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猎杀神明！》 001、一封信一把剑 “钟老爷子，这都黑天了…叫我出来什么事？难不成，是想让我陪你下两把？” 公园不远处，昏黄的灯光下。 摇着一把竹扇，一头短发，睁着锃亮眼珠的林开，踏着拖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视线落到了一个盘腿坐在花坛沿儿上的唐装老者。 老人鹤发银眉，透着一股子仙气，明明年过七旬，却有四五之态。 “咦？” 离得近了。 林开眉头一挑，手上摇扇的动作一停。 一向慈眉善目，笑容不减的钟老爷子，此时看起来，竟面无血色。 犹如生病一般。 额头还泌有一层白毛汗。 “咋的了这是？” 林开紧忙上前。 哪想屁股刚坐下，手腕突然被对方细长的指节抓住。 林开脸颊一紧，有些吃痛，却没吭声。 “孩子，通身、修心、呼吸法，这些你可都记下了？” 老者怒目圆睁，呼吸十分急促。 在与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还不停的扫视着周遭。 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会窜出来一样。 “老爷子，我跟你练了三年整，别的不会，那口诀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林开扬起一抹嘴角，有意缓和着气氛。 他意识到了对方有些不对劲。 “我问你可练会了？” 突兀，钟老生气的一声沉喝。 把林开吓了一跳。 他愣神片刻，木讷的点了点头：“都会了。” 听到这三个字，老头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本来凌厉的语气，也瞬间温柔了下来，“孩子，我对不起你，你我有缘，我却给你引来了祸事…但是，这世间种种，冥冥中早已注定，难以解释。” 林开眼神疑惑，后者的话让他一头雾水。 “将来你自会懂，你要时刻牢记一句话，请神难，送神更难…人心才是万恶之本。” 言毕，小公园里忽然间吹来一股凉风。 让穿着半截袖的林开忍不住一个哆嗦。 钟老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回家去吧。” “啊？” “回家。” “哦。” 林开一步三回头的起身离开。 他感觉，老头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钟老，是三年前的一个早晨，他在这个公园跑步无意间认识的。 闲聊一段时间后，便跟随对方在这小广场里打拳。 依其所言，他是一位国术大家，早年曾上山修道，后来还俗了。 起初，自己也是抱着好奇，跟他学一些花架子，强身健体。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了习惯，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老头还教了他冥想打坐，吐纳呼吸啥的… 一开始没啥感觉，但练得久了，林开感觉自己的确精神越来越好。 …… “这么晚了，老爷子喊你啥事啊？” 半晌，横跨几条街，林开回到了小区里，自家开的超市。 柜台后的老妈一打眼，便问道。 “没事，就是找我聊会天。” 林开随口应付着。 说完，便直接上了二楼。 不过，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钟老刚刚的神态太诡异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林开内心一动。 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觉，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等到了翌日清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林开，就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下了床。 打开门，就见老妈十分紧张的说道：“我刚刚听你张婶子说，公园里有个老头上吊死了，好像是那老爷子！” 轰！ 一听这话，林开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双耳都出现了嗡鸣声。 旋即，直接就要夺门而出。 林母伸手拉住了儿子，“人已经被车拉走了！” 林开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电话接通，手机那头传来了说话声。 半分钟后，林开双眼通红，蓄着泪光，垂下了手臂。 是真的！ “世事无常…我看那老爷子身板硬朗的很，怎么会突然间就没了？唉…等会你带点东西，去他家拜访一下。”老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安慰了一下儿子。 “他无儿无女，是孤寡老人。” 林开喃喃道。 “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他好像年轻的时候有子嗣，但后来都出了祸事，夭折了。” 林开逐渐回神儿，喃喃道。 “唉。” …… 一个小时后，林开来到了相关单位。 “你刚刚打电话的？” 一名工作人员看了一下他的证件。 “是。” “你叫林开？” “嗯。”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朋友。” 男子有些奇怪的盯了他一眼，才道：“经过我们初步侦查，老人是自杀，现场有他的遗书，应该是给你的。”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 说着，男子将一个叠好的白纸，还有一把生锈的小剑递了过来。 这剑刃，似乎是一柄铁器，上面锈迹斑斑，十分袖珍。 只有一个巴掌大小。 呈青黑色。 “留给我？” 林开一怔，接过后，打开纸上看了一眼。 上面清晰的写着几行字。 林开小友亲启。 ‘此宝收下，你会死！不收，你死的更快！’ ‘剑切勿不能离身！’ ‘东南方有鬼！’ ‘你这一世万万不能上山请愿，不得沾染半点香火气，家中更不可供奉任何神龛泥塑！只有这样，方可保亲友平安！’ ‘凡见妖魔鬼怪，神仙佛道，避之！’ “死者生前没有精神问题吧？” 一旁，男子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突然间问道。 “没。” 林开立马将信纸揣进兜，“那个，我能见他最后一面吗？” “人已经被拉去火化了，他的备案上没有任何亲戚，我们也联系不到。再加上他是自杀，所以……”对方言语说得很委婉。 “好的，麻烦你了。” 林开心中有些悲痛，但还是强忍着给对方鞠了一躬。 接着，便转身走了。 路上，林开上了一辆公交。 将那信纸又掏了出来…… 妖魔鬼怪？ 神仙佛道？ 什么意思？ 林开没看懂！ 而后，他又看了一下手上握着的小剑。 “是古董嘛？” 这东西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 正想着，车速好像是慢了下来。 停在了一条主街的十字路口，林开被车窗外吵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便瞧，道两旁，人潮拥挤，黑压压的一片。 有的人浓妆艳抹，还有一些人装扮成古人的衣着。 乍看之下，很近似京剧的形象。 “今儿个好像是庙会。” 林开注意到，还有一队人马，手举纸扎人，浩浩荡荡的前行。 这些纸扎人并非纯白色，看起来也不渗人。 而是异常喜庆的五颜六色，主要以红黄两色为基调。 且上料和剪裁都很精致。 也不是用来烧的。 只是在这一天，为了迎接城隍老爷，摆阵所用。 这时，队伍中，有一个抱着纸人的青年，脚步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 身体下意识的朝车身外靠来。 与此同时，手上的纸人直挺挺的撞向了林开所座位置的窗前。 啪的一声脆响。 纸人的头颅映在窗前。 林开与纸人那黝黑的瞳孔，四目相对。 这一息间，林开眸子缩如针眼。 因为…他看见，本是死物的纸人，忽然间咧开嘴，朝他笑了一下。 顿时，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束而起。 还来不及瞅个清楚，外边，那青年就又抱着纸人快速离去，追向了大部队。 一切，犹如幻觉。 002、床前纸人 林开并未察觉到，在他因纸人微笑而惊诧时。 座位后，有一名乘客打开了窗户。 一缕从远处飘来的烟气儿顺着缝隙涌入进来，落在了他的头顶。 盘旋一两秒后，便消散了。 公交车再次前行，林开嘴角有些抽搐，揉了揉眼睛：“可能是没休息好……” 嘴上虽不愿意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幕。 但在回家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纸扎人那有些诡异的笑容。 “见到了？” 回了家，一进入超市大门，正在给顾客装包蔬果的老妈便问道。 “没有，说已经被火化了。”林开勉强一笑。 他毕竟不是钟老的直系亲属，至于骨灰等后续事宜，也不好插手。 林母见状，也没多问。 回了二楼的卧室，林开将小剑置放在了桌子上，便下楼开始忙活了起来。 钟老与他毕竟不是血脉关系，这件事只能算是一个插曲。 林开虽然心情有些悲伤，但也只能收拾情绪，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们家的这个超市，开了十年出头，生意不错。 林开因为学习不好，高中辍学后，就没上学了。 期间，偶尔也会去外面打打零工。 但是最近家里，正想办法给他找一份正经的工作。 还不到二十周岁的大小伙，整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闲，会被外人说道。 忙了一会儿，闲了下来，林开拿了一瓶饮料，坐在门口。 期间，还和几个路过，脸熟的邻居打了声招呼。 “妈，咱店里摆着的这尊财神爷，有几年了吧…”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店内挂在一处朝阳墙角上的香台，忍不住问了一嘴。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信纸上的那句话。 家中不可供奉神龛！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看向那财神爷时，心里竟然有些毛毛的。 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被他有意识的忽视掉了。 “做生意的，哪有不摆财神爷的…咱家开店的第二年，就摆上了。” “哦。” 林开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等到了晚上，林开的父亲下了班，一家三口用餐时间。 “我和主任说好了，过几天你就去厂里上班，先在车间干着，等我退下来了，你再顶我的位置。”饭桌上，林父不苟言笑的瞅着儿子，淡淡道。 “好。” 林开点着头。 他父亲是一名国企的职工，既然他不想上学，家里又没什么出路。 子承父业，便是最好的选择。 “等你退下来，那岂不是说，儿子要在流水线上待个七八年？”林母有些不开心。 “七八年还是少的，没准要十年，你以为现在工作这么好找？这都是我和主任说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答应下来的，而且，能不能转正还不知道。”林父沉声道。 在说这话时，父亲盯着林开的眼神，有些埋怨。 在父母眼里，读书永远都是最好的出路。 奈何，林开就是不愿意上学…让林父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吃饱了！” 林开见此，放下碗筷，起身走掉。 再留下来，他知道，父亲肯定又要指责他了。 还不如先溜一步。 回了卧室，林开一声长叹，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床上。 感觉整个人的脑子都乱糟糟的。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绪难宁。 钟老、工作、对未来的迷茫等等，让这个年纪的自己，有些无从适应。 随即，他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 临睡觉前，又打坐冥想了片刻，便钻进了被窝。 冥想打坐，放空心神，可以让他很好的减轻心理压力。 练得时间久了，林开可以很快的进入到那种特殊的状态，像是整个人泡在温水浴缸一样…倍感轻松。 不过，打坐的时间不宜太长，二十分钟最佳。 太久的话，听钟老说，对精神不益。 片刻后，屋内就响起了轻微的鼻鼾。 而这时，放在一旁桌子上的小剑，忽然颤抖了一下，发出一阵轻吟之声。 但也就那么两三秒，便重新归于平静。 …… 夜色下，小区楼里的灯光没几家。 这个点儿，大部分的人都睡了… 不是双休日，很多人都要早起赶工。 小区大门的保安室，一位看门大爷披着大衣，躺在椅子上昏昏入睡。 这时，铁栏门忽的晃悠了一下，有一个阴影顺着栏杆缝隙一闪而过。 轻若无物的飘走了！ 这玩意好似没有重量一样，一碰一跳的，乍看下本以为是个活物。 但被一道灯光一闪，却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原形。 竟是一个纸人。 它转动脑袋，盯上了不远处的一家超市。 再然后，一股阴风袭来，卷着纸人便朝超市门头上，二楼的一个窗户飞去。 并最终啪的一下，好似一张人皮，糊在了玻璃上。 屋内，就是林开的卧室。 此时，他的窗户有布帘挡着，却能清楚的瞧见，窗帘的另一端，透出的一具黑影。 在窗帘没闭合上的缝口处，冒出了一个黝黑色的眼珠。 左右转动。 当然，这眼珠一看就是假的。 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并最终，瞄向了沉睡中的林开。 纸人颤动，像是在笑，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吱呀吱呀… 一阵十分轻微的动静响起，声若细蚊。 梦中的林开根本毫无察觉。 半晌，本来已经关严封死的窗户，宛若有了松动。 外面的纸人将一条胳膊从狭小的缝隙间伸了进来。 再然后，就是它那纤如纸片一样的身体。 又过了几秒钟，纸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房间。 跳到床头。 站在一边，静静瞅着熟睡中的林开。 如果此时林开醒来，一定会认出，这个纸人正是白天自己在公交车上撞见的那个。 纸扎人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截纸片，想要朝林开的脑门贴去。 但这时，突然间，毫无征兆。 本来被置放在桌上的小剑，像是没有被摆对位置，从桌边儿掉落而下。 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林开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一打眼，就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屋子里，与他四目相对。 再一仔细观察，他一身的白毛汗都束了起来。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祭祀的死物！ 昏暗的屋内，纸扎人咧嘴在笑，嘴部的纸面像是被人涂抹了一层鲜艳如血的殷红染料。 十分瘆人。 “啊！” 林开忍不住大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墙上的壁火，将灯给打开了。 灯光忽闪，纸人措不及防，竟拟人化的用双手挡了一下眼睛。 此时，林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 直接掀开被子，将被褥甩向了纸扎人，继而翻身落地。 纸人纤薄，仿佛没有重量，直接被砸扁… 但很快，林开就见它从地表的缝隙中溜了出来，而且如风筝般在有限的空间里飘荡着，忽左忽右。 “这是什么玩意？” 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鬼？” “嘶…” 他见纸扎人咧嘴一笑，如有一抹波动传递，明明耳朵感知不到丝毫动静。 但脑中却有笑声。 “凡…跪…下” 纸人的嘴部一开一合，林开所闻的声音，断断续续，很像是老旧的电视接收不到完整的信号源。 “冲我来的？” 唰！ 骤然，纸人刀片一样的手臂横斩而来。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但林开好歹跟着钟老练过几年的锻体，又正值年轻，反应速度也不弱…他一低头，弯腰躲过。 却还是被划蹭了脸颊。 甩出血滴。 疼痛让林开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他刚刚真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要死了？ 当这个念头浮现出时，林开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慌张，而是在本能的思考一件事！ 反击！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可能与他的性格，以及长时间的冥想有关。 危急关头，并没有被吓到六神无主。 更有一点，就是…林开甚至自我觉得，他的内心深处，仿佛对这种情况有了预警。 无论是钟老死后信纸所言，还是白天公交车上的异变。 砰砰砰！ 他往后一退，抡起身旁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房间里不断响起重物碰撞的杂音。 只是，这纸人的身体太轻盈了。 遇风而动，有一点气劲吹向它，它就能提前荡开。 也就是说，根本砸不到！ 匆忙间，林开触摸到了一个物件，正是地上的那把小剑。 干扰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这个纸扎人！ 嗖嗖嗖… 当看林开手握小剑，纸人的面部表情仿佛有些变化，林开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它挥舞两把手刀，穿刺而起。 然而，却没能再击中林开。 后者的反应速度，出奇的又快了不少。 连纸扎人自己，都是动作一顿，很不理解。 一直以来，林开都只是遵从钟老的教导，单纯的进行冥想。 但现在生死攸关之际，他发现自己不用沉下气来，内心也十分平和。 竟然在这种局面下，进入了冥想。 而且，当大脑和心神完全沉淀下来后，他发现纸人的动作似乎变得有些慢了… 反倒是自己的速度与身体机能，都有提高！ “机会！” 林开眼底掠过一抹精芒，趁着纸人露出破绽，直接扑了上去，当即将其再次压倒。 这玩意虽然身形鬼魅，速度也不慢，但真的一点力量感都没有。 “死！” 林开没注意到，他骑在纸人身上时，表情有些狰狞，一声轻喝。 被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不带半点恐惧。 抬起手臂，用小剑对着纸人就是一顿猛戳。 登时便将纸扎人的胸口，捣碎的稀烂。 大量纸片散落。 不过，紧接着，林开身子有些发软。 因为他瞧，纸人即便被破坏，仿佛依然可以动。 物理性的攻击，对它来说，没有太大的杀伤性。 嗖！ 锋利的纸刃砍在了林开握着武器的手腕上，像是要将他的整只手掌切割下来。 但因力量不足，再加上林开有意识的躲了一下，伤口并不深。 即便如此，还是致使不少血水破皮而出，顺着林开的手，低溅在了小剑的剑身。 林开忽然察觉，手上的剑刃有了温度，且逐渐炙热。 当他的血液流在小剑上时，恰如被高温蒸发，弥漫起了一缕缕雾气。 嗡的一声。 剑吟回响，林开听着剑刃颤动，身体里好似有什么开关一下子就被打开。 他…感觉到了小剑。 一人一剑紧紧相连。 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能杀！” 也犹如是在回应他的想法，这一次，是小剑自主坠落，带着林开的手，朝纸扎人的头部钉去！ 砰的一下，剑尖插入地板！ 小剑自身的温度，使得纸人被洞穿的脸面，顷刻间燃烧而起。 “啊啊啊啊！” 似有阴风卷着哀嚎和惨叫传入耳畔。 火焰烧得极快！ 在纸人脑袋尚未彻底被光火吞噬前，林开见其双眼流出了两道血泪。 一对假体眼球，竟然情绪化的涌现出了一股怨恨。 “大…逆不…道，城…隍…” 林开还未听清，屋子里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啪的一声。 林开瘫软倒地，松开手，将小剑扔在了脚边。 他剧烈的呼吸着。 眼神盯着小剑，眸光闪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隍…是指城隍庙吗？”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林开知道一定是父母被吵醒了，紧忙起身上前先一步锁死了房门。 “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林母敲了敲门，喊道。 “没事，我锻炼一下身体。” “赶紧睡觉！” “哦。” 等母亲离开，一股无力感袭来，林开也从冥想的状态中脱身而出。 转身看着满屋子的狼藉，这时的他，才隐隐有些后怕。 “信上的话，不是开玩笑…钟老有问题。” 这一夜，注定无眠。 …… 003、跳大神和小女孩 “确定身份了吗？” “的确是仙道！” “他的那把香火剑呢？能被他不惜自损道行，也要从里世界中带出来的宝贝，必然不是凡物。” 钟老出事的公园里，阴影中。 有两个人站在事发地点聊着。 左边的男人手上有一颗红点，应是在吸烟。 平静的问道。 “我去了一趟相关部门，人已经被火化了，但有遗物交托给了外人，是一个挺年轻的家伙，我找到了拍摄的影像。”说着，另外一人递上来了一张照片。 “调查一下。” “你放心。” 抽烟的男子，刚扔掉烟屁股，立马又从兜里掏出一根，似乎烟瘾很大，“本以为借助老头太安市人的身份，这一次的城隍庙香果，我们小队能分到大头，却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他死了也好…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队长了，省得那娘们碍事。” 另外一人笑了一声，又接道：“这人找到后，直接干掉，把香火剑拿到手？” “先不着急，找到后，通知我…这人应该与老头交情不浅，很大可能也是我们中的一员。现在一场恶战在即，老头这么强的战力损失，急需弥补，哪怕再弱，充个人头也不错……” “万一那香火剑被此人祭炼，可就麻烦了。” “呵呵，我们这一行的人，最忌讳现世的信息暴露，既然能被我们发现真身，说明他多半是个新人…祭练灵宝，需有灵体的香火加持，还要以自身精血为媒介，必须同时进行。最重要的是，他自身若非仙道，还要将香火转化…这些条件缺一不可，不然，休想让重宝认主。别的不说，单单献祭灵体，还要自带香火的…想找到，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可能对他而言，这把香火剑，充其量只是一个玩物，等事后再抹除掉他也一样。这剑是老头的香火具现而成，若没它在，此人也无法进入精神世界，与我们联系。” “你这么一说，也是。” “人找到了，我先观察一下。” “好！还有…我白天去城隍庙看了一眼，不少人呢…画皮鬼他们那一队也在。” “先让他们闹着吧…不着急，以这群人的手段，还奈何不了那一位城隍，除了画皮鬼他们需要上点心。其他的，不足为惧。” 言毕，男人用力裹了几口香烟，将烟把屈指弹飞。 转身离去。 而另外一人则看一下这个公园，一声冷笑：“没想到，连老头你，也有这么一天。” …… 快到晌午，林开才从卧室走出来。 他思绪很乱，整个人显得有点浑浑噩噩。 “林开！林开！” 坐在超市里发呆，一个人影大喊着闯了进来。 是他的发小，于航。 两个人同是这一片小区长大的，一些小升初，一起辍学。 于航体型丰满，是个实打实的胖子。 家境不错，老爸是一个瓷砖厂的厂长。 “怎么无精打采的？撞鬼了？” 某人自来熟的到货架上拿了一瓶饮料，开盖就喝，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闭上你的乌鸦嘴。” 林开瞪他一眼。 接着问道：“你们家不是出去旅游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我爸厂子有事。” 于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本来想着好好玩一下，结果啥也没玩着，就逛了几个景区，看了不少冷冰冰和石头一样的雕像…没啥意思。” “走啊，去城隍庙兜一圈。赶上庙会大庆，人多热闹……” “不去。” 林开拿出手机摆弄着，摇头拒绝。 他低下头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你咋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见他兴致不高，发小神色古怪的问着。 “没。” 林开敷衍的应着。 “咿啊~~”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 “老仙你要吃那忘本肉，我上北河先去给你摸唉唉吆~~” 就在两人交流时，店门外的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阵吆喝之声。 像是有人在唱曲儿，但声调十分特别。 他俩一听，就知道在搞什么，脸色平静。 “又来个跳大神的，天天都能撞见这帮装神弄鬼的！” 于航小啐一口，“你说也是邪了门，最近这几年，怎么跳大神这个行业突然火了？稀奇古怪的事儿也特别多…我感觉这个行业挺有发展前景的，不然咱俩也去干吧。” “你爸还等着你继承家业呢，你去跳大神，不怕被逐出家门？” 林开勉强一笑。 说着，便瞧外面有一群人经过。 敲锣打鼓，满天黄纸。 为首的人，正是一个穿着类似于道袍长衫的男子，扯着嗓子叫唤，手舞足蹈，有点神神叨叨的。 后面则跟着一众亲属。 林开特别注意到，其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长相可爱。 但此时，女孩浑身赤裸，贴满了符纸，还坐在一顶花花绿绿的小轿里，被几个人抬着。 她的父母紧随一旁，面带泪水。 亲戚们都显得十分悲伤。 好似游街一样的情景，也使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誒？那不是张叔的孩子吗？”于航见状一愣。 “你认识？” “嗯…和我家楼正对着。” 两人都走到了门口。 林开观察到，张家女娃双手一直捧着什么东西在啃，刚才在屋里没看清，此时再一观，却是一块带着血水的生猪肉。 女孩双眼外突，嘴边流着大量的口水，形似饿死鬼，疯狂的撕咬着生肉。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人类，更如同狂躁的野兽，没了正常的神智。 这时，有风刮过，将女孩身上的一些符纸掀起，露出了那圆滚滚的肚皮。 她的腹部已经鼓胀如轮胎大小，一片青紫，连表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一条条，宛若一只只蠕动着的蚯蚓。 如果用针戳一下，没准会炸破。 即便如此，女孩自身仿佛依然没有饱腹感，不到半分钟，就把手上的生肉给吃掉了。 她似乎都没有咀嚼，完全就是在吞食。 “卧槽！” 于航明显是被吓到了，忍不住爆了粗口，还哆嗦了一下。 这时，林开的老妈也从不远处的一家店，串门归来。 小区内的店铺一共也没多少，彼此早就熟悉了。 “这孩子太可怜了…才多大…” 林母触景生情的长叹一声：“听说一个星期前，她家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孩子一直在乱吃东西，但是却不排便，上医院看了，也没检查出什么毛病来…一开始是吃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后来就只吃生肉和活海鲜，熟食一点不碰，也没办法与人交流。” 林开闻声，目光禁不住与那女孩对视了一下。 花轿抬得很慢，看模样，好似要等‘法师’在前开路。 眼神交错的瞬间，林开清晰的看见，女孩朝自己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挂满肉丝的牙齿，血淋淋的。 表情十分生硬，但似乎是在‘笑’。 这一笑，禁不住又让林开想起了昨晚的那个纸扎人。 他神色一凝。 外衣内裹着的小剑，更是一热。 林开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这女孩和昨晚的‘东西’很像。 只不过，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物！ 不干净！ 周围凑热闹的人不少，这女孩却唯独注意到了自己！ 而且，似乎有想要一跃而起，扑过来的攻势！ 他昨晚刚经历一场生死战，那种身体本能的感觉尚未消退，此时，被女孩这么一瞧。 林开赫然间目露杀意。 女孩似有所感，神态一滞。 接着，低下了头，继续啃食着手上的食物。 像是怕了…… 林开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心头一动。 ‘这玩意’会怕自己！ 如果不是及时反映出杀心，但凡露出一丁点的怯意，小女孩会不会真的攻击自己？ 为什么偏偏对他的存在，有反应？ 换而言之，虽然这种现象无法解释，但只要自己具有一定的力量，即便再次遭遇到自己身上，也有与之权衡的本钱！ 目送这群人走远，林开收回视线。 怀中的小剑，也逐渐趋于安定。 “妈蛋，我咋觉得有点邪性…”于航脸上的肥肉一颤。 “你俩赶紧进屋吧，别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林母催促着。 “林开，咱俩去一趟城隍庙吧，去上根香…请城隍老爷保佑一下。”于航咽了一下口水。 最近几年，民间的迷信风俗越来越重。 除了跳大神这种职业外，香火产业，包括什么所谓的佛道学院也是比比皆是。 明明都二十一世纪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下子民风倒退了上百年。 “我看着店，你和小航去城隍庙给咱家上根香，正好赶上日子，城隍爷显灵，不管好不好使，起码以表虔诚之心。”林母也附声道。 林开想都没想，就要找个理由推脱。 钟老临终前的叮咛…… 再加上昨天和今天的事，让他疑心重重，总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种事，不得不注意一下。 但一抬头，却突然发现于航脸上，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 好像是什么皮肤病。 “你脸上长得什么，湿疹？” 林开皱了一下眉头。 “啊？” 于航一呆，拿出手机，用手机屏幕晃了晃，“没啊…我脸咋了？” 他还用手摸了摸。 “你看不见？”林开意识到了什么。 “哪里？” “不痒吗？一点感觉没有？” “林…开…你开玩笑呢吧…别吓我…” “妈，你来看一下，于航的脸上是不是起了不少小红点。” “没啊…哪起了？” 林母扭头瞄了一下，直接伸手抽在了儿子的身上，骂道：“瞎说什么呢…别逗人家。” 一听这话，林开睛目一缩。 他想到，刚刚进店的时候，于航似乎脸上干净的很。 也就是说，这疙瘩是突然间长出来的…… 而且，其他人看不见！ 004、不干净的东西 “跟我上来！” 林开二话不说，拉着于航就上了楼，进了卧室。 砰的一下，将房门关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让于航坐在床上，紧张且严肃的问道。 “昨天。” 于航从未见过发小如此认真的模样，也不清楚林开是怎么了，僵硬的答道。 “都去哪儿了？” “就逛了几个景点，吃了一点特色美食…我不是给你发了一些图片嘛…” “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啊…” “你再想想！” 林开忍不住声调提高，有些生气。 “我…” 于航见状，眉头紧锁，深思了一会儿。 “你把你这一趟的行程，仔仔细细，一点不差的全部描述一遍！” 林开用力掐着好友的手，让胖子有些吃痛。 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开发现于航脸上的痘痘，似乎变大了不少。 而且也更为密集。 哪怕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他，看了，都觉得惊悚。 “快点！” “呃……” 于航被林开气势唬住，陈述起来。 “地下溶洞？” 十几分钟后，林开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 “嗯…就是在一个景区时，导游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地下溶洞，里面摆满了各种石像，都是什么什么神仙，我也没记住。你也知道，最近这几年，像是这种有大一点的香火传承，有庙观的景区，都特别吃香…除了游客，本地上香的也不少。” “然后呢…” “没啥啊…就是转悠了一圈…哦，对了，当时洞里有点黑，再加上人又多，我一时也没注意，踢倒了几个巴掌大的小石人。谁寻思会摆在地上啊…而且都不大点，不像是其他神像都供在一个个石窟里，没准是谁扔掉的东西…还硌了我脚一下，晦气！” 是了！ 林开一听，心头一动！ 直觉告诉他，问题就出现在那几个石人上！ “那几个石人长得什么样？” “反正不是什么神像，人家有名的神仙，都是各种颜色雕画，还十分精致…那石人我也没细看，就和石头一样，很粗糙，好像连鼻子和眼睛都没有…” 怎么办？ 问题现在找到了，可是…怎么解决？ 林开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有点魔怔的意思…… 但他总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什么，或者说，是某种秘密… 如果钟老还在，没准有办法！ 但现在人已经死了… “林开，你到底咋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这么奇怪？” 于航语气担忧。 “啊！” 林开回过神，望向前者。 眉宇拧成一团，强忍着没有变脸。 因为，忽然间，于航脸上的红点，大如指甲，成了一个个脓包，开始流水儿了… 他脸部的皮肤，像是融化的巧克力，血肉和五官开始下滑… 好像整张脸皮都要脱落。 胖子本人却不自知，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还在盯着他。 忽地，林开伸手摸了好友脸颊一下。 无论是触感，亦或是指尖的粘液，都在告诉他。 前者是真的出了问题！ 就在他将手准备撤回时，被他触摸过的部位，陡然冒出一缕青烟，顺着他的肢体就盘了上来。 一股危机感浮现在心头。 林开匆忙后退，依靠在墙壁的一角。 想要躲开…却无济于事。 气体似融入了他的肌肤，很快他的手背和胳膊，也泛起了大量的红疙瘩。 并且迅速蔓延到了脸上。 与于航没有感觉不同，病症一起，林开骤然觉得浑身上下瘙痒异常。 本能的想要去伸手挠破。 “卧槽，你有病吧…一惊一乍的！” 于航用一种古怪和质疑的眼神，瞅了过来。 这小子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嗡嗡… “上好的香火气？哈哈哈哈…” 林开出现了幻听，他的耳边似有一个小孩在拍掌大笑，显得十分高兴。 “谁？！” 他猛然一声沉喝。 “太好啦，拘了你这一道香火，上尊定会夸我。” 孩童的笑声继续传入心脾。 林开模模糊糊，感知到，对方似乎离自己极远。 “痘痘好，痘痘妙，痘痘又痒又难掉；” “没有灾病哪来福，游渡生死才知足；” “先是皮来后骨头，不出一刻全化掉；” “人间怎能光安康，多点瘟疫方美好；” “哈哈哈哈！” 脑中的动静，顷刻间变成了几个小孩在唱儿歌。 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没有回答林开的意思。 “冷静！” 心绪一转，林开下意识的进入冥想状态，已经有点条件反射的意思了。 与纸扎人和刚刚的女孩不同，这次的‘怪物’，没有实体，更不知源头。 他空有小剑在，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一定有办法…这种邪术或蛊物必然存在某种媒介，就好像于航踩倒了那几个石人一样。我是因为触摸了他的脸部，才引祸上身，如果没有我刚才的行径，未必会把我牵连出来！” “那缕气体…” 林开大脑在飞速运转。 想罢，直接撩起了袖子，观望整条手臂。 特别是，那青烟消失在手上的位置…… 他怀里的小剑，已经滚烫。 “嗯？” 猝然，林开瞥见有一丝黑影在自己的皮下游走，所过之处，痘痘都会变大，更为肿胀。 “就是这玩意！” 一种直觉在告诉他！ 林开掏出小剑，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他在等…在估算黑线每一次窜过皮下的时间。 “一分钟左右，和血液流遍全身的时间差不多……” 也就是说，每隔一分钟，这黑线就会出现在手臂上一次！ “林开，你……” 床上，于航不知所措。 “闭嘴！” 林开沉声道。 “……”于航。 在等待期间，林开脸上流出了汗水，岿然不动。 因为全身皮肤大量爆痘，甚至有一些已经开始溃烂，无比剧痛。 完全就是在靠意志力硬挺着。 使得他后槽牙都在轻颤。 来了！ 刹那间，就在黑线出现在手肘部，并掠向手腕处的过程中，林开双眼一瞪。 毫不犹豫，直接将小剑刺入自己的血肉下。 当即，就将那黑丝点中！ “啊啊啊！” 一抹青烟被炽热的剑刃灼烧，飘散在空气里。 本来脑中，一直在分散他专注力，吵得他有些头疼的小孩歌谣，也戛然而止。 反倒是，起了一阵惨烈的叫喊声。 “师弟！” “你这该死的凡人！” “这是什么剑…插在师弟的胸口上，我拔不出来，好紧啊！快来帮我…” “速速去请师尊！” “快去！” 一个个慌乱且稚嫩的动静，此起彼伏。 但很快，还来不及细听，便彻底消失了。 仿佛林开与那边的联系，断了…… “林开，你再这样，我去告诉你妈了…” 在胖子看来，发小一系列的行径，太过‘出格’，完全就是‘神经病’！ 莫名其妙，拿剑捅自己？ 胖子有点怕了… 言毕，起身就要走，还伸手挠了挠脸。 但此时，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干净异常。 林开全身的异样感，也尽数消退。 干掉了！ 他眯了一下眼睛，镇定的将小剑从皮肉里拔了出来。 眼睛都不眨一下。 狠辣的模样，可怕于航吓坏了。 只觉得林开变得有些陌生…… “刚才的事情，不准对任何人说，不然的话，从今天起，咱俩这朋友没得做。”林开说完，转身走向一旁的抽屉，拿出一些家里常备的医药品，简单的处理着伤口。 胖子沉默了。 “林开，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先一步报考了跳大神的专业……” “……” 林开回头对他竖起一个中指。 这也真亏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否则换一个人，没准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本来提议让林开去诊所看一下，但林开无动于衷。 又瞅了瞅，见其和平时判若两人，房间里的气氛也不对。 于航咳嗽一声，随便找个理由，先溜了。 “和昨晚比，已经好了不少…” “我现在的处境，似乎因为老头子的遗物，变得有些麻烦…以后必须要万分小心，心态也要有所准备。而且，一定要想办法摸清楚，‘那些古怪’的来历，否则，太被动了！” “我可不想死…” 剩下他一人，林开看着小剑，想起信纸上的话，深呼吸一口气。 剑，收下，你会死！ 不收，死的更快！ 他现在满身是伤，为了避免家里人发现已经做了一些伪装。 