夏道:“传朕旨意,立刻让大明钱庄的所有人,撤回京师。从即日起,大明钱庄只接受朝廷治下州县的银钱兑换,非朝廷治下的州县,一律不再拨付兑换银。” 江夏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大明钱庄在大明推行了这么多年,大明宝钞的持有率,可能和白银是持平的。现在大明钱庄不再接受非朝廷治下那些州县的银钱兑换,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那些没有臣服于江夏的地方,经济将瞬间崩溃。百姓手中的宝钞变成废纸,那么百姓就会迁移。这一迁移,那些地方肯定会阻止,而阻止以后的后果,所有人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想象。 大明宝钞,这一件江夏的大杀器,此刻终于是祭了出来。 让王仁恩做户部尚书,这算是第一件事,不再给反叛的那些州县兑换大明宝钞,这算是第二件事。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等待王仁恩说过:“微臣遵旨以后。” 文武百官全都看着江夏,希望看看江夏接下来准备说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只见这个时候,江夏扭头看向身旁的一名随侍太监。那随侍太监立刻从一个锦盒之中取出一卷黄缎,随侍双手捧着黄缎走上四方台,跪着将黄缎双手奉送给江夏。 江夏接过黄缎以后,微微举起来对众人说道:“这是朕的告天下百姓书,希望众爱卿能够快速将其昭告天下。另外兵部尚书王守仁传朕旨意下去,三军积极休整准备,一月以后,朕将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众人再次惊呆。所有人都看向王守仁,希望他能够劝劝江夏。毕竟京师现在刚刚经历大战,此刻御驾亲征,那京师岂不是又陷入到了兵力空虚的局面中? 王守仁不慌不忙,问对着江夏行了一礼后问道:“敢问皇上,此次御驾出征,意欲随带兵力何数?” “骑兵一万,步兵八千即可。”江夏淡淡地说道。 “骑兵一万?_步兵八千?”这一下王守仁也呆住了,若非这个时候是朝会,他甚至要以为江夏这是在跟他开玩笑了。 “敢问皇上,这是准备御驾亲征何处?”王守仁问。其实他知道江夏肯定是准备去打南京,可是这么一点儿兵力,打打什么山寨倒是可以,打南京不是开玩笑吗? 谁知道江夏十分干脆的回答:“当然是清剿南京叛逆!” ps:首先,感谢一下nbn7大哥的慷慨捧场。然后道个谦,老虎忘记告诉大家了。前几天老虎我急性肠胃炎住院,外加胃粘膜受损。所以出院以后,身体状况很不好,故而更新状况也很差。不过老虎答应你们,一定快点儿恢复更新状态。再次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另外新书的大纲已经弄完,不日就将动手写新书,希望大家拭目以待。对于新书有什么期待,各位书友可以留言给我。另外新书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还是历史。这是老虎自己找编辑大大争取的。没错,写历史是不赚钱,但是我知道,还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看老虎的历史。只要你们喜欢,老虎就将一直写下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告天下百姓书 “江夏,何许人也?少时曾与先帝朱厚照相识于烟花之地,凭借阿谀奉承之术,侥幸简在帝心。时有正义之士评价,佞臣也。 然江夏出身寒微,虽谄言媚上,但亦知百姓疾苦。侥幸高中状元及第,得以进入官场,余未曾有过半点玩忽职守,亦未曾有过半点假公济私。 自进入官场以来,江夏查过云南盐税贪污之事,一举牵连出无良商人数十,贪官污吏数十。江夏查过江南盐政舞弊之事,亦推动江南盐改。河南造反时,江夏带兵平乱,并主持赈济河南。鞑靼入侵边关时,江夏策马北去,一路杀进鞑靼腹地,再安全撤离。 宁王造反,江夏协助时任江西巡抚王守仁平反。瓦剌联合吐鲁番自西北而入,图谋中原,江夏带兵击退二者。 先帝遭奸人所害以后,江夏辅佐幼主登基,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过半点懈怠。时至今日,江夏可拍胸膛说一句。对大明江山,江夏问心无愧。对大明百姓,江夏问心无愧。对先帝,江夏亦是问心无愧。 江夏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废主自立,并非是因江夏想要谋夺帝位。若江夏真是觊觎帝位,过去数年之中,帝位江夏唾手可得。 之所以今日如此,只因江夏不想大明江山旁落奸人之手。只因有人迫害皇上,倚仗自己与皇上容貌酷似就想窃取帝位。只因有人想要谋夺大明江山。 然许江夏所言,未能得天下百姓尽信。但江夏可言一句,江夏无论是为臣,亦或是为君。都将实实在在以天下百姓为重,替天下百姓谋福祉。以往光景,江夏用近十年时光证明此事。以后年岁,江夏亦将继续如此。 只望天下百姓能明辨忠奸,勿受奸人蒙蔽。大明江山该由谁执掌,江夏无资格明断,南京奸党亦无资格明断。能够明断者,除天下百姓外,不做第二人想。 天下是百姓的,故而天下该由谁代表百姓来做主,理应由天下百姓决断!” 这就是江夏的告天下百姓书,洋洋洒洒六百余字,字字铿锵有力。在千门、锦衣卫、以及文武百官的共同努力下。这一份告天下百姓书传播甚快,不足十日便可说是已经昭告天下。 在这里面,江夏几乎把自己的功绩历数了一遍。不少文人墨客都说江夏这是挟功自傲,沽名钓誉,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但谁也不可否认一点,那就是这一份告天下百姓书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件功绩,都是江夏实实在在立下的。 有些曾经说过,人擅长忘记别人对他的好,同时擅长别人对他的坏。所以在之前,也许百姓们有不少人忘记了江夏曾经的好。但是此刻,大家都回忆了起来,江夏执掌大明以后,大明的种种变化。 一时之间,大明各地,支持江夏登基称帝的声音,汹涌如潮。 另外一边,南京留都皇宫之中。御书房里面坐了数位大人物。 齐王朱贤、鲁王朱弘桓,以及南京名义上的掌权人苗仁虎。当然,对外他是“朱载江”。 除去这三人以外,兰陵萧氏的萧清、琅琊王氏的王金、陈郡袁家的袁寒秋以及崔政义四人也在。 这些人之所以汇聚一堂,其目的不难猜测,自然是因为刚刚失败的战事,以及江夏的告天下百姓书。 众人全都看着萧清,毕竟一直以来,他才是领头之人,算得上是他们这个组织的头脑。 萧清也没推让什么,当先说道:“各位,这一次我们攻打京师失败,全都损伤惨重。而江夏那边成功击败我们三路大军,气势如虹,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带兵前来围剿我们,所以叫各位前来只为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哎呀,萧大哥,你急死我了。咱们这里这些人,都是听你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就赶紧说出来。别藏着掖着了。”王金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齐王朱贤,这个肥圆了的胖子也赶紧跟着说道:“就是就是,萧阀有什么好办法,请尽管直言,我等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齐王这话说的客气,连马首是瞻都说出来了。但若真的让他把地盘交给萧清,他肯定是不敢的。之所以如此客气,只因为他背后的金主王金对萧清客气,他不得不跟着客气而已。 袁寒秋也点了点头,道:“对,萧阀,你说办法吧。” 萧清点了点头,道:“承蒙各位看得起。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其实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各位,这一次江夏不仅仅是打败了我们三路大军,并且还用奇谋,击溃了鞑靼的十万大军。 鞑靼里面有一位大人物,原本一直与我有合作。本来这一次我计划着,利用鞑靼大军牵制江夏兵力,然后集合我们三方兵力,一起拿下京师。却没想到江夏竟然厉害如斯,仅仅数万兵力。既败了鞑靼,还大败我们,令我计划落空。 相信各位也知道,鞑靼可汗阿尔苏,与江夏乃是至交。如今阿尔苏被他的王后所软禁,同时鞑靼的几位大部落酋长也支持王后。可是这次鞑靼大败,那几位酋长肯定也是实力大损。消息传回鞑靼,免不了终于阿尔苏的势力会兴起反扑。 若再次让阿尔苏掌权,当时候他和江夏相互联合,恐怕我等危矣。为今之计,我等只能共同出力,拿出巨资安抚鞑靼那边,同时助他们重新招兵买马恢复实力。然后再次合作,牵制江夏。否则仅仅凭借我们,怕是抵挡不了江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萧清与鞑靼有合作,这一点对于王金、袁寒秋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一直都知道。 只是现在直接说出来,众人还是有些不适。毕竟,这有通番卖国之嫌。并且萧清还要众人出巨资安抚鞑靼,连他都说是巨资,那这“巨”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众人此刻,全都有一些犹豫。 萧清看了众人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哦,对。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大家了,江夏已经在十数日前的早朝上宣布,将御驾亲征……” 第六百一十三章 俞大猷归来 天平洋海域与东海海域接轨的边缘处,海面广阔无垠,波澜壮阔。没有见过海的人,是永远也无法去想象大海给人的震撼的。 我常常在想,若排列人生之中必须得经历的几件事。那么除去真正的爱情和不顾一切的一次冲动以外,见识一下磅礴的大海,便排列两者之后。 海上的天气,就好像是善变的女人一般,令人捉摸不透。两个时辰以前,海上还有暴风雨,风高浪急,雷电齐鸣。而现在,却是一片风和日丽,波光粼粼。 放眼望去整片大海,处于碧蓝的海水以外,其余似乎什么都没有。远处海面和天空连城一条细线,让人感觉不到两者之间的尽头。 突然之间,海面和天空连接的那一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随着时间的推移,黑点越变越大,最后黑点变成了一条小船。小船越变越大,这才能够看清,原来是一支舰队正往东方驶来。 舰队的规模不小,里面囊括的战船,更是种类繁多,各式各样都有。譬如说大明比较出名的一些福船、苍山船、三桅大船等等,另外好似西班牙的大帆船、盖伦船、楼船等等,也是应有具有。 不过最抢眼,恐怕还要属舰队正中间那一艘五层高的双甲板楼船。这样大的船,一般来说比较罕见。但还说不上抢眼。之所以说它抢眼,则是因为它船身上有一个非常显眼的郁金香图案,图案下是一排西班牙语。 若是看得懂西班牙语的人,只需要看到其中一个“塞班得”的单词,应当就能知道,这艘船的来历不简单。 没错,这艘船原本的主人,正是西班牙帝国的老板贵族,郁金香家族里面一位伯爵的私人座船。但是此时此刻,这艘船的甲板上,站着的却是福建水师提督,俞大猷。在俞大猷身旁,站着的却是浙江水师提督马云龙。 在二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既不属于福建水师,也不属于浙江水师。而是京师千门,好久未曾露面的风啸。 自从江夏登基称帝以后,他就被江夏派出了京师,出海前来寻找俞大猷和马云龙二人。原本风啸以为自己只需要到达东瀛,应当就能找到俞大猷和马云龙二人。可惜他完完全全低估 俞大猷和马云龙二人的实力。俞大猷上一次中了川崎家和西班牙无敌舰队的计,害得福建水师损兵折将,他一直以来的好友兼战友,梁靖海更是命丧大海。 挟着几万条人命的怨气,再加上之前上当的经验,俞大猷再度杀回来,自然是摧枯拉朽无人能挡。莫说只是一个川崎家,就算是整个东瀛,俞大猷也是唾手可得。 只不过俞大猷和马云龙联合拿下川崎家以后,只是派人留守在了川崎家的地盘上,没有再继续攻打东瀛。原因很简单,因为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卡莱夫,俞大猷决不能让他就那样轻轻松松的离开东海海域。 于是乎一场追击战,搅得整个太平洋海域不得安宁。西班牙先前仗着自己有无敌舰队,所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口中自称着“日不落帝国”终日欺负着其它不如它发达的国家。因于此,当俞大猷他们追击卡莱夫他们时,竟然得到了多个国家舰队的支持。 最终俞大猷他们追上卡莱夫他们,并且成功将他们击溃,缴获了不少无敌舰队的战船。 大仇虽然得报,但太平洋海域毕竟是被西班牙帝国控制的地方。俞大猷和马云龙撤离太平洋海域的时候,一路遭遇了不少西班牙舰队的阻击。但二人都是精通海战之人,一路下来不仅没有遭逢什么大的损失,反而实力越打越强。 马云龙曾经很自信的对俞大猷说过这样一句话:“今时今日,福建水师和浙江水师的兵联合在一起,天下再大,都尽可去的。” 若不是留在东瀛岛川崎家的福建水师带着风啸找到了俞大猷和马云龙他们,恐怕他们还会继续往西方航行。若是这样,说不定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由这两个家伙挑动开战了。 甲板上,俞大猷看着前方海域眉头微微皱着。他估算着回程的时间,口中对马云龙道:“也不知道皇上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突然称帝,恐怕会遇到不少阻力,我们得赶紧赶回去。” 马云龙在一旁一听,两只白眼立刻往上一翻,道:“这一路回来,你这话至少说了有三百多次了吧。” “我急啊,皇上待我恩重如山。若非是他的提携,我俞大猷怎么可能有今天。若非是他的包容,我俞大猷怎么可能还能存活?现在皇上肯定举步为艰,我若不及时赶去相助,我还是人吗。”俞大猷情真意切地说道。 马云龙一听,立刻两眼一翻,道:“就你急,难不成我就不急了?可是我们现在在这里急有什么用,船最快的速度也就这样了,再急我们又不会生出翅膀一下飞过去。” 俞大猷点了点头,知道马云龙说的有理,当下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俞大猷他们还在火急火燎地往大明航行之时,大明内部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自从江夏称帝以后,大明内部基本算是已经四分五裂了。只不过除了京师保卫战以外,各方势力虽然偶有摩擦,但却一直没有爆发真正的战争。 毕竟在这之前大明还算是太平盛世,所以百姓对于江夏称帝这件事,都还没有太大的感觉。虽然知道大明已经变了天,但生活还未受到影响之下,也顶多是茶余饭后谈论一下,不会有什么明确的倾向或者表态。 但是这近半个月以来,大明不少百姓终于感受到了,做江夏治下百姓,和做其他人治下百姓的区别。 江夏封锁大明钱庄对于非治下区域的兑换已经半个月,类似于南京、山东、四川这些地方,早已经闹翻了天。 百姓举家逃走的有,到官府前面示威的有,满街张贴大字报的有。 就在萧清他们对江夏这一招头大如斗之际,江夏真的亲自领骑兵一万,步兵八千从京师出发了。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你若敢来,我就敢埋 南京留都,皇宫御书房之中。坐在黄缎铺布的龙案之后的,不是名义上的皇帝苗仁虎,而是萧清。在底下,坐着的是王金,袁寒秋二人。对于萧清坐在那张龙椅之上,王金和袁寒秋二人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南京幕后的霸主,早已经是萧清。 三人在这御书房内已经坐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但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在品茶。 终于,萧清一口将茶杯中剩余的茶汤喝尽,然后双目盯着茶叶感叹道:“都说世间美茶,不过明前龙井,武夷大红袍。但要我说,这五年方可收一次的,天山冰雾云,才算是真正的茶中极品。” “天山冰雾云?”王金听后愣了愣,原本已经放下的茶杯,复又端起来,把最后几口茶汤给一饮而尽。“奶奶的,这茶我也就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真就喝到了,是说喝了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原来是这宝贝疙瘩。” 萧清微微笑了笑,道:“王兄若是喜欢,我这次收到的十斤茶,送你五斤好了。” “嗯,不……”王金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要二十斤。” “二十斤?”袁寒秋看了王金一眼,意思是说:“没听见人家萧阀说了,他只得十斤茶叶吗。你张口就要二十斤,人家从哪里给你变去?” 王金根本没有理会袁寒秋,而萧清却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果然不愧是王家第一滚刀肉。好,二十斤就二十斤。”说完,萧清看着一脸震惊的袁寒秋,道:“也不能厚此薄彼,一会儿我也着人给袁兄准备二十斤吧。” 袁寒秋听后无奈地笑了笑,若说王金是那种死皮赖脸的滚刀肉的话。那么萧清就是个虚伪到极致的伪君子。两人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袁寒秋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与这两位打交道,自己得提高十二万分警觉才行,否则被人卖了,自己还在替人家数钱呢。 萧清微微摆了摆手,道:“眼下京师那边封闭了我们三人地盘里面,大明钱庄的宝钞和银两之间的兑换,我们地盘里的百姓,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闹腾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乱子,这件事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它。” “想办法?这样的事就别找我了,反正我是跟着萧阀您混饭吃的。您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就是了。”王金一句话,直接把事情推给了萧清。 关键是他这样还让萧清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毕竟王金这种唯他马首是瞻的态度,也是他所想要的。 萧清听王金这样说后,直接一眼看向袁寒秋。袁寒秋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嗯嗯,对对。萧阀计谋深远,寒秋一直都很佩服。所以萧阀怎么说,寒秋也定当从之。” 袁寒秋说完,王金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萧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想法,也不知是否可行。姑且说出来,两位兄弟帮我斟酌一二。” 王金和袁寒秋连连点头,萧清看了二人一眼后,这才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干脆由我们出资。维持境内的大明钱庄继续运行下去,你们觉得如何?” “我们出资?”王金想了想,心中暗自算了一笔账。若是自己出资,维持大明钱庄继续运行下去。虽然一开始会亏损一点银两,但等渡过这个难关了,就能够自己印刷大明宝钞。届时自家的银两,岂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这样的念头,不仅仅是王金有,实际上袁寒秋也有。看两人表情,萧清便明白了二人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两位切莫把目光放的太近。莫要忘了,这大明宝钞可是通行整个大明,乃至于海外的。我们自己制造出的大明宝钞,可不仅仅只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内使用。” 萧清此话一出,王金和袁寒秋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不过王金最先恢复平静,然后问道:“那还请萧大哥说说,我们三方应当如何出资?” 对于这样的问题,萧清明显一开始就已经想过。他试探着说道:“要不,我萧家出八成,其余你们两家,一人出一成?” “这怎么行。”王金连连摆手,道:“怎么能让萧大哥一人承受这么大的风险和压力,我王家至少得出三成。” “我袁家也是,至少出三成。”袁寒秋也赶忙说道。三个人里面谁都不傻,现在出三成,以后利润就占三成。现在出一成,以后利润就只能占一成了。 对于王金和袁寒秋的态度,萧清早就已经预估到了。他淡淡地笑了笑,张口说道:“你们两个最多每人两成,我六成……” 就在萧清和王金、袁寒秋为大明钱庄的事争执不休之际,江夏已经带着骑兵一万,步兵八千走出了京师,往太原的方向赶去。 这一万骑兵,毫无疑问全是讲武堂出身。而八千步兵呢,则是千门里面最精锐的八千名弟子。 太原是什么地方?相信不用多说,都知道此处乃是山西的首府之地,自从江夏登基以后,齐王便从庆阳搬到了太原,为的便是有效控制整个山西。 江夏不做任何掩饰,直接带着兵马往山西赶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齐王的耳朵里面。 太原新建的齐王府内,齐王行宫正殿内走来走去。不一会儿,齐王的近身侍卫统领跑来,见到齐王以后直接抱拳行礼道:“王爷,袁爷回来了。” 齐王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他道:“快请,快请袁爷。噢,不是。袁先生进来。” “是!”侍卫统领应了一声,然后退下。 不一会儿,一身白衣长袍的袁寒秋走进正殿之中。见到齐王,袁寒秋笑着叫道:“王爷,别来无恙吧。” 齐王一见到袁寒秋,顿时说道:“哎呀,袁爷,您可回来了。大事不妙啊,江夏带着大批兵马,往太原这边来了。” “大批兵马?”袁寒秋轻笑一声,摇摇头道:“王爷,您的消息可不够灵通。哪里是什么大批兵马,分明就是骑兵一万,步兵八千而已。” “啊?骑兵一万,步兵八千?他这是想要干什么?”齐王忍不住惊呼道。 袁寒秋冷笑一声,道:“管他做什么,总之他若敢来,我就敢埋。” 第六百一十五章 直逼太原 从荻鹿到井径,过了萧湮关,便等于是从京师进入到了山西境内。而萧湮关这一条路,恰好便是直通太原府的道路。 井径以东,基本都是江夏能够控制的区域。所以他一路前来,基本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前来溜须拍马,巴结奉承的人。 对于这些人,江夏一律没有与之相见,所以赶往太原的速度,倒也不慢。 山西齐王,号称在山西拥兵二十万。这个数字自然是吹牛的,他一个世袭的王爷而已,之前在朝中又没什么权势,家中撑死了有三千甲士。短短时间拥兵二十万,这绝无可能。 只不过齐王之前购买了大批的物资装备送到了宣府、大同等地,获得了不少边军将领的认可和效忠,所以他兵力积攒的速度倒是真的不慢。 二十万大军可能没有,但七八万乃至十万兵马,这倒是真有可能。 所以在很多人看来,江夏带着骑兵一万,步兵八千就敢御驾亲征山西,这跟送羊入虎口,送死上门等行为没什么两样。 但具体的结果究竟如何,那还得看江夏到了山西以后,准备怎么样去做。毕竟江夏在大明这么多年,创造的奇迹,办成的大事,乃至于是栽在他手里的人,都太多太多。多到很多时候人们有一种盲目的认知,认为只要是江夏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山西这边,齐王经历了攻打京师的失败以后,实力也是大损。如今听说江夏要来山西,所以拼尽全力七拼八凑,最终也不过才凑足了六万兵马。而手握六万雄兵的他,却并不敢去主动招惹江夏。 非是因为他知道那一万骑兵是出身讲武堂,个个训练有素,八千步兵来自千门精锐,人人武艺非凡。而是因为“江夏”在以往的岁月里,积攒下来的威势。 江夏来到萧湮关时,萧湮关正城门紧闭。此关原本只有八千守兵,如今却一下锐增到了三万人。为的,就是要阻止江夏进入太原。 但是江夏他为什么只带一万八千人出来,为的就是要吸引齐王、鲁王、苗仁虎他们主动来找他的麻烦。 雪如沁和杨一清皆受重伤,这算是彻底的激怒了江夏。他一路赶到太原,不是他有什么计划或者布局,只不过是因为……山西离京师比较近而已。 在骑兵队伍的正中间,胯下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的江夏,此刻正抬头看着城楼紧张戒备着的一众兵将。 城楼上人挨着人,全都拉着弓箭,虽然双方间隔距离还很远,但是城楼上的紧张气氛,任谁也能感受的到。 江夏淡淡地吼道:“骑兵盾牌准备!” 一万骑兵,立刻从马鞍上解下一块盾牌举起来。同时他们还抽出了自己马鞍上挎着的长刀。 “步兵藤牌、飞爪准备!” 八千步兵,纷纷从自己的背裹里面取出藤牌和飞爪。城楼上站着的守将南宫广看见这一幕顿时吓了一跳,底下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而城楼上总共有三万守兵,难不成城楼下的人,还想硬攻不成? 当然,江夏所做出来的这一副姿态,很明显就是要硬攻了。 身着一身轻甲的他,骑着大马驻立在人群之中,显得尤为的挺拔英武。若是放在以往,可能江夏会使计谋骗开城门。但是今天,他却没这些心情,因为他只想痛痛快快地杀一些人,替自己的妻子和岳父报仇。 呼…… 南宫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两下,他虽然不认识江夏,但是此刻骑兵群中驻立的江夏与他目光对上,还是让南宫广明白自己看到江夏了。 一时间,似乎天地无声。 数息过后,只听见江夏淡淡地发出一个音节:“杀。” “杀啊!”跟随着江夏一起出来的张猛狂喝了一声,然后骑兵闻声而动,马蹄几乎是同时扬起的铁蹄,于同一时间冲出来。 在上往萧湮关冲的同时,整个骑兵的队形,几乎是保持不变的。 “放箭!赶快放箭!”南宫广足足愣了有五六息的时间,这才反应过来下令。不过其实他不用下令,箭矢早就已经放出去了。 那些守兵在骑兵刚刚开始动的时候,一紧张就把箭矢全给放了。但实际上,骑兵都还没有进入到射程范围之中。 一轮箭矢射空以后,要想开始射第二轮,时间大约需要六息。 而就在这六息时间之中,江夏他们已经冲到了离萧湮关不足四百米的距离处。他们胯下所骑的,是清一色的五花马,爆发力和耐力,都是马中之最。 等到城楼上的守兵们,第二轮箭已经架好以后,正准备射出之际,江夏却一下凌空飞了起来。 他一把拔出自己腰间的龙渊剑,一下将剑甩入城墙之中。然后江夏在一口真气力竭之时,脚尖在剑身上轻轻点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又是猛地上升,一举飞过了城墙。 落到城楼上以后,江夏闪电般地从一名守兵腰间拉出了他的钢刀,然后左右劈砍。 在如此环境之中,江夏完全不需要用任何的武功招式,反正都是一刀一个。 守兵们赶紧往江夏这边涌,南宫广也在大声喊着:“杀!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但就在这个空档之中,骑兵已经跑到了城门下。他们纷纷从马鞍上系着的袋子里面取出飞爪,飞爪抛到城墙上,抓住城垛子以后,骑兵们纷纷往城楼上爬。 接着步兵也是如此。 在江夏杀得兴起之时,骑兵和步兵已经有不少人爬上了城楼。接着上了城楼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城楼上的守兵们支撑不了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打不过了,快跑啊。” 然后整个城楼上的守兵,都开始逃窜起来。 远远的,江夏一把掷出手中的钢刀。钢刀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砍断了南宫广的脑袋。 南宫广一死,萧湮关溃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萧湮关破以后,江夏并未急着进入太原,行军速度反倒是变慢了。如此一来,他破了萧湮关的消息,齐王得以提前知晓。 太原府齐王宫内,得知萧湮关破,三万守兵溃败的消息后,齐王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第六二五章 朱载江之魔盒 当阳光从江夏紧闭的双眼趟过时,熟睡中的江夏终于动了动眼睫毛。+他微微睁开眼睛,口中先是喃喃自语了一句:“这群家伙拿来的酒,还挺烈的。” 这话一说完,江夏脑海之中立刻把昨天晚上的一切过了一遍。大明的酒,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昨天晚上自己喝的那点儿,虽然能够让自己喝醉,但绝不会让自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如今看天色,应当是午时已过。以自己今时今日的真气,能够使自己一觉睡过午时的,除了传说中用阴节草酿造而成的千年醉以外,其余江夏找不到还有其它东西能既有酒味,又有此功效。 这千年醉原本只存于传说之中,是“摸金校尉”王凤起连到七十八座古墓,最后才在“酒神”杜康的墓穴里面,找到它的配方。 后来王凤起因为感染尸毒,所以到京师来找易螃蟹求医。易螃蟹帮他解毒以后,王凤起因为不通药理,所以也看不懂配方上写的是什么,于是便将那千年醉的配方送给了易螃蟹。所以这普天之下,能够酿造千年醉的人,除了易螃蟹以外,再无第二人。 想到这儿,江夏忍不住暗道了一声:“糟了。”他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一切,所以整个人立刻运转真气,把体内最后一点儿酒气给逼出体外。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从床铺上翻身而起。 走出了驿站的大厅门口,门外只有张猛一个人坐在一个石墩上面,面前摆放在他那两个标志性的大铜锤。 江夏两步走上去,一把将张猛的后颈衣领抓着,然后单手将他整个人给拎了起来。他沉声喝问道:“人呢?他们人呢?” 张猛转头看向江夏,吞吞吐吐地叫道:“皇上,我……他们……” “混账!”江夏怒喝一声,将右手小手指弯曲放在口中,然后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高亢的马儿嘶鸣之声,一匹毛色光亮的枣红色纯种汗血宝马,从驿站的马厩里面奔跑过来。 这匹就是之前在太原时,袁寒秋送给他的那匹汗血宝马,名字叫“追风”。 江夏二话没说,一把拉住“追风”的缰绳以后,猛地一下翻身上马。他双腿一夹马腹,“追风”两只前蹄立刻高高扬起,然后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冲出了驿站。 眼睁睁看着江夏离去,张猛只能在后面大声叫着:“诶!皇上,等我,等等我啊。”他手中拎着两个大铜锤赶紧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出来。可是翻身上马以后,马儿四蹄胡乱的蹋了蹋,然后一动也不动。 张猛心中着急,忍不住大声骂道:“你个畜生,你倒是走啊你。再不走,你信不信我一锤下去让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走了。” 马儿听不懂张猛的话,自然没有任何反应。它又不是纯血的战马,哪里能够负重得了张猛这么重的身躯,还外加他手中那两个几百斤重的大铜锤。 张猛无奈,只好从马背上翻下来,一脸恼怒地跺了跺地面。 再说京师这边,萧杀、千绝行他们这些人,费了如此多的周章把江夏拖在京畿驿站,为的自然不仅仅是高调回到京师。即便他们这些人平日里都是精于江湖之事,不精于朝堂算计,但有作为军师角色的王守仁和杨一清在,他们绝对不会不知道,江夏真正登基的主要症结之所在。 所以当尹人面进了皇宫以后,他们第一时间传召了朱载江。在乾清宫中,尹人面端坐于龙椅之上,等待着朱载江前来。 朱载江在千绝行和萧杀的带领下进入乾清宫,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尹人面。当然,此刻尹人面用的乃是江夏的模样,所以朱载江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低垂着头,尽量不让尹人面看见自己愤恨的目光。 朱载江微微躬身,抱拳行礼,叫了一声:“太傅。” 朱载江这一礼,执的乃是弟子礼。并非是君臣之间那种,需要下跪的礼仪。并且他口中所称的也是“太傅”,并非是“皇上”。这证明了,朱载江心中并未放弃要重登帝位的念头,同时也证明了,他并未真的把江夏当做皇上。 短短一个礼节,一个称呼。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已经不少。尹人面心中眉头暗皱,自己这些人之前所预估中,最好的情况便是朱载江自己甘心情愿放弃帝位。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且单纯了许多。 可是现在……尹人面心中略一叹息,然后学着江夏平日里的模样,微微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然后他一指龙案右手下的位置,道了一句:“做吧。” 朱载江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椅子上坐下。他双目平视着前方,脸上表情不怒不喜,正襟危坐着,倒无平生出了几分沉稳来。 “朱载江变了。”尹人面心中无故跳出这么判断出来。而这个发现,让他隐约有一种预感,恐怕今日所行之事,不会像预想之中那么简单。 不过不管怎么样,掌门必须是当今皇上,这个无从更改,也不可能更改!想到这里,尹人面轻咳了两声,开始按照之前王守仁和他们商议时,所教导的那样开口说道:“载江,现在天下局势已然明朗,大明江山已然趋于安定。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你有何看法?” 朱载江转过头来,双目直视着尹人面道:“太傅所做的一切,载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太傅对于大明江山的付出,对于载江的付出,载江必定铭记于心,时刻不忘忘却分毫。还请太傅放心,今后载江必定勤政爱民,不负太傅今日所做出的每一分努力。” 短短三句话,句句都强调了江夏“太傅”的身份,以及自己“皇帝”的身份。同时又句句指出了恩义二字,态度之明确,令尹人面都感觉有些意外。 毕竟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江夏”,按理来说,就算朱载江想要江夏还政,也应该婉转暗示才对。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他就不怕激怒自己吗? 不过一转念,尹人面也明白了过来。朱载江这是吃定了,江夏绝对不会对他不利。他心中再度叹息一声,然后也直言不讳地说道:“载江。现在天下局势虽然已经明朗,但你的身份却无法得到证明。我的确是有心要将皇位归还于你,可是我若强行推你上位,只怕满朝文武不会心服,天下百姓不会拥戴。到最后,免不了局势又会发生变化。而这一变,恐怕大明将再度四分五裂,以致最后战火不断,生灵涂炭呐。” 朱载江微微一笑,说道:“太傅所说的这一切,载江心中明白。不过载江不怕,因为载江知道,只要有太傅在,任何风风雨雨,我都不需要怕。” “你……”尹人面这一下也是语塞了。朱载江死死地抓住他和江夏那种相互信任的感情,直接逼得他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这一整场对话,直到现在尹人面都感觉到自己是处处被动。 他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掌门教出来的人,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如此厉害。要是再历练几年,岂不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江夏?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尹人面一下站起身来,对着朱载江说道:“载江,你从小熟读经史典籍,相信对于天下大义自是清楚无比。为君者,不应当只顾自己,而应当以天下黎明百姓,江山社稷为重。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大明,又再一次陷入到战乱当中。大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百姓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所以载江,就当是太傅对不起你,我会让人送你去东瀛。在那里,你会拥有非常多的财富,广阔的土地,已经足以护你周全的护卫。你会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同时你的子孙后代,也将永久享受大夏皇室的照顾。” “大夏皇室?”朱载江微微一笑:“这是太傅改朝换代以后,定下的国号吗?夏朝,很不错啊。太傅放心,载江能够有今时今日,都多亏了太傅。如若不是太傅要为那个什么马家四姐妹伸张正义,我又怎么会和紫薇闹翻? 我不和紫薇闹翻,脸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如果不是脸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又怎么会丢掉帝位呢? 既然太傅今天想要做皇帝。载江感谢你的大恩大德,自然得双手将这一切奉送给你。太傅……哦哦,对不,皇上。皇上,还请您派人送我离京吧。否则我在京师多逗留一日,您恐怕都睡不好觉呢。” 古希腊神话里面,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叫做潘多拉。诸神因为妒忌她的美貌,所以送了一个盒子给她,并叮嘱她千万不要打开。最后潘多拉忍不住好奇之心,把盒子打开了。盒子里面装满了疾病、仇恨、诅咒和灾难,一旦打开就再也关闭不上。 若说之前崔紫薇的一番话,只是将朱载江心中的魔盒打开了一条细缝。那么现在,尹人面的一番话,则完完全全打开了朱载江心中的魔盒。 此时此刻的朱载江,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么笑容,像极了江夏。他这幅模样被尹人面看在眼里,甚至有一种像看见了入魔后的江夏一般。 尹人面心中不断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不然后患无穷!杀了他,不然国无宁日……” 第六二六章 朱载江的反击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令人感觉到无奈。无奈的根源是,你明知道怎么做是最正确,却又偏偏不能那样做。比如你明知烟酒不沾最好,但偏偏忍不住内心的寂寞或者好奇,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去尝试。比如你明知对最爱的人发脾气不好,但偏偏又控制不住情绪的变幻无常,所以总是在伤害以后,才一遍又一遍的去后悔。比如你明知自己应该孝敬父母,但偏偏会不由自主的嫌弃他们唠叨,遗忘他们的感受。然后总是等到他们生命走向终结时,才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而现在,尹人面的感受也是如此。他明知杀掉朱载江,以绝后患是最好的选择。但就是因为他对江夏太过了解,知道自己杀了朱载江以后,他会悔恨一生,所以他无法对朱载江痛下杀手,而是高声呼喊了一句:“来人呐!” 萧杀和千绝行进入乾清宫中。尹人面盯着朱载江看了足足五息时间,然后才对萧杀和千绝行说道:“带载江离开京师,送他到东瀛!” “是!”萧杀和千绝行应令以后,千绝行看着朱载江,一指乾清宫的门道:“请!” 朱载江看着尹人面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跟着千绝行和萧杀往门口走去。在抬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朱载江突然转过身来,朝着背对着他的尹人面叫了一声:“尹人面!” 尹人面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背对着他。朱载江看了尹人面的背影一眼,然后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他走出了乾清宫。 直接朱载江离开,尹人面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门口。他不敢确定朱载江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是假扮的,不过有萧杀和千绝行在,想来朱载江这次应该会离开京师,短时间是回不来了。 只要有一年时间,江夏绝对能坐稳皇位。所以送朱载江离开京师,等于整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尹人面重重地舒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他这一抹,这才发现原来就在刚才和朱载江对话的时间里面,自己的头发根部已经湿透了。想来若非是自己脸上的易容,恐怕额头也已经布满了汗水。 江夏从小带大的人,又能简单到哪儿去?尹人面如此自我安慰了一下。以便自我释怀,差点儿没能扛住一个小娃娃给自己的压力,这种尴尬。 朱载江在萧杀和千绝行的陪同下出了皇宫,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而驾驶马车的人,便是韩慕枫。 一路上,朱载江都显得很配合,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即将被送到东瀛去的这件事。萧杀和千绝行都陪着朱载江坐在车厢里面,千绝行出于职业习惯,一直都全神戒备。而萧杀则显得轻松很多,干脆闭着眼睛养起神来。 马车前行了大约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突然萧杀一下睁开了眼睛。紧接着千绝行也是“铮”的一声,拔出了自己腰间别着的佩剑。萧杀则是沉喝了一声:“老韩小心!” “噗!”马车的驾驶位处,传来了韩慕枫的一声喷血的声音。萧杀右手一挥,数道真气汹涌而出,马车的车厢一下四分五裂开来。与此同时便是数道寒气袭向萧杀和千绝行,萧杀手中的长剑自动从剑鞘之中弹出,一下格挡开刺向自己的一剑。 千绝行也是反应迅速,连续两个空翻,一下躲开了刺向自己的两剑。不过二人这一躲闪,但是被来者留下了一个空档。使得来人轻松将朱载江给劫走了。 萧杀与来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以后,和千绝行并肩而立,跟前来袭击的三人对峙着。前来的三个人,除了李b1萧杀不认识以外。雌雄毒圣毕竟是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人,萧杀自然不可能不认识。 萧杀扫了三人一眼,冷冷叫道:“雌雄毒圣?想不到你们两个人退隐江湖多年,居然一出来就敢跟我作对。” 雌雄毒圣中的独腿老妪淡淡一笑,道:“活阎王萧杀,先不说你的武功究竟怎么样,这口气倒是跟你的名头挺配的。不过光耍嘴皮子可没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老妪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最后扑向萧杀的,却还是李b1。李b1手中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一出手便现在萧杀的剑身上拍了一掌。当然,这只是肉眼看见的一掌,实际上李b1速度太快,刚才一连拍出的足足有五掌。 萧杀一一将李b1的五掌格挡开去,然后两个人各自后退了三步。 李b1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那一对铁掌几乎耗费了他大半生的时间才练至巅峰境界。可是就在刚才,萧杀竟然硬生生逼出数道剑气,让李b1近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手有疼痛的感觉。 而这个发现,并未让李b1觉得有些多么的不可接受,反而让他感觉到了有些兴奋和惊喜。李b1甩了甩手,一脸迷醉地说道:“这双手多久没有感受到疼的感觉了,娃娃,来来来,咱们再来过几招!” 说完,李b1又扑向了萧杀。两人在缠斗中时,千绝行也和雌雄毒圣打了起来。二人虽然一个是独臂,一个是独腿。但相互之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配合起来默契十足。所以和千绝行打斗,倒也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突然,千绝行发现自己的真气正在逐渐减弱。面对着雌雄毒圣,他抵挡起来已经越来越困难。终于,老妪一掌印在了千绝行的胸口,把千绝行打得倒飞了出去。 “绝行!”萧杀怒喝一声,他挥了一剑以后,一举将李b1给逼开了。刚准备去看看倒在地上的千绝行怎么样了,萧杀却在此刻也感觉到头昏脑涨,然后两眼一黑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萧杀、千绝行、韩慕枫三人都已经昏迷。朱载江走到三人跟前看了看三人,李b1微微弓着身子道:“皇上,江夏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大概还需要一个半时辰才能进入城门。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朱载江微微一笑,道:“等他。” “那这三个人呢?”李b1指着萧杀他们,“杀掉?” 朱载江摇摇头,道:“不行。杀了他,恐怕江夏就真的要称帝了。找个地方安顿好他们,我没称帝之前,暂时别让他们出来。” 第六二七章 江夏的安排 江夏胯下所骑的,乃是一匹极品的汗血宝马。毕竟是堂堂袁阀新一代阀主送出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不是世间之罕见珍宝。 从京畿驿站到京师,原本是需要四个多时辰的。但江夏仅仅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京师。 京师因为尹人面伪装成江夏凯旋而归的原因,尚且还保留着一些喜庆的氛围。城门口上挂着的红布,满地的鞭炮屑,都标志着这里曾经大肆庆贺过。 对于此,江夏早就已经猜到了。他暗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希望他们还没有铸成大错吧。”说完,江夏重重地一夹马腹,控制着胯下的“追风”,朝着皇宫的方向直奔而去。 到了皇宫的午门入口处,两队宫中护卫将江夏给拦了下来。江夏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扔给他们中间的一个护卫,那护卫接到令牌以后,整个人都吓傻了。因为上面写的,不是什么“如朕亲临”,而是“大明辅国”。 这整个大明,被封过“辅国”一职的人,除了江夏还有谁?而江夏现在是什么身份?不是当今皇上吗?难道眼前这人就是皇上? 护卫仔细看了江夏一眼,他常在宫廷行走,其实是见过江夏的。只不过江夏今天穿的乃是一身便服,同时尹人面假扮的江夏,已经先进宫在乾清宫呆着了。所以他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现在护卫反应过来以后,反倒是更加迷糊了。“俩皇上?” 就在护卫还一头雾水,弄不清楚究竟眼前这个皇上,和乾清宫里的那个皇上,究竟谁真谁假之时。江夏已经身形一晃,他们之间错过,直接窜进了皇宫。 入宫以后,江夏没有丝毫停歇,直奔乾清宫而去。“砰”的一声,乾清宫的大门江夏推开。里面的一副景象,让江夏顿时愣住了。 乾清宫宽阔的正殿上,跪着许多人。第一排跪着的,是王守仁、阎洛等六部尚书。第二排跪着的,则是尹人面、布缙云、俞大猷等一众心腹。再往后,则都是以往整个江系里面,比较核心的一些人物。包括曾经“天骄”的那些人,也在此列。 一见到江夏,众人立刻齐声高呼道:“臣等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原本心中窝着怒意,准备回来发火的江夏,一看到这样的场面,顿时一下愣住了。在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要说发火吧,又不知道该从何发起,发谁人的火。要说就此算了吧,那好像也不对。 愣了足足有七八秒钟的时间,江夏整个人仿佛一下失去了气力。颓然后退了两步,身体摇晃一下险些没有站稳。他喃喃说道:“诸位兄弟,你们何苦陷江夏于不义啊。” 众人低垂着头,不敢接江夏这句话。江夏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沉默了半晌以后,江夏高声问道:“人面,起来回话!” “是,人面遵命。”尹人面站起身来,微微弓着身子,整个显得有些紧张。江夏背对着他问道:“载江人呢?” “皇上,我们……”尹人面刚想说话,却被江夏一下粗暴地打断了:“说,人呢!” “已经被萧杀、绝行以及慕枫他们送出了京师,准备送到东瀛去。”回答江夏的人,并不是尹人面,而是被杨菁菁搀扶着,从偏殿走出来的杨一清。 江夏一看到杨一清那副虚弱的样子,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般。京师保卫战的时候,雪如沁和杨一清都受了伤。雪如沁一来人比较年轻,二来伤势没有杨一清那么重,所以恢复的还挺快。 但是杨一清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已经上了年纪。受那么重的伤以后,恢复慢不说,同时肯定会给身体留下暗伤。原本弓马半身,功夫不错的杨一清,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动武了。甚至于,连剧烈一点的运动都不行。 所以见到杨一清出来,江夏也是赶紧跑过去搀扶。杨一清看了江夏一眼,低声道:“都是自己人,就别摆这些架子了。有什么话好好说,让人家起身吧。” 江夏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道:“诸位兄弟先请起来,我们坐下慢慢商议此事。” “谢皇上。”众人齐声应令,然后起身。 站在乾清宫边缘处的一群宫女太监,在此刻立刻为众人搬来椅子。众人在得到江夏的示意以后,这才纷纷谢恩坐下。 江夏搀扶着杨一清坐在龙案前的主位上,然后自己则牵着杨菁菁的手,坐在了杨一清右手下的座位上。至于那张龙椅,则直接悬空,江夏并没有去坐。 众人坐好以后,杨一清看了江夏一眼,说道:“江夏,今天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所以我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整个大明,都知道你才是天下之主。而你却还是一心想把皇位还给载江,那你说说,你现在心里究竟是什么想的。这么多的兄弟,你准备怎么安排? 要知道,你还了位,就得从此退出朝堂。而届时皇上必定不会再任用这一班兄弟,甚至还有可能,他们和你,都会遭到清理。相信有关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清楚。你如果有安排,那就直接说给大家听听。你如果没有安排,那也就不要怪兄弟们替你做的决定了。” 江夏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实不相瞒各位,我曾经在定德碑前,对着老二的坟墓说过。我会为载江遮风挡雨十一年。如今算算时日,也相差不离了。 载江虽然被毁了容,但是我已经找到了恢复他容貌的办法。接下来只需要为他恢复容颜,然后再把皇位还给他,我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至于诸位兄弟的安排,我心中有一个并不算太好的方案,说出来供大家商议一下,也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说完,江夏再次扫了众人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带大家去安南国。” 第六二八章 江彬的来信 老了到安南国养老,这可以说是江夏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的他,虽然有娇妻美眷相陪,儿子承欢膝下。但终究他还是有一个愧对之人,那就是安南国的国君李念君。 李念君从小到大,江夏一直都没有陪伴他成长过。唯独相认,也是上一次得知李如柳身体不好,前去接她来大明治疗的那一次而已。所以对于李念君,江夏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他有亏欠。 不过幸亏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几年江夏一直都有和他通信件,二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他在朝政之中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都会向江夏询问,而江夏则会事无巨细大小,一一分析给李念君,然后让他自己权衡做决定。 江夏说完这句话以后,目光扫了乾清宫内的众人一眼。众人面面相觑,明显被江夏这一句话给说愣住了。 当江夏的目光与他们目光相互对接时,众人纷纷将头低垂下去,躲避江夏的目光。很明显,对于江夏的这个想法,他们并不太赞同。 不过想来也是,在座的这些人,除了想布缙云他们以外,其余的都是朝廷重臣。他们要么是十年寒窗苦读,经历科举,由低到高,一步步费尽千方百计,千辛万苦才有的今时今日的地位。 如今江夏一句话,他们就要背.景离乡,放弃眼前的一切,这让他们如何甘心?更加让他们不甘的是,明明他们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支持江夏称帝。而现在局势也证明他们当初赌对了,然后从龙之功还没享受到,就得先落荒而逃? 都察院的向汉飞直接就说了一句:“文松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若让我举家迁移他国,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吾宁死!” 向汉飞两句话说的掷地有声,耿直异常。并且从那瓮声瓮气的语气里面,不难听出来向汉飞心里其实是有怒意的。 向汉飞这样一说,众人虽然没有学他那样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却极有默契的齐齐叹了一声气。这一声叹息,更是把众人想要说的话,一句不漏的全部都表达了出来。 “这群老狐狸。”江夏心里真是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向汉飞性格耿直,但也没有耿直到感直接跟自己叫板的这种程度。他刚才分明看见,阎洛那家伙用手肘碰了碰向汉飞。他们两个人是同期的两榜进士,所以二人极有默契。 阎洛只不过是稍稍示意了一下向汉飞而已,向汉飞立刻就明白了阎洛的意思。然后向汉飞一开腔,所有人再一表态,直接就把江夏架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江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家与我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相信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我知道我这次这样做,非常对不起大家。可是这帝王之位,江夏绝不能接受。接了,江夏就是背信弃义,又如何有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去安南国这个想法,我知道有些愧对大家。但是我要解释一下,去安南国绝对不是什么寄人篱下。因为安南国的国君,是我的亲生骨肉。” “嗯?”江夏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少部分知道此事的人以外,其余人几乎都露出了惊讶无比的表情。就连和江夏极为熟识的王守仁也是如此,嘴巴微微张着,半天合不拢。 江夏没有理会众人,继续说道:“刚才文松说去安南国是背井离乡,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是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大明,所以如果我说我们只需要离开三年时候,便又可以回大明来,相信你们也不会否认这一点,对吗?” 江夏后面这句话说出口以后,话语立刻停顿了一下。果然,没有人反驳他这句“离开三年便又可以回大明”的言论。 原因很简单。他们之所以需要离开,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会让朱载江有压力。同时,也会影响朱载江重新掌权。而他们离开三年以后再回来时,大明已经被朱载江完全掌控了。届时朱载江也没有必要,再来招惹他们这些“麻烦”。 见到江夏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所有人都明白江夏已经是铁了心要让位给朱载江了。于是乎众人都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沉默着,暗自考虑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毕竟是要离开大明一段时间,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的,现在就得提前开始交代了。 江夏见众人没有说话,于是目光朝着尹人面看过去,问道:“绝行和萧杀走多久了?还不快让人把他们截住?” 尹人面耷拉着头,低声道:“没走多久,我让人去城门口问问,看看他们出城门多久了。”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城门口。” 说完,江夏对着众人抱了一拳,然后转身走出房间往城门走去。尹人面也站起身来,跟着江夏走出了乾清宫。 出了皇宫以后,江夏骑上“追风”,带着尹人面一起到了正阳门的门口。守正阳门的守将,在尹人面的再三盘问下,都表示没有见到有他描述中的那样一辆马车出京师。 现在虽然大明局势已定,但终究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所以京师的出入,管制还是非常严格的。千绝行和萧杀要出城门,肯定得出示他们的令牌。可是守将表示没有见到过,这就让尹人面和江夏傻眼了。 江夏眉头微微皱着,直觉告诉他,很可能是出事了。他这个念头还未散去,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道劲风直袭自己面部而来。 江夏赶紧侧身躲过那道劲风,然后用衣袖裹着手,运起真气朝那道劲风迎过去。劲风到了江夏的手心处后,立刻变得缓慢起来。江夏轻轻松松地将东西接下,赫然发现,原来朝着自己面部袭来的,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封而已。 仅仅是一个信封,就能发出如此强劲的劲风,足见扔信封过来的人,武功之高强。 江夏禀着呼吸,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话,却让江夏脸色大变:“相救朱载江就立刻一个人来康陵。”这句话下面的留字人,写的是“江彬”的名字。 第六二九章 江夏的死期 当江夏和尹人面一起来到城门问守军,守军说没有见到萧杀他们出城时,江夏就已经猜到萧杀他们肯定是出事了。因为以萧杀他们的性格,他们巴不得把朱载江送出去,越快越好,哪里还会拖沓。 江夏猜测萧杀他们出事的时候,心中有猜可能是萧清搞的鬼,也有可能是王阀的人在背后做小动作。但是无论是猜想哪一个人,江夏都没有猜到江彬身上。 以江夏对江彬的了解,上一次蓟州府大败以后,江彬肯定会找个地方好好的藏起来,积蓄实力。等到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战胜他以后,才再出来寻求一战。 而现如今他竟然敢来京师,并且还挟持了朱载江。这的确是令他很意外,因为这不符合江彬的做事风格。并且朱载江还是由萧杀和千绝行一起护送的,要想在京师,从他们两人手下带走朱载江,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如果仅仅只是江彬一个人,他肯定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江夏肯定,京师里面还有江彬的人。 江夏手中捏着信,想了想后转头对尹人面道:“人面,你立刻回皇宫,让钟彬和耿叔准备人马,先封锁整个京师,然后再去把相国寺给围了,绝对不能让载江他们出一点儿事,明白了吗?” 尹人面点了点头,立刻往皇宫的方向跑去。但他不知道,实际上江彬约江夏见面的地方,其实是在康陵。江夏之所以骗他,只因为江彬说明了,一定要他一个人去。 如果江夏说自己一个人去康陵,尹人面肯定不肯,他肯定会带人跟着他。但是江彬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必定会安排人监视。一旦让江彬知道自己带了人,那恐怕结果会变糟。 江夏看着尹人面离开以后,当下想也没想,直接翻身上马,抖着缰绳就让康陵的方向跑去。 康陵这边,朱载江、雌雄毒圣、李b1以及李b1另外找来的十二个好手正站在一起。另外一边,萧清、江彬,还有萧清带来的江湖诨号“长河七鬼”的七个顶尖高手也站在一起。 萧清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江彬,低声对江彬问道:“你说江夏真的会一个人来吗?我这心里怎么有些拿不准?” 江彬偷偷看了朱载江一眼,然后低声回答萧清:“如果我是江夏的话,我肯定会来,但一定不会一个人,而是会带着人马把这地方团团包围住,确保一只苍蝇都不会飞出去以后,再慢慢带人攻进来。” “这样说,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萧清说完这句话以后,突然笑了笑,低声道:“还好我早就安排了人全程盯着,要是江夏带了人,我们马上撤退就是。” 萧清的话音刚落,康陵的入口处突然跑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一身不太起来的黄布麻衣,女的则穿着一身宫廷装,似乎是皇宫里面跑出来的宫女。 二人跑过来以后,男的在萧清耳朵旁边耳语了两句。那名宫女则跑到了李b1的身旁,低声对着李b1说了几句话。 李b1仔细听过那宫女的回话以后,又低声对朱载江耳语了几句。江彬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李b1对朱载江说的是江夏在乾清宫中对他属下说的话。李b1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突然他“哼”了一身。 江彬一时猝不及防,顿时闷哼了一声。原来李b1刚才那一声冷哼,里面夹杂着真气。江彬没有防备,所以受了一点儿不轻不重的内伤。 江彬有些不悦地看了李b1一眼,李b1脾气则比他还要火爆,直接捋着衣袖道:“怎么?偷听人说话你还有理了?只要你不说我以老欺少,今天爷爷就陪你练练如何?” 江彬沉默了一下后突然笑了笑,道:“还请前辈见谅,晚辈知错了。现在江夏把自己的人调去了相国寺,自己正孤身前来。如此大好机会,我们自己人之间就别内斗了。否则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以后就不可能再有了。” “哼!也懒得跟你这样的小人一般见识。”李b1淡淡地说了一句。 朱载江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江夏来。一旦他来了,我们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绝对不能失手,都明白吗?” 朱载江说完,回头看了李b1他们一眼。李b1他们纷纷对着朱载江躬身行礼,应了一声:“属下等明白。” 朱载江点了点头,最后看向萧清和江彬他们道:“好了,我们还是先准备吧。” 萧清与江彬对视了一眼,江彬对着朱载江抱拳行了一礼道:“那陛下,就请属江彬失礼了。” 说完,江彬对着长河七鬼抬了抬下巴。上河七鬼立刻走上去将朱载江的手捆起来,同时还用布团塞住了朱载江的嘴巴。 做完这一切以后,朱载江转身走到同样被捆着手,塞着嘴的萧杀和千绝行中间坐下。萧杀和千绝行纷纷用愤怒到想要择人而噬的眼神瞪着朱载江,但是朱载江却神情自若,一点儿没有受他们二人那眼神的影响。 不一会儿,萧清那边又有人前来禀报,说江夏已经快要到了。 萧清赶紧对着众人挥手,道:“快,都隐蔽起来。” 众人立刻找地方隐藏…… 果然,没用一盏茶的时间,江夏就骑着快马冲进了康陵。进入康陵的第一眼,江夏就看见了被绳子捆着的朱载江、萧杀以及千绝行,韩慕枫。 见到四人安然无恙,江夏微微松了口气。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彬和萧清道:“还有多少人,一起叫出来吧。否则就凭你们两个,借你们十个胆,也不敢单独见我。” 江彬微微笑了笑,伸出双手拍了一下。 很快,长河七鬼,李b1、雌雄毒圣等人全都从隐蔽之处现身出来。江彬看着江夏道:“江夏,你居然真的敢孤身前来,这可真让我佩服。不过可惜,你的愚忠,终将使你丢掉性命。” “江夏,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真想看看你被人打的好像死狗一样,在地上跪地求饶的模样。”萧清道。 “哦?是吗?我感觉你们两个愿望,实现不了了呢。”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听到这道声音,江彬和萧清二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 第六三零章 干得漂亮 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何处?想来最大的区别,在于聪明人在行事之前,必定先预估敌我实力差距。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绝不冒险出手。而一般人呢,总是会被利益所迷惑,所以做出一些超出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事。 在康陵设局,围杀江夏。这无疑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也是一件收益非常大的事。所以在此之前,江彬和萧清,都做过了重重预估。在他们二人来看,京师虽然是江夏的主场,但按照江夏的行事风格,他是很有机会独自前来康陵救朱载江的。 如果江夏孤身前来,他的武功顶多也就比萧杀强一点,但强不到哪儿去。雌雄毒圣和李b1三个人既然能够拿下萧杀、千绝行、韩幕枫,那自然而然也能拿下江夏。况且这之外还有江彬,以及长河七鬼等高手在。 凭借着这些高手,基本可以确定,只要江夏真的是孤身前来的,那今日必然是他的死期。而恰恰好,江夏他还真的孤身前来了。 说实话,当看见江夏独自一人进入康陵时。江彬的整个心尖都在发颤,他和江夏结怨多年,一直以来都没能完全胜过他。如今杀他的机会就在眼前,即便江彬再沉稳,也是忍不住激动。 这个时候,如果大家群起而攻之。江彬相信,十招之内,肯定能取江夏的性命。所以这个时候无论谁来阻止,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凡事都有例外,唯一有一个人,一旦出手阻止,江彬不仅会无法再杀江夏,甚至是会感动绝望。这个是谁,相信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 没错,正是朱载江! 当萧清对江夏说“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时,朱载江突然一下开口告诉他,他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听到这一道声音,萧清和江彬二人都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自己的脚底直冲后脑勺。这一刻,二人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快要结冰了一般。萧清缓缓地扭头,想要去看看朱载江。虽然他很确定那声音是朱载江的,但他还是暗自给自己假希望,希望刚才那道声音是自己幻听。 可惜,最终萧清艰难地转过头以后,看见的果然就是挂着一脸淡淡笑意,负手而立的朱载江。再看李b1、雌雄毒圣,以及另外十二名由李b1找来的高手,已经将萧清、长河七鬼、江彬团团围住。 至于萧杀、千绝行以及韩幕枫三人,此刻早已经恢复了自由。千绝行更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那匕首萧清认得,分明就是朱载江之前随身携带在身上的。 局。这是一个局。江彬右脚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个小动作连江夏都没有发现,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满满的感动之中。 说实话,自从他当初在太庙无奈宣布称帝以来,江夏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担心的不是天下人说他忘恩负义,废主自立。也不害怕史官说他谋朝篡位,是个乱臣贼子。他怕的,仅仅只有朱载江的看法。 以江夏如此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面,具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包括朱载江和崔紫薇的争吵,以及崔紫薇的死。江夏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要知道,当初冷月宫里的人,可是江夏安排过去的。 但知道归知道,江夏却一直没有想过要弄假成真,要真的夺载江的帝位。甚至他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全身而退,远离大明。不过现在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这最后,载江果然还是那个自己从小带大,从小教育到大的载江。 