但还是要出去一趟，顺便收拾一下卧室。 想罢，刚要开始打扫。 突兀，已经冷却下来的小剑，蒸发出些许热气。 “这味道……” 林开诧异，嗅了一下，白气带着一丁点的香味。 一溜烟的，窜入了他的七窍。 一瞬间，林开感觉像是狠狠的吸了一口大烟，大脑极度亢奋。 又有些晕晕乎乎的。 懵懂之际，他仿佛听到了一阵阵诡异的音频，宛如某种高低频的赫兹，有一些奇怪的呓语声响起。 他明明就在屋子里，天地间却有不少人在呢喃。 足足过了好半天，他人才从这种状态中逐渐清醒。 通过与小剑的心神联系，林开生出一种回馈性的讯息。 目标死亡。 猎杀成功！ 至于被自己吸收掉的‘白烟’，好像是经由剑身为媒，所获的一种成果。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有了变化，又好像是没有。” 林开眉心皱成小包，越来越有一种迫切想要摸清秘密的欲望。 …… “看来只是单单的能感应到，呵呵…比我预想的还要弱。” 超市外，一男子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着。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包括刚刚见到女孩时，林开的表现，他都清晰的映入眼里。 此刻，见林开自店内走出，奔一个方向而去，这人眯了一下眼睛，冷冷一笑。 话落，将烟头随手扔掉。 双手插兜的走向小区大门。 前行了一百多米远，跟上了那一群跳大神的队伍。 男子目光瞥向最前头的‘法师’，流露出一抹讥讽。 恰在此刻，花桥上的张家女娃突然发疯了一样，从轿子上跳落而下。 如疯狗般向周边的人张嘴咬去。 她不是双脚奔走，而是四肢匍匐爬行，模样近似于牲畜，十分邪乎。 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个跳大神的正主儿。 直接被女孩咬在了小腿上，连带着裤腿，生生咬下来一大块肉。 “快按住她！” “救命啊！” 法师狼狈倒地，大喊大叫。 场面当即混乱起来。 女孩挺着一个大肚子，身速却很是灵活。 一帮成年人来回追逐，短时间内竟没能擒住她。 几秒过后，女孩忽然窜到男子面前，想要发动攻击。 男子站定，俯视着趴在地上，半张脸都是鲜血的小女孩，“你这狗东西，不长眼睛？”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和冷酷。 头顶阳光的倒映下，一双瞳孔，泛着一道难以言喻的色彩。 声音一出，女娃子登时宛若石像一样僵立不动了。 更好似恢复了心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恐惧。 男子收回视线，从女孩身边慢慢走过。 一旁的人都感觉诧异，因为女孩竟然没有去咬这个男人。 不过，还没等大家回过神。 女孩忽然流出了眼泪，瘫软在地，身子更是蜷缩成一团。 “妈妈…我肚子好疼！” 嘴里哭喊着。 “宝贝，别害怕…妈妈……” 一个女人闻声，喜从悲来，立马就要靠近。 这是许多天以来，女儿第一次恢复正常，说了话。 然而，她刚抬脚走了一步。 下一秒，女孩的肚皮猛地炸开，大量红白相兼的液体与血肉，四射而开。 溅在了不少人身上。 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 一片死寂。 005、疑神疑鬼 香火…神龛…鬼…… 处理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在回超市的路上，林开根据目前有限的线索，分析着。 钟老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如果不收下小剑的话，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 若是从未遇见过钟老，自己应该会像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吧？ “未必！若真成了普通人，一旦被那种东西找上来，自己的下场相比那个女孩，好不了多少！” 他仰望了一下天空。 喃喃自语。 “呜呜……” 片刻，刚走到自家超市近处，就听见一群人哽咽啜泣或是在失声痛哭。 还有不少人手扶建筑，在疯狂呕吐。 “太惨了！” “别看！快回家！” 一个小孩存着好奇心，想要往人群里瞄一下，立马被家长捂住眼睛，一路抱走。 林开意识到了什么，嘴唇一颤。 他看到了地面上的一滩血迹，还有那破碎的花轿。 这时，有两辆救护车以及相关机构的车辆驶入小区。 动作迅速的下来一帮人，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并驱赶围观者。 在工作人员用一块白布遮掩痕迹时，林开瞧见了‘那团东西’，一股强烈的催吐感随之而来，让他喷出不少胃液。 因为机构工作者在清理现场，他只能忍着不适进了店面。 屋里，老妈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有点被吓到了…… 刚刚那个女孩的音容样貌，还清晰的停留在脑海中，谁能想，一眨眼的功夫。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死的，还如此怪诞。 “先关门吧…等明天我和你爸去上柱香。” 林母唏嘘着。 到了她这个年纪，很多事情比林开他们这些年轻人要想得开，也更能接受死亡。 她这么一说，林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近几年，百姓似乎都习惯于去烧香拜佛… 社会中，包括网络上也时常会爆出一些离奇的事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但自古以来，华夏就有供奉神像的传承… 在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以及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缘由时，似乎本能的，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祈福请神。 不然，哪来这些跳大神的…… 不过…真的管用吗？ 女孩稀巴烂的尸体，如同一个充满警醒信息的大鼓，再次敲响心头。 他不希望，自己或是身边的亲朋好友，发生这种事！ 他要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珍视之人。 稍许，他转身将外面摆着的蔬果搬进店内，随即又拉上了卷帘门，让超市暂时歇业。 平静一会儿后，母亲神神叨叨的找到一根香点着。 站上一个凳子。 将香插在了财神爷的香炉内。 一缕缕香烟缭绕而起，散发出一股火气。 “希望您老能保佑我们全家平安。” 盯着财神像，林妈拜了拜。 林开原本想要阻止，但他知道，即便说了也没用。 他杜撰的理由，在老妈被刺激到的情况下，根本站不住脚。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不对劲。 “财神又不是管这个的，下来吧…” 林开牵强一笑，主动伸手搀扶母亲落地。 然而，似乎是在对他的话回应…… 香炉上，明明才插的香…竟然有半截都被烧成了白灰。 啪的一下，折断掉落。 林开瞳孔一缩！ 眼神再看向那笑脸财神时，带上了一丝警惕。 因为，衣服里的小剑，有些发热！ 当然，这一切，母亲并未注意到。 …… 一整个白天，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没事干了…… 林开回到自己卧室，打开电脑。 开始上网搜索起一些资料来… 查了几个小时，网上大部分的帖子都是一些杜撰的灵异事件，即便有一些听起来挺真实的过程，也缺少图片或视频佐证。 不过，倒真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关注。 有几个驴友没有买票进山，从小道溜了进去，无意间发现了一座茅庐。 里面住着一个和尚，满身馊味，骨瘦如柴，形似乞丐… 手脚更被铁链拷住，无法动态。 当时，这几个驴友想要把和尚救出来…但和尚不让，反而让他们速速离去。 还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说这一整片的山腹内，实际上是一座巨大的陵墓，里面葬有无数灵魄…因此才会修建万佛来镇压。 这万佛阁的起源更有来头。 是古代某一任的皇帝，本想在此修建夏宫，当时整座山脉还是一处荒芜之地。 却被随行的国师阻拦…并对皇上言语了八个字：“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事后，才有了这万佛阁。 发帖的人说，后来那几个驴友回来后，相继出了事，有的生了病，有的不知所踪…… 还有一个，竟然在半年后，就出家了。 不少网友都在询问发帖人和这几个驴友是什么关系，还有的让其去写小说，不然可惜了这编故事的能力… 也有的让他拿出证据。 但发帖人，却没再回复。 林开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帖子，是因为上面附带了一张万佛阁内的相片。 一尊尊栩栩如生的佛像，或大或小，或微笑或严肃… 但不知道是不是拍照的时机赶巧了，在照片最左侧的位置，供有一尊脚踩金莲的罗汉，四条手臂上高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在罗汉身下，有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发女子，应该是游客。 仰着头，与其对视。 从她嘴部的动作来看，这人似乎是在与罗汉说话。 而罗汉双目所瞅的方向，不偏不倚，也正是这女人。 最关键的是，林开觉得，佛像脸部的表情这一刻，无比鲜活，像是具有了生命。 不然…一个活人，与死物交流？！ “可能是拍摄角度问题……” 半晌，关上电脑，林开忧心忡忡。 很多东西，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只是没有去仔细观察。 不是我们的专注力不够，只是…一些事情超出了正常的理解与规律，使得人们本能的选择了忽视。 就比如你在打游戏的时候，不会去有意看窗外的风景，但窗外的事物，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可能对你也会有影响。 普通人活着就像是在打游戏，大部分人的心神都耗在了这场游戏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闲心，再去关注其他的。 而现在，林开忽然想停止这场游戏，走出去，看一看。 前提时，他要先打开卧室这一扇被关着的门！ …… 晚上，索然无味的扒了几口饭，林开就去睡觉了。 他这一天，感觉十分疲惫。 听老妈说，现在整个小区的邻里街坊都在讨论白天的事儿，不少人都特意去了一趟城隍庙。 房间里的灯开着，不敢关。 检查了一下门窗后，林开迷迷糊糊的睡着，逐渐打起鼻鼾。 深夜时分，一缕肉眼难以分辨的烟气儿，顺着门缝窜了进来。 荡漾一会儿后，散开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006、财神爷 “嗯？” 梦里，林开感觉自己的意识游离在一片黑暗中。 让他惊疑不定的是，这种五感太为真实了…给他一种置身于现实中的错觉。 但又有一种本能在提醒他，他就是在梦里。 “那是！” 他漫无目的的走动着，骤然，瞄到了一抹绿芒。 是那悬空而转的小剑。 与其的感应依然就在，驱之如臂，竟能御空而行。 很是神奇！ 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林开愕然。 就在他一头雾水时。 猛地，他似有所感应，看向不远处。 便瞧漆黑如墨的空间，泛起了一片如水的波澜。 再然后，一名慈眉善目，活灵活现的财神爷，活生生跨步而出。 见到这一幕，林开顿时全身皮肉绷紧。 “林家小子…不要惊讶，我乃你家中供奉的那尊财神。” 财神爷察觉到了林开的戒备，满脸微笑，手捋胡须的开口道。 “财神爷……” 林开心中巨颤，但外表还算镇定。 见过一些超出常识的现象后，他已然有了准备。 “哈哈哈…你天眼初开，所见所闻都已不同…昨夜若非我出手，让你的这把香火剑掉落在地，你人恐怕此时已在城隍庙，生死未卜了。” 原来是他… 林开并没有感谢的意思，只是抿了一下嘴巴。 他接连被祸害波及，已经对无法理解的事物，充满了提防。 再加上，钟老的信也表述出，让自己有意避让…这就说明，谁都不可信！ “我来梦中与你相会，是有一事相告，待你醒来后，且将此剑摆在我的法座之上。这些年，你家生意兴旺，可都是由我招财引路…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照办后，我可保你家店面，继续红火数十年，也可让你一生通达平安。” 财神爷笑呵呵的说着。 林开顺他所指看向了漂浮在身前的小剑。 剑身迸发的微光，有些急促，而且剑尖直直对准了财神爷！ 显然对财神爷抱有极大的敌意！ “果然！” 林开内心咯噔一下。 小剑多次帮他解除危机，更与自己心意相通！ 若是让他在小剑和财神之间选择一个相信，林开宁可选择前者。 “梦里…是指自己的精神世界嘛……” 心潮翻涌，林开眯了一下眼睛：“这剑若是不给你，会怎样？”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来抢小剑的！ “嗯？” 财神闻言，笑容一滞。 上下打量着林开，没想到他会拒绝。 林开初开天眼，识海刚刚形成，十分脆弱…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闯入。 当然，最主要的关系，还是多年来，家中的供奉。 看样子，这小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在你家中这些年，看你从少年成长到今天，若没我庇护，你一家三口何来今日的福气？” 财神爷淡淡道。 “可你也说了…你是吃着我家香火的。” 林开皱着眉头。 他洞察到，所谓的‘香火’似乎含有某种秘密。 钟老在信上说过，连这财神也提及到。 “大胆！” 观林开对自己少有敬意，财神勃然大怒，一声沉喝。 声音一出，整个黑色空间都是一颤。 威势惊人！ “小小凡人，也敢忤逆本神？” “让你照做，你便去做，如若不然，信不信，即日起，不出百天，我便能让你家破人亡？！” 财神爷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 “你可真是没有一点财神爷的样子。” 林开应了一句。 “如果真是我所认知的财神，以他的能力根本没必要和自己商谈，得到这把小剑，简直就和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毕竟，他是神，我是人。” “既然是在我的梦里，就说明他也未必是真实的…钟老让我远离佛道仙神，这财神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仙或者是神的一种！” “必须抛弃过往世俗的观念，一旦因为心态，致使自己处于险境，最后麻烦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亲人！” 林开十分冷静。 想到这里，他目光中原本还流露有的一种‘凡人在面对神灵时的卑微感’，荡然无存。 从小剑的反应以及财神的表现来看，已经说明了问题！ 对方也注意到了林开的眼神变化，登时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 横眉冷竖，似乎是要动手！ 先发制人！ 林开暗暗银牙一咬。 下一秒，一道绿芒直接横跨长空，如一抹流星飞坠而去。 直接从财神爷的胸口穿刺过。 留下一个窟窿洞眼。 霎时，只见财神爷的影像，像是玻璃一样变得模糊，仿佛要破碎一般。 后者又惊又怒的盯着林开。 没料到，这小子竟敢对自己下杀手！ 反了天了！ “孽障！” 财神爷择人而噬般的爆喝着。 不得不说，这两天的遭遇，貌似助涨了林开本性中的一股狠辣和凶劲儿！ 性格有明显的变化。 也有可能…他原本就非好人那一挂的。 实际上，他也无比紧张。 因为冒然出手，也不知道能否重创或是斩杀对方。 如若实力不济，被反杀，那可就糟了。 而且，他完全没有这种实战经验。 身子被洞穿，财神的躯干渐渐溃散。 林开观此，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放松。 “看来这香火剑的确不是凡物…单纯被我操控，就有这般威力……” 刚忍不住一喜，忽然，他的识海四面八方，响起了一个声音。 让他如坠冰窖。 “腰缠万贯家道兴，赤身无银久成病。” “尔等命运皆由我，生死看我不看天。” “林家小子…我许你家钱财，你且给我一命！” 在林开背后，那尊财神重新浮现，胸口的伤势并未恢复。 但此时，整个人周身毫光大绽，五官狰狞，不见丁点仙气儿，反而犹如恶鬼。 长啸几句后，手中突然出现一锭金元宝，朝空中一抛。 此物迎风而涨，不过一两秒，就宛若车轮大小。 似携带千钧之力，重压而下。 林开大惊，香火剑破空而起，直接撞在了元宝之上。 叮！ 但，似乎没有后者坚硬，剑身直接被弹开！ 摔飞到了远处。 “这……” 林开窜起了一股寒意。 “你一个刚刚跨进道门的小兔崽子，也敢和我和叫嚣？如此香火浑厚的重宝，落在你手，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若是寻常人等，我且不好动手，但你既是入了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去死吧！” 眼瞅着势大力沉的一击，就要将林开碾成肉饼，财神胜券在握的狂笑着。 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林开黑色的识海掀起狂风。 一阵听起来古老而沧桑的宏大钟声，传遍整个精神世界。 继而，无形的声浪扑面而来，直接将金元宝震碎成齑粉。 并去势不减，朝财神灵体拂去。 “这是……” “不可能！你今日才开的天眼，怎么可能定了灵藉，你……” 财神恰似感应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大叫着。 他盯着林开，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整张脸都吓到变形了。 然而，话没说出来，当钟声掠过。 他的灵体直接如阳春白雪般消融，毫无抵挡之力。 而当财神逝去后，他溃散的灵体里，掉出来了一个物件。 是一块古物钱币，圆圆的。 如同黄金铸成。 没有半点纹路。 “刚刚的钟声，是什么？” 林开回过神，扫视着周围一片漆黑安静的空间，也显得极其错愕。 自己的梦里，有什么东西嘛？ 还没定心，就窥那掉落的金币，发出脆响。 迸出云雾。 然后，近似种子一样落地生根。 很快就融入黑幕之中。 一株金色的幼苗慢慢浮现，左右摇曳。 并且转眨眼开始茁壮起来。 越长越大。 并最终变作一棵金光闪闪的摇财树，枝叶开花结果，生出一串串的钱坠子。 此等变化，使得阴沉如海的精神世界，多了一丝丝光亮和生气。 林开上前走到树下，摘了一块金币下来。 入手，却爆成一团香烟，有如没有实体。 “这……” 林开。 …… 与此同时，另一头。 太安市郊外的一片荒郊野岭。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正在用铁锹挖着一个深坑。 而在他的脚下，躺着四个鲜血淋漓的人。 其中三个已经没了体温，成了尸体。 一具骨骸，甚至头颅都已经被砸碎，挂着红白之物。 这时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应该马上就要天亮了。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真阿么真高兴…” 帽子男一边挖着坑，一边嘴里哼着小曲儿，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看这场景，他是想要将这几具尸体给埋了。 “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地上的四人中，唯一一个还保有意识的人，嘴里不断吐出血水。 伸出殷红的手，抓住帽子男的裤脚，含糊不清的哀求着。 这人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成了烂肉。 腹部更成凹陷状，但即便如此，还没有咽气。 生命力惊人。 帽子男闻声，放下了铁锹，低头俯瞰着后者。 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双眼眯成一条缝隙。 语气无比温柔，但眉目开阖间隐现的一缕眸光，却异常冰冷。 “不好意思呢…你们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价值，作为玩具，我从你们身上已经体会不到任何乐趣了。” “乖…听话，你看我对你多好，死了都让你们小队的人葬在一起，充分体现出了你们的团魂。” “杀了我…杀了我…” 地上的人，双眼中流出泪水，进气多出气少，声若细蚊的念着。 帽子男的笑容变得有些病态，屈膝蹲了下来，并伸出手指，擦着对方的泪水，“不要哭，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话虽如此，但他指尖的力度却开始加重！ 使得手指生生按进了这个濒死之人的眼窝中。 将其眼球直接捏爆。 后者躯体轻微的颤抖，连痛苦的叫声都发不出来。 直接一动不动，也不晓得是昏厥过去，还是死了。 “呼…终于安静了。” 帽子男站了起来，甩着手上的血水，拎起铁锹继续开始干活。 “大年三十讲的是辞旧迎新…” “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 这人又开始唱起了歌。 但蓦然，心情不错的他，内心深处传来预警。 还不等帽子男反应过来，他的耳畔突然涌入一阵钟响。 这股恐怖的声音，当即使得他双耳飚出鲜血，连耳膜都被震碎。 身影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瞬间，他扔掉了铁锹，惊愕的转首望向了远处，那里是灯火通明的建筑群！ 瞳孔失焦的他，呆滞的瞅着城市的一个方位。 半晌，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双眼发亮：“好有意思…刚刚的那股力量，是什么？” 说完，地上的几具尸体也不管了，直接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双脚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道，整个人化成一条残影，以比猎豹还要让人惊悚的速度，奔跑而去。 “哈哈哈哈…新玩具，我来了！” 淡淡的夜色下，一阵有些癫狂的笑声，隐隐传出。 007、重新上线！ 钟声，是什么？ 还有这把所谓的香火剑…… 一觉醒来，林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若非脑中那种挥之不去的真实感，他真的以为，自己昨晚斩杀财神的场景，就是黄粱一梦。 小剑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念头一动，果然…小剑竟然在手上悬起半尺高！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杀了财神的缘故，本来锈迹斑斑的剑刃，宛如新了一些。 “越来越复杂了…” 摇了摇头，他收敛思绪，直接在床上打坐，进入冥想状态。 这样可以很好的让他恢复情绪，并有助于思维上的锻炼。 半晌，房门外，传来了老妈的声音，喊他吃早饭。 林开穿好衣服洗漱，下了楼。 “真是邪门…” “我看了一下监控，这财神突然间自己碎掉了。” “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咱家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瞎想什么，别胡言乱语，再买一个就是了。” 林开走到饭桌前，见父母正拿着扫帚，清理着地面。 忍不住看向了那挂在墙上的财神灵位。 此时，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明知故问。 “这财神昨晚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就碎了一地…我刚才听说，对门彩票站的那个财神也碎了，好像不止咱们一家。” 林母面庞有些忧虑。 要是碎了一家还好说，可能是某种巧合。 但对门的店，也是一样的情况，就有点邪性了。 反常的很。 再加上昨天店外小女孩的事情，让所有人心中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这财神爷进咱家门都多少年了，可能本身出厂的质量就不好，是个残次品。” 林开顺手拿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装傻充愣的说着。 “这东西干脆以后别摆了，也不是非要摆它，很多店人家生意都好的很，也不见有这玩意。” 他提议道。 见老妈还在担心，便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天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开回想着和钟老过去的点点滴滴，看看能不能从一些记忆碎片中，找到蛛丝马迹。 期间，胖子于航又来串了下门。 目光已经没了昨天的异常，估计回家后是想明白了。 一直在热络的搭着话，多次询问林开的小剑是从哪儿搞到的…还有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但最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就无趣的走了。 出于对林开的了解，于航知道，这家伙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 太安市，一家咖啡厅。 一个角落。 两个人相对而坐。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黑咖，但过了好半天，他俩谁都没碰一下。 根本就没喝的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城隍大庆已经到了第三天……” “第一天的时候，城隍爷的灵体就已经化形了，不光是他，连他手下的那群阴兵也没少受香火滋润。不然也不会找上林开那小子。” “正统的香火神，一整座城市，数百万人的愿力…呵呵，果然不凡。” “现在坐庄的，是画皮鬼他们那一队…也亏得他们在，趁这几天帮咱们扫清了不少垃圾。否则，光是对付那些杂七杂八的跳梁小丑，就够浪费时间和心神的了。” “他们的作用就是帮我们打理一下接下来的战斗场地，除掉一些不相关的人而已。” 左边的男人，目光一直看向窗外的一个方向，接道：“今天晚上把那小子叫来吧。” “佛女肯定也来了太安市，但是那娘们太鸡贼了，不知道藏在哪儿…你说她会不会去找林开？只要稍微调查一下老头，找到那小子不是什么难事。” “她把握不准你我所在的位置，不敢轻易露面的。” 说着，男人低下头，点了一个烟。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吸烟的。” 不远处的服务员看到，立马跑了过来，轻声提醒着。 “抱歉。” 男子抬头对女服务员微微一笑，将点着的香烟整根直接插入了咖啡里。 服务员表情一僵。 没有再说什么，扭头走了。 “走吧。” 旋即，男子说了一句。 两个人起身，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 等他们离开，那个女服务再次回到桌前，看着桌上的两杯咖啡，满脸不悦：“什么素质啊，真是的！” 言毕，就伸手端起那泡着香烟，还有些余温的咖啡杯。 可是，当她的指尖刚触碰到杯体时，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使得店内，所有顾客与员工全部望了过来。 紧跟着，就见一股火蛇顺着女人的手臂席卷而上，顷刻间覆盖住了她的全身。 “啊啊啊！” 女服务员完全化成了一个火人，在地上疯狂打滚，哀嚎惨烈。 “快拿水！” “叫救护车！” 一时间，这家店铺内乱成一团。 大量的人仓皇逃出了门外。 透着玻璃，就见咖啡厅里，缭绕着一片片青烟。 …… 因为今天没有开门营业，所以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他陪着父母还去城隍庙那边逛了一圈。 爸妈是去上香的。 林开则没有进去，只是远远旁观。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种认知…进庙拜神，未必是好事！ 他是不想让父母去祈福，但实在拦不住，老一辈人的思想很难说通。 和他想的一样，庙会里外两条街，都是人潮涌动，热闹至极。 摊贩、路人、游客、出租车司机，什么人都有…甚至比白天还要鼎沸。 “这是我和你爸给你请的护身符，庙里的大师开过光，很灵的，你一定要贴身带着。”回家的路上，林妈将一个好看的香包递了过来，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嗯。” 林开顺手接过，随口问道：“多少钱啊。” “花了三百…听说这大师，是从一个特别出名的观里请来的，平常就算是那些富豪权贵都很难见他一面，而且让他开光加持，少说也要好几千，这次是为了造福咱们太安市的百姓，特意打了折。”请了城隍爷保佑后，林母的神态看起来平和了许多，似乎一下子心就安稳了。 “噗嗤。” 林开被这话逗笑：“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说，这是我和你爸排了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你不知道，赶着让人家大师开光的人多了去了！”见他不信，林母瞪了一眼。 “我猜肯定是你排队的时候，听人说的吧？你想没想过，排队的几十号人里，有一半都是托？” 林开扬起一抹嘴角。 “你这孩子，跟我抬杠是吧？” 老妈伸手抽了过来。 等到了家门口，趁二老上楼时，林开从兜里掏出香包。 将包里折叠的一块三角符纸拿出，扔掉了…… 回到卧室，临睡觉前，他又冥想了一下。 按钟老的话说，一天早晚打坐各一次，对身心有益。 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但是，这一次打坐，林开觉得有些不一样。 因为在他心如止水，思想放空时，听到了一种定频的剑吟声。 “嗯？” 林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整个人的精神，或者说是思绪，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扯进了一种未知的状态。 008、四人小队！ 意识重聚，林开发现自己再一次进入了梦境。 身前是滴溜溜转动的香火剑。 剑光前行，速度缓慢，一闪一闪的。 似乎是在给他带路。 林开见此，便一直尾随着它。 一盏茶的功夫，毫无征兆的，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漆黑房门。 明明周围都是黑幕，这门板的颜色也是黑的，两者间竟然能够区分开来。 有些神奇。 林开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是一片特殊空间，像是涌动着无垠且磅礴的灰气。 而在他面前，正站着三个人。 三个身披大袍，五官和外表都模糊不清，仿佛虚影一样的人。 让人注意的是，虽然这三人的形象难以看清，但他们的衣服上，都清晰的写有不同的字眼。 格外醒目。 分别是：神、佛、道。 三人原本似乎正在聊天，讨论着什么，林开的闯入，让他们的对话戛然而止。 几道视线同时间望了过来。 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和静谧。 “可算来了…等你半天了…” 终于，披着神字大褂的人开口了。 声音低沉，听嗓音，是一个男子。 “呃……” 林开搞不清楚状况。 自己梦里，有一扇门，然后又多出了几个陌生访客？ “不必惊讶，给你香火剑的老头，是我们当中的一员。现在，剑落到了你的手上，你自然就成了仙道的替补！” 印有佛字的大袍下，传来一个女人轻笑的声音。 “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解释，先仔细听着明天的计划。” 神秘人‘道’，抬手示意林光上前。 “这次庙会，不少牛鬼神蛇都会出现，任谁都不会错过这难得的一次香果…八道之人皆有来头，我们的目标很简单，一人乘香火，另外三人负责御敌。”神说道。 “那就还是老规矩，一人主输出，另一人辅助，庙外两人镇守。” 佛道笑着。 ‘道’看向了林开：“明天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尽可能的杀了城隍爷！你也不用担心，不是让你自己去单挑，我们会协助你。” “……” 几人的言语，林开根本听不明白。 什么香果？ 还有，杀城隍爷？！ 他唯一懂的，就是城隍庙的庙会。 林开一头雾水，不过听三人的语气，即便他问，对方也未必会如数告知。 而且，这三人似乎对自己的出现，并不吃惊。 难不成，一早就知晓了他的存在？ “这个空间有些特殊…小队嘛…这几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管怎样，先静观其变。” 他眼皮一跳，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与三人一样，都是身形四肢模糊，并身披大袍。 袍子上，有一个硕大的‘仙’字。 “画皮鬼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以他们队里几人的灵藉，在表世界本就没有落脚之地，成道更是笑话！” “不过听说，他们好像找了一个外援。” “垃圾就算再多也是垃圾，不足为惧。” “如果能找到他们在现世的真身，一切就容易多了！” “我们真正应该小心的，是吕洞宾他们那个小队，还有同为仙道的雷公他们小组…我们只要守住一天即可，不要恋战，一旦情况不对，直接撤！” 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林开全程没有插话。 他在尽一切可能的消化吸收，这些讯息。 因为他有预感，这几天困扰自己的秘密，这一刻，似乎有了眉目…… 眼下他对情况一无所知。 说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暴露自己。 “明天上午九点。” 最终，三人定了一个时间。 神与道相继化成一缕缕烟气儿消散。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开依然一动未动。 同样，佛也没有走。 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 骤然，佛字袍下的女人，嘴唇轻启，吐出一个音节。 让林开的一颗心稍有悬起。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能沉得住气。” 林开沉默不语。 刚刚三人的对话，涉及到很多常人不会提到的词汇，就比如说杀人…很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你真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姐姐可以告诉你哦…” 对方笑得花枝招展。 林开依就闭口不言。 “唉，无趣的小鬼…你的戒备心太高了，未必是件好事！有些时候，要适当的对人抱有一些善意…好心提醒你一句，刚刚那两个人可是准备让你当替死鬼的，留个心眼。”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开终于出声了。 “当然是因为姐姐是好人喽…” 佛捂住了嘴，轻声一笑：“怎么样？看在我主动提醒你的份儿上，要不要做个交易？今后就是队友了，相互照顾是很正常的。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要害我？”林开声音有些冷。 不可否认，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包括老头的死！ 但是，他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如果想要害你，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毕竟破坏了那两人的小算盘，我也落不着什么好处，还会被他俩记恨上。我们虽然是队友，却也是各取所需，搭伙合作而已，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林开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但他没有放下内心的警惕。 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个小队的氛围并不好。 如果这女人说的一切属实，那她对自己泄密的行为，也无异于是在捅队友刀子… “你要是不考虑的话，那我可要走了哦……” 见林开没吭声，佛女幽怨的叹息着。 林开：“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女人那一张模糊的脸孔，似露出了称心的笑意。 “答应了？” 林开默认。 旋即，女人上前一步，忽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一根纤细的黑色发丝，宛如蚯蚓般，朝他的手腕缠绕而来。 就在此时，他另一手握着的小剑，赫然间自动激射而起，散发着一股惊人且锐利的剑威。 剑首直直对准佛女，似乎只要林开一个念头，剑刃便会洞穿后者的头颅。 “把剑收起来。” 佛女动作一僵，冷声道。 她的声音不复刚刚的轻松，明显能感知到一抹惊惧。 林开犹豫了一下，小剑又落了回去。 “放心，这只是精神契约，也就是所谓的生死结，这样一来，只要我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当然，这只是为了防止你告密而已。” 佛女解释道。 言毕，那缕发丝便在林开手腕盘绕成了一个圆环，隐于皮肤之下。 “这里是特定的精神共鸣领域，只有打开天眼者，才能进入。” “精神领域？” “你可以理解为人类的臆想世界，或者说是里世界，能来这里，说明你很有天赋。” 佛女笑着，“你的上一任，也就是老头，在他没死之前，他是我们这个小队的队长。而神与道，一直以来，对他都十分不满…现在老头死了，神便揽过了大权…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我要是猜得没错，等拿到城隍庙的香果后，他俩就会将我一脚踢开，解散小队。”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你拿到香果后，神一定会在现世单独和你见面…这一次的行动，你仅仅只是替死鬼兼工具人…他肯定是要独吞香火之力的。以前有老头在，他实力不弱，我们三个都能借光沾些油水，现在老头死了，这个小队也就名存实亡了。如果不是有现成的香火等着收取，恐怕你都未必能见到我们三个。” 林开眼皮一跳，看来小队里的人，各怀鬼胎。 “明天见面，我会告诉你，我在现实中的联系方式，在神约见你之前，联系我…怎么样？很简单吧…” 这个女人是要对神动手？ “我的报酬呢？” 林开平静道。 “救你一条命，算不算是大礼？后面要是姐姐自己单独出来干，把你拉进小队，给你资源，帮助你成长，对你而言，也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吧？” “那可真谢谢你了。” 林开也笑了。 