一时之间,江夏感觉心中暖暖的,鼻头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过还好他并不是一个过于感性的人,理智告诉他,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感动的时候。江夏双目一抬,目光锐利地看向江彬。 就在此时,江彬突然一掌拍在萧清的后背。萧清猝不及防,整个身体一下撞向江夏。江夏也是毫不犹豫,侧身一记鞭腿就把萧清横扫了出去。只听见萧清的骨骼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倒地以后,再也没有动弹,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不过虽然江夏反应很快,但还是给了江彬一个空隙的时间。可能这个时间就只有那么一个呼吸,但偏偏江彬就抓准了这个机会,一个腾挪就和江夏他们拉开了三米多的距离。 江夏冷喝一声:“想跑?”他脚尖一点,身子也是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呼的一下就追了上去。 李b1、雌雄毒圣,反应也是飞快。三人共同追上去,雌雄毒圣更是大手一挥,扔出了一把毒针。 江彬连基本的回头都不敢,更别提什么躲闪了。他只能直线往康陵外跑,所以那一把毒针,他是硬生生吃下来的。 不过江彬就是江彬,只见他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奔跑的速度竟然陡然一下提升了一大截。这应该是一种秘术,但究竟是什么秘术,这个暂且不知。 见到江彬如此,江夏突然一下停下了脚步,干脆不追了。见到江夏停下来,李b1他们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雌雄毒圣里的老翁看了江夏一眼,对着江夏微微鞠躬抱拳道:“请陛下放心,他中了我的十日丧命针,肯定是活不了了。” “嗯。”江夏点了点头,转头这才看向朱载江。他对老翁道:“陛下不是我,是他。” 老翁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杀和千绝行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走到朱载江的面前,对着朱载江躬身道:“对不起,先前我们二人失礼了。” 朱载江拍了拍萧杀的肩膀,也没有多说什么。 终于,大家都不再说话了,而是各自后退了几步,给江夏和朱载江留下一个独立的空间。江夏走上前去,看了朱载江一会儿后,伸出拳头在他胸膛捶了一拳道:“你小子……” 朱载江揉着胸口,对着江夏一阵傻笑。 江夏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哽咽道:“干得漂亮。” 第六三一章 月下交心 是夜,圆月犹如玉盘,冷风透着丝丝凉爽。江夏和朱载江一起坐在乾清宫的屋顶上,二人手中各自拿着一瓶上等的女儿红。 江夏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朗月,没有说话。他有些记不太清了,究竟有多久,自己没有再如此安静地欣赏过月光。也许,从朱厚照死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过了。因为在江夏的记忆当中,他对月光印象比较深的那一晚,恰好就是老二死的那一晚。 那一晚,月亮也是很圆。 江夏深深地吸了口气,口中喃喃道:“都已经快要忘记雾霾的味道了,好久没有见过沙尘暴了。现在想想,居然还有一丝丝怀念的感觉,人果然都是贱骨头。” 说完,江夏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拿起酒壶再喝了一口。 “其实,我是真的对您动过杀心。”朱载江很突兀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江夏放在嘴边的酒壶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喝了一口酒,没有接朱载江这句话。 朱载江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想要把整件事阐述清楚。 终于,他开口了,接着之前的话茬说道:“太庙祭祖那天,您宣布要登基称帝。其实我一点儿反对的意见都没有,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您比我更适合做皇帝。当然,这句话换成这样说也行,那就是自我登基之日起,其实大明真正的皇帝,一直都是您。” “我知道您对我好,也很清楚您一定会想方设法把皇位交还给我。但是紫薇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事即便你不肯做,你的下属,你的后人,也会去做。只要你活着,他们绝对不会让我安稳地活在人世。也许您在的时候,还能保我周全。但是您若百年归去,我这一脉,必定会被清理。” “父皇把皇位和江山交给我,我没有把它传承下去,这本来就算是不孝了。若是再父皇这一脉在我这里断了根,那我想我死后,肯定没有颜面去面对父皇,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朱载江双目一眨,眼角留下泪来。他稳稳地举起酒壶喝了口酒,长吸一口气叹出。这一声叹息里面,夹杂着一股释然,似乎朱载江再这一刻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卸下了一副重担一般。 江夏嘴巴张了两三次,开始都忍下来没有说话,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你不抓住这次的机会?你知道的,这次机会很难得。你如果要杀我,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毕竟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我的妻儿子女,生死兄弟们。” 朱载江扭头看向江夏,眼前这一张俊俏无比,富含英气的脸庞,朱载江从小到大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但这还是第一次,朱载江如此认真地打量江夏的侧面。不再正面对着他的江夏,让朱载江感受到了一股距离感,这股距离感令他感觉有些恐慌。似乎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了,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一般。 朱载江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崩溃,他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河坝一样,不停地渗出,滴落。“在我对您起了杀心的这段日子里,我不断告诉自己,一定不会能心软,一定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朱家皇室的荣耀才能得以传承。只有杀了你,我的皇位江山才能稳固。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做真正的天下之主。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宁愿狠着心肠,让你的兄弟离乡背井,也要把皇位还给我。你宁愿身陷险境,也要把孤身前来救我。你让我怎么对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太傅!!!” 朱载江悲叫一声,突然整个人一下倒进江夏的怀中,“呜呜呜”地痛哭起来。一边哭泣的同时,朱载江一边叫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此刻的朱载江,哪里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到能够将江彬和萧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朱载江?他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善良、天真、聪明,却又带着一点儿小滑头的模样。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模样,一个十六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江夏伸手拍着朱载江的头,仰头看着星空,像是在说给朱载江听,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当年我刚认识你父皇的时候,还只是一个青楼的小厮。你爹出手大方,所以我刻意讨好,骗他和我结成了异姓兄弟。 本以为你爹只是个什么富家公子,可谁知道他竟然是大明皇帝。所以顺理成章,我抱着他的大腿,进入了大明官场。 我这个人散漫自由惯了,所以一向也不拿他当皇帝看。他倒也容忍我,一直都任由我欺负着。虽然我帮过他很多,但就凭他堂堂帝皇之尊,能够让我随时随地的欺负着,这一份情谊就足够我以性命相托了。 你父皇出事时,我其实是感觉到的。可惜最后我来晚了,没能救得了你父皇。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他。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京师,相信情况又会大不一样。 你父皇临死前,把你托付给了我,让我好生照顾你。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这是我江夏的承诺,绝对不可能食言。 也许一开始,你在我心中只是友人的遗孤,代表的只是一份承诺。但是随着我教导着你,照顾着你,这份承诺早就化为了一份亲情。你在我心中,与我亲生骨肉,无任何差别。试问天下做父母的,又有谁会去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呢?” “我已经找到了帮你恢复容貌的办法,只要你恢复了模样,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地重登帝位。而我,你需要时,我就是你的帝师,为你遮风挡雨。你不需要时,我会悄悄的离开,做你坚强的后盾。” “不!”朱载江突然一下抬起头来。他看着江夏,目光坚定:“太傅,载江不想再做皇帝了。也不能再做这大明的皇帝。现在大明的这个局面,你强行把帝位交给我也没用,因为整个天下能够服众的皇帝,只有你。” “载江!”江夏眉头一皱,顿时有些不悦。“你要知道,当初在太庙,我说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一时之间的权……” “我知道是权宜之计。”朱载江打断江夏的话,“但我知道,您知道,您的兄弟们知道。那文武百官呢?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呢?他们知不知道? 如果我重新登帝位,你让那些对你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如何自处?他们为了自保,为了防止我秋后算账,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江夏被朱载江说的有些语结,他想了想后道:“载江,你说的这些,我会替你解决好的,你只需要放心登位就行。” “太傅。”朱载江再次摇了摇头,“你就允许我偷个闲吧。紫薇大概就是这个月就要生了,我准备等她生产以后,就带着她满天下走一圈。我与她的这段缘分,虽然一开始并不算太美妙,但我喜欢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让它变得美好一些。至于天下嘛,那就劳烦太傅您辛苦一下了。毕竟治理天下,我觉得你比我更加擅长。” 江夏看着朱载江,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江夏笑了笑,点头道:“好,太傅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提让你重登帝位的事。但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早就替紫薇把过脉,她这次生下来的一定是个儿子。 你这当爹的虽然得以清闲,但当儿子的必须得贡献出来,把你当爹的应该做的事,继续做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带着人离开大明,去安南国。” 朱载江没想到江夏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忍不住说道:“难道太傅您就没有想过把皇位传给您的子嗣?” 江夏摇摇头,把手中的酒壶一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以为我傻啊,当皇帝多累啊。我岂会让自己的孩子再来遭这份罪?” 说完,江夏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下去。他道:“好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还得去问问,看看他们搜出江彬没有。一天没有见到这家伙的尸体,我这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呐。” 朱载江看着江夏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口中喃喃叫了一声:“太傅……” 话分两头,再说江彬这边。 江夏前去康陵时,就已经让耿中秋和钟彬安排人封锁了整个京师。所以说,中了十日丧命针的江彬,肯定还在京师城内,没有出城。 现如今,千门弟子、锦衣卫、水师大军、讲武堂,总之京师城内凡是能够出动的人,都已经出动了。这架势的潜台词就是,不搜出江彬,决不罢休。 大街上已经实行宵禁,众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搜着江彬。而江彬此时,则来到了“香妃轩”。 从名字上不难判断,香妃轩是一间青楼。 论规模,它在京师并不算大,也并不算有名。但实际上,这里便是江彬在京师留下的一个情报收集点。 第六三二 北伐前序 噗!一口深褐色的鲜血,从江彬的口中喷出。鲜血里面带着一股恶臭味,明显那血乃是毒血。 此时此刻江彬身处之地,乃是香妃轩的秘密地下室。他赤裸着上身,满头都是汗,口中不断喘着大气。 站在一旁的一名女子,身穿对襟长裙,外披淡绿色薄纱。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看不清楚模样。但是透过薄纱隐约能见她那精致的锁骨,白皙透白的肌肤。以及她那高挑,凹凸有致的身躯。这样的女子,即便是丑,也能引起男人极大的“性趣”吧。 而更加让男人容易疯狂的,便是她身上带着一股天然的麝兰幽香,让人一闻就容易萌发那方面的冲动。 见到江彬运功逼毒完毕,女子赶紧拿起一条毛巾替江彬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她关切地问道:“主人,感觉怎么样?” 江彬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雌雄赌圣果然名不虚传,这毒针的毒性太过猛烈。以我现在的功力,顶多能压制十天时间。若是在这十天时间内,还找不到解药的话,恐怕毒性入髓,就算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我了。” “啊?”女子惊呼一声,她用右手轻掩着小嘴,惊慌地问道:“那怎么办?主人,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让香香去帮你拿到解药吗?” 江彬看了司马香香一样,他仔细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用的,雌雄毒圣武功高强,以你的功夫肯定无法从他们手中取到解药。除非……” 江彬一句除非,顿时让女子眼睛亮了亮,她连忙追问道:“主人要是有办法请一定要告诉香香,哪怕只有万一分的希望,香香也愿意去尝试。香香这条命是主人救的,为主人做任何事,香香也在所不惜。” “这……”江彬犹豫了一下后,这才说道:“就在这京师城外三十里的五行山上,有一家很有名的寺庙叫华严寺。而华严寺的后山,还有一家很破旧的寺庙,叫一善寺。那寺里现在应该只有一个叫‘善行’的和尚在,他可能每天都在对着大殿内的一座佛像念经。而那佛像后面其实有一个密室,我的师父就被关押在那里面。只要你把我师父救出来,以他的功力,肯定能解我的毒。” “主人的师父?”司马香香愣了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既然主人知道师父被关押在一善寺,那为什么不……” 说到这里,司马香香赶紧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江彬笑了笑,有些虚弱地身子微微侧了侧。司马香香立刻会意,扶着江彬到床头靠着。江彬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师父关押在哪里,也不去救他对吗?” “主人行事自然有主人的道理,香香不该多嘴的,香香知错了。” “没事。我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从七岁跟他一起学武,十七岁艺成,基本学会了他所有的武功。知道他被抓了以后,我一开始很想把他救出来。但是后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的武功是他教的,那就代表着我武功的命门在哪儿,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救他出来,岂非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这么愚蠢的事情,我不会做。” 江彬说完以后自嘲地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绝情?” “香香不敢。” “这个世道,如果你不学着绝情一点,那你就会死的很快,很容易。人这一生,性命只有这么一次,如果自己都不爱惜小心,那死了也是活该。” 江彬的话,司马香香听后若有所悟。她对江彬问道:“主人,为什么你师父会被关在那一善寺里面?还有,那个善行和尚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我师父为什么会被关在一善寺,这件事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至于善行的武功高低,具体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想来武功应该比我只高不低才对,毕竟他是痴善唯一的徒弟。如果你想要硬闯,把我师父救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智取,至于如何智取,这一点我也无法教你,你自己去悟吧。” 江彬说到让司马香香自己去悟时,一对眼睛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游走了一遍。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仅仅凭借这个眼神,已经让司马香香明白了,所谓的智取,究竟是个怎样的“智取”法。 一时间,司马香香眼神黯淡了下来。一个女人如果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那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感恩,里面多多少少,总会夹杂一些情感在里面。所以江彬的“智取”,难免会伤到司马香香的心。 “如果觉得委屈,那就不要勉强。”江彬虚弱地说了一句,然后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咳到最后,他嘴角再次溢出了一丝鲜血。 司马香香低呼一声,赶忙说道:“不勉强,不勉强,香香立刻去准备,请主人放心,香香一定全力以赴,把师公他老人家带来见您。” 乾清宫内,江夏再一次与他的一众心腹坐在了一起。他已经将把自己预备正式登基称帝的事跟众人说了一遍,所以此刻众人脸上全都是一副兴奋的神色。 众人现在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有的说当务之急是先改国号、年号,发国函给周边的友邻国家,让他们来参见正式的登基大典。 有的则说要昭告天下,免一年赋税,大赦天下。 还有的提议要先攻打四川,让现在唯独还未受控制的蜀中地区承认江夏的统治。 众人的意见,基本都是有道理的,江夏耐心听着,一直也没插嘴。 直到众人说完以后,江夏这才微微笑了笑,说道:“你们说的这些自然都是要做的,但正式的登基大典结束以后,我决定先做一件我一直想做而又没做的事。” 众人纷纷一脸疑惑地看着江夏,不明白江夏口中那见一直想做而又没做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江夏微微张口,吐出两个字:“北伐!” 第六三三章 美人与和尚 京师城外五行山,其山并不算高,但胜在够险。山势犹如一柄利剑一般,几乎就是笔直而立。 如同江彬所说,这山上有一家很有名的寺庙,叫做华严寺。这寺庙建于北宋政和五年,香火一直都还算鼎盛。到了明朝永乐三年的时候,朱棣还亲自到寺庙里上过香,命官员为寺庙里的菩萨重塑过金身。 司马香香带着两名贴身护卫,以及两名侍女,加她一起合共五人来到了华严寺。见到华严寺的首座。 也许很多人知道寺庙里有方丈,而不知道寺庙里还有首座一说。首座,其实就是辅助方丈处理日常事务的人。 司马香香向首座表示,她想要为失去的父母做七天法事,并且愿意贡献出五千两的香油钱。 按理说华严寺这么有名的寺庙,是不应该接什么法事的。而作为一名方外之人,也不应该贪财。但实际上,一座有名的寺庙,之所以能够香火鼎盛,一般都跟寺庙里是否有得道高僧没多大关系,反而在于运营是否得当。 比如寺庙是否恢弘大气,菩萨法相是否金光熠熠,僧侣的袈裟是否崭新。以及是否经常布斋施粥,赠医施药等等。而这些,统统都需要银两来支持。 所以面对司马香香的五千两香油钱,也许主持方丈来了,还会拒绝一下。但是作为寺庙里的首座,法信无法拒绝。 他只不过是略微考虑了一下,然后就答应了替司马香香做法事的事。因为要做足七天法事,所以法信就安排司马香香和她的随身护卫、侍女住在到了寺庙后院的客房之中。 司马香香是早晨到华严寺的,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出过房门半步。看见司马香香如此安分,法信也算是微微松了口气,毕竟寺庙里有个女人在,总是不太好。 不过时辰快要临近黄昏的时候,司马香香独自一人出了房门。她来这华严寺,自然不是为了做什么法事,而是为了华严寺后山的一善寺。 按照江彬所描述的,司马香香一路走到华严寺的后山。后山的路蜿蜒往上,几乎就已经到了五行山的顶端,司马香香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一善寺。 看了山腰上的华严寺,然后再来看看这山顶上的一善寺,恐怕一般人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豪门大院,对上破烂茅草屋的感觉。这一善寺也实在是破烂到令人难以想象,仅仅两间木屋。 左边的用来供奉佛祖,右边的用来僧侣居住。屋顶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应该是为了防止下雨时,房子会漏雨。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因为屋子的窗户全都是坏的,下雨时风雨一样会从窗户飘进房间。 司马香香走进一善寺的大厅,果然犹如江彬所说的那个样子,仅仅只看见了一个和尚。 和尚背对着司马香香,在她刚刚跨进门槛时便开口说道:“施主留步,本寺不接待宾客,还请施主去山腰的华严寺礼佛吧。” 司马香香微微一笑,说道:“佛说众生平等,那为什么你这修佛之人,还把佛分为一善寺的佛,和华严寺的佛呢?” “非也,女施主有所不知。我一善寺修的不是佛,而是罪孽。所以此地女施主不宜久留,还请速速离去吧。” “罪孽?”司马香香咯咯一笑,走到和尚面前蹲下。和尚看了司马香香一眼,然后赶紧低下头,口中不停地诵念着经文。 见到和尚的模样,司马香香顿时愣了愣。她没有想到,江彬口中武功甚至已经超越他的和尚,看上去竟然如此年轻。是真的驻颜有术,还是他原本都是个不满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和尚一脸紧张,垂头的同时还紧闭着双眼。见到这和尚如此紧张的模样,司马香香顿觉有趣。她伸手解下自己脸上的白色面纱,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和尚一下抬起头,而这一抬,他与司马香香的脸,相隔仅仅只有寸许的距离。 和尚一下就愣住了,司马香香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然后竟然嘟起嘴亲了和尚一下。和尚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刻变得涨红,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他在自己全身上下摸了摸,最后才在手腕上找到了自己的念珠。和尚一边摸着念珠,一边语无伦次地闭目诵念着佛经。 司马香香伸手摸着和尚光滑的头顶,笑着说道:“和尚,这寺庙里就你一个人吗?” 和尚全身的肉似乎都绷紧了,他赶紧说道:“施主,请自重。” “哈哈哈哈……”司马香香连连娇笑,她绕到和尚的身后蹲下,然后伸手抱着和尚的腰,将头靠在和尚的耳朵旁边吹着热气,声音糯糯软软地说道:“我就是不自重,你能把我怎么样?” 和尚从小就被自己的师父抚养长大,在这深山里面生活,很少下山出去。所以对于人情世故,他根本就不明白。 被司马香香如此挑逗,和尚下意识就想要把司马香香推开,所以体内真气猛地一下薄发,直接被司马香香整个人推得倒飞出去。 司马香香一下撞在门板上,嘴角微微溢出了一丝鲜血。她不哼也不叫,只是依靠在门板上看着那和尚。 和尚真气一动就有些后悔了,他赶紧看向司马香香,见她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和尚赶紧跑到司马香香面前,扶起司马香香道:“女施主,你没事吧?” “噗!”司马香香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一下倒在了和尚的怀中。 和尚抱着司马香香,全身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而司马香香则将自己的胸紧紧贴着和尚的胸口,她柔柔地问和尚:“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和尚哪里可能没有闻到,只是他并不清楚是,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采花大盗的风白羽曾经说过,司马香香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生异香体质,只需要混合一点点百花风流散,就能变成天下最强的春*药。 和尚不知,他此刻已经中毒至深。 第六三四章 一代魔头石破天 善行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在梦里,已经成佛的师傅痴善,想要带他一起成佛。但是善行拒绝了,而选择从此还俗,与一名美丽的女子结成夫妻,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梦里面那个美丽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善行不知道,只知道她有一身可引彩蝶随身起舞的奇妙体香,以及可令百花绽放的美丽容颜。 美梦的开始和过程都很美好。唯独在结尾的时候,显得有那么一点儿残酷。梦里时光匆匆,转眼六十年光景便过去。善行身患重病,躺在病床之上。女子神态平静的坐在他身旁,柔声告诉他,其实她是魔鬼派来组织他成佛的人。 知道了这件事的善行似乎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悔。他反而喃喃说道:“不渡你成佛,我又如何能够成佛?” 此话自善行口中梦呓而出,他瞬间惊醒过来。四周看看,先前那个故意挑逗他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身影。再一看,善行震惊不已。只见一善寺大厅前方的佛祖像已经被移开了,关押着一代魔头方破天的密室,也大大敞开着。 善行赶紧跳到佛台上,走进密室里面看了看。宽敞的密室当中,只剩下五条铁索链子,原本被锁链锁着的方破天,已经不见身影。 香妃轩的密室门口,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响起。听到这笑声,江彬心中顿时一喜,他知道,那个人已经被司马香香给救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身体强壮异常。头发披散至腰间,胡子长至前胸的男子走进密室当中。看见斜靠在床头上,一脸虚弱的江彬,男子道:“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徒弟一定能把我给救出来,我等啊等,盼啊盼,总算是等到今天重见天日了。徒弟,你可真对得起为师啊。” 说着,男子走到床前,一把抓起江彬。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腹部就是连拍五六掌。江彬的身体在空中翻腾着,一直在不断地吐着鲜血。 司马香香一看顿时大惊,这要是任由这男人打下去那还得了,江彬非被他活活打死不可。她连忙跪倒在男子面前,抱着男子的大腿哀求道:“师公,求您放过主人吧,他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救师公出来,求您放过主人吧。” 啪……男子一掌把江彬打到床上。江彬“哇哇哇”再度吐了几口鲜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盘膝坐起,虚弱地对男子说道:“多……多谢师父解毒救命之恩。” 没错,这男子就是江彬的师父,方破天。他笑着“哼哼”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正在发愣的司马香香。方破天笑着说道:“徒弟,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女娃娃,还真挺有意思。师父被关在那鬼地方这么久,几乎都快忘了女人究竟是个什么味道。我说徒弟,要不你把这女娃娃送给师父玩玩儿?” 唰!司马香香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无比,她赶紧扭头看向江彬,惊恐至极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江彬,希望他能拒绝方破天的要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司马香香的预感很不好。 果不其然,正准备运功恢复真气的江彬淡淡地回复道:“师父要是喜欢,就尽管拿去吧。只是这女子天生媚骨,暗香入髓,人世间十分难得。所以师父若是愿意,还请留她一命。” “哈哈哈……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为师可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这女娃娃如此有意思,为师还准备留着多玩儿几次呢。” 说完,方破天一把抓起司马香香,将她扛在自己肩上,转走就走出了密室。已经出了密室的司马香香,似乎从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悲呼:“不要!” 香妃轩发生的事,江夏自然不知。伴随着五天五夜的地毯式搜寻,江夏手底下的人始终没能找到江彬。 如此大规模的搜寻肯定是十分扰民的,所以江夏最终只能无奈的宣布,搜查由明转暗,继续进行。 如此高密度的搜查,已久还没有找到江彬。江夏估计可能性只有三个,可能性最大的,是江彬已经毒发身亡,所以不见踪影。其次,便是他已经混出城外,隐匿踪迹逃逸。最后可能性最小的,便是他依然在京师,但正躲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偷偷疗伤。 恐怕江夏也没猜到,他所认为最小的可能,恰恰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些天,自大明各地入京的快马越来越多。这是因为七天以后,江夏将举行祭天大典,正式登基称帝。 这一次称帝不比上次。毕竟上次认可他皇上身份的,只有京师周边的人。而这一次,认可他皇上身份的,是整个大明的人。 七天以后,大明的历史将进入一个全新的篇章,也许那个时候,大明将不再叫大明,而会改名为“大夏”。时代年号也将正式改变,嘉靖这个年号将就此停用,年号更改为“启元”。 祭天大典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在忙活。江夏的主要精力,则全部放在了北伐这件事上。 大明原本的都城在南京,风光秀丽,四季如春。处江南之富饶,怡然自得。为什么最后会选择迁都北京?究其原因,无外乎是为了防御北方逐族侵犯中原,把一国之都定在北方门户,以便将国家重兵安置于此,以保江山稳固而已。 所以北方边关对于中原的安定重要性,完全不必过多的赘述。若是现在鞑靼还是阿尔苏在做主,那江夏肯定不会动任何北伐的心思。 可是现在鞑靼的局势早就已经变了,根据鞑靼那边的千门弟子传来的消息,阿尔苏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完全架空,只是依靠着仅存不多的一些影响力在苦苦支撑。若不是大明这边也是局势不稳,恐怕早就向江夏求援了。 要攻打鞑靼,最要紧的是得有足够多的骑兵。因为在草原上作战,骑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仅仅是步兵的话,恐怕被骑兵一冲就散掉了。 而眼下战马出产最多的地方是哪儿?除了鞑靼意外,便剩下吐鲁番。江夏伸手在地图上吐鲁番的位置敲了敲,口中自言自语道:“当年你入侵我大明,我没好好收拾你,这次总得报一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了吧。” 第六三五章 无耻的江彬 距离江夏的登基大典还仅剩下七天的时间,如此盛事即将举行,京师的治安自然会经历一次重大的整顿,以保证登基大典的顺利举行。 这些天里,京师的锦衣卫早已经四散出去,有穿着飞鱼服的,也有穿着便服的。京师城内原本存有的那些黑帮帮派,这一次全都被锦衣卫一锅给端了。 经过数日的疗伤,江彬体内的剧毒已经完全化解,不过毕竟是剧毒刚清,江彬的功力暂时只恢复了七成。 在恢复功力的这几天时间里,江彬一直没出过房间。这几天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他,石破天没来,司马香香也没来。 江彬深吸一口气吐出,然后从床上翻身而起,拉开房门走出去以后,江彬在沿着密室的走道走了几步路。走到甬道的尽头处后,江彬停下脚步。他往左看过去,整个人顿时眉头紧缩起来。 江彬目光所触及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里面传出一阵阵低沉厚重的喘息声,在那喘息声里面,还夹杂着些许引人遐想的低鸣。听到这样的声音,江彬基本上已经猜到石室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江彬走到石室门口,伸手将石室的房门推开。原本他以为石室里面应该是石破天和司马香香,但出乎他的预料,石室里面有石破天没错,但床上赤身裸体躺着的,却并不是司马香香,而是一个容貌姣好,江彬并不认识的女子。 以石破天的武功,江彬推门进来他自然是知道的,但石破天却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反而做的越发起劲了。江彬也没出声打扰他,直接站在一边默默地观看着。大约小半个时辰以后,石破天总算是完了事。 他从那已经变得好像烂泥一般的女人身上爬起来,懒洋洋地穿上衣服,转身走到江彬面前轻笑了一声道:“乖徒弟,伤都痊愈了?” 江彬点了点头,态度显得有些冷淡,和石破天的态度一对比,区别十分明显。 石破天问:“那接下来怎么样?是继续呆在这暗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还是离开这儿?为师在这人世当中可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为师啊。” 江彬没有理会石破天这番话,直接说道:“我在这里有不小的麻烦,如果你不怕我连累你,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跟你走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了鞑靼是不是能吃香的,喝辣的?”石破天问道。 江彬微微一惊,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鞑靼?” 石破天笑了笑道:“我何止知道你会去鞑靼,我还知道你口中那个‘不小的麻烦’,就是当今皇上江夏对吧?你当真以为师父被痴善那老家伙关在那鬼地方关的脑子都坏掉了?在你疗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基本已经将你的事给打探清楚了。乖徒弟,这几年日子过的不错嘛,逍遥自在到连为师的安危都抛诸脑后了。” “够了,我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相互间都很清楚。你当初收我为徒,不过就是图谋我江家的刀谱而已,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我就再问你一句,究竟跟不跟我走?” “走?你能走的了吗?”石破天摇了摇头,道:“现在京师城内守备森严,满街都是锦衣卫。你一旦走出去,必定会被锦衣卫抓走。到时候别说是为师了,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既然你这样说,那肯定是对策咯?”江彬微微笑着说道。 “对策为师没有,但建议到时有一个。只不是不知道徒儿你听,还是不听。” “师父的教导,徒儿怎敢不听。”江彬恭敬地说道,这副态度,哪里像是刚刚已经撕破了脸的师徒。 石破天道:“既然再过几天就是你那仇家的登基大典,那与其像缩头乌龟一样偷偷摸摸地逃走,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两个直接混进那什么登基大典,杀了你的仇家,把整个京师搅乱,然后再趁乱逃出京师。” 听完石破天的话以后,江彬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杀江夏,是他一直的夙愿,如果这次得石破天相助能够杀掉江夏的话,那自然是江彬所希望看到的。现如今他唯一需要权衡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失败以后又被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不过眼下的局面里面,硬闯京师很容易死,冒险对江夏动手还是容易死。两者的结果,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所以江彬最终会做什么样的抉择,基本上已经呼之欲出了。 江彬点了点头,道:“好,就听师父的。” “好,有骨气。”石破天笑着拍了拍江彬的肩膀道。 江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着石破天问道:“对了,香香呢?” “香香?是谁?”石破天骗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脑袋道:“对对对,是那个,身上有异香,长得很不错的姑娘。哎呀呀,真是可惜啊,原本还想好好玩儿一玩的,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还比较刚烈,竟然咬舌自尽了。那尸体我忘记扔哪儿了,反正是在这里面。” “死了?”江彬眼睛微微眯了眯,一抹淡淡的杀意,抑制不住的从他目光深处闪过。 不过很快,江彬就恢复自然,说了一句:“死就死了吧,以后有机会,我再给师父你找个更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石破天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他伸手指着江彬道:“我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姑娘。哈哈哈……徒弟啊徒弟,你倒是把为师的无耻学了个精通啊。自己心爱的姑娘,居然能够拱手让出来。” 石破天摇了摇头,道:“放心,那姑娘我没碰她,只是让她帮忙找了几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来侍候我而已。我石破天虽然被称为一代魔头,但行事也算光明磊落,可不没你那么无耻……” 第六三六章 危机暗伏 礼部呈报给江夏的登基大典所有程序,大约分为五个步骤。一是祭天敬祖、二是金凤颁诏、三是接诏即位、四是百官朝拜、五是大宴群臣。 这五个步骤里面基本都是遵循古礼而拟定,所以也没什么好改的。只不过第一个流程里面,祭天倒没什么,但敬祖就有些问题了。因为太庙里的祖,基本上都是朱家的列祖列宗,与他江夏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去敬他们,自然不合适。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江夏这算是谋朝篡位,改朝换代。 所以礼部的官员们商量过以后,决定把朱家在太庙内留下的痕迹全都移除掉,然后再添几位江夏家的祖宗进去。 结果找到江夏一问,江夏直接让礼部官员造一座鬼谷子的神像在里面。虽然礼部官员不明白江夏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皇上既然下令了,他们也只好照办。 因为离登基大典正式举行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这座鬼谷子的神像想用木雕、石雕都来不及,只能用泥塑。 当这个消息被江彬知道以后,他与石破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在登基大典举行时刺杀江夏的办法。这个办法虽然精妙,但就是有一些冒险。 首先江彬和石破天一起找到了承接做鬼谷子雕像的那个泥塑大师,让他用粘土把江彬封在那泥塑里面,然后等江彬到达神像下祭拜时,江彬再一举冲出来,攻其不备,一举将他击杀。 如此大的一个泥塑,就算是连夜赶工制作,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为了能够快速使泥土晾干,可能还会用火烤。而这就代表着,江彬需要闭着气,在泥塑里面呆六天的时间。 正常人完全闭气六天,肯定会被憋死。但是江彬不会,他能够凭借着体内的真气内息,强行闭气数日而无甚大碍。但对他来说,六天基本也算是一个极限了。一个不小心,他也有可能死在泥塑里面。 不过为了杀江夏,江彬也顾不得这么许多,最终还是决定冒一冒险。所以在石破天的监督下,泥塑大师将江彬封在了鬼谷子的神像之中。 等到江夏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一天,工部的人前来将神像抬走。没有一个人猜到,神像里面其实有一个活人。石破天在江彬刚刚被抬走的那一刻,直接就杀了泥塑大师灭口,然后提前潜进太庙里面埋伏着,以作接应。 早晨,天刚蒙蒙亮。此时的时辰,应该是卯时未到。睡在雪如沁和雪意之间的江夏一下醒来,他坐起身子,刚准备有所动作时,雪如沁和雪意也跟着醒来了。 雪如沁也坐起身子,一丝未挂的上半身露在空中,让江夏大饱眼福。江夏赶紧从床头摸了一件雪如沁的衣服为她遮掩住,然后说道:“姑奶奶,你就别诱惑我了,知道我受不了这个。” 雪如沁没好气地白了江夏一眼,笑着说道:“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江夏摇着头,道:“你以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你们的伙食开的太好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越长越漂亮了。就杨菁菁那丫头,以前就是人人希望的天下,现在都变了。” “人人希望的天下?什么意思?”雪如沁不解地问。 江夏随口回答:“人人都希望天下‘太平’嘛。”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胸。你模样逗得雪如沁娇笑连连,胸前一对凶器,也随着笑着上下翻动,看得江夏口水直咽。 雪如沁伸手打了一下江夏的胸膛,笑骂道:“你真是坏死了,竟然这样取笑菁菁妹妹。人家菁菁妹妹那是当初年纪太小,没有长成。你看现在出落的,跟天仙有什么两样。” 江夏一脸如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一把伸在雪如沁的胸前,伸手把玩着那对凶器道:“现在菁菁倒是比你的都还大上了两分,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雪如沁虽然和江夏成婚多年,但面对江夏如此动作,也是经不住含羞脸红。而一旁睡着的雪意却突然叫了一声:“哎呀,相公,你居然还在背后取笑和我关系最好的菁菁妹妹,我要替菁菁妹妹报仇!” 说完,雪意竟然一下钻进了被窝里面,江夏顿时明白了雪意准备如何替菁菁报仇。还没来得及发声制止,雪意已经一口。含住了江夏那最为敏感的地方,让江夏一句话也说不出去来。 原本按照计划,江夏应该卯时初更衣,准备好一切,然后辰时出发。但最后当近侍太监前来提醒时,江夏还是把更衣的时间改在了辰时。 登基大典都会拖延时间的皇帝,恐怕也就只有江夏这一个吧。 辰时,已经变得好像两滩软泥一般的雪如沁和雪意终于安安分分地睡在床上,不再诱惑起床的江夏。 唯独还有雪意口中呢喃着:“相公的御女心经又精进了,昨天晚上九次,现在四次,居然还这么精神。” 江夏哈哈一笑,道:“每天练习,怎可能不精进。” 说完,江夏起床。在离床铺不远的地方,十多名宫女早已经跪在地上等候。见到江夏以后,这些宫女立刻对江夏行礼道:“参见皇上。” 江夏摆了摆手,“免礼平身吧,赶紧替朕更衣。” “是。”众宫女应声以后,立刻忙碌了起来。有替江夏洗脸的,有替江夏整理头发的,有替江夏穿衣服的。还有的在忙江夏亲理先前“大战”过后的痕迹。 很快在宫女们的协助下,江夏穿上了龙袍,戴上了珠冠。他在磨亮的铜镜当中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既然做了,那就做好,一代明君,千古一帝,就从今日开始吧。” 想到此处,江夏走出了寝宫,来到乾清宫的侧殿。 于侧殿等候的是江夏的近侍仪仗,跟随近侍仪仗走出乾清宫,宫外更有大批的仪仗队正等候着。 看见江夏出来,仪仗队一同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夏点了点头,心中一阵豪气顿生。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危险已经在暗中潜伏着了。 第六三七章 挟持 登基大典的流程里面,第一项便是祭天敬祖。所以江夏从皇宫里面出来以后,直接就往太庙走去。 今天作为一个新王朝的开端,文武百官的重视程度自然不比平常。整个太庙莫说是一个陌生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也无法混进去。 所有负责太庙安全工作的卫士,身份背.景全都经过层层查验。确保此人身世清白,没有被收买的嫌疑,才有可能来担当太庙的守卫。 重之,所有安保措施,文武百官基本已经做到了极限。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任谁也没有想到,真正的杀机,竟然藏在那尊鬼谷子神像当中。 而不仅仅是文武百官没有想到,就连江夏,也没有想到。 在太庙祭天敬祖,分别有不同的讲究。一祭天地,这得新皇带着所有文武官员共同进行,声势最为浩大。二祭宗庙,这只需要带领一部分大臣一起祭拜就行了。三祭社稷,到此处,留在江夏身边的便只有一些四品以上的官员。 四祭先祖。这按理说只需要几位核心大臣,和皇族近亲随同。但江夏在大明除了自己的妻儿子女以外,也没什么亲戚。故而他带了杨一清、王守仁他们几个以往江系的核心大臣,以及钟彬、耿忠秋、韩慕枫等兄弟。 江夏从小就是孤儿,哪里知道自己的先祖是谁。不过他一直觉得,对自己人生改变最大的,便是进入千门的日子。所以江夏最终选择了奉千门祖师爷,鬼谷子为祖。 在鬼谷子神像下,江夏与一众兄弟手持三柱高香,虔诚的对着神像进行了祭拜。然后江夏亲自走到神像下的香炉面前,将手中的香插进去。 就在插香的这一瞬间,鬼谷子神像突然一下爆裂开来。江夏先是一懵,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后退。 可就因为他懵的那一下,时机已经错过。手持一柄短剑的江彬好似难以摆脱的鬼影一般,一下缠住江夏。 任凭江夏在江彬胸口按了一掌,江彬最终还是将短剑架在了江夏的脖子上。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唯独像萧杀等人反应迅速,一下封住了江彬所有能够逃出太庙的地方。 王守仁则对江彬说道:“江彬,放开皇上。我们保你安全离开京师。” 没有等江彬回答,江夏摆了摆手,脸上一点紧张的神情都没有。他道:“算了,不用对他说这些。他既然敢来孤注一掷,就肯定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放过我。你们都散开吧,他不会杀我的。以江彬大人的聪明才智,他肯定明白,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加有用。” 说实话,江彬一开始是准备挟持江夏离开太庙,然后便对他下手的。但是江夏一句“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加有用。”瞬间让江彬联想到了很多很多。 没错,现在手里的可不仅仅是仇人江夏,更加是这中原大陆新的君主。自己手握如此人物,若是直接杀了泄愤,那岂非是暴殄天物? 江彬心中顿时兴奋不已,他笑了笑说道:“皇上说的没错,我的确舍不得杀你。但也希望皇上能配合一下,先让我远离这是非之地再说。” “当然没有问题。”江夏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尹人面道:“人面,大典后面的事,帮我完成它,我先陪他出一趟京城。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江夏指了指大殿内的一处佛像,说道:“走吧,那里有一条密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好,多谢皇上的配合。”江彬侧着身子,一脸警惕地带着江夏走到他所说的佛像面前。在那佛像的身子后面,江夏拧开一个机关,然后佛像挪动开来,出现了一条密道。 这机关和密道都是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太庙被围的情况,王守仁着工部的人临时挖掘的。没想到最终起到的作用,竟然是这个。这让王守仁有一种要被气吐血的感觉。 江夏似乎对江彬真的很配合,当真就跟着他走进了密道,然后还顺手把密道关闭了。众人面面相觑之时,萧杀和千绝行等人已经跑出大殿,去追江夏去了。而王守仁和杨一清对视了一眼,杨一清看向尹人面道:“人面,你继续完成后面的事吧。我相信江夏不会出事的。” 在密道中行走时,江夏摘掉了头上的珠冠扔掉,然后穿着一身龙袍跟着江彬走。 密道直接通向太庙外面,出了密道以后,江彬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响了一声尖锐地哨声。 没多久,一辆马车驶来。驾驶马车的人,正是江彬的师父,石破天。 石破天打量了一下江夏,笑着说道:“面如冠玉,眉藏英气。身陷险境却临危不乱,果然不愧是一代君王,果真是人中龙凤。” 江夏笑着对石破天抱拳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夸奖,其实前辈还没看得全面。不过没关系,前辈和我多相处一段时日就能看清楚我大部分的优点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果然有意思。那请皇上上马车吧,这是非之地,我可不敢久留啊。” 江夏点点头,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布准备上马车。只不过在上车之前,他微微愣了愣,转头看了江彬一眼。 江彬也愣了一下,口中下意识叫了一声:“香香?”他没想到,石破天在逃命之际,竟然把司马香香也带到了一起。 江夏深深地看了江彬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然后一下跳进车厢。江彬也随后跟上,手持短剑坐在江夏旁边。 他伸出右手对江夏道:“通行令牌给我。” 普通过城门的通行令牌江夏自然没有,不过他身上却有一块象征着他身份的“如朕亲临”令牌。江夏也没藏着,直接把令牌递给江彬。 江彬接过令牌检查过以后,对着驾驶马车的石破天道:“师父,可以走了。” “好嘞!”石破天一抖马车缰绳,口中叫了一声:“驾!”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城门的方向驶去。而他们几人都不知道,原本一直守在一善寺的善行正目送着马车离去,口中长长地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第六三八章 光明正大的离间 有江夏的令牌在手,江彬他们十分顺利的出了城门。出城以后,他们选择了继续走陆路,所以一路未停,一口气赶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最后实在是看马匹累得不行了,江彬他们这才停下来休息一下。 宽敞的官道江彬他们自然是不敢走的,所以一路下来,他们都走的是小道。此刻马车便停在一条小溪旁,江彬直接运用真气震死了河里不少鱼,选了几条最大的捞上来,直接生火烤着吃。 在烤鱼的时候,江夏与司马香香坐的比较近。他微微笑着问司马香香:“怎么?遇到了烦心的事,所以不开心?” 司马香香看了江夏一眼,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并没有搭话。 江夏也没生气,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为情所困。我看你每次偷偷看江彬的时候,眼神都是先透露着温柔,然后又充满了悲伤和怨恨。看来江彬应该是辜负了你,让你对这份感情产生了动摇和质疑。姑娘,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司马香香双目平视着前方,一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大约等了十数息的时间以后,司马香香最终还是扭头过来看向了江夏。她问道:“我的命是他救的,他让我做什么我都应该做,所以我是不是不应该责怪他?” 江夏摇了摇头,反问了司马香香一句:“如果你活着必须要做你不喜欢做的事,那你又何必选择活着?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是吗?”、 司马香香略微一怔,有些呆呆地看着江夏。江夏道:“报答一个人的恩情有很多种,并不是说别人救了你,你就成了他的私有物品。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是你对江彬的感情。 你究竟只是对他心存感激,还是十分喜欢他?如果真的喜欢,那你还需要弄清楚,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喜欢吗?” 江夏说完以后便没有再继续说话了,此刻江彬已经烤好了鱼。他用一根木根穿着,走到江夏面前,把鱼递给他:“来,吃鱼。” 江夏接过烤的焦黄的鲤鱼,看着江彬说道:“这条鱼恐怕价值不菲,我想我还是先弄清楚,我是不是吃得起这条鱼为好。” “我要白银五亿两的大明宝钞,就这么简单。”江彬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没有起任何波澜。仿佛他要的并不是五亿两白银,而是五两碎银子一样。 江夏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大明的确比之前每一任皇帝执政时都要富有。但整个国库里面,富余出来的白银也不过三千万两左右而已。 五亿两白银,若江夏真的答应给出去了,恐怕整个大明宝钞系统将立刻崩溃。而今时今日大明对于宝钞的依赖程度,基本可以说大明宝钞系统崩溃了,大明的货币系统基本也就等于跟着崩溃了。 江夏直接没有再理会江彬,而是拿起烤鱼撕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然后冲着江彬的师父石破天道:“前辈,我江夏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其实你根本不必与我作对。我不知道江彬究竟对你如何,但其实只要前辈你选择做我江夏的朋友,我大夏皇朝国师一位便是前辈你的。 反正只要前辈你点点头,我保证你美人财富享之不尽。而前辈也不必担心我食言,因为我接下来就会北伐,对于前辈这种人才正是求贤若渴,前辈只要愿意助我,我必以国士之礼相待。” “江夏!你什么意思?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江彬眉头一皱,浑身散发着冷意。 江夏笑着耸了耸肩,十分肯定地说道:“以你跟我的关系,你要是舍得杀我,早就动手了,又岂会留我到现在。 上次在蓟州府,你那十万大军被我杀的片甲不留。如果不出意外,鞑靼应该不会再有你容身之地了。除非……你能赔偿鞑靼那些大部落酋长的损失。 以前萧清、王金、袁寒秋他们在,可能你还可以寄希望于他们,希望他们能帮你一把。但是现在萧清已死,王金和袁寒秋都倒向了我。所以我成了你最后的希望。如果你无法从我身上拿到你想要的,那么我敢说天大地大,却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锵!”江彬从剑鞘之中抽出短剑,他将剑尖对准江夏的喉咙,冷冷地说道:“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你不要忘了。你只有给我想要的,我才理由留你一命。你若是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一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我自然清楚。只是在我看来,这就好像一门生意一样。你开出的价码是五亿白银买我性命,我觉得贵了,自然可以考虑向前辈问价,看看能不能以一个相对便宜的价码买下自己的性命。 若是前辈不愿意,我自然还是得付出五亿白银买我的。但若是前辈答应了,我岂非是赚了一笔?总之这一切还得看前辈的,当然前辈也不必马上回答我。反正你若是考虑清楚了,可以随时杀掉江彬,我江夏用我的皇帝宝座发誓,先前所言必全部兑现,若有半分折扣,定叫我不得好死!” 江夏一番歪理谬论让江彬感觉十分无力,他扭头看了石破天一眼。石破天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以后,张口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之声。 石破天拍着手道:“精彩,精彩!能够把,离间之计使的如此光明正大,又如此行之有效,你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人。” 说完,石破天看向江彬问道:“怎么样?乖徒儿,你信不信为师?” “徒儿当然相信师父。”江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石破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徒儿信我,那一会儿上路就由徒儿驾驶马车,让师父看押他吧。” “如此小事怎么好劳烦师父?还是由徒儿看押为好。”江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石破天。 石破天再次仰天长笑,他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着肚子都有些发痛,一副抱着肚子要在地上打滚的模样。石破天指着江彬道:“难怪你与此人争斗至今,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论谋略、武功,你样样不输于他。但是论气魄,人家可不知道胜过你多少。你既然都不敢真正的相信为师,那为师为何要放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而选择跟你一起冒险?” “师父,你的意思是什么?”江彬手中短剑从江夏的喉尖拿开,短剑斜指地面,江彬死死盯着石破天。一时间,江彬绝大部分的戒备,反而冲着石破天去了。 第六三九章 武意 石破天看着江彬那副戒备的模样,一脸心痛地摇了摇头。他微微叹息了一句,说道:“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收了一个天资聪颖的弟子,结果到了今时今日才明白,你竟是如此的愚笨不堪。你所学的每一招武功,都是我传授的,你竟然有胆量想对我动手?” 江彬冷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短剑一举身形幻化做数道残影直奔石破天而去。这一剑看上去气势不凡,明显江彬以尽全力。但当江彬短剑快要刺中石破天面门时,石破天一直没有丝毫动作。 直到江彬手中的短剑离石破天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时,石破天的脑袋突然往旁边偏了一下。江彬这一剑,瞬间从石破天的鬓角擦过。 石破天左边鬓角处的几缕头发被江彬割了下来,但石破天直到那最后一刻才进行反应,江彬根本就躲闪不及。只听见“砰”的一声,江彬腹部被石破天一掌击中,整个身体顿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回来。 “噗……”江彬落地以后,狂喷了一口鲜血。江夏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石破天,心中暗道了一句:“高手,竟然已经领悟了见微知著的武意。” 所谓见微知著武意,便是通过人的呼吸、动作,甚至是眼神、气势,便能判断对手的武功招式运行轨迹,从而在最关键的时刻进行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对方一记雷霆重击。这样的技巧,已经不属于武功的范畴,而是一种武意。 江夏曾经听萧杀说过这种武意,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石破天的身上见到了。 被石破天一掌打倒在地的江彬咬牙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用短剑杵着地面,单膝跪着无法真的站起身子。 石破天看着江夏,微微笑着说道:“皇上,我现在就杀了这个逆贼。希望皇上不要忘了和我之间的约定哦。” 江夏点了点头,“前辈尽管放心。似前辈这样的人才,江夏正是求之不得。” 石破天转而看向江彬,道:“徒弟,你留师父在一善寺那么多年都不来救我,足见在你心中,早就没有了我这个师父。所以今天你也别怪为师拿你的尸身替自己铺一条富贵路。” 一边说着,石破天一边走向江彬。江彬挣扎了两次,想要站起身来再和石破天搏斗。可惜,他伤得不轻,最终也没能站起来。 石破天走到江彬面前以后,他缓缓抬起右掌说道:“乖徒儿,记住下辈子要学会尊师重道!”说完,石破天便准备一掌落下。 但就在此时,司马香香突然闪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江彬面前,她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要杀他,先杀我吧。” “你以为你是女人我就舍不得?”石破天一掌落下,司马香香全身都崩的紧紧的。但两三息时间以后,司马香香只感觉一阵掌风吹的自己面部生疼头发扬起,但自己却没有真的被手掌拍到,也没有受伤。 司马香香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年轻的光头和尚正用手抓着石破天的右手。那手似乎有万钧之力一般,稳稳地抓着石破天的手,令其无法动弹。 这个年轻和尚司马香香十分熟悉,正是先前在一善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善行。司马香香微微张了张嘴巴,善行死死地盯着石破天,口中对司马香香问道:“要护他周全,对吗?” 司马香香点点头,“对,我欠他的,我必须还给他。” “好!我帮你还。”善行左手一抖,猛的一掌拍向石破天。石破天抬起左手与其对击了一掌,最后石破天的身子猛地向后狂退了七八步,而善行却立在原地一动未动。不过善行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反之石破天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 看到这一幕,江夏忍不住大摇其头,心中有些无力地叹息了一句:“又是武意。” 如果说石破天领悟的武意是见微知著的话,那么善行所领悟的武意,就是不动如山。这样的武意,在于一个稳字。心稳,人稳。不到最后一丝力量耗尽,绝不可能被打到。和这样的人动手,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其几近变态的防御能力,以及耐力。 江夏调整了一下姿势,能够看到这样的高手对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很多时候都在怀疑,千门的兵家九桩,是不是就是九种武意。 不动桩,便是不动如山武意。太轻圆意桩,便是见微知著武意。虽然暂时江夏还无法确定,但他已经逐渐感受到了兵家九桩真正的博大精深。 善行往前跨出两步,挡在司马香香面前。石破天微微笑着道:“你这小和尚,跟你那白痴师父一样,都是无法堪破情关的人。你那白痴师父就是因为当年情人被我咳咳……那啥了,所以终身带着寺庙,想靠诵念佛经感化我,让我去他小情人的坟墓面前忏悔。可惜啊,他命不长,最终死在了我前面。 我不过我得承认,他挑徒弟的眼光比我好,竟然挑中了一个有玲珑剔透心的人。这等武学天才,我一直以为是仅存在传说之中的,没想到真被他找到了。 来来来,我给你个机会,打死我替你那白痴师父报仇。” 石破天之所以对着善行废这么多的话,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是个废话多的人,而是他知道领悟了不动如山武意的人。想要打败他,就得引诱他主动进攻。 可惜,石破天说了那么半天,善行根本就不为所动,一直双手合十站在司马香香面前,眼睛半睁半闭,仿佛已经原地入定。 石破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小和尚,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你身后那个女人,被我脱光衣服玩儿过。” 方才还对外界事物完全没有反应的善行突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扭头看向司马香香。司马香香一言未发,把头垂了下去。 善行二话没说,脚下一动便对着石破天猛冲了过去。 第六百四十八章 断手 铃铛一响,操场的四面八方立刻有脚步声传来。操场的四周燃起火把,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江夏他们十人围在了操场的正中央。江夏环顾周围一圈,用传音入密之术对众人说道:“大概三千多人,看来这就是这入云州里面所有的兵力了。” “皇上,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千绝行也用传音入密回答。 江夏大概估算了一下,竟然没管漫天毒雾,直接高吼了一句:“杀!”江夏这声怒吼一出,出现在操场的三千多人也大声叫喊着杀,举起刀刃就对着江夏他们冲了过来。 江夏腰间的龙渊剑突然弹出,被江夏一把握在手中。与此同时,萧杀他们九人也各自拔出了自己的兵器,然后一言不发地围成一个圈,将江夏围在正中间。 江夏一脚踢在张猛的屁股上,用传音入密骂道:“给老子滚开,我不需要谁保护。今天是我兄弟的,就跟我一起杀光这些杂碎!” “杀!”十人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几乎形成了一个完全无缺的攻击圈。四面八方的敌人冲过来,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剑气激射,一剑出去便划破了身前数人的胸膛。 按理说那么深的伤口,伤势绝对是触及心脏的。被伤着的这数人理应命丧黄泉才对,但令江夏没有想到的是,那被剑气伤着的几个人在倒地不足三秒钟,就又再次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钢刀再次挥向江夏,力道比之前更加凶猛。 与此同时,萧杀、张猛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江夏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五千先头部队会被吃掉了,这城里的士兵竟然如此古怪。 张猛更是咿咿哇哇的大声叫道:“皇上,这些不是人是鬼啊。我们还是快点儿逃吧。” 江夏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拧,直接一剑扫断了几名对手的头颅。