他辍学的比较早，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一段时间，可不是什么三岁小孩。 “你能被老头看上，说明潜力不弱…你知道，姐姐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人，再好强的女人，内心终究是渴望有男人的肩膀来靠…将来你若是能够强大起来，保护姐姐，我……” 佛女一边说着，一边朝林开靠近，吐气如兰。 言语魅惑。 林开直接后撤一步。 “咯咯…” 见他动作，佛女又是一阵轻笑。 “回归现世，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了，有这把老头遗留的香火剑在，可保你观望两界，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过…这宝贝还是不要被八道之人看见，不然，小心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又沟通了一会儿，女人就化成一片云烟，形似被风吹散，消失掉。 很明显，下线了。 “想让我有意的远离这些是非，成为一个普通人，却又知道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唉。” 事到如今，林开醒悟，钟老出事的那晚，为何突然间向自己道歉，又神色不宁的样子。 “愧疚嘛…” 他低头看了一眼尚有锈迹，却散发着灿灿光亮的小剑，喃喃自语。 后面，自己从佛女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简单的小知识点。 观想、形意。 他们这一类人，仿佛存在某种变强的途径和体系。 但老头只教了他简单的冥想与呼吸，没有传他任何修行之法。 目前，他唯一的底气，应该就是这把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香火剑了。 今后的路，需要他自己慢慢摸索…恐怕会很难。 想罢，回首看了一眼，来时推开的那扇，漆黑的门。 目有所思，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这里应该就是我自己的精神识海了…一片荒芜。” 随意游荡了片刻，他一声叹气。 黑色，代表的就是死寂。 009、始料未及的客人 翌日清晨。 当林开从精神世界苏醒过来后。 他发现天地间的一切都变了…… 这应该就是‘天眼’。 顺着卧室的窗户望去。 整座城市、街道都笼罩在一片袅袅白烟内，有点仙境儿的意思。 不过，这并非是水雾，这些烟气儿闻起来很香。 与焚香后的味道如出一辙。 入鼻后，让他整个人精神一震，毛孔都舒畅了不少。 这些都还好。 让他心潮翻滚的是，在天眼的视野里，太安市完全大变样。 眺望之下，很多区域都有祥瑞氤氲盘绕。 更可见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亦或是阴影，在天地间奔走，一闪而逝。 “那里是城隍庙！” 林开注意到天空中异象最为明显的一带，认出了那里所在。 这座城市大部分的烟香，有迹可循，都是从此地散溢而开。 “那里…似乎是一座道观。” 林开还观察到，在一座极远的山头上，同样浮动着彩霞。 并且，阵仗不比城隍庙弱。 作为太安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寻思了片刻，他便隐约对那山头，有了印象。 “这就是隐藏在现世之下的真实一面？另一个世界？那个里世界？……” 趴在窗户上，林开抱着一颗好奇心，一点点观望着。 在楼下，小区的一条路径。 一对年迈的夫妻，似乎刚从早点摊回来，手挽着手，有说有笑。 但就在他们屁股后，跟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红肚兜，长得白胖白胖的小屁孩…… 看起来很像是福娃，眉心一点朱砂痣。 这个大胖小子不断用手指捅着老奶奶的后背，又或是浮空扯着老妪的头发，十分调皮。 而他的一举一动，老人家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一路走来，街边的邻里也完全视这熊孩子如无物。 很显然，这‘福娃’便是一尊灵体。 当被林开的视线瞥到，这娃子赫然一惊，回头与上方窗口处的眼眸对视了一下。 紧接，神情害怕。 双腿忽然变成了一条条植被状的根茎，嗖的一下，深扎地面，消失不见。 眨眼间，遁走了。 “呃……” 林开见状，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吓人吗？ 面对新鲜的事物，时间总会过得飞快。 等吃完饭，已经七点半了。 林父收拾收拾，出门去上班。 林开也如往常一样，帮母亲清点整理着超市的货品，开门营业。 招呼一些早起的客人。 “九点！” “还有一个小时出头，来得及！” 林开想着佛女三人的计划，看了看表，深呼吸一口气。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自识海中灭了财神爷的灵体后，他能感受到。 自己竟有一丝兴奋。 虽然想一想还有点心悸，但对现在的处境，也不是特别畏惧。 甚至还有一丢丢的期待。 这一切，起码让他有了一些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变数。 他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想要知道钟老的秘密！ 既然已经看到了‘真相’，再让他主动放弃，林开自认为做不到。 “不过…我的精神世界，肯定不对劲…是钟老的手笔？” 一念至此，他有些走神。 “喂！” “喂！” “你好！” 忽的，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并连续叫了好几声。 “啊，不好意思…你要买什么？” 林开站在货架前，回过神，面露歉意。 眼前的客人，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正朝自己露出阳光的笑容。 戴着一顶鸭舌帽。 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满满的正能量。 “有湿巾吗？给我拿包湿巾吧，谢谢。” “好的。” 林开点了点头，将物品取了过来：“五块钱。” “转过去了。” “嗯。” 对方先用手机付了钱。 接过湿巾，直接撕开，揪出一张擦了擦手。 林开起初也没在意，但是等了一小会，却见后者没有走的意思。 “还需要什么嘛？” 林开问道。 “嗯……” 男子沉吟片刻，呲牙一笑：“我需要知道你前天夜里，是怎么杀掉一位财神灵体的，能说一下吗？我有点感兴趣……” 此言一出，林开霎时流下了冷汗。 陷入沉默。 他开了天眼。 视线中，刚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 此时，周身云雾缭绕，使得店里店外，包括外面方圆百米，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种香火气，更是浓郁到了极致。 仿佛知道林开是在用天眼观察自己，男子眯着一对笑眼，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动作，此人迸发出的香火之气，瞬间收敛进体内，消失一空。 同一类人！ 林开尽管不明白，一个大活人身上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香火气，但他不傻，那股压迫性的气势骗不了人。 而且，男子好似是故意在让他看到的。 没有伪装。 “我没有隐藏自己的道行，那么，作为对彼此的尊重…能不能也让我看一看你的香火呢？”男子轻声道。 林开没有回答。 而是动作迅速，直接起身出了店门。 前者见此，立马尾随跟上。 林开没显得太过慌乱，他在分析对策！ 昨晚，佛女三人的交谈中，已经严重明示过，他们这类人，最怕的，就是被摸清楚现世的老底儿。 因为会祸及家人。 他不清楚，对方是如何找上门来的。 又意欲为何… 敌人嘛？ 但他与对方明显没有交际。 那个财神爷？ 跟在林开背后，帽子男也在打量着他。 “完全没有半点香火气，看似就是一个普通人…好奇怪的感觉。” “刚开天眼？也不对，如果是菜鸟的话，那个灵体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抹除掉。很有可能是具有隐藏性，趋于伪装的能力…最特别的，还是那钟声。” “那个超市…是你家？” 青年见林开脚步逐渐加快，笑言道。 说完，便观林开步伐一停，赫然间回头，冷冰冰的瞅着他。 “哇呜~别这么吓人的盯着我，我很胆小的。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前者咧嘴一笑，伸出一只手：“叫我零就好了，神道的，灵藉是财神，你杀的那个灵体，我感应到了。” 这人显得十分友好。 林开一动不动。 首先，他和对方应该并无仇怨。 二来，如果对方真的抱有恶意，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出现，还来个自我介绍？ 估计也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灵藉财神…” 林开目光一闪。 010、交个朋友 灵藉，似乎代表着一种身份。 小队里的三人也频频提到这个词。 林开想到刚才这人迸发的香火，再关联到，他所说的财神灵藉，心头一颤，某种想法顺势而生。 自己家的财神出了事，他一个外人却能感应到。 就表示两者间存在一些微妙的关系。 不过，初次蒙面，先是故意彰显香火之力，暴露自身修为。 然后又告诉自己灵藉。 这模样，像是根本没把林开当外人。 “咚！” 就在林开思虑时，零用嘴巴模拟了一下钟声，笑问着：“那是…什么东西？你的能力？” “你想知道？” 林开冷静下来，语气淡漠。 “嗯嗯。” 一直眯着眼睛的零，眼缝悄无声息的睁大，目光里满是探知的欲望。 点着头。 “抱歉，我不想说。” 只是，接下来林开的一句话，让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林开顿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他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外衣兜。 里面装着的，正是香火剑！ “我可是很友好的，你这样，让我有点不开心呢…” “凡事都要等价交换…信息也早遵守交易规则。” 零眼神突然变得有几分邪气。 “林开，出来溜达啊，吃过了？” 这时，一名小区里的熟人经过，朝林开打了一声招呼。 “嗯。” 林开心头一紧，牵强的颔首回礼。 零见状，猛地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并打了一个响指。 异变突起。 瞬息，林开觉得时间都犹如停滞了一般。 一秒过后，那刚刚途经两人身边的邻居，年过四旬的男子，诡异的脸色发紫，呼吸紧促。 再然后，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四肢有隐隐的抽搐。 来回流动的路人都惊呆了，相继围绕了过来。 “醒一醒…这是怎么了？” “老黄！” 有人在惊叫。 也有人在冷静的处理着情况。 林开与零相对而立，两人谁也没动。 但他的指尖有些发麻。 他知道，肯定是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导致了这一幕。 “你疯了？” 林开盯着零，忍不住要动手，沉声道。 但街上周围两侧，都是人。 他也不好与零，真的大打出手。 “呼…心情好多了。” 零微微一笑：“不要生气嘛…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可是赚过不义之财的，有得必有失，人生和命运也要遵守交易规则…在过去，里表两界难以接触。像这样的人，即便赚了脏钱，也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里世界无法插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代理着一部分的职责，自然要降处罚，不对吗？” “别给自己扣高帽，就算你说的没错，但你真正的动机，只是因为他和我打了声招呼，仅此而已，和滥杀无辜没区别。” 林开现在觉得，这个零的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 “被你猜中了！…顺便说一句，你本人，包括你的父母在内。从小到大，在钱财往来上，也不干净哦~~” “而且…你刚才收了我五块钱。” 零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滋啦一声。 林开瞳孔一缩，兜中的香火剑发出轻微的剑鸣。 一丝剑气窜出，直接将衣兜划开一道口子。 露出了一小截的剑身。 零瞟了一眼，表情轻松的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小心有人报警，把你抓走！我可是合法公民…” 他的表情配合话语，显得很无辜。 本来，初印象，林开对于零还觉得挺不错。 但眼下，他心里滋生出了浓浓的厌恶感。 同类的人，难不成大部分都是这种德性？ 林开闪过一个念头，再次转身朝小区大门走去。 他本来还担心前者不会跟上来，还好… 零果不其然的跟在了屁股后，愉快的哼着小曲儿，吹着口哨。 自己被一个极其麻烦的人，缠上了！ “林开，等等我嘛！” 某人喊了一句。 …… 半个小时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了两人。 一前一后。 林开和零。 林开轻车熟路的步入一条小巷，四周都是小摊贩。 马路对面就是黑压压一片的城隍庙。 “这个面具怎么卖？” “二十！” “给我拿一个，谢谢。” 附近摊子上，卖得都是烧香和祈愿符，还有一些太安市当地充满文化特色的物品。 赶着庙会这几天，买的人不少，生意不错。 林开要了一个花脸面具戴在了脸上，用来遮掩真容。 “呵呵…有不少同道呢。” 一张阴森惨白色的面具下，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转动着。 观察不远处，庙会大门口，川流不息的步行街。 说了一句。 正是零。 他也买了一张面具，与林开寸步不离。 “你是想要独吞这份香果？我可以帮你…还是说，你有小队？”零看向林开。 “我跟你很熟吗？” 林开则毫不留情的讥笑一声。 实则内心烦躁，因为他甩不开这个家伙。 不过，这个零也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算是目前唯一的好事了。 之所以来庙会，就是想要借助接下来的局面，摆脱困境。 也许…队伍里的其他三人，有办法。 “别这么说嘛…我们难道不是已经成了朋友吗？我会伤心的…” “朋友？” “是啊，你知道了我的名字，我知道了你的名字，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呵呵…你对好朋友的定义可真简单！” 无视前者，林开一声冷笑。 当先穿行过斑马线。 朝城隍庙靠近。 天眼，开！ 站在庙前的路口，不断有陌生人擦肩而过。 林开心神一动，视野中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 一缕缕香火弥漫在天地间，形成一种云雾缭绕的场景… 渐渐的，周围的人和现世的事物开始逐渐化为虚影消失。 他脚下的石板路，竟然变成了一条盘绕小道。 在对面峰头上，有一座穹顶迸发彩光，芬芳四溢的大殿。 附近出现密林，整个人恍若来到了异时空，正置身在山腰处。 “看来这里就是城隍老爷在里世界中的驻地了。”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是零。 “为了不干扰到表世界，这帮人还真是准备的十分充分。” 他用手指对着虚空敲了敲。 两人头顶上的天壁，赫然浮现出一层透明的薄膜，晃悠了一下。 “里世界……” 林开内心恍然。 011、首战 “这片里世界看起来并不大，像是一个独立的次元空间…难道是应现实中城隍庙所在，显化出来的？” 林开想着，左右看了看。 和自己斩杀财神爷时的那种感觉很像…… 想罢，他抬脚顺着羊肠小路奔那高处的古建筑走去。 那里，自然就是这片空间的核心载体。 自己没准将会见到真正的城隍老爷！ 不过，越顺着道路往上走，林开越为揪心。 因为…他看到了一具具身穿甲胄的士兵，全是古代扮相… 还有一些现代人的尸体，场景很是惨烈。 慢慢，脚下地面渗出血水，也多出了许多杂乱破败的兵器。 “这些是城隍爷身下的侍卫，虽为阴兵，却也是灵体。” “死了不少啊…一些实力低微的八道杂碎，也妄图贪享这份香果，啧啧。” 受环境影响，林开已经紧张了起来。 零却显得十分轻松，还在调侃着所见的一幕。 离山巅的殿宇越近，尸体和血水便越来越少。 这就说明，峰顶才是战场中心。 越近便越危险！ 同理，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会离开。 林开记得佛女三人说过，暂时占据了城隍庙香果的，很有可能是那个画皮鬼与姥姥等人的小队。 片刻后，城隍庙的殿门，已经肉眼可见。 有一些尸骸交叠堆积在那儿。 一缕缕血水如涓涓小溪顺流而下。 林开还能看到大殿中闪烁的微光，以及轰鸣碰撞的打斗声。 声势不小。 唰唰唰。 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响，让林开步伐一顿。 左手边的林海中… 便瞧，泥土翻滚，大量植被根茎破土而出。 恍如密密麻麻的触手，朝一个飞掠的黑影扑去。 沿途所过之处，草木折断，全都掀翻。 在前逃跑之人，脸上涂满了图腾般的染料，看不清五官。 但身形明显是一个男人。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厮是爬在地上奔行。 身体两侧长出两对肢足，给人的感觉，酷似一头巨蛛。 追在后面的人，和林开两人一般，戴着面具，乘着一波波土浪窜向山道。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现了林开和零。 那蜘蛛男目光一闪，直接改变方向，朝他们而来。 仿佛是想利用他俩，摆脱背后的敌人！ 林开毫不犹豫，挥手间，一道剑芒奔袭而出！ 香火剑直刺蜘蛛男的眉心。 这片里世界中，都是前来争取香果的八道之人。 这一路上山所见的画面，无非就是你死我亡。 林开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剑光尚未近身。 蜘蛛男一张口，一片白色的蛛网喷出，直接将半空中的剑刃卷起。 蛛丝一收，小剑当即被其吞入腹中，消失不见。 林开第一次与八道之人交手，饶是有了准备，见到此景，还是忍不住一惊。 对方似乎也看出来林开并非实力强横之人，眼底现过一抹喜色。 纵身一跃，飞扑而下。 同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两排锋利的尖牙。 但是下一秒，这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腹部炸裂！ 一把滴溜溜的小剑，挂着血丝，旋转过后，又飞回了林开身前。 静静的漂浮着。 遭受重创，蜘蛛男摔在地面。 却意志惊人的翻身而起。 似乎是出于忌惮之心，竟拉开距离，趁林开尚未反应之际，从其身旁不远处闪过，想要逃走。 林开并未阻拦。 他看似镇定，心中却有很大浮动。 毕竟是第一次卷入争斗，正面御敌。 好在他和香火剑的精神感应一直未断。 否则，刚才对方那一击十分危险。 “真狼狈啊！” 被开膛破肚，连肠子都搭拢在身外的蜘蛛男还以为自己有一线生机，目光充满希冀。 然而…忽的，一声轻笑响彻在耳畔。 旋即，一枚一块钱的硬币，不知何时被某人弹出。 紧接，就轰在了目标身上。 瞬间，前者诸如被一辆疾驰而过的火车头撞到，肉身直接炸开漫天血水，生生暴毙而死。 仅此一招，秒杀！ 林开亲眼所见，蜘蛛男血水飞溅而起，整个人化成道道白烟消逝在了面前。 好似散成了…香火？ 死了？ 原来在这片空间下，人死了，会是这种方式…… 零脚步轻盈的上前，弯腰将那枚钱币拾起，灵活无比的把玩在指尖，一脸微笑。 好强！ 林开瞳孔有些缩小。 这时，那追击蜘蛛男的家伙，也到了近处，停在两人正前方。 零的出手，明显是让此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一脸笑容的家伙，有些可怕。 “此城隍庙已经被我们小队战取，若不想生事，速速离开。” 对面一开口，声音似男似女，有些邪异。 林开与零闻声，都没动。 意思再明显不过。 “自己未必是对手。” 林开能够感受得到，面前这人比蜘蛛男还要强… 特别是那种无形中，给自己带来的压力。 光是那一双眼神，就很不一样！ 他现在的手段太匮乏了，唯一的攻击，就是操控香火剑。 利用此兵器与生俱来的威力。 本尊并无道行。 “佛女他们三个，究竟在哪里？” 他拳头稍有握紧，心中暗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活死人小队，好像听说过…你就是倩女幽魂中的姥姥？” 林开没吭声，零却说话了。 他瞥到面具人衣服上的一个图案，笑了一下。 “识相一点。” 前者冷冷的应着。 嗖！ 突然，零屈指一弹，刚刚杀死了蜘蛛男的硬币再次飞射而出。 直奔姥姥。 犹如子弹。 但对方身前骤然形成一面完全由无数枝条交织的厚实墙体。 硬币穿透了木墙一米，便深陷其中，无法再移动半分。 啪嗒一声。 墙面解体，冒着炽热白气的硬币掉落在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找死！” 敌人被激怒，周身涌动起大量根茎，恍若蛇群。 就要如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霎时，零平伸出一条手臂，五指张开。 随着指尖的跳动，无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钱币掉落而下。 零扬起嘴角，表情邪气的说道：“金钱落地，穷鬼索命…” 叮叮当当。 林开耳中，只听得密集的摔响声，哗啦啦的一片。 然后，活死人小队中的姥姥，陡然被一团团凭空浮出的黑气包裹。 黑气中，隐约可见一颗颗闪动着血目的骷髅头，如恶鬼一样在蚕食着他的骨血。 不过短短几秒，这人的气机就已经萎靡到不成样子。 瘦弱成皮包骨一般。 “你…你是……” 姥姥明显是在想生命弥留之际说些什么。 目露惊骇之色的盯着零。 “嘘…乖，不要说话…” 而零，似乎是想知道他说什么。 走到其面前，抬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姥姥的面具上。 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 语气轻柔。 继而，姥姥双眼失去了神采，骨瘦嶙峋的仰面倒去。 再呈飞扬的尘土般，一点点飘走。 012、八道 “都不是人！” 林开隐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真当来到了这里，眼前的种种，宛如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颠覆人的三观。 强！ 绝对的实力碾压。 即便林开对于八道目前的情况不了解。 也能看出来，零的道行十分恐怖。 因为凡事就在与对比。 能进入这个里世界并厮杀到现在的，绝不会是什么弱者。 但姥姥和那个蜘蛛男，完全是被零轻描淡写的就干掉了。 一开始，林开只觉得这人很危险…… 事实就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位‘新朋友’。 林开也基本上可以断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精神识海内，那诡异的钟声来的。 “活死人…姥姥。” 林开心潮涌动。 通过昨晚与佛女三人的对话，活死人小队并不弱。 其中，队长画皮鬼和姥姥，更是主力队员。 这么看，自己想要借助三个队友来甩掉零，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没有祭练过的香火剑…是消耗了大量道行，从里世界中强行拖到现实，具现化的实物嘛…” 解决掉了两个突然出现的对手，零走到林开身边。 摸着下巴，打量着那漂浮的香火剑，评价道：“剑身中似乎孕育有磅礴的仙道香火。”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林开…你蛮厉害的啊！” 后者扬起一双笑眼，夸奖道：“如此重宝，连我想要从里世界中转移到现实，都有些麻烦。” 林开假装听不见。 他不敢确定，零究竟能不能看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他一直在有意隐藏自己的方方面面。 这把香火剑的存在，和他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们快点走吧，上面似乎有一两个比较有趣的家伙。” 拍了一下林开的肩膀，零吹着口哨，顺着小道继续前行。 林开这一次，选择了跟在他的后面。 不管对方究竟有何目的，暂时来看，没有对自己强行动手的欲望。 反倒是能充当一下保镖兼打手。 期间，两人还看到了一些尸体和兵器残骸，数量不多。 片刻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山巅，大殿门外的庙前广场。 有一个渔夫打扮的老头，盘坐在殿门外。 似乎阻止一切外人闯入。 走到这里，林开的头脑变得异常清醒，精神亢奋不少。 他能感觉到，有无数香火之力正从四面八方灌注到殿内，被某种东西吸收掉。 “这些香火…难不成是外面世界，百姓焚香所致？这每一缕香气，都代表一个人祈福的心愿…对于八道之人来说，似乎也无比重要。”他看了看，默念道。 “渭水之鱼，不用香饵之食，离水三尺，愿者上钩…老夫这鱼钓的不称心啊。” 对面的老者说了一句话，让林开收回视线。 “你一个正道之人，竟与邪道混在了一起，有意思。” 零莞尔一笑。 “今个儿并非吉日，我就料到那姥姥撑不了多久，没想却比我猜测的还要快。” 说着，渔夫抬手敲了敲背后的殿门，喊着：“棘手的人物出现了，该撤了！” 轰！ 才刚说完，大殿石柱崩裂，墙体炸开。 有一道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身若无骨，就宛如一张人皮，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这人现身后，立马瞥了一眼远处的林开和零，对老头厉声道：“再给我争取一炷香的时间，我马上就要卸掉城隍爷的一条腿了！” “你们小队的人都死了，就剩你一个…不要太贪得无厌，我同你只是合作关系，并非你的队友，为了护你丢条命，我是不会干的…更何况，这次出现的，是个煞神。” 草枝斗笠下，老头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一脸笑容的零。 至于林开，则被无视了。 前者闻声，咬着后牙槽，似乎还有些犹豫。 轰隆隆。 这时，猛然。 整座山头的近空处，飘来一大片的墨云。 并伴随闷雷和电光之声。 画皮鬼见状，发出一声国骂。 “走！” 一声大喝，老头手握鱼竿的长线，骤然拉动。 一头堪比犀牛般大小的鱼儿一跃而出，张开嘴，就把两人吞了进去。 随即，又坠入地面，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竟然跑了…真没劲。” 零的语气有些沮丧。 “不过…似乎有新的玩具，来了。” 一转眼，零舔了舔嘴唇，又朝山下望去。 不用他说，林开也注意到了。 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小径上，有一个身材健壮如牛，皮肤黝黑的男子，正踏步而来。 脸部仿佛被一团雾气笼罩，看不清容貌。 空中的那片雷云，明显是此人催动而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嗖！ 几道破空之声接踵而至，林开反应过来时，他和零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三个陌生人。 呈三角阵，将他们围堵在了中间。 “陌生的感觉，新人？” “城隍爷受了一些伤，但伤势不重，为了稳定这片里世界的香火，一时还无法脱身…看来活死人他们，还是有点能力的。”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大殿内，沉声道。 “哼，白让他们捡了不少香果，如果不是利用他们给咱们腾地儿…就凭他们几个，连口汤都喝不上。” “这次蓬莱的小队应该插不上手了，队长提前在现实中把那吕洞宾打得不轻，起码要恢复一段时日…听说，楼兰小队也来了太安市。不过，他们队长，那个东王公好像挂了……” “灵藉越高，成道便越艰难，一口吃个胖子很容易撑死的。” 这三人的眼神一直徘徊在林开与零，还有大殿内部，自顾自的交流着。 应该是为了防止他俩逃跑，等待队长到来后发落。 吕洞宾所在的蓬莱小队！ 和雷公的天门小队！ 这两个团体的实力尚在活死人之上！ 显然，这四个人，就是天门小队的正式成员。 山下，正走来的，便是队长，灵藉为雷公的男人！ 而林开，目前就是楼兰小队的人。 至于几人话里提到的队长和东王公，无疑便是钟老。 东王公，又名东华帝君，男仙之首！ 林开心尖一颤。 面对这般凝重的气氛，零始终微笑着… 林开见他没动，也没轻举妄动。 他现在心里期盼的是，佛女三人快点出现。 时间应该已经到了九点，按理来说，他们三个也应出现在这片世界中了。 人在哪儿？ 咔嚓！ 正想着，雷公终于走近，他周身漂浮着大量石子和尘土，体表闪烁缕缕电芒。 仿佛笼罩在一个强大的磁场当中。 而他，便是中心。 每一脚落下，都会在地面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砂屑纷飞。 “队长，这两人上了山，本事似乎也不弱，怎么处理？” 天门小队的一员请示道。 “滚！” 雷公听罢，步伐没停，从林开与零的身边掠过，丝丝电弧横扫而来。 直接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也没有要杀两人的意思，只是让二人赶紧滚蛋。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对面的大殿内。 其他三人闻后，也各自后退，就欲跟着队长进入城隍殿。 算是放过了林开和零。 “呵呵呵……” 但突兀间，零一只手捂着脸，低头笑了起来。 那袭来的电光，在靠近他的身体时，直接全部被弹开。 顺便，护住了林开。 零的笑声，越来越大，直至有些癫狂。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他猛然抬首，指缝间的眸子，有些变态。 林开更是眼皮一跳，感觉很冷…是杀气，惊人的杀气。 他从未研究过什么是杀气。 但这一刻，他的感知告诉他，零全身上下环绕的那种气场，就是杀气。 这是一种本能。 “抱歉，林开…虽然是好朋友，但这么有乐趣的事情，我可不会让给你的…你就不需要动手了，在一旁安静的欣赏就好。” 零的双手自然下垂，歪着脑袋，与林开对视：“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语气病态。 “让我看看你的艺术吧。” 林开主动后退，求之不得。 他不知道零，为什么觉得他一个人，会是整个天门小队的对手… 这种送死的事情，反正他是不会干的。 如果天门小队，能将这个疯子给杀了，他还要举起双手鼓掌呢。 省得自己提心吊胆。 他甚至想等会趁情况不对，先躲一下，然后等佛女他们出现。 林开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但艺术这两个字，却让零双眼一亮。 “那我…开始了。” 说了一句，让林开泛起鸡皮疙瘩的话语后。 一息间，零便从原地消失了。 013、内心蜕变 对于林开来说，是完全没感觉的。 但是，对于天门小队，包括雷公在内。 接下来的一幕，就犹如定格的默片，视野中刹那间一片黑白两色。 血腥的一幕，深深的刻在了灵魂深处。 最先瞥到的，是零那一张扭曲，露有撕裂般笑容的嘴脸。 再然后，就是他摊开的两条手臂… 两只手掌，一左一右，扣在了两名队员的脸上。 画面被逐帧的定格播放。 随着指尖收缩，两个天门小队的成员，面部的颊骨开始碎裂。 脸上戴有的遮挡物也顷刻间裂开。 紧跟着，表皮随着显露出的白骨一点点凹陷。 并最终，像是被打烂的西瓜，头颅中的红白之物飞溅而起。 溅了包括零在内，三个人一身。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时间的流速好似一下子恢复到了正常。 啪嗒一声，两具尸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而雷公和仅剩的一名队友，已如石雕般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对眼前发生的场景，无法理解。 内心全然没有准备…… “刚才…还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只能算是…热身？” 几米之外，林开腹部涌起一股强烈的作呕感，同样觉得十分惊悚。 只是，他很好的忍住了。 哒哒哒。 零的躯体一冲而过，又违背常理的霎时停下，弓起的腰背逐渐挺直。 一转身，伴着脚步声，走到了抑制不住颤抖的男子身边，仿佛好友一样，自来熟的将胳膊搭在了后者肩上。 血珠顺着他的指头，坠落脚面。 “别害怕…我不会让你有痛苦的，这场舞台上的演员，没有你。” 零好像嗅到了这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脸颊，小声笑着。 帽檐下露出的一只右眼，盯着一旁的雷公：“喂…你能让我兴奋一下吗？一点点就好…我可不想让我的观众失望。” 观众？ 谁？ 自然就是林开！ 迎着零那瞄来的目光，林开显得异常平静。 他这样的表现，看起来反倒是更加激起了某人的表演欲望。 “啊！” 雷公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同时间。 被零搂住的人，脑袋直接在脖颈上旋转三百六十度。 脖子拧成了麻花。 轰！ 无数水桶粗细的惊雷，从天而降。 零未卜先知般，如鬼魅般腾转挪移，将雷芒全部避开。 墨云低垂，开始下降，并笼罩住了雷公。 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顷刻间弥漫方圆数百米。 有点遮天蔽日的赶脚。 包括林开在内，都被波及了进去。 雷云中乍现密集的电光，形成宛若电网一样的墙面。 在城隍殿广场，分割出了一小片特殊地带。 “干！” 林开心中骂了一句。 精神集中，顿时操控起香火剑，左右飞动，将一条条袭击而来的电虹打散。 到底还是把他也卷了进去。 只是，相比较两人厮杀的区域，这附近的雷电强度和攻击频率，都弱很多。 以他的能力，暂时还能化解。 不过，操控小剑的时间越长，心神便越疲惫，脑中隐隐刺痛。 消耗很大。 他看不清战场中的局势。 唯一能模糊的瞧见，有一个湛蓝色的电团在与另外一个虚影交缠。 黑云也因为两人快速的移动和交手，不断翻腾。 “这两人都很强…但是，零这个人太邪异了，单从感觉上来看，他的实力还是有压倒性的。” 林开勉强分出一些注意力，眺望远处。 空隙间，他观到，零双手有如机关枪般，不断射出一枚枚钱币。 不仅击溃一道道雷电，更是洞穿了对手想要用来迷惑视线的云雾… 打向了雷公有意隐藏，伺机而动的本尊。 零还是在笑，他的表情，很像是在戏弄小孩儿。 雷公则显得有些绝望。 从其愈发紊乱的气息，就不难判断出来。 只是匆匆一眼，林开就赶快收回目光，专心抵御散溢过来的电弧。 “原来，人可以变得如此强大…真的能够媲美传说中的神明。”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即便达不到这种地步，起码也要有自保之力，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零的面容，浮现在林开脑中。 一个个念头接踵而出。 今天遭遇的一切，彻底重组了他的三观。 以及对这个世间的认知！ 更让他对八道中，残酷和恶劣的竞争，有了最直观的了解。 他的内心，仿佛有什么种子生长而出。 他不想自己有一天，若是不幸遇见了一个像零这样强大的对手时，和眼前的天门小队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事实就是。 现在的他，某种形态上，也在被这个变态疯子控制。 “他的目的是自己体内未知的钟声，如果某天某时，他突然间改变念头，要下杀手…自己该怎么办？”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 林开心脏一紧。 …… 半晌，周围雷云轰然一震，徐徐飘散。 场地上也恢复了清晰的视野。 但此时，雷公整个人已经千疮百孔，血流如注的双膝跪地。 血液已经在他的身下，汇成了一滩。 他身上的孔洞，应是被钱币穿刺成的。 林开也看清了雷公的真容，是一个五官十分硬朗的男人。 “你让我有点失望呢…” 零一步步走到前者跟前，双眸冷漠，不带一点感情。 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 “勾起了我的兴致，却又让我的期待感落空…你这种人是最差劲的。”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雷公，一字一句道。 双手指缝间原本跳动把玩的硬币，被无趣的扔在了地面。 “买命财神…我知道你……” 雷公战战兢兢的抬起血肉模糊的一张脸。 仰视着零，鼻口间咳出一大滩的血，声音沙哑道：“国家竟然还没有把你这个祸害给铲除掉…能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你…也真是…命大。” 零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你敢在太安市露头，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他们？ “你口中的他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群能给我找乐子的人而已…” “呵呵。” 雷公面色悲凉的一笑，继续道：“竟然栽在了你这里，我认了…动手吧！” 继而闭上了双眼。 等待最后的审判。 零突然笑了…他刚一动。 两人附近方圆十丈，空气中骤然凝聚出大片拳头大小的水珠。 雷公瞬息睁开双目，青筋暴起，怒喝道：“死！” 一点一点的水流，相互交叉倒映。 排列紧闭，泛起了丝丝电光，威力逐渐加大。 雷公似乎想利用能力，使得两人所处的空间，借用水导体的媒介，形成一座可怕的电牢！ 这明显是他的蓄力一击，也是想杀个出其不意的底牌！ “雷的破坏与威力，尚在电之上，电只能算是雷的分支…你空有雷公的灵藉，却玩二流的把戏，连自身仙道的精髓都没领悟到…你这样的人，无论给你多少资源，都是浪费…只能说，白瞎了你的灵藉。” 刺人双目的牢笼虽是形成，却没有如雷公希望的一样，造成什么杀伤性。 反倒是，这个帽子男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 在刚刚的一刹，雷公只见其抛出了一堆硬币。 这些金属钱币点对点。 利用角度和传导性，好似完全抄袭了他这一杀手锏的概念，将无数奔来的虹芒格挡。 在体外隔空形成了一个绝缘的金属传导体，没有一丝电光泻入里面的空间。 “从三十六秒前，你就一直在为这一招做准备…我看出来了，却没有戳破你。就是在等你给我一个惊喜，但是…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了。你看…你势在必得的手段，就这么轻松的被化解掉了，即便实力低你很多，但凡有点脑瓜的人，都能做到…你说，可笑不可笑？” 呛。 一声清脆悦耳，弹动钱币的动静响起。 一枚在空中翻动的硬币，徐徐在雷公睛目内放大。 随着啪的一下，深深嵌入他的脑髓。 断了他的气息。 所有异象全部逝去。 远处，林开瞅向仰面倒下的雷公，抿了一下嘴。 