这一下这几名对手立刻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江夏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这些人可能是服用了什么,类似能把自己变成丧尸之类东西的药物。不过作为一个经过生化危机这类电影进行过普及教育的人,又岂会不知道该如何克制丧尸? 江夏传音入密道:“斩断它们的头颅,他们便必死无疑!” 江夏这样一说,萧杀他们立刻改变攻击方式。这一下众人就好像切西瓜一样,每一招都会斩掉几颗头颅。张猛再杀掉几个人以后,顿时兴奋地哇哇大叫。他为了方便爬城墙,所以并没有带他那两个大铜锤来。于是乎你能看见一个灵活的壮汉,用他那两只好似蒲扇般的大手,抓着两个人的头颅就用力撞在一起。 砰!接着就是头骨碎开,脑浆迸裂。这个场面只要出现一次,张猛就会兴奋一分。到最后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这个像座小山一样的壮汉,一路怪叫着,在那里玩儿碰碰头的游戏。只不过游戏画面,略微显得血腥了一些而已。 城楼上,一名带着川剧里面红脸关公相面具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看向身旁一名中年男子,他语气中带着不解,问道:“江夏怎么会知道‘不死武士’的秘密?那不是你们师门的不传之秘吗?”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碰巧遇上了吧。现在怎么办?仅仅是靠底下那三千不死武士肯定是拦不住江夏他们毁九龙鼎的,一旦九龙鼎被毁,江夏那二十万大军就会长驱直入进入鞑靼境内,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拦截他们就难了。” 面具男人想了想后咬牙道:“玉凝已经把图送出去了,我们必须替鞑靼人争取十天的时间。为今之计也只有拼一把,你就躲在这里不要出手,我先去会会他们。不过结果如何,你都赶快去通知主人。” “是。”中年男子刚刚应声,面具男人已经从城楼上跳了下去,他凌空一掌直取江夏后背。不过江夏的危机感应能力也不是吃素的,面具男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江夏就已经反应过来。 在瞬息之间,他先是一剑扫飞了数名不死武士,然后反身和那面具男人对接了一掌。这一掌完全就是硬碰硬,来不得任何一丝偷巧。 面具男人被江夏那浑厚的真气一冲,整个人在空中翻腾了两圈以后才落地。而江夏却一步也没动,但整个人却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了一口鲜血。 好阴柔的内力。江夏看着面具男人微微眯了眯眼见,心中明白眼前这面具男人就是先前杀自己七名将领的人。 虽然这第一招江夏吃了一点儿小亏,但江夏可能肯定,眼前这面具男人的真气境界即便高于自己,也顶多高半重。认真说起来,大家的武功恐怕尚且在伯仲之间。只要不是高出一重境界,江夏就不会怵。他手中长剑斜指地面,霎时间战意狂涌。讲武堂七名精英学员的性命,他不能不报! 面具男子站在离江夏大约三米远的地方,面具后面透露出来的目光明亮且有神,同时还极富侵略感。他见江夏右脚微微往前迈了一步,竟然没有抢先出招,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不解。 毕竟练武之人过招,先出手的人往往都会抢占先机。若非是武功已经臻至化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放过这个先出手的机会的。 “都说江夏文采武功天下一流,乃世间罕见之天人,莫非他的武功真的已经臻至化境?”面具男人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可能。他七岁开始习武,九岁得遇贵人,得以习得天下至高秘籍。一路脚踏实地,时至如今已经已好几十年才有如此境界。 而江夏虽然真气境界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要在武学境界上也超越自己,那岂不是自己几十年都活在狗身上去了? 面具男人把头一甩,两步一踏便冲着江夏冲了过去。他所踏过的两处地方,风一吹便是两个跟他脚一样大小的坑。 面具男人一拳打向江夏的面部,而江夏却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面具男人心中激动不已,一切计划一切计谋只需要这一拳便能成功。没错,就是这一拳!只要皮肉挨着江夏的脸,江夏就必死无疑。 面具男人甚至都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江夏的头像西瓜一样爆开,脑浆迸裂溅自己一身鲜血的样子。 快了!快了、快了……面具男人甚至看见自己拳头的罡风已经吹得江夏面部肌肉全部变形。若是换做一个没有罡气护体的普通人,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江夏的头突然以一个极小的弧度往旁边歪了一下,这个弧度恰好躲开了面具男人的这一拳。与此同时一道白练闪过,紧接着便听见一声痛苦的狂吼…… 火把的照耀下,能够看见一只断手飞到天空之中,然后落下。没错,江夏冒险使用他并不纯熟的见微知著武意,以极快的速度断了面具男人一只右手。在断掉这男人右手的同时,江夏手中的龙渊剑快速在腰间一转,然后飞快的从腰部刺出去,刺向面具男人的腹部。 不过此刻最让江夏佩服的时刻来临了,面具男人竟然在遭逢如此巨变和重伤之后,反应依旧迅速无比。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向后退了出去。此时又正巧有几个不死武士围了过来,江夏一剑砍飞那几个不死武士的头颅,再想去看那个面具男人时,那面具男人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江夏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中长剑快速挥舞了几下,几名不死武士被他一剑给砍成了两半。 到了日出的时候,整个入云州内城楼后的操场之中已经全都是不死武士的尸体。萧杀、千绝行等人身上全都是血,就好像是从尸山血海里面刚刚走出来的一般。至于像张猛就更加血腥了,身上不仅仅是血肉,更多的还是那黄白的脑浆。 江夏环顾了四周一眼,最后手中拎着龙渊剑飞快的冲着九个巨鼎奔去。叮叮叮叮叮……在龙渊剑飞快的舞动下,九口大鼎没用多久就变成了九堆废铜块。 而令江夏没有想到的是,那九口大鼎里面,装着的除了是药物以外,更多的还有已经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有蛇虫鼠蚁、蝎子蜈蚣的,也有马匹人畜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江夏明白过来,原来那剧毒毒雾的药引子,就是各种尸体。 为了维持毒雾不被风吹散,中路大军五千人的尸体,全都没了。如此惨绝人寰之事,江夏真想不清楚,江湖中究竟哪个使毒的高手会用。 嗖!数道烟火射入空中,沿途等着接讯的人会将入云州破的消息一路传递下去。要不了多久,中路大军就会飞速赶到入云州来。按照现在的这个时间算,一旦过了入云州,再从黑汉岭堡出关,一路极速行军日夜兼程,相信还是能赶在计划内,比其它两路大军提前赶到。 总之,一切还好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江夏心安了许多。 第六百四十九章 敌踪 九龙鼎一毁,弥漫在入云州的毒雾很快被风吹散。中路大军的兵马齐齐赶赴入云州,从入云州出去以后,江夏选择了从黑汉岭堡出关。 在走出黑汉岭堡的那一刻,漫天风雨已经将道路完全掩埋。放眼望去,关外的平原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天地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白色世界一般。人若是前行一步,整个脚都会被地上的积雪掩埋。 看到这样的情况,江夏整个人都愣住了。他骑着战马足足看了前方近十息的时间,最终他只好感叹一句:“天不佑我。” 本身入云州的毒雾就已经阻拦了他数天的时间,再加上行军地图又被盗了。他现在破掉入云州,还必须日夜兼程才能追回原来的行军进程。可是现在道路竟然完全被风雪覆盖住,这样一来行军的速度必然减慢。 可是他的行军速度减慢了,鞑靼人的行军速度可满不到哪儿去。因为他手下的兵马多是步兵,而鞑靼手下的兵马,则多是骑兵。 勉强行军两个时辰,士兵有不少脚被冻伤了,必须停下来休息。看到这样的情况,江夏最终只能无奈地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他带领二十万大军里的六万骑兵先行一步,其余兵马则交给高甲带领,随后跟上。 在江夏手下,武功高强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的将才却很少。替江夏掌管讲武堂,培养出不少讲武堂精英的高甲算是一个将才,江夏把大军交给他总算是能够放心的。 按照江夏的估计,鞑靼能够集结兵马,应该在十五万至二十万之间。自己六万骑兵从中路杀过去,完全可以牵制鞑靼的大军,让他们无暇去骚扰左路大军和右路大军。 也许有人会想,既然鞑靼顶多只有二十万兵马,那为什么江夏不干脆直接集结自己的四十万大军,就单单从中路杀向兀良哈。 如果懂得行军打仗的人就会明白,如果真的这样做其实是很吃亏的。因为关外的地势平坦,多数都是开阔地。而鞑靼手下又以骑兵居多。如果四十万大军挤在一起朝鞑靼进发,那鞑靼完全可以凭借自己骑兵的灵活机动性,不断袭扰大夏的步兵。到时候从大夏到兀良哈,也不知道最后剩下的兵力能不能达到二十万。 但分兵三路就不同了,以鞑靼的兵力,他若也分散成三路就哪一路都打不过。但他合兵一处只攻击一路,那另外两路就能直捣黄龙。所以最为划算和有益的方法,便是这一种。 如今虽然情形有变,但江夏自信自己带着六万骑兵,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想要牵制鞑靼大军,应该还是没多大问题的。到时候鞑靼大军一旦要打自己,自己就漫山遍野的跑。一旦不打自己了,那自己就去追着他的屁股杀。总之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江夏正在往兀良哈行军的同时,京城富居巷的朱家大宅里面,此刻正在张罗着朱载江儿子满月宴的事。家里的下人正在四处张灯结彩,朱载江则抱着他家儿子在院里走来走去,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突然,福里的管家偷偷摸摸跑到朱载江身旁,低声在朱载江的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朱载江听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转手便把自己手中的孩子交给了身旁的管家,然后自己匆匆忙忙地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朱载江停在原地四下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人以后他才飞快地跑到了柴房。柴房从外面看虽然破破烂烂,但是里面实际有一间空间不小的隔间。隔间铺着红木地板,摆着紫檀家具,布置的十分细致。 朱载江一进去,房间里便有五个人向他行礼:“参见皇上!” 朱载江点点头,右手挥舞了一下:“各位免礼平身。”朱载江走到椅子上坐下,目光扫了面前的五个人一眼。 这六个人分别就是雌雄毒圣两夫妇,他们的亲生儿子花葬魂,以及江湖百晓生福金六、空空门长老南宫悟。 朱载江不解地对花葬魂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李前辈呢?” “回禀皇上,微臣特地赶回来就是为了向您禀报此事。九龙鼎制造出的赤炎毒瘴没能阻拦江夏达十天的时间,实际上仅仅只是五天江夏就已经带人偷偷潜入了入云州,杀了所有不死武士,毁了九龙鼎。 李b1前辈为了阻拦江夏,所以出手与其打斗,最后他的右手被江夏斩了。现在前辈正在清河店静养,暂时无法进京。”花葬魂向朱载江禀告道。 朱载江一听,整个人顿时大惊失色。江夏能破掉赤炎毒瘴,能杀光入云州的不死武士。这些朱载江都还可以接受,可是李b1的右手居然没了,这让朱载江接受不了。 要知道李b1的武功可是他很边所有人里面,武功最高的。他现在身边能够聚集起如此多的江湖高手,一来是源自于永乐朝就开始培养的护龙一族。二来则是源自于弘治帝的德行服人。至于三嘛,则是全靠李b1年轻时在江湖之中打出来的声望。 如果没有了李b1,朱载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镇住这些人。要是这些人不再听自己的,那自己的一切也就完了。 朱载江用手敲了敲桌面,低声自言自语道:“没能拖住江夏十天时间,司空青青送的大夏行军地图根本一点儿作用都么样。现在如果还想摆江夏一道的话,恐怕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天保佑朱载江,江夏从入云州出关以来,一路上总是遇到暴风雪。那夹着风雪在那唰唰吹的大风,每次都让江夏有一种要被冻成雕像的感觉。 不过好在江夏带出来的骑兵,多是一些讲武堂出身的人带领。虽然暴风雨遇到了好几次,但他们都没叫过苦,更加没想过要放弃。 突然,前方探马骑着快马回来。 一见到江夏,探马立刻禀报:“皇上,前方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第六百五十章 夜袭,暴风雪 “停!”江夏举起右手握成拳,高喝一声。跟随着他的六万多骑兵立刻停了下来。所有讲武堂的人立刻调整队伍队形,江夏对前来报信的探马问道:“对方一共有多少人?” “通过马粪和马蹄印的比对,对方大概有八百多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对方的探马。” “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探马伸手往北边一指,“看痕迹应该是往北边去了。” “好。”江夏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既然鞑靼人的探马在这附近,那他们的大军就肯定也在附近。如果能搞清楚他们的兵力多少,然后等天黑了再趁机来一场突袭。这场突袭也不需要大获全胜,只要能削掉对方一部分兵力,打击到他们的士气就够了。 想到这里,江夏转头便对千绝行挥了挥手。千绝行立刻驱马走到江夏身旁,江夏道:“绝行,你立刻带三千人马跟我们的探马过去。务必找到鞑靼人的那伙探马,然后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杀光!另外手脚干净一点,尽量别人察觉。” “是!”千绝行点了点头,他从腰间取出一支令旗挥了挥,数名讲武堂的人立刻开始点兵。点齐三千人马以后,千绝行对那前来报信的探马扬了扬下巴,那探马立刻调转马头上前带路。 目送着千绝行他们离开,江夏高声下令道:“原地休整!” 在原处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左右,江夏终于见到了千绝行他们回来。只见千绝行浑身是血,一路策马狂奔,一路高声叫着痛快。 走近了,江夏才发现原来千绝行他们有不少人的马匹上都放着一具尸体。等到千绝行他们走近,江夏立刻策马迎过去。见到江夏以后,千绝行道:“皇上,我们追上去一共发现了八百七十人。交手以后我们一个没留,全都杀了。八百七十具尸体我们全都带来了,您要不要点点?” “点个屁啊。”江夏眼一白,目光从那些鞑靼人的尸体上一一扫过。最后他眼睛微微一亮,轻轻拍了下手道:“你还别说,你把这些尸体带回来,兴许还起到大作用了。” 江夏在千绝行耳朵旁边耳语两声,千绝行一听,也是眼睛微亮。 大军就地休整,一直等到天黑。被江夏派出去打探鞑靼大军行踪的千绝行赶回来,未经通报便直接闯入了江夏的营帐当中。 营帐里面,江夏、张猛、萧杀等人都在。见到千绝行以后,众人精神明显为之一振。江夏赶紧冲着千绝行问道:“绝行,怎么样?” 千绝行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蹲在地上比划道:“我们在这里,鞑靼人的大军在这儿,大约离我们有五里的路程。我们如果所有人趁夜奔袭过去,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不过这鞑靼人选择的扎营地十分不错,他们正前方是一条小道,两边是被冰冻住的冰河。我们也不敢贸然让大军从河面上过去,因为不知道河面究竟冻成什么样子了。唯一的办法,是从两面迂回。但这样一来,他们完全可以从正面那个小道逃跑,甚至……” “甚至他们还能从正面那个小道跑出来,对我们进行反包围。”江夏微微笑着说道。 张猛伸手摸了摸江夏的额头,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夏道:“妈呀,我的皇上啊,你不会是脑子被冻坏了吧?这大家都在这儿一筹莫展呢,你怎么还笑上了?” 江夏啪的一声把张猛的手从脑门上拍下来去,他看了千绝行一眼。千绝行也笑了笑,说道:“真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还真是配合您先前跟我说的那计划。”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脸迷惑的众人一眼,开口说道:“今天绝行带了八百七十具鞑靼探马的尸体回来,我本来就计划着让一部分人还上鞑靼人的衣服,趁夜先杀进鞑靼大军的军营里面,撕开一条口子以后,再让大军杀进去。 不过现在看来计划得稍微变一变,今天晚上就由我、张猛、布前辈、云峰、绝行、冷雨、人面、于忍一起点齐八百七十人从正面杀进鞑靼人的军营。其余萧杀大哥和海前辈,你们两人就各自带三万人马迂回到鞑靼军营的两侧。 到时候我和张猛他们先趁乱去砍了鞑靼大军的军旗,让他们的主将无法进行指挥。然后再以烟火为讯,通知你们一起冲杀下来。到时候鞑靼大军内部已乱,我们又气势正盛,必定能将他们一举击溃。” “好,就听皇上的!”听了江夏的计划,众人都觉得可行,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夜开始深了,萧杀和海大有已经各自带着大军先行了一步。江夏计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带着人换上鞑靼人的衣服,然后梳妆整理一番,确认能鞑靼人有七成相似以后,江夏立刻带着人往鞑靼人的军营赶去。 如同千绝行所说,江夏他们八百七十人全速奔袭过去的确连小半个时辰都没要到就已经先远远地看见了鞑靼军营。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条红色布带捆在手臂上,然后用蒙古语大喊一声:“速速闪开,我们找到了敌方的大军营地!” 纯正的蒙古语让守在军营门口的几个鞑靼士兵想也没想就闪到了一边,江夏在靠近鞑靼大军营地入口的同时,一把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龙渊剑。 月光下只见银光一闪,一道血水飞溅而起。一颗大好人头在地上滚了好远,江夏大喊一声:“放讯号!夺军旗!” 嗖!烟火升空炸开,震天响地的喊杀声不绝于耳。 江夏他们这八百七十人全都是由军中高手组成,一路奔着鞑靼大军的军旗杀过去,无一人能是他们的一合之将。 “咔嚓!”江夏凌空飞起,一剑将帅旗砍落。 鞑靼军营顿时乱成一片,四处逃窜的有,拿着刀见人就杀的也有。 而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江夏突然感觉自己整个头发都飞扬了起来,一股狂风不断地脸上呼啸着,刮的脸上皮肤犹如刀刮一般疼。 紧接着,江夏听见有人在用蒙古语大声喊着:“快跑啊,暴风雪来了!快跑!” 第六百五十一章 意外(一更) 黑夜里面,本就乱成了一团的鞑靼军营,此刻暴风雪袭来。本来能见度就很低的黑夜,此刻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你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的无敌大军,也会慌了阵脚。 此时此刻,江夏无法再继续让大军战斗下去,只好下令撤退。可是他嘴刚刚张开,大雪立刻就灌进了他的嘴。即便他用真气发出喊声,那声音也无法穿透狂风的封锁,传出不足数米就没了声响。 很快,原本由江夏他们占大优的战局,在瞬息间就转变成了一场大混战。这样的大混战,对于江夏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手下只有六万骑兵,而对手却是人数多大十万以上的大军。 原本这一场黑夜突袭,斩旗突营会是一场经典且精彩绝伦的以上胜多之战。但是现在,局势却变得对江夏这方越来越不利。 他骑在汗血宝马的马背之上,手中龙渊剑不停地左右劈砍着。可是越杀,江夏越觉得身旁的人越多。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头雄狮遭遇上了一个蚁群,虽然雄狮能轻松杀死蚂蚁,但是蚂蚁太多却也让江夏有一股无力为继之感。 突然,江夏感觉胯下的战马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和草原民族的勇士们作战,他们岂会不懂射人先射马的道理。 江夏落地以后,身子就势往地上一滚,然后一剑挥洒出去。他杀了有近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手中宝剑究竟痛饮了多少鲜血,三尺青锋究竟收取多少亡魂。原本真气已经快要消耗一空的江夏,突然感觉身后的压力一轻,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海大有。 海大有拉着江夏的肩膀叫道:“皇上,我们的人全都被打散了,我们也撤吧。等这场大风雪过去,我们再另外想办法联系他们。” 江夏听了海大有的话后四下张望了一眼,最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好,杀出去!”说完这句话,江夏手下的剑招一变,整个身子强行拧转起来。在这一刻,他好像化身成了一台绞肉机一般,但凡是接近他的人,无不命丧黄泉。 终于,在江夏和海大有两大高手的努力下,二人合力从鞑靼大军的包围圈中打开了一条出口逃遁。两人也没去分辨什么方向,从包围圈一出来就不管不顾的亡命狂奔着。 暴风雪似乎越来越急,越来越大了。江夏和海大有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轻功都属卓绝。虽然是用两条腿赶路,但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二人就已经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的甩开了。江夏突然停下脚步,长吁了一口气。 海大有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问道:“真气耗空了对不对?要不要我给你过一点儿?” 江夏摇摇头,道:“不用,你的真气肯定也耗损不少。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我自己恢复就行。你先帮我护法吧。” “好。”海大有盘膝而坐,开始默默地运气调理内息。江夏往里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大山以后,顺便选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江夏刚刚坐下大约近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体内的内息正在运行一个大周天。而就在此时,江夏突然觉得百会穴一阵发麻,他心中顿时一怔,这种感觉很明显,就是他要从七巨鼎的境界突破到八巨鼎了。 武功境界突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巨鼎之上,一步一重天。从七巨鼎到八巨鼎,这是一个质的飞跃。但问题在于眼下这个突破的时机,以及突破的环境并不合适。荒郊野外,风雪飞舞,对于突破来说十分不利。 要知道,突破既是机遇,但也含有风险。若是突破不成,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反受内伤。不过突破这种事也不是江夏想突破就能突破,不想突破就可以不突破的。此刻他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沉下心好稳稳的突破。 江夏将真气一凝,刚刚推动着真气往百会穴处送。可就在此时,突然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坐在离江夏不远的地方,一直替江夏护法的海大有听见这声音顿时大惊。他抬头往两旁的高山一看,一张老脸险些吓白。 “雪崩?”海大有赶紧停止调息,飞快地跑到江夏身旁道:“皇上,快点走,雪崩了!”他伸手抓住江夏的肩膀,突然一股浑厚的真气将海大有撞飞了出去。海大有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惊恐之色更甚:“突……突破?” 雪崩的声响很大,江夏也是听见了的。可是他正值突破的当口,又无法停止。原本他还准备拼一把,可是听见海大有的声音,感觉到海大有来抓自己肩膀,然后被自己的真气反噬撞飞出去,江夏再也无法稳定下来。 他强行停下突破,一下睁开眼睛。江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海大有,赶忙叫了一声:“海前辈!”海大有立刻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刚刚叫出一声:“皇上!” 从山上崩落下来的大雪,立刻将海大有掩盖在其中。江夏赶紧跑过去伸手去刨那雪堆,而这个时候他强行终止突破的反噬正巧涌上来,只见江夏“噗!”的一口,狂吐了一口鲜血。此刻的江夏真气紊乱无比,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轰!”又是一波大雪,直接把江夏也埋在了雪中…… 轰轰烈烈的北伐失败了,出关北伐的三路大军纷纷撤回来。唯一没能回到大夏的,只有江夏、海大有,以及数万骑兵。 千绝行、萧杀、张猛等人回到京师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跟着王守仁去了坤宁宫。在坤宁宫见到崔如霜、崔念奴等人后,王守仁他们立刻跪倒在地。 看到王守仁他们如此,崔如霜等人的眼泪立刻从眼眶中流出来。具体的情况其实千绝行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飞鸽传书给京师,京师这边早已经派人通知给了崔如霜她们。 这段时间她们众女常常都是以泪洗面,日日在佛祖面前祈祷,希望江夏没有出事。 此刻听见王守仁他们前来请罪,崔如霜闭着眼睛,捏着拳头道:“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不相信江夏死了。他还活着,我能感觉的到。” “皇后,卑职等无能,没有保护好皇上,卑职罪该万死!请皇后娘娘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以死谢罪!”说完,千绝行、萧杀、张猛、布缙云、尹人面等人全都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准备就当着崔如霜她们的面,来个以死谢罪。 但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雪如沁突然怒了,她斥喝一声:“够了!你们现在都从鞑靼回来了,而皇上却没了踪影。所谓臣子,就是你们这样当的吗?所谓兄弟,就是你们这样做的吗?且不说现在还没见到皇上的尸体,不能确定皇上的死活。就算皇上真的已经死了,你们也必须把皇上的尸体给我从鞑靼带回来,而不是现在空手回来,在我们这些妇道人家面前要死要活!” 雪如沁一番话说的千绝行他们震耳发聩,张猛将头一拧,倏地一下站起身来道:“对,贵妃娘娘说的对,俺这就再出关去,不找到皇上绝不回来!” 张猛说完,直接扭头就出了坤宁宫。千绝行等人看了看张猛,纷纷也是自觉无颜面对雪如沁她们,全都告了退。 等到张猛他们离开以后,王守仁却留下没有走。他一脸愁眉不展,犹豫了好半天才对崔如霜道:“皇后娘娘,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阳明先生请尽管直言。皇上不在,国家大事我们不懂,朝廷里的事还得劳烦阳明先生多加费心了。”崔如霜十分得体地说道。 “实不相瞒皇后娘娘,臣就是想与你们商议此事。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皇上下落不明,朝廷文武百官群龙无首。满朝上下都在传皇上可以已遭意外,若是皇位继续空置,臣恐怕……” 王守仁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他的意思崔如霜等人已经完全明白。现在全天下都在传江夏已死,若是国君之位长期悬空,恐怕刚刚趋向稳定的大夏皇朝又得重新分崩离析。 即便是不太愿意过问国家大事的崔如霜,也明白这件事上她马虎不得。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先生说的在理,只是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王守仁沉默了,打算他自然是有的,但他却说不出口。江夏下落不明,也许说他尸骨未寒也行,这个时候就开始商议皇位易选之事,实在有些太没人情味了。 可是国家大事,又岂能用人情世故来权衡? 江夏国君之位本来就不稳,他的子嗣年纪又还小,子承父业肯定不现实。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能够受天下人认可的国君。而这个人,最合适的莫过于一个。 那便是大明朝的最后一任国君,朱载江! 可若真是朱载江复辟,那又等于是痛煽了江夏一记耳光。所以这个提议,王守仁很难说出口,但他又清楚,自己不能不说出口。 第六百五十二章 夏家仆役(二更) “也许你们都不明白,当初在康陵朕明明有机会杀掉江夏,为什么最后没有动手,反而助江夏杀了萧清对不对?” “原因很简单,一来那个时候朕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掉江夏。二来即便朕杀得了江夏,朕杀了也只会坠入万丈深渊。以江夏在大明的地位,朕杀了他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手底下的人暗杀。并且没有他手下那帮人的帮助,即便朕勉强登上皇位,也无法坐稳那个位置。” “现在这样多好?朕借鞑靼人之手灭了江夏,同时又赢得了江夏手底下那班人的支持。现在普天之下,还有谁比朕更适宜做皇帝?朕现在就算不去觊觎帝位,他们也得求着朕登基。 什么叫天命所归?这就是天命所归!那一场暴风雪来的真是太好了,真的就是天助我也!” 朱载江把玩着一柄紫玉短剑,语调低沉地述说着。直至说到了最后,他的音量才开始微微上扬。此刻的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从表面上依旧犹如一块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但这块玉,更加像是从千年古墓里盗取出来的一般,充满了阴森之气。 朱载江一点儿都没有猜错,现在王守仁他们这一般江系的老人都在商议着,看要怎么样求朱载江复辟,重新登基称帝。 而朱载江这边则把保皇一族所有人都派到了鞑靼,让他们尽最大的力量寻觅到江夏的尸体。如果江夏没有死,那就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中原。 那么此时此刻,江夏正在何地呢? 福州城外的落霞湖正中心,十数艘蓬船正围着一艘三层高的花船,花船的甲板上,一名白纱蒙面的绿衣女子正在拨动琴弦。优美的琴音从她那跳动着的纤纤十指中流淌出来,给人一种空灵、幽远的感觉。 周边十数艘蓬船船头上站着不少男子,全都一脸痴迷地看着花船上弹琴的那位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依旧那些男子的目光依旧灼热。不因其它,只为这女子便是福清县金凤楼的头牌,花月容。 一曲琴音止,花船的船厢里面传出一声懒洋洋的男子声音:“月容,进来吧,省得外面那些臭男人盯着你。” “是。”花月容应了一声后,起身从座位上站起,然后抱起古琴走进船厢之中。 船厢里面,坐着四名年轻男子。每人的身边都有年轻俏丽的女子相陪,唯独居中那位身穿绛紫色长袍的男子身旁,坐着的是两名女子。 无论是从座位次序上看,还是从陪侍的姑娘数目上看,这位男子都肯定是船厢之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作为福清县知县大人夏家伦正妻所生的唯一一个儿子,整个福清县恐怕很难在同辈里面找到身份地位比夏霖更高之人。 在夏霖的身后,站着他从家中带出来的数名仆役。这样的场合,少爷带着仆役出来见识,自然得精神抖擞。但唯独其中有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仆役一脸的无精打采,双目没有焦点,好像是在梦游一般。 这仆役是夏家刚刚从仆役贩子手里买过来的,据说已经忘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夏霖看他长得还算可以,所以就将他给带出来见识见识。 由于这仆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所以夏霖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何安。” 嗤……何安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扭头往旁边一看,只见家丁来福正瞪着他那一双标志性的牛眼,恶狠狠地低声道:“精神点儿,丢了少爷的面子,看我不好好赏你一顿鞭子。” 何安腰部扭动了一下,以免来福继续掐着他那腰间的嫩肉。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子总算是站直了不少。 在大户人家里面,家丁可不是想做就做的。得是仆役表现优异,才能被提拔为家丁。所以面对来福的欺压,何安也只能忍着,不敢与他对着干。 恰在此时,夏霖笑着对花月容说道:“月容姑娘的琴艺真是越发精进了,刚才少爷我刚才做了一首诗,还望月容姑娘能品鉴一下。” 说完,夏霖衣袖之中取出一张白纸,反手递向身后道:“来福,来念给月容姑娘听听。” “是,少爷。”来福弓着身子走上前去,双手接过那张白纸。后退一步后,来福将白纸展开,只见上面的确是写着四行字,但与其说是四行字,其实还不如说那是四条弯曲的线条更加合适一些。 来福一顿头大,想要猜一下自家少爷究竟写的是什么,但却根本无从猜起。因为那四行字,根本就连基本的字形都没有。 夏霖见来福一直没有念,顿时有些不悦:“来福,还愣着干什么?快念啊!” 来福咽了一口口水,头上冷汗直冒。他吞吞吐吐地应了一声后,说道:“少爷这字有草圣张大家之风,小的愚昧,一时间无法辨认。还请少爷容小的揣摩一下,然后再念可否?” “你这个蠢材,白跟少爷我这么多年了。去吧去吧,少爷我给你六十息的时间,要是你到了时间还念不出来,那本少爷就只能自己亲自念了……” 后面的话夏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来福明白。他若真是让夏霖自己亲自念了诗句,那自己这个家丁恐怕也算是做到头了,好一点可能是贬回来重新做仆役。要是差一点,说不定得被夏家扫地出门。 这真要是离开了夏家,那自己老家一家人的生计恐怕也就全没着落了。 来福额头上的汗水犹如黄豆般大小,一颗接着一颗不断地往地上滴落着。他仔细扫了那张白纸好几遍,最终还是没能看出半点头绪。 一旁的何安暗自摇头,他可是早就看明白了,夏霖给来福那首所谓的“诗”,根本就是四道鬼画符,什么字也不是。 他这个草包,逗鸟遛狗喝花酒还行,让他吟诗作对,他恐怕连一首打油诗都作不出来。只不过花月容方才每弹完一首曲子,在桌的几位公子都会出来一个人作首诗赞美她的琴艺。 夏霖不想在花月容以及一众商贾之子面前失了面子,所以这才乱画一通强撑颜面。估计一会儿来福念不出诗来,他会对来福重重的发一次脾气。然后轻描淡写的把作诗这件事就此揭过。 这样一来诗他作了,但具体好坏无人能知。既保住了面子,又不露自己的短处。 所以总结一句话,来福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来福看了大概十多息的时间,终于反应过来找人帮忙。他把诗拿到何安他们这四个仆役面前,说道:“快,你们四个快看看,看能不能念这首诗。” 何安根本连看的兴致都没有,其余三人则假意看了几眼,然后大摇其头。作为夏府的下人,他们虽然能认几个字,但是那么“抽象”的字体,绝不是他们能够辨认。 来福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的目光,口中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何安见来福那副惊骇至极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大摇其头,他伸手从来福手中抽过那张白纸,低声对来福道:“我帮你念吧,不过你得付给我五两银子作为酬劳。” “五两银子?”来福惊呼一声,他作为家丁,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不过三两。五两银子岂不是等同于自己两个月的月例银子? “没时间了,你给不给?不给你自己念去。”何安作势把纸递还给来福,来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纸不是纸,而是骇人的虎口一般。 来福咽了口口水,低声对何安道:“我答应你,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 来福准备说“没那么多现银”,可是“现银”二字还没说出口,何安就说道:“上船前你还问过我们有没有见过五两银子的大明宝钞。” “你……”来福顿时语结,心里有想要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他还在犹豫时,夏少爷已经叫喊了起来:“来福,你个蠢材还没认出本少爷的字?” 来福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咬牙跺脚一番后快速从怀中摸了一张五两银子面额的大明宝钞塞到何安手中。 何安接过龙票后将其揣进怀里,然后拿着夏霖鬼画符的那张纸走到夏霖身旁,一脸感叹地说道:“好诗,真是好诗啊。还请少爷赐恩,小人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崇敬之情,想替少爷诵念此诗,还望少爷准允。” 夏霖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诗有猫腻,他扭头看了何安一眼,眼神中带着丝丝警告说道:“好,就让你念吧。好好念,别念错了少爷的诗,可否明白?” “明白,明白。谢少爷赐予小人这个机会,小人一定好好念。”说完,何安故作姿态的干咳了两声,然后开口念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何安念完此诗,首先愣住的便是夏霖。他虽然听不懂何安所念这诗究竟是何意,但听上去似乎挺唬人的。 等他反应过来看向众人时,才发现刚才还一副看戏表情的几个公子哥,现在就好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愣住当场动也不动,连微微张启的嘴巴都忘记了合拢回去。 怀中抱着古琴的花月容,古琴突然从她手中落到地上。那琴弦齐动想起的嗡鸣声这才将众人惊醒,众人立刻卖力的鼓起掌来,大声叫道:“好诗,好诗啊……” 此刻花月容也拿起酒壶给酒杯里倒了杯酒,她举着酒杯款步走到夏霖身前,伸手解开自己脸上的面纱,微微对着夏霖拂了拂道:“多谢夏公子一句‘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夏公子乃是知音之人,小女人敬夏公子一杯。” 花月容此番动作更是把众人弄的惊讶无比,须知花月容在金凤楼出道六年,至今只露过两次真面目。 一次是江州才子侯少白,以一首七言绝句引得花月容露面与之一见。一次是逍遥侯赵随风千金求见,方得一睹芳容。而眼前,则是花月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面容。 夏霖略微一愣后,顿觉大有面子,高兴不已地端起酒杯来对花月容道:“月容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我敬月容姑娘……” 第六百五十三章 伴读书童(三更) 从金凤楼的花船上下来,天色已经临近黄昏。夏霖在来福和另外一名仆役的搀扶下走到岸边停放马车的地方,在上马车之前,夏霖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何安,伸手指着何安道:“你跟本少爷一起上马车来。” 何安微微一愣,他一个仆役,哪里有资格去坐夏霖的马车。不过夏霖既然吩咐了,何安也不敢违逆,于是应了一声:“是。”然后上前替代扶着夏霖的那名仆役,伸手搀扶着夏霖的左臂。 按照规矩,少爷上马车,家丁得趴在地上用后背给少爷当脚踏。而何安跟着夏霖一起上马车,所以也得到了这项待遇。 等到何安上了马车以后,来福这才气鼓鼓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满脸的不忿和不甘。而何安还十分有礼貌的从马车车厢里探了一个脑袋出来,对着来福嘿嘿笑道:“来福大哥,谢了啊……” 来福也不知道何安这声谢,究竟谢的是他那五两银子,还是他给他当了脚踏。总之来福越想越气,最后只好重重地跺了跺躲,狠狠的往地上“呸”了一声。 马车慢慢开始前行,车厢里面夏霖对着何安招了招手道:“来,把少爷我那副墨宝拿出来。” 何安赶紧从怀里把他折叠好的那张纸双手递给夏霖,夏霖一下把纸抖开,然后把纸递给何安道:“来,告诉少爷,这上面一共写了多少个字?” 何安想了想,回答道:“少爷需要这上面有多少个字,那这上面便有多少个字。” “哈哈哈……”夏霖大笑了几声,点着赞道:“好,够激灵,少爷我喜欢。回府以后我会跟韩伯说一声,少爷我还缺个伴读书童,我看你还挺合适。” “伴读书童?”何安心中一阵激动。 如果要把夏府内下人的等级排一个顺序的话,那么应该是大管家、管家、侍女、伴读书童、护卫、丫鬟、家丁、仆役、杂工…… 至于师爷和账房先生则不在此列,这两类属于文化职业,是比较受主人家尊重的,并不是下人。 何安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仆役,这一下升做伴读书童,等同于是连升四级。这样一来,自己不仅在夏家的地位会变高,俸禄也会提升好几倍。并且伴读书童平日里会时时刻刻跟着少爷进出,比一般家丁、仆役要自由多了。 如此好事,何安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连忙点头应道:“谢少爷恩典,谢少爷栽培……” “不必,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的。好好努力,少爷我很看好你。”说完,夏霖拍了拍何安的肩膀,一副勉励的样子。 所以说官二代和一般人还是有区别,虽然这招示之以恩对何安没什么用,但若是换作另外一个人,那还感激涕零,铭感五内? 回到了夏府,何安再一次陪着夏霖踩在来福的背上下了马车。由于何安和来福他们是下人,不能够从正门进入夏府,所以他们一行五人目送夏霖进入夏府大门以后,便绕到了后门去。 在绕道时,何安特地去买了一壶烧刀子和一只烧鸡。拎着一路小跑到中庭正院的花园当中,何安冲着正在修剪树木枝叶的一名老汉叫道:“秦伯,我给你买了酒和烧鸡,吃点儿了再干活儿吧。” 平日里似乎有些耳背的秦伯,一听见何安的声音立刻就转过身来。他看着何安,和蔼地笑着。仅仅是这个笑容,就让何安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何安还记得,自己恢复意识时是在鞑靼的牲口栏子里。旁边蹲着的,就是秦伯。 在牲口栏子里等待被人挑选购买的日子里,何安逐渐恢复了一些并不成系统的回忆。比如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千门弟子,并且原本生活的世界有汽车、有飞机、有高楼。但眼下自己所处的世界,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明显不一样,所以何安深深很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都是假的,虚幻的。 话说到此处,相信不少人也已经猜了出来。“何安”,就是江夏!而秦伯,其实就是海大有。 海大有和江夏同时被埋在大雪里,最终还是海大有最先苏醒过来。他背着江夏在鞑靼四处藏匿,最终被鞑靼一帮人贩子给抓住了。海大有身受重伤,只能忍耐。 幸亏最终他们被带到了大明边市进行交易,几经好几个人贩子转手,辗转最后来到了福建福州。 在这一路上,海大有知道大明发生了很大的变故。朱载江重新复辟做了皇帝,鞑靼和大明都有人在暗中寻找江夏的行踪,想要取江夏的性命。 海大有身上伤势很重,不敢贸然暴露身份。所以只好先在夏家隐瞒身份藏匿起来。海大有装作一个哑巴,也不说话。只是细心照顾着江夏,准备一切等江夏记忆恢复了再从长计议。 海大有放下修理树木枝叶的大剪刀,走到江夏身边,就地坐下。江夏也跟着他一起坐下,把酒和烧鸡递给他。 海大有接过酒喝了一口,然后放到一旁。然后把烧鸡的一只鸡腿撕下来递给江夏,下巴不断对江夏扬着。 江夏笑着接过那只鸡腿,说道:“我刚才跟着少爷一起出去吃了好东西,现在肚子正涨得鼓鼓的,这鸡腿我先留着,晚上饿了再吃。” 海大有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撕了一块烧鸡的鸡脯肉下来放在嘴里开始咀嚼。刚嚼没几口,海大有便对着江夏竖起了大拇指。江夏笑着点点头,道:“食为天的烧鸡,当然好吃咯。” 海大有一听,立刻对着江夏摆了摆手,双手捧着烧鸡做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江夏明白,海大有这是说食为天的烧鸡贵,给他吃这么贵的东西浪费了。 江夏从海大有手中接过烧鸡,伸手为他把鸡肉撕下来,然后再塞给海大有。海大有看了江夏一眼,眼神里面充满了激动。 江夏借着这个机会,对海大有问道:“秦伯,你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海大有看了江夏一眼,犹豫一下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夏脸色微微一黯,再次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海大有略一犹豫,最后点了点头。 江夏俏皮地笑着问海大有:“秦伯,那你告诉我,我出身怎么样?” 海大有四下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手中的烧鸡上。他伸手不停地指着烧鸡,弄得江夏只能试探着猜道:“你的意思是我娘是做鸡的?” “啪!”海大有用力拍了一下江夏的脑袋,江夏赶紧用双手把脑袋捂住。然后再次猜道:“你的意思是……我爹是养鸡的?” 海大有脑袋像拨浪鼓一般不停地甩着,他双手捧着烧鸡,又做出先前那副可惜的表情。江夏这才福灵心至,恍然大悟道:“贵!秦伯你的意思是说我出身很尊贵?” 秦伯将烧鸡往地上一放,然后不停地拍着双手,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江夏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作迎风傲立状。他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本少爷记忆中是千门掌门,出身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完,江夏对海大有说道:“秦伯,你慢慢吃东西,我去挑水把后院的水缸灌满。” 海大有冲着江夏点了点头,江夏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江夏突然一下又转过头来,他咧开嘴笑着,对海大有问道:“秦伯,你大概给我说说,我的身份究竟有多贵?” 海大有略微一怔,然后仰头看着天,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形容。江夏一看海大有这副模样,连忙摆手道:“唉……算了算了,等你想好该怎么告诉我了再说吧。” 说完,江夏转身离开。 等到江夏的身影快要消失到回廊的拐角处时,海大有这才把头立回来。他看着江夏的背影,低声自言自语道:“陛下,老奴已经告诉你了,你贵为天子啊!” 话分两头,再说夏霖这边。 夏霖回到后院春霖苑正厅以后倒是没有忘记自己承诺何安的事,他伸手接过丫鬟小梅送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然后喝了一口侍女方芳送来的参茶。一边轻唆参茶的同时,夏霖一边对方芳说道:“去,把韩伯请过来一下。” “是,少爷。”方芳应了一声后立刻退下去找韩伯。 没一会儿,韩伯随着方芳来到了春霖苑。见到夏霖,韩伯立刻行礼道:“参见少爷。” 夏霖点点头道,“韩伯不必客气。今日请你前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少爷请讲。” 夏霖直接说道:“家中仆役里面有一个叫何安的,识得一些文墨,人也挺机灵。我想让他来做我的伴读书童,以便陪我去书院读书。你去安排一下吧。” “伴读书童?”韩伯明显有些意外,略一沉吟以后,他开口说道:“少爷,这恐怕有些不妥。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各自推荐了一名人选给老爷,若是此刻您直接就将此事定下来,这恐怕……” “砰!”夏霖突然猛地拍了一掌身旁的小方桌,桌上的参茶被他一把扫落在地上。夏霖勃然大怒道:“荒唐!本少爷的伴读书童,什么时候轮到她们替本少爷做主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依旧嚣张(四更) 夜晚,圆月犹如玉盘一般,秋风略带萧瑟。夏府的仆役睡的是大通铺,一间房里面睡十二个人。江夏和海大有都是睡在这个房间里的,为了照顾海大有年纪老迈,所以房里的仆役特地把最靠里的床位让给了海大有。 寒冷的夜风从破了口的窗户里面吹进屋中,江夏有真气护体所以并不是很怕冷。但他身旁的两名家丁却是死死地拽着被子,身体簌簌发抖。 江夏被他们两人抖的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抱着被子走到了海大有所睡的地方。江夏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盖在海大有身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开始在屋外的院子里跑圈圈。 刚开始跑没几圈,突然江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一身锦袍的夏霖正站在那里。 “少爷?”江夏有些意外。 夏霖点了点头,“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里跑什么?” “天气转凉了,王管家还没派人加棉被,所以冷得睡不着干脆起来跑步热热身子。”江夏道。 “哼!”夏霖轻哼一声,道:“账房早在一月前就支了银子给王全,让他买棉被给府里的下人。可是王全却拿着银子在赌档输了个精光,若非因为他是许凤仙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恐怕早就被赶出夏府了。再忍忍吧,这个月府里发了月例,王全会给你们加棉被的。” “嗯。”江夏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少爷这么晚来这杂役院是有什么事吗?” 夏霖微微颔首,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白天我曾经跟你说过,会让你来给我做伴读书童。可是许凤仙推荐了王全的侄儿,梅韵云推荐了马通的侄儿。我爹对那两人的印象都还算不错,原本准备从他们二人之中挑选一个。 我今天黄昏的时候特地找到我爹说了一下,最终我爹决定举行一场比试。让你们三个人一起比一比,胜的人就做我的书童。这件事关系到少爷我的颜面,所以何安你可一定要努力啊。只能赢,不能输!” 府里大管家只有一位,那就韩伯。另外管家则有两位,分别是王全和马通。此二人分别是二夫人许凤仙、三夫人梅韵云的心腹。 夏霖身为夏家伦与大夫人的儿子,在夏府自然地位尊贵。但大夫人在生下夏霖不久就病死了,再加上夏霖一向都耽于逸乐荒废学业,所以夏家伦对他既是宠溺照顾又是怒其不争。 而恰好许凤仙和梅韵云两人也各自为夏家伦生有一个儿子,年纪和夏霖出入不大,且在一个书院读书。这两位公子的表现则比夏霖要好上许多,所以夏家伦对这夏家接班人的位置有些犹豫。许凤仙和梅韵云眼见有机会,一直都在暗中出力帮助自己的儿子。 当然,二人虽然是竞争对手,却没有忘记自己和对方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夏霖,只有夏霖这个名正言顺的接班人被夏家伦踢出局,她们两人的儿子才会有机会坐上那接班人的位置。 只有成为了夏家接班人,夏家伦才会把所有的资源、人脉关系用在接班人的身上,以便接班人能进入朝堂谋得一官半职,然后带领夏家继续荣华富贵下去。 夏府里面的明争暗斗,江夏即便才来夏府七天,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想当年他所在的千门,不也是如此吗。 虽然不明白自己脑子里那些残存的记忆究竟是真是假,但江夏本能的对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些排斥。不过表面上他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幅兴奋激动,感激涕零的模样。他握着拳头在空气中挥了挥,拍着胸脯对夏霖说道:“少爷你放心,江夏一定全力以赴。” “嗯。”夏霖点点头,“那你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正午我爹从县衙回府以后,就会召集你们三人进行比试。据我打听所得,那王全的侄子只不过是读过两年私塾,并不可惧。倒是那马通那侄子你要小心一点,他可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若非是家境贫寒,才不会来给本少爷做伴读书童。” 呵,谁说夏家大少爷是一个草包?这不挺聪明的吗,竟然在这短短时间里面,把对手的资料都弄到手了。 江夏再次点了点头,表示一定竭尽全力。夏霖再三嘱咐江夏一定要赢以后,这才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少爷走了。”说完,夏霖离去。 江夏目送夏霖离开以后,抬头看了看夜空。虽然此时的江夏不懂得如何从夜色分辨时辰,但估算着眼下应当已经是后半夜了。反正去床上睡觉也睡不着,不如再继续跑一跑步。 初一开始跑步时,江夏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可是跑了一个时辰左右后,江夏开始感受到自己小腹处好像有一股暖暖的气流在四处窜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腹部有一只小老鼠一般,江夏尝试着用意志控制着它在身体里转动,那气流每经过一处,江夏就感觉身体那个地方就会变得很暖和。 一晚上,江夏和那气流玩儿的不亦乐乎。突然,一声高亢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响起,江夏这才停下奔跑的脚步,驻足看向东方。他赫然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跑了一夜。 呼……江夏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外套,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他用力扭了一下衣服,汗水哗啦啦的从衣服里面渗出来掉在地上。 江夏摇了摇头,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跑了一夜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精神。 鸡鸣时刻,整个夏府的下人都必须开始起床做事。江夏用水桶拎了一桶冷水,在洗澡房里胡乱洗了个澡后,换身衣服便去了中院。按照仆役的工作分配,他今天应该是负责打扫中院的大院子,然后再给厨房劈一百斤柴禾就行了。 整个夏府仆役有二十五人,家丁有十七人。即便夏府很大,但活儿分在四十多人头上,基本也就没多少事了。 江夏到了中院,拿起大扫把刚刚开始扫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冲着自己嚷嚷:“诶诶诶,何安是吧。手里的活儿先放下,给我过来!” 江夏转身一看,只见挺着个大肚子,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王全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江夏自然明白王全这是为正午那比试来的,他心中暗道了一声:“倒霉。”然后人便朝着王全走了过去,“王管家,请问有何吩咐?” 王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江夏一眼,眼神中浓郁的敌意让江夏忍不住回忆自己有没有偷看过他老婆洗澡。回忆老半天江夏才想起来,王全这肥胖子三十好几岁了却还没讨着老婆的。 王全道:“小子,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是贱骨头,本本分分做个低贱的下人还凑合。要是心存妄想,想要攀个高枝一步登天,那恐怕最后高枝没有攀到,最后还把自己弄的从树上摔下来,连贱命都没咯。” 江夏原本还不想和王全把矛盾弄的太尖锐,毕竟他和王全都只是夏霖与许凤仙、梅韵云之间争斗的棋子而已。可是王全这出口就伤人,这让江夏这以往倍享尊崇之人如何忍他? 江夏身材高挑,足足比王全高出了一整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全,淡淡地说道:“王管家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很可怜。你说你生性小气、刻薄也就算了,关键你还长得丑。更加过分的是,你不仅长得丑,你还很贱。 也许对于你来说,做你家夫人的管家,当一条听话的狗,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已经够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狗,你的儿子也会跟着当狗。你的孙子、曾孙子……只要他们都接受你这天生贱命的想法,那他们都得当狗。 你说你可怜不可怜?明明是个人,却得从自己开始,一直让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当狗。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不用来威胁我,或者对我使什么手段。大少爷的伴读书童,我当定了!” “小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王全被江夏一番话气得险些没有吐出血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大气,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口气接不上,就此一命呜呼一般。 王全抬起右手就对江夏的脸煽过去,江夏准备无误地抓住王全的手,微微笑着对其说道:“在我比试没有落败之前,你若是敢动我,那就是打大小爷的脸。以大少爷的脾气,你这样损他颜面,恐怕你主子也保不住你。所以我劝你动手之前,还是先考虑清楚的好。” 说完,江夏放开了王全的手。王全的手悬在空中,当真没敢真的对江夏煽下去。江夏看着王全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突然抬腿就是一记猛烈的膝顶对其腹部顶上去。 王全惨叫一声,抱着肚子便蜷缩在了地上。江夏蹲在地上拍了拍王全的脸道:“你要是敢到处嚷嚷我打你。我就告诉大少爷,说你笑他傻,居然让一个仆役去跟人比试文采。你猜他会不会相信?” 说完,江夏扔掉手中的扫帚便大笑着走开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海盗!海盗! 江夏打王全时虽然心里觉得挺爽的,但是一离开了操场,他心里便开始头疼了起来。现在和王全已经撕破了脸,若是最后没能赢下正午的比试,恐怕这夏家是不能继续呆了。 江夏离开中庭正院以后便直接回到了杂役院睡觉,一觉醒来时,时间已经临近正午。江夏赶紧起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开始往后院走…… 京师。皇宫。御书房中。 身穿一身龙袍的朱载江正在批阅奏章,很快御书房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朱载江放下手中的朱砂御笔,抬头看了一眼。敢不经通传便直闯他御书房的人不多,眼前这个算是其中一个。 来人走到朱载江面前单膝跪下,道:“老奴参见皇上。” 朱载江摆摆手,示意来人站起身来。开口叫了一声:“李叔。前来见朕,可是江夏的行踪有了下落?” 能够让朱载江称呼为“李叔”的人,自然就是保皇一族的核心人物李b1。此刻的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衣,右手衣袖空空荡荡。很显然,当初在入云州被江夏一剑砍断右手的高手,就是他。 李b1听了朱载江的话后摇了摇头,道:“老奴无能,暂且没能找到江夏的行踪。此次前来,老奴是有其它几件事向皇上禀报。” “哦?但说无妨。”朱载江道。 “是有关江夏手底下那些人最近的动向。俞大猷和马云龙那数十万水军已经到了一个叫‘菲律宾’的地方,并且和那里的佛朗机人打了几仗,现在‘菲律宾’已经被俞大猷他们占了一半,不过有消息称佛朗机人正在派大量战船往菲律宾走。” “命人把俞大猷他们的行踪,作战计划都交给佛朗机人,务必要使俞大猷他们被拖在菲律宾无法班师回朝。” “是。” “另外萧杀、千绝行、尹人面、布缙云、马云峰、于忍、冷雨、张猛,以及大量千门弟子现在都去了关外。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全力捕杀他们那些人,让他们永远葬身关外。另外像礼部尚书阎洛、户部尚书王仁恩这些,立刻全力收集他们的贪腐罪证。有就杀他们,没有的话,凭空捏造也要杀他们!” “是。”李b1应了一声,然后准备退出御书房。在离开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对朱载江道:“对了皇上。据福建那边的探子回报,说是因为俞大猷他们水师大军全都离开了福建,所以福建那边现在海盗再一次滋生猖獗,您看是不是要派人整治一下?” “暂且不必。等到大局稳定,区区海盗朕弹指即灭。” 夏家后院。有关夏霖的伴读书童考核正在进行当中。江夏、王全的侄儿王直、马通的侄儿马文才,三人同时站在后院,等待着夏家伦的考核。 在夏家伦身旁,许凤仙、梅韵云都在。此外夏霖、王全、马通他们几人也在。江夏站在王直的身旁,像平时一样有些走神。 一旁的王直突然低声对江夏说了一句:“小子,听说你今天对我叔叔动手了。很好,你死定了!” 江夏扭过头,目光低垂看了王直一眼,冷哼了一声。 夏家伦宣布,此次考核一共分为“学识”和“应变”两者。首先考的学识十分简单,就是猜字谜。 夏家伦一共准备了二十条字谜让江夏他们去猜,三人抢答,答对多的人就算胜出者。 确认三人都做好准备以后,夏家伦开始展示灯谜。第一条灯谜的谜面是:“早不说,晚不说。打一个字。” 几乎就在夏家伦刚刚展示出来的那刹那,江夏就已经说出了答案:“许。” 王直微微一怔,然后立刻会意过来。早不说,晚不说,那也就是中午说。午字加一个言字,岂不就是许字吗? 夏家伦有些奇怪地看了江夏一眼,眼中带着丝丝欣赏点了点头:“这局你赢。” 夏霖也对着江夏点了点头,继续展示第二条灯谜。谜面是:孔子登山。 这一次江夏比上次更快,直接说道:“岳”。这个灯谜并不难,马文才也想到了。孔子真名孔丘,他登山也就是丘字在山字上面。 王直跺了跺脚,这才觉得江夏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自己低估他了。 “这局你赢。”夏家伦再次说道。 二十条灯谜,每一条的谜面都不一样。但结果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夏家伦一展示题目,江夏基本不用考虑,立刻就能说出答案。 笑话,猜灯谜、对对子,这些早就是咱们江大公子玩儿剩下的了。 “好!这‘学识’一关由何安胜出。接下来本官就再看看你们三人的‘应变’之能。”夏家伦微微一笑,道:“我要你们做两道菜,你们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选择做的人,做出来就算赢,做不出来就算输。如果你们三个人都选择不做,那就再加试一局。” “两道菜?什么菜?”王直下意识地对着夏家伦问道。 夏家伦略微皱了下眉,觉得王直有些不懂礼数。跟他说话,连声“老爷”或者“大人”都不知道喊,夏家伦道:“一要刀切生鸡蛋,蛋黄不准流出来。二要油炸冰块,冰块不准化。” “刀切生鸡蛋?油炸冰块?”江夏想了一下后,心中立刻有了定策。 “怎么样?你们三人有没有人愿意试试来做这两道菜?”夏家伦问道。 马文才和王直对视一眼,二人一脸的茫然,明显是不准备尝试了。 夏家伦看向江夏,很明显是想看看江夏是否愿意尝试一下。 江夏微微一笑道:“好,既然老爷有雅兴。那小子就做这两道菜给爷尝尝。” 说完,江夏道:“麻烦老人命人在这里生一堆火,取三个生鸡蛋和一把菜刀过来!” “何安!”夏霖忍不住叫出声来,“你考虑清楚,不要冲动。” 夏家伦之前就说了,选择做菜,做出来就算赢,做不出来就算输。而选择不做,还能加试。 夏霖很清楚,生鸡蛋一旦切开,不可能不流蛋黄出来。至于冰块,别说是放在油里炸了。就算是从冰窖中取出来,露天放置,那也肯定是会化水的,放油锅里又怎么可能不化? 两件看似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事,江夏竟然准备去完成它。这不由得让夏霖怀疑,江夏是不是在逞强。 许凤仙看了夏霖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冲着王全便斥道:“王全,还站着干嘛?鸡蛋、菜刀、生火!” 王全一听,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他应了一声后,赶紧下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夏家的大厨柳一刀,带着他的徒弟夏元来到了后院。 许凤仙道:“还愣着干嘛?老爷要一堆火,一把菜刀,三个生鸡蛋,还不赶紧准备?” “是。”夏元应了一声以后,开始为江夏准备他所要的东西。 在准备期间,江夏又找柳一刀要了一把火钳,以及一碗油。等到火在大厅生起来以后,江夏把菜刀的刃口抹好了油,然后拿着火钳将菜刀放在火堆上烤。 菜刀足足烤了有近一炷香的时间,刀口早已经红透了。江夏小心翼翼的用一条毛巾包裹好菜刀的刀把,然后看向夏家伦,“老爷,您要的刀切生鸡蛋,请瞧仔细了。” 说完,江夏拿了一个生鸡蛋,将烧红的菜刀放在那生鸡蛋上。菜刀因为被火给烧烫了,所以一碰到蛋壳就发出“兹兹”的声音。 然后江夏开始用力把菜刀往下压,鸡蛋因为刀身的热量,很快被烫熟。直至江夏将鸡蛋完全切开,鸡蛋也没流出任何蛋黄或者蛋清出来。 这一下王全可傻眼了,他喃喃自语道:“哎哟妈呀,我的亲娘诶,这……这真的就是刀切生鸡蛋啊。” 趁着刀身的热量尚在,江夏飞速的一连切了两个鸡蛋。无一例外,蛋黄与蛋清都没有流出来。 这一下不仅仅是王全,马文才和王直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江夏拍了拍手,转头对夏元道:“夏哥,麻烦拿盘子装一下这几个鸡蛋,送给老爷和夫人品尝一下。” 夏元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拿着菜盘子装上鸡蛋,给夏家伦他们面前每人放了一半。许凤仙她们有些不相信,所以拿着鸡蛋剥开。那鸡蛋虽然表面一层是已经烫熟了的,但内里却并没有全熟,所以一旦剥开立刻就会有蛋清流出来。 许凤仙把手中的鸡蛋往地上一扔,冲着江夏就大声嚷嚷道:“好,这一关就算你蒙混过去了。那油炸冰块呢?你炸给我看看。” 江夏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已经有了对策,脸上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先抱拳对那夏家伦说了一句:“老爷爷请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走到柳一刀的面前,低声对柳一刀说了几句话。柳一刀对着江夏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拉着夏元离开了。 没一会儿,柳一刀又和夏元回到了后院。他们两人在后院支起了一口锅,然后倒油进去,生火开始加热。 在加热锅里的油时,柳一刀揉起了面粉。揉到差不多的时候,油锅里的油也基本加热完毕了。 江夏看向夏元,夏元把一个木桶拎到江夏面前。木桶里面,装的是他们刚去冰窖里面弄来的冰块。 江夏将冰块包在柳一刀揉好的面粉里面,然后丢进油锅里过了一遍,接着飞速地从锅里捞了出来。 这一次江夏亲自端着菜盘子给许凤仙和夏家伦他们,然后说道:“请各位老爷夫人,咬开这冰块油酥卷试试。” 许凤仙将信将疑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后忍不住好奇,拿着盘子里的油酥卷咬了一口。果不其然,油酥卷的中心部位,冰块还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油锅给热化。这原理其实很简单,揉好的面粉包裹着冰块,丢下油锅以后,先受热的是面粉,冰块根本还没有感受到热量,所以自然不会化。 