电牢内发生了什么，他看不到… 但见零很是轻松，也没有受什么比较严重的伤。 他晓得，双方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差距。 在战斗经验、思维、临场反应等等方面。 后者，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014、卑微 “金钱落地，人鬼不留…那难不成是…买命财神？” “这人与买命财神竟然认识！” “怎么办？” “失算了…” “蓬莱小队也没有如期出现，雷公等人更是被生生戏弄致死。” “我们要冒险吗？” “那个女人也一定藏身在某处，该死！” 林海中的一棵枝丫上，站着两个黑衣人，眺望向远处的广场。 声线抖动的交流着。 他们正是楼兰小队中的神与道。 佛女则不见踪影。 “看来要改变一下计划…即便你我联手，也绝对不是买命财神的对手，不如直接现身，借由队友的关系旁敲侧击一下。这两人的交情似乎不错…” ‘道’见零在杀完人后，十分热情的走到林开面前攀谈，提议道。 “传闻这买命财神的脾性十分邪异，连当初青龙门的队友都被他屠戮一光，毫无缘由。不然…国家也不可能对他发布通缉令，但这些年过去，插手此事的人，要不就是重伤，要不就是人间蒸发…冒然搭讪，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暂任小队队长的‘神’，对零明显抱有畏惧和提防。 “那当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仙’将香果带走？” 道有些不甘。 这样的展开，是两人完全没想到的。 他们本来私底下计划，让林开去当替死鬼，顺便谋夺钟老的香火剑。 不过，现在因为零的出现，一切都打乱了。 “现在城隍殿内，只有城隍爷自己，此里世界的兵力护卫全部死去，机不可失啊！” 道又催促了一下。 ‘神’沉思着，寒声道：“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那个一直与你我两面三刀的佛道，老头在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咱们不对付。我甚至觉得，她已经察觉到，我们想要借此机会，与她分道扬镳。” “他们动了。” 这时，道眼皮一跳，望见林开与零并肩踏入了那座殿门。 …… 殿内。 一打眼，林开就看到了城隍爷本尊。 一个形象和穿着与古代达官贵人一般无二的中年。 此时，城隍爷正面色苍白，盘腿坐地，稳住这片空间内的香火。 他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 周围空气中正聚集大量如丝线一样的香火之力，在助他重新生长出血肉。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吃劲儿。 至于臂膀的伤，应该是与人厮杀所致。 一条手臂，被人卸掉了。 所谓的香果，实际上，就是城隍爷灵体的骨血。 与之前林开杀死的那个财神不同。 眼前的这一位，是正统香火，根正苗红。 有专属灵位和在现世的道场。 并非野神。 对于八道之人来说，这样的灵体，就与唐僧肉无异。 吃了他的血肉，便能助涨道行和修为。 这也是为何，刚刚那画皮鬼嚷嚷着要斩掉城隍爷的一条腿再走。 这位香火神，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在古代，所谓的城隍，都是生前在朝廷中立有功勋且浩然正气之辈，死后被册封在一地。 成为阴神。 庇护百姓。 林开看到了城隍，城隍也抬首对视着两人。 “此片里世界的空间只要尚在，他便一直可以吸收愿力，如若崩塌，那他在现世的城隍庙也就是一个空壳，要重新以百姓的香火温养了…据我所知，太安市的城隍庙已经被洗劫过很多次。眼前的这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零突然间说道。 “为满足尔等一己私欲，置整个太安民众的性命于不顾，你二人与邪祟又有何不同？” 城隍爷沉声着。 身为八道之人，来到这里。 目的无非就是一个，毁他城隍基业，吸他血肉。 都是一丘之貉。 城隍爷是正神，有他在，可保太安市里世界与现世的平衡。 避免一些百姓被灵体波及到。 但正如他所言一样，人心是贪婪的… 就算这位城隍再仁义正直，依然不能避免八道之人，想要提升自我实力的欲望。 因为，这种掠夺正统香火的途径，是变强最快的方法之一。 “刚刚的表演有些遗憾，作为补偿，我来帮你将他大卸八块，怎么样？” 零微微侧首，一脸笑容的注视着林开。 全然没将城隍爷的一番话，听进耳中。 在说这话时，他也猛然爆发出了恐怖的气场。 使得殿内桌椅包括香座都在晃悠。 甚至连墙面和石柱都在咯吱作响。 城隍爷更是神色惊变，察觉到了大限将至。 这一身白色运动服的男人，比他之前交手过的人类，还要可怕…是他诞生灵智起，就从未遇到过的洪水猛兽！ 城隍的睛目看向了林开！ 他知道，自己是生是死，都在此人一念之间。 就看其如何回答了。 “我自从灵体初成，开辟此方天地，一直尽心尽力守护着太安市的一方水土，从未做过任何逾越之事！既得香火，受愿力，也当竭尽所能满足百姓所求…让他们免于疾苦，惩恶扬善，主持公道…我若此时消陨，太安市将有数百个日夜不得安宁，又可能会有不计其数的生灵遭殃，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城隍爷发自肺腑的说着。 强撑身体，在零散发出的威压下缓缓站起，朝林开作揖一拜。 看到此景，林开内心动摇。 城隍爷，再如何那也是神！ 活脱脱的一个神灵，但此时此刻，面对他一个凡人，却如此卑微。 连神，也怕死！ “平衡被打破了？看来之前自己弑杀财神，不是个别现象。”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在城隍希冀渴求的眼神下，林开说话了。 他的言语让城隍爷瞬间如遭雷击。 更让一旁的零，嘴角上扬，几乎快要咧到了耳根。 因为，后者从林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变化… 他觉得，自己进一步了解了这位‘好朋友’的本性。 “你曾派人谋取过我的香火剑，忘了吗？” 尾音落下，城隍面色一正，反应过来。 一扬手，一个白玉官牌赫然迎风而涨。 朝两人所在的位置，当空砸来。 犹如一块巨大的山石，表面闪烁着金光湛湛的两个大字，城隍。 “等价交换。” 零呵呵一笑，打了一个响指，本来势大力沉的玉牌，顷刻间黯淡无光。 失去威能。 在半空中变回一尺大小，被零稳稳的接在了手心。 噗！ 另一头，城隍仿佛被人砸了后脑，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 溅在地面，化成缕缕白烟。 “财神！” 他惊愕的盯着零。 “世人请愿十分，以你的能力似乎只完成了六分左右…从这一点来看，你这城隍在位时，做得也并非像你描述自己那般，尽善尽美。” “你…好像也收了很多的香火钱呢。” 零诡异的说了一句。 然后，一步步朝城隍爷靠近。 015、好听吗？ 殿内，缠斗之声不断。 并时而乍现绚光。 毫无疑问，城隍爷的实力同样很强。 毕竟是一座城市的香火正神。 但无奈，他遇见了零。 在后者强势的攻击下，林开见得城隍爷浑身血肉溃散，一边战斗，一边还要用香火之力重组躯干，不断恢复伤势。 正常而言，依靠香火优势，在面对强敌时，城隍爷是占据着一定的天然上风。 因为他的灵体可以慢慢痊愈。 但是…现在却成了劣势。 因为零造成的杀伤，远大于他血肉生长的速度。 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的心力，来保证自己的生机。 林开旁观着。 作为一个新人，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实战经验。 亲眼目睹这种等级的战斗，对他大有益处。 能学习的地方不少。 “这个零是如何修炼到这一步的…” 林开心思转动，对于零生起由衷的佩服。 当然，只是从实力的角度，他本人还是不喜欢这个家伙。 城隍爷仅仅只是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终于稳不住形体。 整个人直接化成一大团如云雾般的白色香火。 没了人样。 白气缭绕凝聚着，应是还想要重组血肉。 然而，零随意的抛射着钱币，就将本来凝实的香火打散。 不给一点机会。 “起初是想要肢解他的灵体，但这样更便于你来吸收……” 战斗结束，零转头对林开笑道。 一般的人撑死也就是将灵体的一部分带走，而这人却能做到，让香火神的灵体直接散而不溢。 按照楼兰小队的计划，林开与佛女在殿内，神和道在外御敌。 他们将要带走的，是城隍爷接下来，一天到两天内吸收到的香火之力，所转化成的一部分躯体。 即便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要从城隍爷的身上挖下足够分食的香果。 殿外，仍有大量的香火涌动而来，与城隍爷自身爆开的白气，水乳交融。 “现实中，还不断有人在给这城隍上香请愿，如果现在我们将他带走…剩下的几天里，外面的香火量级会重新凝聚出一尊新的城隍。所以，我们只要待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安心转化，我来保你无恙。”见林开一动不动，零轻声笑着。 他似乎能够轻松做到，一边控制城隍爷的灵体香火，一边杀人。 “呵呵呵…我不会对你动手的，我们是好朋友…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仿佛看出了林开的想法，零有些委屈的耸了耸肩膀。 赌不赌？！ 林开想要变强，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妙。 从得到香火剑开始，他想要从八道中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特别是，还被一个疯子给缠上。 身前的这份庞大香果，对他来说，极具诱惑力。 独吞吗？ 不等小队的其他人过来？ 想了片刻，林开迈动脚步，表情淡然的跨入了云烟之中。 赌了！ 谁人不想成为人上人？！ 有哪个甘心苟且渡日？ 见林开进到香火之内，零狭长的眼缝中，迸发一丝耐人寻味的亮光。 一闪而逝。 林开坐在一处蒲团上，开始入定。 运转呼吸法。 钟老生前传授他的修行，只有通身、修心与呼吸法。 现在林开已经懂了，所谓修心便是一种能够强化自我精神意志，也就是灵魂识海的手段。 而通身，有点类似于现实中的国术，却又不同…主要是淬炼一身骨血。 呼吸法，是能够让修行之人进入另一种状态的途径。 都有奇异之处。 片刻，殿中白色的香火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朝林开围拢而去，一丝丝烟气儿顺着他的七窍窜入体内。 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双眼紧闭的林开，看不见，此时零正蹲在他的面前，一只手摸着下巴，打量着皮肤开始变红，额头出现细汗的自己。 “这么一大团的香果，可不是谁都能转化的…即便以刚才那个雷公的实力，都有可能爆体而亡…呵呵。” 零喃喃自语着。 一挥手，周身所有香火之力，一股脑全部涌向林开。 林开本人就犹如一个无底洞，在不受他本人控制的情况下，一瞬间将大殿中的云烟吞食一空。 紧接，林开的眼、鼻、口就流出了血水。 眉宇间也呈现出一抹痛苦。 “林开，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这么好的玩具，不要让我失望。” 零的语气有些病态。 声若细蚊的呓语着：“让我…看看你的秘密吧。” …… 另一头，林开再一次进入到了自己漆黑一片的精神世界。 也就是识海。 在他的观望下，大量的香火之力开始涌入这里。 与识海融为一体，潜移默化的改造着这片天地。 使得此空间，逐渐变得灰蒙蒙的，也散发出一股暖意。 像是要有了光亮一般。 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但，突兀间，异变发生。 无穷无尽的白色香火，毫无规律，十分暴躁的将黑色的天壁撕开了一道口子，蜂拥而至。 他的识海，如同一个玻璃罩，被人用一块石子在顶部砸出了一个窟窿来。 变得不完整了！ 而且，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一下子消受如此庞大的香火。 这样下去，他的精神世界将会直接毁灭！ “零！” 林开知道，一定是零做了什么！ 他感受到了一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警醒。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浑身更是剧痛不已，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他原本对修行之事，就不是太了解，眼下的这种情况，更不知该如何扭转… 而且，别说是他，他觉得即便是佛女这种老人，面临这种境地，怕也是九死一生。 “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他的意识开始消沉。 他不是相信零，只是单纯的在赌…赌，起码这一次，零暂时不会对自己出手。 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开并不悔恨，因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承受。 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如果死了，那他在现世的父母… 就在各种思绪交杂，精神意志将要消弭时。 骤然，混沌的识海上空，出现了一个个金色符文。 这些纹路，宛若本来就镶嵌在天上一样，是识海的一部分。 犹如一轮轮巨大的太阳，爆发出璀璨的金芒。 与此同时。 大殿中，零猛地见林开原本难受的脸色，霎时平静且祥和起来。 萎靡的气机也无比充盈。 他瞳孔一缩，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一息间爆退。 与林开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 表情凝重异常。 “来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眼底流露出一丝期待。 林开的衣服开始无风自动，旋即，睁开了双眼。 露出了一对金霞流转的双眸。 这一刻，林开就是一尊活生生的神袛，让人禁不住想要即刻跪拜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 “林开，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简直是我见到过的，最完美的玩具！” 轰！ 零疯癫的大笑起来，体内爆发出磅礴的香火，缠绕住四肢和躯体，并快速具现成了一件件衣装。 也就短短一秒，本来一身运动服的他，活生生成了财神爷的装扮。 一身喜庆的红褂，头悬金边冕旒。 一只手持有招财进宝的玉如意，一只手提着一条钱串子。 整个人的气势恐怖至极。 比之前与城隍交手时，更为可怕。 这似乎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你不是想要看一看我的钟嘛…看好了…” 林开淡淡的说着。 眼神、神情，古井无波。 像是根本感受不到零的气场。 他缓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朝零探去。 这一刻，时间都仿佛被冻结住了，零惊悚的发现，自己动不了… 整个里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静谧无声。 他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林开那一根酷似横跨了时空，来到自己面前的指尖。 轻轻的，蜻蜓点水状，在他的额头点了一下。 咚！ 皮肤触及，零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钟响。 声音，源自他自己的大脑内。 他眸子缩小到了极致。 模糊间，像是看到了一个物件。 但即便他再如何去感知，去探究，始终都窥探不到这个东西的原貌。 “看不到…差距太大了！” 零心中一动。 下一秒，他身上财神的衣服装扮，便因这个钟声化成一丝丝布褛。 似阳春白雪般成了齑粉飘散。 身上的毛孔，都开始喷出血珠。 体内的脏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 视野中，映入自己成片鲜血的同时，也看到了林开那毫无波澜的双眼，瞅着自己。 “好听吗？” 林开问了一句。 嗖！ 言毕，零便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完全爆成了一具血人，被这一根手指冲击飞起。 如烂肉般破空而出，像是一支利箭，从城隍殿内射向山下。 沿途所过之处，撞毁成片树木植被。 掀起大片尘土。 在他飞出之后，整座城隍庙轰然坍塌，整个山头的广场石板，全部炸裂。 继而，所有隐藏在这个里世界，或是刚刚进入到里世界的八道之人。 毫无例外，都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久久不息的钟鸣。 016、提前离开 “！！！！” “内讧吗？” “城隍爷的灵感已经消失了，不出意外是那小子给吸收掉了！现在殿内只有林开一个人，换而言之，对买命财神出手的，只有可能是他！” 隐藏在暗处的，神与道大吃一惊。 浩瀚的钟声拂卷而至，让二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即便如此，脑中依然回想着钟鸣，脑仁剧痛不已。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不光是他们，这片里世界各个角落里的藏匿者，不约而同，都生起一个念头。 山上，有大恐怖之人！ “看走眼了…这小子不是新人？”道对神问道。 “不排除扮猪吃老虎的嫌疑，也有可能早就发现了咱们，在有意伪装…但是，这也只是可能性的一种。还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我暗中观察过他，除非他的道行远在我之上，不然的话，不可能瞒得过我，他无论从哪点来看，都是实打实的菜鸟！”神一字一句的说着。 “现在怎么办？” 买命财神的出现，再加上这种爆发的威势，完全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香果也完全被林开一个人收取了。 他们连汤都没喝上。 “气息都在消失，山上的人都有意离开了…” 道望向下方的密林，沉声道。 突然间，冒出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任谁都不敢试探…没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变更计划，楼兰小队暂时解散不了了！” 言毕，神化成一道黑色的匹练，直奔山巅而去。 道闻言，也明白了他的用意，贴身跟上。 …… 荡起的尘霾和废墟中，林开缓步走出。 来到了一片狼藉的广场中央。 身体内，那种澎湃的力量感渐渐消失，并最终恢复了正常。 他低头握了握拳头，目有所思。 “啊…好痛啊…林开，你下手也太狠了，幸亏是我，换做别人的话，有可能被你直接杀掉的…”这时，随着一阵自嘲的笑声，浑身是血，衣服破烂，好似地狱恶鬼般的零，从山道口走了上来。 他伤势严重，两条手臂仿佛都因为重摔而骨折，成诡异的九十度。 哪怕如此，他的表情依然很轻松，带着笑容。 “没杀死？！” 林开心脏一缩。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情况！ 刚刚那种能力，他也完全是机缘巧合下才触发的，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别看零眼下像是报废的人，但林开相信，如果对方出手，依然有很大的可能杀掉自己。 一念至此，香火剑浮空而起，剑尖轻吟。 就欲射向零。 “别生气嘛，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零感受到了林开的杀心，呲牙一笑，语气柔弱，有点可怜兮兮的。 “没有下一次！” 林开冷冷的回着。 他也不敢真动手，只是自卫反应。 因为，他没把握赢过零。 见对方也没有撕破脸，不如暂退一步。 “嗯嗯嗯。” 零装出乖宝宝的模样，点着头。 嗖！ 这时，两道熟悉的气息急速靠近。 正是林开的两个队友，神和道。 “队长，抱歉，我们来晚了。” 到了跟前，一身黑袍的神，平静道。 队长？ 听到这两个字，道呼吸一滞，却没有吭声。 林开也是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受了这一称呼。 实力为尊，这是准则！ 前者突然改变态度，就说明不是来晚了，而是目睹了他刚刚的表现…… “和那个女人说的一样，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林开暗暗道。 “这次的香果没办法平分给你们了，出了点小插曲。” 林开淡淡道。 “是。” 神和道没有露出丝毫不悦。 “这是你的小队？” 一边，身上的血还流个不停的零，扫了一眼二人，朝林开笑道：“让我也加入你的队伍吧，怎么样？” 言毕，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了神和道：“像这样的货色，怎么配待在你身边？简直就是在拖你的后腿…让我来帮你吧！我们小队叫什么…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咱们小队成为最顶尖的存在，让你的大名响彻天空下，每一寸的土地！” 他倒是不见外，似乎已经成了楼兰小队的一份子。 然而，这样毫不留情的贬低，在神和道听来，却无比刺耳。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们？ “哼，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灵办署的人可是铺天盖地的在找你，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个将死之人也敢口出狂言？” 说话的人，是道。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滑稽……” 声音刚一出口，身边的神就急忙叫道：“小心！” 鬼魅般的虚影刹那间，窜到了道的身旁。 黑袍下，道刚要伸手进行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对手的速度太过惊人，一只脚轻描淡写的将他的手掌踢开，另一只脚稳准狠的踩在了他下身的关节处，直接让他跪倒在地。 零的双手虽然动不了，但牙齿上却不知何时咬住了一枚亮闪闪的钱币，顶在了前者的后脑。 “喂…说话注意一点，会死人的！” 跪在地上的道，背对着身后屹立的黑影，恐怖的杀气，不光是他，连带着一侧的神，都是肢体一僵。 “住手！” 林开立马阻止道。 “好的。” 见林开出声，零本来冷酷的表情，顿时变脸，展露笑颜，后退了几步：“我就是和新队友熟悉一下，没别的意思。” “……” 在场的三人，信了他的话，才有鬼。 道哆哆嗦嗦的重新站起，整个人如蒙大赦。 “这片里空间的香火断了…” 林开转移注意力，发现原本四面八方不断浮现的白色云烟开始变淡，恢复了清明。 并且，空间也有些解体崩现的意思。 “这城隍殿是城隍爷的道场，里世界的大殿一毁，现实世界的香庙应该也损坏了…前来上香的人，估计都被工作人员暂时清退了。” 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修葺庙宇，起码也要数个月之久，这一次的城隍大会，看来要提前结束了。” 而始作俑者，正是林开。 “先离开此地，出去后，你们在两条街外的幸福公园里等我。” 林开对神和道下了吩咐。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立刻答应。 在现实碰面，也就意味着会暴露身份。 要知道，即便老头在的时候，他们都没在现实中见过。 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安全。 而林开这么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另有目的？ 神瞄了一眼背后，满脸鲜血，却笑容灿烂，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去路的零，最终回着：“是。” 道见状，也点了点头。 随即，四人一起下了山。 017、灵办署 林开与零重新回到了拥挤的人群当中。 周围的人，似乎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俩人，并未注意。 只是过了几秒后，他们才有人发出喧哗之声。 因为零看起来太吓人了，满身伤痕，鲜血累累的… 还有人热心的上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等等。 林开注意到，人流有些杂乱，还听到了警鸣的声音。 “能问一下，这是怎么了？”他拉住一个人，问道。 “城隍庙突然间塌了，有二三十个人被埋在了里面，不知道生死。” 路人有些唏嘘的应着。 林开闻言，紧忙穿过人潮缝隙，离开现场。 背后跟着零。 因为零的外表，实在太过醒目，二人不得不在一处小摊买了简便的行头，给摊主吓得不轻。 又去一个公共卫生间简单的梳洗和换装。 这期间，林开的目光一直在扫视着附近的情况。 因为他知道，这片城隍庙的地域，肯定还有很多刚从里世界出来的八道之人。 他怕…被盯上！ “你是在保护我吗？” 厕所里，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向站在门口处的林开，嘻嘻笑着。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因为你的暴露，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 林开淡漠的说了一句。 “你这么说，我觉得有点痛心…” 穿上新衣的零，看起来正常了许多，起码没了刺目的血迹。 但扭曲的手臂和体表的伤痕，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正巧，这时有人进了卫生间。 在经过零的身旁时，突然有大量的钱币，掉落在地，洒成一片。 陌生人回过头，停下了脚步。 他见零直挺挺的走向门外，立马喊道：“你钱掉了…” 零转首望向他，扬着嘴角，“我不要了，给你了！” 说完，便与林开一起离开。 林开皱了一下眉头，见那男人一脸奇怪，但还是弯腰将一个个钱币拾起，揣进了兜。 他知道，零是在搞什么花样。 片刻，等他俩走到卫生间的外面。 背后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惨叫…让林开步伐一顿。 便观，零本来折断的手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再然后，所有伤口的部位，冒出轻烟，竟在短短数秒之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 “嗯…虽然还有点无力感，但不影响正常活动了。” 零活动了一下四肢，伸着懒腰。 “你做了什么？” 零内心一寒。 “没什么啊，等价交换……” 零轻声一笑。 林开听后，也未多说什么，率先走远。 “生气了？” 零用调侃的语气在后面叫着。 两人步行到另一条街上，奔往与队友约好的目的地，幸福公园。 林开特意走的小道儿，比较隐蔽。 但在拐入一个巷口时，后面的零却站住不动了。 林开看他一眼。 “今天，真是不消停啊…” 零说着。 本来笑眯眯的眼睛，略微张开，语气有些严肃。 “我的一些老朋友，来找我了……” 老朋友？ 就在林开一脸疑惑时。 似有一阵风声袭过。 二人头顶之上，也就是一处楼房顶端，传来了声音：“我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这样的垃圾，成了朋友……” “本来只是碰一碰运气，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太安市。” 两人来时的路，也被堵住了。 一位身穿皮衣，酷劲十足的女人依靠在墙边，手上托着一个过去老人才会抽的大烟袋。 一口口吸着。 林开背脊一凉。 “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和这样的杂种混在一起？” 女人的视线瞥向林开，晃动着曼妙的腰身，踩着一双高跟鞋一步步走来。 空中，那站在房头上，体表肌肉虬结的壮硕男子，也如炮弹般坠落而下，整个人好似标枪一样扎在地面。 拦在林开身前三米。 麻烦了！ 看样子，这两人似乎是冲着零来的！ 嗖！ 突兀间，零猛然靠近，一只手毫无征兆的从后面掐住了林开的脖子。 巨大的力量，使得林开脸部的血管都爆了起来。 这样的行径，让一男一女登时表情一凝。 “能不能请你俩让开呢…在这里大动干戈的话，会死上不少无辜的人，你们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吧！”零露出习惯性的笑容。 语调却异常冷酷。 “这两人不是一起的？” “人质？” 女人和同伴对视一眼，他们都十分了解零的秉性，这是一个疯子，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灵办署追杀了这个家伙好几年，因此死掉的伙伴不计其数，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 也对，这样的变态，是不可能有同伴的。 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小子，很有可能是因某种情况，受制于零。 是他的‘玩具’！ “只要能将你就地正法，搭上几条人命，也值了！” 林开面前的男子，活动着手指，大步向前。 “喂喂喂…不是吧…我才离开灵办署也没几年，怎么就腐朽到了这种程度，连无辜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吗？这可是不符合章法条律的，你们进入灵办署的时候，没人告诉你们，保护百姓，永远是第一准则吗？”零语气诡异的笑道：“不服从纪律，可是要受处罚的！” “人渣…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一道冷叱之声从脑后响起，女人手中的烟斗，此时已变成一根木杖，狠狠的敲击在了零的后腰上。 杖头力道惊人，顶在零的腰背上，直接将他轰击在了几米外的墙体，砸出一个大坑。 零犹如一个坏掉的布娃娃，从布满裂痕的墙面摔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但刚要爬起，一道黑影便如期而至。 原本在林开身前的男人，一脚似战斧般朝零的头颅踩去。 后者惊觉，双足发力，形似弹簧一样跳开。 当男人的脚面落地后，砰的一声，泥土炸泻而起，余威骇然。 “好歹我也是你们两个人的前辈，一上来就下死手，有点不近人情了……” 闪身躲过的零，调侃了一句。 但见前者再次冲来。 他整个人直接激射而去，奔远处逃窜。 却是跑了… 灵办署的两人见状，毫不犹豫，直接追去。 完全扔下林开不管了。 “灵办署……” 林开摸着脖子上清晰的五条红印，呓语了一声。 也许这一男一女不清楚情况。 他能感觉到，零刚才看似要杀他，实际上却像是与自己撇清关系。 助他脱困。 也正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击。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起码这两人的气息，与零很接近。” 闪过一个念头后，林开立刻转身跑走。 018、心要稳 十多分钟后，林开一连绕了多个路口，终于来到了公园。 此时，园区内也很热闹。 大多都是一些散步遛弯的老人，或是一些推着婴儿车的妇女。 林开眼神转动，看到了一处林荫下，并肩站着的两个人… 彼此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下。 相继走向林间的一座凉亭。 与在里世界不同，此时的神和道已经褪去了伪装，就是正常人的打扮。 神是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人，看似有四旬左右，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外加一脸胡茬。 而道的模样，很有文艺范，披肩的长发，还戴着一个眼镜，年纪比林开大不了多少，文质彬彬的。 进了亭子，林开当着两人的面儿，将面具摘下，露出了真容。 “那个疯子呢？” 道环顾四周，没见零的踪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有点事，先去处理了。” 林开平静道。 他显得十分沉稳，但心中却有些忐忑。 只不过，没让两人看出来罢了。 这不同于在精神领域的初次碰面。 当时，神还是代理队长，主导着一切。 而现在，情况已经彻底转变。 哪怕是一个小队的队友，似乎也十分忌讳被人知道现世的真身。 这两人能不能来，林开的把握并不大。 他只是借势，借着他俩对于自己实力的误会，促成这次的见面。 “介绍一下吧。” 林开抬了一下眼皮，“有关小队的事情，老头之前虽然说过，但我并未在意。” 他这是一语双关。 提醒神和道，自己对于楼兰小队并非一无所知。 “马洪亮、神道、灵藉火德星君。”神沉默了一下，说道。 火德星君、财神…这些在林开的理解中，更趋于‘仙’，没想竟归为了神道。 而且，火德星君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感觉比财神还要厉害不少。 “张楚、道家、持剑童子…” “持剑童子？” 林开望向张楚，复述了一声。 “玄都座下的侍衣童子，我的灵藉原体并无名讳，只因染了一些玄都的香火而成，灵藉品级并不高。”张楚表情有些尴尬。 林开听出来了，就是一个无名之辈，因为不好报名号，便自称是持剑童子。 听着相对，顺耳一些。 灵藉…林开现在对于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还不是很明白。 但他没法张口问，因为面前两人心思不纯，自己一旦追问，很有可能暴露马脚。 零是财神…在里世界遇见的画皮鬼与姥姥，一个原形是出自聊斋，一个是倩女幽魂，再加上雷公、火德星君、持剑童子等等，林开联想到八道，隐约参透了一些。 但还有一些关键点，思考不明白。 “林开，太安市人。” 相比较他们，林开的自我介绍就更加简单了。 连自己的灵藉都没说，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藉，还不如不说。 马洪亮与张楚也并未在意。 二人虽然事先已经弄清楚了林开的身份，但不晓得林开本人，是不是早就发觉了这一点。 “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没露面。”张楚说道。 小队一共四个人，现在差一个。 “既然你们叫了我一声队长，那我自然要为小队担起责任，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今天的行动，因为零，出了一些变故，导致香果没能平分，后面我会想办法补偿给你们。” 不管这两人存着什么心思，林开当下必须要稳住他们。 虽然队友很不靠谱，但也是目前他唯一能利用的人手了。 自己卷入了八道之中，再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要审时度势，充分利用起一切优势来。 “队长，你真的打算将那个家伙纳入小队？他可是灵办署通缉的目标，一旦他加入我们的消息传开，连带着我们也会上了黑名单…而且，传闻买命财神性情不定，当初他连并肩作战的灵办署战友都能屠杀一光，更别提我们了…他完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张楚有些不满道。 “有我在，不会的。” 林开了解他的担心，镇定道。 零的加入，是林开仔细想过的，就是为了制衡小队里的其他三人。 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马洪亮他们三个，也对自己有危险！ 他现在相当于是在走钢丝… 险中求生！ 一旦自己真实修为暴露，林开毫不怀疑，这两人会对自己出手。 趁误会没解除前，他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这么一说，马洪亮和张楚全部沉默。 林开的手段，他们见识过…差一点就干掉了零，而且，似乎很轻松… 如果不是出于这一点，他们现在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小队里，如果能有一个绝对的强者依靠，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因为这象征着大量的资源，以及对于未来先机的掌控性！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林开展露出的风采，更胜老头。 “我不知道，之前咱们小队的行事风格如何，队内的气氛又是怎样，但今后，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即便有隔阂，也不要闹到太僵，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勾心斗角，如果我觉得，小队中存在某些不利因素，我会直接清理掉…先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觉得不妥，现在可以退出。”林开淡然的说着。 他云淡风轻的神态，让马洪亮与张楚齐齐心头一颤。 这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就是不在乎与他们撕破脸…… 林开背对着二人，再加上他那平静的语气，让另外两人不得不深思。 “很普通，和一开始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他的道行…” “连买命财神都甘愿为他效力，已经侧面说明了此人的不凡…很难想象那种变态，会听从一个人的指令。” “试一下？不行，风险太大了…很有可能会当场横死在这里！如果他真的具有恐怖的实力，楼兰小队得以重生，自己趁机搭上这条大船，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马洪亮嘴上叼着一根烟，睛目闪烁的打量着林开的背影。 脑中大量的思绪交杂在一起。 他肯来见林开，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就是想要看清林开的真面目！ 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因为一两天前，林开给他的感觉，还尤为稚嫩。 只是不确定，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既然是队友，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毕竟是队伍里的新人，虽说有老头子的部署在前，但你们对我抱有提防，也属正常。不过，这种小把戏，没有下次了。不然的话，你们俩个是没办法活着出来的。” 蓦然，林开开口道。 他指的是马洪亮二人想要拿他当替死鬼的事情。 但后者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偷偷摸摸暗中偷窥一事。 “抱歉。” 