就在许凤仙还一脸惊疑的时候,夏家伦已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得很,这个伴读书童一职,从今往后就是何安的了!” 夏家伦话音刚落,突然福清县县衙的捕头跑到了后院。捕头一见到夏家伦就立刻跪倒在地道:“老爷,不好了!方才海盗上岸闯了县衙银库,银库里的库银全被他们抢走了!” “什么?”夏家伦惊呼一声。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别让我看不起你 福清县衙银库里的库银乃是用来给威海卫发军饷用的,只不过是途经福清县,暂时寄存在此而已。如今生生被海盗劫走了,若是找不回来,一来威海卫的卫所大军不会放过夏家伦。二来朝廷也不会放过夏家伦。他的官宦仕途,恐怕就此完蛋了。 夏家伦心慌不已,赶紧说道:“走!带本官前去银库看看。” 从银库回来,夏家伦面如死灰。银库空空如也,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夏家伦留下。唯独留下的,只不过是“海蛟帮”的一个标记而已,代表着做这件事的是海蛟帮。 夏家伦回到后院后,茫然无神的在大厅坐着。夏霖走到夏家伦身旁,已经成为他伴读书童的江夏则跟在夏霖旁边。 夏霖问夏家伦:“爹,事情很严重吗?” 夏家伦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霖儿,你快点儿收拾东西离开家里吧。迟了,恐怕就走不掉了。” “如此严重?”夏霖双目瞪圆,脸色也是吓得苍白无比。 夏家伦长长地叹息一声,算是回答了夏霖的问题。两父子凑眉不展,一旁的江夏暗自摇头。原本他有些不太想管这闲事,但他现在毕竟是在夏家,与夏家父子同坐一条船。 江夏道:“大人,小人有一计谋可以全歼整个海蛟帮,不知道大人可敢一试?” “全……全歼……全歼海蛟帮?”饶夏家伦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听到江夏这一番话后,也开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虽然听一个下人献灭海盗之策听上去有些荒唐,但总归是个希望不是。无论如何夏家伦都得尝试一下,反正听听又没什么损失。究竟行与不行,决定权全在自己。 夏家伦颇为欣赏地看了江夏一眼,右手往侧厅的通道一指,道:“跟本官去书房坐坐吧。”说完,夏家伦对着身后的夏霖吩咐道:“让人上好茶,备晚饭。” 江夏看了夏霖一眼,微微对夏霖点了点头后,这才跟着夏家伦一起往侧厅的走去。 书房,无论古今,对于男人来说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一来这是属于男人的一个私密空间,二来这也是男人用来彰显自己内涵和修养的地方。 夏家伦能够坐上县令一位,自然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这样的人物,书房自然少不了各种各种的经史典籍。 满满三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一进屋,就能闻到印刷纸张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于读书人来说就是内涵的象征,美其名曰:“书香味”。 若说以夏家伦的身份地位,他的书房应该更大一些才对。但眼前这间书房,却只不过二十来个平方,看上去并不算宽敞。 但满屋的丹青字画,却也衬托了一丝高雅之气。夏家伦走到一张红木长案后面,走下之前他指着长案前的一张木椅对江夏道:“何安,坐吧。” “多谢大人赐座。”江夏对着夏家伦抱了一拳以后,这才走到夏家伦所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江夏坐好以后,对着夏家伦道:“大人公务繁忙,何安便长话短说,开门见山了。” “无妨,畅所欲言即可。”夏家伦道。 江夏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将自己的计谋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听完江夏所献上的计谋以后,夏家伦那双小眼不停地发着亮光。他用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很快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仔细推敲过江夏所说的每一个环节以后,夏家伦拍了一下自己的桌子,对着江夏说道:“好,何安这计策,果然是精妙无比。本官就依从你这计策,好好会一会这海蛟帮。只是这计策的实施,其中有不少地方还得倚仗何安你,何安你可得小心行事才行啊。” “大人请放心,何安必定全力以赴,助大人灭除海蛟帮!” 这海蛟帮在福州这边,被称为“三帮四派第一凶”。手下足有海盗八百余人,大小船只合共四十多艘。他们的行事风格和普通海盗不同。普通海盗一般上岸劫掠,多数都是求财,很少伤及他人性命。而他们呢,不仅仅是劫财,那简直就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常常动辄就灭人满门,故而凶名最盛。 和夏家伦再商量一下刚才那计谋的一些细节问题以后,两人便一同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此刻厨房也备好了晚饭,夏家伦便亲自作陪,邀江夏和夏霖一起吃了顿晚饭。 饭后,江夏向夏家伦告辞,夏家伦还特地命了夏霖以及管家韩伯送他。路上,韩伯给了江夏一张一百两面额的大明宝钞。 韩伯向江夏说明,这是县令大人提前给他的辛苦钱,希望他这次真的能协助县令大人灭除海蛟帮这伙海盗。 江夏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将宝钞收下。等到了杂役院,他们仆役房门口。江夏向韩伯问了一句:“韩管家,县丞大人什么时候来?” “今天晚上就会到,到了以后你们便可以出发了。”韩伯道。 “好的。”江夏应了一句,然后推进走进仆役房。 夏霖随江夏一起进仆役房,房里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就只有海大有一个人在。其余的仆役,应该还在做事。 夏霖忍不住问江夏:“何安,刚才韩伯说县丞大人晚上就会来找你,然后还和你一起出发。找你干嘛?出发去哪儿?” “县丞大人来找我一起去舟济岛。”江夏淡淡然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说今天大白菜每斤涨了一文钱一般。 但他这一句话,却让海大有、夏霖两人齐齐色变。这舟济岛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曹直的地盘。 曹直是何人?通海帮的当家人。而这通海帮,则是整个福州海域上,海盗势力中公认的第一势力。 自从福建水师离开福建以后,海盗越发的猖狂。唯独有点区别的,便是这通海帮。 他们历来只劫掠外国商人的商船,并且他们还有规矩。一般劫掠外国商船,只劫掠货物价值的三成。劫掠以后,还会派人护送他们,保证他们安稳靠岸,不受第二次劫掠。 这样一来,外国商人直接就把他们视为保证财产安全的护卫,纷纷主动将商船往他的地盘开。然后不用开打,直接就送上银子。 如此一来,通海帮基本垄断了外国商船的这条财路,成为福州海域里面,第一大海盗势力。 传说中,通海帮的人穷凶极恶,凶残无比。曹直更是喜好生吃人肉,将人捉拿以后,一刀一刀的从人身上割肉下来吃。 所以听江夏说他要去舟济岛,夏霖也有些把稳不住了。而海大有也是面带担忧之色。 夜幕很快降临,海大有一直想尽办法用茶水写字的方式做江夏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不要去舟济岛。但最后江夏都不为所动,坚持要去。最后海大有实在是拗不过江夏,最后答应了江夏去,条件则是带上他一起去。 江夏点头答应下来,最后夏霖考虑再三,竟然也要求跟着一起去。 江夏原本是不答应的,因为去舟济岛是一个比较冒险的举动,毕竟曹直的妻儿父母,都是被夏家伦抓的,现在还关押在福州府的大牢里面。而江夏此次前去舟济岛,却是要代表夏家伦,招降曹直,让他去帮忙灭掉海蛟帮。 这算是灭除海蛟帮的唯一办法,否则仅仅凭借小小福清县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灭掉那偌大的海蛟帮。 但是夏霖却好像铁了心一般,表示非去不可。 子时刚至。仆役房的大门突然想起了敲门声,一直在仆役房等候的江夏三人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最后夏霖起身,走过去打开了仆役房的大门。 门外,站着三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人在前,其余两人在后,分左右站立。为首那人大约三十四五岁左右,留着六寸多的胡子,看上去瘦瘦弱弱,文质彬彬。另外两人则腰胯钢刀,身材魁梧,眉目间充满了英武之气,一看就知道乃是习武之人。 仅仅凭外表,三人的身份就不难辨别了。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扫了江夏他们三人一眼,然后说道:“本官乃福清县县丞毛文松,你们哪一位是何安?” 江夏站在起身,对着毛文松抱拳躬身行礼道:“参见县丞大人,小人便是江夏。” 毛文松看着江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居然连区区仆役的话都相信,真是想脱身想疯了。” 毛文松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如此安静的夜晚,他的话依然能让众人清晰听见。毛文松对江夏他们也没什么好脸上,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两个信封。他把信递向江夏,说道:“这两封信,一封是知府大人的手令,承诺只要曹直愿意接受招安,就立刻释放他的家人。 一封是县令大人的手令,承诺只要曹直愿意接受招安,就恢复他秀才功名,准许他再考科举。你拿着这两封信,跟着他们一起去舟济岛吧。” 江夏听过毛文松的话以后,猛地抬头看向他,一脸的惊讶。他眉头微微一簇,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舟济岛?” “哼,本官还没有疯,岂会跟你这个小小仆役一起去舟济岛送死。”毛文松冷冷说道。 “不行!”江夏一口回绝,“你若不去,曹直必然觉得福清县没有诚意。到时候招安不成,我们才真有可能有去无回,所以你必须去。” “大胆!”毛文松怒喝一声,“本官好歹是正八品的朝廷命官,岂是你一个小仆役能呼来喝去的?再说了,你这仆役好生没有教养,见到本官连声‘大人’都不晓喊,‘你’啊‘你’的,真是无礼的紧。” 江夏没有和毛文松逞什么口舌之利,他直视着毛文松,说道:“你去得去,不去也得去。爹,夏霖,把他绑了!” 江夏此话一出,砰!砰!砰!一脸三声。 两名官差,一名县丞,瞬间被海大有打晕。江夏和夏霖都惊讶地看着海大有,海大有比划了两下,意思是:“老夫是个会功夫的人。” 看了晕过去的三人一眼,然后说道:“好了,走吧,我们去码头。” 夏霖和海大有两人人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江夏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变成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并且,他还发的那么自然,让人下意识就听了他的话。 毛文松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船舱的顶棚。然后凭借感觉,他知道自己正睡在一张床铺上。 毛文松赶紧翻身而起,他刚刚转过身坐到床沿上,就看见了对面正坐着的江夏、夏霖、海大有他们三人。 毛文松指着江夏,大怒吼道:“你们好大的胆,竟然敢袭击朝廷命官。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告诉本官,现在本官在哪儿?送本官回岸上去!” 江夏淡淡一笑,说道:“船已经出发了一个多时辰,再有两个时辰,就到舟济岛了。现在这个时辰里面,海面上不可能有船经过,而我们也不可能送你回去。所以大人还是消消气,安心等着船到舟济岛吧。” “你……你们……”毛文松被江夏一番话气的话也说不出来,他伸着手指指了江夏半天,最终只好重重地拍了一下床铺,以此泄愤。 船舱里面,江夏、海大有、夏霖、三人不说话。毛文松在气头上,除了呼呼地喘着大气以外,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冰至极点。而这样的氛围,足足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被毛文松一句话给打破了。 毛文松慢慢消了气以后,发现江夏他们三个人脸上一点紧张害怕的表情都没有。要知道这即将要到的可是舟济岛,这在福清县的传说里面,和人间地狱没有任何区别。 毛文松忍不住问江夏:“你凭什么觉得放了曹直的家人,恢复他的功名,他就会接受招安?你这样做,可有万全的计划和把握?” 江夏看了毛文松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了曹直的家人,恢复他的功名,他就会接受招安?曹直又不傻,好好的福州第一海盗头目不做,去做个穷酸秀才,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知道这些那你还要去招安他!”毛文松又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江夏摇了摇头,道:“难怪你只是一个县丞,就凭你这份‘沉稳’,当个县丞恐怕都多费周折。” “你……”毛文松顿时被江夏这句话给刺痛了。因为他真的不幸被江夏言中,他虽然出身寒门,但家中妻子却出自官宦之家。妻子在老丈人面前多番请求,本来已经给毛文松活动了一个从六品的官职。 但也不知是官运不济,还是真的自己能力有问题,毛文松一路被降职,最终被降到了现在这个正八品的品级。 当然,要说起来,正八品的县丞,实权也不小。至少在这福清县,也就夏家伦比他官大一级。所以一直以来,他在福清县也是耀武扬威,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小小仆役看不起,这实在是让毛文松怒不可遏。 不过毛文松还没来得及说刘平安什么,江夏却淡淡地说了一句:“父母和妻儿,只不过是我会见曹直的一块敲门砖而已。既然我盯上了他曹直,他就必须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必须!” 江夏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站起身来走向船舱的出口。在掀开帘布出去的那一刻,江夏突然背对着毛文松道:“你好歹也是个堂堂八品大员,胆识怎么连一个小小仆役都比不上?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别光顾着耍官威,而是拿出一些男人应该的胆魄来。记住,别让一个小小仆役看不起你。” 第六百五十七章 心理博弈(上) 船继续行进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天亮开始蒙蒙放亮,然后便能看见一轮朝阳从海平线上升起。霎时间,整个海面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金色簿纱一般,看上去煞是美丽。 江夏一直都站在甲板上,所以得以看见这海上日出的美丽。他在这福清县生活了不短的时间,这美景也是看过好几次了,但每次看却依旧还是会感觉到那种心旷神怡之感。 不过很快,江夏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来了。” 远处,五艘船只正呈弧线往他们这边包过来。这五艘船里面,有四艘是连环舟,一艘是火龙船。这火龙船可不是凡物,那可是只有大明水师才会有的战船。船头包着铁皮,竖有黄铜尖刺,船身安装有五门火炮,绝对是一件海战利器。 五艘船的桅杆上都挂着一面写着字的帆布,上书“通海”二字。很明显,这五艘船都是属于通海帮的。不过想来也很正常,因为再往前二十里海路就是舟济岛了,在这里都还碰不到通海帮的人,那通海帮的赫赫威名也只能说是沽名钓誉。 江夏他们的船在看见通海帮的船以后,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就降下了帆布,停在原地等通海帮的船靠上来。 感受到船没继续前行了,江夏、夏霖、海大有,以及毛文松和他带来的那两个衙差也一同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六人站在甲板上等待着,毛文松和他带来的那两个衙差不断喘着大气,看起来十分之紧张。反观江夏他们三人,则是平静沉稳,脸色丝毫未变。 毛文松偷偷看了江夏一眼,心中陡然想起他先前说过的话,于是乎他也强撑着挺直了腰杆,心中不停对自己说着:“绝对不能让这个小子看自己的笑话,绝对不能……” “忒!不开眼的几个东西,入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偏偏闯进来。不知道这里是咱们通海帮曹爷的地盘?今天大爷心情好,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速速离开,否则一会儿大爷心情变差了,直接把他们剁碎了下酒喝。” 火龙船上,一个扛着钢刀,身高六尺有余,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冲着江夏他们大声吼道。 江夏回头看了毛文松一眼,意思是在说,这个时候该你出面说话了。谁知道毛文松直接给刘平安来了一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虽未说话,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去跟他说话。 江夏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船头对那大汉抱拳行了一礼道:“福清县江夏参见这位大爷,还请大爷向曹帮主通报一声,就说是福清县县丞大人,特地前来拜见。旨在与曹帮主商议,释放曹帮主父母妻儿的事。” 江夏一番话说的条理清晰,就算是毛文松,也不得不在心中默默赞叹。难怪此人能被夏县令委以如此重任,果然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大汉一听江夏的话,脸色顿时缓和了一些。他口中咕哝了一句:“你们这些当官的能有这么好心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不过嘴里虽然这样咕哝,但最终大汉还是对江夏说了一句:“你们跟我来吧。”说完,大汉高吼了一句:“转帆,回巢。” “转帆咯,回巢咯。”一众海盗高声喊着,然后五艘通海帮的船开始调转船头,往舟济岛的方向驶去。他们五艘船在前面带路,江夏他们则驾着船在后面跟着。 航行没多久,江夏便远远地看见了舟济岛。 这福建一带的海域上,本来就有许多荒岛。每年会莫名其妙冒出几个,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淹没几个。这大自然的奇妙,非人力所能度测。 舟济岛本身也是一个荒岛,但自从曹直带着人霸占此处以后,这里倒是有了不小的改观。有修建完善的码头,有重门叠户的房屋,看上去颇有一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船靠岸以后,大汉对着江夏他们吼了一句:“先在船上等着,我去问问曹爷是不是愿意见你们。” 江夏微微对着大汉笑了笑,抱拳说了一声:“有劳。” 大汉打量了江夏两眼,也笑了一下。他道:“几个裆下长卵的,还没有一个年轻小子会处事,一大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去了吧?” 说着,大汉使劲盯了毛文松两眼,然后嗤笑一声:“官……”接着便大摇其头,跳上岸往岛上走去。 江夏他们大约在船上等了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直没有见到有人来通知进去见曹直。江夏早就预料到会这样,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如此。下马威嘛,谁不会这招。 但是毛文松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就开始沉不住气了,他一直在说:“一个区区海盗,竟然还敢跟本官摆谱。走,我们回去。大不了不见他就是。” 这番话毛文松已经说了好几遍,江夏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毛文松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你以为这舟济岛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成?” “怎地?难不成他们还敢扣押朝廷命官不成?”毛文松怒气冲冲地吼道。但他这话一说完,迎来的却是数道像看白痴一般的目光。就连毛文松带来的那两名衙差,看他的眼神也显得有些怪异。 毕竟这事儿是明摆着的,人家连海盗都敢做,又怎么会怕你一个区区八品县丞?毛文松兴许也是明白了自己言出有误,当下哼哼了两声以后,便没再说话了。 接着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等的毛文松他们肚子咕咕作响时,先前他们碰见的那个大汉,终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大汉对着江夏他们招了招手,道:“跟着来吧,曹爷决定见你们了。” 呼……毛文松重重地舒了口气,已经被磨的没了脾气的他,现在只想赶紧见到曹直。然后和曹直谈妥一切,接着便坐船离开此地。 上了岸,一路往岛上走。经过一条青石板路,转入一条种满了银杉树的草地,刘平安他们一行人终于看见了一栋大院子。 院门口像大户人家的房屋一样,修有九节石梯,放有威武狮子,立有朱红大门,门上还有兽口铜环。 大门此刻大大敞开着,左右两边分别站着两队身材彪悍的护卫,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手握着明晃晃的钢刀。 大汉跨过门槛以后,对着江夏他们招着手道:“都麻溜一点儿,咱们曹爷的时间可宝贵的紧,没空等你们。” 江夏微微对着大汉点了点头,脚下加快了速度。 穿过前院以后,众人来到了一块大操场上面,操场的尽头便是中庭正院。那正院的正厅上,挂着金漆大字,上书“义海豪情”四字。 江夏看了看那四个字,眼珠微微一转,然后低垂着头,跟在那大汉身后就走进了正厅。 正厅之中,一名看上去三十岁总有的男子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拿着一个飘着热气的盖碗茶杯,正轻轻用嘴吹着那热气。 福州府的人都传言曹直此人身高八尺,腰宽六尺,虎背熊腰,力大无穷。喜好生吃人肉,上颌长着两颗九寸长的獠牙。但此刻该男子既然敢端坐于主位,那自然就是曹直无疑了。 细细观察此人,身高不足六尺,身材瘦弱,面白无须。穿着一身青衫长褂,不似海盗头目,倒像是个书生。 当然,此人原本的身份,就是一个书生。并且还是福清县云山镇的一个书生,和桃花镇仅仅相隔不足三十里路。 见到江夏他们进来,曹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毛文松他们。他那明亮的眸子仔细打量了江夏他们每一个人,最终他目光准确无误地放在了毛文松身上,说道:“在下曹直,请问哪一位是县丞毛文松大人?” 没等毛文松自表身份,江夏、夏霖他们齐齐看向毛文松。毛文松轻咳了两声,一抖衣服下摆道:“本官便是。” “哦。”曹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复又端起茶杯,一边小心翼翼地喝了口茶,一边说道:“来人啊,拖出去杀了。” 很快,四名汉子从大厅两边走出来,分左右挟持着曹直,不由分说就往正厅外拉。毛文松大惊,大声吼道:“放开我,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杀了我,会被抄家灭族的。放开我……” 海大有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到自己后腰上,那里放着一把短刀。就在他准备拉刀出来时,江夏拍了拍海大有的手。然后往前走出两步,他突然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哈……都说这通海帮帮主曹直如何如何的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我一个小小仆役,都感觉有些看不起你了呢。” “等一等。”曹直轻飘飘地下令,然后看向江夏道:“你最好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否则我不保证会因为你只是一个仆役就饶你一命。” 江夏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他看向曹直一脸戏谑地问道:“江湖不都传说曹帮主喜好生吃人肉吗?怎么,现在就光杀人,不吃肉了?或者……你是嫌毛大人年纪太大,皮肉太老不好吃?那来来来,你吃我的,我年纪轻,皮肉嫩的很。” 说着,江夏从右脚靴子里面拔出一把匕首,将刀把对准曹直,然后大步走到了曹直面前。 江夏这番举动,顿时把所有人都弄愣住了。包括曹直,此刻也是一脸发愣地看着江夏。 第六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二) 砰!一只装着白米饭和几片青菜叶子的陶泥土碗扔在海大有面前,海大有低头看了一眼后根本没有理会那碗饭。袁处机一脸阴郁,冲着海大有道:“爱吃不吃,反正就算你跪死在这里,老夫也绝不会帮你救人的。” 海大有抬头看向袁处机,他已经在这里跪了整整十九天。这十九天的时间里,海大有滴水未沾,颗粒未尽。这样的消耗早已经超脱了人体的极限,若非他本身是个绝顶高手,真气修为浑厚惊人,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可即便是这样,此时的海大有也是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意志力,一直坚持到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袁处机看到海大有这副模样心中愤怒至极,他原本已经转身准备走进草庐里,不再理会海大有,可是走了几步后袁处机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猛地一转身跑了回来。 袁处机一脚把海大有面前的饭碗踢飞出去,他弯下身子一把拉起海大有,激动地大吼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当年那个能不顾结拜情义,出手抢我东西的海大有去哪儿了?当年那个发誓要吃遍天下山珍海味,摸遍天下绝世美人,享尽一切荣华富贵的海大有去哪儿了?就为了这么一个要死不活的过气的皇帝,你值得吗?值得吗?” 海大有身体虚弱地很,只能任由袁处机抓着自己。他尽力睁着眼睛看向袁处机,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是个……太监,注定后继无人,所以一直想要好好享受荣华富贵,逍遥快活地过完这一生。但是临老了才发现,原来山珍海味、荣华富贵,最终也及不上寒风呼啸时,有人能自己不盖被子,把被子盖在我身上更加令人享受。就凭这个,为他死……我愿意……” “大有!大有啊……”袁处机眼眶一红,竟然落出泪来。他哽咽着声音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不想帮你吗?碧血灭心针是什么样的奇毒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能够救那过气的皇帝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但是如果真的救他,你就要死,你得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啊,大有,真的值得吗?” “值得……真的值得。大哥,帮帮我……”原本虚弱不堪的海大有,此刻突然就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袁处机胸前的衣襟。 袁处机沉默了,整个人愣愣地看着海大有。自从年轻时候结下那一段过节,他与海大有已经是数十年没有再见面。原本他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听见海大有叫自己大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再听见一次。 袁处机微微吸了一口气,一脸落寞地点了点头道:“好,你跟我进屋去。我告诉你医治江夏的办法。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真的会死人。” 海大有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看来这个问题他是不需要再继续做考虑了。袁处机把头一垂,唉声叹气的随着海大有进入草庐。 草庐一共有三间房,江夏睡在平日里袁处机睡的里间。此刻他一动不动,看样子应该是昏睡当中。海大有有些疑惑地看了袁处机一眼,袁处机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我没对他怎么样。他中了碧血灭心针,醒着不过是活受罪而已,所以我用银针封了他的玉枕穴,只要拔出银针他就会醒。” “那我们现在开始救他?”海大有对着袁处机问。 袁处机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瓶塞以后袁处机从瓶内倒出两颗丹药递给海大有:“你先把这两颗大还丹吃了,然后你慢慢调理内息,我再告诉你救治江夏的办法。” 海大有点了点头,从袁处机手中拿过那两颗大还丹吞入腹中。丹药一入腹,海大有立刻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在体内化开,然后朝着五脏六腑温润而去。如此奇效,海大有知道袁处机给自己的必定是稀世奇药。 服用大还丹以后,海大有依照先前袁处机所说的那样,开始调理内息。在海大有调理内息的同时,袁处机说道:“大有,我现在告诉你医治江夏办法,你听清楚。碧血灭心针是百年前毒魔霸狂天耗尽毕生精力研制出的奇毒,至今根本没有解药可解此毒。 原本江夏中了这毒,应该是必死无疑。但好在他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八巨鼎的真气修为。也正是靠着他这份真气修为,所以他才能顶着碧血灭心针的毒存活到今天。 我替他检查过体内真气的状态,他虽然已经突破到了八巨鼎,但应该是在突破时出了什么问题。所以现在体内真气紊乱不堪,以致于他神智错乱,连记忆力都有些混乱模糊。 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帮到他的办法,就是把毕生真气都灌输到他的体内,助他强行突破到传说中那“超凡宗师”之境。所以你现在先好生调理内息,争取把真气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就需要你把真气全都灌输到江夏体内。 大有,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应该明白真气对于我们的重要性。真气全都灌入江夏体内,你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而死。” “嗯。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该享受的也享受够了。没事……”海大有淡淡地回应出这么一句话,明显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月正当空。 经过一整天的调息,海大有的状态已经达至巅峰。袁处机点了点头道:“好,如果你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说完,袁处机扶起正处于昏迷状态的江夏,让他盘膝而坐。接着海大有坐到江夏身后,双手按在他背心“命门”、“阳关”两处穴位。 海大有真气猛地开始一吐,气海之中的真气立刻犹如倾海之流,源源不绝地灌入江夏体内。 然后没过多久,海大有整个人都微微一震,因为他感觉到袁处机坐在了他的身后,也正把真气往自己体内灌输。 海大有连忙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袁处机淡淡说道:“收敛心神,不可分心他用,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大有,虽然你真气修为不低。但仅凭你一个人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推江夏到超凡宗师之境。只有加上我的,才有这个可能。” “大哥,你这样做,那你岂不是也会……” “难不成你忘了?当初我们结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哥……” 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三) 昏暗潮湿的天牢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长长的甬道尽头,一个声音高声吼着:“朱载江,你个王八蛋,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儿!朱载江,有本事你放开爷爷,爷爷让你双手双脚,依旧能把你屎给打出来!朱载江……” “唉……这位爷又叫起来了,每天午时准时开书喊,一直喊到申时,他到底累不累啊。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个叫法他倒也没出个啥事儿。” “你懂个屁。”天牢处一名年长的典狱吏对着新来没多久的这名典狱吏斥道:“天字一号牢房里的那十多位爷,个个都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现在咱们大明朝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别去瞎搀和。说不定哪天风云变色,真要是秋后算起账来,我们这种小喽啰算个球啊。” “就现在这样的情况,天字一号房里的那十几位爷还能东山再起?” 典狱吏的话音刚落,突然甬道入口处传来一声尖锐地高呼:“皇上驾到……” 两位典狱吏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紧接着是在一群宫内高手的护卫下,身穿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载江往甬道尽头走来。 两名典狱吏口中高呼万岁,朱载江理也没理,直接走进了方才两名典狱吏口中所说的“天字一号牢房。” 灰暗的牢房里面突然点起火把,一时间牢房内的空间亮如白昼。十一个十字木架上,萧杀、张猛、千绝行、马云峰、于忍、尹人面、冷雨、布缙云、黄飞跃、钟彬、耿中秋,各自被铁链锁在一个十字架上。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十一人的琵琶骨全都被人用铁钩穿过,看上去十分血腥残忍。 张猛一看到朱载江来了,顿时哈哈大笑道:“孙子,还知道来看你这群爷爷,倒也没畜牲到家嘛。” 面对张猛的嘲讽,朱载江并没有在意。他淡淡一笑,道:“朕并没有骗你们,江夏的确是在福建出现过。不过他怕死,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面来救你们。 朕已经昭告天下,将在七日后斩杀王守仁、阎洛、王仁恩他们那群乱臣贼子。同时朕还昭告天下,七日后将把逍遥山庄所有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妓。” “王八蛋!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耿中秋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一激动嘴角竟然溢出了鲜血。 钟彬淡淡地看着朱载江,只是说了一句:“我若活,必杀你。” “杀得了再说吧。拉他们去午门,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跟随的那个什么江夏,究竟是不是一个缩头乌龟!”说完,朱载江转身离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娘的头,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张猛大声吼道。现在的他只是后悔,当天在永定门那里,如果自己手快一点,没被那老和尚打落手中的兵器,现在就不用再看朱载江这小王八蛋不可一世的嘴脸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第四天的时候。逍遥山庄里面,崔如霜、崔念奴、雪如沁、雪意、李如柳、乌目珠占、尹诗琴、尹娇娇、李菁菁、乌图雅、杨菁菁、苏媚娘、刘良女等人一众女眷全都聚在了一起。 一张桃木圆桌上,二十几杯鸠酒已经倒满。崔如霜作为大姐,江夏后宫女团里的领军之人,此刻开口说道:“各位姐妹,我崔如霜在老爷还只是一个青楼杂役时就已经相识。如今老爷下落不明,我本应带领大家经营好江家,让江家香火传承,辉煌延续。 但是现在强敌在外,意欲毁我等清白以玷污老爷的一世英名。我崔如霜决不可能让他们如愿,所以今天决定在这里自行了断,在黄泉路上去等待老爷,以期下辈子能和老爷再续这段姻缘,再侍奉他左右。 各位姐妹的性子,如霜十分了解。但这毕竟事关生死,所以此处我还是要多嘴问一句,姐妹们可有不想死的?” “宁死不失清白,宁死不辱江门。”众女没有丝毫犹豫,齐声说道。 “好。”崔如霜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接着说道:“为保老爷威名,我们可以死。但是我们却不能全死。我崔如霜和妹妹崔念奴有幸,分别替老爷诞下了一儿一女。为了保他们两兄妹平安,如沁妹妹和媚娘妹妹不能死,因为你们二人在我们众姐妹中武功最高,有希望将他们两兄妹带走。另外如柳妹妹也不能死,你需要带如沁妹妹和媚娘妹妹去安南国,好生安顿。” “姐姐,我们……”苏媚娘眉头微蹙,明显是想跟着众姐妹一起共赴黄泉。 崔如霜脸色一淡,说道:“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也无需再多言。老爷的骨肉,江夏的香火。这全都托付给你们,你们活着不活比我们死的人快活。” 说完,崔如霜端起一杯鸠酒,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悲伤。她美目一眨,眼泪立刻从眼角滑落出来。只听见崔如霜幽幽说道:“我崔如霜本是一个走江湖的女子,今生最大的幸事有两件,一是得遇老爷这等人中龙凤,与他结下夫妻名分。二是得遇诸位姐妹,一同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如今临到死,我心里没有丝毫惧怕。却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死在老爷的怀中,没能在临死前见老爷最后一面……各位妹妹,如霜先走一步了……” 说完,崔如霜端起鸠酒便准备喝,但就在这个时候,韩慕枫突然大喊了一声:“夫人不要喝,老爷来了飞鸽传书!” 砰! 听到韩慕枫的话,崔如霜手中的酒杯一下掉落在地上。 于此同时,正在乾清宫用膳的朱载江本来正准备好好享用御膳房新作的那道翡翠飞鱼。而就在此时,李b1突然捏着一只白鸽跑进乾清宫。他脸色阴沉,看向朱载江道:“江夏发了飞鸽传书给你。” “给朕看看。”朱载江放下手中的碗筷,对着李b1伸手道。 李b1赶紧把那张纸条递过去。 朱载江展开一看,力透纸背的董书正楷,上书:“三日后,我一定到!” ps:老虎新书,《绝品保镖》急需支援。目前新书榜正在激烈竞争中,老虎排名第七。各位的收藏、点击、红票、打赏,将是老虎名次爬升的最主要助力。在此跪求支援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四) 京师,大明朝的国都。此地素来以繁华热闹,显贵聚集而闻名中原。但是今天,京师从永定门往后,却是静悄悄的一片。大街小巷上看不到任何人影,酒楼茶肆客栈当铺,各行各业竟然没有一家店铺在开门做生意。 一时之间,历来热闹非凡的京师,就好像是一座死城一般。这种静的出奇的感觉,莫名给人一种恐慌感。在这样的城里行走,你会没由来的觉得瘆的慌,就好似你闭着眼睛有人拿一把刀子放在你眼前。你看不见刀子,却能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偌大的京城一下变成这样,自然不可能是一点原因都没有。相反,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今天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十月初七,这日子在普通人看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是什么重大节气,也不必要在整个京师实行城禁吧。不过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还是会很理解当今皇上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今天,是那个人说好要回来的日子。 那个人是谁?自然是江夏。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朱载江紧张到在整个京师实行城禁。 十月。天气虽然转寒,但并不算太冷。可是昨天晚上京师却突然下起了大雪,一直到今天都没停过。京师的街道因为无人清理积雪,所以被大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花。 吱呀……伴随着一声门轴的转动声,乾清宫的大门被人推开,李b1带着一身雪花走进乾清宫中。见到朱载江后,李b1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 朱载江看向李b1问道:“怎么样?京师里的人都准备好没有?智觉禅师答应出手没?” “我告诉智觉禅师,皇上您答应封佛教为大明国教,全国弘扬佛法。他已经答应再出手一次,但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事情结束以后他将回到少室山闭关,今生再不出关。” “好,就这一次已经够了。另外东厂的人务必盘查清楚,看看京营里的人究竟哪些是讲武堂的嫡系,绝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此外午门外萧杀他们那些人,也派人好生盯着,绝不能让他们逃脱出来。还有逍遥山庄、千门、锦衣卫,这些人里面说不定也有江夏的嫡系,让手下人注意。总之一句话,今天朕要江夏来到京师以后,没有任何一人帮他!” “是,老奴立刻去办。”李b1应命退下。 等到李b1退走后,朱载江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从那发白的骨节可以看出,他实际上内心紧张的很。 入京师的永定门大大敞开着,往日里城门进进出出的人从日出到日落,一定是络绎不绝。但今天一来城门口没有守卫把守,二来竟也无人在城门口进出。 城门后面,花葬魂带着一千多名锦衣卫埋伏着。这个位置必然是江夏第一个要经过的地方,花葬魂自告奋勇的选择了到这里埋伏。在他看来,江夏再厉害那也是人,自己好歹是个高手,此外还有一千多个锦衣卫相助,完完全全有机会诛杀江夏。 若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在这里就被自己击杀,那岂不是盖世之功落到自己头上?想到这里,花葬魂心里竟然忍不住埋怨着:“这江夏怎么还没来?别是知道京师里有天罗地网等着他,所以不敢来了吧?” 花葬魂的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突然就看见永定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来。此人身高接近六尺,长得挺拔潇洒。身穿一身黑色交领直身布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头发乌黑顺长,十分随意的用一根束带捆在后脑。 一路走来,此人身上带着雪花。花葬魂看着那人心中升起一股错觉,好像那人已经融入到了雪花中……不,是融入到了天地中一般。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那人每走的一步,都踏在天地脉动的韵律上,给人一种天人合一的感觉。 在那人的左肩,还扛着一口黑铁棺材。棺材的大小跟普通的柳州大木棺相差无几,但是那人一肩扛着,却给人一种如若无物的轻松感。 “是江夏,是江夏!”花葬魂见到过江夏,自然能一眼将其认出来。只是他感觉这一次见到江夏,与之前在入云州、在海蛟岛看见的江夏完全不同。他很清楚,江夏的身高长相没有变化。变的,是那一身缥缈难以言明的气质。 江夏一步一步地走向永定门,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进什么龙潭虎穴,而像是在游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 到了永定门的门口,江夏停下来仰头看了看。城门顶上“京师”二字,让江夏感觉心中感慨云生。 江夏收回目光,走进永定门。走出大约十来步路后,永定门突然一下关闭,这一幕跟当初萧杀他们被包围几乎一模一样。 四面八方的锦衣卫跑出来,纷纷抽出绣春刀对着江夏。 正前方,花葬魂与几名江湖高手走出来,看着江夏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啊……想不到江夏你真的敢一个人独闯京师。这样吧,我劝你束手就擒,让我捉拿你去见皇上。兴许到时候我一高兴,会求皇上留你一具全尸呢? 你死以后啊,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妻儿子女。毕竟你挑女人的眼光还不错,每个女人都是人间极品。你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品尝她们的滋味,不会让她们感受到空闺寂寞的。” 说到这里,花葬魂和他身旁的一众江湖高手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说不出的猥琐和下流。 江夏抬头看了花葬魂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找死。” “死”字从江夏口中吐出,江夏扛着棺材的左肩突然抖动了一下。黑铁棺材一下飞起来,江夏猛地一掌拍在棺材的棺尾。棺材立刻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朝着花葬魂射去,花葬魂大惊,这样的黑铁棺材也能飞来如此之快? 而此刻江夏也动了,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体立刻临空飞起。只见他踩在棺材上,像是在御棺飞行一般。 “拦……拦住他,快拦住他!”花葬魂惊声尖叫道。 几名江湖高手赶紧联手去拦那飞棺,可是他们刚刚接触的飞棺,整个身体就倒飞了出去。仅仅是飞棺的冲击力,已经要了他们的性命。 花葬魂惊恐不已,连忙施展轻功后退。他往后一个腾挪,身体刚刚落地,江夏和飞棺就已经到了花葬魂的面前。 花葬魂瞪大了眼睛,张着大嘴叫道:“饶……饶……”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能说出来,江夏伸出右指在花葬魂的眉心一点,花葬魂后脑一道血箭飞去,身子顿时轰然倒地。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五) 江夏以近乎神技的方式杀了花葬魂,整个过程说来可能有些长,但实际发生时,一切其实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已。 花葬魂和一干所谓的江湖高手倒地后,一千余众锦衣卫突然愣住了。江夏从铁棺上跳下来,右手五指一吸,偌大的铁棺竟然被他直接吸了起来。 江夏继续扛着铁棺往前走。千余锦衣卫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出手。以江夏为核心,周边三米范围内无任何人胆敢靠近。江夏走着,这个三米开圆的圈子就会跟着一起挪动。 终于,在走出十数米路以后,锦衣卫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叫喊:“怕他干啥,他再厉害也架不住咱们人多。皇上可是说了,手刃江夏者可封异姓王!” “杀!”所谓财帛乱人心,人群中这样一声大吼,千余锦衣卫突然齐声喊杀,纷纷朝着江夏冲来。江夏抱着肩上的铁棺一扫,先冲上来的众人立刻被扫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时,鲜血不断飞吐,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落地以后绝无再活命的可能。 江夏把铁棺一下掷出去,铁棺一路飞出撞倒不知道多少锦衣卫。然后江夏反手夺过两把绣春刀,双刀在手,江夏整个人好似鬼魅一般在人群之中穿插着。所过之处,锦衣卫如同稻麦一般一片一片地倒下。 刀气不断迸发着,靠近江夏两米范围内的人无一幸免,纷纷被刀气斩的四分五裂。如此可怖的画面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不少胆子小的锦衣卫,直接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尿了裤子。 站在外圈的锦衣卫想也没想,扔下手中的绣春刀就跑了。这一跑,顿时就好像是会传染的瘟疫一般,锦衣卫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刃惊恐尖叫着逃离。 江夏走到铁棺旁边,伸手扛着铁棺继续前行。 一直走到山市街的路口,雌雄毒圣和一干李b1亲自招募来的高手在此处等候着。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神机营两千多名将士。在靠近山市街厨子营路口的地方,神机营的人早已经分列成数排,手拿火铳在等江夏出来。 不过说实话,雌雄毒圣非常不希望江夏来到这里。因为江夏如果来了,就代表他们的独子花葬魂肯定是凶多吉少。 可惜,人生很多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远远的,雌雄毒圣便看见了肩上扛着铁棺,浑身都是鲜血,好似刚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江夏。 看到这一幕,又没有看见花葬魂的身影。雌毒圣顿时脸色大变,她指着江夏喝问道:“江夏,你把我儿怎么样了?” 江夏目光直视雌毒圣,眼中透露着杀光。雌毒圣顿时感觉自己儿子肯定是已经殒命了,当即悲声叫道:“江夏,你杀我儿,我要你尸骨无存!” 雌毒圣一冲出去,与其心意相通的雄毒圣也立刻冲了过去。两人在行走间七色毒雾不断飞扬,这些毒雾含有剧毒,但凡是碰到的人必定会皮肤溃烂,然后迅速化为一滩血水。 二人靠近江夏以后,双手连连挥舞,数不清的毒针、毒钉、毒粉飞向江夏。岂知江夏右手一挥,雌雄毒圣打出来的那些毒物全都被他变成了一团,吸在右手手心。江夏右手再微微一震,那些东西立刻反射了回去。 “啊!”雌雄毒圣一声惨叫,毒针、毒钉等物纷纷从他们身体洞穿过去。二人的倒地以后,尸体立刻开始腐烂发臭,没多久就变成了一趟血红色的泡沫。 雌雄毒圣一死,神机营众的总兵赶紧命令手下兵士开枪。 “砰砰砰……”火铳齐发,江夏把铁棺一竖,挡在自己身前。一轮射击全都打在了铁棺上,神机营的人赶紧填弹,准备第二轮射击。可是江夏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铁棺突然疾飞而来,神机营火铳枪队摆好的阵型立刻被铁棺冲散。神机营的总兵紧张不已,赶紧大声叫道:“开枪!赶紧开枪!” “砰砰砰砰……”又是一轮杂乱的枪声。射击过后,总兵很想看到江夏的尸体躺在地上。可是他放眼一看,前方居然没见了江夏的行踪。 咦?人呢?刚才还在面前,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不成,还会飞天不成。总兵想着,下意识朝天看了一眼。天空之中,江夏几乎就犹如腾云驾雾的神仙一般,竟然是悬空站立在天空之中的。 突然,江夏身体俯冲之下,落地之际便是一大股气浪震荡而出,周边神机营的士兵立刻被他震的倒飞出去。 经此一举,神机营的人也无人再敢阻拦江夏。江夏扛着铁棺,直接往午门走去。 空荡荡的京师长街,江夏一言不发,扛着铁棺独自前行着。以前的他,身旁总是有很多兄弟陪伴左右,从未有哪个时候给人感觉像今天这么孤独过。 一路前行,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人。不过身后倒是跟了不少,无论是神机营还是锦衣卫,都重新聚在了江夏身后,远远的跟着他。不过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出手,刚才江夏短短出手两次,其造成的震撼已经超出了这些人的承受范畴。 他们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现在对江夏出手,那一定是必死无疑。 很快,江夏到了午门。 午门的门外,萧杀、千绝行、张猛他们十一人正跪在那里。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李b1和智觉禅师。 看见江夏,以及跟在江夏身后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一众锦衣卫和神机营兵将。李b1略微感觉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以花葬魂和雌雄毒圣,外加那一干江湖高手和锦衣卫、神机营,截杀江夏已经是绰绰有余。就算是他李b1亲自闯那两关,也不敢保证能安然从雌雄毒圣手下过关。 显然,江夏的武功又有精进了。不过李b1并没有紧张,因为他身旁有智觉禅师在。身为一个巨鼎高手,李b1对于智觉禅师的武功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像智觉禅师这种,那是已经触摸到了那个境界的人,这样的人,李b1认为说他是天下第一高手绝不为过。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突破到那个境界。 所谓的超凡宗师,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李b1看着江夏微微摇头道:“没想到你还真能孤身一人走到这里来。不过也够了,今天你注定将命丧此地。” “江夏!快走,不用管我们。那和尚就是智觉禅师,你绝无可能是他的对手,快走吧!”萧杀琵琶骨被锁,真气无法凝聚。他此刻大声叫喊,凭借的就是本身嗓门。这一用力,萧杀立刻吐了一口鲜血。 “对啊,江夏,走!走啊!” “俺张猛早就活够了,元帅,快走。俺夫人孩子还得拜托你照顾呢。” 砰!江夏把肩上的铁棺放在地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中,江夏跪在了地上。 他首先对着铁棺拜了拜,淡淡说道:“海前辈,袁前辈。江夏教导逆徒无方,害你们为江夏殒命,江夏对不起你们。” 拜完,江夏转而跪向了萧杀他们。此刻他的眼中已经还是噙满泪水。“诸位兄弟,江夏教导逆徒无方,让诸位兄弟受苦了,江夏对不起你们。” 话音落,江夏又跪向了康陵的方向。他磕了一个头,说道:“老二,江夏曾经答应过你,要为载江遮风挡雨。但是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江夏的底线,江夏不能留他。江夏……也对不起你。” 第六百九十章 真正的大结局 “留不留皇上,你以为是你说了算的?江夏,你还是担心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来给你收尸吧。” 江夏还没从地上站起身来,李b1大吼一声便一掌朝着江夏拍了过来。江夏头一扭,眼神犹如利剑。他张口狂吼一声:“滚!” 这一声犹如奔雷在耳,李b1顿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被这一声给震裂开了一般,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落地以后身子还滑出了好远的距离,李b1猛的一咳嗽,鼻孔、耳朵、嘴里全都渗出了鲜血。 他全身颤抖着,身子横卧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夏。他不相信,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只不过是一声怒吼,竟然能够把他伤到如此地步。难道…… 李b1全身颤抖的更加严重了,一个犹如梦靥一般的猜想在他脑中滋生出来。他怕,他怕自己猜对了,所以他不敢再继续往那个方向猜。李b1吐着血,提着最后的一口真气对智觉禅师说道:“大……大师……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南无……阿弥陀佛。”智觉长长地诵念出一声佛号,看向江夏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艳羡之色。但是很快,那智觉便收敛了那艳羡之色,长长叹息一声道:“贫僧常常怀疑,传说中的超凡之境,是否真的存在。但是直到今日贫僧才明白,超凡之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贫僧未能超凡而已。 身为出家人,期佛法传诵天下,是贪。羡慕施主入超凡宗师之境,是欲。堪不破红尘,白修半生佛法,贫僧不配为僧。” 对于智觉说的什么,江夏并不太关心,他知道淡淡地问道:“大师,江夏只想问你,我的兄弟是不是你打伤擒拿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正是贫僧。”智觉道。 江夏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对他行了一礼。“大师,江夏敬你是悟道高僧,所以可以承诺你,在你死后绝不将此怒牵连给佛门。” “施主大善。”智觉一点儿不为江夏这略显狂妄的话语所愤怒,反而对江夏那话满怀感激之色。 江夏说道:“既如此,受死吧。”说完,江夏身形一晃,整个人竟然一连带出了十几道残影。在普通人看来,江夏就好像是分身成了十几个人一般。他右手食指伸出来,直接按向智觉的眉心。 智觉五指一张,想要去抵挡江夏这一指。可惜江夏这一指落到智觉手心以后,一道真气直接就穿透了过去,同时还连带着穿透了智觉的眉心。 如同花葬魂死时的那样,智觉后脑弹出一道血箭,身体立刻轰然倒地。不同之处在于,花葬魂死后是睁着眼睛的,而智觉却是闭上的。这代表着花葬魂死的太快,没来得及闭眼。而智觉明知自己要死,所以提前就已经先闭了眼。 看见智觉竟然没在江夏手底下走过一招,李b1哪里可能还不明白,江夏这绝对是已经进入到了超凡宗师之境。他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大声吼道:“杀了江夏,不然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 江夏杀了智觉以后,直接走到萧杀跟前。“受苦了萧大哥。”砰!江夏徒手捏断锁着萧杀琵琶骨的铁钩。萧杀闷哼一声,强行把那穿透了琵琶骨的铁钩从身体拉出。他对江夏点了点头,江夏身后,震天地喊杀声已经响起。 萧杀坐在地上盘膝打坐,疯狂地恢复着体内真气。江夏转身目光一扫,齐齐跑上来的一众兵将竟然被他这个眼神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江夏眼神淡漠地看着众人,淡淡说道:“既然你们想要取我性命,那今天江夏就让你等看看,什么叫超凡宗师之境。” 江夏左右手五指一张,两名锦衣卫被他强行吸过去。二人被他一把捏碎喉骨,然后手中绣春刀被他握在手中。 此刻萧杀的真气也恢复了,正在破开张猛他们身上穿透了琵琶骨的铁钩。一名锦衣卫的千户大喊了一声,“大家一起上,绝不能让这几个逆贼脱去锁骨钩!” “找死。”江夏双手一挥,两把绣春刀一下飞出去,然后这两把绣春刀竟然在空中转了向,按照江夏挥舞的双手砍断了两名锦衣卫的头颅。 江夏一下冲进人群当中,两柄绣春刀虚空漂浮在他的身旁,随着江夏的手臂挥舞,绣春刀自动翻飞着。血腥的气息不断变得浓郁,江夏这杀人的手段哪里还是人?根本就已经是天神才会的法术才对。 “哇哇哇……江夏好猛,好猛啊。比我张猛还猛!”刚刚脱身而出的张猛甚至连盘膝打坐都没有,直接就冲进了人群。他大声狂笑着:“终于他奶奶的能杀个痛快了,小杂种们,过来你张猛爷爷这里来受死!” 伴随着千绝行、布缙云、萧杀、马云峰、冷雨、于忍、黄飞跃、尹人面、耿中秋、钟彬他们一一冲进人群,虽然锦衣卫、京营兵马的人数不少,但看上去占着上风的,竟然江夏他们。 关键还是江夏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你能想象吗,他现在身旁竟然漂浮了二十多柄绣春刀,刀身所过之处,人就是一排排接连的倒下。 如此一边倒的杀戮,如此诡异的杀人方式。谁的心脏能承受的了?这一刻什么异姓王,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全都没用自己的小命重要。 终于,人群开始溃散,空荡荡的京城街道上全都是大喊着“救命”的声音。等到人群彻底散开了,江夏脚底下的四周全都是尸体,鲜血在他脚下汇聚,看上去好像真正的尸山血海一般。 江夏右手一挥,二十多柄漂浮在身旁的长刀落地。他再次走到铁棺旁边,扛着铁棺往午门走着。萧杀他们跟着江夏,江夏扭头对萧杀他们说道:“你们十一人,一部分去救阳明先生他们,一部分去保护逍遥山庄的人,一部分去联系讲武堂的人。” “不用我们陪你入宫?”萧杀问道。 江夏摇了摇头,坚定不移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萧杀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明白以江夏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的确是不需要他们陪伴。他们十分有默契的分作了三部分,各自去完成江夏布置的事。 江夏扛着铁棺,一步一步地走进午门。 皇宫内,自然不会缺少护卫。从走进午门开始,刚刚暂停的杀戮便一直在持续。江夏挥舞间,人命顷刻被其收割。没有人做到江夏的真气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被耗尽,也没有人知道江夏究竟有多强。 只有江夏自己知道,超凡宗师之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这个境界完全已经脱离了人所能想象的范畴,否则……又怎能用“超凡”二字来形容? 有诗曰:男儿莫战粟,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是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叫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一步一人头,一步一亡魂。就这样,江夏踏着尸体来到了乾清宫门前。在他身后再无一人跟着他,能够走到此处,胆敢跟着他的人要么是去阎王殿报了到,要么就是已经被他吓破了胆。 江夏站在乾清宫的门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 反而,满脸血渍的江夏眼角渗出了眼泪。两行清泪洗涤着血水,江夏死死地用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他今时今日的功力,已经能够听出朱载江因为害怕,所以剧烈颤抖所引发的空气微微震荡。而江夏呢,他却是心痛。 试问,这人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你视若己出的人想要杀你,会更让你心痛的? 江夏记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辛苦保全朱载江的母亲李凤把他生下来,又是如何辛苦的辅助他登基。此心此情,又岂是一句“我本将心比心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能形容的? 江夏哭的几乎崩溃,已经是超凡宗师的他,无力地单膝跪地。 终于,江夏目光一凝,站起身来。他扛着铁棺,推门进入乾清宫。 宫内,一身龙袍的朱载江头戴珠冠,端坐于龙椅之上。他很想竭力保持皇帝的威仪,但是江夏那一路杀人而来的浓浓煞气,还是让他控制不住身子越来越大幅度的颤抖。 朱载江颤抖着声线对江夏说道:“江……江夏……见……见到朕,你……你为何不跪!” 江夏把肩上铁棺往朱载江面前一扔,铁棺的重量直接把朱载江面前的龙案压断。江夏直接那铁棺道:“当初刘瑾派人想要杀你,是我妻子的父亲用病拖延时间,是棺中之人以一人之力大战东厂三十六名高手,这才把你救下来。若非是你,棺中之人不会死。要跪,应该是你跪他!” “不!朕乃千金之子,朕乃万金之躯。朕……朕不会向任何人下跪的,朕不会!” “臣王守仁!” “臣阎洛!” “臣王仁恩!” “率文武百官,求见皇上。” “进来!”江夏淡淡回应。 身上还穿着囚服没来得及换的王守仁、阎洛、王仁恩三人带着一众官员走进乾清宫,王守仁对着江夏跪倒在地上道:“微臣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对着江夏山呼万岁,朱载江顿时崩溃了。他激动地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朕才是皇上,朕才是皇上!你们!你们!你们都该死,朕要诛你们九族,朕要把你们五马五尸。哈哈哈……哈哈哈……” 朱载江在乾清宫面前手舞足蹈,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到了疯癫的状态中。江夏走到朱载江面前,一脸心痛地看着癫狂的朱载江。 朱载江在地上翻滚了半天,突然站起身看着江夏问道:“你……你是谁?” 江夏没有回答。 朱载江眼睛一亮,拍着手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爹,是我爹!爹,爹……” 朱载江抱着江夏的大腿,口中叫着:“爹,我好饿啊,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皇上,请千万不要心软,养虎为患最后往往为虎所伤。他现在这副模样,很可能是在伪装。”王守仁对着江夏说道。 江夏点点头,他伸手扶起朱载江,替他捋了捋朱载江散乱的头发。江夏道:“载江,拥有越多,在乎的也就越多。争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生而平凡,也许不是一种悲哀,而是一种幸福。你累了,睡吧……” 江夏右手覆盖在朱载江的头顶,真气微微一吐。朱载江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全书终) 后记1: 入冬时,江夏带着三路大军准备北伐,却因为遭遇暴风雪而导致北伐夭折。经过一番折腾,如今春回大地,江夏自然不会忘记还远在鞑靼等待着自己的阿尔苏。 这一次,江夏没有再带任何兵马,而是一人一马一剑,就这样进入到鞑靼境内。一路前行,江夏没遇到丝毫阻碍,直接到了兀良哈。 可汗王庭内,江夏直接提着长剑杀了进去,在江夏的长剑逼迫下,雅仁托娅只好释放阿尔苏。最后阿尔苏亲手手刃雅仁托娅,重夺可汗王位。 后记2: 十年过去,江夏召集文武百官,将皇位传给了江念君。江念君登基仪式完成以后,跑到后宫去见江夏。江夏正与一众妻儿子女在一起,江念君不解的问江夏:“父皇,您正值壮年,为何不继续为君?” 江夏微微一笑,说道:“父皇武功已经突破天人之境,可以凭真气打开微量子恒力力场。凭此,父皇可制造出时空溶洞,然后回到属于父皇的那个时代。” “属于父皇的那个时代?”江念君直接愣住了,他心想属于父皇的时代,不正是当下的大夏皇朝吗? 后记3: 中国海南,一栋私人别墅的阳台。江夏正躺在太阳椅上戴着墨镜晒太阳,口中却不停地说道:“哇靠,这妞起码36啊,好大……哇靠,这妞的腿,让老子看看,究竟有多长……喔喔喔……这咪咪,咦?跑的时候抖的那么不自然,假的?又是韩国的整容技术,操了。” “娘!爹他又在偷看女人了,娘……” “诶,载江,你别乱叫。爹给你买哈根达斯,给你买哈根达斯可以吧……” “不好意思啊爹,娘她们已经每人给我买了一个哈尔达斯放冰箱里了。大娘、二娘、三娘……爹偷看女人洗澡了……” “江夏!”一头波浪卷,年轻依旧犹如十八的崔如霜带着崔念奴等人手提棒球棍走出来,口中骂道:“你个老不羞的东西,你突破天人之境能够长生不老,活了一百八十年,为什么你这好色的毛病就改不掉呢……” “江载江,当初爹就不该只毁你的记忆,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 大明帝师全书就到此结束了,有遗憾,老虎承认。但好在我还是顺利结束了他。新书《绝品保镖》已经在纵横发布,目前快满十万字了。如果觉得老虎已经不值得继续支持,要走的,老虎只能含泪表示惋惜。如果觉得老虎尚能博君一笑,愿意继续支持老虎的,老虎感谢您。一路走来,谢谢每一个支持老虎的人。谢谢每一位正版订阅本书,打赏了本书的人。是你们,给了老虎继续写下去的动力,也是你们让老虎用文字换到了可以温饱的收入。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们,只能在此说一句对不起和一句我会继续。 对不起,是因为老虎的更新缓慢拖拉,以及《大明帝师》太多的情节因为订阅成绩不够,而夭折在老虎的大脑之中。我会继续,继续的绝不是如同《大明帝师》后期的更新,而是继续认真的,包含热情的写下去。我会继续,继续的是一如既往的对你们感恩在心,记得你们每一个订阅给我的支持。 好了,会继续跟着老虎走下去的,我们新书继续再创辉煌。不会跟着老虎走下去的,请相信老虎,老虎真心祝愿你们幸福快乐,感谢你们对于本书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