马洪亮最先应声，弹了弹烟灰：“这么看来，我们在队长面前，显得有点可笑了。” 见此，林开省得，两人没有退队的意思。 “后续队长有什么计划？我听说…龙门窟那边有一个村落，最近有些异常，吸引了不少同道中人。之前队伍实力不足，我没敢染指那里。但现在有队长在，应该能先他人一步，探寻机缘了。” “龙门窟？” 林开。 “中原河道一个废弃了数十年的矿区，据传以前那里采矿盛行，但因为要深入地底，设备也不完善，十分危险。所以大量的工人在作业前，都会举行祈福仪式…不过，后来山体坍塌，还是砸死了不少人，也因此被政府给封死了。前些日子，有道上的人说，那里有一个村子诡异的很，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一个村民离奇消失，村民越来越少，但哪怕是一个家庭的人，都察觉不到亲人的消失，依然正常生活着……不仅如此，村中的一些角色也会离奇置换。” 林开听后，头皮一阵酥麻。 “那里的风头远高于此地的城隍庙会，连官方的人也出马了。” “先不急，我这边有点私事要办。最近一段时间，你二人先自发行动，等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好。” 马洪亮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接着，留下联系方式后，便带着张楚离开。 自至他们完全从视野中消失，林开才吐出一股浊气，后背上的汗水，已然将内衬浸湿。 他独自赴会马洪亮与张楚，也是抱了极大的勇气。 全程，每一个动作，甚至表情，语态，都在拿捏。 不漏一点破绽。 “能装得过一次，很难再装过第二次…这次是因为刚刚从里世界脱身，间隔很短，尚无法做到从自己爆发的实力中彻底冷静下来。否则，不难察觉到这里面的端倪，那个张楚还好，主要是马洪亮…” “时间…自己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充盈自身，无论是实力，还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 林开心头一定，转身而去。 019、主动接触 “你这是上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回到家，一见他，老妈便问道。 “哦，朋友有点事。” 林开随口应付着，然后就要上楼。 “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爸？”林母一把揪住了他。 “妈，我打算在家待几天，然后回乡下。” “去你爷爷那儿？” “嗯，散散心。” “这两天的确事情有点多，先是那个老爷子，然后又是咱们小区…我这几天也是心神不宁，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也好久没回去了，回去看一眼也好…” 林母听后，没再多问。 林开虽出生在太安市，但老家却在一处山村。 那里是他父亲长大的地方…现在还有一些亲戚在。 但血缘最纯粹的，就是他爷爷了。 每年基本上，全家都会回去几次…… 只不过，林开这一次只是打了个幌子，他并不准备回乡下。 只是先离家一段时间。 进了卧室，他将门关死。 通过冥想，整个人的精神进入到识海当中。 “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都是统一的黑色，很难分辨出来，但好像自己的识海小了一些……” 林开站在漆黑的空间里，来回巡视走动着。 他看到了那株醒目的摇钱树…是他斩杀财神，后者掉落的金币生长出来的。 此时，在树下，则盘坐着一尊人影。 完全是由萦绕的白烟聚拢成的假人，之所以说是假人。 是因为这个人像，五官呆滞，恍若一具空壳。 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这人正是那城隍爷。 只是，不管是摇钱树亦或是城隍爷的虚像，此时都显得十分孱弱。 本来金光熠熠生辉的树木，已经黯然失色，枝叶萎靡。 城隍爷这一身的香火，也仅仅只有一个肉身大小。 片刻后，林开掠过两者，来到了后方。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悬空的银白色铃铛，一动不动的镶嵌在了识海内。 说是铃铛是因为它看起来很小，若是放大，则是一个钟！ 此物正是击杀财神，重创零的罪魁祸首！ 林开搞不懂，此物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是人为致使，还是一早就在？ 在他被零陷害，差点神魂俱灭时，他清楚的瞧到，城隍爷的香果，包括金钱树的生气，都朝一处汇去，并最终幻化成了这宝贝。 “不是香火转变而成的，应该是被激活或唤醒了……” 林开呓语着，用手指敲了敲铃铛，又用力掰了掰。 小钟纹丝未动，更没半点声响。 “那种力量…” 他抬头仰望苍穹，当初识海上方的金色纹路，也遁于无形，不知所踪。 他有感精神世界变小，也不晓得是破坏重组变形。 还是‘钟’的关系。 生死弥留之际，是这宝贝给予了他打破限制器的实力…但也只有一次。 否则，林开绝对不可能让零活着。 “香火、灵藉、八道…雷公、吕洞宾、画皮鬼和姥姥，这些都是我所熟悉的事物。如果说雷公、财神、火德星君，这些是正统的教派传承，那姥姥和画皮鬼，仅仅只是影视剧的角色，为何也会出现？” “城隍庙一行，让我见识到了里世界以及八道中人的风采…同时也意识到了国家更为隐秘的力量，灵办署。” “里世界和表世界…” “精神世界中，更有独特共鸣的领域。” “这些现象是早就存在，还是近代突变的？” 林开围绕着小钟，渡步走起。 脑中，最近几天经历的片段，不断交杂。 他所记住的知识和讯息点，疯狂融汇。 他现在只能通过自己判断和分析，来得出结论。 没法去问人。 “所谓八道，便是佛道仙神妖魔鬼怪…而香火可以看做是愿力，对我辈至关重要，里世界与表世界似乎可以相互造成影响，但模式与方法不同。对了，那个零似乎说过，在过去，灵体没法插手现实…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是最近才发生的？” “灵藉和香火，包括八道身份的不同，显然也大有说头，但自己还理不通…另外，是什么造成的这一切，为什么？” 识海中，沉思的林开根本没注意到，他现在的举止，有多么专注。 过去的他，最懒得动脑，不然也不会辍学。 但此时，他就仿佛破案的侦探一样，在一层层揭开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 带有十分强烈的探究欲望。 “这片精神世界，一定也有缘由…今天没有湮灭，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在没对我本人造成什么外在影响。” 许久，林开回过神，又瞄了一眼小钟。 这东西在自己的识海里，究竟是保护性的底牌，还是一颗定时炸弹？ 难道…每个打开天眼的人，都有？ 但从零的反应上来看，又不像…… …… 第二天，林开从胖子于航那儿打听到了出事女孩的家。 顺着单元门上了楼，途经目标家门口。 发现门上面挂着一些悼念的装饰品，隔着门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哭泣声。 小女孩叫张薇薇，性格开朗，在班级里学习也是名列前茅…谁也想不到，会突然间发疯更离奇的腹胀，大量进食。 并最终惨死。 这时，门突然间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男子。 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林开。 男子双眼红肿，脸上依旧存有消不去的悲痛。 是张薇薇的父亲。 事发日，林开见过他。 林开双眸一凝。 观察了一下对方，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就是很正常的普通人，门敞开的缝隙内，也没有异常。 扫了一眼后，避免尴尬，他继续上楼，假装路过。 上了几层后，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于航！ “怎么了？” “卧槽，林开！告诉你一件事…” “说。” 听手机那头神神秘秘的动静，林开眉毛一蹙。 “小女孩的那个学校，她一个班级里的同学，也有两个小屁孩死了…死的方法和她一模一样。” “什么？真的？！” “我老姨就在医院里上班，包括张薇薇在内，事发前都接收过也做了检查…但没查出什么病因。不过，我老姨那个医院太小，水平也不行，另外两人就转去了市医院，也没治好，直接在病房里挂的。这事闹得风波挺大，家属现在还在市医院拉横幅呢……” 林开呼吸一滞。 于航的母亲和张薇薇的妈妈，平常会有来往，虽然不是太熟，但也是朋友。 俩家住的很近，胖子家的楼，就在这个单元对面。 他的消息比较灵通。 “不是，林开…你打听这事，到底想干什么，搞得我现在心里都有点发毛。” 于航用害怕的语气问着。 “你别管了，告诉我哪个学校。” “就离咱小区不远的那个实验附小。” 啪。 林开直接挂断了通话。 他既然想要在短时间内了解‘真相’，最快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卷入这些风波里。 接触的越多，了解的，也就越多。 经验也会越丰富！ 他未来可预见或是将要面对的情况，有些不同。 他，必须成长！ 林开自身也很清楚这一点。 020、寻找线索 “同学你好，请问你认识三年级二班的张薇薇吗？” “给我拿瓶饮料…老板，这学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隔离？…哦，谢谢哈。” 林开来到了实验附小，不断打听消息。 出没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或是附近的一些场所。 等中午放学的时候，也问了一些小朋友。 但是，有关张薇薇三人的事情，知之甚少。 不晓得是不是校方封锁了舆论，避免造成什么影响。 唯一有用的就是，有官方人员来过，似乎是做调查…三年二班也暂时停课了，说是所谓的‘隔离’。 事后，他又去了一趟市医院，果然见到了拉起的横幅。 ‘还我儿子一条生命！’ “无能医院不作为！” 另外两名遇害的同学，一个叫龚磊，小男孩。 另一个叫王红，小女孩。 他并未见到医闹的家属，应该是被暂时控制住了，或是在协调。 旋即，林开又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该事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现在上网是常态，出了这么大事，没准会有人在网上发些什么。 果然，在太安市的贴吧，他看到了一条帖子，标题醒目。 ‘实验附小出事了！’ 发帖的时间是上午。 一楼：在医院工作了这些年，第一次见到这种离奇的情况。唉，两个可爱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简直不敢置信。 贴主的标题十分吸睛，明显是为了吸引人关注，但应该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方便透漏太多。 所以，只感叹了一句话。 二楼：我儿子也是实验附小的，我听到那件事后，也是大吃一惊，最近准备让我家孩子休学一个星期… 三楼：发生什么了？楼主能解释一下吗？ 四楼：路过… 五楼：有亲戚在市医院住院，孩子家属一开始好像是找了电视台曝光，但后来没成功，应该是院方出钱给压下来了。 … 十六楼：水源小区那个更惨，听说家里还找了个跳大神的，结果没用，直接大白天人就…… … 二十九楼：楼上的都别说了，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城隍庙那头也砸死了一个人，受伤的也不少，感觉有点不安生。 四十一楼：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讨论什么，但感觉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我准备宅在家里不出去了，等待末世来临。 七十五楼：谣言止于智者，请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散了吧，这帖子没有意义。 一百零九楼：本人有幸参与了此次事件，好像官方的调查矛头，指向了南山，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 一百一十三楼：我去！南山？！大哥不要随便开玩笑好吗？不是要相信科学吗？ 404！ 林开正在逐个翻动每条帖子，突兀间，手机画面变成了404。 被和谐掉了！ 林开对此并不意外，张薇薇等人身上发现的，不属于正常现象，为了禁止事情越闹越大，采取一些措施是很必要的。 帖子中提到的水源小区，正是林开他们小区。 南山… 而南山，在太安市，是一个令人比较忌讳的地方。 早在几十年前，经济发展还没有这么好的时候，那里曾经是有名的乱坟岗。 有坟冢…也有被人弃养死在山上的阿猫阿狗等小动物。 甚至包括，一些弃婴。 在林开小的时候，他记得本地报纸上还说过，有一个酒鬼大冬天，冻死在了南山。 现今，南山也是很多灵异类大主播，十分喜欢的户外直播地，打着探险的名号。 “师傅，去南山的小峪村。” 林开关掉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呦呵，去南山？” 司机师傅看他一眼。 “昨天公家一大帮子人把南山都给封了，那里可不太平，你去干啥？” “我家住那儿。” 林开。 “村里的？” “嗯。” 车子在道上飞驰，林开打开了一丝车窗，吹着凉风。 “看样子官方的特殊人员也插手了，不过，究竟是人为造成的，还是里世界的关系…” 林开想着。 毕竟，八道之人也可以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就如零，可以轻易动用自己的‘能力’，作用在目标身上。 “如果是里世界，那一般的灵体对于现实很难造成影响，更别说是人了。这一点，从我自身的经历就不难看出，如果那些灵体能够涉入表世界，恐怕这个世界早就翻天了。当然，像我们这一类的人，是例外。” “鬼亦或是神？” “神灵应该不是轻易能够出现的，非得香火而不成。而且…神灵不是善类，也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至于所谓的鬼，存不存在先不说，即便是有，估计也很有可能是灵体的一种…” 林开思绪乱飞，他想到了张薇薇生前，以及他和于航浑身长痘的情景。 灵体不是完全无法干扰现实，肯定拥有某种手段… 那个纸扎人、于航提到的溶洞石人等等。 稍许，车子停在了太安市的一处近郊。 附近的建筑物大多比较落魄，也没有那么密集繁华。 付了钱，林开走下车，直奔一座荒山行去。 他眼下，就在山脚两公里左右的位置，附近盖着不少平房，正是小峪村。 “这里离实验附小很远，那几个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双手插兜，顺着村里的小道一点点走进。 目光所及，整片山体或植被树木不见丝毫异样，也没有半点香火气。 也没有公务人员的影子，应该是解封了。 “唉，你干什么？” 十来分钟，林开刚踏上山道。 不远处，一个正在务农的老伯便喊了一声。 “我上山看看。” 林开笑着回了一句。 “这山上不干净，走吧…” 老者挥手劝道。 林开不以为意，继续迈步。 前者见状，一声叹息。 山坡上十分杂乱，更散着一股恶臭味。 草丛间零零散散的东西，更犹如垃圾场一般。 许多生活杂物，或是动物糜烂的尸骨，所处可见。 唯一有点不同的是，哪怕大白天，林子里几乎看不到一只鸟儿或是其他野物。 四周则有一些明显的踩踏痕迹… 林开足足逛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一些线索很有可能是被收走了……” “没有香火和灵体的踪迹，意味着这里也没有里世界存在。” 站在山头一角，观望着远方城市街道的景色，林开眉头紧锁。 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垃圾山。 没什么可担心或让人害怕的。 “官方不可能大费周章的浪费人力资源，来这里调查，必然是有了一些发现。” 过了一会儿，林开拿出一个打火机，将刚刚在村头超市买的一盒东西撕开。 是一捆香。 他将一整捆的香全部点着，掐在手上。 大量的烟气顷刻间飘荡起来。 有些呛人。 “我想事业有成，今后大富大贵！” “我想家人平安健康。” “我想…” 林开集中意念，朝手头的香火，装模作样的躬了躬身。 当然，他所求之事，也都是发自内心的。 继而，静静的观摩着香火四散而开，随风飘动的迹象。 他发现，有少量香气竟然没有顺风而行，反倒是绕在自己周身…犹如磁铁一样，被吸附着。 几秒后，才消散开来。 不仔细洞悉，很难发现。 “是因为我自身的特殊性嘛…” 刚言语了一句，陡然，林开面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有一缕纤细的白烟，竟逆风飞向了山下。 且聚而不散！ 021、狐仙 林开跟着那一缕香气，重新回到了小峪村。 并最终站在了一处门院之外。 香烟到了此地，就散去了。 “没敢受我的愿力……” 眯着眼睛，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出来。 “没人？” 这时，正见一个村民路过，林开便上前招呼道：“你好，这家人不在吗？” “你是谁？” 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问了一句。 “他家在我们这买了点东西，我给送过来。” “沈老师？” “嗯。” “这个点，她在学校吧…应该没下班呢。” “实验附小嘛？” 林开心头一动，应道。 “对。” 言毕，男子扭头离去。 当对方说这家主人是老师时，林开就有了一种预感。 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他后退几步，接着一个助力，直接翻墙而过，溜了进去。 院内有些破旧，地皮更长满了杂草，似乎没人清理。 “就她一个人住这儿？” 林开走动了片刻，院里不太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一间大房的玻璃内，被拉上了窗帘，里面黑漆漆的。 他动了一下锁，发现这间房门打不开，被关得很死。 不过，这么一晃动，屋子里的气味便传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腥臊气！ 他又趴着窗户，往里面瞄去，从窗帘的缝隙…隐约见到屋内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零散的放着碗碟。 盛着生肉鱼虾，还有小鸟尸体等东西。 但似因为放的比较久，已经腐烂，有不少蝇虫在乱飞。 “是祭品！” 林开表情一冷。 知道问题找到了！ “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若是八道之人，应该不会轻易供奉灵位，能做出这种事，说明那个沈老师大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如果是诚心供奉的话，也不可能以这种垃圾祭品来孝敬神明…就不怕惹怒了供奉的主子？这种人大多迷信，更坚信玄学，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林开呢喃着。 当然，他现在对于八道和里表两个世界的信息不是太清楚。 只是结合自己有限的知识，来进行的推理。 不排除有其他情况。 咔嚓！ 林开手腕一用力，生生将门锁卸了下来，继而走了进去。 打开天眼后，再加上吸收了香果，他的体质似乎发生了变化…… 一进屋，便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将窗帘打开，让阳光照射进来… 转过身，便瞧桌上除了几盘子烂掉的食物，还置放有一只制作工艺精美的狐狸木雕。 在底座，刻有狐仙二字。 “狐仙？” “吱吱吱…” 骤然，林开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阵奇异的叫声。 “是狐狸的叫声…” 这间屋子就这么大，一览无余。 根本不可能藏着东西。 霎时，林开眸光一凝。 整间屋子模样大变，墙皮和棚顶滋生出了大量的草木。 周围的事物也在慢慢淡化…徐徐变成了一个洞窟。 仿佛眨眼间，林开来到了一处地下洞穴。 只有五六米方圆。 “这片里世界的空间太小了，也太薄弱，和城隍庙的，根本没法比。” 林开摸了摸一旁的土层，触感犹如一面脆弱的纸张，一戳就破。 他身在里世界，甚至能够瞧见，洞穴外那被一层‘薄’隔开的房间。 紧接，他目光一转，蹲下了身子。 望向正前方。 两米开外，一个干草铺就的垫子。 上面正有三只皮骨瘦弱的小狐狸，冲他呲牙低吼，炸着毛。 其实，一共是六只狐狸崽，但此时，有三只明显已经断气儿了…… “大的不在，就只剩下小的了，难道……” 打量着三只狐狸小崽的尸体，又不见几个小家伙的母亲在里世界，林开吸了一口冷气。 “狐仙…引动香火的，是这三个小崽儿，难怪没法受愿力…它们很明显没有丁点道行，感觉都离死不远了。”想着，他往前靠了一步。 “吱吱！” 这个动作，引起了三只小狐狸的剧烈反应。 一边往后缩，一边大叫。 嗖！ 也不见林开有什么动作，一抹黑影破空而起，瞬间刺中一只小狐狸的脖颈，将它钉在了墙上。 直接杀死。 正是香火剑。 接着，剑刃自动翻转，又扎进一只狐狸的头骨。 一息间，三只小崽儿，只剩下了一个。 这只小狐狸蜷缩在地，目光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类，将肚皮朝上翻，表露出求饶的举动。 林开见状，没有再动手。 而是直接退出了这片里世界。 回到现实后，他拿起那个狐仙的木雕，翻墙走掉。 …… “队长，昨天不是已经来调查过了吗？没有灵体现象……” 此时，一辆越野车驶入小峪村。 后座上的一个青年说道。 “是啊，虽说南山埋有不少死物，但泄灵的磁场并不强，对普通人的精神世界造成不了多大影响。” 副驾驶的一个马尾少女也点着头。 “没有灵体，并不表示凶杀的源头不在这里…上面的占卜，一向没出过错。” 戴着墨镜的司机，沉声道。 “有没有可能是八道之人动得手？特别是妖魔鬼怪这四种，这种穷凶极恶的方式，没准是某种血祭的邪术。城隍庙会刚结束，很多牛鬼蛇神都没走干净吧？” “唉，这次上面不让咱们插手城隍庙的事，估计也是怕咱们损失惨重，毕竟，来的强者不少，特别是那几个知名小队。和这群狠人比，咱们这种小角色，还不够看…” “最后民众当中，只死了一个，受伤的也不多，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啧啧…连天门小队都覆灭了，听说，这次城隍庙出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家伙，庙会提前终止，也是因为此人。” 几个人正讨论着，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在车前头迎面走来。 怀里抱着一个用外衣包着的物品。 越野车行驶的很慢，一人一车交错而过。 被叫做队长的墨镜男，无意识的与前者对了一下视线，并未在意。 但很快，车内的三人同时神态一变。 “狐骚味儿…这种感觉…是狐仙？” “刚才那人…快追！” 墨镜男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刚才的目标，已经不见了。 三人当即下车，跑向村口。 接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相继散开，朝周围寻觅而去。 几分钟后，他们重新汇合。 “没找到…人不见了…” “肯定是狐仙没错，但不知道是哪一种，若是正神还好说，怕就怕野路子。” “这人这个时机点出现在南山，会不会与此次的事情有关？” “凶手嘛？” “无妨…我看到他的长相了！先回村里盘查…” 队长吩咐道。 “是！” 022、套话 &esp;&esp;呼… &esp;&esp;太安市，深夜。 &esp;&esp;一名长发女子狼狈的游走在一片废弃的工厂内。 &esp;&esp;她披头散发，一脸焦急。 &esp;&esp;昏黄的光线，使得她的身形如鬼影一样来回穿梭。 &esp;&esp;速度堪比豺狼，甚至于屈膝一跃，就能跳到房头，左右巡视。 &esp;&esp;仿佛，在寻找什么… &esp;&esp;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嚎叫，并带有深切的求救之意。 &esp;&esp;女人听后，当即循声而去，窜入黑暗中。 &esp;&esp;半晌，她来到了一处满是荒草的空地。 &esp;&esp;正前方，站着一个人类，外表看，年纪并不大。 &esp;&esp;除了林开，还能有谁？ &esp;&esp;“沈老师？” &esp;&esp;林开一手提着狐仙木雕，一边望向阴影中走来的女子，平静道。 &esp;&esp;“放了我的孩子…” &esp;&esp;女人一声嘶吼，随着她的言语。 &esp;&esp;她面部的人脸发生了扭曲，并冒出了一层赤红色的毛发，瞳孔也如猫科动物一样。 &esp;&esp;在林开眼里，她的身后，浮现有两条粗壮的尾巴…并散出熏人的骚味。 &esp;&esp;这些现象，都是普通人察觉不到的。 &esp;&esp;当然，这位沈老师的本尊并非猫科生物，而是犬科灵体，也就是狐仙本人。 &esp;&esp;一只母狐狸。 &esp;&esp;在离开小峪村后，林开特意带着木雕到了实验附小的校外，他相信前者一定会有所感应。 &esp;&esp;事实也和他想的一样。 &esp;&esp;从白天开始，这位狐仙就一直在追逐自己…到现在，林开才落脚定位，没有再故意闪避。 &esp;&esp;“相信你也察觉到了，你原本构造的里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你的孩子一脱离里世界的庇护，灵体便一点点消失，即便有你的灵位雕塑在，恐怕过了今晚，它就要死了。” &esp;&esp;林开晃动了一下木雕，里面传出小狐狸悲切的叫声。 &esp;&esp;他所说的话，都源自这一天，对于小狐狸灵体的观察。 &esp;&esp;“如果我现在将你的木雕捏碎，你说……” &esp;&esp;林开语气冰冷。 &esp;&esp;狐仙立马面色苍白，跪倒在地：“请上尊开恩，放我母子一马。” &esp;&esp;“你叫我什么？” &esp;&esp;林开眉头一挑。 &esp;&esp;“上尊！” &esp;&esp;“何出此言？” &esp;&esp;林开有些好奇。 &esp;&esp;狐仙，在民俗传说中，分为很多种。 &esp;&esp;但大多数还是带有神秘且高贵的色彩，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角色… &esp;&esp;只是，不管是眼前的狐仙，亦或是之前的城隍爷，在面对八道之人的时候，似乎都显得过于卑微。 &esp;&esp;包括之前想要谋取他香火剑的财神爷也是一样，还要和他商量，而非直接霸占。 &esp;&esp;这里面必然有力量差距或要害被人撰住的原因在，但还是出乎了林开的预想。 &esp;&esp;“上尊乃是人间先天的香火真神，岂是我等后天野物能比的…” &esp;&esp;沈老师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开手上的木雕，不敢轻举妄动。 &esp;&esp;她眼下，只剩下唯一的一个血脉了！ &esp;&esp;“何为先天，何为后天？” &esp;&esp;林开心头大动，知道这话有玄机在，外表却十分镇定。 &esp;&esp;“天地万物，人类为长，先有人，才有香火，继而才有我等灵体…若没人，哪来的神仙妖怪，又哪会有今天的两界？上尊自现实而生，游走两界，自是高人，是我需敬畏者，自当这般称呼。”狐仙叩首道。 &esp;&esp;她的这一番话，让林开脑中轰然作响，猛然间想通了不少事。 &esp;&esp;是啊，她说的没错。 &esp;&esp;有一个盲点，一直以来，都让自己给忽视掉了。 &esp;&esp;这漫天神佛妖魔鬼怪，大多都是由人类臆想或创造出来的，本身也许并不存在。 &esp;&esp;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敬畏和恐惧…因此才会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esp;&esp;思维，是无限的。 &esp;&esp;人类习惯性的将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求助于外物。 &esp;&esp;并以此获得内心的安慰… &esp;&esp;更希望这个世界如自己所想象的一般精彩。 &esp;&esp;佛教、道教，包括国外的那些宗教源头，起初，都只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 &esp;&esp;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教派文化得以发展并丰富…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esp;&esp;这么一看，玄学事物…似乎是由人类亲手创造出来的。 &esp;&esp;也就是说…人大于神？ &esp;&esp;“你是怎么附身到这个沈老师身上的？”话锋一转，林开质问道。 &esp;&esp;“这人在几年前同朋友一起请过狐仙。” &esp;&esp;林开恍然。 &esp;&esp;请狐仙、笔仙之类的，他都有所耳闻，近似一种比较诡异的游戏。 &esp;&esp;曾经风靡一时，造成了一些社会现象。 &esp;&esp;“她的精神世界被你占据了？”林开。 &esp;&esp;“是。” &esp;&esp;若不是这个原因，灵体想要脱离里世界难于登天。 &esp;&esp;而且，即便想要占据人类的识海，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esp;&esp;这个狐仙应该费了极大的功夫… &esp;&esp;也正是这个原因，现实中，才会有人被说是‘鬼上身’或突然精神失常的现象。 &esp;&esp;对方的回答，再次印证了林开的猜测和知识点。 &esp;&esp;八道之人能够进入里世界吸收香火，也可斩杀鬼怪。 &esp;&esp;同样…灵体也能够来到现实，鸠占鹊巢。 &esp;&esp;只不过，后者的难度要更大，一般来说，概率极小。 &esp;&esp;就目前来看，表世界的‘质量’好像要大于里世界。 &esp;&esp;“你的来历。” &esp;&esp;“我成道于两百年前，并无名讳，当时的人世还不是这般光景…起初只因书中有写，一猎户因救野狐，从此发迹，许多人便相信了狐仙一说，常年在家香火供奉，我才诞生了灵智。” &esp;&esp;“换而言之，你也不是狐仙中的正神，只是野路子。” &esp;&esp;林开淡淡道。 &esp;&esp;“正是。” &esp;&esp;要知道，受正统香火朝拜的狐仙，不是没有。 &esp;&esp;就比如龙虎山上的那一位。 &esp;&esp;狐仙在汉代以前，在道教的地位并不低，是自汉代之后风评才一路下降。 &esp;&esp;而且，像是山海经、玄中记等，都有狐仙的记载。 &esp;&esp;许多书籍和影视作品中，狐仙也不少。 &esp;&esp;不过，眼前这个，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位。 &esp;&esp;“我今日见你巢穴中，有三个已死的幼崽，若是所料不差，这三只小狐狸对应的，就是被你坑害的三个孩童吧？其中就包括一个叫张薇薇的……” &esp;&esp;结合今日所见，再想起几天前，张家女孩游街时的神态，疯狂吃生食。 &esp;&esp;形同野畜。 &esp;&esp;很明显，是被灵体上身了。 &esp;&esp;但最终的结果是失败，三个小孩死了，三只小狐狸也死了。 &esp;&esp;“我也是迫不得已，若不脱离里世界，我的孩子都将命不久矣…我并非有意残害小儿，实在是被逼无奈。”狐仙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esp;&esp;僵持到这里，不用她说，林开也看出来了。 &esp;&esp;这只母狐狸不是那种暴戾险恶之辈。 &esp;&esp;他本来还十分戒备的，一旦情况不对，随时准备动手。 &esp;&esp;但对方很在意自己的骨血，不敢轻举妄动，虽有凶性，却一直在压制。 &esp;&esp;算是比较有人情味儿的。 &esp;&esp;让他有点意外。 &esp;&esp;人情味这种东西，在他的理解里，应该是不易出现在一头野物身上的。 &esp;&esp;别说是妖怪，就是换做狠辣一点的其他灵体…诸如神明之流，保不准两人这时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esp;&esp;根本不会在意小狐狸的生死。 &esp;&esp;人类和灵体之间的氛围，就林开目前的观察来看，还是比较紧张的。 &esp;&esp;她不出手，林开也就不出手。 &esp;&esp;他巴不得交流继续下去，因为套的话越多，他学习到的知识便越多。 &esp;&esp;对两个世界的认知，也会更为清晰！ &esp;&esp;“说！” &esp;&esp;林开。 023、我不相信任何人 “在过去，人类崇尚拜神，我等灵体即便没有正统名份，也能受些香火…只要有香火在，我们就不会消失。但时过境迁，越来越多的人从心底不认同我们的存在…他们更相信所谓的科学，这也让我们这些鲜有人知的小神，不受敬重，更没人会参拜。没有香火，时间一久，我们就会被淡忘，彻底消散…香火对我等而言，就是养料。” 狐仙悲伤道：“我如果不想办法自里世界脱身，占据人类的精神世界…最终我也会迎来死亡。” “我的孩子也是一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附身在人类身上，并借此生存下去！” 文明的进步，所导致的吗？ 别说几百年前，就是几十年前，人类的发展水平普遍还不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科技逐渐主导了人类的生活。 纵观历史，人类的确是突然间有了火箭式的飞跃！ 速度太快了… 也将‘玄学’挤出了舞台… 不过，林开也听过一句话：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一些有香火庙的道统还好说，像是眼前这个狐仙等野神，根本没有生存的余地。 说白了，她是在求生！ 香火等于营养…… “也就是说，如果附身成功的话，灵体即便不能彻底摆脱‘香火’这一枷锁，也可装作正常人一样，有较长的生命活下去。” “从张薇薇当时的模样来看，她根本没有半点人类的灵智，说明，外来灵体还是无法与人类的精神世界契合，毕竟只是一只狐狸，没办法做到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智商思维，大脑构造也不同，连说话都很难…不过，八道之人应该是特例。” “最近几年现实世界，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里世界的灵体涌入表世界，就是为了求生…” “譬如城隍爷那种，几乎每天都可以保证人类的香火进贡，也就是自身的营养，但这些野神却做不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表世界的人类信奉自己。为了做到这一点，甚至不惜，施展一些手段来毒害凡人或是威胁…” “然而，人类文明的成长，科技的提高是无法阻止的，这样只会进一步压缩里世界灵体的成长环境…所以，两个世界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只会加速这一矛盾，越来越被激化。” “这就是八道之人出现的原因嘛…” 林开静静聆听着，瞬间闪过好多种想法。 他感觉自己隐约触摸到了什么，但还没想通。 安危加剧，才有了动乱。 环境才是迫使一切发生的根本。 “你是如何让三只小狐狸，上了张薇薇等人的身？” “我给他们吃了摆放在我灵位上的贡品……” “……”林开。 “请上尊饶命！” 见林开不言语，狐仙将头贴在地面。 “狐仙一脉有很多，你也只是侥幸得了香火，才成形的野狐仙，不是道家正统，落得今天这般田地，实属正常。”林开出声了。 “是。” “念你修行不易，动机也只是为了自我求生，我便放你母子一马。但将来，只要你尚留在太安市内，让我知道你再害人，我便亲手诛你。”说着，林开将手中的木雕扔出了两米远。 “谢过上尊！” 女人面露感激，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雕像。 几秒后，她弯腰将木雕拾起，揣入怀中。 下一秒，原本挂满泪痕，温善的面孔猛然变成凶相，抬首望向对面的林开。 四目相对。 林开的眸子，也毫无温度，似乎对此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女人神色一滞。 双手的指甲暴长，锋利异常。 弓起腰背，似乎想要飞扑向林开。 但却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一把悬空的小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头顶。 在她发觉的同时，嗖的一声，剑影破空而下，直接洞穿了她的天灵盖。 半截剑刃从她的下巴探出，将其整颗脑袋钉在了地面。 一丝丝鲜血浸染进泥土之中。 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烟气，也自这位老师身上，慢慢飘散。 隐约可见是一头赤狐的影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走到狐仙近处，正是双手插兜的林开。 唰！ 一条锐气十足的利爪朝他的大腿撕扯而来，林开皱了一下眉头，抬脚直接用力一踩，咔嚓一声，将其胳膊压断。 “生命力很强…这样还能反击？”他眉头挑动。 有些惊讶。 “为…什…” 女人仰面在地上的半张侧脸，眼珠转动，盯着面前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青年。 “你的话，让我明白，人类和灵体，是无法共存的。至少，大部分的情况是这样…不排除特殊案例。彼此都有利益冲突，也都是为了求生…没有谁对谁错。” 手指一挑，插在狐仙头颅上的小剑自动飞起，回到了身前。 “当然，之所以杀你，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 言毕，他再次抬起脚掌，冲着其脑袋，奋力落下。 砰！ 女人的头颅顿时好似西瓜一样炸开。 “被灵体附身后，生命力会有显著的提升，但一些能力，因为脱离了里世界，应该很难施展，除非道行高深到一定程度，不然的话，攻击方式应该也只能以这具肉身为基础来施展。” 林开喃喃着，弯腰从其怀中，将木雕取出。 “吱吱…” 母亲的死亡，让狐像中的小狐狸更加惊恐。 不断发出哀求的叫声。 它晃动着尾巴，露出肚皮，几乎将自己所有卑微且可爱的一面，都展露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然而，它换来的，只有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瞳孔。 啪！ 林开手掌用力，使得雕像碎裂。 狐狸的叫声刹那间消失。 请狐仙…在过去的一些谣传中，被请来的狐仙，大多不是善类。 自己又杀了她的几个幼崽，而且她的身份也暴露了…… 即便对方没有在伪装，林开也有太多的理由不留活口。 “自己这算是杀了人嘛…为什么一点波动都没有…严格来讲，‘她’应该早就死了吧…” “也多亏了这个家伙，自己对于灵体的了解更深了一步……但是，还不够…” “从她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分析出，人类的精神世界大有文章，似乎牵连到里表两个世界的秘密…这一点还是要注意一下。” “被附身后，她的身体机能明显不一样了，自己也是…是因为香火带来的异变，还是愿力的那种隐性加持？这倒是很符合科学，据说人类在面对一些情况时，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就比如有母亲为了救孩子，徒手将一辆汽车掀起或是运动员为国争光，在那一刻，精神意志发生蜕变，能力增强…可以确定，精神方面有一些推动力，但综合目前的信息来看，还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趋于科学向的，还是玄学向的……” “唉，一个实验体能摄取到的知识，果然还是不够……” 林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根本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毕竟，一具尸体就在不远处… 他没有杀人后的恐慌和害怕，而是快速进入到了一种分析模式。 在消化理解，并推理出一些观点。 他自身恐怖的适应能力，完全被他漠视掉了。 仿佛，这一切都很正常。 将帽衫的帽子戴在头上，林开双手插兜，一步一个脚印，十分平静的走出了这片废弃的工厂。 几分钟后，这片破败的建筑体，又迎来了一批客人。 一共三人。 正是白天，在小峪村与林开撞见的那几位。 “队长…” 马尾少女看着脚下的无头尸体，望向了正打量周围现场痕迹的男人。 “一击致命！” 墨镜男，也就是徐强一脸凝重：“从尸体的温度来看，对方应该刚离开不久…” “那追啊！” 队里的青年附声道。 “没用的…我们能找到这里，是因为这人故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再去小峪村。我们后脚刚到，他前脚就走了，时间点卡得刚刚好，明显就是让我们来给他擦屁股，清理现场。” “这样运筹帷幄的人，你觉得，会让我们找到吗？” 徐强看了一眼几个队友。 这话一出，俩人不吭声了。 “队长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凉飕飕的…” “会不会就是白天那个家伙？” 徐强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那人有可能只是小角色。不过…从他有意放出讯息，又斩杀这狐狸来看，应该不是太坏。” “还是要去接触一下。” 言毕，徐强拍了拍手：“行了，先把这整干净，打道回府。” 024、除灵小队 “听众朋友们，目前前往红光路方向的路段因为特殊原因，已被封锁，请所有司机改道绕行，对您造成的不便，还请谅解！” “听众朋友们，因为突发特殊情况，请大家暂时不要靠近家家乐广场区域，待事件处理完毕后，我们会及时通报。” 超市里，林开一边整理着货物，一边听着柜台上收音机发出的播报。 “零究竟死没死？他如果活着，应该会来找我，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看来问题很棘手。” 正想着，门外停下了一辆眼熟的越野车。 随即，一名穿着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戴着墨镜。 林开瞥了一眼，目光一闪。 “你好。” 一进门，徐强就看到了屋里的林开，露出笑容。 “等我一下。” 林开镇定的说道。 “好。” 徐强点点头。 看来对于他的造访，后者早有了准备。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少年不一样。 特别是那双平静的眼眸，有着一种与年纪不匹配的成熟。 片刻，将商品码好，林开和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就与来人一同走到了外面。 “灵办署，太安市除灵小队队长，徐强。” 两人找了一张路边的椅子坐下，徐强拿出一个工作证，自我介绍道。 从一开始，在意识到，官方插手狐仙的事件后，林开就知道，自己的出现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毕竟，在国家这个战车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他也想借此机会与灵办署接触一下，他需要了解的东西，越全面越好。 “我的资料，你们应该掌握到了…”林开。 “嗯…我这次来是想要感谢你，替我们解决了那个狐仙，唉…没想到我们份内的事情，还需要你帮忙。这样显得我们小队多少有些无能。”徐强挠着头，十分爽朗的笑着。 除灵小队，应该就是类似于处理灵异事件的公职人员。 是灵办署下面的一个机构嘛？… “介意登记一下嘛？” 突然，徐强呲牙一笑，拿出一个小本本递给林开。 见林开不为所动，徐强解释道：“这就和人口登记是一个性质，对于管辖城市内，常驻的修行者，我们这边要有一个备案，避免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表面信息他们是了解了，但林开的灵藉、能力等等，包括是否有小队，还一无所知。 “介意。” 然而，林开吐出两个字，让徐强一脸挫败。 “我本来以为你是比较友好的那种，看样子，我想错了…如果不登记的话，你很有可能成为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徐强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神态，说道。 “但你也没有理由强制抓我或要求我做什么，因为我没有犯法。” 林开瞅着他。 “……”徐强。 从对方面对自己的态度，林开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零就说过，对于灵办署的人而言，凡人的性命是准则。 八道与普通人的生活是两个世界，官方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信息泄露，引发慌乱。 所以，他们不可能做出伤害普通人的事情来，林开无需担心自己的亲人问题。 第二，对方这个除灵小队的行事，近似于警署，可以看做是管制八道的…这样一来，就说明除非他做了错事，铁证如山，不然对方不可能出手。 因为，强行交恶，会给自己树敌。 即便有国家在背后撑腰，这么做，也是十分愚蠢的。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种平衡… 两界的冲突是无法避免的，目前来看，唯一能做的，只有延缓这一趋势。 “你们的人，应该正在围剿另外一只狐狸吧？” 林开。 “这你都知道？” 徐强脸色惊讶。 “被我杀掉的那个女人，并非狐仙本尊，真正的狐仙肯定是公的，不然哪来的一窝崽子…狐狸在世人的观念里，偏于狡诈，但实际上却秉承一夫一妻制，很深情，也很顾家，且报复心极强。我杀了它一家，它肯定会寻着气味来找我。从昨天那个女人的处境来看，公狐狸不在，有很大的可能是外出‘觅食’了，身为野神，要养活一家几口，更不容易。” “所以，你才将气味留在了家家乐？” 徐强自嘲一笑：“这么说，还是你给了我们表现的机会。” 高中辍学，普通家庭出生，超市小老板的儿子…几个月后才满二十周岁。 回想着林开的身份信息，徐强很难想象，他竟是这样的人。 思维缜密，心智有点太可怕了… 完全与他的成长环境不符。 正常来说，林开应该要再普通一点才对。 这个岁数的大男孩，应该大部分还在享乐的状态吧？ “灵办署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的话，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林开难得一笑。 话聊到这里，他接触灵办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是…对方不清楚钟老的事，虽说调查了自己，但还是漏了一环。 这也就表示，他所在的楼兰小队，暂时是‘安全’的。 “我就当你在夸我们好了。” 徐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将林开当成孩子的想法了，而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成年人。 甚至要多加小心。 “看来我再多问什么，你也不可能告诉我…你们这群人一向口风很紧。但我猜，你有意让我来找你，肯定不止是想见见我吧？” “我可以帮你们除灵。” 林开的话，让徐强眼睛一亮：“你是想加入我们？那太欢……” “不是，我是指编外人员那种…而且，我的背景仅限队内知道，不能向其他任何人透露，一旦泄露我的存在，咱们的合作关系自动解除。” “我理解…编外人员嘛，也不错。” 徐强笑容凝固在脸上，接着长吁一口气。 这个少年也未免太谨慎了…但这也的确是八道之人的常态。 成为灵办署的人，避免不了的要卷入与灵体，以及其他八道强者的纷争之中。 而且，徐强等人应该是处于明面上的，很容易就会吸引两方的敌人…自身的隐秘性也会大打折扣。 这是林开不想看到的。 但毕竟多了一个实力不错的帮手，对他们小队而言，绝对有利。 “条件呢？” 徐强想到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充满正义感，一腔热血的家伙，问道。 “我需要你们小队除灵案例的相关记载，你们应该有档案那种东西吧？” “这可不行，档案是有…但很多都涉及到了机密。” “放心，我只要那些可以对外公开的…” “你要这些做什么？” 徐强有些好奇。 普通的除灵档案，对于八道之人来说，并没什么吸引力。 就和寻常人看一档犯罪节目一样，都在常识理解的范围内。 “这就不用管了。” 林开道。 其实他很想向徐强索求有关修行的知识。 但他编外的身份，恐怕没办法得到，除非正式加入灵办署。 这不在林开的考虑之内。 而且，也会暴露他新手的弊端。 在还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林开宁可自己去一点点摸索…… “成交。” 徐强眯了一下眼睛，沉默一会儿后，伸出了手。 啪。 林开握了上去。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买命财神零，你知道多少？” 这话一出口，林开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握住的手掌，力道加大。 “你认识买命财神？” 徐强脸色顿时认真起来！ 大多数的人，只知道零的外号，当年在灵办署青龙门时的赫赫威名。 却根本不晓得他的名讳，零！ 这说明，林开与那个疯子，绝对有交际！ “不用紧张，我和他有仇，我的一个朋友死在了他的手上…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希望能告诉我，我有重谢。”林开迎着前者审视的目光，平静道。 “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是灵办署的最高机密，我只是一个除灵小队的队长，无能为力。” 徐强有些释然。 除了官方通缉之外，那个疯子的确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仇家…可以说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存在。 “你的那个朋友…” “抱歉，我不想说。” “……” 徐强。 半晌，又简单的絮叨了一下，交换了联系方式，徐强便驾车离开了。 “第一，零还活着。第二，即便是编外，也不需要严谨的资质审核，这起码说明，现世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望着远去的尾灯，林开心中笃定。 025、不对劲 徐强的办事效率很快。 几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一个专人送来的包裹。 盒子里面除了一些书本文献的记录外，还有一个u盘。 还附赠了一张纸条：都是复印的…看完请销毁，谢谢！^_^ 林开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起档案来。 （f级灵祸）事件：大喜发商城，人肉活棺。 凶灵：鬼道僵尸。 起因：经调查此商城坐落在太安市开发区，离火葬场较近，灵体并非香火成形，有很大可能是泄灵磁场导致。 死伤人数：九人（已死亡） 案件处理人员：冯圆圆、马刀。 内容概述：3月17日上午9时，开发区小城所接到报案，说施工人员在对一座废旧建筑进行翻新整改时，凿碎墙体，发现了一间隐藏的密室，里面摆放着一个漆红色的棺材，这口棺材并非木制，经检验是由血肉人皮拼接融成一个整体，在棺头的位置，还连有一颗男性头颅，此人并没死亡，还有呼吸，却无意识…… 案判：该灵体为僵尸形态，因为是死灵，具有特殊能力，借由现世新鲜尸体进入表世界。目标道行较浅，本身并无完整灵智，只是通过现世死者尚未消散的精神碎片，得以出现，同样不具备成年思维，较为遵循本能行动。 因是最低级的鬼道灵体，现场并无香火痕迹。 经我司对比，该灵体很有可能出自鬼系列的港片，定性为出现概率最小的散灵。 结案时间：3月19日03:25分。 “泄灵磁场？散灵……” 林开一字不落的读完整个事件的描述。 里面很多的新鲜词汇，让他眼前一亮。 这正是他极为需要了解的东西。 接着，他将u盘插入电脑，打开文件，找到相应编号的视频，继续观看起来。 影像中，有一男一女两人，正在围攻一名皮肤惨白，甚至暴有大片尸斑的老者…老头身体僵直，四肢的关节似乎无法弯曲，胳膊平起，每一次跳跃的速度和冲击性，都极具破坏性。 连墙面都能被他手掌刺穿。 的确与常识中的僵尸模样很像。 “看来灵体虽然不易进入现实，但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少…僵尸这种东西的确不可能有人祭拜，换而言之，它根本就不是神灵，没有香火，这东西又是怎么出现的？”林开观望着画面中的老者，陷入了沉思。 他刚刚分析出来的结论，竟然这么快就被颠覆了… 他本来以为，里世界存在的，大多都是神灵。 因为只有神明，才会有信奉，才会有香火。 才能出现！ “泄灵…精神碎片…是指人类死后的磁场，或是‘魂魄’的一种概念？” 林开呓语着，他想起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就是识海。 “不需要香火，也能出现灵体…香火的本源是信仰，说白了就是愿力，而愿力这东西与个人的精神世界，有着很大的关联。” “港片里的僵尸？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林开大脑开始活络起来，他又转头拿起档案文件，仔细阅读。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半晌，林开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 “我就说，按我的分析，画皮鬼他们那一个小队，怎么可能会出现聊斋中的鬼怪和倩女幽魂中的角色…看来，香火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还是人…一切的根源，都在人的身上。” 旋即，他又反复观摩了一下视频中，几人的战斗方式和场景，从中吸取经验后，便开始接着读起第二个灵祸案件。 （级灵祸）事件：望乡村三段大河，失足溺亡。 凶灵：神道、河伯。 起因：在短短半年内，接连有六人因戏水或是失足死于河中，虽村委会及时在岸边拉起栅栏，并进行了全村通告，却不见效果。 有村民反映，在梦中梦到了河神，需准备大量祭品投入河中方可化解，在事情上报后，我司派人前往望乡村案发地，发现有灵溢现象，并借此进入里世界，将目标斩杀。 死亡人数：后续共八人。 案件处理人员：马刀、冯圆圆、徐强、代秋。 内容概述…… …… 那头，林开正在通过翻阅除灵小队的档案，来增加自己对于‘世界’的见解时。 这边，徐强也第一时间通过官方系统，再次调取了有关林开的一切信息。 林开所有的一切！ “队长，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啊…有必要对他这么重视吗？”嘴里咬着棒棒糖的少女，见队长坐在电脑上，目不转睛的查着什么，不禁说了一句。 她正是除灵小队的队员，冯圆圆。 她手里捧着一个文件，第一张纸面上，就挂着林开稍显稚嫩的大头照。 这是他的学籍，以及当年在高中时，学校老师对他的评价等等。 “就是，还要咱们对他的事情保密，当自己是谁？” 几米外，正靠在窗边儿，玩着手机游戏的马刀头也不抬的附声道。 “这些就是全部的视频资料？” 徐强没有理会两个队友的抱怨，指了指电脑。 “嗯…视频我都看过了，城隍庙出事的那天，他的确离开了小区…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冯圆圆眨了眨眼睛。 徐强沉默不语。 电脑荧幕上，显示的，正是林开从自家超市夺门而出的画面。 就他自己一个人。 但徐强注意到，林开出门后，表情凝重，似乎还有意无意的望着身后… 但他背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与零有仇…他所在的这个小区，最近这段时间，可不平静啊……” 徐强喃喃自语。 招了招手，让冯圆圆凑过来，指着屏幕道：“你看看他的神态，是不是在观察背后？” “好像是…” 后者瞪着眼睛，仔细瞧了瞧，点点头。 “摄像头拍不到图的原因？” “灵体。” 冯圆圆接着话茬。 “不光是灵体，八道之人也能做到…但大部分的人，只能利用手段游离在里表两个世界之间，隐蔽自身。”徐强道。 “你的意思是，当天，这个姓林的身边，有一个高手？” “不然你怎么解释，他出了小区后，就凭空消失了？” “他也有可能是自己灵化了，不想被发现…毕竟，要是和队长说的那样，这家伙不是一般的谨慎。” “如果是自己灵化的话，这段影像里，就没有他了…而且，在出小区的途中，有人和他打了招呼，还犯了病被送进医院去了。当然，可以肯定，不是他导致的。” “啊？” 冯圆圆。 “要我说，队长你就是疑心病太重，那小子对咱们明显抱有提防，再者，你说他心思缜密的吓人，敢和你碰面，肯定就不怕咱们调查他，就这么一小段视频，能看出什么来？江湖上的人，本来就都不正常……” 不远处，传来马刀的动静。 “哎呀，卧槽，我的五杀没了！” 两人都没理他。 “队长，你这个逻辑不成立，这个林开想要灵化自己就可以，为什么还需要其他人帮忙？这完全说不通！就好像你自己能吃饭，这么大个人，还要别人喂？第二，这段视频就算按你推测的那样，他后面跟着灵体或是同道，我们没也没法追究什么…毕竟，我们这种人，有接触再正常不过。要是能脱离八道，置身事外那才奇怪了！要我看，他就是避免麻烦，出去转悠了一天，就算他真的去了城隍庙，估计也只是凑热闹…即便，退一万步讲，他进了里世界能怎样？充其量也只是杀了几个同道，反正只要不波及到现世和普通人，和我们就没关系。” 冯圆圆的思路倒是很清晰。 “不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能是我对他比较好奇吧……” 徐强想想，的确也是这么回事，吧唧了一下嘴。 “那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 徐强眼皮抽搐一下，就算他问，也要林开回答才行啊。 不告诉他，他也没辙。 “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出去买衣服了，哈哈。” 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冯圆圆一甩马尾，转身走掉了。 “青龙门的人在城隍庙附近发现了零，进行追击…但最后，两个人的尸体却被肢解成各个部位，一路沿途投放到了郊外…” “那个疯子！” 徐强翘起双脚，搭在桌面，仰头看着天花板，心头一沉。 为了避免引起几支除灵小队的惶恐，在接到消息后，收尾工作，是他和另外两个小队队长一起收尸的。 其他队员并不清楚。 026、东湖廊桥 “泄灵、灵溢…应该都是专业术语。” “从徐强给我的档案时间来看，都是最近这半年的，并且间隔不太久…事件频发，不太安生啊。” 房间里，林开揉了揉眼睛，关掉了电脑。 伸展了一个懒腰。 稍许，他坐在床上，进入冥想状态。 意识沉入精神世界当中。 此时，黑色的空间，除了呆滞的城隍爷和金钱树外，还出现了一只形似猫崽一样的小狐狸。 “那个女人虽然不是供奉的狐仙本尊，但也沾染了一丝香火…只不过，这香火太孱弱了。” 林开一边说着，一边观望自己的识海，并皱了一下眉头，“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又小了一些？” 言毕，他漫步在黑暗中，来回审视着。 却并无发现。 “灵藉，应该就是肉身成道，确定自己修行之路的方式…从漫天神佛妖魔鬼怪中，选择出一条自己的路，有点类似古书上说的，三千大道。” “可以看做是游戏角色，选定自己的职业方向。” “不同的八道，利弊必然也不同，要好好考虑一番。”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尽快拥有自己的灵藉…虽然尚不清楚，灵藉对于个人的影响。” 突然，他神色微变，意识回归本体。 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收到了一条信息。 ‘东湖廊桥’ 发件人是徐强。 “这么快？” 林开知道肯定是又有案件发生了。 他穿上衣服，和家里打了一声招呼，就前往目的地。 东湖，是太安市的一处景点。 很像是一片公园，白天还能见到点人影，但到了晚上，却鲜有人至。 因为园区老旧失修，几乎没几个路灯亮着。 一开始，太安市的官方还打算将这里发展成一个城市经济点，投入了不少资金建设… 但因为位置是在近郊，比较偏远，周围也没有什么配套的设施或是较大的居民区，久而久之，便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林开曾去过几次，湖岸边堆满了垃圾，杂草丛生…湖面也漂浮着大量的浮游物，总之，不见半点美意。 等他乘车赶到时，夜色下，园区外已经有不少红蓝光影的官方车辆。 出入口似乎都被封锁了。 “这里不能进…去别地儿吧。” 见林开从出租车下来，一名工作人员立马挥手驱赶道。 “徐强。” 林开报了一个名字。 两名公务人员对视一眼，相继让开。 跨过一扇铁门，林开迈入树林间一条昏暗的石板路。 可能是因为湖边的关系，空气中有一股潮湿感。 越往里走，雾气便开始越大。 几百米后，白雾茫茫，可见度甚至只有四五米左右了。 “雾气没有扩散，只笼罩了岸边这片地带。”林开眯了一下眼睛。 很不对劲。 又走了几十米，他听到了有人在交流，后者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林？”白雾中，传来一声询问。 此时，耳畔也能清晰听见湖水被风刮过的荡漾声。 “嗯。” 林开应了一句。 慢慢靠近，最终停在几人背后七米开外，并没有从白雾中显露出身影。 此时，以徐强为首的五个人，正站在一条廊桥的入口。 这个廊桥直通的，是屹立在湖面上的一座凉亭。 即便用手电筒去照，似乎光源都无法穿透雾气，看到远处亭内的情景。 “啧！” 队员马刀回首瞟了一下林开的身位，有些不爽。 “真隔路！” 不由嘟囔了一句。 “哎呀，他都说了，不想别人知道他，理解一下，毕竟有外人在呢。” 身边的冯圆圆将视线投向那个与队长并肩而立的男子，安慰性的拍了拍马刀的肩膀。 两人的注意力，从林开身上撤回。 “怎么样，都转过了吗？” 徐强声音凝重的问道。 “转过了…一共有六个廊桥，四个桥口是通往两座亭子的，还有两个廊桥是通向一处观湖台的，除了咱们身前这个亭子，在对岸还有一个，观湖台则在那边…” 冯圆圆伸手指着一个方向，正色道：“不过，和这里一样，几个桥口的雾气都极为浓重，用常规手段根本没办法驱散。” “老周，你怎么看？” 前者说完，徐强看向身旁的同事。 “从现场脚印的痕迹判断，消失的这些人，都是走向了这座凉亭，而且时间点也相似，但不排除其他几个入口，也有‘吃人’的现象。这雾气只存在于晚上，白天会自然消散，但那几个人却不见了踪影…工作人员也排查过了四周，没有尸体，受害者犹如人间蒸发一般。” 老周叹道：“一般来讲，普通人是没办法进入里世界的，以目前的两界状况，寻常灵体想要对人造成影响也极为困难，附近也没有香火据点…所以…我觉得，还是派人先将这里封锁，禁止普通人进入，然后等上面的人过来解决，以你我的本事，恐怕……” “你的意思是说…界外灵体？” 徐强倒抽一口冷气。 界外灵体这四个字，让冯圆圆三人也脸色剧变。 “如果是灵体占据人身，某种意义上，它已经不是灵体了，而是现实的一部分。就和你们刚刚处理的狐仙一样，无论它如何作案，都会留下线索…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徐队，界外灵体这种等级，你也参与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老周。 “短时间内，上面是不会派人来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徐强有些头疼。 “有没有可能是八道恶党做的？” 队员代秋小声道。 “你是说传教？”老周循声望来。 “嗯。” “不会的，传教是为了给自己充盈香火，如果是八道之人所为，想要灵化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种强者，也远非你我能插手的。而且，如果是八道之人，也不可能这般大费周章。” 老周笑道。 “向上面申报，交给他们吧。” 老周瞅着徐强。 轰隆！ 就在此时，几人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雷鸣。 “打雷？要下雨了？”马刀愕然的抬着头。 才刚说完，所有人就听见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仅仅只是听！ 他们听到了雨声，但却不见一个雨点坠下。 但明明耳朵里的动静，仿佛让人置身在涟漪的雨幕中一般。 周身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膨胀！ 短短几秒，视线的清晰度，竟然到了只有一米方圆。 “队长！” 冯圆圆一惊，清楚的瞧见，本在近处的徐强被雾气一点点淹没身影，她大叫着，伸出手想要朝队长抓去，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却使得这个距离无限拉长，后者最终消失不见。 “马小刀！马小刀！你能听见吗？” 冯圆圆如坠冰窖，惶恐的喊着。 然而，岸边，一片静谧。 “麻烦了……” 另一头，后方的林开瞧着周围厚实如墙体般的白雾，喃喃自语。 他手中的香火剑，此刻，已然滚烫。 027、破局（一） 半分钟后，林开尝试性的向前走了一步。 白雾伴随他的动作，缓缓散开，露出一条路径。 正是那通往凉亭的廊桥。 林开表情微动，转身想要跨向另外一个方向，却发现雾气坚硬如铁，根本无法推动或破坏。 似乎…他唯一的路线，只有向前。 “呵。” 林开闭上了双眼，整个人老树生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在等…等时间过去。 依刚才徐强几人所言，一旦到了白天，这东湖岸边的异象就会消失。 届时，自然就可以脱身。 时间渐渐流逝…… 林开一直紧握香火剑，提防着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过了好久后，他睁开眼帘，掏出了手机一看。 时间定格依就定格在晚上的九点十三分。 并且，耳中的雨水声，一直不曾减弱。 “时间被冻结了？” 林开呼吸一滞。 他又尝试性的向前迈步，脚掌落地，手机屏幕上的秒针从44变成了45。 “不行嘛……” “这种现象，有点类似于书本上的科学解析。在宇宙中，本没有时间的概念，时间是运动所产生的附属品…即便如此，还能做到影响伪概念，这幕后的始作俑者有点吓人了。” 脑中转动着，林开最终还是走向了凉亭。 随着越来越靠近，雾气开始变得稀薄。 这条廊桥前后也不过三十米左右，走着走着，林开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阴影。 临近一看，是一个面色充满死气，呈渡步姿态的人体雕像。 已经没了体温。 这是一具尸体。 观其穿扮，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再往前走，又出现一个女人。 同样已死去多时，仿佛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等到了凉亭外时，林开已能看见，在亭内围坐着四五个人，都呈观赏湖水的身姿。 这些人与他刚才所见的死人都一样，浑身浮肿，体态比正常大了一圈，好似在水里被泡囊了一般。 一回头，果然，坚实的雾墙挡住了回去的路。 啪！ 当林开的脚尖落在亭内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骤然变幻。 他一身古装麻衣，出现在了一座桥下，身边站着一位满面笑容，身材高瘦的男子。 仿佛顷刻间，自己穿越了时空。 周围都是熟悉的江南小院，黑砖白瓦。 在桥下，立有一座石碑，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下太平！ “里世界…不见丁点香火，这种感觉是没错，但又有些不同。”林开一颗心悬了起来，快速打量周遭，目光在扫向桥下河面的光影时，赫然间毛骨悚然。 因为河水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竟是一个身宽体胖，面色黝黑之人，五官凶悍。 “贤弟快走几步，过了这南桥，便离家不远了。” 身旁的男子扯着他的长袖，催促道。 “兄长莫急，这雨兴许还要一会才下来哩。” 林开一张口，发出憨笑。 只是与他笑容不符的，是他那一双惊悸的眸子。 林开发现他控制不了身体，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跟着对方上了桥，而且他的表情、声音，完全都不是他自己。 就好像附身在了别人的躯体上。 两人一前一后跑上了桥面，他们每走一步，天上的降雨便会加量不少。 从起初的零星雨滴，直接变成了滂沱大雨。 “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天公不称人意啊！” 很快，两人就被浇透了全身，白衣男子拧了拧袖口，抬头道：“贤弟，我腿脚快些，先去家中取伞，你稍等片刻，我速速回来。” 说完，直接一溜烟下了桥，消失在街角。 只留林开一个人杵在桥上。 他想动一动脚，却发现双足像是被焊死在了原地，似被施了定身咒。 轰轰！ 头顶便是翻滚的墨云和雷光，雨水倾盆而下，越来越恐怖。 不过，几息间，林开瞳孔一缩，观察到河面竟然因为雨水过量，开始拔高，明明已经漫过了沟渠，却没有向四周溢出。 而是直直的涌向桥上，也就是他淹没而来。 水光流动中，林开瞥见，在河里飘着一张张被扒下来的人皮脸。 几张人脸，他都见过，正是廊桥上那群死人。 想起那几个受害者的死状，林开恍然。 现在，这致命的危险，轮到他了！ 嗖！ 虽然他无法控制自身，但好在香火剑与他心意相通。 剑刃脱手，变得通红，如一抹火光砰然搅进了那涌动而来的河水当中。 大片的水蒸气飘散，却丝毫阻挡不了河水没来的趋势。 很快，河面就已经窜到了脚下，盖住了他小半截身子。 思虑间，林开低头，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那黑脸汉子似笑非笑。 他直接控制香火剑刺向自己的水影。 剑刃翻转，反射的黑脸异端，被破坏，水流涣散，不成影像。 霎时，林开察觉到自己恢复了自由，双脚一蹬，直接破水而出，跃向桥下。 与此同时，他也变回了自己的样貌。 只是刚落地，他便又不能动了… 不过这一次，林开已经摸清楚了规律，直接用香火剑再次捣向背后的水光。 整个人疾驰爆退，闪到一处房屋暗面。 “不能被那河水照到……” 一招手，远处的小剑飞射而来，回到手上。 林开眼角的余光瞥到，这一侧的桥下，也立有一处同样的石碑。 只是上面写着不同的字。 是，一见生财。 这让他神态一凝。 说来也怪，他这一脱身后，漫天雨水骤然散去，连河面也徐徐回落。 身后，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循声一观，正是那手持竹伞的白衣男子。 见自己的贤弟失去了踪影，反倒是有一个陌生人，本来一脸焦急的后者，顿时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甚至面容上泛起了一阵绿意。 “你是怎么从桥上下来的？” 白衣男语气阴森的问着。 只是…林开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 一扬手，剑虹横跨长空。 对方见状，徒然口吐长舌，宛若铁鞭直接抽击在了剑刃上，将香火剑击飞。 但这时，林开已经欺身而上，如豹子一样奔袭而至。 先是伸手扯住了他想要收回的舌头，继而用力一拉，使得其双脚离地，直接被拽了过来。 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轰向其面门！ 砰！ 林开完全没有留余劲，全力一击！ 028、破局（二） 咔吧！ 这一拳下去，白衣男子的脸面直接被打得凹陷，像是被重击的泥巴。 却没有血水流出。 林开不给对方喘息及反击的时间，双手抱住其脖颈，用蛮力将男子身体下压。 接着，抬起膝盖，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膝盖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对手脑袋。 从场面看来，前者似乎没有反手的余地，十几秒后，被林开一脚踹飞。 白衣男子飞出数米远，滚落在地。 嘴里发出沙哑的笑声。 林开察觉到自己的左脚有些行动不便，一低头，瞳孔一缩。 就见不知何时，一把漆黑的脚铐，锁住了自己的脚裸。 脚铐连着的铁链，正被男子抓在手里。 叮叮叮… 林开伸出脚，香火剑飞袭而来，剑刃砍在铁链上，想要将此物斩断。 却只是碰撞出一连串的火星，毫无作用。 “贤弟…说了让你在桥上等我，怎么乱走？” 那头，白衣男缓缓起身，扯动着铁链，扬首的一张脸，五官移位。 一只眼睛甚至掉在了下巴的位置。 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向桥头。 林开脚上的锁铐重如万钧，使得他无法移动，只能被动的被对方牵引而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那河水照到，有男子在旁，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香火剑剑尖一转，刺向男子后脑。 这一次，对方犹如脑后生眼，直接一回头，将飞驰的小剑死死的撰在了手心。 剑身剧烈的震动着，白衣男的手掌像是被通红的铁块烧焦，冒起一缕缕烟气，却没有撒手。 林开当下心头一沉，因为很快，他和香火剑之间的心神联系就断了。 小剑被前者笑眯眯的揣进了袖口。 几分钟后，林开还是站在了桥上，下方的河水又一次高涨，天空也再次雷鸣大作，暴雨倾盆。 他也再次变成了那黑脸汉子。 所有的情景重演了一遍，白衣男明明已经带回了伞，但却又一次去家里取了。 河水满溢，最终将身材矮小的林开吞没。 一种无法呼吸的溺亡感席卷全身。 林开在水下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因为这副身体并不属于他。 不过，他也还算冷静。 大量的河水顺着七窍涌入体内，使得他无比痛苦，但也只是痛苦而已，死不了…… 仅仅忍受着淹溺感的折磨。 然则，这种情景，仿佛触动了他的识海。 一股香火之力自他身体喷涌而出，在水下形成了一具人影。 正是他精神世界里，城隍爷的躯壳。 “嗯？” 林开眼角的余光瞄见，有些诧异。 …… 好一会儿，白衣男子去而复返。 手里拿着竹伞，一脸‘匆忙’。 此时河水倒流，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林开却不见了踪影。 只在桥上留了一只似乎被河水冲掉的鞋子。 “贤弟啊，都是我害了你…若非我让你等候在此，你又怎能被活活淹死，都是为兄的错！啊啊啊啊！” 男子踉跄的跑到桥上，捧着林开的那只鞋，便嚎啕大哭。 “你等着…为兄这就来找你，黄泉路上，怎能让你独自一人！” 说着，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一条绳索，栓在了桥桩上，而后将绳子勒住脖子，纵身一跃。 就这样，整个人横挂在桥顶下，上吊了！ 连舌头都吐了出来。 然而，过了几分钟后，男子本来青紫的面孔，突然一变，看似早已咽气，却霎时睁开了双眼。 冰冷的睛目盯着下方的河面。 “怎么回事？人没死？” 哗啦！ 正说着，下方的河水中一道黑影飞跃而出。 一把抓住了他悬空的双脚，将他整个人拽进了水里。 半空中，白衣男看到了林开，已经恢复了原貌的林开。 林开踩着他坠落的身体，跳到了岸上。 “你！” 男子气到炸肺，就要袭来时，水中却有一人死死的按住了他。 “城隍！” 见到突然出现的一人，男子声音轻颤，待仔细观察城隍爷几秒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区区一缕灵念！” 言毕，单手扇出一道掌风，直接打向了城隍。 刹那间，城隍爷肉身炸裂，化成白烟散开。 他浑身湿漉漉的飞到了岸上。 而得益于城隍爷的纠缠，此时，林开已经跑到桥下，那写着一见生财的石碑处。 林开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被水泡到发白，甚至就连鼻孔中都不断流出液体… 按理来说，他这样的状态，早就应该被溺死了。 瞅着林开一只手拄着石碑，白衣男神色一滞，停下了脚步。 “你有点太心急了…” 林开望着对方，将已经被咬破的手指挤出血水，一滴滴溅在碑面，使得一见生财四个大字被鲜血浸染。 碑面不干净了… “一切都要维持原状，场地、时间、情景…我说的对吗？” “只要出现一点关键性的差池，可能就达不到你想要的目的……” “正常来讲，我只能上桥，却不能下桥，只能看见天下太平，却不可能见到一见生财…在刚刚你牵我上桥的时候，我趁你没注意，已经在这块石碑甩上了我的血，破坏了‘关键性’的既有场景，只是这么一点的不同，就使得这出表演，和原本的不一样了…… “一点点的进程变化，最终都会演变成不同的结果。” 随着林开的话，白衣男子气到发狂。 但他的身影却随着石碑处，血水的低落，而逐渐消逝。 “谢必安！” 在对方完全散去的那一瞬间，林开目光冷漠的吐出三个字。 “你跑不了的！” 谢必安语调寒意十足。 不过，这时的他像是脱掉了一件衣服，蜕下了一层皮，露出了‘皮’下真正的原主人。 是一个马尾少女！ “林开。” 谢必安变成了冯圆圆，她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和刚刚林开的感觉如出一辙。 如果不是林开破局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 “我叫冯圆圆，徐强是我队长。” 挣脱束缚后，冯圆圆瘫软倒地，吞咽着口水，紧忙自我介绍道。 林开对于冯圆圆的出现，毫不意外，他早就猜测到谢必安不是本尊。 以对方的手段，这般大费周章必有缘由… 而且，明明能轻易杀死自己，却没有这么做，可疑的点太多了。 眼下的冯圆圆无比害怕，因为刚刚要被吊死的人，实际上是她！ 林开缜密的思维，再加上不弱的手段，让女孩慌张的心境多了一分安全感。 但，林开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显得很冷漠。 这让冯圆圆有些尴尬。 林开伸手，将掉在地上的香火剑唤来，并重新收起。 “谢必安和范无救，是黑白无常。” 她想到了什么，急着说道。 “我知道。” 林开看她一眼。 “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吗？” “我只是…猜测…他们应该是要渡劫。” 冯圆圆毕竟是除灵小队的队员，处理的案件不少，再加上有官方的情报渠道，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要多。 “渡劫？”林开眉头一挑。 “我听说过一些，界外灵体，是可以脱离里世界，干预并进入现实的…到了这一步，他们最想要做的，就是还阳！” “还阳……” “没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归现实，和我们八道之人的最终目的差不多，脱胎换骨，都是想要在现实证道成神！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要斩断因果，所以要拘灵来替代自己的……” 冯圆圆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她暂时无法平静下来。 话没说完。 整片空间轰然一颤。 接着，天地旋转，乾坤颠倒。 等林开回过神后，他已经出现在了另一片时空。 而面前的冯圆圆，也不见了踪影。 029、破局（三） &esp;&esp;眼前是一片村庄。 &esp;&esp;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有黄狗吠叫，也有鸡鸣之声。 &esp;&esp;林开站着的位置，正是村外的路口。 &esp;&esp;“呃…” &esp;&esp;这时，有一个人影正浑浑噩噩，满身酒气的从不远处走来。 &esp;&esp;东倒西歪。 &esp;&esp;在靠近林开时，还弯腰呕吐出了不少东西。 &esp;&esp;明明他就站在近处，对方却视他如无物，径直走向了村里。 &esp;&esp;唯独在与林开错身而过时，他看到了男子脸上，那一双急切的眼眸。 &esp;&esp;林开心中明悟，没有动手。 &esp;&esp;反而是尾随前者，一起奔往家中。 &esp;&esp;只不过在到院门时，一名村妇牵着幼童正巧路过。 &esp;&esp;见到林开这个陌生人，那小男孩突然转头望来，对林开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迷路了？” &esp;&esp;“……” &esp;&esp;这让林开身影一顿。 &esp;&esp;皱了一下眉头。 &esp;&esp;他本来以为这个场景中的所有角色，都是既定的，也就是‘按照剧本演出’，一切的一切都要有条不紊，不能出现一丝偏差。 &esp;&esp;所以，不管是这个醉汉，还是其他村民，应该对他这个‘外来者’毫不在意才对。 &esp;&esp;“对不住，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 &esp;&esp;女人立马扯了一下儿子，对林开面露歉意。 &esp;&esp;要知道，此时林开一身现世的装扮，怎么看，都与这古风的世界很不搭。 &esp;&esp;但这母子的关注点上，似乎不在这上面。 &esp;&esp;“爹，我回来了！” &esp;&esp;那头，男子一下将紧闭的院门撞开，用力吆喝着。 &esp;&esp;“你这个畜生，还有脸回来！一整晚，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esp;&esp;“老头子，你生个什么气，我不过就是去县城喝了点花酒，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给我拿点银两，我要去春风楼里说个婆娘…你瞪什么眼啊，赶明用不多久，你就要抱孙子了！” &esp;&esp;旋即，院里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esp;&esp;林开的目光瞥向敞开的门板，观到一个五旬老汉怒目圆睁，气急败坏的模样。 &esp;&esp;应该是醉汉的父亲。 &esp;&esp;见自己儿子没个正行，老人家也是气从心来，拿起一个镐头就往后者身上拍。 &esp;&esp;“啊！” &esp;&esp;“爹，你打我干什么？” &esp;&esp;“我错了…爹。” &esp;&esp;酒鬼在院子里抱头鼠窜，但因为酒劲还没消下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esp;&esp;林开见状，登时就要进院阻拦。 &esp;&esp;只是，刚一动，就被人拽住了。 &esp;&esp;一回头，正是那妇人。 &esp;&esp;这女人的手劲，出奇的大，原本活灵活现的表情，赫然变得僵硬，嘴巴机械状的一开一合，发出声音：“先生还是不要插手了…这范家也不知道触了什么霉头，就这么一颗独苗，还荒淫无度，等同废材。平日里，我们这些邻里也是不堪其扰…范大哥若再不多加管教，这人只会变本加厉。” &esp;&esp;“更何况，别人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也插不得手，你说…对吗？” &esp;&esp;在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女人的面容突然间又恢复了神采，像是顷刻间‘活’了过来。 &esp;&esp;但手却依就没放开。 &esp;&esp;林开盯了妇人几秒，突然道：“如果说…我就是要管呢？” &esp;&esp;“这范家小子被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撑死就是受点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esp;&esp;女人依然笑着。 &esp;&esp;“是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esp;&esp;林开也猛然一笑，转身迈步，远离门口。 &esp;&esp;似乎是放弃了救那醉汉。 &esp;&esp;女人也跟着后撤步，抓住他的手掌，微微松了力。 &esp;&esp;“我猜…我今天如果站着不走，你也不会走吧？” &esp;&esp;林开说完，就听一声疾响，一抹黑影直接窜出，刺进了对方的头颅。 &esp;&esp;直接插在了女人的脑袋上。 &esp;&esp;“娘！” &esp;&esp;见自己娘亲被杀，身边的小男孩悲戚的一声大喊。 &esp;&esp;一副要哭的模样，但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见他流出眼泪来。 &esp;&esp;“娘…你死的样子，真好玩，哈哈哈哈…” &esp;&esp;紧接着，下一秒，男孩忽然间笑了，伸手指着妇人，拍手叫道。 &esp;&esp;开怀大笑！ &esp;&esp;但是，笑了刚不到几息，林开的大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天灵盖！ &esp;&esp;接着蓄力，将其狠狠的砸向地面，一次又一次！ &esp;&esp;直到小男孩的整张脸已经模糊，整颗头颅都变形了。 &esp;&esp;却不见一点血…… &esp;&esp;砰！ &esp;&esp;林开仿佛扔垃圾一样，将男孩甩出。 &esp;&esp;指尖一动，插在女人头上的香火剑自动飞回。 &esp;&esp;继而，回首就要踏入院内。 &esp;&esp;但…啪的一声，本来敞开的院门，忽的自动闭合，将他隔绝在外。 &esp;&esp;“咦，我的脸怎么没了？脑袋是坏掉了嘛…我也死了？对哦，我不会死，人才会死，我不是人，呵呵呵……” &esp;&esp;听着背后传来的笑声，林开深呼吸一口气。 &esp;&esp;看了过去，就见脖颈本来已经九十度折断的小男孩，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esp;&esp;并用手摸了摸破损掉的脸，随后咯嘣一声，就将骨折的头颅给扶正了，拍了拍身上的灰。 &esp;&esp;“大哥哥…你是人吗？” &esp;&esp;顶着那一张烂脸，小男孩歪了歪头，语气天真无邪的问道。 &esp;&esp;林开不言语。 &esp;&esp;他一脚踏开被香火剑斩杀而散成一团烟气的女尸，朝男孩走去。 &esp;&esp;漂浮在身侧的香火剑，炽热且迸发出红光。 &esp;&esp;“你是人吗？” &esp;&esp;“你是人吗？” &esp;&esp;整个村子的上空，都在回荡着男孩的质问。 &esp;&esp;这一刻，村里的家畜似乎都没了动静。 &esp;&esp;就在林开离目标还有不到几米时，骤然，整个村子，所有门院关着的大门，整齐无比的全部打开。 &esp;&esp;然后，他便瞧一个个表情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村民，手拿各种武器，朝他聚拢而来。 &esp;&esp;“人就该死！” &esp;&esp;“人就该死！” &esp;&esp;所有村民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esp;&esp;嗖。 &esp;&esp;男孩犹如蚂蚱般后跳老远，落在了一棵树上。 &esp;&esp;匍匐在一根枝干头，俯视着林开…… &esp;&esp;他将脖子上的头颅诡异的摘下，抱在胸口处，“看来要重新换一个头了…大哥哥，等你死后，把脑袋给我，好不好？” &esp;&esp;唰！ &esp;&esp;剑影飞袭而起，虹芒所过，那树枝当即被砍掉。 &esp;&esp;男孩却灵活的躲过了这一击。 &esp;&esp;重新落地，男孩怀里的脑袋，突兀用一种刺耳且尖细的动静念着：“做人多没劲啊，来做鬼吧！” &esp;&esp;很快，密集的人群就已经将林开的身影完全遮挡。 &esp;&esp;他被彻底困住了。 030、破局（四） &esp;&esp;林开被人墙围住了。 &esp;&esp;他现在就像是身处在一群丧尸中，待宰的活体。 &esp;&esp;身旁的这些村民，犹如要将他分食掉。 &esp;&esp;轰！ &esp;&esp;气流翻腾。 &esp;&esp;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先动的手，顷刻间，密密麻麻的人头便聚拢而来。 &esp;&esp;恰似一小片黑海将他淹没。 &esp;&esp;“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esp;&esp;“嘻嘻嘻…可以换头了，好开心啊。” &esp;&esp;远处，男孩瞅见这一幕，开心的抚掌大笑。 &esp;&esp;但几秒过后，他动作一停。 &esp;&esp;因为那全部挤压在林开身上的人群，忽然间不动了。 &esp;&esp;“嗯？” &esp;&esp;即便林开有些手段，但想要一次性的解决这上百个小鬼，也并非容易之事。 &esp;&esp;哗啦啦… &esp;&esp;突兀，人缝中乍现一缕金芒。 &esp;&esp;旋即，一阵白烟飘起，堆积成人塔一样的村民开始被一股力量顶起，慢慢升高。 &esp;&esp;“这是……” &esp;&esp;男孩诧异，话声未落，便瞧大量的人影被掀翻，四散而开。 &esp;&esp;一棵金灿灿的大树从地面冉冉升起，茂盛的树叶和枝干宛若一个保护伞将林开蔽在了下方。 &esp;&esp;每一根树枝伸展开来，都挂有一串串金灿灿的钱币。 &esp;&esp;似有清风徐来，发出悦耳的动静。 &esp;&esp;“财神！” &esp;&esp;男孩惊叫一声。 &esp;&esp;“真的行……” &esp;&esp;树下，林开吐出一口浊气，香火剑在周身旋转。 &esp;&esp;一人一树，屹立在天地之下。 &esp;&esp;之前的城隍爷被动现身，让林开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精神世界的力量，此时依葫芦画瓢后，主动施展了出来。 &esp;&esp;林开环视一圈村民，目光一凝。 &esp;&esp;伴随他的意念，赫然，整棵金树巨颤，无数金钱如雨水般洒落而下，落向了周围的人。 &esp;&esp;那一块块钱币形似贴纸，在落到人身上后，便无法撕扯掉。 &esp;&esp;而但凡是被金币挂住的村民，一个个，霎时有如身体负重数百斤，连动作都变得无比迟缓。 &esp;&esp;“财神灵念…怎么可能，你竟能驱使灵念…你到底是什么人？” &esp;&esp;那头，男孩骇然的说着。 &esp;&esp;林开置若罔闻。 &esp;&esp;在树上的钱币全部坠落后，这颗由他家中财神爷所留的‘植被’，也轰然消散，化成了一片白雾逝去。 &esp;&esp;但…落在人身上的金钱，依就在。 &esp;&esp;机不可失！ &esp;&esp;林开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香火剑就闯入了密集的人群之中。 &esp;&esp;一拳一脚，顺带着香火剑的收割，飞快的屠戮着这些灵体！ &esp;&esp;男孩便观一个个村民似菜帮一样倒下，一颗颗人头被砍飞…… &esp;&esp;顷刻间，大量的人影散成了烟火不见。 &esp;&esp;人群中，林开面容冷酷，杀伐果断… &esp;&esp;冰冷的双眸，在杀人的同时，还间隙的望了过来。 &esp;&esp;“区区人类！” &esp;&esp;男孩回过神，言语暴戾的大喝。 &esp;&esp;他的四肢忽然整个四分五裂，脱离了主干躯体，朝人群中的林开激射而来。 &esp;&esp;他的手掌变得发黑，指甲更利如刀锋，呼啸而过，直接将一名灵体生生撕裂！ &esp;&esp;而林开则躲在了这个被杀掉的灵体身后，趁势跳走。 &esp;&esp;没错，他在拿这些村民当掩体。 &esp;&esp;虽然被金钱束缚住，但这些灵体并非完全无法行动，只是极其缓慢… &esp;&esp;这就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利用人墙不断变化方位，这些‘人肉盾牌’不是一成不变的，对手想要绕过这些目标，来击中自己，也并不容易。 &esp;&esp;但是敌人毕竟可以驾驭断掉的四肢，特别是那双可以御空飞驰的双手，和他的香火剑有异曲同工之妙。 &esp;&esp;因此，林开防备的还是有些吃力。 &esp;&esp;呛！ &esp;&esp;剑吟激荡，那变大了好几倍的黑手被香火剑斩落在地，使得男孩发出一声痛哼。 &esp;&esp;很快，黑手在地面晃了晃，又再次飘飞而起。 &esp;&esp;“你只有一把剑…我看你怎么挡！” &esp;&esp;男孩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esp;&esp;场地中，林开一边控制小剑一次次射向那探来的断手，一边还要趁势轰杀掉附近的村民。 &esp;&esp;好在这些灵体都很普通，应该与男孩不在一个等级上，单纯依靠血肉之力，依然能够将其破坏掉。 &esp;&esp;期间，林开一个回旋踢，将另外一只从背后绕来，准备使阴招的黑手踹飞，并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香火剑…剑刃上的锈迹有些脱落，这让他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esp;&esp;砰！ &esp;&esp;然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一道重力砰然击中了他的腹部。 &esp;&esp;林开当即面色一白，踉跄后退数步。 &esp;&esp;还不等稳住身形，脑后生风，下意识的警觉性让他强行扭转腰身，位移了几寸。 &esp;&esp;咔嚓！ &esp;&esp;男孩的头颅，张开两排鲨鱼状的尖牙，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膀，在啃下一块血肉后，被一拳逼退，又飞了回去。 &esp;&esp;“呸！” &esp;&esp;悬空的脑袋将嘴里的肉块吐出，看着下方鲜血横流的林开，笑道：“没能一下子咬在你的要害上，可惜了…你还挺敏锐的。” &esp;&esp;“我不光双手可以飞，脑袋也可以…而且，你还要时刻小心我那一双在地上的脚…哈哈哈，你防得过来嘛？大哥哥！” &esp;&esp;林开抬手捂了一下伤口。 &esp;&esp;受伤了…在意料之中。 &esp;&esp;他抬头不动声色的望向那颗飞头。 &esp;&esp;“你在利用这些人当掩体，而我何尝不是利用他们来隐蔽自己的攻势呢…就算他们都被你杀了也没关系，因为…最后只要你死了，就足够了。” &esp;&esp;男孩呵呵笑着。 &esp;&esp;林开余光一动，果然…刚刚踢他那一下的‘腿脚’不见了！ &esp;&esp;“人类…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esp;&esp;等他再一回头时，上方，天上的脑袋也不见了踪影。 &esp;&esp;唰！ &esp;&esp;似有一抹黑影从身旁闪过，林开一惊，顿时观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esp;&esp;唰！ &esp;&esp;紧接着，又有男孩身体的一部分从近处掠过，林开恍如惊弓之鸟，快速转动，同样一无所获。 &esp;&esp;他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脸上的神态，更显得他有点草木皆兵的处境。 &esp;&esp;“怎么不像刚刚一样，再驱使出灵念，来保护自己？只能释放出一道灵念，还是说…你没有了？” &esp;&esp;言毕，两只脚掌豁然从一前一后，两个村民的背面闪现，在地表飞速奔来，形同两只大虫。 &esp;&esp;林开刚要闪躲，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头部直接爆射而来！ &esp;&esp;被脚踢中还好，若是被咬到，伤势可就不一样了。 &esp;&esp;权衡利弊之下，林开首先选择了，一拳打向飞颅。 &esp;&esp;然后，就是他一脚被踹中了膝盖，身子一软，另一只脚将他再次蹬飞好几米。 &esp;&esp;“一边控制你的这把飞剑，一边还要担心自己的小命，这样的专注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凡注意力出现一丝松懈…你可就一命呜呼了。” &esp;&esp;“你放心，我舍不得一下弄死你的，难得有人类能来到这里，不陪我消消闷儿怎么行？” &esp;&esp;空中的脑壳说道。 &esp;&esp;林开没有接话，而是瞥向了头顶，与两只手掌缠斗的香火剑。 &esp;&esp;他的剑在与敌人双手僵持的过程中，也借机洞穿了不少灵体。 &esp;&esp;眼下，场中的村民已并没有多少了。 &esp;&esp;起码被灭了三分之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林开杀死的。 &esp;&esp;得益于此，小剑上的锈迹，已经几乎完全掉光了。 &esp;&esp;光亮如新！ &esp;&esp;再不见半点老旧之色。 &esp;&esp;原本看似惊慌的他，突然平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的脸色，都是装出来的。 &esp;&esp;“你想让我陪，也要看够不够资格……” &esp;&esp;林开慢慢起身，睛目中瞬间爆发出精芒。 &esp;&esp;高空，香火剑散发出狂暴的热浪，使得四周的气温开始节节攀升。 &esp;&esp;“什么？！” &esp;&esp;男孩一惊，目光所及。 &esp;&esp;就见那原本还能以其双手与之周旋的飞剑，化成一道残像，突然迸发出比之前快出十几倍的速度和力量，剑身上更燃烧起了一层火色。 &esp;&esp;坠空而下。 &esp;&esp;他几乎无从反应，剑虹有如一抹闪电，笔直的插进了脑袋。 &esp;&esp;将男孩的头颅，刺进地面。 &esp;&esp;小剑落地后，以它为中心，立马蔓延起汹汹火焰，疯狂扩散，并焚烧一切。 &esp;&esp;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方圆之地，成了一片火海。 &esp;&esp;所有灵体，包括男孩的身体部位，均被烧光…… &esp;&esp;而这些灵体湮灭后的香火，如鲸鱼吸水…都被引向了剑刃内。 &esp;&esp;林开迈过焦黑的土地，走向前，瞅着身下，那爆成一团白烟，想要抵抗香火剑吞噬，头颅似梦似幻，香火散溢又聚拢在一起，周此反复的画面，淡漠道：“好玩吗？” &esp;&esp;“上尊饶命，上尊饶命！” &esp;&esp;头颅发出小男孩的声音，忽高忽低，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esp;&esp;害怕到了极致。 031、破局（五） &esp;&esp;香火剑是特别的。 &esp;&esp;这一点，林开一早就注意到了。 &esp;&esp;因为杀了纸扎人，让他与小剑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 &esp;&esp;后来于航被诅咒，也是借由香火剑的力量解决掉。 &esp;&esp;再到后面的狐仙等等…… &esp;&esp;这其中，每一次干掉灵体，小剑都会吸收其香火，使得自身发生改变… &esp;&esp;从表面看，是锈迹脱落。 &esp;&esp;但林开却能感觉到，每多一点香火，剑身隐藏亦或是说封印的力量，就会被唤醒一分，变得越来越强。 &esp;&esp;零曾说过，这把剑体内，拥有大量的香火之力！ &esp;&esp;至于财神，是被他识海中的神秘小钟所诛… &esp;&esp;城隍爷的香火，也尽数被小钟掠夺，没能滋养这把剑。 &esp;&esp;而刚刚，当他用香火剑解决那妇人时，剑锋释放出的力量，就已经有了增益，这也让他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esp;&esp;杀死灵体，吸收香火，小剑就能得到蜕变！ &esp;&esp;不管是什么来路的灵，猎杀，就能变强！ &esp;&esp;虽然这些灵体所化的村民，香火很弱，但数量极多。 &esp;&esp;再加上之前已经摄取过的几次香火，小剑终于迎来了变化，有一种开刃感。 &esp;&esp;所以…他一直在等，有意的拖延时间。 &esp;&esp;林开转身看了一下不远处，大门紧闭的院落。 &esp;&esp;本来，还在争吵打斗的范家父子已经没了动静…… &esp;&esp;“我问你答！” &esp;&esp;他低头瞅着拼命抵挡香火剑威力的头颅，淡淡道。 &esp;&esp;这一剑，竟没有要了对方的命，足以看出这男孩实力不弱。 &esp;&esp;“你是谁？” &esp;&esp;林开问道。 &esp;&esp;“我们都是黑白无常手下的鬼仆，来自地狱…是由两位大人给予的香火所化，其他人只是堪堪成了灵体，我要比他们更好一些，我得的香火较多。” &esp;&esp;男孩哭喊道。 &esp;&esp;林开面色微变。 &esp;&esp;能借由自身的香火，过渡给别人，还是如此多的数量…实力可见多么惊人。 &esp;&esp;“此方天地都是经二位大人之手创造出来，我等身为灵使，专门负责确保劫数无碍。” &esp;&esp;“你现在想要救同伴已经来不及了，黑无常的前身已被打死，你的同伴替他遭了一劫，已是必死无疑！” &esp;&esp;林开加重了语气：“说清楚！” &esp;&esp;“这是黑无常大人变化出的命劫空间，也是黑无常的起源由来之一，你的同伴，就是刚刚的酒鬼，变成范家儿郎被其父打死后，他的精神世界将一直被困在这里，永无止境的轮回这一幕。而得益于你同伴替大人遭劫，黑无常的本尊，就可以从因果中脱身，不再受里世界的拘束！” &esp;&esp;找了替死鬼！ &esp;&esp;离开里世界！ &esp;&esp;这就是所谓的还阳劫？ &esp;&esp;“之前进入此界的人，都发生了什么？”林开。 &esp;&esp;“普通的人类，精神世界太过脆弱，并没有能撑到这里的，几乎轮回一遍故事，就破碎掉了…所以，必须要你们这些在现世承过香火的人才可以！” &esp;&esp;林开想起自己之前变成黑无常的模样…还有那河面上飘着的一张张人皮脸。 &esp;&esp;那些脸皮，应该都是受害者精神世界的残留物… &esp;&esp;换而言之，如果刚刚自己中招了，他将会替代黑无常，也就是范无救，永无止境，一遍遍的溺死在南桥。 &esp;&esp;而当下这一幕，代替范无救的人，将会一直被困在这个村庄内，一次次的被老汉父亲打死！ &esp;&esp;现在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因为…那酒鬼已经死了…就不知道，替代者是除灵小队中的哪一位。 &esp;&esp;如此看，东湖上的蹊跷，是黑白无常故意做的一个圈套。 &esp;&esp;为的就是引除灵小队来此。 &esp;&esp;“和我一行的其他人呢？” &esp;&esp;“我不知道，我把守的第二命劫，只有你们两个人。” &esp;&esp;林开闻言，脸上露出杀意！ &esp;&esp;“上尊饶命啊！命劫空间一共有三处，你的其他同伴没来，兴许是被轮转到了第三个命劫！” &esp;&esp;男孩大叫着。 &esp;&esp;林开心意一动，香火剑发出的温度再次升高，火势强烈。 &esp;&esp;被插着的头颅，顷刻间爆成烟气，开始扭曲起来，无法凝聚成形了。 &esp;&esp;“我…能助…上尊…除掉黑白…无…常…” &esp;&esp;这鬼仆的声线断断续续，已听得不太清楚。 &esp;&esp;不过这话却让林开收起了威势，香火剑逐渐冷却，最终恢复了正常。 &esp;&esp;男孩的脑袋也终于变成了原貌，只是一脸苍白，满头大汗。 &esp;&esp;“上尊，黑白无常扭转这片天地，创造出单独的命劫空间，需要极为浑厚的香火，要散掉自身大半的道行！他二人现在实力不足原先的一半，他们现在是在入劫，正是实力最为薄弱之际。而且，若没我相助，上尊也无法进入第三命劫，我可以帮您一臂之力！” &esp;&esp;林开一个眼神瞟来，男孩当即利索的开口解释着。 &esp;&esp;一颗破掉的眼珠子里，充满了祈求。 &esp;&esp;空气中一阵静谧。 &esp;&esp;考虑了片刻，林开终于一勾手，地上的小剑飞转而起，落回了掌心。 &esp;&esp;对方不像是在诈他。 &esp;&esp;连开刃后的香火剑都没能一下灭掉对方，可见这鬼仆从黑白无常那里得到了多少香火。 &esp;&esp;如此被看重，必是那两人的心腹手下。 &esp;&esp;然而，始料未及的情况出现了。 &esp;&esp;小剑一落手，像是粘在了掌上！ &esp;&esp;林开有一种被烙铁烫伤的感觉，他整张脸霎时通红，死死握住剑柄，在强忍着。 &esp;&esp;下一秒，一股炽热的气息顺着手臂，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esp;&esp;“啊！” &esp;&esp;一种被火焰焚烧之感，让林开忍不住放声大喊。 &esp;&esp;身下，男孩的头部见状，立马飞起，窜出老远。 &esp;&esp;因为他见林开陡然，变成了一具火人，像是被那香火剑的力量反噬了一样！ &esp;&esp;连他都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esp;&esp;“有问题，要不要趁现在干掉他？” &esp;&esp;恶胆偏生，鬼仆活动起了腮帮子，嘴里的尖牙也多长了数公分。 &esp;&esp;不过，刚有这个想法，便观林开周身的火焰一收，刹那间露出全貌，双眼紧闭，好似站着睡着了。 &esp;&esp;“嗯？……” &esp;&esp;男孩一惊。 &esp;&esp;不敢冒然上前。 &esp;&esp;静静等了一小会，见林开还没动。 &esp;&esp;飞首徐徐靠近，在漂浮到林开身前半米时，见其还没警觉。 &esp;&esp;鼓足了勇气，张开獠牙，啃向林开的脖子，也就是喉管的位置。 &esp;&esp;咔的一声！ &esp;&esp;当他的尖牙用力刺进林开的皮肤时，只听一声脆响…… &esp;&esp;所有牙齿全部炸碎，如同咬在了钢板上！ &esp;&esp;“啊！” &esp;&esp;孤零零的脑袋发出惨叫。 &esp;&esp;滴溜溜的旋转了几圈，最终摔在地面。 &esp;&esp;滚出好远。 &esp;&esp;“我的牙…疼死我了！” &esp;&esp;头颅哼哼唧唧的叫着，再望向林开僵硬的身影时，不寒而栗。 &esp;&esp;只瞧，一缕缕火气从林开的七窍内伴随他的呼吸，慢慢透体而出。 032、破局（六） 此时，林开黑色的识海中。 正上演着惊人的一幕。 整个黑色空间都有熊熊大火在燃烧…那只小巧的狐狸被林开抱起。 在火海中心处，香火剑长吟不断，并且一次次的撞击向那镶嵌在虚空中的小钟，让林开感受到了它对于小钟浓烈的‘敌意’！ 一直像是死物的小钟也诡异的震动起来，钟声形成如浪潮般一阵阵的音波，将飞来的剑体格挡住。 小剑在向前刺，小钟则将其往外推，并有一种要将小剑震断的欲望。 两样物体明显是在较劲。 但不管是钟声、亦或是火焰，都没有对自己的精神世界造成影响。 两者似乎都在有意保护林开。 只不过，作为旁观的他，无法插手！ 相比较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小钟，林开更愿意相信的是香火剑。 眼观香火剑与小钟争锋相对。 他自然而然，也对那小钟生起了猜忌和恶意。 起初，他就不晓得，此物出现在自己识海，究竟是好是坏，虽然在与零交手的过程中，保了自己一命。 剑锋与钟声交际的点，迸射出璀璨的光华…一股浩荡之力徐徐席卷整个空间。 这让林开心头一颤，因为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破碎的杂音，这种动静十分熟悉，他在吸收炼化城隍爷的香果时，精神世界的壁垒被毁之前，就是这种征兆！ 一钟一剑似乎也察觉到再这样下去，林开的识海将会崩溃。 最终，还是之前从未动过的小钟，主动移位，飘出很远，与香火剑拉开距离…继而，林开就见那小剑如前者一样，嵌入虚空。 两件物体一左一右，各占据了此方空间一半。 左半边是如黑洞一样的空间，又半边则是无穷火焰，火红一片。 两个诡异的空间结合在一起，纷纷悬在最高的顶点！ “这是……” 林开抬脚踏入右边看似熔岩烈狱的精神世界，一扬手，头顶的小剑自动飞下，和他心意相通。 而左边的小钟，却无论他怎么唤使，都无动于衷。 “你能动…只不过是不听我的而已。” 林开眼底闪过冷意，喃喃了一句。 “既是不属于我，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从我的识海中取出！” 面对林开的言语，小钟又成了‘死物’，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开收心，观察起右边这片，被香火剑改造过的天地…… 他的精神世界似乎大了不少…而且强度也有了明显的增幅，这是香火剑反馈给他的力量。 即便，自己的意志现在处于识海中，他依然能察觉到，自己外在的身体有了不一样的蜕变！ 当然，他与小剑的联系，也更为不一般了！ “原来人类的精神世界还能有这般变化，恐怕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探到此奥秘，但八道之人却不同。” 心中暗道，林开又想到了一点，他记得，自己似乎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说人类大脑领域的开发度，实际上很少，才百分之几… 如果有人能够将脑部的潜能完全调动的话，那这个人就逆天了！ 也就是人类进化的新篇章。 此时来看，无论这个报道十分属实，都很契合方才的场景。 “至于灵藉，我如果没猜错，应该多半与精神世界有关…特别是灵念。” 他低头看了一眼抱在手上的狐狸，有些明悟。 这狐狸并非他主动去救的，而是自己跳到他的身上。 要知道，原本他的精神世界，除了小钟之外，还有三样影像，也就是外面那鬼仆所说的灵念。 分别是城隍爷、财神和这狐狸。 但林开的意志主体，是触摸不到的，因为这三道灵念，都恍如虚影…但这一次，狐狸竟有了实体。 一念至此，他再次看了那左边的小钟一眼，目光流转。 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命劫空间，一直站立着的林开睁开了双眼。 几米外，飞颅见状，脸颊一抖。 他清楚的瞥见，林开的一对瞳孔中冒出火光，但瞬息间收敛不见。 而且，林开整个人给他的感觉，与刚刚完全不同。 简直判若两人。 一种云泥之别的差距感。 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大气息…… 林开轻轻走了一步，这一脚直接陷入地面半尺之深，留下了一个脚印。 似乎他身体的重量超乎寻常，这地表脆弱的好像豆腐。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静静体会着这股充盈之力在血液中流淌的感觉。 “这就是开刃之后的变化嘛……” 正说着，他手腕处的一根黑绳，霎时自燃而起。 正是当初佛女为了防止他告密，在精神领域，给他下的契约结。 很显然，是被他破除掉了。 当精神契约焚烧殆尽时，林开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正站在一处落地窗前，静静的眺望着太安市的夜色。 手上端着一个红酒杯，轻轻摇晃着。 长发披肩，烈焰红唇，光看曼妙的背影，十分诱惑。 观房间的布置，应该是在一间酒店。 佛女！ 林开明了了对方的身份。 几乎就在他洞悉了此景的同时。 现实中，叶清然身子骨一冷，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身上的白袍。 接着，似有所感，眼角抽搐。 “嗯？精神契约被他破了？…这么快……” “他的精神世界强大到这种程度！” “看来之前见面，这小子是故意装嫩，连我都被他晃了一道。” “不过也说得过去，毕竟在城隍庙，连那个买命财神都差点被他杀了…要好好衡量一下我和他的位置了…没准连神和道都已经在现实中与他碰面了。” …… 林开收回注意力，跨出的第二步，没有再踩塌地表。 如常人一般无二。 这时，啪的一声，整个村子可见的门户，再次紧闭。 然后，村头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 正是那原本应该被范老汉打死的醉鬼，范无救。 而且，林开也观察到，天色和时间一眨眼倒退回了自己刚刚进入这个空间时的模样。 连周围被烧过的土地，都恢复了原状。 只是，村民们都没有了…… 熟悉的相遇，熟悉的经过… 满身酒气的范无救来到家门前，一头顶开大门，嘴里喊着：“爹，我回来了！” 然后，又是熟悉的对话和流程。 范无救被老父亲一阵痛骂，然后被打…… 唯一不同的是，这范无救不再是黑脸矮小的模样，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穿者打扮都明显是现世来者的年轻人。 除灵小队的一员。 但林开并不认识。 但他知道，这人…已经死了。 起码，在表世界，也就是现实中，这个人死了… 033、破局（七） “啊！疼疼疼！” 林开抓起飞首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 男孩不敢轻举妄动，被他这么一抓，感觉自己的发根都要被撤掉了，吱哇大叫。 “老实点。” 林开紧蹙了一下眉头。 鬼仆顿时闭嘴。 他转身去了范家院内，眼前，除灵小队的同伴已被老汉活活用镐头打死。 躺在血泊之中。 老人家意识到自己失手后，瘫软在地，面现悲痛。 林开行至近处，对视而不见自己的老人，张开大手…肉掌一片通红，外放出恐怖的高温。 指印拍在范家老汉的皮肤上，这人当即被灼烧成了云烟，散成香火…但却不是那种可收取的，因为这香火并不属于单独的个体，而是受人控制。 又或者说，是受这一片天地的控制。 老人身躯溃散，林开见得，一缕缕香火之力又从空中滋生而出，重新汇聚成了前者。 他的攻击，似乎没有作用。 “这人不是灵体，是与命劫空间共生的，为的就是渡此情景下的范无救，也就是黑无常。除非上尊能将这命劫空间一起毁掉，否则……” 观林开瞅向自己，鬼仆立马解释道。 “毁掉嘛？时间来不及了…” 林开闻言，轻声喃喃了一句。 话落，一眨眼，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院子。 然后，村口处，重生的范无救再次出现…… 林开让男孩带自己到第三命劫的空间，后者不敢忤逆。 再‘范无救’又一次身死后，他飞入范家屋内，口中叼出一叠白纸洒落。 像是在哀悼。 很快，就有两个鬼影飘忽而至。 ‘范无救’的尸体上却并未有亡魂冒出。 “范无救，你阳寿已尽，生前作恶多端，速随我二人去地府受刑。” 两位鬼差看着的人，是林开。 飞颅对林开使了一个眼色，林开便跟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鬼差一路出了村子。 在此之前，刚来到这天地时，他曾尝试了一下，看看能否离开村庄，却发现不行… 明明路在眼前，就是跨不过去。 但现在有这两个鬼差带路，一切就都顺利了。 在出村口时，背后跟着的鬼仆头颅，明显放慢了飞行速度。 嗖！ 林开意有所动，转身一甩手，剑影飞袭。 一息间，就将悬空的脑袋一分为二。 使得前者毫无防备，连惨叫都未发出，直接炸成香火，被卷入剑刃。 只是在头首涣散消弥之际，男孩的眼神流露出了不甘和悔恨，他没能得逞！ 他本以为林开一心是要对付黑白无常。 再者，自己还尚有利用价值，不会这么快的对他下手！ 却万万没料到，这厮是一个如此狠辣的主儿！ 只要林开再前行几步，就会彻底脱离此界，而他则不必一同前往第三命劫，也就摆脱了危机。 林开仿佛洞察到了他的心思，灭掉了他的期盼。 终于处理掉了这鬼仆的脑袋，香火剑迸射成点点火星，随风而逝。 林开表情淡漠，跟着前方的鬼影，渐渐走远。 慢慢的，视野中的景象如旋涡般扭转，两个鬼差也彻底不见。 一个全新的空间，映入眼帘。 他站在一处哀嚎不断的大殿之内。 左右两旁，正有无数鬼差鞭打着魂魄，有的在用荆条抽人后背，血肉模糊…… 也有的，将人抛进一口沸腾的油锅中生炸。 有银针刺眼，有刀割口舌，还有活人扒皮抽筋，都是各种酷刑。 林开的出现，并未引起注意… 没人在乎他，或者说，这些景象都是设定好的，并非活物灵体。 他回首一望，大殿外，一个个鬼魂身披囚衣，排成长龙，一眼看不到边。 殿门有两扇，不是半封闭的，一前一后。 他警惕性的观察了片刻，就从后门离开…后门有一条架在深渊之上的小径，通向的是另一座气势更加宏伟磅礴的宫殿。 然则，这殿体远眺之下，虽雕梁画栋，却都是各种恶鬼雕像，更缭绕着一片渗人的幽绿光晕，让人不寒而栗。 阎王殿！ 林开站得老远，都隐约瞧见了那匾头上的三个鲜红大字。 他微微弯腰，一股白气从手中喷出，变成了一只小狐狸。 在他的驱使下，这狐狸先是顺着小路，自深不见底的峡谷上走了一遭往返，确定没什么危险，林开才迈步而上。 狐狸在前带路，探查危险，他殿后。 途中，脚下的深渊不断传出让人胆寒的诡异动静，像是有风拂过谷内而成，似哭似笑…… 又如同有千百只厉鬼在耳畔咆哮。 摄人心魄。 半晌，他来到了阎王殿前。 在没进去前，林开神色一动，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扬首看了一下头顶上，那殷红如血的阎王殿牌匾，目光一冷。 一进去，殿中一片冷清，周围有十几个火盆在燃烧，不见暖意，只将殿内照得一片昏黄。 有两拨人马正在对峙。 主位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个不怒自威，长眉浓鬓的人，正是阎王爷。 只是阎王闭目，形似蜡像。 其下的方桌，则站着一位手持书笔，红褂方帽的白脸书生，应为判官！ 身前几米，有四人。 一死三伤！ 要死的人，虽没咽气…但胸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血流不止，且一身的香火已经要彻底散掉了。 跪地搭着此人，泪眼婆娑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圆圆。 她嘴唇苍白，四肢无力，想来也伤势不轻。 不远处，还躺着一个青年。 场中，唯一还站着的，就是徐强了。 见到林开出现，徐强眸光大亮，禁不住的露出喜色。 冯圆圆死寂的目光，也重新现出一抹生机。 几道视线，刹那间全部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看来你们都没有着道儿，还好……” 林开见状，有些庆幸。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阴曹地府，胆大包天！” 那头，判官怒拍桌面，对林开呵斥着。 “看你的扮相，应该是阴律司崔钰了…冥府判官赏善、罚恶、查察、阴律！魏征、钟馗、陆之道。这几人中，判官这一角，唯独你阎王座下的崔钰在现世最广为人知，传冥府判官面凶心善，见良人慈眉善目，观恶人君貌狰狞…这长相和描述，可没你这么白净文弱…你这张脸是不是有点太白了…” 林开冷笑着。 原本还想装腔作势的判官，顿时不言语了。 “三个命劫，范无救只过了其一！谢必安，你怎么说？”林开。 “小鬼！” 判官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容貌和躯体突然走样。 浑身筋骨一阵蠕动变化后，现了原形。 白无常！ “你二人胆子不小，区区鬼差，竟敢变成判官阎王…呵呵。” “看来我那鬼仆没少向你通风……” 谢必安手持白掸，语气阴森。 只是，白无常并未轻举妄动。 因为他看出来…这个小子与之前在第一命劫时，完全不同了。 林开站在那里，给他的观感，好似一鼎汹汹沸起的火炉。 而且，整个人的气息异常凌厉。 恰似一把出窍的青锋！ 连他都有些心悸。 034、破局（八）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 徐强盯着林开，内心也在念着。 “那座上的阎王便是黑无常，他现在是应劫之身，行动不便，只剩这谢必安自己…他原本是要对我几人进行判决，多亏圆圆出现，让我们摆脱了困境。” 徐强道。 林开闻言，诧异的看了一下少女。 相比较在第一命劫时的无助，这个女孩反倒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我只是从你之前的应变上，学到的…还要多亏你。” 见他望来，冯圆圆牵强一笑。 话是如此，主要还是徐强与将要死掉的那人，香火不弱，本身实力也很强，才能得以脱身，挣脱束缚。 “看来这个第三命劫并无其他灵体，有的只是这黑白无常二人。” 林开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有其他灵体在，但凡几个，恐怕他现在赶到，见到除灵小队的人，就全部都是尸体了。 想到这里，林开蓦然笑了，他瞅着台上的白无常：“你是助范无救渡劫，但三个命劫空间应该都是由你的香火转化而成的吧？！” 消耗大量的香火，就意味着削弱自身道行。 单凭范无救自己的话，想必没办法走到这一步。 “就算我一人，今日也足以将尔等打入十八层地狱！” 谢必安诡异一笑。 声音落下，瞬间跳向冯圆圆和徐强，并没有对林开先行动手。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先解决掉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白影飞动，他手中的掸子直接抽向冯圆圆，阴风乍起。 近处的徐强瞳孔一缩，口中发出龙啸之声。 下一秒，全身皮肤覆盖出一层鳞甲，双手更是粗壮数倍，变作一对龙爪朝那白毛掸子抓去。 咔嚓。 然而，徐强已经受伤，再加上道行稍弱，抵挡之下，虽抓住了对方武器，却被这一击的暗劲力压在地，单膝跪倒，砸碎了地面的石板。 他一张嘴，喷出一道龙息，吐向白无常。 “哼，你一个小小的泾河龙王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休要再抵抗了，反正都是死，让我给你一个痛快！”谢必安也不闪躲。 挥手间，冰冷的黑色铁链窜出。 不仅将龙息击溃，更打在了徐强腹部，直接将其抽飞。 继而，瞧着花容失色的冯圆圆，吐出的长舌，化成一抹红色残影，飞探而起。 就在舌尖要穿透少女脖颈时，一只大手，稳准狠的掐住了舌尖。 谢必安毫不意外，见林开挡在前面，当即吹了一口气。 一股浓厚无比的阴风顺势刮起。 罡风中，似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头骨，嘎吱作响。 顷刻间便笼罩住了林开。 那些骷髅头咬在林开身体的各个位置。 只是…白无常瞧得清楚，任由那些骨头怎么啃咬，这小子似乎都没掉半点肉下来。 “嗯？” “看来…和我想的一样，你的手段的确比正常时要弱很多。” 黑风内，站着不动的林开，淡淡道。 说完，一阵热浪自他体内爆发而出。 一眨眼，身上所有的头骨纷纷化成火团，被烧成灰烬。 “臭小鬼，休要得意！” 可见白无常的脸面，泛起一抹青色，冰冷道。 嗖！ 一道大腿粗细的水流，自林开背后射出，轰在了谢必安的胸前。 后者刚双脚离地，要被击飞，躯体顿时一颤，因为舌头还被林开攥在手里。 用力一扯，白无常像是一个皮球，来到了林开面前。 砰！ 熟悉的拳头打在了脸上。 之前，林开的拳脚虽力量感十足，但充其量只能导致他的脸部变形，无法彻底破坏。 这一次却不同了。 林开的拳头，红光大冒，犹如被烧红的铁块。 “啊！” 一拳捣下去，不仅白无常整个头骨凹陷，脑袋更是窜起火苗，燃烧了起来。 刺耳的惨叫响起。 林开得理不饶人，两只手用力一扯，谢必安的长舌当即断裂。 一脚踢出，对方像沙袋一样，呈一道抛物线落地，翻滚了好远。 才刚落地，一大片黑影就罩了过来。 正是徐强！ 他看到机会，根本不给谢必安踹息的空当。 这种强敌，但凡松懈一点，最后死的都有可能是他们几个！ 就见他一对龙爪死死按住白无常。 接着，脖子以上变成了一颗龙头，呲起獠牙，对其就是一顿疯狂的撕咬。 一旁的林开眉头一动，突然后退，将地上的冯圆圆拉起，并同时一脚将那个小队中的将死之人踹向一道黑影，在两人的目视下，同队的伙伴直接被五根手指插入额头，彻底死了。 白无常显出身形…甩着干瘪五指上的血液。 那头，徐强身下的躯体，则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他攻击的，并非本尊。 不过，这白无常的确是被林开伤到了，一张惨白的脸上有一个漆黑的拳印，舌头也是断的… “你！” 冯圆圆惊愕的瞅着林开。 “这人原本也是死的，救不了了。” 林开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平静道。 “……” 冯圆圆。 砰！ 阎王殿的殿口，石土高升，直接将这唯一的出入堵死。 然后，周围的那些火盆开始熄灭。 本来还有点亮光的殿内，转眼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到我身边来。” 林开立马沉声道。 徐强赶紧靠了过来。 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耳旁却是阴风袭袭。 还有各种鬼叫的声音。 “收心，不要被乱了神智。” 徐强毕竟是队长，战斗经验丰富，见状提醒着。 呼！ 有东西来了！ 林开先知先觉，心意一动，黑暗中凭空浮现一团火焰，凝聚成香火剑，将那想要偷袭过来的异物击碎。 借着光亮，隐约能看到，是几颗骷髅头。 “有点麻烦！” 他本以为香火剑的光芒，会驱逐黑暗，但小剑的毫光似乎是在被黑暗吞噬，只映射不到方圆半米。 “这白无常为何能做到这个份儿上？” 林开轻声朝背后的徐强问道。 “这种特殊的灵体，因为世俗的观念，大多都是相生相伴，香庙也是一起的。”徐强。 林开懂了。 噹！ 正说着，又有一道攻击临近，香火剑斩落而下，将黑幕中露出的半截掸子打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明显是想慢慢耗死咱们。” 徐强的气息已经不稳了。 他们在明，对手在暗。 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三人来说，就越折磨。 他这么说，是想看林开有没有什么办法。 但后者却没吭声。 时间渐渐流逝，变回人身的徐强，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也感到越为吃力。 虽说林开能帮助他们两，但白无常的偷袭极其频繁，角度刁钻，有时不知是那头骨，还是本人… 即便是林开也不能完全防御下来，导致有一些偏差的攻势，会落在他身上。 片刻，唰的一下，徐强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被林开及时扶住。 “得手了！” 黑暗中，他听到了林开的一声轻笑。 什么得手了？ 徐强一愣。 旋即，他便听到殿内，有人在哀嚎。 倏然，暗色退去，火盆重新燃起。 只观那阎王爷坐着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小狐狸。 这头狐狸十分幼小，若是放在地上，不注意甚至都未必会看到它。 都有可能一脚踩到。 但此时，这只狐狸正咬在阎王爷的喉咙处，死不撒口。 一直不动的阎王，如遭重创，外形变回了黑无常，肉身膨胀，像是走火入魔…要爆体而亡。 “贤弟！” 白无常大惊失色，一声大叫。 “这是…灵念！” 徐强眼角抽搐。 不用想，都知道是林开的手笔。 这…他能驱使灵念？ 徐强心中骇然。 几道目光都看向了生变的台子上，唯独一个人，早就料到。 几乎是在光亮恢复的刹那，在白无常注意力被范无救吸引时，后者的脑畔浮现出一道火色。 成形的香火剑暴起，直接贯穿了谢必安的后脑，从其额前露出一截剑尖。 与此同时，林开宛若猛虎出笼，瞬间扑了过去。 铁闸般的大手，掐住白无常的脖子，用力撞向墙体。 只听砰的一声。 整座大殿悠然一颤，墙面龟裂。 谢必安被林开一下，砸进石块里。 而后，身体终于散成庞大的香火之力，彻底湮灭。 被香火剑缓缓摄入了剑体当中。 035、佛女叶清然 &esp;&esp;“不好，这黑无常一身香火之力紊乱，若是无人帮他梳理，怕是就要爆了！” &esp;&esp;徐强大喊着。 &esp;&esp;“快走！” &esp;&esp;他拽上冯圆圆就奔向那被封死的殿门。 &esp;&esp;一旦爆体，近处的他们，将无人幸免。 &esp;&esp;然则，一回头，却见林开冲台上的范无救一跃而起。 &esp;&esp;手持那把火热的小剑，奋力挥下！ &esp;&esp;这一幕，让徐强停滞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esp;&esp;扑哧一下，香火剑被插入黑无常的面门。 &esp;&esp;后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肿胀的身躯，霎时炸裂… &esp;&esp;一时间浑厚的白色云烟四起，形成了一个漩涡中心。 &esp;&esp;当即将林开淹没其中。 &esp;&esp;徐强银牙一咬，带着同伴窜到殿内的一处角落。 &esp;&esp;变成龙身，成肉盾挡在冯圆圆面前。 &esp;&esp;狂暴的香火之力瞬间袭来，吞噬了整座阎王殿。 &esp;&esp;从外面看，这一整座的宏伟建筑，猛然坍塌… &esp;&esp;不仅如此，阴曹地府的空间也如镜面一样出现裂纹，片片掉落。 &esp;&esp;深不见底的峡谷山壁碎成乱石，其他殿宇纷纷自毁。 &esp;&esp;那些鬼差，魂魄，也似幻影般消失。 &esp;&esp;“队长！” &esp;&esp;冯圆圆见四周可怕的香火不断拂来，身前的徐强，体表肌肤开始被灼烧，化成火星。 &esp;&esp;宛若一个被点着的火柴人。 &esp;&esp;徐强脖子上青筋毕露，大声嘶吼着。 &esp;&esp;边缘地带的他们尚且如此，更别提，位于中心的林开了！ &esp;&esp;足足过了近二十秒，异象才慢慢消逝，趋于平静。 &esp;&esp;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徐强，浑身血淋淋的仰面倒下，被冯圆圆扶住。 &esp;&esp;“队长…你没事吧，队长……” &esp;&esp;少女双眼通红，噙满了泪水，呼喊着。 &esp;&esp;“死不了…这命劫空间的限制破除…可以…可以回归表世界了。” &esp;&esp;徐强说完，双眼一闭，就晕厥了过去。 &esp;&esp;“林开，林开…你还活着吗？” &esp;&esp;冯圆圆擦了擦眼泪，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将队长安置在地面，挥手驱赶着眼前稀薄的白烟，疾呼道。 &esp;&esp;刚刚昏暗的大殿，已成了一片废墟，且逐渐变作虚影消散。 &esp;&esp;无比狼藉。 &esp;&esp;她扭头观远方的天地，冉冉趋于混沌。 &esp;&esp;内心更为着急，“林开！” &esp;&esp;咔嚓。 &esp;&esp;一声杂音响起。 &esp;&esp;冯圆圆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全身上下无比焦黑的生物，走了过来。 &esp;&esp;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 &esp;&esp;“啊。” &esp;&esp;她被吓了一跳，捂住了嘴，试探性的叫着：“林开？” &esp;&esp;“嗯。”林开。 &esp;&esp;“你！” &esp;&esp;冯圆圆登时睁大了双眼，眼球圆滚滚的，不可置信。 &esp;&esp;因为林开此时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了，比徐强的伤势还要严重数倍。 &esp;&esp;不光是肌肤、毛发，连皮下的血肉仿佛都被刚刚的香火，烧焦了。 &esp;&esp;有一种黑炭的质感。 &esp;&esp;更诡异的是，这样的状态下，林开竟还能行动言语…… &esp;&esp;简直不是人！ &esp;&esp;视线再次打量了一下林开，在眼神瞄到林开的一个部位时，冯圆圆脸色一红，别过了头。 &esp;&esp;“走吧！” &esp;&esp;林开淡漠道。 &esp;&esp;“嗯。” &esp;&esp;旋即，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esp;&esp;…… &esp;&esp;一股微凉的感觉席卷全身。 &esp;&esp;三人回到现实。 &esp;&esp;东湖岸边。 &esp;&esp;此时，远方的地平线有朦胧的金霞上泄而出，清晨四点左右的样子。 &esp;&esp;岸边有薄雾荡漾，都是水汽，已经没了异样感。 &esp;&esp;廊桥和凉亭里，也能清楚的瞧见几个死者。 &esp;&esp;他走到其中一名死人跟前，将对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给自己套上。 &esp;&esp;“你能处理吧？” &esp;&esp;然后，看向劫后余生的冯圆圆，问道。 &esp;&esp;“我会联系其他的除灵小队来善后……” &esp;&esp;少女见状，知道他要走了。 &esp;&esp;“你……” &esp;&esp;观他张口欲言，冯圆圆心领神会的点着头：“我不会透漏你的存在，放心吧。” &esp;&esp;“好！” &esp;&esp;没有多说，林开快步离开。 &esp;&esp;他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冯圆圆所见的自如。 &esp;&esp;全身的每一寸肉体，此时都恍若刀割般剧痛。 &esp;&esp;有些泛潮的衣物摩擦在身上，每碰一下，都撕心裂肺。 &esp;&esp;他只是在忍而已。 &esp;&esp;他全身的皮，都烧没了… &esp;&esp;之所以能动，是因为香火剑开刃后，滋养他血肉生机的力量还在，关键性的器官没有受损！ &esp;&esp;当然，他个人的意志力，也在支撑。 &esp;&esp;林开贪吗？ &esp;&esp;他很贪！ &esp;&esp;对于唾手可得的力量，他无疑极为贪婪。 &esp;&esp;哪怕知道有危险，他也要拼着试一试！ &esp;&esp;毕竟，留给他的时间十分有限。 &esp;&esp;楼兰小队内部的动荡，钟老的死，他识海里的神秘小钟…… &esp;&esp;再加上接触灵办署后，意识到现世的不太平，这一切都加重了他内心的危机感。 &esp;&esp;还有零那个疯子！ &esp;&esp;他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必须快速成长。 &esp;&esp;而所谓的‘快速’二字，自然是要以危险为代价来换取的，否则何谈快速？！ &esp;&esp;固然，冒险也是要衡量的。 &esp;&esp;如果不是心中有杆秤，林开不会主动送死！ &esp;&esp;他的肉身强度今非昔比，再加上小剑可以吸收香火之力的特性，都给了他一定信心… &esp;&esp;另外，黑无常范无救本身的状态就不佳，为了应劫，多半耗了不少香火。 &esp;&esp;否则，他第一时间就跑了。 &esp;&esp;“这个鬼样子，不能回家了……” &esp;&esp;低头来到了街上，林开一声轻叹。 &esp;&esp;思索一会儿后，他奔一个方向飞速跑去。 &esp;&esp;…… &esp;&esp;太安市，一栋灯火通明的豪华洲际酒店。 &esp;&esp;一间总统套房的主卧。 &esp;&esp;看似睡着，实际上却在冥想中的叶清然，陡然从入定中醒来。 &esp;&esp;睁开双眼，一对美目掠起寒意。 &esp;&esp;下一秒，客房外就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esp;&esp;身着睡衣的她下了床，走地无声，站在了门口。 &esp;&esp;她能感觉到，敲门的人，就在门外没走。 &esp;&esp;两人隔着一道门，保持沉默。 &esp;&esp;“开门，是我！” &esp;&esp;片刻后，意识到了她的戒备，门外的人说话了。 &esp;&esp;“咦？” &esp;&esp;叶清然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esp;&esp;“佛女。” &esp;&esp;在她思考时，前者道出了她的身份。 &esp;&esp;这两个字，让叶清然闻之色变！ &esp;&esp;林开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esp;&esp;要干什么？ &esp;&esp;对自己出手，还是…… &esp;&esp;一时间，叶清然头绪有些杂乱。 &esp;&esp;现在，她已经明白，这个看似新人的小鬼头，实则道行高深，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怖！ &esp;&esp;起码杀她，易如反掌。 &esp;&esp;“是那个精神契约！” &esp;&esp;很快，她就恍然。 &esp;&esp;自己唯一给对方留下的线索，只有那道契约。 &esp;&esp;“他可以以精神契约反追踪到我？” &esp;&esp;她指尖一颤。 &esp;&esp;这么说来，从一开始，她就着了林开的道儿。 &esp;&esp;对方故意让她立契，就是想顺藤摸瓜，找到她在现实的真身！ &esp;&esp;这份心机！ &esp;&esp;一念至此，叶清然不由感觉身子发冷。 &esp;&esp;可笑的是，当初她还以为自己可以运筹帷幄，将林开玩弄于鼓掌。 &esp;&esp;没想到，她才是那个掉进陷阱的小白兔。 &esp;&esp;“你不开门的话，我硬闯了。” &esp;&esp;门外的林开冷漠道。 &esp;&esp;“……” &esp;&esp;叶清然。 &esp;&esp;迟疑几秒，她收起忧虑的表情，笑面如花，走上前将门打开。 &esp;&esp;这一开门不要紧，一打眼，便瞧一个‘黑人’杵在那儿。 &esp;&esp;全身上下，唯一能看出人样儿的，只有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了。 &esp;&esp;“香火…” &esp;&esp;似乎从林开的身上闻到了什么，叶清然眯了一下睛目。 &esp;&esp;“竟然被队长你先找到了…我还算着这几天，你应该也会出现，如果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esp;&esp;叶清然一身娇艳的粉色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整个人半依在门框上，声音充满了魅惑的酥麻感。 &esp;&esp;说着，还撩了一下发梢，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 &esp;&esp;很完美！ &esp;&esp;饶是林开，见到她本人，心中都给了极高的评价。 &esp;&esp;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身材样貌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调节的。 &esp;&esp;这是一个绝色尤物，对雄性生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esp;&esp;只不过，对他林开没影响。 &esp;&esp;因为他现在根本没这个心思。 &esp;&esp;只是看了一眼，林开就一点也不见外的直接错身而过，迈入房间。 &esp;&esp;也不管佛女这个主人是否邀请了自己…显得极为冷漠。 &esp;&esp;这让女人脸上的神色一僵。 &esp;&esp;“不是说好了合作？怎么在城隍庙的时候，一直没出现？” &esp;&esp;进了屋，林开打开灯，一边问着，一边开始脱衣服。 &esp;&esp;他这样的行径，让叶清然有些不安… &esp;&esp;现在天还没彻底亮，对方突然来找她不说，还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esp;&esp;这是什么操作？！ &esp;&esp;“我是想露面的，不是被神与道抢先了嘛，你也知道，我和那两人并不对付……” &esp;&esp;叶清然捂嘴轻笑：“我也没想到，队长你原来这么厉害，我们几个可都是被你给耍了。” &esp;&esp;“你猜得没错，他们不会离队，楼兰依就在…只不过多了一个人，买命财神，零。” &esp;&esp;前者一口一个队长叫着，林开心知肚明。 &esp;&esp;这女人的城府在他看来，也不简单！ &esp;&esp;“只要不是那个神当队长，我自然乐意共事下去，将来还指望队长你能多多照顾我呢…至于那个零…” &esp;&esp;叶清然原本还在笑着，但突然声线不自然起来。 &esp;&esp;因为林开身上已经没了衣物，她也清楚的瞧见了后者的伤势。 &esp;&esp;有些触目惊心！ &esp;&esp;遭受了这样的重创，林开竟然还表现得如此镇定？！ &esp;&esp;叶清然吞咽了一下口水。 &esp;&esp;这是什么怪物？！ &esp;&esp;“我是来找你治疗伤势的。”林开。 &esp;&esp;有关佛女，马洪亮和张楚也说了不少。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叶清然如常的外表下，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esp;&esp;“能治好吗？” &esp;&esp;她闻言，莞尔一笑。 &esp;&esp;上前伸出玉手摸了摸林开的身体，轻声道：“只是比皮外伤严重了一点，不是太难。” &esp;&esp;皮外伤？ &esp;&esp;林开挑了挑眉头。 &esp;&esp;接着，叶清然撩起睡裙，从大腿上的一个挂袋内拔出一把匕首。 &esp;&esp;动作熟练的在手上切了一个出血口。 &esp;&esp;拿起一个杯子，用力一挤，不一会儿，杯体就被鲜血蓄满了。 &esp;&esp;“喝下去…这可是我为队长你特别调制的。” &esp;&esp;叶清然笑着：“小心我在里面下毒哦~~” &esp;&esp;林开与她对视了一下，平静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036、一个小要求 等了一会，效果开始显现。 林开浑身有些痒痒的，有新的肉芽生长而出。 肌肤上的黑屑开始蜕去，掉落在地。 但过了几分钟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嗯？” 叶清然一愣。 林开用一种质问的目光瞅向她。 意思像是在说，为什么没好？ “原来如此…” 佛女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那些有轻微痊愈迹象的部位，倒抽一口气，“队长你的一身骨血远超常人，说白了，就是你的生机太强横了。所以，即便是我加量的鲜血，对你来说，效果也不如意。” ‘这小子是人还是怪物？这种身体强度，大多都只出现在一些妖道的修行者上，也是凤毛麟角般少见。’ 叶清然浮现一个念想。 林开没有应声，只是再次瞟着她葱段一样的手指。 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要多喝点…… “我的血液虽然能治疗伤势，但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我只能最大限度的给予，不然，怕等会我自己贫血晕倒，还要劳烦队长你把我送到医院去呢。” 前者见状，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幽怨的说着。 “互利互惠，后面小队有行动，我会从我个人的部分，分出一些资源给你。” 林开道。 “哎呀，队长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你喝太多，还要照顾我，怪麻烦的~” 叶清然眨了眨眼睛，虽在解释，但手上的动作可不慢。 这次直接用匕首在掌心开了一条较大的血口。 干净利落！ “队长请用！” 然后，将手放到了林开嘴边。 林开也不客气，咬在她的手侧，吸食起来。 随着发腥的液体涌入喉咙，刚刚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新的皮肤和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叶清然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红润，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队长。” 半晌，见林开还咬着自己不放，他唤了一声。 林开闻言，回过神，松开了嘴巴。 他感觉自己还是有点虚弱，但大体上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恐怕还要休养一段功夫。 “我送你去医院吧…” 林开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冷，知道失血不少，提议道。 “没事，我们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我虽然不像队长你的身体那么可怕，但这点出血量也不算什么。正常人，失血达到体内的百分之二十，就会休克…我要高出不少。” 她的嘴唇也有些泛白，牵强的说完后，整个人就软软的倒在了床上。 两条大长腿从睡衣下露出，让林开一览无余。 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不过，人家身子骨现在有些弱…没人在旁守着，怕是不行…” 她丰腴的身体躺在面前，娇滴滴的说着，意有所指。 眼角的余光还瞥向林开。 恢复了原貌后，林开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所以…… “那你早点休息！” 本以为林开会表示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厮拿起自己的衣服，扭头就出了主卧。 “？？？” 叶清然表情有些许错愕。 “我就在次卧，有事叫我。” 这么大的总统套房，肯定不光一个房间。 现在天刚亮，历经一番苦战后，他也急需休息，不如先在这里睡一觉。 他倒是不见外。 “队长……” 后者刚轻喊了一下，砰的一声，门就被关死了。 “……” 叶清然。 “有够谨慎的，和我想的一样…这可不能称之为木头了…是石头！很硬很臭的那种……” 佛女缓缓起身，莞尔一笑。 她心思缜密，看人的眼光也不差。 与林开在现实中接触后，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四个字。 少年老成。 而且，宛若很少有外在的事物，能够动摇他的心境。 当然，最让叶清然忌惮的，是林开那让人看不透的心机。 “外貌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小鲜肉，年纪不大，长得也挺帅…就是板着一张脸有点无趣了…嗯，还真有几分老头的影子，呵呵。” 房间里，响起一阵调侃的笑声。 …… 林开真的累了。 这一晚的遭遇，远没他外在看起来的轻松。 都没冥想，直接就睡着了。 当然，门已经被他从里面锁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从梦中苏醒。 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主要是这床和枕头一看就不便宜。 这么高档的酒店，他也是第一次体验。 唯一让他紧心的是，在梦里，他梦见了钟老，一直在对自己说小心二字。 如同冥冥中在警示着什么。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 起身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队长，起来了吧，我叫服务人员准备了点餐食，过来吃一口吧。” 门外，传来了叶清然的叫声。 推开门，就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她正坐在餐桌旁招着手。 手上的伤，应该处理过了，不见血迹。 “我有那么可怕吗？还把门给锁上了…怕我吃了你啊。” 叶清然笑道。 此时的她，穿着一整套黑色小西装。 相比较早上的妩媚，更平添了几分干练。 再加以她那一头大波浪和本来就吸睛的容颜，颇有点美艳不可方物的意思。 林开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她身上，而是拉起一个凳子坐下，开始吃起盘里的牛排。 他饿了。 “怎么样队长，我今天这一身，漂不漂亮？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大男孩，都很喜欢的那种御姐的感觉…评价一下？” “这话我之前与马洪亮、张楚都说过，从今以后，队内如果出现分歧，拿到明面上来说…既然我是队长，就要按我的规矩办。如果有人成了不稳定的因素，我会亲手处理掉！” 然而，林开根本没有和她唠家常或是处感情的意思，话锋一转，盯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你也是一样！” “……” 叶清然触及他的目光，心头赫然一颤。 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林开，我的名字。” 言毕，他低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牛排上。 “队长…你这么说，我很伤心的…我可是一直都把自己视为小队的一份子，不像是另外那两个。” 叶清然稳住心神，装样委屈道。 表情有些不自然。 林开没有理会她。 “我刚刚想了一下，队长无需记挂我治好你的人情，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好，怎么样？” 见气氛有些僵硬，叶清然眸光狡黠。 又是要求…… “说。” 林开。 “待会儿陪我去逛街吧，之前虽然来过几次太安市，但还没怎么好好转悠过，你作为本地人，多少也应该一尽地主之谊。更别说，咱们还是队友……” “逛街？” 林开挑动眉梢：“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叶清然轻轻点头。 “我没钱。” “……” 叶清然一愣，捂嘴笑道：“不用你花钱。” 嘴上这么说，暗自又给林开贴了一个一毛不拔铁公鸡的标签。 一提逛街，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自己的腰包。 这…有点抠。 “好。” 林开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037、她！ “大小姐，你的车已经备好了。” 吃完饭，等林开二人离开酒店时，他才注意到叶清然的身份非比寻常。 酒店经理亲自来请示不说，两人上的车也是网上大名鼎鼎的劳斯莱斯幻影，还有专门的司机。 通过闲聊，得知这家太安市顶级的豪华场所，竟然是她家开的！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凤！ 当然，林开的心中并未有什么波澜，只是对于她的身份感到略微的诧异。 抛开八道之人不谈，单看现实中的身份，这个女人极其尊贵。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能开这么一家五星级酒店，家族势力绝对不一般。 前往购物商城的途中，叶清然主动找着话题，显得十分高兴…但林开一直都是冷漠的神态。 只是偶尔给她拍几张照。 毕竟答应了要陪她逛街，也算是还人情了。 到了地儿，这女人也是出手阔绰，各种名牌店几乎转悠了个遍，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全部打包带走！ 一路上，跟在身后的林开，也是频频被人注视。 因为叶清然实在太亮眼了。 而且一看就是富家女，相反，还穿着一套逝者衣物的林开，就显得黯然失色。 不少男同胞们，眼中流露出玩味的意思，有羡慕嫉妒的，也有佩服的。 包括那些导购员在内，也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也想体会被富婆包养的快乐……” 从一个电梯走出来时，林开清楚的听见背后两个小哥忍不住感叹着。 其中一人，还偷偷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林开对于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他暂时的职责，只有两个字，拎包。 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女人存着什么别的心思，但一个多小时下来，真如其所说一样，就是单纯的逛街。 期间，后者甚至还主动勾起他的手臂，像是情侣那般。 但被某人很无情的给甩开了。 佛女却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还在轻笑。 从商场出来后，林开又跟着她转悠了几个太安市的知名景点… 实际上也没什么好逛的，就是压马路而已。 林开觉得很无聊。 “小队的后续行动，等我消息。” 等到了晚上，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的林开，和她简单在路边吃了一个便饭，留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 叶清然也没有阻拦，只是含笑的点了点头，目送他背影远去。 “嗯…真是一点破绽都不给我呢…” 直至林开从视野中消失，叶清然的眼神才从一开始的和煦妩媚，变得略带几分妖异。 整个人的气息，也骤然变得有些不同… 真要说的话，那就是透着一股危险。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美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方便加个通讯软体吗？” 这时，隔壁桌一个用餐的男性，走了过来。 叶清然缓慢抬起了头，冲着男子豁然一笑：“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软件…我本人就在你面前，想要认识的话，不比你对着手机屏幕要方便？” 言毕，她还慵懒的单手拄着下巴，眸光勾魂的盯着对方。 “从我进店开始，你就在偷看我，对吧？” 她这一笑，登时让男人觉得眼前空间的色彩都明媚了许多。 心脏扑通扑通跳。 “像你这么养眼的大美女，不多看几下，岂不是可惜？” 男人咽了一下口水，直接在林开刚刚的位置坐下。 旋即，两人闲聊起来，气氛开始热络。 叶清然也是频频被逗得发出笑声，似与对方谈得十分开心。 不远处，一直在旁观，男人的俩个同伴，纷纷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很快，男人便叫来服务生上了几瓶酒…要请叶清然喝，还加了一些菜品。 推杯交盏，桌上的叶清然显得风情万种，即便是在喝酒，也一点没有风俗感，反倒更多了一些奔放的魅力。 渐渐，她白净的脸颊飘起绯云，目光逐渐迷离。 “美女，你好像有点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许久后，叶清然起身要走，身子微微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好在男人眼疾手快，伸手把住了她。 “真的嘛…那谢谢你了。” 叶清然一张精致的小脸红彤彤的，语气酥软。 如此娇态，简直让人骨头都要化了。 男人内心躁动，紧忙点头，一边将她搀扶出去，一边对自己的同伴使眼色，让他们跟着一起走。 三个人带着叶清然匆忙上了一辆车。 问也不问她的住处或要去哪儿，就要开车。 但这时，突然间，叶清然主动靠在了其中一个人的怀里，扬起头，问道：“你喜欢我，对不对？” “当然，你这样的美女，谁不喜欢？” 这人闻着叶清然身上的香气，呼吸急促起来。 听到答案，叶清然抬起藕臂，揽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闭上双眼，吻了过去。 这一幕，可把车上的另外两人羡慕坏了！ 但是下一秒，情况仿佛有些不对劲。 因为得到了女神青睐的这位，表情从一开始的享受，慢慢变得痛苦，他全身的肤色开始变紫，再然后是发黑…接着，开始翻起眼白，四肢抽搐了起来。 “啊啊啊啊！” 此情此景，让一开始和叶清然搭话的男人与另一个同伴，顿时吓个半死，发出惊叫。 再然后，被叶清然抱住的人，身体就开始溃烂，短短几秒的功夫，就化成了一滩肉糜液体。 女人的目光中，原本的醉意已不复存在，她浑身泌出细汗。 汗珠竟在车厢内蒸发出一片味道香甜的粉雾。 那一直在疯狂扳动车门阀，却怎么也无法脱身的两人，被这粉气窜入鼻口，立刻双眼失神，变成了人偶一般。 面色呆滞，嘴角留出口水。 “去河畔广场！” 叶清然伸了一个懒腰，淡淡的笑着。 “是，主人。” 引擎声响起，车子汇入街道上的洪流。 车窗打开，后座上的叶清然被微风撩起发丝，露出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蛋，显得格外迷人。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叶清灵已经找到了，在国外…但现在被我们控制住了，二姨太和老爷已经准备派人过来接。” 手机那头传来回复。 “杀了吧…别留下证据。” 叶清然平静的吩咐着。 “大小姐，她要死的话，二房那边即便没有抓到把柄，恐怕也会猜忌你，甚至有可能实施报复。” “既然心不在叶家，那留着也没用了，想要分刮我叶家的香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叶清然。 “小姐的意思是？” “斩草要除根。” “我明白。” 叶清然说着：“对了，让你手下的人停止对楼兰小队所有的调查。” “您不是一直想要除掉那两个人吗？” “之前是想，但是现在…不想了。” 脑中浮现出林开的模样，她莞尔一笑。 “好的。”